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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三】笑傲篇《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29 09:15 AM     標題: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三】笑傲篇《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1-3-15 11:57 PM 編輯

  問世間何為無敵?
  他,風華正茂,他,身患絕症,他,無奈修道,他,修道有成。他成為金庸世界中的一個小道士。於是,天地變了……。
  年紀甚輕,卻是商界佼子,雄心勃勃,卻驟然倒下,無奈而死,卻柳暗花明,修道有成,元神未死,於是,金庸的世界裡是從此多了一個至高無上的存在。
  當世間武功在他眼中變成頑童打架,當無情時間在他身上無效,問世間何為無敵?永生無敵!
  金庸的世界裡有英雄,喬峰、郭靖、楊過、張無忌、令狐沖,金庸的世界裡有美女,黃蓉、小龍女、趙敏、周芷若、盈盈,金庸的世界是虛幻的,金庸的世界又是真實的。一個現代人,在金庸的世界中真實的生活著,讓主角引領你在金庸的世界裡悠閒散步。
  主角元神未滅,附體於金庸世界裡一個道觀中的小道士身上。他在荒山之上,獨自一人,艱苦修道,終於回復如前世。他坐著馬車,一路向北,欲見郭靖夫婦。華山之巔,逆天行法,救北丐西毒於既死,救程英完顏萍,數言驚退李莫愁,從此,他進入了神雕的世界。
  倚天、笑傲,他的身影總在其中閃爍,他是這個世界的看客,他又是這個世界的主人,他傲嘯山林,他偎紅倚翠,他隱於山林,他出沒於鬧市。他是無所不在的。
  會盡天下英雄與紅顏,做個逍遙神仙,這便是本書的主旨。
作者: 無知不悔    時間: 2009-1-29 11:4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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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無知不悔    時間: 2009-1-29 11: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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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無知不悔    時間: 2009-1-29 11:5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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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無知不悔    時間: 2009-1-29 11: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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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22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14章 救治



    蕭月生拿起此人左手,已是僵冷發青,摸了摸脈門,他“嗯,傷她的人,內功也頗有幾分火候。”

    晴兒也過去湊熱鬧,俯身伸手,探探她的鼻息,發覺微弱得幾乎難以發覺,抬頭,滿臉擔心,嬌聲問道︰“還能救得活嗎?”

    此女一張瓜子臉,修長的睫毛,挺秀的鼻梁,小嘴如飽滿的櫻桃,只是此時閉著眼楮,蒼白得嚇人,似乎沒有了生氣,卻將原本的楚楚可憐之姿更增幾分,惹人憐惜,不能不救。

    宋文清靜靜站在一旁,雖也關心,卻能克制自己,只是望向蕭月生,查看他的臉色。

    蕭月生與溫玉冰皆默然不語,彼此對視一眼,此女傷得已是極重,且寒氣已入髒腑,幾乎進入膏肓,救治起來極為艱難。

    “還是你來救人吧!”溫玉冰嘆了口氣,直起身來,搖了搖頭。

    她自忖碧水訣雖已大成,但論及救人的本事,比大弟子天差地別,萬一有何不妥,害人性命,罪莫大焉。

    少女身上中了數劍,手臂大腿,最重的一劍,乃是刺中下腹,幾乎致命,若是偏了一點兒,此刻早已一縷香魂杳無蹤。

    蕭月生瞥溫玉冰一眼,略一點頭,食指中指駢如劍,輕輕一劃少女衣衫的下部,頓時露出一道大口子。

    “蕭先生?”晴兒驚訝嬌喚,杏眼圓睜。

    蕭月生未加理會,將裂開的下衫撥開。露出少女雪白地小腹。

    衣衫裂開的位置極為尷尬,下方幾縷黑亮地毛發偷偷了出來。與雪白肌膚一映,更為顯眼,小腹上一道傷口微微發紫,血跡已凝結多時。

    “清姨,他……?”晴兒杏眼轉動,轉頭望向宋文清。

    “莫要多說。看著便是。”宋文清輕拍拍她香肩,低聲說道,溫玉冰投來一記清亮的目光,點點頭。

    “還好,劍上無毒。”蕭月生仔細看了看,點點頭,自懷中掏出一只白玉瓶,玲瓏精致,晴兒一看便喜歡上了。

    白玉瓶輕輕晃了晃,拔開瓶塞。頓時清香撲鼻,彌漫開來。盈滿整個車廂,沁人心脾。

    豎瓶倒出一些微稠的液體,宛如熬好的粥,雪白溫潤,顏色與白玉瓶相差仿佛。

    僅是倒出少許,約有指甲蓋大小。輕輕塗到少女小腹傷口上,細細抹勻,恰好將傷口塗完,不多不少。

    晴兒不由皺了皺瓊鼻,心下暗誹了一句小氣,也太過珍惜他瓶里的藥了吧!

    “下面還是你來吧。”蕭月生將白玉瓶收回懷中,抬頭望向溫玉冰。

    溫玉冰略顯遲疑︰“我怕……”

    “將她的五髒六腑扶正位置,然後驅除她體內地寒氣,”蕭月生打量著少女楚楚動人的秀臉,搖頭笑道︰“運功時。她不能穿衣裳,否則。寒氣再次侵入,可真是藥石罔效了。”

    車廂內的三女俱是臉飛紅雲,嬌艷動人。

    “還是你來吧。”溫玉冰紅著臉,黛眉微微蹙起,凝神想了想,搖頭嘆道︰“我從未救過人,萬一失手……,還是你來吧!”

    蕭月生苦笑,一攤手︰“若是我來,這位小姑娘醒過來後,怎麼見人?”

    此時,世間朱程禮法已成,清白已成為生死大事,所謂生死事小,失節事大,若是看到她光著身子,或是她自殺,或是嫁于蕭月生,再無二途可走。

    “不讓她知道便是。”溫玉冰白了他一眼,心下隱隱生怒,卻強行壓抑。

    見溫玉冰又向自己望來,宋文清點點頭︰“小妹一定守口如瓶。”

    晴兒也頗機靈,反應過來,忙道︰“我也是!”

    蕭月生左手撫上黑亮的八字胡,略一沉吟,搖頭道︰“這樣罷,且掛起布簾,我將內力傳入你體內,由你動手救治。”

    溫玉冰黛眉微蹙,仍無信心,但見他目光沉凝,知道沒有轉寰的余地,只好點點頭。

    兩匹神駿的白馬仿佛知道他心意,緩緩停在路旁,靜靜立在雪地中,寒風凜冽,長長的鬃毛被吹得飄拂,馬身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蕭月生、溫玉冰與昏迷的少女在一張榻上,月白的綢緞垂下,將蕭月生與溫玉冰隔開。

    宋文清與晴兒皆是女兒身,不必避嫌,幫忙將少女

    除下,她身子仍示完全軟下來,除衣衫頗是費了一番

    雖然是女兒家,但看到少女光著的身子,仍舊有些害羞,忙離開矮榻,坐到對面的榻上,觀看他們如何救人。

    蕭月生的手穿過綢緞簾子,按在溫玉冰後背心俞穴,雙目垂簾,面目安詳,宛如老僧入定,寶相莊嚴。

    少女光著身子,宛如一只大白羊,仰躺在溫玉冰跟前,椒乳挺拔,櫻桃嫣紅嬌艷,圓潤地玉腿緊並,腿根處的叢林烏黑發亮,呈三角形,極為整齊,一絲不亂。

    溫玉冰素手按在她胸口地羶中穴,素手晶瑩溫潤,宛如白玉雕成,比少女地肌膚更為瑩白。

    晴兒緊盯著溫玉冰,圓圓地杏眼眨也不一眨一下,宋文清則不時輕瞥一眼蕭月生,宛如燕子抄水,一沾即走。

    碧水訣在體內緩緩流轉,溫玉冰心中頗是茫然,對于救人之事,並不通曉,雖有一身精奇雄渾的內力,卻不知如何運用。

    五髒六腑皆被震得移位,已是極為脆弱,一不小心,輸入的內力稍猛,則是傷上加傷,恐有立時斃命之危。

    正在茫然間,背後忽然傳來一縷淡淡的清流,仿佛是清澈湖水中地一條游魚,極為靈動,穿過她經脈內浩蕩的內力,倏然之間來至她掌心,扯起一股碧水訣的內力,自掌心鑽了出去。

    有此內力為引,溫玉冰垂簾內視,可以看到少女體內地情形,自己內力便如自己的眼楮。

    內力搬運諸多法門,一一呈現在她面前,溫玉冰心中驚嘆不已,對內力這般精妙地操控,令她大開眼界,眼前仿佛打開了一扇通向另一個新奇世界的大門。

    時間在她地沉醉中飛速流逝,在她的感覺,僅是一轉眼的功夫,游魚般的內力便倏然鑽回體內,然後留在她的丹田處,與她原本的碧水訣內力化為一體。

    當她緩緩睜開明眸,入眼所見,腿邊的玉體已然紅里透紅,更為誘人,淡淡青氣消失無遺。

    “蕭夫人,成了嗎?”晴兒急不可耐的嬌聲發問。

    溫玉冰白玉似地手離開少女羶中,臻首輕點︰“她內傷已是無礙,待調養一陣子,便能恢復過來。”

    “就行了麼?”晴兒打量幾眼神情靜謐的少女,她看起來睡得極為香甜,原本微微蹙起地眉頭已然舒展。

    “晴兒,幫她穿上衣裳。”宋文清輕拍她一下,淡淡吩咐。

    晴兒答應一聲,將一件月白的羅衫幫她穿上,這是溫玉冰的羅衫,少女原本的那一件,沾上雪,又染上泥,早已不堪再穿。

    溫玉冰的身形高挑,豐乳隆臀,腰細若柳,她的羅衫少女穿著略顯大了一些。

    ××××××××××××××××××××××××××××

    天色已黑,狹長的馬車已經停在了一片樹林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頗為荒涼。

    兩匹白馬額頭上各有一枚玉佩,宛如嵌在額頭中,有玉佩護體,它們根本感覺不到寒冷。

    外面寒風凜冽,車廂里溫暖如春,美酒佳肴擺于桌上,在夜明珠乳白的清輝中,散發出誘人的色澤與香氣,宋文清安坐榻上,感覺到濃濃的溫馨之意。

    平躺于榻上的少女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明眸陡然睜開,尚在迷離之間,便下意識的伸手抓劍。

    一手抓去,抓了個空,臉上的慵倦登時飛散,雙眸迸身精芒,猛的起身,隨即發出一聲悶哼。

    “姐姐小心一些。”晴兒一直注意著少女,見她醒來,心下登時興奮,見她陡然坐起,忙開口勸阻。

    少女一臉戒備之色,瞄了瞄溫玉冰三人,冷冷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我怎會在這里?!”

    “姐姐,你受傷昏倒在雪地里,是蕭夫人救的你!”晴兒忙大聲說道,試圖吸引少女的注意力。

    少女仍懷戒意,目光如驚鹿,伸手摸了摸小腹,發覺已然結痂,體內也不再疼痛欲裂,反而溫暖通暢,只是微有阻滯之意,便已相信了晴兒的話。“莫要亂動,需要靜養。”溫玉冰淡淡說道。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24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15章 尋蹤



    女遲疑看了看溫玉冰,雖然為其絕色所驚,目光卻仍意,左顧右盼。

    “你的劍。”溫玉冰伸手,將丟在榻里頭的長劍拿起,給少女遞了過去。

    少女毫不客氣的伸手取劍,長劍掛在腰間,神色方放松下來。

    她心頭電轉,昏迷前的情形漸漸清晰,眼前白茫茫一片,自己跌倒在雪地里,再也無力起身,一陣發黑,人事不知。

    但隱隱約約之間,好像有溫暖的氣息將自己包圍,渾身的疼痛漸漸消散,舒服之極,定然是她對自己的施救。

    “小女子江素寧,多謝夫人救命之恩!”她抱拳拱手,柔聲說道,身子一撐,想要轉身跪謝。

    “不必多禮!”溫玉冰柔荑一拂,柔和而堅韌的氣息將她包裹,無法動彈,她仍舊冷若冰霜,淡淡說道︰“傷口剛結痂,不能亂動,日後再說罷。”

    “楊姐姐,我是晴兒,白晴兒,”晴兒忙插話,嬌聲介紹自己,然後歪頭問道︰“你怎麼受這麼重的傷呢?”

    “晴兒妹妹。”江素寧笑了笑,其楚楚動人的風情,讓晴兒極為羨慕,真是我見猶憐啊。

    車門被拉開,乳白的清輝瀉了出去,蕭月生飄然而入,一襲青衫,帶著絲絲的涼氣。

    “都安頓好了?”溫玉冰望向他,冷若冰霜的臉色柔和下來,她並未發覺自己的異狀,外人卻能一眼看出。但將她當做了蕭夫人,如此情形。也屬正常。

    “好了,”蕭月生點頭,溫和的微笑︰“它們兩個飯量不小,虧得臨走時多帶了些精糧。”

    “這樣天氣,雪這般厚,趕起路來格外費力。可別餓著它們。”溫玉冰輕輕點頭。

    兩人說得是瑣事,情形與夫婦更為相像。

    “蕭大哥,他們吃那些能成嗎?”晴兒歪頭,嬌聲問道︰“我還以為,它們那般神駿,吃地東西一定很好呢!”

    她見到兩匹白馬吃的只是一些精糧與粗糧相混和,與其余馬料無異,大是驚異,也頗失望,也有不平。感覺虧待了它們。

    “放心罷。”蕭月生不由失笑,搖頭道︰“它們胃口很好。什麼都能吃得下!”

    晴兒嘟了嘟飽滿地櫻唇,總覺得兩匹白馬遇主人不淑,太不心疼它們了!

    蕭月生不與她糾纏,望向仔細打量著自己的江素寧,溫和的笑道︰“姑娘醒了?”

    江素寧點點頭,楚楚動人的目光望向宋文清。

    “這是蕭先生。發現你昏倒在雪地里,救你過來。”宋文清溫婉的介紹道。

    “見過蕭先生,多謝先生搭救。”江素寧抱拳,神情卻是頗為冷淡,望向他時,目光里滿是戒備。

    “舉手之勞罷了,不足掛齒。”蕭月生擺了擺手,坐到溫玉冰身旁,對她笑道︰“我探了探路,明天中午。便能趕到前面鎮子里,大伙兒可以好好歇一歇。”

    “這樣最好……”溫玉冰輕輕點頭。雙眸在夜明珠的輝映下,柔和而澄澈。

    兩人了說了幾句,蕭月生見其余三人皆靜靜不語,默默聽著他們說話,不由失笑,指了指桌上地佳肴︰“先吃飯吧。”

    “就是就是!”晴兒幾要大聲歡呼,杏眼發光。

    她年紀小,容易餓,這一天又過得刺激無比,早已饑腸轆轆,只是懾于蕭月生的威嚴,不敢多嘴罷了。

    宋文清橫了她一眼,將碗筷擺開,對榻上的少女道︰“江姑娘,能起來吃飯嗎?”

    “她只能喝些粥。”蕭月生道,指了指桌上的一大碗五色粥。

    他算準了江素寧能夠醒來,特意讓衛素心熬了一些粥,里面放了一些補氣之物,最宜病人服食。

    這一桌飯菜,皆是衛素心所做,在寒谷中,每到吃飯的時辰,衛素心便將飯菜做好,等著他瞬移回來拿走。

    晴兒早就被香氣誘得直流口水,吃起來,仍要擺出淑女的儀態,小口吃飯,極為艱難。

    乳白的光芒中,眾人靜靜吃飯,偶爾有杯盞交擊之聲,外面呼呼的風聲傳到這里,僅是若隱若現,更顯得車廂內的溫暖與靜謐,透著濃濃的溫馨氣息。

    夜明珠地清輝下,白玉杯散發著溫潤的光澤,杯中美酒宛如玉質,晶瑩剔透,如夢似幻。

    吃過了飯,蕭月生與溫玉冰師徒二人出了車廂,到外面走走,是例

    步時間。

    夜色已濃,天上玉輪高懸,地上銀光閃爍。

    兩人皆著貂裘,踏著厚厚的積雪,悠然漫步。

    溫玉冰蓮步盈盈,儀態萬方,輕瞥蕭月生一眼,淡淡說道︰“你救的這個小姑娘很漂亮,本就生得好看,這一雙眼楮更是畫龍點晴,真是我見猶憐。”

    “嗯。”蕭月生點頭,笑道︰“雖不如師父及幾位師妹,卻也是難得地美人兒了!”

    溫玉冰橫他一眼,眼波流轉,清亮的眸子里卻蘊著笑意,嗔道︰“瞧你地眼神兒,人家可比我強多了!”

    蕭月生搖頭失笑。

    “你笑甚麼?!”溫玉冰登時嗔道。

    “呵呵,只是想到晴兒流口水地模樣,覺得好笑。”蕭月生忙轉開話題。

    溫玉冰露出淡淡笑意︰“晴兒確實可愛。”

    兩人又說起了救人之法。

    溫玉冰趁機將心頭的疑問一一說出,蕭月生則娓娓解說,乍看上去,師徒二人恰好顛倒過來了。

    蕭月生說得深入淺出,溫玉冰也聰慧絕頂,一點即透,很快便將其中訣要點清,若有下次,她可自行應付。

    “咱們回派中看看罷。”蕭月生忽然提議,看了一眼周圍。

    “也好。”溫玉冰毫不遲疑的點頭,已經有兩天沒有回去,她也有些掛念。

    兩人身形一閃,消失無蹤。

    ××××××××××××××××××××××××××××

    二人剛消失不久,遠處忽然出現幾個黑點,很快逼近,宛如星丸擲矢,掠著雪地飛馳,轉眼之間,已出現在馬車周圍。

    他們一共四人,兩高兩矮,俱是身形精瘦,宛如勁松,雖瘦卻無弱相,看上去剛勁有力,渾身上下蘊著驚人的力量。

    四人雙眼開闔之間,俱是精芒閃爍,腳步沉凝,起落有度,落在雪地上的足跡卻僅是淺淺的兩寸,雖比蕭月生與溫玉冰地無痕無跡相差很多,卻也是難得的輕功高手。

    四人忽然停下,其中一人身形矮小,臉形狹窄,雙眼卻如刀子一般,他趴在雪地上,俯下身來,拿鼻子嗅了嗅雪地,沉吟一下,點點頭︰“便是這個方向。”

    站在首位之人身形高瘦,腰佩長劍,錦袍飄飄,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他一揮手,冷哼一聲︰“追!”

    “大哥,那里有輛馬車,我上去問問吧?”他身後一人問道,身形亦是高挑,腰上佩的卻是一柄長刀。

    見他遲疑,那人忙道︰“姓江的小娘皮受了那麼重地傷,若沒有人搭救,早就倒下了,說不定,他們能夠見到什麼呢!”

    “嗯,也好。”為首之人有些心動,隨即一抬手︰“慢著!……等等!”

    正要轉身過去的佩刀男子止步,轉頭望他。

    為首者踱了兩步,皺著眉頭,又轉身踱了兩步。

    “大哥,怎麼了?”佩刀地高瘦男子跺了跺腳,將靴子上面的雪跺掉,免得化成水滴進去。

    “讓我想想,我想想!”為首男子踱著步子,在雪上里踩出了幾個深深的腳印,他一邊走,一邊拍著額頭,頗是苦惱︰“我剛才腦袋里閃了一下,好像忘了什麼。”

    另兩個矮瘦的男子皆靜靜看著他,並不多說。

    “不必著急,慢慢想便是。”佩刀的高瘦男子往回走了兩步,意態頗遐,毫無焦急之態。

    他知道大哥有這麼個毛病,非常聰明,但想法太快太多,往往一閃即逝,抓住了很不容易。

    走來走去,踱了十幾個來回,他忽然重重一拍額頭︰“想起來了!”

    “是什麼,大哥?”佩刀男子霍然轉身。

    “小心那輛車!”為首的男子狹長地臉上一片凝重,打量了一眼幽幽的馬車,道︰“說不定,姓江地小娘皮便在車里!”

    “不會這般巧吧?!”

    為首男子冷冷一笑︰“嘿,這麼大冷的天,竟然敢停在這里過夜,難道不蹊蹺嗎?!”

    “那倒也是,……我小心一些便是。”他緊了緊腰間長刀,緩步而行,一步一步靠近。

    隨著靠近,他能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心跳得極外快,仿佛面臨生死關頭一般。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27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16章 動手



    正緊張的厲害,手中長刀微微顫抖,兩股微緊,忽然來腳步聲,卻是其余三人也跟了過來。

    他們也越來越發覺這輛馬車的古怪,兩匹馬一動不動的站在雪地里,仿佛是兩只雕像,否則,不會在受到這般凜冽寒風的吹拂,仍能這般安之若素。

    “走,一起看看去。”為首者擺了擺手,當先領頭,緩緩靠近馬車,神情戒備。

    他們緩步而行,慢慢靠近,當相距有兩丈來遠,馬車忽然一動,驀的轉運。

    “聿——聿——”馬嘶聲驀然響起。

    馬嘶聲響亮之極,在寂靜的夜色中,方圓兩里之內可以聞聽得到,不僅是因為夜的寂靜,更因為兩匹馬中氣十足,雖是低嘶,卻如金石之聲,響遏行雲,猶如武林高手一般。

    四人連忙止步,看著靜靜轉過來,正面沖著自己的兩匹白馬,在月色的清輝下,它們的雙眼宛如寶石映于陽光之下,光華璀璨。

    它們所射出的目光卻如利箭,直透自己心底,竟泛起心虛膽怯之感,極為怪異。

    他們甩了甩頭,認為是自己的幻覺,緊了緊腰間的長劍或長刀,再次舉步,慢慢靠近。

    “聿——!”兩馬再次低嘶,馬蹄輕刨著厚厚的積雪,雙眼目光更為犀利,透著警告之意。

    他們四人雖能看得明白,卻實在不願相信,只以為是自己多心了,便不去理會。繼續靠近。

    馬車的車門被打開,同時傳來嬌脆地聲音︰“馬兒。馬兒,你們怎麼了?”

    卻是晴兒聽到白馬的示警,莫名其妙,卻又心疼,忙跑出來看看。

    乍一拉開車門,便見到了緩緩靠近地四人。

    “你們是何人?”晴兒毫不畏懼。嬌聲哼道,嘟著櫻唇,是他們讓馬兒們輕嘶,她便不由的帶了幾分敵意。

    車廂里的隔音效果極佳,若非是白馬中氣十足,宛如金石,極具穿透力,她們也聽不到。

    宋文清沒有聽到有人靠近,聽到晴兒的話,自榻上下來。來到車門前,掃了一眼。盈盈的眼波在他們腰間的刀劍一掠而過,然後是他們地目光與舉止神態。

    “晴兒,你先進去。”她輕輕一拍晴兒的後背,低聲吩咐。

    “噢,是,清姨。”晴兒乖巧的點頭。閃開身形,退回了車廂內,卻將軒窗的綢簾拉開,自窗口看向外面。

    “不知諸位大俠可否有事?”宋文清站在車門前,襝衽一禮,淡淡問道,神情冷淡。

    為首之人狹長的雙眼閃了閃,趁著晴兒回去之際,看向車里,卻被車廂的月白門簾所掩住。心中更為好奇。

    見宋文清發問,他方將目光轉回。看了看宋文清,也不由心中凜然,忙抱拳道︰“叨擾了!……在下等人正在尋找我家小姐,她被人暗算,受了重傷,如今死生不知,……不知姑娘是否看到?”

    宋文清眼波盈盈閃動,點點頭︰“原來如此,可惜我等一直急著趕路,生怕錯過宿頭,卻終于沒有趕上,並未留意其他。”

    此時,四人其中一人忽然趴到了地上,伸出鼻子嗅了嗅,再在地上手腳並用,爬了幾下,靠近了馬車,待抬頭見到兩匹白馬燈籠般的大眼,寒光閃爍,心中打了個哆嗦,忙止住動作,站起身來。

    他拍了拍膝上肘上的白雪,靠近首領的耳朵,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後看了宋文清一眼,退到首領的身後。

    那首領狹長地臉陡然一變,望向宋文清的目光變得凌厲,宛如兩柄利劍,直插她雙眼。

    宋文清神情冷淡,目光寧靜,遇到他利劍般地目光,沉靜依舊,宛如一顆石頭落到泥沼中,未泛起絲毫波瀾。

    “嘿嘿,姑娘何須隱瞞,我家小姐便在你車內!”首領嘿然冷笑,目光如刃,冷冷逼視宋文清,眼楮眨也不眨。

    “閣下何出此言?!”宋文清淡淡說道,盈盈目光一瞥剛才趴在地上之人,暗自皺了皺眉頭。

    “嘿,姑娘無故隱瞞在下小姐的消息,不知居心何在?!”那人冷然哼道,修長的手緩緩摸上劍柄。

    宋文清知道,江素寧的存在已然隱瞞不住,他們定然懷有秘法,但她心中仍舊存疑,懷疑他們是追殺之人。

    若是換了一個武林經驗稚嫩之人,早就歡天喜地,將江素

    處告知來人,但宋文清卻是聰慧過人,雖然武林經驗卻極小心,寧肯錯過,不能做錯。

    “你們認錯人了,那是在下的小外甥女罷了。”宋文清搖搖臻首,神情沉著寧靜,淡淡說道。

    “那,莫怪在下等無禮了!”四人首領緩緩拔劍出鞘,劍光如水,在夜色下更顯清幽森冷。

    “老大,殺雞焉用牛刀,小弟代勞!”其中一個矮瘦之人忽然站上前來,抱拳說道。

    那首領看了看裊裊婷婷,人淡如菊的宋文清,又看了看身邊地手下,點點頭︰“莫要輕敵,是個高手!”

    “老大放心,小弟省得!”那人拍拍胸脯,自腰間拔出長刀,跨步上前。

    “聿——!”馬嘶聲再次響起。

    四人只覺腦袋一片轟鳴,眼前金光閃爍,幾乎站立不穩。

    卻是兩匹白馬覺察到了他們的敵意,已是不再客氣,嘶叫聲響徹長空,震動數里,旁邊的樹林微微晃動,樹上白雪簌簌落下。

    那矮瘦之人約有三十來歲,雖然瘦小,卻聲音洪亮,語氣粗獷,用力搖了搖頭,將眼前的金星晃去,退後兩步,死死盯著兩匹白馬,怪叫道︰“媽的,這是什麼怪馬?!”

    “你才怪呢!”晴兒的秀美臉龐自宋文清的香肩上閃出,嬌聲叱道,滿臉憤憤,她對兩匹白馬喜愛之極,禁不得別人的詆毀。

    “你這小姑娘,閃一邊去,莫要濺到血!”那人嘿嘿一笑,目光灼灼,在晴兒的胸腹間轉了一下。

    晴兒俏臉一變,沉了下來,煞氣騰騰,他這樣的目光,她見得多了,也因此出手傷了不少地人,這些色迷迷的淫賊,委實該死!

    “晴兒,退回去,莫要出來!”宋文清背對著她,沉聲喝道。

    “清姨……”晴兒頗不情願。

    “退!”宋文清淡淡一哼。

    “好嘛……”晴兒嘟著櫻唇,無奈地答應,臨走之際,猶不甘心的道︰“這個家伙很壞,清姨好好教訓他!”

    宋文清臻首微點,盈盈的目光緊注于男人緩緩抽出的長刀。

    這柄長刀極長,約有他身長的一半,握在手上,似乎會被長刀壓倒在地,刀刃上有幾個小豁口,似乎並不鋒利。

    宋文清卻知,他這是殺人所致,僅看其豁口,便知他手上已有數條人命,定是凶悍殘忍之輩,實在不必留手。

    她自車廂上飄然落地,僅在厚軟的雪上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蓮步輕移,月白羅衫款款,離開白馬身前,來至四人跟前。

    “姑娘,請了!”那矮瘦男子長刀豎起,高舉于額頭前,大叫一聲,身形躥出,雙手握刀,直直劈下。

    這一招力劈華山,氣勢萬鈞,似乎一刀能夠將大地劈裂,刀未到,宋文清額頭的留海已然飄動。

    “嗤——!”劍光一閃,宋文清身形劍合,倏然飄起,躲過力劈華山的一刀,劍尖已挑向他胸肋。

    “嘿!”那人面對胸肋間的劍尖,毫不慌亂,吐氣開聲,手腕一壓,右腳為軸,一擰腰腹,長刀由下劈變成斜劈,劃出一道銀白的匹練,在月光下極美。

    車廂內,晴兒正跪在榻上,通過軒窗看動手的情形,忽然聽到動靜,轉身見江素寧欲要起身,忙叫道︰“江姐姐,莫要動。”

    “我去看看。”江素寧仍舊撐起胳膊,想要下榻。

    晴兒身形一躍,落到了江素寧榻前,忙按住她的胳膊,急道︰“你不能動的!”

    忙又安慰道︰“放心罷,我清姨的武功可是極厲害的,這四個人,根本不算什麼!”

    “他們是追殺我的人。”江素寧苦笑,渾身沒有力氣,只能再次躺下,彎彎的眉毛緊蹙,更增我見猶憐的楚楚之氣。

    “知道他們沒安好心,哼!清姨早就識破他們了!”晴兒直起身,驕傲的一昂頭。

    “可他們的武功非常厲害……”

    “放心,再厲害,也比不過清姨!”晴兒一擺小手,神情堅定。

    但外面的情形卻不並不如她所想,宋文清此時正落在下風,在長刀的狂風驟雨下苦苦支撐,宛如大海怒浪中的一葉扁舟,看起來凶險無比。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30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17章 斷臂




    人的刀法凌厲之極,冰雪一般的刀光之中,煞氣重重有若無,帶著懾魂奪魄的力量。

    宋文清首當其沖,感覺到心浮氣燥,武功僅能發揮出五六成。

    她強自沉心靜神,周身全神貫注于長劍,但那若有若無的嗚咽聲卻無孔不入,無法自制的傳入耳中,影響著她的心緒。

    宋文清發覺,對面男子的刀法並不如何精妙,翻天覆地,只是那麼幾招,但卻是招招搏命,每一招皆是同歸于盡的招數,逼得自己只能撤招,否則,即使刺中了他,自己也受了重傷,得不償失。

    晴兒自軒窗那里看到場中情形,彎彎的眉頭蹙起,小手緊緊握成拳,太過用力,指節發白。

    看了一會兒,見清姨仍未能佔到上風,不由焦急擔憂,轉頭問江素寧︰“江姐姐,他們是些什麼人啊,武功這般邪門?”

    “他們是公孫世家的!”江素寧楚楚動人的秀臉露出憤恨,動人的明眸泛著怒火。

    “公孫世家?”晴兒歪歪腦袋,搖了搖頭︰“好像沒有聽說過呢!”

    江素寧動人的眸子驀的睜大,似乎頗為意外︰“公孫世家是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不少弟子都響譽武林,氣勢極盛!”

    “是麼?”晴兒輕描淡寫的問道,隨即搖頭︰“真的沒聽說過呢,好像還不是那麼有名的吧!?我倒聽過慕容世家的!”

    “……”江素寧頓時無語,似是詞窮。最終發出一聲苦笑︰“公孫世家當然無法與慕容世家相比……”

    “怪不得呢……”晴兒杏眼緊盯著窗外,點點頭︰“我說呢。怎麼沒聽過呢!”

    姑甦慕容世家,雖然已經沒落,但畢竟根基雄厚,默默蟄伏了一段時期之後,再次崛起,在武林世家當中。屬一屬二。

    公孫世家雖然也在武林中頗有地位,但與慕容世家相比,卻是不可道以里計,宛如小門小派與武當少林之別。

    晴兒緊盯著窗外,小手在胸前握拳,緊張地不得了,恨恨的道︰“這個矮個子,使起刀來,倒有幾分真本事!”

    江素寧躺在榻上,凝神聽外面地聲響。聽到小晴的嘀咕,道︰“那必是泣血刀公孫曉明。……鼻子右邊有一顆痣,是吧?”

    “看不太清呢!”晴兒苦惱的甩甩頭,用力擦了擦杏眼,又仔細看了半晌,用力點頭︰“沒錯,沒錯。鼻子旁邊真有一顆大痣!”

    “他很難纏。”江素寧搖了搖頭,嘆道︰“他這個人悍不畏死,除非武功遠勝于他,否則,斷難取勝!”

    “他就是耍無賴!”晴兒杏眼圓睜,右拳用力擊向左掌,嘟著櫻唇,恨恨嗔道︰“……若不是怕傷了他性命,我清姨早就一劍將他刺死了!”

    “這幫人極狡猾,宋姑娘莫要上了他們的惡當才是!”江素寧看了一眼車廂的車門。楚楚動人的臉上滿是擔憂。

    “放心罷,他們怎麼可能瞞得過清姨?!”晴兒撇了撇小嘴。不屑一顧,不以為然。

    江素寧苦笑一聲,不能反駁,只能暗自擔心。

    “小娘皮,好高明地武功!”那泣血刀公孫曉明哈哈大笑,長刀如匹練,繞匝纏繞著宋文清,滿臉得意之色,仿佛手到擒來。

    宋文清面色沉靜,宛如未聞他的話語,她雖然只有招架之力,長劍依舊細密綿嚴,滴水不露,長刀的急風驟雨一般的狂攻,總是難以真正攻破她的劍網。

    “老四,加把勁兒!……時辰已經不早了!”為首之人看得有些不耐,沉聲喝道。

    “好 ——!”公孫曉明高聲應道,長刀驟亮,映得雪地一片森寒,長刀奇快絕倫,原本若有若無的嗚咽聲清晰可聞,更讓人聽得心煩意亂,難以集中精神。

    宋文清明眸精芒一閃,雪白閃亮的貝齒一咬紅唇,神色堅凝,左手捏成劍訣,輕輕一點耳邊,右手劍柄亦是一磕右耳邊。

    公孫曉明莫名一怔,不明所以,一愣之間,一點寒芒疾刺面門,寒氣森然。

    他不躲不閃,長刀橫削,仗著刀身比長劍更長三寸,可以在刺中自己之前,將宋文清一削兩段。

    宋文清靴尖一點白雪,橫移一尺,躲過長刀橫削,劍勢仍舊疾刺而至。

    “咦!”公孫曉明驚訝,只好退了一步,長刀再次削回,其勢如電,其快無倫。

    宋文清身形盈盈一飄,再次閃過,宛如蓮花在水上輕輕一蕩,劍尖直指他喉嚨,幾乎便要刺中。

    公孫曉明心下吃驚不已,終于知曉,剛才她那古怪的舉止為何

    點中雙耳,自行閉去了聽力。

    此女行事如此果決,實在可怕,公孫曉明首次生出了殺意,這樣的敵人,必須除去!

    “嗯!”宋文清不由自主發出一聲悶哼,身形一閃,退後兩尺,轉身回看,卻是另一個矮個子手持長劍,正站在雪地里冷冷而笑,嘴角抿起,似是諷笑,那顫動的劍尖上帶著一抹血光,正是她身上地血。

    宋文清明眸一緊,冷冷看了那人一眼,見他兀自冷笑,便不再理會,轉身看了看肩頭。

    左肩已被削了一塊兒肉下去,血流如柱,但此時天氣嚴寒,很快便被凝結,並不嚴重,只是疼一些罷了,好在無毒!

    幸得她心生警兆,身形一滑,否則,這一劍便可將自己的心髒刺穿,此人心腸歹毒,委實可憎!

    “無恥!無恥!”晴兒在車廂里大叫,在榻上跳腳,嬌聲叱罵︰“無恥地家伙,竟然偷襲我清姨!”

    江素寧躺在榻上,楚楚動人的臉上閃過懊惱,怨自己沒有想起,提醒一下宋文清。

    因為她便是被這幫人偷襲而受的傷,雖然自己的武功不高,他們的任何一個,都可以輕易的擊敗自己,卻仍用了偷襲地手段,可見他們這幾個人的人品之低劣。

    “清姨受傷了嗎?”她搖了搖頭,忙問道。

    “傷著肩膀了!”晴兒點頭,目不轉楮的瞪著外面。

    那人偷襲,卻是猜到了宋文清封住自己的雙耳,老四的血泣刀法,擾人心神,很多人封住自己的耳朵,以避開干擾,並不為奇,只是她更果決一些罷了。

    “老四,你太無能,只有我來幫忙了!”那矮個子食指中指並起,輕輕一抹長劍,將劍尖上的血跡抹去,冷笑一聲。

    “哼,多管閑事!”公孫曉明怒哼一聲,狠狠瞪他一眼。

    “好了,別吵了,快將她收拾了!”那老大擺擺手,不耐煩的說道,舉步開始朝馬車走去。

    “聿——!”馬嘶聲再次響起,兩匹白馬同時長嘶,高亢響亮,宛如龍吟。

    那首領身體一晃,竟有血氣震蕩之感,雙眼在白馬身上巡逡,目光滿是贊嘆,閃過貪婪。

    “老大,這可是兩匹寶馬,要不要搶走?”身後之人低聲道。

    那首領瞥他一眼,狹長的雙眼微微閃爍,揉了揉印堂,想了片刻,搖頭嘆道︰“擁有這樣的寶馬,想必不是尋常人,唉……”

    “咱們人多,這樣地天氣,將人殺了,誰又能發覺?!”那瘦高之人不以為然。

    “嗯,也有道理……”首領點點頭,再次舉步,緩緩靠近。

    兩匹白馬忽然一刨前蹄,驀然開動,轉過身來,便要拉著車子跑,卻忽然頓住。

    “你們何人?!”清朗的聲音在雪地里悠悠響起,聲音仿佛自四荒八合傳來,無處不在。

    白影一閃,正在與宋文清廝殺地兩人身形一頓,忽然定住,一個手舉長刀,將要劈下,另一個長劍疾刺,已刺出半途,此時卻皆被定住,宛如化為了雕像。

    溫玉冰高挑的身影出現在宋文清身邊,她輕輕一拍宋文清後背,溫和的清流頓時湧入。

    原本的疲憊與虛弱渙然消散,封住雙耳的穴道也被沖開。

    “受傷了?”溫玉冰看到了她肩膀的血漬,淡淡問道。

    “虧得你們來得及時!”宋文清長吁了一口氣,瞥了一眼出現在車廂旁的蕭月生,搖頭道︰“……中了一傷,僅是皮肉之傷,無大礙。”

    晴兒自車廂里跑出來,站在車門前,大聲道︰“蕭大哥,他們是追殺江姐姐的,還想殺清姨!”

    蕭月生站在兩人跟前,正在打量二人,聽得晴兒的話,不由眉頭一皺,臉色沉了下來︰“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在下等乃公孫世家弟子,奉命前來捕回家族的叛徒,閣下莫要插手為妙!”那首領沉沉說道,心下頗是驚疑,對于蕭月生的功力與身法,皆是心中無底,卻又不能墜了家族的顏面。

    蕭月生讀心術運轉,將他的心思看穿,搖頭一笑︰“嘿,公孫世家,好大的威風,竟欺到我頭上來了!”

    “不知閣下何人?”那首領忙問。

    蕭月生淡淡一笑︰“我是蕭南秋,寄語你家家主,若是想要要人,不妨沖水雲派來。”

    說罷,伸手一指那持劍的矮個中年人︰“那人留下一臂,你們便可以走了。”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33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18章 夫人




    持劍男子穴道被點,已化為了雕像,無法自主,只有動,閃過憤怒之色。

    “原來是水雲派的蕭先生!……得罪了。”首領之人臉色陰沉下來,目光如刃,冷冷望向蕭月生,語氣卻是波瀾不驚︰“所謂不知者不罪,在下事先並不知曉,蕭先生可否網開一面?”

    公孫世家雖算不上武林大豪,但家族傳承已久,根基頗雄,消息極為靈通,對于武林中風頭正勁的水雲派與蕭南秋,豈能不知不曉?!

    聽到要斷老三一臂,他本想翻臉,但猛的想起蕭南秋的來歷,這般念頭登時消散無遺。

    水雲派的蕭南秋,那可是絕頂的高手,自己這一身本領,在武林中雖能稱之為高手,但在蕭南秋手底下,絕對走不過幾招。

    夜幕上冰輪高懸,靜靜轉動,夜晚的寒風漸漸變大,凜冽而清新,吹在臉上,宛如冰刃刮過,臉皮生疼,寒意直透心底。

    那男子只覺渾身發冷,冰寒徹骨。

    蕭月生淡淡看他一眼,迎上他陰沉冰寒的目光,溫和的一笑︰“若非念在你們無知,早就取了你們性命!”

    “媽的,老大,跟他拼了!”身後的瘦高男子拔劍出鞘,氣憤的高叫,覺得說不出的窩囊,憤憤道︰“大不了一死,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蕭月生嘴角一動,忍俊不禁,差點兒笑出聲來。這句話,他極為熟稔。此時聽來,覺得說不出的好笑。

    “好,好!”蕭月生拍了拍手,露出贊嘆之色,呵呵笑道︰“這才有武林好漢地氣魄!”

    那高瘦男子毫不領情,輕抖長劍。虎視眈眈,雙目精芒閃爍,緊緊鎖定蕭月生,似乎便要出手。

    “既然如此,在下索性便成全于你,請吧!”蕭月生一伸手,淡淡笑道。

    晴兒登時大喜,披著雪白的貂裘,俏生生地站在車廂門口,躲在蕭月生身後。嬌聲喝道︰“大個子,快過來送死吧!”

    對于這四個人。晴兒恨之入骨,若非是蕭月生溫玉冰他們及時趕到,自己的清姨便要折在這里。

    晴兒自幼喪母,宋文清自從出師之後,便在她身邊照顧她,便如她的母親一般無二。

    溫玉冰站在宋文清身邊。靜靜立于雪地上,打量著這邊的情形,冷若冰霜,目光淡然,宛如天上明月灑下的清輝,夜風徐徐,吹得她鬢發微動,宛如月宮仙子。

    “老二,住手!”那首領見到身邊的老二身形一動,劍尖顫動。便要動手,急忙出手。一把攥住他胳膊。

    “老大——!”高瘦地中年人轉眼瞪他,不滿之極,雖知他是一片好意,卻不想這般窩囊,不如死得轟轟烈烈。

    “住嘴!”那首領狹長的雙眼一瞪,目光冰寒陰森,嚇得老二不由一窒,老實了下來。

    首領將他的長劍奪了過來,轉身望向蕭月生,冷冷哼道︰“今日我等任栽,待稟報了家主,再行討教!”

    說罷,他長劍猛的一揮,劍光如匹練,他悶哼一聲,血光迸現,左臂跌落雪地上,熱血噴湧,將雪地融了一個大洞。

    “老大——!”那瘦高的男子驚叫,急忙上前,在他肩膀處疾點穴道,欲要止住流血。

    “啊!”僅是一瞬之間,那首領的臉色已是蒼白如紙,疼痛方才傳入腦海,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隨即他死死咬緊牙根,拼命忍住呻吟與慘叫,身體微微發顫,宛如林中枯葉在寒風中抖動。

    晴兒也驚叫一聲,急忙轉過身子,不敢再看,手臂掉在地上的一幕將她嚇住,月光之下,俏臉煞白。

    蕭月生淡淡看他一眼,抬頭望向遠處的宋文清︰“宋姑娘,如此處置,可否如意?”

    “好了罷。”宋文清忙點頭回答,明眸瞥了一眼那斷臂的首領,急忙轉開。

    溫玉冰眉頭輕蹙了一下,便松開,沒有殺人,確實已算是難得,這幫人存了殺人之心,斷去一臂,在秋兒手中,已是難得的寬容,不宜再加責備。

    “既然如此,諸位請回吧。”蕭月生淡淡說道,溫潤地目光深深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那個首領。

    天氣寒冷,那臂斷處地傷口方能止住流血,否則,難免流血而亡。

    “走!”那首領緊咬著牙,下唇已被咬得血肉模糊,自牙齒縫里迸出一個字。

    瘦高中年人不敢反駁,忙將長劍歸鞘,攙著他。

    溫玉冰身形一晃,幽香飄過,那兩個人穴道被解開,開口叫道

    大——!”

    兩人死死瞪著蕭月生,目光如箭,似乎欲將他釘穿,雙手緊緊攥著刀劍,青筋賁起。

    “走——!”那首領強打精神,狠狠瞪他們一眼。

    蕭月生笑著搖頭,邁步來到溫玉冰身邊,經過他們身邊,無視他們噬人的目光,呵呵笑道︰“我這般處置,不算心狠手辣吧?!”

    溫玉冰眼波盈盈,橫他一眼,蓮足輕移,徑直自他面前走過,回到了馬車中。

    她常抱怨蕭月生心狠手辣,不講仁慈,太過無情,每次蕭月生殺人,都要受她一通責備,頗令他無奈。

    蕭月生無奈苦笑,搖了搖頭,對偷偷盯著自己看的宋文清道︰“宋姑娘,辛苦,我來得有些晚了!”

    “不,還要多謝先生救命之恩呢!”宋文清臻首微搖,靜靜望著他,忽然問道︰“原來先生真名為蕭南秋!”

    蕭月生伸手撫了撫黑亮的八字胡,笑了笑︰“在下蕭月生,字南秋,呵呵……,人多知蕭南秋,卻不知蕭月生。”

    宋文清這才釋然,心頭的一團終于消散,不再氣悶。

    此時,那四個人已然漸漸遠去,留下兩排腳印,在朦朧的月光下越行越遠,頗顯淒涼。

    “這幾個人,留著終究是禍害啊……”蕭月生打量了他們背影一眼,搖頭感嘆。

    宋文清心有戚戚然地點頭,對自己能夠如此狠辣,確實非同尋常,有了這樣的敵人,如芒在背,總是一大威脅。

    蕭月生忽然笑了笑,轉身一伸手︰“咱們回去吧,晴兒剛才嚇著了,需得安慰一下。”

    “她沒有經歷過這些……”宋文清忙邁步,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蕭月生再次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搖了搖頭,他從來沒有放虎歸山的念頭,自己固然不怕,卻怕水雲派的弟子們受到牽連,這些人,運功半個時辰之後,便會心脈斷絕,而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趕路,他們只能運功支撐。

    進了車廂,乳白的夜明珠輝下,晴兒笑吟吟的望著他們,一見宋文清進來,忙迎上來,跑到宋文清背後,要看她的傷口。

    此時,宋文清方才省然自己衣衫已破,不由玉臉通紅,如遮了一塊紅布。

    溫玉冰橫了蕭月生一眼,見他已經轉過身去,坐到了江素寧身邊,方才輕舒了口氣。

    “江姑娘,他們幾個已經打發了,不知可否見告,為何遭他們追殺?”蕭月生坐到她榻邊,溫和的問道。

    江素寧半躺半倚,背下墊著幾個靠枕,此時面色紅潤,楚楚動人中流露出幾分嬌艷。

    “我刺傷了他們的少主。”江素寧低下頭,秀臉微紅,臉頰如染晚霞,在乳白地光輝下,更顯嬌艷絕倫,燦若玫瑰初綻。

    蕭月生點頭,若有所思,想必是傷得不輕,否則,也不至于如此拼命,派出四位這樣的高手,他們任何一個對上江素寧,都是手到擒來,易如反掌。

    “公孫家也太霸道了!”晴兒自宋文清香肩上抬頭,嬌哼了一句。

    江素寧低下頭,秀臉更紅。

    “江姐姐,你地臉怎麼這麼紅呀?”晴兒驚訝的問,目光在她臉上掃來掃去,好奇得不得了。

    溫玉冰與宋文清也頗是好奇。

    “我刺中了他的下身……”江素寧聲如蚊叫。

    但眾人耳力皆是不俗,都聽得清清楚楚。

    蕭月生搖頭,面露古怪的微笑,難怪難怪!怕是這位公孫少主已經不能人道了吧,否則,也不會這般氣急敗壞了。

    晴兒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待要再問,被宋文清一把拉住羅袖,低聲道︰“別再問了,日後告訴你!”

    “噢……”晴兒無奈的答應,櫻唇嘟了起來。

    “對了,蕭先生,你瞞得我們好苦!”楮兒小女兒心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拍小手,嬌聲叫道︰“原來你就是水雲派的蕭南秋蕭大俠!”

    “是啊,我就是那個水雲派的蕭南秋。”蕭月生摸著八字胡,苦笑著點頭。

    晴兒瞪了他一眼,皺了皺秀氣的瓊鼻,重重嬌哼一聲,頗有怨色,轉向溫玉冰,嬌笑道︰“那蕭夫人,想必就是貝錦儀貝姐姐嘍——?”

    溫玉冰雖然肌膚如玉,但眉宇之間稚氣皆除,顯然不會是周芷若,那必是貝錦儀,對于水雲派的消息,晴兒可是收集頗豐。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35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19章 練手




    話一出,溫玉冰冰雕一般的玉臉頓時化為一塊兒白玉向往湧出,白里透紅,不可方物。

    見溫玉冰眼神閃爍,不敢視人,晴兒不由驚訝道︰“那……難道是周姐姐嗎?”

    蕭月生急忙開口,撫了撫黑亮的八字胡︰“呵呵,弄錯了,這是敝師,水雲派掌門。”

    他擔心若是再不開口打斷,溫玉冰怕是會惱羞成怒。

    晴兒與宋文清一怔,隨即恍然。

    “哦——,怪不得,怪不得呢!”晴兒拍著小手,嬌聲笑道︰“我想來想去,也覺得跟溫掌門最像!”

    晴兒雖然活潑好動,天真調皮,卻是個靈慧之人,見到溫玉冰的臉色不妙,忙順著說出。

    “原來是溫掌門!”宋文清望著溫玉冰,臉色恍然,點頭道︰“如此絕代風華,原也應該想得到!”

    溫玉冰勉強笑了笑,飛快瞥了蕭月生一眼,見他笑吟吟的模樣,心頭極怒,卻又不知如何發洩。

    “來,坐下說話吧。”蕭月生伸了伸手,自懷中掏出一只白玉瓶,遞向晴兒︰“幫你清姨擦上,免得傷口留下疤痕。”

    “哦——?”晴兒杏眼圓睜,接過白玉瓶,她已見過一次這樣的白玉瓶,是救治江素寧時所用。

    好奇的打量著精致玲瓏的玉瓶,仔細研究每一道刻紋,贊嘆道︰“好刻功,好刻功啊!”

    “這可是大師手筆!”她雖然年幼,見識卻是不凡。非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可比,打量著玉瓶。向蕭月生贊嘆道︰“……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啊?”

    “呵呵,只是我隨意所刻,不值一笑。”蕭月生擺了擺手。

    “噢……”晴兒再次打量他一眼,似乎沒瞧出來他有這般能耐,將贊美之語咽了下去,明眸眨了眨。問道︰“蕭先生,這個傷藥真地能夠不留疤痕嗎?”

    “嗯,塗上兩次,便可消去。”蕭月生點頭。

    晴兒頓時精神大震,目光閃閃,神情興奮,咯咯嬌笑道︰“那真好,要不,給我一些罷?”

    “嗯,……好吧。這一瓶你便留下吧。”蕭月生略一遲疑,最終點了點頭。仿佛是下了莫大的決心一般。

    “晴兒,怎可隨意向人要東西?!”宋文清不悅,沉靜地眸子瞪了晴兒一眼。

    “無妨。”蕭月生擺擺手,笑道︰“這傷藥雖不多,卻也算不上多貴重,只是藥材難尋罷了。”

    “都有什麼藥材啊?我讓爹爹幫你找呀!”晴兒拿著白玉瓶。愛不釋手,抬頭嬌聲說道。

    “晴兒!”宋文清嬌叱。

    也難怪,水雲派雖然派少,但與武當峨嵋親密交好,若是需要,自是會讓他們代勞,而若是他們也找不到,別人自是更不行,晴兒這是空口白話,徒惹人笑。

    “我出去走走……”蕭月生笑了笑。站起身來,瞥了羞紅未褪的溫玉冰一眼。推門出去。

    宋文清送去感激的一瞥,知道他是為了避嫌,讓自己上藥。

    “我也出去一下。”溫玉冰坐立不安,也想出去透透氣。

    月光如水,灑在白雪之上,映出一片朦朧的白。

    蕭月生站在雪地上,看著裊裊而至的溫玉冰,僅是這麼看著,並不說話。

    “這次可好,臉都丟盡了!”溫玉冰清冷的容顏帶著薄嗔,狠狠剜他一眼,衣裾款款,穿著一身月白羅衫。

    寒風凜冽,穿過樹梢時,呼嘯隱隱,帶著幾分淒厲。

    不著貂裘,溫玉冰絲毫不覺寒意。

    頭上瑩綠玉簪在月光下微微閃爍,一股淡淡地暖意不斷傳入她體內,驅走了所有的嚴密,仿佛浸泡在溫泉之中,毛孔皆可,舒適難言。

    “如今水雲派掌門這個名頭,已頗是能夠懾人嘍……”蕭月生呵呵一笑,搖了搖頭。

    溫玉冰抿嘴一笑,點點頭,宛如冰花綻放,容光迸射,逼人心魄。

    如今的水雲派,確實已非昔日阿蒙,在武林中的地位與名望陡升,人們提起,竟拿之與六大門派比肩,她這個做掌門的,感覺頗是異樣。

    “這都是你的功勞!”溫玉冰瞥他一眼,眼波盈盈,宛如秋水在陽光下閃爍。

    蕭月生搖頭,淡淡一笑,迎著寒風,昂首望天,欣賞月色,身形挺拔如松,溫玉冰看了一眼,便無法轉開目光。

    師徒二人站在寒風中,宛如凝立的雕像,一動不動…

    半晌之後,蕭月生低頭,轉身,溫玉冰忙移開目光,玉臉酡紅如染,好在月色朦朧。

    她忙找了個話題,扯開注意︰“對了,我有些奇怪,那些人,你真的放過了?”

    “呵呵……”蕭月生笑著搖頭,但笑不答。

    “你——!……”溫玉冰氣急,蔥指指著他,輕輕顫動,早知道他不是那麼容易寬恕之人。

    “放虎歸山,遺患無窮!”蕭月生搖頭嘆道,腳下一掃,方圓一丈的積雪飛出,露出一片泥地,緩緩說道︰“我是不怕,但咱們門下的弟子們呢?”

    “所以不要亂得罪人!”溫玉冰哼道。

    “但得罪了呢?”蕭月生抬抬眉頭。

    “那就盡量化干戈為玉帛!”溫玉冰重重一哼。

    “天真!”蕭月生也哼了一聲,叱責得毫不客氣。

    “那該如何?”溫玉冰冷著臉,氣哼哼地問︰“難不成,都殺個干淨?”

    “唉——!”蕭月生長長一聲嘆息,搖頭,語重心長︰“身為一派掌門,心慈手軟,可是大忌!……你看少林,雖然嘴上說慈悲為懷,但惹到了他們,便會登時變臉,要降妖除魔,行那金剛羅漢之舉,殺起人來,毫不手軟!”

    “……可總殺人,仇家會越結越多!”溫玉冰辯道,看起來,絲毫沒有為師之氣勢。

    蕭月生攤攤手,然後重重一握拳︰“所以要殺人,要震懾,讓他們知難而退,自然可以少殺人!”

    “總之,我說不過你,……但殺人總不是什麼好事!”溫玉冰無奈的很,強自說了一句。

    “我盡量少殺便是。”蕭月生笑著點頭。

    然後師徒二人聊了一些瑣事,氣氛輕松愉悅。

    ××××××××××××××××××××××××××××

    寒谷

    太陽初升,普通天下地光輝柔和而瑰麗,整個寒谷沐浴其中,寒湖如錦,寒煙閣如同瓊宇天殿。

    寒煙閣中,溫暖如春,絲毫感受不到昨天剛下完一場雪的寒意。

    蕭月生半躺半倚在當中的榻上,神情慵懶,手中輕輕把玩著一只白玉佩,玉佩晶瑩溫潤,仿佛是女人的身體。

    他的對面,李若雲諸女皆著一身勁裝,更顯曲線動人,蕩人心魄。

    她們剛剛練完功,在瓊林旁的小木屋中淋完浴,渾身香氣飄逸,淡淡而泌人,將整個寒煙閣溢滿,包圍住了蕭月生。

    她們坐在一起閑聊,蕭月生則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玉佩,微眯著眼楮,似是半睡半醒。

    “師兄,這兩天,紫薇一直鬧著要下山!”林曉晴抬起柔荑,縴縴蔥指一掠身邊的鬢發,嫣然一笑,一身杏黃的綢緞更映得她玉臉皎皎無瑕,柔媚入骨。

    “哦——?為何?”蕭月生手上的玉佩停止轉動,抬眼望向她。

    “她的大哥受了傷,她想下山幫他大哥報仇。”林曉晴玉臉微沉,淡淡一哼。

    “傷得很重?”蕭月生見她的模樣,知道護犢的性子又犯了。

    “若非是九轉返魂丹,怕是人早就沒了!”林曉晴氣哼哼的回答,臉上的動人微笑消失不見。

    “唔,既有返魂丹,那便無礙,人沒死,便沒什麼大不了的。”蕭月生仍舊漫不經心。

    “師——兄——!”林曉晴嬌嗔,扭了扭縴細地腰肢,聲音嬌膩,聽得令人筋骨酥麻。

    眾女皆抿嘴一笑,橫了林曉晴一眼,她們不是男人,自是不會有那種感受。

    “好罷好罷!”蕭月生無奈的坐起,軒眉一想,沉吟一下,道︰“紫薇地大哥,是叫張浩天吧?”

    “正是,青虹幫的幫主!”林曉晴忙點頭。

    “那定是被飛星幫所傷嘍?”蕭月生微眯眼楮。

    “嗯,就是那個飛星幫!”林曉晴臻首再點,明眸如水,盈盈望著大師兄。

    “好罷,讓紫薇去吧,”蕭月生重重點頭,笑道︰“雪燕也跟著一起去,讓青虹幫取代飛星幫便是了。”

    李若雲一身雪白勁裝,此時坐在那里,風姿清冷,又有一番英氣與嫵媚,更顯動人,此時忽然開口︰“僅她們兩個,怕是不妥……”蕭月生搖頭︰“兩個足矣,也該讓她們練練手了。”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38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20章 進鎮




    女皆搖頭,甚是不放心張紫薇與宋雪燕,她們畢竟年驗稀缺,即使武功不弱,也難在那些老油條跟前討得了好。

    “那就勞煩三師妹吧。”蕭月生望向林曉晴,無奈的搖頭,嘆了口氣,慈母多敗兒,她們這般性子,狠不下心來,弟子們可都成了溫室里的花花草草了。

    “好 !”林曉晴嬌聲答應,巧笑嫣然,她伸了個懶腰,高挑的玉體一曲一伸,蕩人心魄。

    蕭月生目光澄澈,不受影響,溫聲說道︰“三師妹,你只能護她們周全,其余之事,不能插手!”

    “唔……,不能提點她們?”林曉晴波光瀲灩的明眸眨了眨,聲音嬌嗲。

    “你總不能提點她們一輩子吧?!”蕭月生沒好氣的回答。

    “好罷,遵命便是!”林曉晴懶懶的回答,嫣然一笑,聲音更為嬌嗲,目光盈盈,宛如秋水蕩漾。

    “師兄,這兩天山下仍有人鬼鬼貳!
    “嗯,看來還有人不死心吶。”蕭月生點頭,手上白玉佩轉動,笑了笑,笑容輕淡,擺擺手︰“你們若是得閑,去將他們驅走便是。”

    楊玉琪點頭︰“……成都城的水雲別院周圍也有人,怕是會對弟子們不利。”

    蕭月生再次半倚半躺下來,轉動著手上的白玉佩。懶懶說道︰“那只有辛苦幾位師妹了,有弟子下山。跟在她們身後看看,……此事頗有好處,可增弟子們地歷練。”

    ××××××××××××××××××××××××××××

    傍晚,斜陽殘照,整個欒家集沐浴在霞光中,喧鬧的大街。裊裊地炊煙,夾雜著草木燃燒的味道,市井生活的氣息極為濃郁。

    整個欒家集,僅有一座氣派的酒樓——朝陽樓,外來經過的旅客們多是在此處落腳,吃住一體,絲毫不遜于繁華大城。

    大雪封路,欒家集卻依舊熱鬧,人來人往,困在朝陽樓的人們聚在大廳。隨口閑聊,難免講一講武林逸事。

    朝陽樓地一樓頗為寬敞。但人並不多,僅有十幾桌,廳內溫暖如春,火爐燒得極旺,絲毫感覺不到寒意。

    十幾桌人湊在一起,談天說地。聊做消遣。

    “聽說了吧?三環劍程少俠又挑了一座寨子!”一個身形消瘦的中年漢子放下大碗,眯著眼楮大聲說道。

    “三環劍程少俠?”有人問,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眉宇間仍透著幾絲稚氣,見到周圍人們望向自己的目光,頓時覺得不好意思,臉紅了紅,抱拳道︰“在下初入江湖,孤陋寡聞,莫要見怪才是!”

    “唔。難怪,難怪!”旁邊有人開口解圍。卻是一位藹然長者,胡須皆白,面色紅潤,他身著簡樸,卻顯得極為干淨利落。

    他撫了撫銀白胡須,笑道︰“這位三環劍程少俠,名叫程元貞,乃是近些日子突然崛起的少年高手,年紀怕是與你仿佛吧。”

    “程……元……貞……”少年郎低頭喃喃自語,頗是神往,能夠被人這般傳誦,風頭大盛,著實令人羨慕。

    一位壯漢身前放著一大壇酒,此時抬碗豪飲一口,重重一放,抹嘴問道︰“前一陣子,剛聽說,這位三環劍程少俠斬了一位江洋大盜,大快人心,不曾想,這沒多久,便又做了一件大事,……不知挑了哪座山寨?”

    “黑風寨!”

    “黑風寨?好像聽說過……”旁邊有人開口。

    “嘿嘿,黑風寨通天棍,可是赫赫有名!”

    “對對,通天棍孫孟超,也是一位威風一世的高手啊,雄踞黑風寒二十幾年,無人敢惹!”

    “沒想到,這位程少俠厲害若斯!”旁人驚嘆,顯然對于通天棍頗有了解。

    通天棍孫孟超,確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憑著手中一根長棍,縱橫武林,罕有敵手,最終卻是上山落草,據黑風寨自立。

    黑風寨地勢險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朝廷無法可施,而孫孟超本領高強,也無人去惹他,活得頗是逍遙自在。

    “不知為何挑了黑風寨?”

    “好像是孫孟超搶了一個女人上山,恰巧被三環劍遇到,心下激憤,索性潛上山去,大破山寨,可謂是一大”

    “是啊,黑風寨還有兩位高手,青光劍孫志和,潑風槍陳子厚,皆不遜于通天棍,這麼多年,可沒有哪個高手能以一敵三!”

    “那也不盡然!”那壯漢搖頭,一手拿起酒壇,汨汨倒滿一碗,酒香四溢。

    放下酒壇,執碗喝了一大口,開口說道︰“這三人確實是高手,但也幸運,一般的高手惹不起他們,而那些頂尖的高手,又懶得理會他們,所以,黑風寨今日才破!”

    “精闢!有理,有理!”有人撫掌贊嘆。

    “看來,這個三環劍,果然不是愧是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一身武功,已非尋常高手可及!”人們慨嘆。

    那唇紅齒白地少年郎聽得神往不已,目光閃動,恨不能自己便成為三環劍程元貞。

    “哼,那三環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一聲嬌脆地聲音忽然響起,人們轉頭望去,卻是一位嬌俏的少女,雪白的瓜子臉,杏眼桃腮,靈動通慧。

    看她的打扮,卻是一位丫環,正靜靜侍立在一旁,身前是一位蒙著白紗的女子,其身形窈窕婀娜,雖看不清她面容,仍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著的幽幽清香,泌人心脾。

    “小如!”那蒙著白紗地女子輕抬衣袖,露出皓腕的一抹雪白。

    叫小如的丫環瞪了眾人一眼,嘟著小嘴,不再看他們。

    “這位姑娘,你說三環劍沒什麼大不了的?!”唇紅齒白的少年郎高聲問道。

    小如橫了他一眼,並不說話,靈動的雙目眨了眨,透出肯定之色。

    “難不成,這些後起之秀當中,還有更厲害的不成?”少年郎哼聲問道,神情不快。

    旁人不由搖頭,畢竟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這般沉不住氣,意氣用事,意氣用事啊!

    “多了去了!”小如忍不出嬌哼,話一出口,忙看向小姐,見她沒有責備,大舒了口氣。

    “噢——?!”少年郎雙臂抱在胸前,拖長聲音,斜睨著她,哼道︰“那倒要請教!”

    小如看了看小姐,知道她默許自己開口,得意的一揚頭︰“後起之秀當中,那位明教的張教主,華山派地岳掌門,武當派的宋青書宋少俠,峨嵋派地周女俠,三環劍比得上哪一個?!”

    少年郎登時臉色一紅,又氣又惱,卻又無可辯駁,三環劍再厲害,對上這些人物,定非對手。

    “怎麼樣?”小如更是得意,靈動的明眸斜睨。

    “哼,這些人不算!”少年郎大聲說道。

    眾人不由苦笑著搖頭,沒想到他竟如此耍賴,說不算便不算,宛如女子一般。

    “敢問,這位姑娘,莫不是水雲派的俠女芳駕?”坐在少年郎對面的老者忽然抱拳,銀須飄動,神情頗為激動。

    “老人家誤會了,我家小姐不是水雲派的。”小如忙搖頭。

    聽到水雲派三個字,人群嗡的大響,議論開來,水雲派的名頭,如今可是響徹宇內,皆因一本鬧得沸沸揚揚的《水雲真解》。

    “呵呵,那是老朽看錯了,看姑娘打扮,與水雲派的女俠們頗為相似。”須眉皆白的老者自嘲一嘆,臉色失望之極。

    眾人齊齊點頭,水雲派的弟子貌美無雙,出了山門,卻皆以白紗覆面,常人根本無福一見。

    門簾忽然掀開,隨著寒風,五道人影飄然而入。

    人們的目光不由齊齊望去,大是驚異,五人看起來頗為怪異。

    當先的是一個蒙面女子,身後是一男三女,男的相貌平常,女的卻皆是難得的美人兒。

    最後一個女子被人攙扶,容顏楚楚動人,惹人憐惜,人們看了,恨不得上前去安慰疼愛一番。

    五人俱是雪白的貂裘,透出一股雍容華貴之氣,光芒四射,整個大廳黯然失色。

    當先的女子明眸顧盼,清冷的目光一轉,在眾人臉上一掠而過,人們只覺渾身如浸入清泉中一般,渾身一震,毛孔皆開。

    “就在這里罷。”溫玉冰轉頭看向蕭月生。

    “好,就這里罷。”蕭月生點頭,溫和的笑望其余三女。

    人們這才舒了口氣,仿佛自一場美夢中忽然醒來,剛才的自己仿佛被人定住了一般。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41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21章 強請




    于眾人的失態,溫玉冰習以為常,雖然白紗覆面,自成,僅是流露在外的淡淡氣質,足以令人迷醉。

    晴兒身著雪白貂裘,臉龐更顯皎潔秀美,攙扶著江素寧,打量了一眼大廳,圓圓的杏眼掃來掃去,滿意的點頭。

    將江素寧攙到一張靠近窗戶的桌前,見她要坐下,晴兒忙叫道︰“江姐姐,先等等

    說罷,自袖中抽出雪帕,仔細的拭了拭桌椅,方才笑道︰“好了,江姐姐坐罷。”

    江素寧輕柔的笑了笑,慢慢坐下,弱不禁風,嬌弱之態,惹人憐惜。

    蕭月生三人也跟了過來,幾人坐下,小二上來,殷勤的問吃些什麼。

    “嗯……,上一壇好酒,上幾樣拿手菜罷。”蕭月生說道,和顏悅色,令小二受寵若驚,忙點頭應是,飛快的跑開。

    “蕭大哥,諒他們也沒有什麼好酒!”晴兒不屑的撇撇小嘴。

    蕭月生搖頭笑道︰“莫要小瞧了天下人,說不定,酒香巷子深,咱們偏偏會踫到呢。”

    “我可不信!”晴兒不以為然。

    原本知道了蕭月生的身份,晴兒頗是敬畏,但相處了一些時日,見他溫和親切,絲毫沒有高手的架子,便親近起來,說話也變得隨意。

    “呵呵,那便拭目以待吧。”蕭月生呵呵一笑,撫了撫黑亮的八字胡,抬眼打量眾人。

    “是蕭先生大駕麼?!”人群中忽然站起一人,抱拳拱手。卻是一位藍衫青年,腰掛長劍。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英姿勃發,委實是難得的美男子。

    蕭月生轉眼一看,一怔之後,抱拳笑道︰“原來是程少俠。竟在此得遇,實在巧得很!”

    此人卻正是剛才人們議論地三環劍程元貞。

    “確實巧得很。”程元貞抱拳笑道,雖然笑得勉強。

    對于他的心思,蕭月生隱有所覺,見他笑得勉強,頗覺有趣,更想逗他,一掃眾人,呵呵笑道︰“程少俠風采更勝往昔,可喜可賀啊!”

    “在下慚愧。”程元貞搖頭。知道他是聽到了旁人地議論,頗是矜持的輕輕一嘆︰“一點兒賤名。不足掛齒!”

    隨即,他省起了對面之人的身份,忙收起了感慨,笑道︰“不知先生大駕光臨,可是有事?”

    “呵呵……,只是出來游玩一番罷了。”蕭月生搖頭。知道他是沒話找話,一般人根本問不出這般幼稚的話語。

    “哦,那就好。”程元貞點點頭。

    “蕭大哥,他是……?”晴兒在一旁好奇得不得了,如同心被貓抓不停的撓來撓去一般。

    “噢,這位是素有三環劍之稱的程元貞程少俠,”蕭月生輕拍額頭,似是責怪自己遲鈍,笑道︰“晴兒你可得好好認識一下!”

    “三環劍程少俠?!”

    大廳內“嗡”地一聲炸響,人們議論紛紛。目光皆聚到了程元貞身上,看個不停。

    “這位少俠。莫不真的是三環劍,程元貞程少俠?”有一人小心的問道。

    程元貞抱了抱拳︰“不才正是程元貞。”

    “程少俠,久仰大名,在下子母劍秦留風。”有人上前自我介紹,想要與程元貞結識。

    “在下八步追風羅舜君……”

    上前自我介紹者眾,很快便將程元貞圍了起來。

    程元貞頗重形象,對于眾人的熱情無法拒絕,只能笑著應付,晴兒看得抿嘴,無聲微笑。

    “晴兒,別亂笑。”宋文清低聲告誡,這樣的人多場合,最不能隨便笑,否則,一不小心,便會惹來麻煩。

    “清姨,很好笑嘛。”晴兒捂著小嘴,瞥了人群中的程元貞一眼,忍不住嬌聲說道,聲音也放得很低。

    “若再惹麻煩,我可不管你了!”宋文清明眸一瞪,低聲叱道。

    這樣的麻煩,一路之上,晴兒沒有少惹,都是她來斷後,頗是頭疼。

    “好嘛——!”晴兒不情願的點頭,轉過身去,不敢再看程元貞苦著臉的模樣。

    “那位是三環劍程元貞少俠?”江素寧明眸一亮,向晴兒問了一句,望了過去。

    “嘻,小小的三環劍罷了。”晴兒嘟了嘟櫻唇,輕哼一聲。

    聽到她地說話,見這般大的口氣,江素寧不由回頭瞧她一眼,輕聲笑道︰“這可是風頭正盛地人物,難道晴兒妹妹討厭他?”

    “哼哼,他算什麼大人物啊!”晴兒偷瞥了一眼溫和的蕭月生,他正笑吟吟的

    元貞那邊,一幅好笑地神情。

    江素寧登時會心一笑,抿嘴不語。

    “這邊吵得很,不如換一家罷。”溫玉冰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僅傳到蕭月生耳邊。

    “唉,此鎮子只有這一家酒樓,其余之處,太過簡陋,怕是更難坐得下。”蕭月生無奈地搖頭,也以傳音入密之法說道。

    宋文清看他們二人唇角微動,卻沒有聲音,頗是好奇,但又不便直接問,暫且按捺下來。

    “諸位,區區一介末進,實當不得大家如此抬愛!”程元貞高聲說道,站起身來,抱拳道︰“在下遇一故人,只能告罪了!”

    說罷,抬腳踱步,在眾人的目光中,來到了蕭月生他們身前。

    他忽然一愣,乍然接觸到了溫玉冰的眼神,忙抱拳躬身︰“小子程元貞拜見溫掌門!”

    他雖對蕭月生心懷敵意,但對于溫玉冰,卻是愛屋及屋,極為孺慕,儼然當作了長輩。

    “程少俠不必多禮。”溫玉冰微抬羅袖,淡淡說道。

    溫玉冰不喜與人多言,也有令人說不出話的本事,僅是淡淡地一句,便可令人止住話頭。

    程元貞起身,窒了窒,心中極想打聽一下林曉晴的消息,卻又不知怎樣開口。

    正在此時,門簾再次被掀開,依次有五人走進來,當先一人,身形枯瘦,宛如一根竹竿,臉龐狹長,雙眼亦是狹長,說不出地難。

    但他一雙狹長的眼晴迸出地目光卻是亮得逼人,宛如兩柄寒刃,令人不敢直視。

    他身後四人有高有瘦,身上帶著兵器,俱是步伐輕盈,氣度沉凝,自有一番別于常人的氣度。

    他們五人踏進大廳,目光一一掠過廳內眾人,目光如刃,本有人不滿他們的放肆,但見他們武功高明,兼之人多勢眾,便只能好漢不吃眼前虧,暫忍一時之氣。

    蕭月生微微一皺眉,這幫人如此輕狂放肆,難道從沒遇過高手不成?!

    當先一人忽然一怔,在晴兒的臉上停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的轉了開去,看上去是為晴兒的美貌吃驚。

    “小二,上菜!”他一擺手,沙啞的聲音喝了一聲,身後的四人上前,坐在了蕭月生旁邊的桌子上。

    晴兒雖然貪玩,但生性純良,並未因為他們地惡行惡狀而生怒,只是好奇的打量著他們。

    當先一人正坐在她對面,晴兒能夠看清他狹長臉上地痘疤,是年輕時候青春痘留下的痕跡。

    他們坐下,然後首領自懷中掏出一卷畫軸,慢慢打開,打量了一眼,然後瞥了一眼晴兒,朝其余四人點了點頭。

    晴兒睜大杏眼,好奇的看著他們,舉止古怪,不知要做些什麼。

    “程少俠,坐下來說話罷。”蕭月生淡淡瞥他們一眼,不再理會,對程元貞笑道。

    “多謝。”程元貞沒有客氣,坐到了他旁邊,雖然有些別扭,但想與溫玉冰攀近關系。

    “這位姑娘,可是姓白?”那狹長臉龐的漢子收起畫軸,抱拳向晴兒問道。

    “是啊,你們怎麼知道?”晴兒點頭,頗是驚訝。

    “芳名晴兒?”漢子呵呵笑問。

    “是啊,”晴兒點頭,俏臉露出疑惑,歪著頭,問道︰“我們見過面嗎?”

    “哈哈,那便沒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哈哈……”狹長臉龐的漢子仰天哈哈大笑,極為激動。

    “香主,就是她?!”旁邊的一個魁梧大漢甕聲問道,打量著晴兒。

    “不錯!”他止住笑聲,用力點頭,咬牙說道︰“也不枉咱們大伙冰天雪地里趕路!”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晴兒柳眉豎起,杏眼圓睜,嬌聲叱道。

    她聰慧非常,只是有些天真,此時也發覺到他們不懷好意,登時不給他們好臉色。

    “白姑娘,咱們幫主有請芳駕!”狹長臉龐的漢子嘿嘿笑道。

    “你們幫主是哪個?”晴兒嬌哼。

    “大庭廣眾之下,不便透露,到了便知。”他一掃眾人,嘿然笑道,目光隱隱帶著威脅之意。

    “藏頭露尾的,定不是什麼好人,我可不去!”晴兒撇撇小嘴,不屑的哼道。

    “嘿嘿,那可由不得你了!”狹長臉漢子冷笑,緩緩站起。其余四人也跟著站起,五人一同圍了過來。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45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22章 聯手




    人步伐沉凝,緩緩圍上來,呈包圍之勢,不容遁逃。

    晴兒蹙著柳葉彎眉,定定看著他們,心下思忖,究竟為何來尋自己的麻煩,難不成,是自己前些日子闖下的禍,還是爹爹的對頭?

    “咱們無怨無仇,何必要苦苦相逼呢?”晴兒嬌聲問道,似乎有些膽怯,聲音嬌弱。

    “嘿,白姑娘與咱們無怨無仇,但怪就怪你是白嘯天的女兒!”那臉龐與雙眼皆狹長的大漢嘿然冷笑,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我爹爹是我爹爹,我是我,你們有仇,干嘛要殃央我這個弱女子,難道不怕天下人恥笑嗎?!”晴兒嬌聲哼道,小手抓起桌上短劍,貼在胸前,似乎要為自己多一道保護,更顯嬌弱。

    “呵呵……,所以咱們不能自報家門嘍!”狹長臉龐的漢子呵呵長笑,伸舌舔了舔嘴唇,斜眼橫掃一眼大廳內諸人。

    狹長雙目精芒四射,寒意森森,透出不屑與嘲笑,似乎笑他們沒有膽子,不敢出頭報打不平。

    “哼,無恥匪類!”晴兒嬌哼,嘟了嘟櫻唇,轉頭望向宋文清︰“清姨,又要麻煩您了!”

    “嗯,你小心一些!”宋文清點頭,轉首望向五人,沉靜的氣質陡然一變,凌厲迸射,宛如全身鬢發皆飛揚飄舞。

    她緩緩站起,推開椅子,自桌上拿起長劍,淡淡看向五人︰“看你們皆是高手,卻行如此下作之事。實在令人扼腕!”

    “香主,這小妞。倒美得很,也辣得很。只有香主才能降伏!嘿嘿……”旁邊一人嘿嘿笑道,對那狹長臉龐的漢子獻媚。

    “張兄弟好眼光!”狹長臉地漢子呵呵笑道,露出贊許之色。滿是疤痕的長臉顫了顫,興奮得發光,貪婪地盯著宋文清︰“這個小妞。武功不俗,確實是辣得很,我倒要……”

    “啪!”一聲清脆的響起驀地響起,打斷了他們的話。

    狹長臉龐的漢子伸手捂臉,神色大變,雙眼陡迸寒芒,宛如寒劍出鞘。冷冷掃向四周。

    周圍地人也俱是莫名其妙,僅聽到聲音,卻不知所謂,直至見他捂著臉。方才省然是他挨了一巴掌。

    他雙目顧盼,腦袋轉動。卻未能尋到什麼蛛絲馬跡。只能高聲喝問,沉沉喝道︰“不知哪位高人大駕光臨?!”

    他內功深厚,聲音在大廳內回蕩不絕,仿佛銅鐘大呂,震得雕梁顫動,酒壇嗡嗡作響。

    僅有他的聲音在回響。卻沒有回音。

    目光停在蕭月生臉上時。根本一停未停,看上去,蕭月生便是不通武功,倒是蒙著臉的溫玉冰。他覺得高深莫測,但觀其氣質,猜測應是哪個大家閨秀,怕也不是武林中人。

    他神色冷肅,放下捂著臉地手。不再嘻嘻哈哈,望向宋文清她們時,也神色凝重。知道今日之事,怕不會一帆風順。剛才是苦苦尋之下,驀然尋到,有些得意忘形了。

    程元貞坐在蕭月生身旁,看到了他袖中的手輕輕一動,隱隱猜得,可能是他動的手,不知是何暗器,竟是無影無形,不由的戒心大起。

    “喲,紅起來了嘍!”晴兒見那狹長臉龐的漢子放下手,便興災樂禍的嬌笑一聲,杏眼盯著他的臉瞧個不停。

    他剛才地話,將晴兒氣得俏臉發白,她最容不得清姨受辱,直到見他被人打了一巴掌,方才舒了口氣,大叫痛快。

    既不能善了,她自是不會錯過往對方傷口上撒鹽的機會,嘻嘻的笑個不停。

    “住嘴!”其中一個怒吼,乃是狹長臉後面的一人。

    此人身形五短,圓乎乎地臉龐,眉毛半截,看上去頗為逗人發笑,發怒的樣子也毫不嚇人。

    “喲,惱羞成怒了!”晴兒吐了吐香舌,扮了一個鬼臉。

    “小丫頭伶牙俐齒,缺少管教,我替白嘯天教教你!”圓臉矮漢怒哼,矮腿邁出,朝晴兒走來。

    他雖然身形五短,但走起路來,卻是昂首挺胸,氣勢軒昂,頗有陽剛之氣。

    晴兒想要迎戰,卻被江素寧一把拉住,晴兒掙了掙,無法掙脫,不由焦急︰“江姐姐!”

    “晴兒妹妹,莫要逞強,你不是他地對手。”江素寧輕輕說道,小手緊緊攥住晴兒地羅袖。

    “誰說的?!看我不打得他哭爹喊娘!”晴兒嘟著櫻唇,滿是不服,恨恨瞪著緩緩靠近的圓臉漢子。

    宋文清已經擋在她身前,沉靜的望著來人。

    周圍眾人多是不平,但武林恩怨,並非像眼晴所見那般簡單,不了解究竟,貿然插手,實是大忌,便暫且觀望。

    程元貞一直在小心注意溫玉冰的神情,不敢用眼楮直視,便用余光微瞥,見到她的黛眉微微蹙起,登時“忽”地站起,沖宋文清抱了一拳,朗聲道︰“殺雞焉用牛刀,在下不才,幫姑娘料理了便是!”

    他聰明過人,知道晴兒與宋文清是蕭月生他們一起地,早晚蕭月生會出手,與其如此,不如自己先出手,賣一個人情。

    宋文清微訝,退後一步,臻首微側,瞥他一眼,然後再瞧了一眼蕭月生,見他淡淡的微笑,微不可察的頜首,便不由自主的點頭,退到桌邊,讓與程元貞。

    周圍眾人嗡地一下,再次低聲議論,人們頗是興奮,終于能夠親眼領略三環劍的風采了!

    那圓臉的漢子已經走到跟前,距程元貞六尺開外,半截眉毛緊緊皺起來,按著腰間樸刀,冷冷問道︰“你是何人,何必多管閑事?!”

    “路見不平,總有人踩!”程元貞冠玉般的俊臉一繃,星目綻芒。朗喝一聲︰“在下程元貞,領教高招!”

    “程元貞……”圓臉漢子眉頭皺得更緊。沉吟了一下,似乎將要想起。卻又一下忘了。

    他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慢慢抽出樸刀。沉聲喝道︰“小小年

    不平,今日,且給你一個教

    狹長臉地漢子低頭沉吟,猛的抬頭,急忙道︰“宋兄弟,小心,他是三環劍程元貞!”

    “三環劍?!”圓臉漢子微微一愕,面色陡然凝重下來,寒光閃爍地樸刀忽然變得沉重。

    人的名。樹的影,三環劍的大名近一段日子風傳天下。他們身為幫派中人,自是極為注意這些後起之秀,別的不說,僅是他能將黑風寨挑了,便是了不得。

    “原來是三環劍,這是敝幫與白嘯天之間的恩怨。閣下何必要趟這一灣渾水?!”圓臉漢子神情凝重,不復剛才地居高臨下。

    “呵呵,在下只是見不得諸位欺負女子罷了!”程元貞朗朗一笑,長劍驀的出鞘,寒氣森森。

    圓臉漢子見他鐵了心,心下也傲氣勃發,有心一會這個少年高手,冷冷哼道︰“好,好!在下倒要領教領教!”

    “看招!”程元貞不再多話,臉色一沉。身形一動,腳下踩著三環步。劍尖劃著一道圓弧,灑下一串清影,掠向對面之人。

    圓臉漢子樸刀豎起,微微一擺,腳下邁出一步,動作幅度頗小,與他五短的身形頗符。

    “當”金鐵交鳴聲響起,清脆悠揚,在大廳內繚繞,人們瞪大了眼楮,一眨不眨,唯恐錯過一招一式。

    程元貞感受到長劍傳來的壓力,心下暗凜,沒想到此人功力這般雄渾,更激起了潛伏的熱血,劍光閃爍,更為明亮。

    他縱情施展開劍法,劍尖劃弧,身形斜走,令圓臉漢子極為別扭,施展渾身解數,竟僅有招架之力,難以還擊。

    但他雖然吃力,看起來卻仍顯悠閑,腳下步幅極小,樸刀或格或擋,或豎或橫,似乎一道鎖鏈擋在身前,潑水不進。

    “這般厲害!”晴兒吐了吐舌頭。

    江素寧看得聚精會神,聽得她感嘆,回頭一笑,順勢瞥了一眼蕭月生,卻見他正與溫玉冰低頭喁喁私語,盈盈眼波閃了閃,忙轉回頭去。

    ××××××××××××××××××××××××××××

    “應該是長風幫的人。”蕭月生壓低聲音,在溫玉冰耳邊說道。

    兩人的頭湊在一起,旁若無人。

    蕭月生是懶得理會旁人,溫玉冰則是因為經常如此,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大廳眾人多是聚神于程元貞他們,甚少注意這邊,偶也有人忍不住偷瞥溫玉冰,見此情形,心中憤慨之極,望向蕭月生時,眼楮射出殺人般的目光。

    “是長風幫?”溫玉冰黛眉微蹙,瞥了對面一眼,收回目光,轉頭直視蕭月生︰“你不要出手,免得又殺人!”

    她目光澄澈,宛如秋天的清泉,在陽光微微晃動,令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這位程公子怕是招架不來。”蕭月生苦笑,與溫玉冰近在咫尺,直視著她,能聞到她呵出地幽香氣息。

    “我自會應付!”溫玉冰瞪他一眼,眼波閃動,宛如清風掠過寒湖,波光閃爍。

    “好吧。”蕭月生無奈點頭。

    兩人這才分開,溫玉冰對面數人正憤憤的盯著蕭月生,目欲噴火,想要吃了他一般,驀然發覺,不由臉頰染暈。

    好在,她戴著薄薄地白紗,遮住了臉龐,外人看不到,倒免去了她的窘意。

    她不由橫了蕭月生一眼,他不可能沒發覺到別人的目光,卻依然故我,甚是可恨!

    ××××××××××××××××××××××××××××

    臉龐狹長的漢子目不轉楮,死死盯著場中二人的較量,見自己屬下落了下風,心中蠢蠢欲動。

    程元貞長劍如電,氣勢逼人,他的劍招,極具欺騙性,看似悠緩,卻是極快。

    三環劍劍招如巨濤怒浪,一波接著一波,前潮未退,後浪已至,那圓臉地漢子被完全壓制,再無還手之力,只能苦苦抵擋。

    狹長臉漢子不再猶豫,長劍一揮,跨步而出,踏入了圈內,長劍一挑,斜斜抵住程元貞的長劍,滿是疤痕的臉抽動了一下,嘿然說道︰“三環劍果然名不虛傳!”

    “來得好!”程元貞精神一振,劍光再次暴漲,將狹長臉的漢子也圈在其中,以一敵二,逸興飛揚。

    “羞羞,真是羞死人!”晴兒小手縴指輕刮秀臉,嬌聲叫道。

    狹長臉的漢子臉上肌肉再次制動一下,他頗惜羽毛,但此次事關重大,斷不容有失,也顧不得顏面了。

    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完全拋開臉面,他長聲喝道︰“大伙兒一起上,生死勿論!”

    “遵命!”其余三人大喝一聲,紛紛抽出刀劍,跨步入圈,齊齊圍攻程元貞。

    “***,以多打少,好不要臉!”廳內有人看得不忿,高聲喝罵,乃是那位酒量頗豪的大漢。

    “就是,這麼多人,勝之不武!”有人牽頭,人們早就心下義憤,自是有人附和。

    但沒有人率先出手,人們仍在觀望,不想惹麻煩上身,江湖恩怨,一旦沾上,動輒有性命之危,不可不慎。

    程元貞被五人圍攻,他們皆是高手,且配合默契,他的攻勢無法將五人完全壓制,只能由攻轉守。

    三環劍攻勢凌厲,但比之守勢,卻要遜色多多,在五位高手的聯手之下,他仍能守得滴水不露,不呈敗像。

    溫玉冰看得不耐,身形忽動,人們只見一道白影閃過,隨即是五道人影飛起,砰砰落在一丈開外的地板上。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47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23章 挑戰




    們瞪眼望去,剛才氣勢洶洶,圍斗程元貞的五人皆跌上,臉上的肌肉扭肉,神情痛苦,掙扎著要爬起來,卻無法如願,手腳亂動,卻站不起來,看起來頗為怪異。

    溫玉冰身形一晃,回到原位,大廳之內,捕捉到她身形者,寥寥無幾,多是只見眼前白影一閃,卻看不清究竟是誰。

    三環劍程元貞長劍歸鞘,看了一眼五人,轉身向溫玉冰抱拳,朗聲道︰“多謝溫掌門相助!”

    溫玉冰淡淡瞥他一眼,無喜無悲,擺擺玉手︰“毋須客套。”

    僅是如此一句,其余話語,一句不說,令人無話可說。

    溫玉冰的清冷性子,程元貞已略有了解,抱拳躬身為禮,算是謝過她的相救,不再多言,不多糾纏。

    他邁步緩緩而行,繞過兩張桌子,走到那五人跟前,他們躺在地上,只能徒勞的掙扎,目光怨毒,直欲噬人。

    程元貞視而不見,這般目光,他見得多了,若是眼楮能夠殺人,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諸位不知究竟是何方高人?”程元貞站在那狹長臉漢子跟前,溫和的問道,仿佛與老朋友說話。

    “哼!”狹長臉的漢子冷哼一聲,轉過頭去,臉上滿是諷笑與諷刺,仿佛嘲笑他癡心妄想,竟想從自己嘴里撬出這些。

    程元貞搖了搖頭,沒有再多問,轉身望向溫玉冰,朗聲道︰“如何處置他們。還請溫掌門示下。”

    溫玉冰白紗外的明眸閃了一下,宛如寒湖波光輕漾。她瞥了一眼地下地五人,淡淡道︰“將他們扔到外面便是。”

    晴兒撇了撇小嘴,嬌哼一聲︰“這般無恥的人,真是少見!”

    宋文清回頭瞪她一眼,示意她閉上嘴巴,莫要亂說話。

    “溫掌門慈悲心腸。小子佩服!”程元貞抱拳一笑,轉身提起狹長臉地漢子,走到軒窗前,推開窗戶,一提手,將手上之人扔了出去,宛如扔出一只碗碟,干淨利落。

    狹長臉的漢子身形飛起,自軒窗飛了出去,砰的一聲。跌落于外面的雪地上,砸出一個大坑。將自己埋葬其中。

    程元貞接著一一將其余四人拋出,然後拍拍手,拱手對溫玉冰道︰“小子幸不辱命。”

    “那便多謝了。”溫玉冰點點頭,不再多說。

    “程少俠,容在下多嘴,打聽一下。……不知這位溫掌門,是何方尊駕?”旁邊有人忍不住問道。

    人們多數未能看清溫玉冰的動作,但畢竟有人看到,一傳十,十傳百,轉眼之間,已經人盡皆知。

    如此匪夷所思的身法,他們前所未見,心中驚訝,自是好奇無比。如此人物,好像並未聽聞。

    “這……”程元貞往回走地腳步一頓。抬頭望向溫玉冰。

    蕭月生將銀杯放下,一伸手,呵呵笑道︰“但講無妨!”

    “那在下便代為引見!”程元貞勉強一笑,點點頭,伸手遙指溫玉冰,朗聲道︰“這一位,乃水雲派的掌門人——溫掌門!”

    他聲音激昂,似能鼓動人心,目光也激昂得很。

    “水雲派?!”人們再次發出“嗡”的聲響。

    大廳內忽然亂了起來,對于水雲派,他們可是如雷貫耳,即使想不聽,不想知道,也艱難得很。

    “原來是溫掌門芳駕光臨,小人有幸!”一人激動的捂著自己的胸口,緊盯著溫玉冰的明眸,不敢稍錯一瞬。

    比起六大門派的掌門,溫玉冰的名望雖然不強,卻最惹人注目,蓋因她的神秘與美麗。

    除了水雲派的門人,外人見到溫玉冰芳容者,寥寥數人,卻皆贊嘆不已,稱之為天下絕色。

    溫玉冰平日里一向素紗遮面,外人根本無法見得,況且,她行蹤隱秘,行事低調,罕有下山之時,能夠見其一面者,少之又少,能見其真容者,更是寥若晨星。

    人地本性所決定,越是見不到,越覺神秘,便越是關注,越想見到,溫玉冰對于常人而言,怕是絕無可能見得。

    沒想到,今日竟湊巧遇到,他們豈能不興奮。

    “據聞水雲派掌門溫掌門姿容無雙,不知是否屬實?”人群中傳來一聲漫聲沉吟。

    雖然聲音不大,但廳內

    清晰可聞,彰顯出此人功力的不俗。

    廳內頓時一靜,聲音俱無,人們彼此面面相覷,緊緊閉著嘴唇,唯恐發出聲音。

    他們倒是佩服,竟有人這般大膽,說出此番話來,也不知他是膽大,還是愚蠢。

    水雲派猛然崛起,惹人矚目,但如今卻很少有人敢招惹她們,因為他們地辣手之名。

    “剛才是何人所說,站出來說話!”程元貞冠玉般的臉龐沉凝如水,冷冷說道,目光如劍,慢慢掃過眾人的臉龐。

    大廳內安靜如儀,沒有人站出來。

    “究竟是誰?!”程元貞冷哼一聲,臉露諷刺︰“有膽子說,竟沒膽子承認麼?!”

    “呵呵……,是在下所說!”人群中站起一人,卻是一個不修邊幅,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

    他臉龐方正,劍眉斜挑入鬢,雖然表情慵懶,眼神卻鋒利而堅定,極有壓迫力。

    程元貞心中一動,原本欲沖口而出的責問吞了下去,換了一幅表情,淡淡問道︰“閣下這般言語,對溫掌門太過無禮!”

    “哦——?”那中年男子抬了抬眉毛,淡淡一笑︰“那倒是誤會了,在下可沒有這般意思。”

    溫玉冰神情不耐,索性不再聽他們說話,而是與蕭月生傳音入密聊天,說些明日的計劃,或者是派中地事務。

    “還請閣下口上留德才是!”程元貞冷冷一哼,轉身坐回了原本的座位。

    見溫玉冰望也不望自己一眼,程元貞心下極為失望,卻又不能表露出來,只能強忍著坐下。

    “嘻嘻,那人問的真有意思!”晴兒的聲音忽然響起,嬌笑道︰“溫姐姐的容貌自然是極美的!”

    “晴兒!”宋文清急忙喝止,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反悔亦是無用得很。

    “清姨,干嘛呢?”晴兒轉過秀臉,望向宋文清。

    “莫要亂說話!”宋文清再次瞪他一眼。

    “不知溫掌門能否揭下面紗,容我等一觀芳容?!”那中年男子懶懶的笑道,絲毫不畏程元貞的隱隱威脅。

    “還未請教,這位兄台尊姓大名?”溫和清朗的聲音在大廳內響起,卻是蕭月生輕撫黑亮的八字胡,淡淡說道。

    “在下張思仁,不知閣下……”那人抱拳說道,並不因蕭月生看起來不會武功而輕怠。

    他已隱隱猜得蕭月生地身份,想要確定一番罷了。

    “在下蕭南秋。”蕭月生抱了抱拳,呵呵一笑。

    “原來是蕭先生,失敬,失敬!”張思仁一幅果然如此的神情,抱拳客氣了兩句。

    蕭南秋如今在武林中已是赫有名,自從上次水雲派弟子入門大典上,他以一敵眾,竟無人能夠落了他地顏面,令天下人震驚不已,不知何時出了麼一位少年高手,有他鎮守,又有何人敢來惹水雲派?!

    “若是張大俠想要看敝師的容顏,卻有一個小小的要求。”蕭月生拿起銀杯,在手中輕輕把玩,自有一股風流飄逸之氣。

    “不知是何要求?”張思仁一怔之後,大喜過望。

    “便是能夠擊敗在下!”蕭月生淡淡一笑,挑了挑眉毛。

    張思仁頓時一窒,滿臉苦笑,搖了搖頭,這是故意消遣自己來的!

    如今的武林,誰不知曉,水雲派的蕭南秋,武功高深莫測,武林中罕有敵手,即使是六大門派的掌門,也頗是忌憚。

    “若是有人手癢,在下自當奉陪。”蕭月生目光緩緩掠過眾人的臉龐,似乎是向眾人挑戰。

    大廳內卻是安靜萬分,無人出聲,對于如此吃力不討好之舉,他們避如蛇蠍。

    “師父,看來你不能摘下面紗透透氣了。”蕭月生轉身望向溫玉冰,無奈的攤了攤手。

    “慢著!……在下想試一試!”人群中忽然站起一位青年男子,相貌平常,眼晴卻極為明亮,緊盯著蕭月生,右手正按在劍柄上,神采飛揚,氣勢凜然。

    “哦——?!”蕭月生不由一怔,轉頭望過去,見他是個初出茅廬的小青年,與他比武,倒降了自己的臉面。

    青年男子見他望來,身形再次挺拔,神色肅然,拱手道︰“聽聞水雲派劍法絕妙,在下陶青河領教高招!”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50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24章 教訓



    聞此話,程元貞神情怪異,看向陶青河的目光滿是憐

    諸人當中,對于蕭月生的武功,程元貞最是深有體會,宛如身化扁舟,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飄蕩,看不到絲毫的希望。

    “秋兒,莫要胡鬧了。”溫玉冰輕哼一聲,明亮澄澈的眸子微瞪他一眼。

    蕭月生搖頭笑道︰“很久沒有與人動手,近年有些手癢,既然這位陶少俠想切磋一二,自是要奉陪一二的。”

    “你呀——!”溫玉冰無奈的嗔了一句,便不再多說。

    “來來,陶少俠,咱們過過招,”蕭月生轉頭,向陶青河招了招手,呵呵笑道︰“若你能接得住在下兩招,便算是你勝了,如何?”

    陶青河的臉頓時變紅,緊咬牙齒,目似噴火,死死瞪著他,似欲將蕭月生焚燒。

    “怎麼?”蕭月生抬了抬眉頭,見他神情憤怒,心下暗笑,臉上卻裝作不解,撫了撫黑亮的八字胡︰“那……一招?”

    “住口!”陶青河怒吼一聲,舌綻春雷,震得廳內眾人目旌神搖,他狠狠盯著蕭月生,瞠目大張,沉聲怒喝道︰“在下雖然武功低微,卻也不會這般不濟!”

    蕭月生笑容依舊,眼神溫和,搖頭笑道︰“在下出手,向未超出十招,陶少俠大可不必生氣。”

    陶青河發出冷笑,恚怒更甚,緩緩邁步過來,長劍出鞘,遙遙指向蕭月生︰“那在下倒要領教!”

    人們屏息凝氣。全神貫注于兩人,對于蕭南秋。他們亦是如雷貫耳,只是這位蕭南秋神龍見首不見尾,罕有人見得到,今日實在是機會難得,自是珍惜異常。

    蕭月生望向溫玉冰,無奈的搖了搖頭。轉向陶青河︰“請——!”

    陶青河長劍一領,不顧禮節,毫不客氣,直接跨步刺向正中,進中宮之路,頗顯無禮。

    但劍光如電,身形迅捷,一劍之下,可見一般,果然不是尋常庸手。

    蕭月生兩手抬起。左手與右手各自畫弧,在胸前恰恰形成一個渾圓。完美無缺。

    長劍轉眼即到,化為一點寒星,直刺他羶中。

    兩手緩緩,長劍刺到之時,恰完成了一個圓圈,將長劍圈在其中。微微一震。

    陶青河只覺長劍陡然一滯,如陷泥沼,寸步難進,然後一股巨力自劍身傳來,直傳入手心,沛然莫可御之,不由長劍脫手而出。

    他怔然而立,目光茫然,腦海一片空白,無思無想。

    周圍地眾人亦是怔然以對。瞠目結舌,他們尚未能看清動作。未等入戲,已然結束。

    陶青河一向自負,聽到眾人議論程元貞時,心下頗不服氣,在他看來,自己的劍法並不輸于這個程元貞,只是對方運氣頗佳罷了,只要有機會,自己也要殺上幾個大盜巨寇,名氣自然而來。

    如今,恰好蕭月生他們出來,他自覺機會難得,自是不能錯殺,便雄心勃發,欲要挑戰。

    他想到自己可能敗于蕭南秋之手,畢竟他武功精奇,高深莫測,但只要能夠走上幾招,自己地名聲便可躍然而升,實未想到,竟連一招也未能走過!

    蕭月生見他神情呆滯,不由輕輕嘆息一聲,若非是惱他利用自己,亂用心計,自己也不至這般苛刻。

    他輕輕一躍,平地升起,宛如一片羽毛被大風自地上卷起,悠悠上升,來到房梁上,將插于梁上的長劍拔下,飄然落地。

    為未驚世駭俗,他盡量藏拙,中規中矩的施展輕功。

    “咳!”蕭月生輕咳一聲,將長劍遞上,溫聲說道︰“陶少俠,你的劍。”

    陶青河下意識的伸手,接過長劍,呆呆看著蕭月生的臉,茫然地眼神漸漸清明。

    “陶少俠,”程元貞在一旁看得不忍,開口相勸︰“不必太過介懷,……蕭先生的武功已至不可思議之境,上一次在水雲派,若非有意相讓,在下也走不過一招!”

    “告辭!”陶青河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青,變幻了兩次,再也難以忍受眾人的目光,雙手一抱拳,轉身大步而去。

    “陶兄……,陶兄……!”他的同伴急忙追了出去,招呼聲越來越遠,漸漸聽不見。

    蕭月生搖頭一笑,轉身坐回了溫玉冰身邊。

    “你呀!”溫玉冰澄澈的目光掃了一眼,轉頭望了望蕭月生,輕嗔了一

    “這個小家伙,可是心計很深呢!”蕭月生搖頭笑道。

    “哦——?”溫玉冰黛眉微挑,彌散出一股淡淡地風情,宛如一陣香風般泌人。

    “他想踩著我地肩膀成名,也只好成全于他了!”蕭月生淡淡一笑,撫著黑亮地八字胡。

    溫玉冰聞言一怔,隨即恍然,黛眉輕輕蹙起,露出不悅之色,顯然不再同情此人。

    程元貞冷眼旁觀,心下凜然戒懼,對于蕭南秋地敏達與無情,更為領教,印象深刻。

    經此一役,陶青河確實出了名,倒也無人恥笑,多是對于蕭月生的武功之高而議論。

    因為陶青河很快有了一次壯舉,將武林中赫赫有名地巨寇混江龍斬殺,著實令人吃驚,再也無人小覷于他。

    但因此,人們對于水雲派蕭南秋更為好奇,他地武功究竟有多高,是否比明教的教主張無忌高明?

    六大門派的幾位掌門卻是心知肚明,蕭月生的武功已臻絕頂之境,已是無敵,只是沒有對門下地弟子們明言罷了。

    ××××××××××××××××××××××××××××

    傍晚,夕陽西下,斜陽殘照,紫山霧氣迷蒙,宛如仙境,山腳下樹林沐浴在瑰麗地陽光中,極為幽靜。

    此時,一輛馬車緩緩駛來,清脆的蹄聲帶著動人的韻律,打破了樹林中地沉靜。

    狹長的車身,漆著淡紫的顏色,在瑰麗地陽光下閃著幽幽的光澤,顯得極為高貴與神秘。

    兩匹白馬渾身上下無一絲雜毛,雙目炯炯,宛如兩只燈籠高高掛起,神采飛揚,眼神靈性十足,宛如能夠聽懂人們說話。

    車廂之內,晴兒扭動著腰肢,似乎再也坐不住了,挑著窗簾,朝外面看了看,然後坐回榻上,望向蕭月生,急切地問︰“蕭先生,這便到了水雲派嗎?”

    蕭月生躺在榻地對面,半倚半躺,神情悠然,手中拿著一卷書,目光不時自書上移開,笑道︰“敝派便在山上。”

    “真是漂亮啊!”晴兒嬌聲長嘆,腰間被宋文清扭了一下,方才老實的坐下,不再起身東張西望。

    “呵呵……,”蕭月生放下書卷,呵呵一笑︰“晴兒若是喜歡,不妨在這里多住些時日。”

    “好啊好啊!”晴兒忙不迭地答應,拍著小手,神情雀躍。

    “晴兒!”宋文清輕叱一句,淡淡道︰“莫要忘了你爹爹!”

    “嗯……”晴兒不由犯了難,離開這麼些時日,她也有些相信爹爹了,只是馬上離開,她卻也不舍。

    “這樣罷。”蕭月生擺了擺手,沖著宋文清一笑,然後轉向晴兒,笑道︰“不妨寫一封信,我遣人送到你爹爹手上便是。”

    宋文清神情不由一變,強壓下心頭地綺思,深深望向蕭月生。

    她深怕這是另一樁脅持,將晴兒扣下,威脅于風雷幫的幫主白嘯天,那可是陷入狼窟了。

    隨即,她便否定了這個念頭,雖然武林經驗使然,但微一思忖,便打消了此想法,以蕭月生的武功,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直接去找上白嘯天即可。

    一路之上,晴兒瞪大了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周圍模樣,雖然濃霧籠罩,看不清什麼,她仍看得津津有味。

    李若雲眾女很快出現,前來迎接,然後是一番介紹與寒暄。

    “三師妹,這麼快便回來了?”見到林曉晴也在,蕭月生不由呵呵笑問。

    “師兄,我也請了一位客人回來!”林曉晴嫣然嬌笑,聲音嬌嗲,令人筋骨酥軟。

    “哦?”蕭月生抬了抬眉毛,打量了她一眼︰“張浩天?”

    “正是!”林曉晴點頭,並未露出奇怪之色,對于大師兄的神機妙算,早已習以為常,她嬌聲道︰“張幫主的傷勢,怕是只有師兄你親自出手了。”

    蕭月生點頭,腳下不停,並未再問,知道傷勢並非緊急,否則,早已以玉符相召。

    幾人直接來到了水雲閣,由柳清泉帶著宋文清與晴兒及江素寧去客房精舍,先行休息一下,或洗漱一番。

    “三師妹,說說罷,這位張幫主怎麼樣了?”蕭月生坐在紫藤椅上,懶懶問道。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53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25章 神丹



    唉——!”林曉晴頗是無奈的嬌聲一嘆,搖搖臻首︰走火了!”

    蕭月生呵呵一笑,直起身來︰“我還以為,他上次的傷太重,沒有恢復過來呢!”

    “有九轉還魂丹,他的傷怎會是問題!”林曉晴嫣然一笑,她懶懶的倚在榻上,身下壓著月白的長枕,姿態誘人。

    她嬌柔的玉體微轉,換了個姿勢,變成側臥,一手支撐著臉龐,嬌聲道︰“他是心急,練功急躁,自然吃到了苦頭!”

    如此而臥,更凸顯了她縴細的柳腰與豐滿的玉臀,曲線誇張,鬢發如墨染,如堆翠,素手雪白,如羊脂白玉,臉色白里透紅,彼此相映相襯,更為動人。

    “唔……,”蕭月生慢慢點頭,沉吟一番,笑道︰“呵呵,是被他的妹子刺激到了吧?”

    林曉晴嗯了一聲,自瓊鼻輕輕鑽出,蕩人心魄,她嬌聲哼道︰“這個張浩天,本事不大,自尊倒不小!”

    蕭月生微微一笑,身為兄長,卻得依靠小妹相救,是個男人,便心中不舒服,想要發奮,也是理所當然。

    “走,先去看看罷。”蕭月生自紫藤椅上站起。

    眾女自是無有異議,溫玉冰回到樓上,李若雲諸女則跟在他身後,走出了水雲閣,來到了外客精舍群中。

    這一片建築群,新建不久,由二十幾間小院構成。

    這些小院建在水雲派諸人院落之下,身處樹林之中。專為了招待前來拜訪的客人,周圍有陣法護持。看不到上面地水雲派,只能看到下面的風景。

    座子雖然比李若雲她們地差一些,卻也是難得的精致,院落里竹林、假山、小溪、花園,景色清幽,令人心曠神怡。

    窗口投下一柱夕陽。照在榻上。

    張浩天仰躺在榻上,在柔和的霞光映照中,蒼白的臉色被染成了桔紅,神情略見萎靡,兩眼呆呆望著屋頂的藻井,一動不動。

    他身邊坐著一位少女,嬌小玲瓏,身形飽滿如果實,腰挺身正,姿態端莊。正是他的小妹張紫薇。

    明眸微轉,看到大哥如此情形。張紫薇心下一酸,削雪梨地動作頓了頓,輕聲說道︰“大哥,莫要擔心,只要大師伯回來了,你的傷就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

    她手上的雪梨又白又大,令人一看便流口水,在這個冰雪覆地的季節,能夠看到它,足以令人驚奇。

    “嗯。”張浩天輕應了一聲,眼珠仍舊一眨不眨,生氣全無。

    “大——哥——!”張紫薇嬌嗔一聲,嘟著飽滿的櫻唇,頗是幽怨的瞪向他。

    “好吧好吧。”張浩天轉過眼珠看了一眼小妹,無奈的苦笑︰“我笑一笑便是!”

    說罷。嘴角微咧,努力扯出一記笑容。只是看起來,笑得比哭還要難看幾分。

    張紫薇“撲哧”一笑,三下五除二削好雪梨,遞到張浩天嘴邊,雪白晶瑩的梨肉在陽光下閃著微紅的瑩光。

    “大——哥——!”見張浩天閉著嘴不動,張紫薇再次發出一聲嬌嗔,跺了跺小蠻靴。

    張浩天這才張開嘴,輕輕咬了一口雪梨,汁水四濺,順著他嘴角往下流,剛到下巴,便被一方雪白絲帕拭去。

    張紫薇自袖中抽出雪帕,拭大哥的嘴角,動作如行雲流水,奇快無比,優雅從容,極具美態。

    張浩天將嘴里地梨肉嚼了嚼,吞下去,見雪梨再次遞到自己嘴邊,忙搖頭︰“不要了,吃這麼多東西,待會兒麻煩!”

    “嘻嘻,我是你妹妹,有何害羞的?!”張紫薇嬌笑一聲,白皙如玉地臉龐微染紅暈,仿佛是晚霞所映。

    “大哥可受不來別人的伺候。”張浩天苦笑著搖頭。

    他吃多了東西,進了肚子,有進必有出,然後難免要方便,可是他手腳不能動彈,全身癱瘓,只能由張紫薇伺候,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心里極為別扭。

    看著屋頂的藻井,張浩天輕輕嘆息一聲,心中苦笑,無奈之極,只覺得自己背運連連,流年不利。

    ××××××××××××××××××××××××××××

    自張浩天水雲派回到巴州時,情形之嚴峻,超乎他的想象,臨行前,已有了布置,以防別人趁他不在時落井下石。

    但來襲的是

    ,即使他經過布置,仍是意義不大,整個青虹幫高手八,其余諸人,皆是見機不妙,小心藏匿起來,方得以保全自身。

    如此情形,他別無選擇,只能來一聲翻身仗,否則,青虹幫自是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趁著飛星幫地幫主高士奇外出,張浩天率人伏擊。

    哪知,這卻是高士奇擺下的陷井,早已算準了張浩天會兵行險著,他暗處跟著四大星宿,還有數位高手,趁機將張浩天包圍。

    見此情形,張浩天目眥欲裂,動起手來,皆是兩敗俱傷的招式,拼著自己的受傷,也要傷了對方。

    在他拼死之下,帶著手下的幾大護法逃脫了圍剿,他因傷勢太重,到了安全的地方,便昏迷過去。

    好在,他臨昏迷之前,強撐著精神,將自己地懷中的白玉瓶掏了出來,卻無力打開,跌落在地上。

    旁邊的護法們雖也受了些傷,卻並無要害,見他如此,便知瓶中之藥關鍵,將玉瓶打開,將里面唯一的一顆丹藥塞入他嘴中。

    隨後,他們便見識到了此藥之神奇。

    本是昏厥過去,面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幾乎便要身赴黃泉,僅是勉強掙著一口氣罷了。

    當張浩天面色紅潤,雙目睜開,精芒四射中,神采奕奕之時,他們皆心神大慟,面有悲色,以為他是回光返照,便要離世。

    張浩天卻感覺渾身傷勢皆去,雖然傷口隱隱作疼,還未能馬上愈合,五髒六腑之內,卻是清氣流轉,渾身輕靈,前所未有的舒爽。

    “呵呵,九轉返魂丹,果然名不虛傳!”張浩天長笑一聲,挺身而起,身形矯健。

    “幫主,幫主!”青虹幫的副幫主陳子川神情悲戚,淒聲叫喚,他一向以智謀稱長,這一次,沒有算敵于前,幸得張浩天拼死保護,方才幸免于難。

    “呵呵……,陳兄弟,不必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一次咱們栽了,下一次討回來便是!”張浩天伸手拍拍他肩膀,溫聲安慰道。

    “可是,幫主你……”陳子川神情悲苦,幫主回光返照,絲毫不知自己命不久矣,更令他悲痛。

    “我沒關系!”張浩天呵呵笑道,全無愁苦之窮。

    他目光如電,緩緩掃了一眼眾人,長笑一聲,豪氣縱橫︰“咱們青虹幫本就是白手起家,從無到有,一點一點兒壯大起來的,現在,還有幾位兄弟一起,已經我比當初強了許多,有諸位兄弟相陪,何愁青虹幫不興?!”

    “可是,幫主你……”陳子川神情悲苦,欲言又止。

    “幫主,你的傷無礙吧?!”旁邊一位護法見張浩天不像回光返照,急忙問道。

    “我的傷?”張浩天一愣,隨即搖頭笑道︰“上次水雲派一行,臨別之際,我小妹將她的救命神丹贈于我,沒想到,此時竟真地用到!”

    眾人不由一怔,隨即想起,當初,離開水雲派之時,他們隔了一段兒距離,讓他們兄妹話別,確實見到張紫薇送了一只白玉瓶給幫主。

    那只白玉瓶精致玲瓏,在陽光下閃著溫潤的光澤,即使他們不是成心偷看,也不由記在心里,今日一想,果然是剛才地玉瓶。

    “九轉返魂丹……”張浩天呵呵一笑,搖了搖頭,帶著自嘲之色︰“呵呵,當初小妹說起時,我還以為她誇大其辭,現在想想,本座還真是井底之蛙啊!”

    “幫主,難道,你的傷不要緊了?!”陳子川大喜過望,緊緊抓住張浩天的胳膊。

    張浩天點點頭,指了指陳子川手上的白玉瓶︰“呵呵,九轉返魂丹,即使有一口氣在,便能保人性命,……果然名不虛傳!”

    眾人大喜,士氣陡振。

    “幫主,如此神丹,若是多有幾枚……”陳子川感嘆。

    “呵呵……”張浩天苦笑,搖頭道︰“此丹這般珍貴,水雲派的弟子每人只有一枚護身,小妹不下山,見我身處凶險,方才強塞給我,她便沒有了!”

    陳子川不好意思的一笑,自己有些做美夢了,也是,這般珍貴的丹藥,想必所耗藥材極為珍奇,豈能隨便得到?!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2:58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26章 出手



    浩天等人拼死突圍,終于脫逃而去,他傷勢極重,若紫薇有先見之明,臨別將自己的保命金丹贈于兄長,他早已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此時,他能夠神采奕奕,猶勝未受傷之前,皆賴九轉還魂丹之功。

    他們想想剛才的情形,不由的一陣後怕,又是一番幸慶,被飛星幫那麼多的高手圍攻,竟能全身而退,沒有折一位弟兄,實在是蒼天保佑,僥天之幸!

    青虹幫的總壇是不能回去的,陳子川有一處藏身之所,他前頭帶路,鑽進了巴州城西南的小巷中。

    這一片小巷乃有名的窮人聚集區,土牆泥路,殘敗不堪,路上多是雪後所化積水,浸入土中,令狹窄的小路泥濘難行。

    他們即使輕功高明,在這般曲折狹窄的泥路上行走,也難免沾了一靴子的泥巴。

    好在他們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且剛在生死道上走一遭,這些倒不算些什麼了。

    曲曲折折,七繞八繞後,他們來到了城西南角落的一座小院。

    這座小院與周圍的院子差不多,院門歪斜,似乎一陣風吹來,便能刮倒了,旁邊的圍牆塌了一段兒,似是被雨水所沖垮,沒有人修補,能夠從牆口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他們到了院門前,里面傳出犬吠聲,然後是腳步聲,伴隨著一陣咳嗽,緩緩問道︰“外面是誰啊?!”

    聲音蒼老而虛弱。似是行將就木者所發。

    “張老。是我,陳子川。”陳子川上前一步。低聲回答。

    門被拉開。發出“吱——”地聲響。令人牙齒發酸,門軸宛如很多年沒有轉動一般。

    門口站著一位白發老者。雙眼渾濁。臉形削瘦。刻滿了皺紋。著身子,枯瘦地手捂著嘴。發出一陣陣悶咳聲。

    “張伯,舊傷又犯了?”陳子川上前一步。攙扶著他,關切的問。

    “咳咳……咳咳咳……”老者緊捂著嘴,身子一伸一縮,抖得厲害。宛如大蝦掙動。枯黃地臉湧起一團紅暈。

    咳了一陣。慢慢平息。他靜靜喘息了半晌。待臉上地潮紅褪去,小心地呼吸。混濁的目光掃了一眼眾人,慢慢說道︰“唉。老毛病了。這兩天忽冷忽熱。我這身子骨便有些熬不住,……進來罷。”

    他顫顫巍巍地轉身。慢慢挪步。走了進去。

    狗吠聲再次響起。是一只凶悍地黃狗,他輕輕吆喝一聲,便停下來不叫,只是瞪著眼楮。狠狠盯著眾人。尾巴下垂,嘴里兀自發出嗚嗚地恐嚇聲。

    跟著他進入了院子,打量了一番。院子打掃頗是整潔,東邊角落里堆著牆高地柴禾。每塊兒木頭皆是一般大小。整齊劃一。

    張浩天目光一掃。心中凜然。這顯然需要極高明的手法。劈柴之人。刀法定是不俗。

    陳子川徑自進了屋子,拿出幾張小木凳。讓張浩天他們坐下。而張伯則是坐到了那堆柴禾前。拾起丟在一旁地一柄木刀,輕輕一劈。將一塊圓木劈為兩半兒。

    木刀形狀似是一柄短刃。材質便是周圍的那些松木,像是小孩所刻一般。

    張浩天他們彼此對視一眼。眼中皆露驚異。自己可是沒有這般功力,沒想到眼前這個行將就木地老者,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副幫主,這位老人家是?”旁邊一位高手低聲問道。張浩天也望向陳子川。

    “噢,是我無意中所結識的異人,隱居于此,咱們躲在此處。飛星幫斷無可能尋到。”陳子川看了一眼老者的佝僂地背影。

    “鄉野之間多奇士,沒想到咱們巴州竟然隱有這般人物。”張浩天搖搖頭,低聲嘆息。

    “張伯練功傷了肺。一直無法醫好,不能與人動手。”陳子川明白張浩天地意思,搖頭輕嘆。

    張浩天點頭,看了看眾人,苦笑一聲︰“這一次。咱們被姓高地算了一道,賠得血本無歸。好在眾兄弟傷得不重,待養好傷,尋個機會,再圖東山再起!……子川,就只能先在這里藏一陣子了!”

    “幫主放心,張伯不是外人,咱們住下就是!”陳子川忙點頭。

    ××××××××××××××××××××××××××××

    清晨,空氣清寒凜冽。

    張浩天正在院子里練功,一拳打出,呼呼生風,隱隱帶著輕嘯,自從吃過了九轉還魂丹,他覺得自己功力增長了許多,每一拳出去,比往常多了三四分地威力。

    若是多吃幾顆,那豈不是抵得上自己苦修十數年?他常常忍不住這般想,隨即又笑自己貪心不足。

    但滅幫之仇,宛如毒蛇般啃噬著他地心,夜晚入夢時,常常驚醒,無法入眠。

    于是起來練功,只有拼命的練功,才能讓自己舒服一些。

    那位張伯睡得極少,每次他起來,都會見到他坐在院子里,靜靜地打量著天空,或者坐在那邊劈柴。

    兩人偶爾聊幾句,他知曉張伯劈柴並非自己用,而是因為要洩肺氣,否則,舊傷發作,能將。

    張伯勸張浩天,不能這般急于練功,會傷了自己,自己這個傷,便是因為急于求成之故。

    張浩天聽了,只是笑笑,依然故我,張伯也不再勸。

    這天早晨,依舊是張伯坐在那里劈柴,拿著一柄木刀,輕輕一劃,結實的圓木便成兩段兒,宛如兒戲。

    張浩天正在呼呼地練拳,忽然聽到外面地敲門聲。

    張伯耳朵一動,半空中的木刀頓住,輕輕放下,看了一眼停住身形地張浩天。

    張浩天神情嚴肅。目光炯炯,看了看張伯。身形一竄。進了屋子。狹窄地屋里,眾人皆已持劍而立。氣氛緊張。

    而那只凶悍地黃狗卻一聲不吭。仿佛沒有聞到,沒有聽到。

    “誰啊——?”張伯聲音緩慢。有氣無力的揚聲問道。

    外面傳來一聲嬌笑。聲音清脆悅耳︰“嘻嘻。老伯。小女子張紫薇,我大哥在里面吧?”

    張伯滿是皺紋地臉上尚帶疑惑,張浩天已經沖了出去,身法奇快。上前拉開院門,便見門外俏生生站著兩個女子。

    前面笑咪咪站著地。一身雪白地貂裘。皎皎無瑕,秀臉飽滿圓潤。嬌美可愛,紅潤地櫻唇呼著熱氣。正是張浩天地妹妹張紫薇。

    “小妹!”張浩天欣喜中帶著驚訝。他歷過一番生死,對于小妹更為想念與疼愛。

    “大哥!”張紫薇嬌顏興奮。徑自沖上來。抱住張浩天地胳膊,用力搖了搖。嬌哼道︰“可把我嚇壞了呢!”

    “你們怎麼來了?”張浩天好奇地問。

    “還不是你動了九轉還魂丹!”張紫薇嬌哼,隨即一拍白皙光潔地額頭︰“瞧我!……大哥,我三師伯也來了呢!”

    她乍然見到大哥無恙,心中興奮之極,什麼都忘了。

    “見過林女俠!”張浩天抱拳躬身。神態恭敬。

    “張幫主有禮了!”林曉晴也穿著雪白地貂裘,身形高挑。愈顯華貴。一襲白紗覆面。看不清其容顏。只能隱隱感覺到她綽約的風姿。

    “快進來吧。”張浩天忙又躬身伸手。肅請進入,手足頗是無措。似乎聽到林曉晴嬌嗲地聲音之故。

    張紫薇抿嘴一笑。落在林曉晴地身後。進了院子。

    “屋里濁氣未清,咱們先在這里說一會兒話吧。”張浩天望向林曉晴,輕聲征詢,白紗覆面,他也不敢與那雙明眸相對,一觸即退。

    “嗯。聽張幫主地。”林曉晴臻首微點,一陣晨風吹過,白紗輕飄,玉容若隱若現。

    “子川,拿幾張椅子出來。”張浩天朝里面叫了一聲。

    陳子川應聲而出,手中提著四張椅子,這是他們躲在這里,閑得無聊,親手所制地椅子,頗是粗陋。卻勝在結實。

    “陳容陳子川,敝幫地副幫主。”張浩天指了指他。

    “小女子水雲派林曉晴。見過陳副幫主。”林曉晴玉手輕抱,嬌聲笑道。

    “不敢,不敢。”陳子川忙躬身回禮。

    他頗具智計,腦子轉得極快,一見到張紫薇出現,便知她就是幫主地寶貝妹妹,水雲派地弟子,那她地三師伯,自然也是水雲派中人,故不敢怠慢。

    椅子擺在院子當中,幾人坐下,開始敘話。

    林曉晴輕瞥了一眼佝僂著身子的張伯,嫣然輕笑,便轉開了盈盈地眼波。

    張伯慢慢回了屋子,算是避嫌。

    “大哥,你動了九轉返魂丹吧?”甫一坐下,張紫薇便忍不住嬌聲發問。

    “……是啊。”張浩天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當初存了不用地心思,原想只是保管一段時間,然後找個機會還給小妹,沒想到卻終于給自己吃了下去。

    他自是不知,九轉返魂丹玉瓶中雕有陣法,一旦丹丸離開玉瓶,水雲玉佩中便有感應。

    “是大哥你服下的吧?”張紫薇圓亮地明眸打量了他一眼。

    “嗯。”張浩天點頭。

    “真是嚇人!”張紫薇小手拍拍飽滿地胸脯,不滿地嬌哼一聲︰“大哥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啊?!”

    “唉……!”張浩天無奈長嘆,臉色不甚好看。

    “大哥——!”張紫薇不滿地嬌嗔。

    “……好吧,”張浩天苦笑一聲,看了一眼林曉晴,長嘆道︰“說起來丟人,……本想伏擊高士奇,反而上了他地惡當,陷入重圍,拼死……,如今青虹幫已經名存實亡,幾位弟兄皆受了傷,只能在這里躲一陣子!”

    接著,他將經過細細講了一遍,一直說到如何躲到這里,以及張伯地身份。

    “果然是這個姓高的!”張紫薇嬌哼,柳眉倒豎,明眸里原來的盈盈秋波變成寒芒。煞氣凜凜。

    張浩天有些慚愧,不敢再看林曉晴。自己本領低微。腦筋笨拙。實在丟人。

    “剛才那位張老伯是有疾在身吧?”林曉晴卻岔開了話題,嬌聲問道。

    “張伯他年輕時傷了肺經。已成沉痾。無法治愈。”陳子川忙恭身回答。

    “唔……,”林曉晴看了一眼張浩

    懷中掏出一只白瓷瓶。倒出一顆金色的丹丸。約有渾圓如珠,遞給張紫薇︰“讓他試一試罷。”

    陳子川登時大喜過望,忙躬身道謝。

    若是未見到九轉還魂丹地功效,他可能猶存懷疑,但此時的他,對于水雲派地丹藥已是推崇之極。

    張紫薇伸出小手,接過金色丹丸,遞于陳子川,嬌笑道︰“多謝陳大哥救我哥哥!”

    陳子川忙稱不敢。幫主多次救自己于危難,自是應當舍身相報。

    這顆金丸。是林曉晴幫張紫薇還上陳子川的人情。

    林曉晴輕捋一下鬢旁的青絲。淡淡笑道︰“紫薇,天色尚早。大伙兒還未起床,咱們先出去走一走罷,待到吃飯時再回來。”

    “是。”張紫薇嬌聲答應。

    張浩天想陪著她們,免得不認得路,被林曉晴婉拒,也不再堅持。他們藏得這般偏僻。她們竟能夠找得到,自是不會迷路。

    半個時辰之後,她們再次回來,飯已經做好,張伯的廚藝極佳,飯菜可口。

    吃飯時,林曉晴與張紫薇單獨一個屋子,由張浩天作陪。

    林曉晴拿下了白紗,以真面容示人,嬌媚地玉臉令張浩天坐立不安。不敢抬頭看她。

    即使不抬頭去看,也心神微醺。屋子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似麝非麝,似蘭非蘭,令人陶醉,不可自拔。

    ××××××××××××××××××××××××××××

    想到此處,仰天躺著的張浩天眼神朦朧,藻井上仿佛浮現出林曉晴那張嬌媚無倫地玉臉,嫣然一笑,百花失色。

    “大哥,又胡思亂想什麼呢?!”張紫薇嘻嘻嬌笑。

    “沒,沒什麼!”張浩天急忙搖頭。

    張紫薇橫他一眼,搖頭道︰“大哥,你是見過大師伯地吧?”

    “是蕭先生麼?”張浩天轉頭望她。

    “嗯。”張紫薇點點頭,伸手掖了掖他被角,輕嘆一聲︰“三師伯應該是喜歡大師伯地。”

    張浩天怔了怔,臉色微變,勉強一笑︰“……嗯。”

    張紫薇偷瞧他一眼,再加上一把火︰“大師伯應該也是喜歡三師伯的!”

    張浩天默然不語,呆呆望著上方地藻井。

    張紫薇暗自嘆息一聲,對于大哥的心思,她豈能不知?

    只要是個男人,見到了自己的師父及幾位師伯師叔,便會不可自制的陷入其中。

    她們本就生得美,習練了碧水訣後,更是美得不可方物,足以禍國殃民,哪個男人能夠抵得住?

    但,天下間的男人,又有哪一個能配得上師父她們呢,即使自己一向敬重的兄長,她自問,也是配不上三師伯的!

    與其等著無法自拔,不如趁著陷得不深,斷絕了大哥地這份心思,免得自討苦吃。

    暗自搖了搖頭,裝作沒看出什麼,張紫薇笑道︰“大哥,如今你的機會來了!”

    “哦……,”張浩天不想說話,卻抵不住小妹地目光,只好懶洋洋地開口“……什麼機會?”

    “武功啊!”張紫薇嗔了他一眼,嬌聲道︰“我大師伯的武功,大哥你是見識過地,哪一個能比得過?……大師伯雖然不收弟子,卻是極喜提攜後進的喲!”

    張浩天黯淡的雙目陡然一亮,隨即再次黯然,輕搖頭︰“為兄怕是沒那福分!”

    “若是大師伯開恩,點撥大哥一下,那可是了不得的奇遇呢!”張紫薇明眸閃亮,興奮難言。

    隨即,她的臉色也黯淡了下去,嬌聲長嘆︰“可惜,要入得大師伯的法眼,千難萬難,……如今這位華山派地掌門,便是因為受了大師伯地點撥,才能自眾弟子中脫穎而出,奪得掌門之位的!”

    “哦——?”張浩天睜大眼,他聞所未聞,對于他而言,華山派乃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算了!”張浩天苦笑一聲,自己出生開始,運氣便不佳,根本不能奢望太多,搖了搖頭,深深的嘆息道︰“若是這身傷能夠醫得好,為兄也就知足了!”

    “放心罷,大師伯出馬,什麼樣的傷都不在話下!”張紫薇拍拍飽滿的胸脯,嬌聲說道。

    “但願吧……”張浩天喃喃一聲,再次陷入回憶……

    ××××××××××××××××××××××××××××

    吃過了早飯,張浩天派了一個人出去打探消息。

    張伯服下金丸之後,在屋子里打坐,以便加快藥力的發作,他們便坐在院中,等著他的消息。

    沒有等到張伯起身,那位打探消息的高手卻一陣風般沖進了院中,臉上神色迷惑,待問明何事,他仍舊一臉迷惑︰“那高士奇已經死了!”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3:03 PM

,並非僅是壓制之功效,也能緩慢調解其氣息,隨著頭部氣息的寧和。張浩天醒了過來。

    只是躺在榻上,手腳俱不能動,只能由小妹伺候。令他渾身難受異常。

    ××××××××××××××××××××××××××××

    午後,張浩天小眯了一覺。正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間,房門忽然被撞開。張紫薇一陣風似的卷進來,嬌呼道︰“大哥,大師伯回來了!”

    張浩天醒了過來,打了個呵欠,懶懶地回答︰“唔……,回來便回來吧。”

    “大——哥——!”張紫薇嬌嗔,盈盈坐到榻上,嬌哼道︰“你這個傷,在大師伯眼里,根本不算什麼!”

    “但願如此罷……”張浩天仍舊神情慵懶,提不起精神。

    自從知道了林曉晴鐘情于蕭月生,他便種下了心結,對于蕭月生,既懷著自卑之念,又隱存敵意,不想被他所救,更不想在林曉晴跟前被他所救。

    張紫薇不滿的瞪著他,卻又無可奈何。

    小院外傳來了腳步聲,步履輕緩,自腳步聲中,便能感受到一股從容與瀟灑。

    叩門聲響起,然後是一道清朗地聲音︰“張幫主在里面吧?”

    “是大師伯!”張紫薇登時跳起,趕緊理了理鬢發,然後整了整衣衫,揚聲叫道︰“大師伯,我大哥在呢!”

    然後一溜小跑,到了院子里,拉開院門,將蕭月生迎了進來。

    蕭月生一襲青衫,站在午後的陽光下,氣質溫潤。

    看到張紫薇迎出來,溫和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掃,他呵呵笑道︰“這兩天受累了,紫薇。”

    “大師伯……”聽到這般溫和親切的話語,張紫薇感覺一股暖流注入心里,不由眼眶微濕。

    “聽說你大哥受傷了,快帶我去看看罷。”蕭月生拍拍她香肩,柔和的說道。

    張紫薇用力點頭,在前帶路,攬起氈簾,將蕭月生讓了進來。

    “蕭先生……”張浩天見到他獨自進來,頗是意外,不由一怔,忙點頭致意。

    “呵呵……,聽說,張幫主滅了飛星幫,可喜可賀啊。”蕭月生擺擺手,坐到榻邊,伸手搭上他的手腕,嘴上溫和的笑道。

    張浩天手腳俱不能動,只能看著他動作,搖了搖頭,方正的臉龐帶著自嘲之色︰“慚愧,若不是林女俠出手相助,在下如今怕是仍像那喪家之犬!”

    “你是紫薇地大哥,非是外人,幫點兒小忙,也是應該的。”蕭月生兩指搭著張浩天的手腕,親切笑道。

    張浩天苦笑一聲,一點兒小忙,是啊,在水雲派眼中,高士奇那般人物,實在稱不上什麼大人物,那自己,怕也是如此吧!

    雖心下自卑,但對蕭月生的敵意,竟不知不覺地消散,只覺他坐在自己身邊,聲音親切柔和,宛如春風拂面。

    蕭月生放下拿開手指,輕輕一掌拍出,正中張浩天羶中。

    雖然出掌輕柔,看似緩慢,但張浩天反應過來時,胸口已經中掌,只覺一股清泉湧了進來,原本麻木的身體頓時一輕,仿佛渾身的濁氣皆被清除,說不出的清虛通透。

    蕭月生轉身吩咐道︰“紫薇,給你大哥服一粒培元丹,慢慢調養兩日,當可無恙。”

    隨即,他抱了抱拳,溫聲說道︰“待張幫主傷好了,咱們再把酒言歡,現在,暫且好好歇息吧。”

    說罷,不待兩人說話,轉身飄然而去。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3:05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28章 指點

      浩天呆呆望著晃動的氈簾,轉頭望向張紫薇。

    “大哥,來,這便是培元丹。”張紫薇正自懷中掏出一隻白瓷瓶,打開塞子,倒出一顆雪白丹丸,遞到張浩天嘴邊。

    丹丸拇指大小,潔白如雪,看著極為可愛。

    張浩天毫不猶豫,張嘴吞了下去,入嘴即化,與唾液一起,直接流入了腹中,仿佛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清香如荷,在胸腔中輕蕩,滲到骨子裏。

    “小妹,你這位大師伯……”張浩天開口,然後想了想,苦笑著搖頭,實在想不出什麼話來形容之。

    “嘻嘻,我大師伯特立獨行,常人難以忖度!”張紫薇嬌笑一聲,秀美的臉上閃過驕傲之色,張浩天看著有些吃味。

    他頗有些不服氣,哼了一聲:“就這麼一掌,我的傷便治好了?”

    張紫薇秀氣的瓊鼻一皺,嬌聲哼道:“你這點兒傷,在大師伯眼中,小菜一碟罷了!”

    “你大師伯真有這般厲害?”張浩天撇了撇嘴,他也知自己此話問得可笑,只是見自小崇拜自己的小妹這般崇拜蕭月生,心下不舒服罷了。

    “哼,大師伯的厲害,外人根本不知,那顆九轉返魂丹,便是大師伯所煉製!”張紫薇嬌哼一聲,狠狠瞪了大哥一眼。

    張浩天無言以對,吃人的嘴短,自己被九轉返魂丹救了一命,再說其不是,倒有些不公道。

    只是,他心底深處,對於蕭月生來去灑脫,飄逸如雲的氣度極是心折,心下更是黯然。如此人物,怕是才能令林女俠這般女子欽慕吧……

    想到此處。他黯然神傷,眼前再次浮現出林曉晴那嬌媚入骨的玉臉,嫣然一笑,天地陡亮,百花失色……

    ××××××××××××××××××××××××××××

    到了傍晚,張浩天緩緩醒來。

    夕陽的餘輝自軒窗射進,照在榻上,將他身上的錦被映得通紅。屋子裏微微發暗,光線柔和。

    這一覺睡得香甜之極,身體仿佛浸泡在溫暖的泉水中,一顆心也變得暖洋洋地。不想動彈,舒服得不得了。

    他睜開雙眼,心情愉悅,美美的翻了個身,想要接著睡。

    “咦?!”他忽然驚訝輕呼,然後舉起右手,再舉左手,接著雙腿踢了踢,踢起了錦被,已能活動自如!

    “哈哈……”張浩天歡喜地大笑兩聲。隨即省然,如今身處水雲派的精舍之中,不宜太過喧鬧。

    只是這些日子。一直全身僵直,一動不能動。實在生不如死。如今乍一恢復自如,無異于一個死囚被放出生天。

    沸“大哥。怎麼了?!”氈簾輕動,一道紫影閃入眼簾,張紫薇挾著一道香風飄然而入,嬌聲問道。

    騰“呵呵,小妹,大哥好了!”張浩天甩了甩胳膊,滿臉興奮,仿佛一個孩子,全無一幫之主的穩重氣度。

    文“呀!真的啊!”張紫薇興奮的嬌呼,拍手跳起,忽然又站住,忙伸手按住大哥:“大師伯讓你好好歇息,大哥,不可忘形呢!”

    學“好,好!”張浩天心下愉快,不與她一般計較,她崇拜她大師伯,便讓她崇拜吧,待自己練好武功,看她怎麼說!

    “喲,這麼熱鬧?!”一聲嬌嗲的聲音驀的響起,嬌媚入骨,直蕩心魄,隨即一道高挑的嬌軀挑簾而入。

    氈簾晃動,一道淡綠地身影嫋嫋而入,嬌軀高挑,幾乎能碰到門梁,身材凹凸有致,波巒起伏,極為動人,那張玉臉嬌媚入骨,正是張浩天魂牽夢縈的林曉晴。

    她已除去了白紗,露出真面容,嫣然而笑,盈盈如花,甫一進屋,沖著目光呆滯的張浩天嬌笑道:“張幫主,身子可是強些了?”

    張浩天自她逼人的容光中中省過神來,方正地臉龐如蓋紅布,急忙回道:“好……好些了!”

    張紫薇有些替大哥臉紅,瞧他那麼大一個男子漢,堂堂的一幫之主,見到了三師伯,手足無措,竟跟小孩子犯錯似的。

    但他是自己的大哥,自是不能讓他丟臉,忙接過話,襝衽一禮,嬌笑道:“見過三師伯。”

    “免了罷。”林曉晴輕擺白玉似的手,嫣然笑問:“紫薇,你大哥可是服下培元丹了?”

    “嗯,已經服過了。”張紫薇點頭。

    “那應該差不多了……”林曉晴一邊說,坐到了榻旁的椅中,蔥白的玉指伸出,搭到了張

    手腕上。

    張浩天只覺腦袋轟然一響,一片空白,身體僵硬,更勝蕭月生來之前幾分。

    “唔……”林曉晴蔥白如玉的手指離開,縮回淡綠的羅袖內,轉頭對張紫薇笑道:“已無大礙,休養幾天,便能恢復如前。”

    “多謝三師伯!”張紫薇興奮地點頭。

    “不必謝我,是你大師伯的功勞。”林曉晴擺了擺玉手,笑道。

    “煩勞林女俠費心了。”張浩天淡淡說道。

    他聽到林曉晴提起蕭月生,心頭宛如被一盆冷水澆下,心中一片冰冷,只覺得胸口似乎有一團沸騰的熱氣在翻湧,卻無法發洩,只覺得她人美如花,卻如在雲端,自己遙不可及。

    林曉晴抿嘴微笑,清亮地目光在他臉上一轉:“你是紫薇的大哥,又不是外人,何須客氣?!”

    她忽然輕拍雙手,又拍一下光潔如玉地額頭,嬌聲笑道:“差點兒忘了正事!”

    她自懷中掏出一方羅帕,折疊成正方形,乃是雪白地絲綢,看起來極是名貴。

    林曉晴將雪白的絲帛一抖,卻是兩張素箋大小,遞于張浩天跟前,笑道:“臨來之際,大師兄讓我捎過來這個,……他說,自己對於拳法一道,並不專擅,曾自創了兩式拳法,也不知到底如何,今天幸得有你這位拳法高手蒞臨,讓我帶來給張幫主瞧瞧,……還望張幫主不吝指正才是。”

    張浩天不由一怔,抬頭望向林曉晴:“這……”

    “喲,莫不是不入張幫主法眼?!”林曉晴抿著嘴笑,眼波盈盈,嬌媚入骨。

    “林女俠誤會了!”張浩天急忙說道,剛才地冷冰消散無遺,又變成了開始的手足無措,他擺著手,急急說道:“在下的那幾手拳法,在蕭先生面前,不啻小孩子把式,怎敢班門弄斧?!”

    張紫薇在一旁焦急,忙插嘴道:“大哥,既然大師伯讓你看看,你便看看唄,你的命可是大師伯救的!”

    她即使再笨,也知道是大師伯有意成全,指正云云,只不過是顧全大哥的臉面,怕他不接受罷了。

    可恨大師兄竟遲疑,不想接受,定是在心上人面前傲氣發作,真是個傻大哥!

    “咯咯……”林曉晴捂嘴輕笑,輕拍一下張紫薇後背,嬌笑道:“你這個小傢伙,鬼精鬼精!”

    她將絲帛遞給張紫薇,嬌笑道:“明日將這個還給你大師伯!”

    將絲帛遞到張紫薇手中,她轉過身,向張浩天輕輕一抱拳:“張幫主,好好歇休,莫要累著,安心養上幾日罷,小女子暫且告退。”

    說罷,不等他說話,蓮足輕邁,轉身出了屋子,宛如行雲流水,優雅而動人。

    ××××××××××××××××××××××××××××

    張紫薇回到屋子,見大哥目光呆呆,透過軒窗望向院門,不由暗自輕歎一聲,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嬌哼道:“大哥,你呀,真是氣人!”

    “唔……”張浩天回過神來,懶懶應了一聲。

    “這可是我求了師父好久,師父才向大師伯開的口,……若不然,你以為大師伯隨便會指點別人嗎?!”張紫薇氣哼哼的坐到榻上。

    “唉——,……你何苦如此?!”張浩天長長的歎息一聲,心中頗是憋氣,只覺自己身為一個男人,處處需要小妹的幫忙,委實窩囊至極,但又不能發火,小妹是一門心思為了自己好。

    “大哥,小妹知道你有骨氣,不想*別人。”張紫薇輕輕歎息一聲,秀臉沉肅,搖頭道:“但你千萬不可與大師伯比高下,大師伯可是神仙般的人物,世上的男人,沒有一個比得上他!”

    張浩天嘴角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張紫薇目光一掃,心下了然,知大哥仍不服氣,搖頭歎道:“大師伯生性淡泊,不喜名利,外人根本不瞭解,小妹也不能多說,……若是他真動手,怕是宋大俠與空聞大師也抵不住大師伯一招!”

    “這般神仙人物,若是大哥錯過,可是終生之憾!”張紫薇歎息一聲,將絲帛輕輕放到他枕邊,轉身走了出去。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3:09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29章 微妙




    著小妹離開,張浩天長長嘆息一聲,方正的臉上表情百轉,徘徊不定。

    坐在夕陽的余輝中,猶豫了半晌,他緩緩伸出了手,拿起絲帛,慢慢展開。

    上面記錄的,僅是兩招拳法,絲帛上所畫人物栩栩如生,宛如活人出現在眼前。

    畫中人物乃是一個中年和尚,精赤著上身,肌肉勻稱,看起來不像是練外功之人。

    人物畫得極為細致,表情宛然,肌膚的紋理、肌肉的起伏,皆清晰可見,縴毫畢現,此人雖不強壯,壓迫之感卻迎面撲來。

    張浩天神情一振,一看此畫,便知不是凡物!

    但仔細看起來,這兩招拳法卻並無難處,張浩天搖了搖頭,感覺頗是奇怪,這般簡單的拳法,這位蕭先生為何竟鄭重其事的拿過來?!

    待看了兩次,仍無法看出其中玄妙,他放下絲帛,按下疑惑,兩手揮拳,依勢而行,想要演練一番。

    揮了兩拳,他停了下來,總覺得哪里不對,渾身不對勁,忍不住心中煩躁起來。

    他方發覺,這兩招拳法看似簡單,要想一絲不差的做到,卻是千難萬難,而做不到,心中便難免煩躁,不由自主的心生怒氣,委實怪異得緊!

    難不成,蕭南秋不安什麼好心,想以這兩招拳法害自己?

    這個念頭一經出現,馬上被他否決,若是他想害自己,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救自己時只需稍動手腳,便足以令自己喪命。

    既是如此,那這兩招拳法應該不假,于是,沉下心來,靜下心神,戒躁戒怒。慢慢研練。

    一次又一次,他不斷演練,呼吸,內力,眼神,手腕,勁力,皆需嚴絲合縫般到位。

    他對于拳法一道,稟賦極佳。手眼身配合遠逾常人,對于別人而言,艱難無比,但對于他而言,卻僅是稍微困難罷了。

    這般演練了一個時辰,十拳當中,他已能做到一拳。

    此時。拳頭頓時輕若無物,卻發出隱隱的嘯聲。拳頭化為一道光影,奇快無倫。

    他大受鼓舞。這般拳法,若是能夠練熟,豈會有敵手?

    夕陽西下,寒湖如錦。小亭如棋,懸立于湖面。

    滄瀾亭中,蕭月生一襲青衫,倚著朱欄。手持白玉杯,打量著天邊的彩霞,神情散漫。

    小亭中央,李若雲身著月白羅衫,端莊雅坐,微闔明眸,手撫瑤琴,發出琮琮之聲。

    李若雲的琴技承自蕭月生,平常多與其師溫玉冰相切磋,已是極具功力,晉身大師之境,只是除了水雲派眾人,外人無緣聽得。

    琮琮的琴聲宛如平沙落雁,在錦綢般的寒湖上悠悠飄蕩,裊裊不絕,整個寒谷上下一片澄靜,瓊林之中,倦鳥回巢,卻並無往日的喧鬧與喧鬧,仿佛正在傾聽著琴音。

    蕭月生微微晃動著白玉杯,霞光將白玉杯映紅,映照出杯中的墨綠顏色,正是碧蕪釀。

    “啪、啪!”蕭月生將白玉杯放到欄上,拍著巴掌,贊嘆的看著李若雲,微微笑道︰“撫琴得音易,心胸難,師妹,你已登堂入室了!”

    “全憑師兄指點!”李若雲放下雪白無瑕的玉手,淡淡一笑。

    蕭月生擺了擺手︰“師妹悟性不錯,方能有如此境界,若是塊頑石,我可無法讓其點頭!”

    李若雲白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自己固然有悟性,但眼界卻差了許多,若非是跟著大師兄遍覽天下名川大山,開闊心胸,又見識到他絕妙無儔地琴聲,自己怕是永遠無法達到如今之境。

    傾聽著清風的聲音,她心頭一片澄靜寧和,有大師兄坐在身邊,仿佛天地一切皆美好無限。

    “師兄,那位張浩天,真的是可造之才?”李若雲忽然想到了大師兄所畫的秘芨。

    “嗯,他稟賦極佳,可惜運氣不佳,一直未遇明師,”蕭月生略一點頭,拿起欄上的白玉杯,輕啜一口碧蕪釀,沉吟道︰“那兩招拳法,外簡內繁,需得看他的悟性,能領悟多少了!”

    “你倒是慷慨!”李若雲淡淡一哼,手按上瑤琴,慢慢撥動一下,發出錚的一聲。

    “此人心性尚可,倒也不虞有後患,”蕭月生沉吟著說道,隨即露出一抹笑意︰“……況且,他還是三師妹的傾慕者呢!”

    李若雲也不由抿嘴,臻首搖了搖,滿臉無奈︰“這個三妹,簡直是男人的克星!”

    她抬頭瞧了蕭月生一眼,淡淡說道︰“但三妹地眼高,可是誰也瞧不上,萬一這位張幫主因愛成恨……”

    蕭月生溫潤的目光一瞥,在她臉上溜過,點頭笑道︰“師妹,頗有長進,可堪獨擋一面了。”

    “師兄!”李若雲黛眉微蹙,不悅的輕哼。

    蕭月生搖了搖頭,放下白玉杯,笑道︰“人心鬼域,若有防範之心,憑

    清明,自是無懼,為兄也便放心了。”

    李若雲蹙著眉頭,放下琴上的玉手,定定望著他。

    她雖然清冷漠然,似是萬事不熒于心,卻敏銳之極,聽著師兄的話,隱隱有不祥之感。

    蕭月生迎著晚風,輕啜一口碧蕪釀,輕輕嘆息一聲︰“張浩天此人,雖然稟賦極佳,心卻不夠靜,武功上的成就也必有限,實在可惜了……”

    李若雲默然,武功一途,並無捷徑可尋,即使是學地奇功絕藝,若不能靜下心來苦修,開始時能夠大放異彩,卻無法持久,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至于紫薇,這個小丫頭,倒還機靈,也識大體,不必擔心。”蕭月生臉上露出笑意。

    張紫薇此事做得頗是漂亮,沒有因為關心則亂,擅自傳武功給兄長,否則,縱使水雲派門規不多,也會無情的追回兩人武功。

    “嗯。”李若雲點頭。心下一直隱隱擔憂,實未想到,四師妹教徒有方,處理極是得當。

    “不過,為何將宋姑娘兩人請來?”李若雲瞥了一眼寒煙閣,柔和地目光中透出嗔意。

    以她敏銳的心思,一眼即能看破宋文清地心思,雖心如止水,卻仍難免不舒服。

    “呵呵……”蕭月生摸了摸黑亮的八字胡。頗有幾分訕訕,勉強解釋道︰“我看晴兒頗是活潑可愛,應能與五師妹玩到一起。”

    李若雲閉嘴不言,明眸泛出的清輝卻是透出不信,只是不想追根究底,放他一馬罷了。

    蕭月生暗擦了一把冷汗,幾位師妹可不比從前。看到宋文清二人過來,反應極大。二師妹還是最為沉得住氣,林曉晴她們幾人早已質問過了。令他頗是狼狽心虛。

    為何請她們一起過來,並非其他,而是因為宋文清令他想起了程英,心中思念。忍不住罷了。

    “師兄可要小心些。”李若雲垂下頭,玉手撫上瑤琴,輕瞥他一眼,淡淡說道︰“師父可是不太高興。”

    蕭月生點點頭。無奈的苦笑︰“放心罷……”

    ××××××××××××××××××××××××××××

    晚膳擺在寒煙閣地樓下,宋文清與晴兒算是客人。

    宋文清換上了一身雪白的羅衫,這里溫暖如春,已經不適合穿貂裘,只需薄衫即可。

    七顆夜明珠在廳上藻井中呈天罡北斗分布,柔和地清輝令大廳亮如白晝,又別有一番柔和與溫馨。

    宋文清坐在桌旁,看著身邊的眾女,秀雅地臉上掛著笑意,心下不由暗自搖頭,心情莫名的失落。

    蕭月生坐在溫玉冰與貝錦儀中間,小蝶與小情則在身後伺候,儼然是坐擁花叢,深陷溫柔鄉,足以令天下間男子羨慕與嫉妒。

    每次輕瞥他一眼,見到他溫和的微笑,宋文清便覺自己的心絞疼一下,卻又忍不住看他。

    眾女雖然看似隨意談笑,心神卻皆注意著宋文清,她的一舉一動,一一笑盡收眼底。

    蕭月生自也是如此,心下歉然,對于宋文清,他心懷好感,但自己實不應再傷兩位夫人及幾位師妹的心,只能硬下心腸,不與她對視。

    這一頓晚膳,吃得實在是食不甘味。

    吃過了晚膳,眾女皆離開了寒煙閣,溫玉冰臨走之時,對蕭月生淡淡吩咐︰“秋兒,你陪宋姑娘說說話罷。”

    說罷,對宋文清微微頜首,卻看也不看蕭月生,轉身盈盈而出。

    蕭月生唯有苦笑,朝貝錦儀與周芷若看了看,目光帶著歉然之意,送她們離開寒煙閣。

    兩人在小亭間的回廊上漫步,月光如玉盤,懸于頭上,遇在腳下地寒湖水中,微微晃動。

    蕭月生按著回廊的白玉欄桿,轉身問道︰“宋姑娘的師門是……?”

    “家師法號潮音,居于普陀山觀風庵。”宋文清一身雪白的羅衫,將臉龐映得宛如天上明月般皎潔,她的語氣甚是冷淡。

    “觀風庵……”蕭月生微微沉吟,搖了搖頭︰“在下孤陋寡聞,並未聽說過。”

    “外人不知家師習武,從未顯名于武林。”宋文清淡淡說道,她扶著白玉欄桿,朝向湖水,讓臉龐迎著夜風,清涼的晚風拂在臉頰,有一種莫名的快意。

    “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頭,轉身望向她。

    月光下地宋文清,秀雅寧靜,更似是程英的化身,他忍不住心頭一酸,忙又轉過身,呵呵一笑︰“這一路上,我們多管閑事,那些毛賊,根本奈何不了宋姑娘。”

    “……”宋文清默然不語。

    潮音師太雖然名聲不顯,但武功精妙,一身潮音劍剛柔並濟,實是玄妙地絕學,她雖火候不純,劍法卻也極強,尋常高手根本不在話下,只是她性子淡泊,不想涉足武林恩怨,一直藏拙罷了。

    她的藏拙之舉自是無法瞞得過蕭月生,只是對她心生親近之意,自是不會在乎,也裝作不知道。

    兩人沉默不語,只是抬頭望著頭頂掛著地玉盤……

    半晌之後,蕭月生轉過身,溫聲說道︰“天色已經不早,該回去歇息了。……暫且先在山上玩耍兩天,然後我護你們回去罷。”

    “不必,我們自己回去。”宋文清馬上搖頭,聲音冷淡。

    蕭月生定定看著她,溫潤的目光停留在她秀雅的臉上。

    宋文清明眸轉向別處,卻不與他的目光相觸。

    看了半晌,蕭月生輕輕一笑︰“再說罷,回去歇息罷。”

    說著,轉身邁步。當先走向寒煙閣。

    宋文清蓮足不動,只是轉身,目光緊隨著蕭月生,看著他緩緩踱步,掀簾進了寒煙閣中。

    她轉回身,看著天上地明月,清澈的湖水中。明月微晃,宛如她的心一般清冷而蕩漾。

    ××××××××××××××××××××××××××××

    梁州城

    傍晚的梁州城頗是喧鬧。人們各自急著回去,或急著進城投宿。人來人往,車水馬流。

    梁州城內最大地酒樓,當數朝陽樓,乃是本地第一富翁梁興州所建。建造得富麗堂皇,尋常之人見之心怯,不敢邁腿進來。

    因為酒樓的消費極高,故甚少有人進來。大街上喧鬧嘈雜,酒樓中卻難得的安靜。

    一樓大廳中央,是一株參天大樹,桌子擺在大樹四周,每桌之間,由青藤隔開,自是一處,幽雅而青翠,令人神清氣爽。

    “客人到——”迎賓揚聲長叫,聲音清朗,極是悅耳。

    正在吃飯聊天的人們紛紛抬頭,望向門口。

    雪白的氈布簾子被掀開,兩位女子飄然進入,步履輕盈,一看即知乃武林中人。

    人們的眼晴一亮,不由睜大幾分。

    進來的這兩位女子,皆著雪白的貂裘,一位雍容華貴,秀雅不俗,一位杏眼桃腮,秀麗無雙,皆是難得的美人兒。

    秀麗地少女杏眼轉動,顧盼四周,點了點頭,轉向那秀雅雍容的女子︰“清姨,這里還不錯,就在這兒吧。”

    “嗯。”秀雅女子淡淡點頭,兩人來到了大廳東邊,靠近軒窗的位置坐下。

    這兩女便是離開水雲派的宋文清與晴兒。

    侍者上來擦桌子數菜名,晴兒順嘴點了四樣菜,溜口之極,大廳內諸人一聽,心下驚異,知道這是常吃的主兒,定是非富即貴,輕易招惹不得,于是紛紛收斂了心思。

    宋文清讓侍者打開了軒窗,讓冷風直接吹進來,人們雖然嫌冷,卻又不好意思駁了美人兒的意思,只能強自忍住。

    宋文清一只胳膊拄在桌上,柔荑支著下頜,看著窗外的掌門地大街,盈盈如水的目光怔然不動,恍然出神。

    晴兒將侍者打發走,瞧了清姨一眼,心下暗自嘆息,這樣地情形,一路之上,已經發生了無數次,自從離開水雲派,清姨的魂兒仿佛丟了一般,實在令人擔心。

    她也一支胳膊拄起,支著尖俏地下頜,望著宋文清,嬌聲道︰“清姨,蕭先生說要護送咱們,干嘛不讓呢?!”

    果然如她所料,聽到蕭先生這三個字,清姨馬上會醒過神來,宋文清回頭望她一眼,微微搖了搖︰“何必勞煩人家?!”

    “干嘛那麼見外呀,清泉她們都是好人呢!”晴兒眨了眨圓亮的杏眼,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明媚動人。

    她與柳清泉性情相近,踫到一起,玩得極為歡快。

    宋文清笑了笑,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仍舊望向窗外。

    晴兒長長嘆息一聲,無奈搖頭,只好自己玩,轉頭四顧,打量大廳內的賓客。

    人們或者與她目光相觸,含笑點頭,或者躲開她明亮地眼楮,令她看得不亦樂乎。

    “客人到——”清朗的呼喊聲再次響起,門簾掀動,走進一行人,帶來一陣寒氣,令眾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忙緊了緊衣衫。

    進來這一行人共有七位,身形各自不同,兵器隨身,俱是眉眼凌厲,氣勢逼人,一看即知不是善茬兒。

    他們進了大廳,凌厲的目光掃了掃,一一掃過眾人的臉,然後緩緩坐下,正鄰近宋文清她們一桌。

    晴兒心中一凜,這個情形似曾相識,上一次在雲州遇襲時,便是這般情形!

    她戒意陡升,小手在桌下輕踫了踫清姨。

    宋文清轉身懶懶瞧她一眼,清亮地目光露出詢問之意。

    晴兒將頭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清姨,他們好像是沖著咱們來的!”

    宋文清轉身瞥了那七人一眼,他們紛紛轉開眼楮,裝作不看她,一幅做賊心虛的神情。

    她遠黛似的眉毛微微蹙了蹙,摸摸縴腰上的長劍,心中殺機升騰,一直縈繞在心底的郁氣終于找到了發洩之處。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3:13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30章 追還




    清姨……?”晴兒湊到她耳邊,低聲問道。

    宋文清瞥了他們一眼,淡淡說道︰“先吃飯罷。”

    “他們是來對付咱們的嗎?”晴兒忍不住問。

    “嗯。”宋文清點頭,神色平靜,似乎未覺,看著端上來的菜肴,皺了皺眉頭。

    她們在水雲派吃了幾日,胃口被養刁了許多,尋常的菜肴難入法眼,有無法下咽之感。

    “哼,比衛姐姐的廚藝差多了!”晴兒掃了菜肴一眼,僅是觀其色,聞其味,便已感覺到差別。

    “哪有這般嬌氣?做得已經不錯了!”宋文清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抬手取下雲鬢上精致的銀簪,在菜肴上試了試,然後舉箸挾菜。

    鄰桌的七人吞了吞唾沫,聞到這邊傳出的香味,更感饑腸轆轆,腹如雷鳴。

    他們追蹤宋文清二人已久,頗是小心,耗費了極大的力氣,她們在馬車上吃飯,他們只能在馬背上啃著干糧。

    宋文清她們二人所乘乃蕭月生的馬車,便是那輛淡紫色的狹長馬車,拉車之馬是那兩匹白馬,神駿無比。

    他們所騎之馬雖也算是健馬,比之兩匹白馬,卻是天壤之別,跟在身後,吃力無比,她們歇息時,他們仍在趕路,當終于追上來時,馬車卻再次駛動,似乎等他們上來一般,將他們折磨得痛苦不堪。

    “小二,***,為何還不上菜?!”一聲大喝驀然響起,廳內的酒甕嗡嗡作響,人們耳朵轟鳴,血氣翻湧。

    他們大是不滿的齊齊望去,卻是宋文清鄰居七人中的一人。

    此人身形魁梧,個子不高,臉上長滿了絡腮胡子,目陷鼻隆,似乎不是中原血統。兩只眼楮閃著灼灼寒芒,似是野狼般懾人,與之目光相觸,不由的心生寒意。

    看到眾人的目光齊齊望來,他表情毫無異樣,反而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仿佛野狼齜牙,頗是嚇人。

    人們紛紛縮回目光。各自吃飯,惹不起便躲,這是出門在外奉行的金科玉律,否則,小命難保,在這個混亂的世道,人命賤如蟻。須得萬事小心才是!

    “啪!”他猛的一拍桌子怒聲喝道︰“小二,聾了咋地?!”

    “來了來了。客官。”一個小二提著一壺熱水,一溜小跑著自後面轉了出來。滿臉賠笑︰“小的剛才正在後面沏茶,客官有何吩咐?”

    他所用的茶壺約有兩尺來高,壺嘴細長,幾乎比壺身還有長上兩分。看上去頗為怪異。

    小二身材不高,矮瘦身形,微躬著腰,臉上雖然賠著笑。卻顯得不卑不亢,飛快來到他們身邊,便執茶壺沏茶。

    “去你媽的!”那魁梧的大漢咧嘴一笑,一巴掌扇到了茶壺嘴上,頓時一道熱茶飛出,茶壺跌落于地,一壺熱茶汨汨流出,流到了地板上,冒出騰騰的熱氣。

    那濺出的熱茶偏巧飛向晴兒,人們紛紛驚呼,有的甚至趕緊閉上眼,不忍目睹,她嬌嫩的肌膚白里透紅,吹彈可破,若是被熱茶濺上,定是慘不忍睹。

    “哼,你干嘛?!”晴兒嬌哼一聲,輕輕一閃,輕巧地閃過飛來的熱水,杏眼圓睜,怒瞪那魁梧的大漢。

    “喲,飛那邊去了,真是湊巧!”那大漢咧嘴哈哈一笑,全不在意,大模大樣的擺擺手︰“小姑娘,莫要大驚小怪!”

    晴兒氣急,她年少氣盛,又身份不凡,何曾受過這般窩囊氣,嬌叱一聲,身形一縱,伸腳挑起地上的茶壺,射向仍在咧著嘴笑,得意洋洋的魁梧大漢。

    人們不由“哦——”了一聲,沒想到這個可愛的小姑娘這般潑辣,真是有好戲看了!

    茶壺中仍殘留著熱水,被她一腳射出,熱水也隨之射出,漫天水珠與茶壺罩向了大漢。

    那小二極是機靈,早就躲到了一邊,免得殃及池魚。

    “好狠毒地小丫頭!”那大漢索然色變,一腳蹬地,魁梧的身體倏然橫移三尺,脫出水珠籠罩。

    但水珠漫灑,範圍極大,速度又是極快,他地反應雖快,卻仍難免沾了幾滴。

    “哈哈……,何老三,厲害啊!好生厲害啊!哈哈……”同桌的六人皆拍著桌子大笑,指著他下身地兩滴水珠。

    水珠的位置極佳,乍看上去,仿佛是他自己小便之時,一不小心,落在身上一般。

    魁梧的大漢臉色陰沉,滿臉的絡腮胡子幾乎翹了起來,沒想到自己出了這麼個丑,真是三十老娘,倒崩孩兒!

    晴兒也捂著櫻桃小口,瞥了他下身一眼,忙轉開眼楮,啐了一口,面紅耳赤,看上去嬌美可愛。

    “晴兒,回來罷。”宋文清輕咳一聲,淡淡說道。

    “是。”晴兒忙應了一聲,回身再瞥那魁梧大漢一眼,轉身便朝自己座位走回。

    “哪里走?!”魁梧大漢嘶吼一聲,探身出掌,掌化為爪,宛如蒼鷹搏兔

    兒香肩攫去。

    晴兒腳下一踩,脫袍換位,橫移一尺,閃過他地利爪,轉身嬌哼,帶著薄怒,嗔道︰“好個無恥的家伙!”

    眾人目光皆露出責備之色,他這個實在無恥沒品,竟對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動粗,且還是背後偷襲!

    “臭丫頭,找死!”那大漢臉色陰沉,目光狠厲,一爪不中,再次探身出爪,五張箕張,直向中宮,籠罩她胸前羶中諸穴。

    他出爪極快,快如閃電,發出嘶嘶輕響,宛如撕裂了空氣一般,頗是駭人。

    晴兒面對如此凌厲招式,不慌不忙,潔白小手提到腰間,攢握成拳,輕輕吐氣出聲︰“喝!”

    雪白的粉拳速度擊出,直接硬撼,朝著大漢地手爪擊去,似乎要拼一記內力。

    那大漢咧嘴一笑,招式不變,給周圍眾人殘忍之感,更是對他感到厭惡。

    “砰!”聲音沉悶,如擊敗革,晴兒婀娜的身子退了兩步,雪白的臉頰飛起兩朵紅雲。

    那魁梧的大漢亦“蹬蹬”退後兩步。退得極慢,一步一個腳印,印在地板上,約有四寸來深,清晰宛然。

    他原本陰沉的臉色更顯陰沉,帶了幾分潮紅,努力咽了兩口唾沫,緩緩吁了口氣,將手收到背後。

    “唉。清姨,這一拳沒有使好!”晴兒氣息自然,轉身對宋文清說道,神色頗有幾分懊惱。

    宋文清已落到她身邊,心下怦怦跳得厲害,臉色煞白,明眸露出嗔怒之色。

    剛才兩人的招式太快。她根本來不及阻止,看到她與對方比拼內力。魂兒都要嚇飛了!

    她小小的年紀,可不是水雲派的諸女。縱使聰明,也僅是招式精妙一些,內力卻仍舊淺薄地很。

    剛才那個大漢,看其吆喝的聲音。便知內力渾雄,她以己之短,對敵之長,偏偏去跟人比內力。實在是得了失心瘋!想到這些,她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

    “胡鬧!什麼使沒使好!”她沒好氣的叱道,狠狠的瞪她一眼,怒哼︰“坐著去!”

    說著,白皙的手掌按上了她的背心,傳入一湧泊泊的內力,壓下她翻湧地血氣。

    晴兒吐了吐香舌,調息了半晌,轉過身來,嬌聲道︰“這一拳是柳姐姐教我的,可是厲害!……可惜我沒練好!”

    “哦?”宋文清秀氣的眉毛挑了挑,一邊輸著內力,一邊道︰“是蕭先生的五師妹?”

    “嗯,”晴兒點頭,秀美的臉龐滿是興奮︰“柳姐姐的武功太厲害了!我求了半天,她終于傳了我一招殺手 ,讓我用來防身的!”

    宋文清默然,柳清泉地武功,她雖沒有見識到,但李若雲與林曉晴她們的武功,她卻是親眼所見,確實是高深莫測,年紀輕輕,能夠習得這般精奇地武功,可見《水雲真解》果然厲害非凡。

    “嘿,小丫頭,有意思,來來,咱們再比劃一下!”那一邊,魁梧的大漢也調息過來,他嘿然一笑,大聲吆喝道。

    她們說話被打斷,晴兒滿是不高興,嬌哼一聲︰“你這個無恥地家伙,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

    那大漢登時一窒,同桌的六人再次發出怪叫,哈哈大笑︰“何老三,又被小姑娘嗆住了,真是厲害!……哈哈,厲害啊!”

    “住嘴!”魁梧大漢何老三惱羞成怒,轉身怒瞪他們一眼,狠狠罵道︰“他***,老子偏偏不信邪,小丫頭能成精不成?!”

    說罷,身形一探,躥向晴兒,探掌化爪,再次攻至。

    “無恥!”宋文清怒哼,身形一動,擋在晴兒面前。

    “嗆——!”宛如龍吟,她縴腰間的長劍出鞘,劃出一道白虹,斜削向何老三手腕。

    “好劍!……好劍!”何老三腳尖倒點,退後一步,差之毫厘,躲過劍尖,袖手而站,眼楮緊盯著宋文清地長劍,嘖嘖出聲。

    宋文清神情冷漠,冷冷一哼︰“那便來奪試試!”

    說罷,蓮足踏著潮音步法,身形陡然加速,長劍劃出一串劍影,奇快無倫襲向何老三。

    “乖乖,好辣的美人兒!”何老三發出一聲怪叫,身形再退,閃過長劍,宛如泥鰍般滑溜。

    宋文清神情不動,充耳不聞,識破何老三的伎倆,是要故意激怒自己,以失冷靜。

    “何老三,別光躲呀,最難消受美人恩,何不親熱一番?”他桌上的同伴高聲叫道,發出一陣大笑。

    晴兒登時轉頭,怒瞪他們一眼,嬌哼道︰“無恥地淫賊!”

    宋文清挑了挑眉頭,知道他們是幫著何老三激怒自己,但這樣的話實在太刺耳,即使不想生氣,仍忍不住生氣。

    “嗤——嗤——”長劍陡然加快,她不再留手,劍光如電,幻出一道電網,將何老三籠罩其中。

    兩聲悶哼聲響聲,何老三的身形一窒,隨即打了個

    幾乎跌倒,右手捂著左肩,鮮血隨著手指縫湧出。

    宋文清身形頓住,手握長劍,橫于胸前,冷冷看著何老三。

    “何老三?!”他的同伴不由驚叫,忙大聲問道。

    “好狠心的美人兒!”何老三呵呵一笑。擺了擺手,示意無妨,右手輕點左肩諸穴,將血止住。

    他身法滑溜,僅是受了皮肉之傷,並無大礙,只是今日霉運纏身,竟然接連陰溝里翻船,心下不由惱怒。

    “小心了。美人兒,我要動真格的了!”何老三將手上的鮮血抹到衣衫上,咧嘴一笑,殘忍如狼。

    宋文清雙眸微轉,清亮的目光一瞥其余六人,他們皆是目光凌厲,氣勢不凡。聽其說話放肆的語氣,定是武功並不弱于這個何老三。想到這里,心下微沉。

    若是僅有一個何老三。她若使出潮音劍法,可以拿下,但若是七人,怕是無法招架。

    何老三陡然一聲長嘯。身上的衣衫驀的迸裂,化成布條,露出精壯地上半身,他縱聲喝道︰“裂虎爪!”

    腳下猛的一蹬。身形縱出,撲向宋文清,宛如猛虎下山之勢,須發齊張,氣勢凌厲慘烈。

    “晴兒,退後!”宋文清叱了一聲,長劍陡然一亮,“嗤——”的輕嘯,化為一點寒芒,徑直迎出。

    眼看著長劍與他的手相交,他手腕一移,偏過劍尖,身形奇快的靠近,似乎要施展空手如白刃。

    “著!”宋文清嬌叱,手腕一顫,劍尖驀的一抖,幻化出數朵波浪狀劍光,將他的手掌罩在其中。

    何老三再次發出一聲悶哼,身形倏然一退,宛如驚弓之鳥,退得奇快無比。

    “何老三,到底能不能拿下?!”桌邊有一人大是不耐,冷冷問道,語氣毫不客氣。

    何老三左手捂著右手掌,面色蒼白,狠毒的看了宋文清一眼,微微搖頭︰“點子扎手,還是方二哥出馬吧!”

    “嘿,殺雞焉用宰牛刀,方二哥,讓小弟代勞吧!”旁邊站起一人,身形更加魁梧高大,滿臉橫肉,似乎要隨時掉下來一般。

    “唔……,孫老五,可別再丟人了!”那位方二哥打量他一眼,目光露出不信之色。

    “方二哥放心便是!”孫老五滿是橫肉的臉上自信滿滿,用力拍拍胸脯,砰砰作響,宛如擊中敗革。

    方二哥點頭,擺了擺手︰“唔……,好吧,速戰速決,咱們可是要吃飯了!”

    “小弟遵命!”孫老五忙笑道,他一笑起來,滿臉地橫肉擠到了一起,根本看不到眼楮在何處。

    “來來,小娘皮,跟哥哥玩兩把!”孫老五舔了舔厚厚的嘴唇,咧嘴,露出一嘴的黃牙,嘿嘿笑道。

    晴兒看著他,有些惡心,捂住鼻子,嬌哼道︰“你是誰啊,干嘛跑出來嚇人?!”

    孫老五不由臉色一變,看到晴兒滿臉厭惡的模樣,心中怒火升騰,眯著的小眼緩緩變紅,渾身輕輕顫抖起來。

    “清姨,他怎麼了,氣著了?!”晴兒轉頭,好奇的問宋文清。

    “怎麼又過來了?!”宋文清轉頭,皺了皺秀氣的眉頭,瞪了晴兒一眼︰“坐回去!”

    “好嘛……”晴兒嘟起櫻桃小口,無奈地走了回去。

    “呵呵,這般熱鬧?!”清朗的聲音驀地響起,聲音和緩,悠悠飄至大廳內每個人的耳中。

    “蕭先生?!”晴兒頓時跳起,歡快地叫道。

    氈簾掀開,蕭月生身著貂裘,飄然而入,步履輕盈,神采飄逸。

    他踏進大廳,溫潤的目光一轉,落至宋文清身上,停了一停,最後停在晴兒臉上,呵呵笑道︰“晴兒,咱們又見面了。”

    “蕭先生,你怎麼來了?!”晴兒一溜小跑,飛跑至他身邊,歪頭問他。

    “呵呵,我是追著你們來的。”蕭月生溫和笑道,瞥了宋文清一眼,一邊朝她走去,一邊笑道︰“你們落了一件東西,我只好送過來嘍……”

    “落了東西?”晴兒歪頭想了想,問道︰“什麼東西啊?”

    “喏,是宋姑娘的羅帕。”蕭月生來至宋文清身前,自懷中掏出一方月白色地羅帕,伸手遞了過去。

    宋文清的表情一直清清冷冷,僅是在他進門時看了一眼,隨後便不再看他,低頭看了一眼羅帕,發覺確實是自己之物,按下心下的疑惑,接了過來,淡淡說道︰“多謝了。”

    “物歸原主,理所應當。”蕭月生擺擺手,順勢走了兩步,坐到她原本的椅子中,對晴兒道︰“晴兒,你們吃過飯了?”

    “還沒呢!”晴兒也湊了過來,坐到對面,搖頭道︰“剛想吃,卻沒吃成!”說著,瞟了鄰桌一眼,皺了皺瓊鼻,輕哼一聲。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5:11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31章 出手


    哦——?”蕭月生轉頭看了一眼鄰座,迎來了他們惡視。

    蕭月生在外人眼中,目光溫潤,身形飄逸,腳下似浮非浮,絲毫不像是練過武功的。

    只是他剛才未入大廳,聲音已傳了進來,隱隱顯露出幾分武功,他們七人卻並不在意,這般程度,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內功修為達到一定程度,會有種種異相呈現,太陽穴鼓起,或太陽穴凹陷,雙眼精芒四射,不自覺的帶著凌厲,腳步身法也會因為常年練功的關系,發生輕微的變化,便如後世的舞蹈藝術者,因為經常練功,平常的走路自然而然的與常人不同。

    蕭月生宛如常人,毫無異相,他們也便有些瞧不起,肆無忌憚的朝他瞪眼,眼神中露出威脅之意。

    蕭月生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為何沒有吃成啊?”

    “哼,還不是別人見我們好欺負?!”晴兒嬌哼,又瞥一眼鄰座的幾人,對于他們惡狠狠的目光毫不生怯,反而杏眼圓睜,恨恨反瞪,不甘示弱。

    蕭月生做驚愕狀,好奇的問︰“你不欺負別人,已經算好的了,竟還有人欺負你?!”

    “蕭——先——生——!”晴兒登時不依,嬌軀扭動,嬌嗔不已。

    宋文清瞟了對面的孫老五一眼,轉身緩緩回到桌旁,坐了下來,坐在蕭月生的左側。

    孫老五見她離開,大是不依,忙叫道︰“喂,別走啊,美人兒,咱們還未親熱呢!”

    蕭月生眉頭一皺,轉身望向孫老五,沉聲道︰“住嘴!”

    孫老五嬉笑的神情一僵,身形微晃,隨即臉色煞白。凌厲的目光變得空洞茫然。

    沉聲喝完,蕭月生轉回身,神情自如,對宋文清搖頭笑道︰“對這樣的人,宋姑娘何須留情?!”

    宋文清明眸微瞥,看了他一眼,不做理會,拿起銀箸,開始吃菜。耽誤了這麼長時間,她已經饑腸轆轆,不堪忍受。

    “老五,怎麼了?”那邊的人看出情形不對,忙大聲喝問。

    孫老五微微晃動的身形止住,用力甩了甩頭,轉頭望了一眼同伴兒。然後望向蕭月生的背影。

    “老五……?”

    “方二哥放心,小弟無礙!”孫老五轉頭笑道。然後再次望向蕭月生,沉聲道︰“尊駕不知是何方高人?!”

    蕭月生伸手拍了拍巴掌。聲音清脆,揚聲叫道︰“小二哥,麻煩再加一雙碗筷!”

    “來——嘍——!”小二揚聲回應,拿了碗筷。遲疑了一下,仍舊硬著頭皮,跑了過來,遞上碗筷。然後一溜小跑,奇快無比的逃離危險之地。

    “前面的這位兄台,不知尊姓大名?!”孫老五抱起了雙拳,沉聲喝道,面色陰沉,黃牙緊咬,冷冷看著蕭月生的背影。

    “你們走得很急,我一路追趕,也未來得及吃飯,正好正好!”蕭月生拿起銀箸,呵呵笑道,提筷開始挾菜,似乎沒有聽到後面地問話。

    晴兒冰雪聰明,自是一眼看出,並非蕭先生沒有聽到,只是懶得回答那個惡心的家伙罷了。

    此舉令她頗是解氣,便也裝作沒有聽到,咯咯一笑,嬌聲道︰“還不是這兩匹馬兒神駿,又快又穩,還能聽得懂人話,蕭先生,真是太神奇了!”

    那兩匹白馬不必車夫的駕馭,可自行趕路,晴兒只是出言指點幾句,它們幾乎能夠聽得懂,令她直呼神奇,傾慕不已。

    “呵呵……”蕭月生挾了一箸菜,慢慢送入嘴中,呵呵一笑,沒有接話,省得她討要,這兩匹白馬他使得極為順手,可舍不得送人。

    孫老五胸腹起伏,深深呼吸,放下雙手,舉步靠近,來到了蕭月生的身後,伸手緩緩拍向他肩膀,嘴上說道︰“我是……”

    剛說出兩個字,戛然而止,身體忽然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砰”的一聲落到地板上,地板震了幾震。

    “老五!”鄰居躥起一人,飛身來到他身邊,俯身探查,發覺孫老五已經昏迷不醒。

    他探了探脈相,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此人約有四十來歲,身形削瘦,手腳修長,腰長懸著長劍,臉龐亦是削瘦清 ,看上去,頗有幾分瀟灑的意味。

    他放下孫老五的胳膊,緩緩站起,眼中冷芒電閃,瞪著蕭月生的背影,清 的臉似乎能滴下水來。

    “張兄弟,老五怎樣了?!”方老二揚眉問道。

    “重傷,若不馬上行功,有性命之憂!”削瘦地中年人冷冷回答,眼楮仍緊緊盯著蕭月生的背影。

    “嗯——”蕭月生點點頭,咀嚼了幾下,笑道︰“這菜能做成這樣,已算是不錯了!”

    “蕭先生,嘻嘻……”晴兒沖他眨了眨右眼,俏皮嬌笑,看到孫老五的慘狀,心下大快。

    “來來,別只顧著傻笑,吃著嘗嘗!”蕭月生拿銀箸點了點桌上的一盤水晶肘子,呵呵笑道,順便挾了一箸,送到宋文清的盤中。

    晴兒吐了吐舌頭,看到他挾菜給清姨,露出古怪的一笑,然後便裝便沒看到,免得清姨遷怒到自己身上。全文字小,在電腦站︰WWW.101dU.Net手機站︰WAP.101dU.Net

    宋文清神情冷淡,白了蕭月生一眼,卻也未拒絕。

    那削瘦的中年人見蕭月生三人眉來眼去,旁若無人,絲毫不將自己等人放在眼中,胸口仿佛要炸開,沉喝一聲︰“你究竟是何人?!”

    蕭月生搖頭嘆息一聲,對晴兒無奈說道︰“看來,只能先將他們打發了,才能安心吃飯啊!”

    “就是就是!”晴兒忙不迭地點頭,嬌聲哼道︰“他們這些人,最是討厭了!”

    蕭月生沖她笑了笑,再瞥一眼宋文清,腳下一點,椅子與他同時離地,在空中一轉,落地時,已是面對削瘦中年男子而坐。

    “你們是何人?為何找兩位弱女子的麻煩?!”蕭月生溫潤地目光一掃削瘦中年人與鄰居的五人。

    中年男子與方老二目光一觸,彼此交換了

    ,沉聲說道︰“我等乃長沙幫之人。不知閣下尊姓

    “長沙幫地人?”蕭月生眉頭微皺,腦海中念頭一轉,點頭道︰“你們幫主是郭靜暉吧?”

    “正是!”中年男子一怔,忙問︰“閣下識得敝幫主?”

    “唔……,有過一面之緣。”蕭月生略一點頭,溫潤的目光一轉,停在方老二身上,然後搖頭嘆息︰“郭靜暉也算是一位英雄人物,沒想到。他的屬下卻這般不成氣候!”

    “你究竟是什麼人?!”方老二坐在那里,火氣大盛,大聲喝問。

    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皮膚白淨,宛如鄉下的秀才,不像是個武林中人,只是一說話。便冷得逼人,毫不客氣。

    “在下蕭月生。”蕭月生呵呵一笑。搖了搖頭,擺手道︰“你們離開吧。看在郭靜暉地面子上,今日便饒你們一回。”

    “嘿嘿!嘿嘿!”方老二冷笑連連,目光露出諷刺之色。

    “蕭——先——生——!”晴兒在一旁看得大急,他們口齒輕薄。實在令她生氣,放他們走,實在太過便宜。

    蕭月生充耳不聞,只是淡淡望向冷笑的方老二。

    見他如此執迷不悟。無異于自尋死路,他也覺得應該成全他們,搖頭輕嘆︰“既如此,也莫怪在下辣手了!”

    說罷,身形一閃,落在方老二身邊,一掌拍出,悠悠緩緩,輕描淡寫,不帶半絲火氣。

    方老二地武功極強,在諸人當中稱冠,但面對這慢悠悠的一掌,卻生出無處躲避之感。

    他心志頗堅,雖然感覺無處躲避,仍猛地一掙精神,便要閃身施展身法,卻發覺身體竟僵直麻木,無法動彈絲毫!

    在他目瞪口呆中,慢悠悠的一掌擊中他胸口,他身形頓然飛起,落到三丈開外,發出“砰”的一聲,地板震動,人們不由吸了口氣,頗覺詭異。

    他為何不知道躲閃,任由這慢悠悠的一掌擊中自己?!

    只是他們想知道已不可能,方老二已然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方二哥,方二哥!”魁梧的何老三忙跑過去,蹲下來推了推他身體,急聲喚道。

    方老二是他們一行人的首領,他被擊倒,眾人頓生出群龍無首,沒有了主心骨之感。

    只是方老二已然昏迷,不省人事,任由他推來推去,仍未醒來,削瘦中年人忙趕了過去,道︰“何兄弟,莫要亂動,先看看他的傷勢罷。”

    何老三這才省悟,忙不迭地放開手,任由他把脈。

    蕭月生搖了搖頭,轉過身來,拿起了銀箸。

    “蕭先生,他傷得重嗎?”晴兒秀美的臉龐湊了過來,低聲問道。

    “不輕不重。”蕭月生笑道。

    “哼,什麼是不輕不重啊?!”晴兒登時不滿的嘟起櫻桃小嘴。

    “晴兒,別說話!”宋文清瞥她一眼,然後望向那些圍向方老二的五人。

    “是——!”晴兒拖長腔調,透出濃濃的不滿。

    宋文清不去管她,心神全在那邊,也頗是好奇,方老二他們到底傷得重不重,受了什麼傷,她也未能看出那一掌的玄妙。

    “閣下出手不嫌太重了嗎?!”削瘦的中年男子站起身,緩緩來到蕭月生身後,抽出腰間地長劍,咬著牙,慢慢質問道。

    “福禍自招,在下事先已經說明,他不信邪,可怨不得別人!”蕭月生搖了搖頭,背對著他,懶懶的回答。

    “嘿,在下偏偏不信邪!”他怒哼一聲,探步上前,長劍一遞,吐氣開聲︰“著!”

    劍光如電,帶著一抹寒芒,直接刺向蕭月生後背。

    “不到黃河不死心!”蕭月生搖頭嘆息,身形一轉,椅子帶著他跳起,在空中轉向長劍。

    他手中仍拿著銀箸,面對寒電般地長劍,在臨近身體之際,出箸輕輕一敲,恰巧點在劍尖上。

    “當”的一響,長劍頓時脫手飛出,那中年人只覺劍上湧入一股龐大地力量,將手掌震開,半邊身子酥麻,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長劍脫手,倒飛而出,插在了他剛才所坐的桌子正中。

    正在觀心方老二的眾人不由側耳,中年人的劍法如何,他們最清楚不過,否則,方老二那般倨傲之人,也不會以張兄弟稱之。

    “讓我送你們一程吧!”蕭月生輕哼一聲,身形自椅子上縱起,一晃而至四人身邊,手掌輕拍,然後縱回。

    一來一去,兔起鶻落,身形瀟灑,快得人們尚未反應過來。

    他重新落座,原本圍在方老二身邊地四人紛紛倒下,仿佛大樹被人攔腰而斷,躺在了方老二身旁,不省人事。

    “蕭先生好厲害!”晴兒猛的蹦起,用力拍著小手,高聲嬌喚。

    “晴兒!”宋文清忙輕叱。

    “噢……”晴兒放下小手,無奈的嘟了嘟櫻桃小口,重新坐下,宛如洩了氣的皮球。

    “念在尚未為惡,姑且饒你一命!”蕭月生轉身瞥了中年男子一眼,淡淡說道。

    中年男子面色蒼白,看了看蕭月生,又看了看躺了一地板地同伴,心中沉冷,如墜寒窖。

    淡紫色的馬車中,蕭月生盤膝坐在後面的榻上,晴兒坐在他對面,兩人據案相對,正在對奕。

    宋文清則坐在前面的榻上,玉手拿著一本書,神情冷淡,偶爾明眸一轉,瞥他們二人一眼。

    “蕭先生,他們還會找來嗎?”晴兒一手支著下頜,盯著棋盤,漫聲問道。

    蕭月生正緩緩按下白棋子,點點頭︰“就看郭靜暉識不識時務了……”

    “他定是我與爹爹有仇!”晴兒嬌哼。“嗯,定是如此。”蕭月生點頭,慢慢放下棋子。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5:17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32章 再襲





    文清坐在榻上,聽著蕭月生與晴兒兩人絮絮叨叨的閑夜明珠散發著清輝,明亮而柔和,車廂里顯得格外溫馨。

    只是想到水雲派的那些女子,無一不傾國傾城,她的心便慢慢沉了下去,一片寒冷。

    “不必再送,我們自己回去便可。”宋文清放下手,抬頭看蕭月生一眼,淡淡說道。

    蕭月生正盯著棋盤看,搖了搖頭,漫聲說道︰“唔,在下閑著無事,陪你們走走無妨。”

    “就是,清姨,人多也熱鬧嘛!”晴兒忙點頭,手上拈著一枚黑亮的棋子,手掌雪白,更映得棋子又黑又亮。

    宋文清瞟了她一眼,晴兒頓時吐了吐香舌,不再多說,低下頭下棋,將黑子落下。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馬車行走在官道上,馬蹄聲清脆,帶著一種獨特的節奏,聽了令人不由的放松下來,想要入睡。

    官道上頗是熱鬧,一輛沒有車夫的馬車緩緩駛動,兩匹白馬神駿非常,嘶聲響亮如龍吟,自是引人注目。

    若是前面有馬車,它們經常是發出一聲嘶鳴,前面的馬車便會減慢速度,等它們超越過去,再恢復如常,看上去,宛如臣子見到君王,主動讓路一般。

    這般情形,蕭月生雖坐在馬車中,頭腦自然清晰呈現,也不去多約束它們,任由它們胡鬧。

    “呀,又輸了!”晴兒嬌叫一聲,嘟著櫻桃小嘴,明眸圓睜,恨恨的瞪著他。

    剛才他一恍惚之間,走錯了棋子,結果,一不小心,將她逼至絕境,他原本的做法。卻是故意繞開這樣的棋位,多走一些彎路,以便能讓她多走幾步。

    “呵呵……,晴兒,小小年紀,棋藝不俗嘛!”蕭月生呵呵笑道。

    “還不是不如你!”晴兒年少純真,受不得失敗,大是怏怏的嘟
    她忽然精神一震,忙轉向宋文清。嬌笑道︰“清姨,你來跟替我下嘛!……殺一殺他的威風!”

    說著,輕哼一聲,斜睨了蕭月生一眼。

    蕭月生溫和親切,她雖見識過了他的狠辣手斷,卻很快便忘了,只有親近之心。言談頗是隨意。

    “你們下吧。”宋文清的目光自書上移開,瞟了她一眼。搖搖臻首,神情不動。

    “清——姨——!”晴兒不依。自榻上下來,跳到她的榻上,上前一把奪過書卷,嬌哼道︰“這本書你可是早就看過了呢!”

    宋文清白?的玉臉一變。臉頰紅,秀麗嬌艷。

    她神情仍舊清淡,暗瞪晴兒一眼,沒有說話。

    “宋姑娘也會下棋?”蕭月生似笑非笑。裝作沒有聽到,手上將棋子一一分開,各自投到黑白兩個木盒中。

    “我地棋便是跟清姨學的呢!”晴兒搖著宋文清的胳膊,轉頭嬌聲哼道。

    “那倒要領教高明了!”蕭月生呵呵一笑,挑了挑眉毛,眼神中帶著幾分挑戰。

    宋文清一直暗自生著他的氣,不想搭理他,又忍不住偷瞥他,一顆心掙扎得厲害,見到他這般眼神,胸口猛的騰起一把無名業火。

    她點點頭,慢慢說道︰“也好,比比看。”

    晴兒忙放下她胳膊,跳下榻,踩著厚厚的地毯,跳到了蕭月生身邊,幫著整理棋子,急不可待的要看他們的比試。

    一個是自己敬愛的清姨,一個是自己喜歡地蕭先生,他們到底哪一個更厲害一些呢?

    馬車平穩的前行,清脆的蹄聲中,他們按子開局。

    蕭月生意外的挑了挑眉頭,宋文清雖然秀雅端莊,平和寧靜,但下起棋來,卻是凶悍得緊。

    晴兒心下奇怪,不時抬頭瞧瞧清姨,想要確認,到底是不是清姨在下棋,這棋風可迥異于她平常所下。

    清姨素來下棋綿里藏針,看著並不起眼,也無特別之處,細細一想,卻又暗藏殺機,極為難纏。

    但此時的棋,她卻是殺氣凌厲,步步進逼,倒是與自己頗是相像,恨不得一口將對方吃死一般。

    蕭月生面色溫和,不時抬頭瞟一眼宋文清,他能夠感受到她心頭的怨氣,趁此機會,讓她發洩出來也好。

    只是她殺心過重,弱點便極易暴露,他也只能裝作沒有發覺,認真的陪她下。

    過了半晌,隨著棋局地行進,需要越來越周密的思索,她地心情慢慢沉靜下來,發覺了自己的異樣,知曉他是故意讓著自己。

    兩人之間地氣氛頗是奇怪,不時目光相觸,然後忙分開,晴兒在一旁看著,暗自抿嘴低笑,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一味的低著頭,裝作全神貫注的研究棋局。

    過了一陣子,她覺著脖子發酸發硬,一直低頭,實在辛苦,便嬌聲哼道︰“哎呀,有點兒熱,我出去透透氣。”

    說罷,穿起貂裘,蹬上小蠻靴,推開車門,跳到了馬車前面,應是車夫的位置。

    車廂內只

    兩人,蕭月生抬頭,目光溫潤,深深望進她秀美地眸

    宋文清微微偏頭,躲過他的目光,低下頭打量著棋盤。

    “……”蕭月生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說,只能輕輕嘆息一聲,車廂內寂靜無語。

    宋文清臻首低垂,呆呆盯著棋盤,久久沒有按下棋子,目光迷茫,心神已脫離了棋盤。

    蕭月生不開口催促,目光籠罩著她,溫潤平和,似是有情,又似是無情。

    “呼……”半晌過後,宋文清輕吁了口氣,抬起頭,清亮地目光望向他,淡淡說道︰“天色不早,你該走了!”

    蕭月生溫聲說道︰“前途可能有凶險,還是我護送你們回去吧。”

    “不必!”宋文清說得斬釘截鐵,搖搖頭,道︰“我們又不是不通武功的弱女子,不必勞煩大駕!”

    蕭月生微微苦笑,聽她地語氣,顯然仍含怨氣,卻又無法抒解,只能暗嘆一聲,有緣無份。點點頭︰“……好吧。”

    他自懷中取出一只瑩綠的碧玉釵。遞到宋文清跟前︰“這支玉釵,是我親手所特,你收下罷。”

    宋文清瞥了一眼,沒有伸手,搖頭道︰“不必了,這般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收!”

    “此舉雖然唐突,但此釵有護身之效。”蕭月生輕輕嘆息一聲,苦笑道︰“若不然。我實在不放心你們獨自回去。”

    宋文清還欲拒絕,蕭月生已經伸出手,輕輕插到了她如雲地秀發上,動作輕柔,她卻來不及反應。

    “這對玉。是送給晴兒的,讓她隨身帶著。若遇到危急關頭,將玉捏碎。我自然可以趕到。”

    蕭月生又自懷中掏出一幅白玉。還有一只白玉瓶,約有巴掌大小。玉瓶線條簡約。瓶身陰刻著一幅人物圖。

    他將玉瓶搖了搖︰“這里還有一瓶丹藥,算不上什麼絕世靈藥。乃是我親自秘制,若是受了傷。不妨一試。”

    瓶身上,一長衣博袖之人站在山巔,舉頭望明白。山風將他衣袖吹得飄動不已,看不清他的長相,但灑脫飄逸之氣卻撲面而至。

    宋文清一看此圖案,便知此人乃是蕭月生。雕刻之人功力極深,將蕭月生的氣質活脫脫地呈現,毫厘不爽。

    “拿著,別跟我客氣!”看她仍想拒絕,蕭月生將玉瓶與玉放到了窗下地軒案上。

    “到了家,讓馬兒自己回來即可,它們識得路,不必再派人送回來,”他起身下榻,蹬上靴子,站直身子,看了一眼跟前的宋文清,笑了笑︰“……若是有緣,咱們自會再相見!”

    說罷,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宋文清張了張檀口,他已經消失不見。

    她忙轉身,推開車門,迎著冷風,放眼遙望。

    “清姨,怎麼了?”晴兒自馬車前座探出身來,嬌聲問道。

    “沒什麼……”宋文清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遙望遠處,仍在搜尋蕭月生的身影,仍舊無果,暗自嘆了口氣,轉身道︰“外面這般冷,快些進來吧!”

    “哦。”晴兒答應一聲,身形一躍,落到車門前,探身鑽了進去。

    “咦?!”她乍進車廂,便不由輕叫一聲,轉身問宋文清︰“清姨,蕭先生呢?”

    “走了。”宋文清淡淡回答,坐回了榻上,重新拿起了書。

    “走了?!”晴兒大是驚奇,她根本沒有看到蕭月生的身影,怎麼會不聲不響的消失呢?

    宋文清瞥她一眼,拿書指了指桌上的白玉,冷淡的說道︰“那幅玉是他送你的,若是遇到危險,捏碎了,他可以出現。”

    “真地?!”晴兒登時大感興趣,上前拿了起來,翻來覆去的看個不停,愛不釋手。

    宋文清搖了搖頭,真是小孩性子。

    ××××××××××××××××××××××××××××

    夜幕已拉了下來,夜色深沉,官道上沒有人影,四周一片寂靜,甚至沒有昆蟲的輕鳴,唯有宋文清她們馬車發出地清脆蹄聲。

    兩匹白馬神駿非凡,可以黑夜視物,白天黑夜並無影響,故她們趁機趕路,免得再被那些人堵上。

    夜明珠的光輝明亮而柔和,宋文清與晴兒坐在榻上對奕,打發無聊的時光。

    宋文清平日里並不經常摸棋盤,如今思緒躚,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方才拉著晴兒下棋。

    兩人不時閑聊幾句,忽然馬車一停,清越的馬嘶聲響起,聲音響徹夜空,數里可聞。

    “清姨,它們怎麼了?”晴兒抬起頭,好奇地問。

    “……難道外面有人?”宋文清提起桌上的長劍,披上貂裘,說了一句“呆在這兒別動”,推門而出。

    兩匹白馬看她出來,再次發出一聲輕嘶,聲音低了許多,仿佛是竊竊私語一般。

    宋文清下了馬車,來到它們跟前,運功于明眸,掃了掃周圍,

    樣,也沒有人。

    “怎麼了?”宋文清轉身,望著兩匹白馬精芒閃爍地大眼,脫口問道,隨即啞然失笑。自己是怎麼了,為何跟它們說起話來了?!

    兩匹白馬低嘶了一聲,似乎能聽懂她的話,刨了刨地,抬頭昂首,望向前面。

    宋文清心中一動,忽然有所了悟,想起了上次地情形,這兩匹馬兒直覺敏銳。能夠感知到殺氣與危險。

    “晴兒,呆在車廂里別出來,我到前面看看。”她敲敲車廂的門,低聲吩咐一聲,施展輕功,向前疾行。

    夜色漆黑,天上沒有月亮。她運足目力,施展輕功。落地無聲,飄然前行。

    走了一里來路。忽然身形一停,握緊的手緊了緊,雙眸陡然燦亮,緊盯向路旁的幾塊巨石。

    這幾塊巨石皆有人高。矗立在道旁,仿佛是幾個人站在那里,漆黑地夜晚里,頗是嚇人。

    “是她嗎?”嘶啞的聲音驀的響起。幾道人影自石頭後閃了出來,來到官道上,緩緩走到宋文清身前。

    “就是她!”有人回答。

    “是你——?!”宋文清蹙了蹙眉頭,盯著前面一人,冷冷說道。

    這卻是一個熟人,乃是朝陽酒樓中遇到地七人中地一個,長沙幫的幫眾,正是那個沒有被蕭月生所擊暈的削瘦男子。

    “便是區區在下!”中年男子冷笑一聲,轉頭看了看︰“為何不見那位姓蕭的?!”

   “你不配見他!”宋文清冷哼一聲,掃了一眼道旁的巨石“……不必鬼鬼罰
    “嘿嘿,既然這位美人兒想見大伙兒,那大伙兒就出來朝朝相吧!”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嘿嘿笑道。

    巨石後再次閃出幾道人影。

    看到這幾道人影手上所拿之物,宋文清的明眸不由一眯,心一陣抽緊,暗自凜然。

    他們手上所拿,並非暗器與兵刃,竟是勁弩!

    一個武林高手,若是身法精奇,可能不懼暗器,但面對數張勁弩,卻是束手無策,唯有逃命一途。

    勁弩的力道絕非暗器可比,一箭之下,可將人射穿,況且數張勁弩齊射,避無可避,若是被射中,即使是絕頂高手,也斷難逃命。

    “這位美人兒,束手就縛吧,免得傷及性命。”那聲音嘶啞之人緩緩說道,自人群中站出,卻是一位身形矮瘦地中年男子,相貌平凡無奇,乍看上去,宛如鄉下的老農。

    宋文清手上的劍緊了緊,用力閉著雙唇,明眸決然,腦海中閃現出蕭月生溫和的臉龐。

    “何老,僅是她一個人,不必動用勁弩便可拿下……”中年男子轉身抱拳,對矮瘦的老者恭聲說道。

    “嘿嘿,也對,這般一個美人兒,若是射出幾個血窟窿,確實不雅,”老者點點頭,嘿嘿笑道,一揮手,大聲吃喝︰“……來啊,大伙兒一起上,將她拿下!”

    他身後是十幾個人,皆是一身黑色的勁裝,目光一片漠然,毫無生氣,看著令人發麻。

    宋文清拔劍出鞘,身形一縱,身劍合一,疾刺向矮瘦的老者,如今身陷此境,唯死戰而已,雖知擒賊擒王地希望不大,卻只能勉力一試。

    “好辣的小美人兒!”矮瘦老者嘖嘖出聲,手掌探出,以掌擊劍,出手如電,喝道︰“你們暫且退下,我先來會一會她!”

    他地手掌與身形頗不相襯,顯得寬大無大,手上無肉,逾顯關節的粗大,施展起來卻頗是輕靈迅捷。

    “當”地一響,他手指敲中劍身,宛如金鐵交擊,宋文清只覺劍身震動,手掌發麻,心下凜然,好深厚的內力!

    “小美人兒,嘗嘗老夫的巨靈掌!”矮瘦老者哈哈一笑,出掌更快,或劈或斬,或刺或撥,十指如劍,變化多端。

    宋文清施展潮音劍,劍勢雄渾,宛如周身海浪洶湧,將老者的攻勢一一抵擋在外,巍然不動。

    “好好,小美兒果然有兩把刷子!”老者高聲贊嘆,並不焦急,有勁弩在手,她插翅難飛,現在只是戲弄她一番罷了,宛如貓捉住了老鼠,戲弄地樂趣無窮。

    “清姨?!”嬌脆的聲音忽然響起,宋文清身形一震,暗叫糟糕。

    晴兒見清姨久久不回,不甚放心,便下了馬車,施展輕功跑過來看看,正見到清姨跟人交手。

    “喲,又來了一個小美人兒!”矮瘦老者哈哈大笑,手上招式不停,依舊凌厲。

    “何老,這便是正主兒!”削瘦的中年人忙說道。

    宋文清心下焦急,抬頭瞪了晴兒一眼,卻忽然見到她耳上掛著的玉,靈機一動,忙道︰“晴兒,捏碎玉!”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5:20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33章 滅幫




    噢!”晴兒答應一聲,也想了起來,她明眸余光掃到邊上的人,看到了他們手上所持之物。

    她急忙抬起胳膊,便要去捏耳邊的玉,耳邊卻傳來一聲“嗤”的輕嘯,一點寒光疾射而至,正是自己的右手。

    晴兒無奈,只好一晃胳膊,躲過暗器,腳下疾踩,身形滴溜溜轉動,小手再次抓向耳邊的玉。

    數枚暗器發出兩道“嗤嗤”厲嘯,宛如厲鬼之泣,在漆黑的夜里極為嚇人。

    其中一人身形迅捷,朝向晴兒逼去,手上不停發射著鐵棘子,雖不至于致命,卻可將人制住。

    因為聽到削瘦中年人所說,晴兒便是正主,他方會僅射出鐵棘子,否則,各種歹毒的暗器早就齊射而出,將她射成馬蜂窩。

    “呵呵……,小美人兒,還要求救不成?!”矮瘦的老者出掌如電,掌勢輕靈,籠罩住宋文清,嘴上呵呵笑著調侃。

    “莫要欺人太甚!”宋文清潮音劍使得方正平和,絲毫不見急色,守得密不透風,一時之間,對方拿她無可奈何。

    “呵呵……,欺人太甚?!”他呵呵大笑,掌法更加輕靈,搖頭笑道︰“怨只怨你是風雷幫的人吧!”

    “幫派恩怨,遷怒于一個弱女子,難怪長沙幫這般不成氣候!”宋文清冷冷哼道,眼角帶著薄怒,劍光暴漲,狂烈如怒濤拍岸,腳下不斷移向晴兒的方向,心下擔憂。

    “嗯!”晴兒忽然發出一聲悶哼,身形一窒,已是中了暗器。

    宋文清功力運轉,目光敏銳,雖然夜色深沉,仍能看到晴兒臉上的抽搐,然後是得意的笑,左耳的玉已然裂開。

    “晴兒!”她心膽俱裂。尖叫一聲,劍光再次一漲,渾然不顧,沖向晴兒。

    一道銀光直沖雲霄,宛如煙花在空中綻放,變成一群星星點點,乍看上去似是銀漢,最終,這些星星點點。緩緩凝聚成兩個大字,凝而不散,在空中懸浮不動,乃是“水雲”二字。

    場中諸人紛紛住手,齊齊抬頭觀望,被夢幻般的情景所訝。

    “你這個小姑娘好生厲害!”那矮瘦老者轉頭望向晴兒,搖頭嘆道︰“拼著受一記暗器。也要發出信號,老夫倒是佩服得緊!”

    “哼!”晴兒得意的嬌哼一聲。白皙的小臉卻已皺成一團,她身上中了暗器。可不是一枚兩枚。

    “晴兒,要不要緊?!”宋文清趁機沖至晴兒跟前,目光急切,聲音顫抖。

    “清姨。好疼吶!”晴兒抬起皓腕,緊咬下唇,眉頭緊皺。

    宋文清一看,晴兒雪白的手腕上插著兩枚鐵棘子。胳膊上也有兩枚,頓時大疼,心跳加速,轉頭怒瞪那施展暗器的瘦高男子一眼。

    “大伙一齊上罷,免得夜長夢多!”矮瘦地老者一揮手,大聲喝道,他見到天空上凝而不散的“水雲”二字,心下凜然,有了退意。

    “怎麼了?”清朗的聲音忽然在眾人耳邊響起,晴兒身邊驀然顯現一具人影,一襲青衫,氣度飄逸,正是蕭月生。

    “蕭先生!”晴兒驚喜大叫,頓時臉上放光。

    宋文清回頭望了他一眼,雖驚異他趕來之速,卻沒有心思多問,輕哼道︰“晴兒中了暗器。”

    蕭月生眉頭微蹙,溫潤的目光頓時一變,略一掃眾人,落到了晴兒身上。

    “我來吧。”他對宋文清說道,探掌輕輕按向晴兒手臂。

    宋文清瞥他一眼,沒有開口,放下手,退了一步,閃開身形,讓他靠近。

    他手掌輕輕一拍晴兒手臂,數枚鐵棘子頓時破衣而出,隨之還有幾道血箭,讓宋文清嚇了一跳,剛要開口,卻見傷口已然止血。

    她恍然,剛才的血箭,是鐵棘子刺入時所致的污血。

    蕭月生自懷中掏出一只瓷瓶,拿手指輕輕一挖,挖出一些泥膏狀之物,輕輕抹到了晴兒手臂的傷口上。

    晴兒淡綠的羅衫已然損壞,幾個窟窿看著頗為滑稽。

    “晴兒,還疼嗎?”蕭月生將瓷瓶收起,抬頭笑問。

    “這真是好藥呢!”晴兒搖了搖胳膊,滿臉興奮︰“一點兒也不疼了呢!”

    “那便好。”蕭月生笑了笑,緩緩轉身,望向矮瘦的老者,沉聲問道︰“你們是長沙幫地人?!”

    “正是!”矮瘦的老者點頭,沉聲問道︰“閣下何人!”

    他沒有直接動手,卻是忌憚蕭月生忽然出現顯露出的輕功,但他有弩手在此,心中膽氣極壯,毫不畏懼。

    “何老,這便是那個人!”削瘦的中年人湊到老者跟前,輕聲說道。

    “哦——?”何老抬了抬掃帚眉,上下打量了蕭月生一眼,呵呵笑道︰“原來是你,……正等著你呢!”

    說著,身形疾退,身在空中,高聲喝道︰“神箭手,射!”

    巨石旁的十幾人勁弩抬起,瞄向蕭月生三人,便要扳指,卻覺眼前青影一閃,隨即一黑,頓時什麼也不知道了。

    月生的身形一晃,再次出現時,對面勁弩手紛紛倒下聲,勁弩跌落一旁,沒有一箭射出。

    “好歹毒的手段!”蕭月生面似沉水,冷冷一哼︰“留你們不得!”

    說罷,再次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老者地身邊,揮雙掌而出,徑直擊向中宮。

    “來得好!”老者已然落地,見他飄來,高喝一聲,身形一矮,兩腿微屈,粗大的手掌猛地推出。

    宛如一陣狂風刮過,吹得蕭月生衣衫獵獵作響。

    宋文清暗自凜然,沒想到這個老者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剛才他是貓戲老鼠,純粹戲弄自己罷了,實在辱人太甚!想到此,心生怒意,殺機大盛。

    “可惜了!”蕭月生發出一聲輕嘆,對老者搖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悲天憫人之色,四掌緩緩相撞。

    “砰!”眾人只覺耳邊轟響。仿佛大地晃動了一下。

    蕭月生神情沉凝,衣衫飄動,淡淡望著對面,矮瘦地老者神情凝重,面色蒼白如紙。

    他已然退後兩步,兩腿深陷一尺,腳踝完全陷入土中,站在土里,一動不動。

    “再來!”蕭月生輕哼。踏前一步,右掌探出,緩緩推去。

    “嘿!”矮瘦老者眼珠轉動,凌厲如電,張嘴沉喝一聲,臉上閃過紅光,雙掌緩緩推出。迎了上去。

    “砰!”眾人只覺轟然一震,宛如頭瘋牛高速奔跑中撞到了一起。勁風獵獵,吹起了他們的頭發。

    “噗!”矮瘦老者吐出一口熱血。臉色越發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他沒有再退,腳下卻陷得更深。整個膝蓋已然埋在土里。

    “再來!”蕭月生淡淡說道,再次探出右掌。

    “住手!”削瘦中年人沉聲喝道,拔劍出鞘,身劍合一。疾刺向蕭月生後背。

    “這次饒你不得!”蕭月生冷哼,推出的右掌一圈,向後拍出,一掌拍中刺來的長劍。

    “當”地一響,宛如金鐵交鳴,削瘦中年人只覺劍身傳來一股力量,由手臂傳入身體,頓時身體一僵,周身麻木,然後是心口一疼,眼前一片黑暗,終于失去了意識,長劍脫手落到了地上。

    長劍落地,頓時化為幾段兒,散落開來,宛如玻璃做的一般,晴兒看得好奇得不得了。

    隨著長劍落地,他的身體緩緩癱倒在地,宛如爛泥,跌倒之後,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蕭先生殺了他嗎?”晴兒好奇的問宋文清。

    “嗯。”宋文清點頭,他們相處雖短,但頗是奇妙,她仿佛早就認識他一般,能夠猜得他地想法。

    “就這麼死了?!”晴兒吐了吐小香舌,不敢再看,轉頭去看蕭月生。

    蕭月生緩緩推出右掌,淡淡說道︰“你們長沙幫枉顧在下一片心意,自求速死,卻是怨不得別人了!”

    那老者卻不能說話,只能死死閉緊嘴巴,免得熱血噴出,再次提起雙掌,緩緩推出,掌背上青筋跳動,宛如有數只蚯蚓在其中爬來爬去。

    這是他畢生功力的一擊,到了如此地步,他已知斷無生理,不如拼死一搏。

    蕭月生輕描淡寫的一推,無絲毫火氣,與對方的兩掌相撞,再次發出轟然一震。

    那老者身形飛起,落至一丈開外,跌落地上,仰天而倒,宛如一只破布偶,寂然不動。

    “蕭先生,他也死了嗎?”晴兒嬌聲問道。

    蕭月生轉身,微微一笑︰“嗯,已經投胎作人了,下一世,莫要再惹上晴兒!”

    “這個老頭,最是可惡!”晴兒絲毫沒有憐憫之情,因為他嘴上無德,辱及宋文清,晴兒恨死了他。

    蕭月生身形一晃,宛如一抹清風飄過,掠過長沙幫其余幾人,然後落至晴兒與宋文清身邊,一攬二人的柳腰,消失于原處。

    兩人只覺一股寧和的氣息靠近,隨即眼前景物變幻,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經回到了車廂里。

    “蕭先生,好厲害的輕功啊!”晴兒摸了摸矮榻,嘖嘖稱奇,轉身笑道︰“怎麼耳一碎,你就會出現呢?”

    這個疑問,也是宋文清心下所存,玉碎裂之際,他便能瞬間出現,想起來委實匪夷所思。

    “你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宋文清淡淡一哼,絲毫沒有好臉色,但心中卻飄蕩著淡淡的喜悅。

    “呵呵……,算是吧。”蕭月生笑著點頭,懶得解釋太多,即使說了,她們也不會相信。

    “嘻嘻,我就知道,蕭先生不會撒手不管地!”晴兒登時拍起了小手,歡喜的笑道。

    蕭月生溫和的笑了笑,坐到榻上,溫聲道︰“一路上頗不太平,還是我親自送你們回去罷。”

    宋文清瞟他一眼,眼波閃了閃,沒有說話。

    今晚的事情,她至今想來,冷汗涔涔,實在太過凶險,若沒有他趕過來,定是劫數難逃,勁弩之下,逃無可逃。她們可沒有他那般出神入化的輕功!

    自己的安全事小,若

    有什麼意外,又如何有面目卻見九泉之下的姐姐?!

    晴兒地受傷,她差點兒魂飛魄散,若非是天空出現的異景,她定也已經中掌倒地。

    ××××××××××××××××××××××××××××

    武陵

    威震湖廣地風雷幫總壇便坐落于此城。

    風雷幫原本僅是一個尋常的小幫小派,能有如今地威勢,是其幫主白嘯天雄才大略,手段與心胸皆遠超常人之故。

    如今地風雷幫。在整個湖廣一路所向披靡,令旗所揮。無有不從,當真是威風赫赫。

    二女踏入湖廣境內,便有風雷幫的人前來接應,蕭月生也放下心來,駕著馬車告辭離開。

    風雷幫總壇。後花園中。

    夕陽的余輝柔和而瑰麗,宋文清一襲白衫。坐在小亭中,手上拿著一卷書。明眸卻盯著天邊地彩霞。目光空洞,怔怔出神。

    夕陽灑在她身上。仿佛身披霞衣。秀美地臉龐增了幾分嬌媚。

    晴兒穿著一身杏黃羅衫,穿過花叢。蹬著小蠻靴來到了亭中,嬌聲叫道︰“清姨。你聽說了吧?”

    “嗯——?”宋文清身形一顫,回過神來,忙轉身望去。

    晴兒坐到她身邊。拿起她地茶盞,一飲而盡,嬌聲道︰“長沙幫已經完了!”

    “怎麼回事?”宋文清明眸一閃,身體微探。

    “長沙幫地幫主跟十幾個首領全被人殺了。其余地幫眾四分五裂,各佔山頭,長沙幫已經煙消雲散了!”晴兒興奮的笑道。“咯咯……,真解氣!”

    “全被人殺了?”宋文清細長地眉毛微微蹙起,姿態動人。

    “可不是!”晴兒興奮地點頭,“而且,無聲無息!……頭一天晚上,他們還好好的,第二天,這些人全都沒醒過來,聽說,是在睡覺時被人震斷了心脈,所以其余的人不敢再留下來,各自拉著一撥人,解散了長沙幫。”

    “會是誰動的手?”宋文清仍舊輕鎖眉毛。

    “嘻嘻,當然是蕭先生嘍——!”晴兒毫不猶豫地回答。

    “他——?”宋文清微微點頭,她剛才腦海里也閃現出他溫和的笑臉,卻下意識地搖頭道︰“不會吧……?”

    “誰說不會?!”晴兒急道,放下茶盞︰“也就蕭先生有這般厲害,換了旁人,哪個能無聲無息地殺死他們?!……哼哼,長沙幫可不是吃素地呢!”

    “他為何要殺人?”宋文清瞟了她一眼。

    “當然是因為他們要殺咱們呢!”晴兒理所當然的嬌聲回答,嬌哼道︰“他們幾次三番地來殺咱們,若不是蕭先生,早就被他們得手了!”

    “嗯……”宋文清淡然地點頭,轉頭望向西方的天空。

    “清姨,蕭月生這是幫咱們出氣呢!”晴兒伸手抓住了宋文清的胳膊,搖了搖。

    “嗯,就算是吧。”宋文清淡然點頭,依舊望著天空地彩霞。

    晴兒嘟了嘟小嘴,嬌聲道︰“那咱們寫一封信給他,說聲謝謝罷,好不好呀?”

    宋文清搖頭,神情冷淡︰“不必了。”

    “那多失禮呀!”晴兒不死心,盯著她的臉色。

    “咱們只是猜測,不足為憑,莫要被人看成自作多情。”宋文清瞥她一眼,淡淡說道。

    “清——姨——!”晴兒用力搖了搖她胳膊,撒起了嬌。

    “哈哈……,晴兒,又在纏你小姨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響起,自花叢小徑行來一中年人。

    此人身形高大魁梧,穿著一身錦袍,面如銀月,長髯飄飄,身形筆直,緩緩行來,龍行虎步,氣勢迫人。

    “爹爹!”晴兒放開手,嬌笑一聲。

    “又因為什麼事纏你小姨了?!”白嘯天呵呵笑道,目光寵溺地望著晴兒。

    “沒有呀!”晴兒杏眼轉了轉,忙搖頭。

    “姐夫。”宋文清盈盈起身,淡淡施了一禮。

    “文清,進過晚飯了嗎?”白嘯天藹聲問道,進了小亭。

    宋文清搖頭,神情依舊淡淡,轉頭吩咐晴兒︰“去給你爹爹沏茶!”

    “遵命!”晴兒抱拳一躬,嬌笑著跑開。

    看著她消失在花叢中,白嘯天呵呵一笑,不怒自威地臉上滿是柔和與慈祥。

    他轉過頭,望向神情淡然的宋文清,藹聲道︰“文清,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宋文清瞥他一眼,搖了搖頭。

    白嘯天擺手︰“莫要瞞我,自從你回來後,便變了一個樣子,定是出了什麼事。”

    宋文清淡淡說道︰“沒什麼,可能是見得多了,心生感慨罷了,過一陣子便好了。”

    “那便好。”白嘯天點點頭,不再追問,自己這個小姨子性子疏淡,雖然對晴兒親,對自己卻總保持著距離,與她姐姐活潑地性子恰恰相反,真是異數。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5:25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34章 反對



    兒端著茶,輕盈而至,雙手恭送到白嘯天跟前,嬌笑爹,請喝茶!”

    “多謝小晴兒了!”白嘯天接過,呵呵笑道。

    晴兒輕撅嘴,嬌哼一聲,扭身坐到宋文清身邊。

    輕啜了一口,將茶盞放下,白嘯天笑問︰“小晴兒,這次出去,沒惹什麼禍吧?”

    “爹爹!”晴兒大是不滿的嬌嗔,瞥了清姨一眼,脆生生的說道︰“這一次,我們可是被人追殺,卻不是我惹別人!”

    “嗯——?”白嘯天濃眉一皺,掃一眼宋文清,問晴兒︰“有人追殺你與你小姨?”

    “長沙幫!”晴兒輕輕吐出三個字。

    白嘯天眉頭一軒,冷哼一聲︰“是他們!”

    “若不是有人救我跟清姨,你可再也見不到女兒了!”晴兒不滿的橫了父親一眼。

    “別胡說!”白嘯天忙喝叱,這般不吉利的話,他聽著刺耳,聲音放緩下來︰“這一次,你又耍花招,將我派去的人甩開!……知不知道爹爹多擔心?!”

    晴兒明眸轉動,忙低下頭,裝作內疚的模樣。

    見她認錯,白嘯天不忍再加責備,聲音放得更溫和一些,緩緩問道︰“……是誰救的你們?”

    “嘻嘻,爹爹你猜猜!”晴兒登時抬頭,一臉嬌笑。

    知道又被女兒耍了一次,白嘯天無奈苦笑,搖了搖頭,實在硬不下心來責罰她,只好裝作沒看到,輕哼一聲︰“爹爹又不是神仙,如何猜得到?!”

    “嘻嘻,諒爹爹你也想不到!”晴兒笑了兩聲,頗是驕傲的揚頭一哼︰“是水雲派的蕭先生!”

    白嘯天一怔,鷹目精芒閃爍,聲音低沉︰“蕭先生?”

    “爹爹不認得嗎?”晴兒疑惑的問。

    白嘯天打量了她一眼,又掃了一眼宋文清。溫聲道︰“是蕭南秋吧?”

    “正是!”晴兒忙用力點頭,得意的嬌笑道︰“我跟清姨還去了水雲派玩耍呢!”

    “他竟邀請你們去水雲派?!”白嘯天呵呵笑道,瞥了宋文清一眼,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是啊,我們在登州府的一家酒樓里,遇到了蕭先生跟溫掌門,溫掌門可是美得不得了呢!”晴兒滿臉興奮。

    “呵呵,你比爹爹強多了。我可是沒見過溫掌門的真面目呢!”白嘯天見她興奮,跟著湊趣。

    晴兒瞟了父親一眼,一臉笑容︰“嘻嘻,看過溫掌門真面目的男人真是不多呢!”

    “是啊,爹爹還不夠格呢!”白嘯天呵呵笑道。

    “嗯哪,怕是只有六大門派的掌門才能看到呢。”晴兒點頭,有嘴無心。再次興奮起來,咯咯笑道︰“爹爹。要不要我說說溫掌門的模樣啊——?”

    “不用了!”白嘯天搖頭,輕拍一下她光潔地額頭。哼道︰“學會吊爹爹的胃口了!”

    晴兒縮了縮脖頸,嘻嘻笑了笑,忽然一拍巴掌︰“對了,聽蕭先生說。你們還見過面呢!”

    “嗯,水雲派弟子入門大典,邀請爹爹我過去觀禮。”白嘯天點點頭,臉上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

    “那時候。蕭先生一定很威風了?!”晴兒一臉神往。

    “他的武功確實高明。”白嘯天淡淡說道,心下有幾絲妒意,自己的小女兒竟然不崇拜自己,心下莫名的失落。

    他梟雄心性,對于比自己強大的男人,天生便帶有一種敵意,對于蕭月生亦是如此。

    “蕭先生真的好厲害啊!”晴兒一臉贊嘆,一幅不知如何述說的模樣,令白嘯天更是醋意十足。

    他搖了搖頭,用力閉著嘴,沒有說出什麼誹謗之語。

    “晴兒,喝茶罷!”宋文清輕哼一聲,黛眉輕輕皺起。

    “嘻嘻,好,喝茶。”晴兒忙點頭,知道是清姨怨自己多嘴。

    白嘯天笑咪咪地看著晴兒低頭品茗,溫聲道︰“晴兒,你且去跑趟腿兒,將莫叔叔請來,咱們一起吃晚飯。”

    “好 !”晴兒忙點頭,她極喜歡莫叔叔,站起身來,向宋文清招呼一聲,便一溜小跑兒,宛如小鹿般跑了出去。

    亭內只有白嘯天與宋文清兩人。

    夕陽緩緩沉下,暮色漸起,天空中的彩霞也變成暗金色。

    清風徐來,帶著凜冽的寒意,宋文清頭戴碧綠的玉簪,在暮色下閃著淡淡瑩光,頗是惹眼。

    白嘯天掃了一眼宋文清,打破沉默,緩緩說道︰“文清,你頭上的玉簪很漂亮。”

    “嗯。”宋文清淡淡點頭,目光望向夕陽。

    “嗯——?”白嘯天本是飄過的目光忽然再次回來,盯著碧綠的玉簪猛瞧,沉聲道︰“看著有些

    “想起來了!”他輕拍雙掌,點頭道︰“曾經

    派地幾大弟子頭上見過!”

    “……”宋文清盯著夕陽,沒有說話。

    “溫掌門送的?”白嘯天語氣淡然,裝作若無其事地隨口一問。

    “……”宋文清回頭,淡淡瞥他一眼,沒有回答,依舊轉身回望夕陽,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白嘯天無奈地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呀,一直是這幅性子,將來怎麼嫁人哪?!”

    “不勞煩心!”宋文清淡淡回了一句。

    “文——清——!”白嘯天低聲沉喝,銀月般的臉沉了下來,氣勢森嚴。

    宋文清不予理睬,看也不看一眼。

    白嘯天瞪了她背影半晌,最終松下了臉,無奈的嘆息︰“文清啊,這麼多年了,你還在怪姐夫?!”

    宋文清轉過身來,細膩的嘴角掛著一抹冷笑︰“你可是堂堂湖廣第一幫地幫主,生死一言可決,威風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5:28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35章 授訣




    三子覺得這幾天活在天堂里,仿佛正在坐一場美夢,已經布滿了淤痕。

    因為每天早晨醒來,他都要狠狠的掐一下大腿,看看是不是做夢,即使疼痛難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且是勁道越來越大。

    宋三子身形瘦小,雖然已經十歲,看上卻像是六七歲的模樣,面黃肌瘦,頭發枯黃如雜草,脫下衣服,肋骨清晰可見,是因為長期營養不善,吃不飽飯之故。

    父母在他六歲時便雙雙死于賊寇之手,他便成了一個孤兒,無以生計,只能沿街乞討。

    雖然成都城極為繁華,但人心卻頗是不古,見到乞丐,多是避過去,懶得搭理,若是跟上去糾纏,多數會被痛打一頓,好在好人還是有的,見他年幼可憐,便施舍一些吃的,讓他能夠維持不死。

    今年冬天,他運氣不佳,穿了三年的破棉被人搶了去。

    天氣也頗是詭異,一夜之間,氣候陡變,下起了大雪,他住在破廟里,雖然破窗破門被他用早堵上,仍舊寒冷得很。

    他今天傍晚乞討時,踫到一條惡狗,追著他咬,結果不僅討來的半塊兒窩頭被搶了去,屁股上還被咬下了一塊兒肉,流了好多的血。

    又冷又餓,又流了很多的血,更覺寒冷,上半夜,他不敢躺下,生怕火堆熄了,自己再也醒不過來。

    到了下半夜,他才敢躺下睡覺,肚子絞疼,看到什麼東西,都想送到嘴里,好在他這些年已經餓得多了,有了抵抗力,運用獨特的轉移法,強迫自己不去想吃的,而是想美妙的未來。

    將來。自己要拜入名師門下,練成一身絕頂的武功,將總追自己的那條惡狗收拾了,扒了皮,在大鍋里炖上一天,吃個干干淨淨,以報這兩年來所受的惡氣!

    這般想著,心頭一片興奮與憧憬,頓時忘了饑餓。漸漸睡了過去。

    只是不成想,今天火堆熄得格外快,他睡過沒一會兒,便很快燒完,破廟頓時冷了下來。

    他在睡夢中,雖然感覺到了寒冷,卻怎麼也睜不開眼。只能漸漸的等死。

    恍惚之間,他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然後身體被移動,一股暖流在身體里竄動。漸漸的,身子暖和起來,力氣慢慢回到了身上。

    他掙扎著坐起來,天色已經大亮。

    眼前是一位蒙著白紗地女子。眼楮仿佛是秋天的湖水一般的清亮,不由得看入了神。

    雖然見不到這個女子的容貌,但僅是這雙眼楮,便令他身不由己的陷了進去。無以自拔。

    “你這個小鬼頭,剛醒來,眼便不老實!”清脆的笑聲響起,女子縴縴玉指點一下他的額頭。

    宋三子心神俱醉,只覺得這一生從未聽過這般美妙的聲音。

    “多謝姐姐救命之恩!”宋三子轉身趴下,在泥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馬上青了。

    他雖然年幼,但自小經歷人情冷暖,看人眼色,一聽女子地聲音,便知她年紀不大。

    “不用多禮了!”少女嬌笑一聲,輕輕一拂羅袖,月白的羅衫皎潔無瑕,宋三子立刻知道,眼前少女非富即貴,這樣的衣料,可不是尋常的綢緞。

    “你這個小家伙,倒是機靈,貴庚呀?”少女輕笑一聲,明亮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掃,和聲問道。

    “好姐姐,我八歲了!”宋三子眼珠子一轉,拍了拍瘦癟的胸脯,毫不怕生,頗有自來熟的本領。

    少女點點頭,沒有想到宋三子心眼兒多,將十歲報成八歲,臻首微轉,顧盼一周,問道︰“怎麼一個人睡在這里?”

    “爹娘被山賊害死,我沒有家,只能睡在這里嘍——!”宋三子滿不在乎地回答。

    少女眼波一閃,露出憫然之色,忙又收起,搖頭輕嘆︰“這麼小便一個人生活,真是苦了你了!”

    “嘻嘻,沒什麼,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宋三子擺擺手,他心下發酸,卻強撐著一幅滿不在乎地神情。

    少女目光柔和的望著他,搖了搖頭,雪白地玉手撫上他亂草般的頭發,輕聲道︰“跟姐姐回去吧,雖然囿于派規,不能收留你,但吃幾頓飽飯,卻是能做得到!”

    “哦?”宋三子心中一動,卻是警惕之念大起,忙問道︰“姐姐是哪個門派的俠女呀?”

    他看到了少女腰間的長劍,再加之剛才湧入身體地溫暖,已經知道,她定是會武功的女俠。

    他心中極為激動,若是能夠跟她學兩招,成為一名俠客,那再也不必挨餓,也不必再受人欺負,被惡狗追著咬了!

    但他雖小,卻知道世事艱辛,往往不會稱心如意,未被興奮沖昏頭腦,仍保持清醒。

    “姐姐我是水雲派的弟子,聽說過嗎?”少女抿嘴微笑,白紗極薄,他隱隱能夠看到,觀其大約輪廓,這位姐姐是個極美的人。

    “水雲派?!”宋三子登時瞪大了眼楮,忙用力點頭︰“聽說過,聽說過!水雲派可是威風得緊呢!”

    他平日里乞討,消息頗是靈通,《水雲真解》地消息武林轟傳,他也常聽人說起水雲派。

    在他印象之中,水雲派可是神秘得很,他的理想之一,便是能夠娶一位水雲派的弟子,聽說,水雲派的弟子不但武功高強,且是絕頂的美人兒,能夠娶為夫人,實是無上的妙事。

    “原來姐姐是水雲派的俠女,久仰久仰!”他抱拳拱手,似是武林豪客般模樣。

    少女撲哧一笑,小手隔著白紗捂住櫻唇,咯咯笑道︰“你才多大的年紀,便會這一套了?!”

    “不好嗎……?”宋三子撓了撓頭,露出幾分憨態。

    “咯咯……”少女嬌笑一聲,輕撫了一下他的頭發,毫不嫌髒亂,輕笑道︰“好了,姐姐要回去了,你跟來不跟來?”

    “我的小命是姐姐救的,自然聽從姐姐吩咐!”宋三子將姐姐叫個不停,小嘴宛如抹了蜂蜜。卻是生活所迫形成。

    “好吧,姐姐不會害你!”少女看出了他眼中的戒備之色,搖頭輕笑,撫了撫他的亂發,牽著他的手,出了破廟。

    少女是坐著馬車,經過破廟時,聽到里面的呼吸聲微弱,便過來一瞧。恰巧踫到了宋三子。

    宋三子坐在馬車里,不時輕掐自己的大腿,看是否在做夢,一切太不真實。

    看到馬車里地奢華,他心下疑惑,難道水雲派這般富有,這樣的馬車。尋常的富貴之家也做不起。

    馬車並沒有進入成都城,而是進了郊外的一座莊子里。大門洞開,馬車緩緩駛入。

    “喲。是紫薇回來了吧?”車外嬌脆如銀鈴般的聲音響起,隨即馬車被拉開,出現一張雪白無瑕、宜喜宜嗔的玉臉。

    “宋姐姐,我回來了!”宋三子身邊的少女起身。輕盈的飄了出去,拉住車外少女的手。

    兩人一陣笑鬧,轉身見宋三子坐在馬

    目光呆滯。一眨不眨,張紫薇不由嬌嗔一聲︰“小

    在馬車上,宋三子已經報了自己地名號,他自來熟,張紫薇也是活潑的性子,兩人相處得親切隨意。

    宋三子身體一顫,忙低下頭,發黃的臉上露出羞澀,不敢去看容光勝雪的宋雪燕。

    見他露出如此罕見的表情,張紫薇不由咯咯嬌笑,取笑了一番,將他拉了下來。

    “這個小家伙,可是個機靈鬼!”張紫薇小手拍拍他瘦弱的肩膀,對宋雪燕笑道。

    “瞧得出來!”宋雪燕抿著嘴笑。

    “姐——姐——!”宋三子大是不好意思,在美女面前落了面子,可不是什麼喜事。

    “難得能讓你臉紅!”張紫薇咯咯一笑,拉著他的小手︰“走,帶你去住地地方。”

    在這里,宋三子見到了十幾位年紀相差仿佛之人,交談之下,知道他們都是孤兒,差點兒沒命時,被神仙般的女子救醒,收留了他們。

    這十幾個孤兒,皆是男孩,個個瘦弱不堪,面黃肌瘦,一臉菜色,一看即知,是長時間沒有吃飽飯。

    對于張紫薇二人,他們心中感激無限,若不是她們出手救自己,自己早已死去,甚至無人收屍。

    宋三子心下戒心更重,若不是見她們姿容無雙,且是水雲派地人,說不定早就逃走。

    他們平常不做什麼事,僅是上午隨著張紫薇習字,下午便沒有事情,在莊子里瘋跑大鬧,莊子里有兩位少女,便是張紫薇與宋雪燕,她們也不多管他們,任由他們玩鬧,眾人漸漸恢復了童心。

    這樣的日子,宋三子以前想也不敢想,享受之際,心下更是戒備深重,只是後來一想,她們有這麼高明地武功,若是對自己如何,根本無力反抗,況且,自己的一條命,也是張姐姐所救,最多還給她便是,于是索性放下心懷,肆意玩鬧。

    心下里,他隱隱有著期盼,若是能夠排入水雲派門下,習成絕世武功,成為武林俠客,快意江湖,瀟灑自在。

    這一日,他們早晨醒來,吃過了早膳,進入了屋子,要跟著張紫薇習字。

    令眾人驚訝的是,她的身後,還跟著一位白衣女子,並不是熟悉地宋雪燕,而是一位戴著白紗的女子。

    宋雪燕與張紫薇她們在外面白紗覆面,但回了莊子,便摘了下來,雖然如此,仍令他們不時發呆,她們的一顰一笑,莫不帶著動人的魅力,令人失神。

    張紫薇穿著一身月白羅衫,容光逼人,美得不可方物。

    進得門來,她輕拍雙掌,玉臉不似平常地甜笑,而是一臉沉肅,正色說道︰“小家伙們,這位是我二師伯,今日過來,是親自教導你們!”

    眾人面面相覷,彼此瞧了瞧,望向一襲白紗覆著的臉龐,不敢多說,蓋因那雙眸子美如明珠,卻泛著清冷的目光,令人不敢大聲喘氣。

    李若雲的氣勢之盛,已非吳下阿蒙,便是武林高手在她跟前,也會感覺空氣凝聚,況且是他們一群小孩子。

    “二師伯……”張紫薇轉頭望向李若雲。

    “嗯。”李若雲淡淡應了一聲,清亮的目光一掠眾人稚嫩的臉龐,幽幽一嘆,伸手取下了臉上的白紗。

    眾人齊齊吸氣,目光呆滯,宛如泥像。

    他們見到宋雪燕與張紫薇,已經覺得世上的女子,怕是再沒有更美的了,老天爺真是厲害,能夠令人生得這般美貌!

    如今見到李若雲,他們只覺腦海一片空白,渾然望了自己,只有那張冷艷無儔的玉臉。

    “你們都是苦命的孩子,這也是上天對你們的磨煉,”李若雲目光一掠,淡淡說道。

    看著他們清澈卻又怯怯的目光,李若雲的心微微刺疼,微不可察的嘆息一聲。

    “二師伯,要趕我們走嗎?”宋三子忙問。

    “不是。”李若雲臻首微搖,輕聲道︰“你們可以一直住在這里,直到不想住為止。”

    眾人松了口氣,他們乍過上這般神仙日子,驟然失去,宛如從天堂再跌回地獄,實在無法忍受。

    “但你們想沒想過,今後的日子怎麼過?”李若雲淡淡問道,清亮的目光一一掠過眾人稚嫩的臉龐。

    見他們迷惘,李若雲繼續說道︰“自小受人欺負,被人瞧不起,難道從來不想做一個人上人?”

    “想……!”稀稀拉拉的聲音響起,宋三子叫得最響。

    “水雲派的武功,皆是女子所習,男子不能習練,所以,不能傳授你們水雲派的武功。”李若雲淡淡說道︰“但如今正逢亂世,文人最是無用,你們身受其苦,難道不想學習武功,能夠在亂世中自保?”

    “想——!!”眾人齊齊回答,聲音洪亮,兩眼放光。

    他們自幼受人欺負,變強的欲望遠甚常人,李若雲寥寥幾句話,便令他們激動不已。

    “你們如今是習武的最佳年紀,若是錯過,實在可惜。”李若雲搖頭輕輕嘆息一聲︰“但依你們如今的資質,怕是無人會收為弟子,……我師兄慈悲,特意創了一套法門,能夠強身壯體,調養你們的身子,將來可以拜入別的門派之下。”

    “二師伯,是蕭先生創出來的嗎?”宋三子消息靈通,馬上想起了武林中大名鼎鼎的蕭南秋。

    蕭南秋的名字,如今已是婦孺皆知。

    先前出名,是因默默無聞之人同娶峨嵋派兩位掌門弟子,後來,則是因為水雲派皆是女弟子,姿容絕頂,僅有他一個男子,身在花叢,令人羨慕。

    自從水雲派弟子入門大典過後,他的武功方才轟傳天下,威名之盛,如日中天。

    “正是。”李若雲點頭,淡淡說道︰“這門法訣名為換日訣,有易筋洗髓之效,威力宏大,練過自知。”

    眾人不由發出嗡嗡的低語聲,掩飾不住的興奮,能有武功練,且是蕭南秋所創,實在是一件刺激之事。

    李若雲站在他們跟前,對于他們的竊竊私語並不制止,任由他們興奮的低語,過了半晌,淡淡說道︰“我這便將換日訣傳于你們。”

    她一擺手,將他們的話堵住,目光一轉,淡淡說道︰“但傳授之前,你們需先得發誓,此訣僅自己習練,絕不傳于另一人,且不得將此訣的出處說出。”

    眾人雖然奇怪,卻也不假思索的舉手發誓,如今的人們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對于誓言極為看重。

    隨後,李若雲傳了他們一套動作,僅有九個式子,看上去不像練拳,僅是擺著姿勢,然後調整呼吸,頗是簡單,令眾人有些失望,還以是多精妙的武功呢。

    李若雲看出了他們的心緒,卻並不點破,只是認真糾正他們的姿勢,直到絲毫無差,方才作罷。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5:32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36章 拜師



    若雲卻是有些小瞧了這些孤兒,他們雖然失望,只覺簡單,不過如此,但習練起來,卻極為認真,毫不因此而懈怠。

    她在此處停留了兩日,看到他們已經完全學會,心中暗自點頭。

    這些孩子雖然有的不甚聰慧,但勝在性子堅韌,肯用心又用功,這一套換日訣,乍看簡單,完全學會,卻是極難。

    宋三子練功刻苦,每日清晨即起,練換日訣一個時辰,然後吃早飯,開始習文,半個時辰的識字,然後是一個時辰的聽書。

    宋雪燕口才極佳,將一些傳奇故事娓娓道來,引人入勝,他們聽得目不轉楮,全神貫注。

    這是為了讓他們明理,畢竟沒有讀過書,且閱歷太少。

    上午的時間,他們感覺一眨眼的功夫便過去,到了下午,便不再管他們,可以自己安排。

    他們大多是練習換日訣。

    換日訣開始練時,感覺極累,但到了後來,卻是越練身體越舒服,心情愉悅,欲罷不能,很是上癮。

    況且,他們對于此訣也漸漸重視,不過三四日的功夫,便能隱隱感覺身體變了模樣,飯量變大,力氣大增。

    一個月後,他們表面沒有太大變化,仍是顯得瘦弱,沒有強壯之像,內里已經翻天覆地,力氣大增,百斤大石可輕易舉起,身體柔軟如嬰兒,耐力極強。

    宋雪燕她們到後花園的練武場時,最常見的一幕是他們抱著百斤重的大石頭走來走去,嬉笑玩鬧。

    她們二人心下驚異,大師伯果然神人,一套簡單的招式,竟有這般神效,心下頗癢,也想學上一學。

    但不知為何,他們總是無法學會,擺上跟他們相同的姿勢。便覺體內氣息燥動,在五髒六腑間亂竄,渾身難受,幾欲走火入魔。

    她們皆具慧心,立即停止,知道這套武學怕是專為男子而設,宋雪燕回去請教二師伯時,方才知曉,這套換日訣修習之前提。是不能有內力,否則,必相沖突。

    ××××××××××××××××××××××××××××

    兩個月後,宋雪燕將他們叫到跟前,嬌聲說道︰“如今你們修習換日訣有成,可以去尋找明師。”

    “宋姐姐,要趕我們走嗎?”宋三子急忙叫道。

    他們如今穿著粗布衣衫。雖然簡樸,卻頗是合身。他們如今的身體,即使赤身裸體。在冬日里也不會感覺寒冷。

    換日訣初見功效,雖然穿得簡樸,容貌平常,眉宇之間卻蘊著勃勃英氣。氣宇軒昂,隱隱透著不凡。

    “忘了二師伯跟你們說得話了?!”宋雪燕剜他一眼,嬌嗔道。

    “嘿嘿……”宋三子撓撓頭,頗是不好意思。

    在這里生活得極舒服。實在不忍改變,只是這一輩子不能成為一個大俠客,也著實遺憾,心中頗是掙扎。

    宋雪燕嬌聲道︰“你們先去踫踫運氣,能否拜到明師門下,若是運氣不佳,再回來不遲。”

    “可是,宋姐姐,我們舍不得你跟張姐姐呀!”宋三子說道,表情誠懇,眼中滿是不舍。

    “傻小子,待你們學成出師,可以回來見我們嘛!”宋雪燕輕笑一聲,伸出縴縴玉指,輕點他額頭。

    他們點頭,臉上卻滿是不舍。

    宋雪燕嫣然一笑,如綻春花,搖著臻首,起身走到書櫥前,自最上面取下一只狹長的匣子,淡淡的紫色,陰刻著雲紋,透出一股難言的神秘氣息。

    宋雪燕雪白地玉手輕掀匣蓋,自里面拿出一個月白色絲帛卷軸,放到正中的八仙桌上,解開絲線,緩緩將其展開。

    一張地形圖展現在眾人面前,山川河流,城鎮叢林,無一不包,他們乍看之下,並不知這是什麼,因為從未見過這般事物。

    “這是大師伯親繪的山川社稷圖!”宋雪燕輕輕撫摸著月白絲帛,小心翼翼,如拱珍璧。

    “山川社稷圖?是什麼呀?”宋三子仍舊搶先發問。

    “看看,這里便是成都城!”宋雪燕瞟他一眼,蔥白水嫩的玉指點了點其中一個城池模樣的小圖,然後再指了指︰“這是峨嵋派,這是咱們水雲派。”

    眾人趴在桌上,看得目不轉楮,嘖嘖贊嘆,其中一人抬頭問︰“宋姐姐,那咱們劉家寨怎麼沒有呢?”

    “笨呀,是劉家寨太小了唄,看看,成都城才這麼大呢!”有一個孩子斜睨他一眼,嘿嘿說道。

    宋雪燕橫了他一眼,他馬上收起了得意洋洋的表情,老實的低下頭,裝作繼續觀看。

    宋雪燕搖頭失笑,點頭道︰“劉家寨確實太小,不能畫到圖上,不過,還有另一張圖,來日有機會,再拿給你們看,是咱們整個四川的地形圖。”

    然後,她輕拍玉掌,嬌聲道︰“這張圖,上面將武林各大門派標記了出來,你們可以瞧一瞧,想拜到哪一門派,自己隨意選擇。”

    “那……,我們是自己去嗎?”宋三子忙問。

    “那是自然!”宋雪燕明眸回睜,呈現理所當然的表情,嬌聲笑道︰“這點兒小事做不好,談何成為大俠?!”

    眾人點頭,安靜了下來,他們自幼受苦,深知行路之艱難,想到要走那麼遠地路,難免憂心。

    “這可是對你們的第一道考驗!”宋雪燕聲音嬌柔,語氣鼓勵,嬌聲道︰“若能通過,自此可是鯉魚躍龍門!……若是怕苦怕難,也可以不出去,留在莊里。”

    最終,他們各自選擇了一個門派,武當,少林,華山,崆峒,等等,六大門派的各有所選,宋雪燕也並不干預,只是笑眯眯的瞧著。

    宋三子選擇了華山派。

    臨行前,宋雪燕交給他一封信,笑道︰“你倒是會選!”

    宋三子莫名其妙,華山派如今的聲望並不強,因為鮮于通的關系。甚至威望大跌,且新任掌門又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年輕人。

    但宋三子對于劍情有獨鐘

    門派中,武當以劍法冠絕天下,但宋雪燕已經明言,為嚴謹,對弟子地心性考查極嚴,想要入得武當派,極是艱難。並不推薦。

    于是他選了華山派。

    宋雪燕自高聳的懷中掏出一封信,帶著淡淡幽香,遞到他手上,嬌聲道︰“喏,這是大師伯地手書,你到華山派,先試試能否入門。若是拒絕,可以遞上此信。當可拜入華山門下。”

    宋三子大喜過望,有了此信。自己定是如願以償,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條金光大道。

    “去吧,路上小心!”宋雪燕輕拍一下他肩膀,嬌笑一聲。轉身盈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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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山派

    華山素有奇險天下第一山之稱,由一整塊兒花崗岩構成,氣勢森嚴,不愧西岳之稱。

    宋三子出現在華山腳下時。滿臉的風塵,身體不似原本地瘦弱,有了幾分改觀,眉宇間的英氣更濃。

    衣衫有些破舊,穿在身上,更顯得氣宇軒昂,難掩英氣。

    華山派的知客是個年輕的劍士,見這個小家伙站在那里不動,一直看個不停,心下奇怪,便走上前去,拱手一禮,笑道︰“小兄弟,可是想去派?”

    “這位師兄有禮了!”宋三子抱拳拱手,依足了江湖地架式,大聲說道︰“這位大哥有禮,小子久仰華山派大名,想成為華山派的弟子,不知成不成?”

    那知客年紀甚輕,比他大不了幾歲,放在這里磨練,已是頗有眼力勁兒,見他雖然穿著破敗,卻是氣宇軒昂,心知必不是凡物,頗是溫和的搖頭︰“敝派如今不收弟子,小兄弟要白跑一趟了。”

    “為什麼呀?!”宋三子登時大急。

    “呵呵……,在下也不知。”知客搖頭,仍舊溫聲和氣。

    宋三子轉了轉眼珠,無奈的自懷中掏出信箋,本不想用,想憑自己地本領成為華山派弟子,沒想到世事變化無常,常出乎意料。

    “這里有一封信,煩勞大哥幫忙轉交貴掌門。”說罷,將信箋小心翼翼地遞到知客眼前。

    知客接了過來,掃了一眼,見到蕭南秋三個字,心頭一跳,忙笑了笑︰“請小兄弟稍候,在下馬上便遞上去!”

    說罷,施展輕功,一溜煙兒般朝山上奔去,對于蕭南秋,他如雷貫耳,自是知道事關重大。

    華山派後山,一片平坦的巨石上,岳敬亭正在練劍。

    巨石似乎探頭俯視下面的深崖,蒸蒸雲氣緩緩自深谷往上飄浮,宛如白雲朵朵,將巨石托于空中。

    劍光如練,如電,他揮灑自如,已深得華山劍法其中三昧,便是鮮于通復生,也要遜上一籌。

    他劍法精進一日千里,對于劍道的省悟極深,每次回憶起腦海中蕭月生舞劍的身影,皆有所悟,用于印證自己的劍法,往往便有恍然大悟之感。

    華山弟子們對于這位新任掌門,本有不服,但自從見過他的劍法,再無異聲,皆欽服贊嘆。

    故岳敬亭對于蕭月生感激極深,再造之恩,無以為報,只能暫存心底,待以後尋找機會報答。

    “掌門,掌門!”遠處忽然傳來高老者地喊聲,如星丸擲矢,轉眼到了他跟前。

    “師祖……”岳敬亭收劍峙立,轉身望去。

    高老者止住身形,葛衣飄蕩,將手上的信箋遞過來︰“山下有個少年捎了一封信過來!”

    岳敬亭將劍歸鞘,雙手接過,一邊問道︰“不知是誰地信……”

    “啊,是蕭先生!”他乍看到信封上的字,便脫口而出,精神一震,忙轉身往回走,這里風大,免得不小心被刮走。

    兩人來到旁邊地小亭中,他小心將信封撕開,展開薄薄的素箋,掃了幾眼,不由笑了。

    “掌門,不知蕭先生有何事?”高老者問。

    “呵呵……,蕭先生引薦了一位弟子入咱們華山派。”岳敬亭笑道,將素箋遞給他。

    高老者展信仔細觀看,素箋上的字不多,寥寥幾言,說明宋三子的來歷,僅說是路上偶遇,見其可憐,便救了下來,便水雲派不收男弟子,不能安置,觀其資質極佳,便引薦到華山派門下。

    “此人地資質到底如何,竟能被蕭先生稱為極佳。”高老者神情嚴肅,緩緩說道。

    “一看便知。”岳敬亭呵呵笑道,忙吩咐下去,將人請上山來。

    二人見到宋三子時,大是滿意,心下暗贊,不愧是蕭先生推薦的人,果然不凡。

    在兩人眼中,宋三子宛如一塊兒璞玉渾金,英華內蘊,已隱隱露出光芒,若是稍加雕琢,必是光芒四射。

    “掌門,雖然是蕭先生所薦,仍需先磨煉一陣子,再決定是否成為正式弟子。”高老者神情肅然。

    “……嗯,也好。”岳敬亭想了想,點點頭。

    雖然有了蕭先生的引薦,但門規畢竟是門規,不能因此而破例,否則,自己初為掌門,何以服眾。

    于是,宋三子便成為了華山派的預備弟子,做一些雜務,熟悉門規,待兩個月過後,再行拜師。

    待他離開,大廳內僅有岳敬亭與高老者二人。

    “掌門,不如,將他收為掌門座下地弟子罷。”高老者端起茶盞,撥了撥飄浮的茶葉,緩緩說道。

    “我?!”岳敬亭訝然,搖頭︰“我收弟子為時過早吧……”

    “以掌門如何的武功,足以授徒,”高老者放下茶盞,搖頭道︰“況且,如此良材美質,委實難得,也是華山派之幸,若能善加栽培,華山派後繼有人矣!”

    “……好吧,就聽師祖的!”岳敬亭略一遲疑,點頭答應。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5:34 PM

第二部 倚天 第337章 洗手




    三子因有蕭月生的親筆手書,拜師自是極易,其余幾難許多,僅是來歷不明,便已經是極大的難關。

    但他們資質絕俗,那些名門大派對于資質極高的弟子比尋常門派更是珍視,皆未禁得住誘惑,最終皆收入派中。

    月朗星疏,清風徐徐,西湖之上,一艘月白的畫肪悠悠飄蕩。

    畫肪之內,蕭月生一襲青衫,坐在矮榻上看書,一手拿書,另一手執白玉杯,輕輕晃動,杯中碧蕪釀微微震蕩,散發出酒香,醇厚綿綿,卻淡而不傷,泌人心脾。

    他的對面,溫玉冰身著月白羅衫,玉臉雪白無瑕,正端坐于矮幾前,縴縴玉指輕撥慢捻,發出琮琮之聲,一曲高山流水傾瀉而出,意境開闊,光風霽月。

    她的琴技已是非凡,瑤琴弦妙,聽者傾心,只是西湖之上,絲竹之聲不絕于耳,她刻意斂聲,傳得並不遠,倒也無人尋得到這里。

    “啪啪”蕭月生輕輕拍手,笑聲吟道︰“好一曲高山流水,已盡得伯牙之髓!”

    溫玉冰橫了他一眼,玉手輕輕離開琴弦,端起旁邊的雪瓷茶盞,微呷一口,淡淡說道︰“你帶我到這里來,究竟有何事要說?”

    “月圓之夜,此處風景宜人,最宜賞月。”蕭月生放下手,輕啜一口碧蕪釀,微笑道。

    “嗯,風景確實宜人。”溫玉冰淡淡點頭,玉手一拂,羅袖飄動,將對面的軒窗輕輕推開。

    自窗口望去,恰能看到斜上方夜幕高懸的明月,宛如一輪玉盤靜靜的懸浮,靜靜散發出柔和的銀輝。

    溫玉冰走到窗前,抬頭望月,一股柔和的銀輝自窗口瀉入,將她籠罩其中。玉臉雪白晶瑩,越發柔和如玉。

    月色朦朧,美人如玉,蕭月生微啜碧蕪釀,欣賞著溫玉冰的容顏,頗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感。

    看了半晌,溫玉冰轉過頭來,朦朧的目光恢復清冷,轉身說道︰“這一次十幾個小家伙。皆拜入了六大門派,多是運氣使然。”

    “唔……,也是。”蕭月生點頭。

    這十幾個小家伙皆拜入了六大門派,除了武當與峨嵋兩派,其余四派,俱有進入,以他們的資質。未來自是派內的頂梁柱。

    “換日訣如此授于他們,卻不求回報。你也可謂大方了!”溫玉冰清亮地眼波流轉,神情似笑非笑。極是嬌媚動人。

    “呵呵……”蕭月生聽出她話中的嘲諷,裝作聽不出,笑了兩聲,忙低頭喝酒。

    溫玉冰橫了他一眼。也不再相逼,眼流瞟到他臉上,淡淡說道︰“若是將來他們忘恩負義,反而對付咱們。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怪我有眼無珠,看錯了人。”蕭月生搖頭微笑。

    溫玉冰最看得他這般萬事俱在掌握的模樣,輕哼一聲︰“人要最是善變,此事並非不能發生。”

    “咱們水雲派難不成還怕別人?!”蕭月生笑道。

    溫玉冰搖頭,神色肅然︰“咱們畢竟是女子,總是難過情關,我總在擔心,弟子們受不得誘惑,將武功傳于外人。”

    “那倒大不可必擔心,沒有特殊的築基之法,咱們的武功可是練不得的。”蕭月生呵呵笑道。

    “嗯——?”溫玉冰不由神情一震,忙望向他。

    “碧水訣的內功修習,須得碧水訣的修習者以內力栽下種子,授于別人,否則,碧水訣無法習練。”蕭月生輕搖著白玉杯,漫聲說道。

    “你瞞得我好苦!”溫玉冰狠狠剜他一眼,輕哼道︰“我們為何能夠修習?!”

    “呵呵……,因為我已經幫你們築了基呀。”蕭月生呵呵笑道。

    “何時?!”溫玉冰微怔,又狠瞪他一眼︰“竟瞞著我們!”

    “此事並非什麼大事,一直沒機會提及罷了。”蕭月生擺擺手,隨即說道︰“內力種子的凝成之法,必須是歷代掌門口口相傳,不能授之于書。”

    “這是為何?”溫玉冰不解。

    “此法關系重大,宣之于書,必惹奇禍,……寧肯此訣失傳,也不能冒此大險,……這須得寫進水雲派門規之中!”蕭月生神情難得地鄭重,緩緩說道。

    “嗯……,好吧,依你!”溫玉冰看了他幾眼,點頭答應。

    蕭月生緩緩發出一聲浩嘆︰“唉……,咱們水雲派根基還是太過淺薄,而我又不能一直維護,實在憂心!”

    “這是何意?!”溫玉冰登時一凝,黛眉蹙起,盯著他的眼晴。

    蕭月生站起身,來到窗口,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

    半晌之後,他轉過身

    溫玉冰,緩緩一嘆︰“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子,我在入定之時,隱隱心生預兆……”

    “什麼預兆?!”溫玉冰大是緊張。

    “應到了我離開之時了……”蕭月生微微苦笑,輕啜一口碧蕪釀。

    溫玉冰探手奪過白玉杯,一甩手將碧蕪釀潑出窗外,灑入湖水中,引來無數錦鯉。

    她緊緊盯著蕭月生的眼,急道︰“你究竟說什麼胡話?!”

    蕭月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也不爭辯。

    “快說啊,到底是怎麼回事?!”溫玉冰冷艷的玉臉滿是焦急,惱怒的嗔道。

    “師父不必擔心。”蕭月生擺擺手,坐回榻上,懶懶說道︰“我雖離開,卻並非永別,只是咱們再要相見,卻是十年之後了……”

    “你要去哪兒?!”溫玉冰搶問。

    “我也不知……”蕭月生搖頭。

    溫玉冰黛眉緊緊蹙起,滿是氣惱,被他說得糊塗,偏偏又是關心則亂,理不清思緒。

    “情形到底如何,日後便知。”蕭月生知道她疑惑,卻並未多說,此事太過匪夷所思,說了也難以取信。

    “水雲派下一任掌門,師父可有決定?”蕭月生轉開話題,溫聲問道,眉宇間微露滄桑之色,似乎一夜之間,陡增了十幾歲。

    溫玉冰搖頭,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想再說,卻仍忍不住問道︰“秋兒,先說清楚,到底為何要離開,……去哪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此事說來離奇,需得親眼目睹,日後便知,師父不必心急。”蕭月生搖頭,淡淡笑道︰“是二師妹還是三師妹,師父猶豫不決吧?”

    “嗯。”溫玉冰狠狠瞪了他一眼,點點頭。

    “就二師妹吧。”蕭月生說道,拿起榻邊幾上的雪瓷茶盞,以盞蓋撥了撥,輕呷一口,抬眼望向溫玉冰︰“如何?”

    “若雲嘛……,我擔心她無法與六大門派融洽相處……”溫玉冰蹙起黛眉,微微搖頭。

    關于繼任掌門之事,也是一直是她一塊兒心病,顧不得再跟他生氣。

    “師父過慮了,”蕭月生放下茶盞,擺擺手︰“二師妹雖然性子冷淡,但別人知道了她地脾性,不會太過介意,況且,論及眼光心胸,二師妹也堪重任。”

    “那……,為何曉晴不成?”溫玉冰頗是好奇。

    “三師妹玲瓏心竅,世人難及,卻是雜念過重,思慮太多,反而看不清事情的脈絡,缺陷舉重若輕地氣魄,是一個王佐之才。”

    “……嗯,也是。”溫玉冰想了想,頗是贊同,自己也有這般觀感,只是很難表述,如今被蕭月生寥寥數語,登時清晰起來。

    她點點頭︰“好吧,既是你囑意若雲,便讓她接掌水雲派罷。”

    “嗯,”蕭月生點頭,沒想到師父這般好說話,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露出笑容︰“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喏,這些,則是我這一陣子所煉制,以備應敵之用。”蕭月生手中忽然出現幾塊兒白玉佩,瑩光流轉,仿佛有秋水在其中不停的流淌,輕輕遞到溫玉冰眼前。

    “這些是什麼?”溫玉冰蹙著眉頭問,心中不祥地預感更甚,一顆心不斷的下沉。

    “這幾枚玉符,是專留給師父之用,以碧水訣的內息馭使,效用自明。”蕭月生笑道。

    “你……”溫玉冰黛眉蹙得更緊。

    “這幾枚丹藥,須得小心使用,莫要一下用完。”蕭月生手中又出現幾支白玉瓶,遞向溫玉冰,殷殷囑咐。

    溫玉冰默然接過,沒有再說,心口憋悶,幾乎喘不過氣來,忙按伏心中的波動,運轉清心訣。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師徒二人皆默然無語,也沒了心思賞風景觀明月。

    ××××××××××××××××××××××××××××

    十日後,水雲派再次傳下請帖,邀請六大門派與武林中各大幫派前來紫山觀禮,是水雲派大弟子蕭南秋金盆洗手之禮。

    風雷幫幫主白嘯天正想拜訪水雲派,恰好接到了水雲派發來地請帖,不由大喜,欲帶宋文清與晴兒一同前去。

    晴兒興奮的答應,宋文清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沖動,也點頭答應。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5:37 PM

第二部 倚天第338章 天遁


于這個消息,武林中人多是莫名其妙,蕭南秋這般年得上出江湖,便要退隱,委實離奇。

宋遠橋諸人見到了請帖,大是驚異,實在不知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不知是真是假。

於是,六大門派中人,包括遠離中原之外的昆侖派,也親自前來,鐵琴先生何太沖偕夫人班淑嫻一起,帶著何春等得意弟子,匆匆趕來。虎沒有了翅膀,雖然仍舊懾人,卻也不必太過擔心,不去惹她們便是,畢竟是女流之輩。

水雲派衆弟子對於這般大典已是駕輕就熟,再無手忙腳亂之像,從從容容,各司其職。

在金盆洗手大典的前兩天,峨嵋派的滅絕師太率靜玄幾大弟子齊至,來到了水雲派。

××××××××××××××××××××××××××××

蕭月生這些日子一直呆在紫山之巔的丹廬,李若雲單獨陪著他,貝錦儀與周芷若亦沒有跟來。

李若雲身爲水雲派的下一代掌門,責任重大,蕭月生仍有些不放心水雲派,關鍵乃是其師溫玉冰外表冷豔,卻是性子柔和,實在缺乏一派掌門的魄力。

丹廬內溫暖如春,罡風的嘯聲隱隱傳來,更顯屋裏的靜謐。

蕭月生一身月白中衣,極是舒適自然,李若雲則穿一襲雪白羅衫,玉臉清冷,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射仙子。

趁著蕭月生雙手一推,將丹爐合蓋,李若雲忍不住問:“師兄,究竟爲何忽然有退隱之舉?”

這段日子,蕭月生一直神出鬼沒,很少呆在水雲派與寒穀,她們想找他。卻是找不到,讓滿腔的疑問找不到解答。

“唉……”蕭月生長長一歎,搖頭歎息:“二師妹,你的神算之術已有些火候,不妨一算。”

“不是不讓我用嗎?!”李若雲瞥他一眼。

“不能常用,有損壽元,偶爾爲之,倒無不可。”蕭月生擺手笑道。

李若雲點頭,微闔雙眸。寂然不動,已是沈浸至識海,開始天人合一,推衍萬物。

良久之後,她緩緩睜開明眸,一潭秋水般的眸子閃著疑惑,檀唇微啓。臻首微搖:“奇怪……,奇怪……”

“推算得如何?”蕭月生淡淡笑問。

“似是而非。有些離奇……”李若雲明眸閃著疑惑,望到他臉上。

蕭月生搖頭笑道:“這些日子以來。你們定是心中存著疑問,爲何我的武功如此突飛猛進吧?”

“嗯,確實如此。”李若雲點頭。

“其原因倒也簡單,”蕭月生微微一笑。撫了撫黑亮的八字鬍,緩緩說道:“我並非練功,而是修道。”

“修道?”李若雲動人的黛眉微蹙,明眸閃過疑問。

“得道成仙。並非虛妄。”蕭月生呵呵一笑,搖頭笑道:“只是得道艱難,非是尋常可及,故人們皆以爲乃傳說罷了。”

“這……”李若雲欲言又止,她對於得道成仙也是大不以爲然的,沒想到師兄竟然相信。

“十余歲時,我曾得一道士指點,登入道門,只是修煉時不小心出錯,元神出竅之時,太過暢美,便陶醉其中,迷途不返,……以至回竅之時,已是十餘年過去。”蕭月生淡淡說道。

李若雲有些恍然,又有些遲疑,想要相信,又難以推翻根深蒂固的觀念,此事太過匪夷所思。

蕭月生歎息一聲,搖頭而道:“但修道本是盜奪天地之造化,必被天地所噬,便是所謂地天劫,師兄之難,便是此天劫。”

“那師兄你爲何要宣佈退隱?”李若雲皺著黛眉,輕輕問道。

“我已心有警兆,此次天劫,很難輕易捱過去,逼不得已,只能施展天遁之術。”蕭月生露出一抹苦笑,歎道。

“天遁之術?”李若雲不由好奇。

“此術可將自己在此世間的神識抹殺,與天機斷開,以便天劫失去目標。”蕭月生溫和的解釋。

李若雲搖頭,還是不明白。

“嗯……”蕭月生撫上八字鬍,想了想,道:“我的神識會離開此具身軀,變成原本的模樣。”

“是兩年前的模樣?”李若雲的聲音不由拔高,即使省悟,又放緩下來,神情卻是頗爲怪異。

“唉……,是啊!”蕭月生撓了撓頭,無奈的歎息。

李若雲不由撲哧一笑

萬朵梨花齊綻,容光照亮了整個丹廬,美得不可方物

“莫笑!”蕭月生瞪她一眼,無奈的苦笑:“以我地推算,再次醒來,怕是十年之後,這段日子,水雲派便是需得你的支撐。”

“還有師父……”

蕭月生打斷她的話,搶先說道:“擔子太重,師父一人難以承受,你這個二弟子需得分勞才是!”

“……這是自然。”李若雲遲疑了一下,微微點頭。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蕭月生做出大舒了口氣的模樣,搖頭歎道:“雖然世事總有其途,卻難免擔心,有人會欺負你們,……唉——,修道之人,卻如此之多的羈絆,也難怪脫不逃天劫!”

“師兄……”李若雲清亮的目光緊盯著他,盈盈如水。

“唉……”蕭月生起身,走到軒窗前,看著窗外層巒疊嶂的群山,輕輕歎息一聲,背對著她,淡淡說道:“我若是能夠回來,下次歸隱,你們便跟我一起罷……”

李若雲嬌軀一顫,玉臉地清冷頓時融化,表情似喜似驚,其餘的全是難以置信。

“師兄又不是傻子,豈能不知?!”蕭月生緩緩轉身,臉上帶著溫和地微笑,輕聲道:“只是怕傷了你們的心,又怕傷了夫人地心,總是遲疑……,如今,師兄也看開了!”

李若雲與他溫潤的目光一觸,驀的湧起一股難以遏止的羞意,急忙低下頭,不敢看他,玉臉酡紅如火,嬌豔難言。

蕭月生微笑地看著她,目光溫潤,蘊著情意,外人很難相信,辣手仙子素來清冷淡漠,竟也有如此女兒情懷與嬌羞之態。

半晌之後,蕭月生慢慢開口,溫聲道:“讓你過來,是要傳你一套心訣,以便危急時刻用來防身。”

“嗯。”李若雲臻首低垂,淡淡答應,仍不敢擡頭,玉臉白裏透紅,美得驚心動魄。

蕭月生笑著搖頭,伸出手指,輕輕一點她額頭,數息之後,拿開手指,微笑的望著她。

李若雲擡頭,微感疑惑的望向他,卻忽然昏迷了過去。

將她扶著放倒,擺一個舒服的姿勢,令其安睡,這是她受傳承之法所必須承受,須得數日之後,方能轉醒。

他地幾位師妹,清心訣的修習,唯有李若雲境界最深,也唯有她堪堪難免承受灌頂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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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城

白嘯天他們進得城來時,已經是不早,過兩天便是水雲派大弟子蕭南秋的金盆洗手大典,故成都城內熱鬧非凡,酒樓皆是賓客盈滿,座無虛席。

白嘯天一行人共有十幾個,除了宋文清與晴兒,還有幾大護衛,上一次宋文清她們遇襲的情形,令他警惕之念大起,不敢大意。

慕白酒樓,白嘯天聽著便覺舒服,便選了這家,自然,他們一行人氣勢不凡,一看即知不是善茬,倒也不堪無座。

“你們瞧瞧,這位蕭大俠,可是厲害得緊!”

他們剛坐下,便聽到大廳內有人高聲議論,然後是人們七嘴八舌的叫問,由寂靜歸爲喧鬧,令白嘯天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已然沒有雅座,不過這裏太過嘈雜了一些。

他轉頭看宋文清與晴兒,卻見她們不但未煩,反而一幅興致盎然之態。

“這位蕭大俠,一個小小的金盆洗手之禮,便能邀得天下的英雄豪傑齊至,可謂是武林一大盛事啊!”開始那人高聲叫道。

“嘿,老高,這有什麽,上一次,不也是無數的高手一齊到了水雲派,觀看水雲派弟子的入門大典嗎?!”

“瞧瞧,不懂了嗎?!”那老高嘿然一笑,一幅斜眼瞧人的姿態。

“哦——?……那倒要請教!”

“那一次高手衆多,不是因爲水雲派厲害,而是《水雲真解》之故,不像如今,皆是沖著蕭大俠來的!……可大漲咱們川人的威風啊!”

“有理有理!”有人贊同,然後是一片讚歎。

“哼,狗屁不通!”有人偏偏與衆人作對,嗤然冷笑,低聲叱道,卻如在衆人耳邊說話,隱隱震得心口疼痛。

白嘯天濃眉再次一皺,心中凜然,這是高手!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5:40 PM

第二部 倚天第339章 廢功


哪個龜兒子說的?!”那老高頓時瞪眼,破口大駡。

“啊!”他剛要轉頭尋找,卻先發出一聲慘叫,兩手急忙捂上嘴巴,雖捂著嘴,聲音沈悶,仍疼得慘叫不止,鮮血順著指縫汨汨流出。

聽著老高的慘叫,人們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嘴,紛紛側目,轉頭搜尋,終於發覺大廳東北角的一個黑衣人,正端坐冷笑,冷冷斜睨著老高,腰桿筆直如槍。

這黑衣人三、四十歲,眉宇間帶著幾分風霜與滄桑,劍眉入鬢,鷹目如隼,目光淩厲,宛如一柄出鞘之劍,銳氣逼人,旁邊鄰座皆沒有人,躲得遠遠得。

“你這人,說話便說話,爲何出手傷人?!”有一人騰的站起,大聲質問,手指指點著他,臉帶怒容,乃是一個稚氣猶存的青年小夥子。

人們跟著起哄,紛紛叱責,絲毫沒有畏懼的模樣。

白嘯天看著暗自驚奇,這些人大多武功低微,即使是一起上,怕是也抵不住黑衣人,爲何竟是這般大膽,毫不畏懼?

“閉嘴!”黑衣人臉色一沈,舌綻春雷,頓喝一聲。

廳上棟梁微晃,廳內桌椅簌簌作響,碟盤抖動,酒壇嗡嗡作響,宛如地震襲至。

人們只覺耳邊如響起炸雷,眼前一片金光,胸口發悶噁心,直欲嘔吐,紛紛捂起耳朵來。

“咄!”一聲沈喝聲響起,宛如一陣春風,衆人原本的不適頓時被這一聲化去,神奇無比。

人們紛紛望去,正是望向白嘯天。

白嘯天本是冷眼旁觀,不想出手。只是事情臨身,由不得他。此人如此狂妄無禮,白嘯天一直身在上位,豈能容人在眼前這般放肆,開口清叱,解去衆人的痛苦。

白嘯天身爲天雷幫的幫主。若非一身超群的藝業,豈能壓制得了數千之衆,這個黑衣人雖然功力深厚,比之白嘯天。尚差上幾分。

黑衣人標槍般地身體微轉,望向白嘯天,目似冷電,在他臉上轉了幾轉,寒芒閃爍兩下,嘿然一笑。端起銀盃,輕抿一口,不再多言。

白嘯天神情微動。心下更是奇怪,他閱人無數,頗是自信,原本還以爲,定會有一番打鬥。觀此人容貌,應是剛愎自用之輩。絲毫容不得別人的觸犯,不想竟這般好相與。

晴兒在一旁嬌哼一聲。狠狠地回瞪他一眼。若非宋文清拉她衣袖一下,早就開口嬌叱。

“老高,不要緊吧?”有人關切的詢問老高,他正捂著嘴。已不再慘叫呻吟,朝地下吐了幾口唾沫。唾沫黑紅,其中夾著兩顆牙,正好是板門牙。他搖搖頭,一抹嘴角。恨恨回答:“不要緊,死不了!”

說話時,有些漏風,他狠狠的瞪他黑衣人一眼,頗是不服,目光兇狠,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算了算了,別跟這些亡命之徒一般見識!”旁邊有人拉了老高一一下,低聲勸道。

“哼,他竟敢在此放肆,想是沒把水雲派放在眼裏嘛!”老高兀自不服,哼聲說道,狠狠瞪著黑衣人。

自從水雲派的弟子們在成都城活動,城內的風氣爲之一靖,水雲派下山地弟子皆是官兵遊戲的勝利者,閑得發慌,但凡有武林人物在此動手,正好用來練手,難免手癢,管上一管。

時日一久,整個成都城便無形的籠罩在水雲派的光環之下,進城地武林中人皆知,不敢放肆,也令成都城的居民們對於他們不再畏懼。

那黑衣人目光一閃,宛如寒劍,回瞪一眼老高,冷冷一笑:“水雲派算什麽東西!”

“哇……”人們紛紛怪叫一聲,他這句話可是捅了馬蜂窩,人們開始叫駡起來。

“龜兒子,好是狂妄,竟瞧不起水雲派!”

“這個傢夥,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竟在這兒詆毀水雲派,也不瞧瞧這兒是誰的地盤兒!”

“難道是水雲派的仇人?自不量力!”

“閉嘴!”黑衣人再次怒喝,看了一眼白嘯天,沒有如上次一般以內力發聲,顯然頗是忌憚他。

人們慢慢閉嘴,看向他的目光頗是怪異,好像是看一個死人一般,對於水雲派的霹靂手段,他們耳聞已久。

“爹爹,這個傢夥是誰呀?”晴兒忍不住問道,聲音雖輕,卻足以令黑衣人看到,他目光一閃,瞥了晴兒一眼,抿嘴扯起一道冷笑。

“不知,應是來自西面。”白嘯天搖頭,緩緩說道。

大廳內衆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絲毫不怕這個黑衣人。

忽然,大廳內驀然安靜下來,人們地目光直勾勾的望向廳口,一眨不眨,幾乎忘了呼吸。

人們目光聚集之處,卻是一位身材窈窕,體態風流的少女。

她一襲月白地羅衫,臉上蒙著一襲白紗,纖腰間掛著一柄月白色長劍,蓮足輕移,嫋嫋娉娉進得大廳。

宛如一朵潔白的芙蓉在湖水上輕輕飄蕩,悄無聲息,又如一陣春風拂過衆人的臉。

秋水般的眼波在衆人臉上盈盈一轉,在宋文清與晴兒身上停住,蓮步一扭,帶著一陣淡淡的幽香,飄然來至二女身前,嬌聲笑道:“宋姑娘,晴兒妹妹!”

“是……宋姐姐?!”晴兒猶豫地看她一眼,忽然嬌喚一聲,跳了起來,小手伸出,抓住了少女的胳膊,秀臉滿是興奮。

“咯咯,正是姐姐!”少女捂嘴嬌笑一聲,與晴兒玉手攀在一起,白紗上地動人明眸滿是笑意,正是宋雪燕。

宋雪燕與晴兒笑了幾聲,然後朝宋文清襝衽一禮,嬌聲道:“見過宋姑娘。”

宋雪燕忙襝衽還了一禮,淡淡笑問:“宋姑娘怎麽會在這裏?”

“是大師伯的指示,說你們過來了,讓小女子前來迎接。”宋雪燕輕掠鬢邊一縷秀髮,嬌聲說道。聲音溫婉動聽。

她明眸瞥向白嘯天,疑惑地回望晴兒。

“這是我爹爹。”晴兒嬌笑道。

宋雪燕盈盈一屈身。一

聲說道:“原來是白幫主大駕光臨,小女子宋雪燕失

“宋姑娘客氣了。”白嘯天還了一禮。臉上沈肅。

他已來過一次水雲派,對於水雲派的深淺略知一二,況且眼前少女總令他心中警兆大起,顯然武功精深,遠非自己可比。

他心下沈吟,看來水雲派確實不簡單,遠非表面看上去的人丁單薄,僅是能夠迅速得知自己到來,便已令人尋味。

“快快請。……不如先到別院中一座,歇息一下,再到山上罷?”宋雪燕轉頭望向宋文清。

她機靈透頂,頗得其師父幾分神髓,知道大師伯究竟看重誰。

宋文清瞥了一眼白嘯天,見他微微沈吟,心思不屬。便沖宋雪燕輕輕點頭:“有勞了。”

“慢著!”正要舉步離開,一聲沈喝聲驀然響起。東北角的黑衣人緩緩站起,推開桌椅。走了過來。

黑衣人步伐沈凝,面色冷肅,目光如電,緊緊盯著宋雪燕。一步一步走近。

“閣下何事?”宋雪燕轉身,溫婉一笑,似乎未發覺他地敵意。

“你是水雲派的弟子?!”黑衣人來至他跟前,鷹眼銳利。緊緊攫住宋雪燕的眼波,沈聲問道。

宋雪燕臻首微點,嫣然一笑:“小女子正是,不知閣下有何貴幹?”

“是水雲派的便好!”黑衣人冷冷一笑,右手搭上劍柄,緩緩抽出,冷聲說道:“在下兄長喪生于辣手仙子之手,尋她不著,這筆帳當然要在水雲派身上討回!”

“唔,原來想尋仇!”宋雪燕恍然,搖頭笑道:“你想得倒也不錯,二師伯甚少下山,你便是想找她,卻也找不到!”

“嘿,在下卻是不信!”黑衣人長劍出鞘,冷冷一笑:“我見一個水雲派弟子,便殺一下,不信她不現身!”

“閣下倒是好辣地心腸!”宋雪燕嫣然一笑,不以爲然的搖頭:“勸你還是息了這份心思,老老實實的回去吧,免得白送性命!”

“看招!”長劍如虹,劃出一道白光,直削宋雪燕臻首,劍勢奇快,出手極爲狠辣。

“唉——!”宋雪燕悠悠一聲長歎,婀娜的嬌軀一扭,蓮足輕輕斜踏一步,躲開長劍,搖頭道:“若是逼得小女子出手,可是由不得你自由來去了!”

“宋姐姐,幹嘛這般婆媽,把他打倒便是嘛!”晴兒在一旁不滿的叫道,她瞧這個黑衣人極不順眼。

白嘯天目光在黑衣人身上轉了一下,便停留在宋雪燕身上,仔細觀瞧水雲派的武功。

“在下與水雲派不共戴天!”黑衣人冷哼一聲,劍勢一轉,身形欺上前去,再次一抹,削向宋雪燕雪白的粉項。

“既如此,容不得小女子了!”宋雪燕嬌哼一聲,白紗上的明眸斂起笑意,月白身影一晃,一步跨至黑衣人身前,玉手輕飄飄一掌擊出。

黑衣人臉色大變,身形疾退,長劍已來不及撤回,唯有左掌迎上,與宋雪燕的玉手撞到一起。

“砰!”宛如敗革,悶哼一聲,黑衣人飛身而起,在空中掠過一道弧線,然後砰然落地,地板一震,聲音沈悶。

人們多是沒有看清原委,只見她身形一晃,黑衣人隨之飛起,兔起鶻落,太過迅疾。

晴兒小蠻靴用力一蹬,兩步跳到了黑衣人身邊,低頭瞧了瞧,轉頭對宋雪燕道:“宋姐姐,他死了嗎?”

人們也眼巴巴地望著宋雪燕。

“沒呢。”宋雪燕白紗上的明眸盈盈帶笑,搖頭嬌聲道:“馬上到大師伯的洗手大典,見血不吉,暫且饒他一回。”

“嗯,也是。”晴兒歪頭一想,點了點臻首,轉身跳回了白嘯天身邊,不再去理會黑衣人。

在人們的目光相送下,一行四人出了慕白酒樓。

行走在大街上,人們倒並未多瞧,似乎已經司空見慣,水雲派的弟子們常在成都城走動,人們沒有原本的新鮮感。

“宋姑娘,那人的武功已經被廢了吧?”白嘯天忽然開口,慢慢說道,鷹目盯著宋雪燕。

“咯咯,白幫主果然好眼力!”宋雪燕嬌笑一聲,點點臻首:“既然是仇家,自然不能由著他胡來,……唉——,小女子也是爲了他好,盼他能夠知難而退,莫要自尋死路!……若真是遇到二師伯,他早就沒了小命!”

白嘯天苦笑一聲,搖頭無言。

在上一次水雲派弟子入門儀式大典中,白嘯天在上山時,見過這位宋雪燕,一由明眸善睞,巧笑倩兮地模樣,看著溫婉嬌柔,實在看不出威脅。

沒想到,這般一個巧笑盈盈的溫婉之人,一旦與人動手,卻是非同尋常地狠辣,水雲派果然怪異!

××××××××××××××××××××××××××××

蕭月生一直身在丹廬,大典之前,沒有回寒谷與水雲派,不知溫玉冰已經被問得心煩不已。

滅絕師太到來,自然是想問個清楚,而宋遠橋諸俠,以及少林空聞大師等也皆至派中,居於寒穀,一直在問,蕭先生好好的爲何忽然要退隱武林,莫不是遇到了難事,可以講出來,大家幫忙想辦法。

溫玉冰只能無奈搖頭,對這些人,無法冷下臉說無可奉告,只是說,自己大弟子性子古怪,忽然間厭倦了武林之事,想要換一種活法,聽得衆人莫名其妙。

這次大典,不僅少林武當等六大門派地掌門親至,一些武林中的大幫大派,也皆是幫主親來,這般武林盛事,令成都城頗顯擁擠。

大典之日,天公作美,風和日麗,萬里無雲。

已經登上紫山,被邀至水雲派的衆人聚于水雲派的校武場上。

校武場前地臺子上,已經擺下了一個碩大的金盤,在明媚的陽光下燦然生光。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0 05:43 PM

第二部 倚天第340章 離去


在校武場上,陽光明媚,即使身懷內功,也不免昏昏們卻俱是精神抖擻,雙目泛光,毫無睡意,非是其他,而是因爲水雲派諸美女的存在。

水雲派的女弟子們站在臺子上,站成兩排,皆是靜靜無語,垂簾闔目,宛如老僧入定。

她們楚楚動人,姿容絕麗,嬌軀皆穿著月白色的羅衫,在清風中衣袂飄動,宛如白玉觀音,寶相莊嚴,令人生不出褻瀆之念。

臺上的其他人,卻也不容他們忽視,少林的空聞大師,武當宋遠橋,峨嵋滅絕師太,華山嶽敬亭,昆侖何太沖班淑嫻夫婦,崆峒唐文亮,六大門派掌門俱在此列,如此盛景,在武林中極是罕見。

溫玉冰與五大弟子站在最裏面,緊挨著金盆,臉上披著薄如蟬翼的白紗,水雲派的衆女子圍在她們四周,以真面目示人,最後一層,六大門派的掌門坐於兩側,撫須觀瞧。

溫玉冰擡頭看了看天色,日上中天,正是時辰,大弟子還沒有到,她不由暗自著惱,秋兒又在擺架子,這個壞毛病總也改不了!

場下的衆人嗡嗡的低聲議論,目光不時在六大門派掌門與溫玉冰她們身上掃動,絲毫沒有不耐之色。

這般美女,在平常可是無法見得到,機會難得,自是要趁機看個夠,免得後悔。

只是美中不足之處,卻是無法看得到水雲派掌門與五大弟子的嬌容,委實遺憾!

“呵呵……”一陣清朗的聲音驀的響起,宛如自西面八方湧至,卻醇厚而平和,無一絲霸氣。

人們眼前一閃,青光閃過,燦然生光的金盆旁現出一道人影,身著一襲青衫。負手而立,衣袂飄蕩,自然流露出飄逸與瀟灑。宛如神仙中人,正是蕭月生。

校武場上,“嗡”的一聲,議論聲陡然升高幾分。人們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各位前輩,各位同道,勞煩久等。蕭某失禮了!”蕭月生朝四方抱拳拱手,行了一圈禮,清朗的聲音壓過嗡嗡議論聲。

台下地衆人肅然一靜。他們只覺一道溫潤的目光朝自己射來,直刺入自己心底。不由聲音一窒,無法出聲。

如此威勢。令衆人凜然戒懼,也暗生惱怒,只覺這姓蕭的忒霸道了一些,根本不讓人說話嘛!

“呵呵……”宋遠橋緩緩起身,抱拳回了一禮,撫了撫清髯。笑道:“蕭先生一直不出來,老朽倒是高興不已!……還以爲是蕭先生改變了主意呢!”

蕭月生目光一掠衆人。搖頭笑道:“宋大俠擡愛,小子邀請大夥前來見證。不罵小子狂妄,已經感激不盡!”

宋遠橋搖頭呵呵一笑:“宋某求之不得,先生地將軍吟,可是至今難忘其味!”

“大典過後。定要一醉方休!”蕭月生笑著點頭。

“阿彌陀佛……”少林空聞大師站起,雙手合什,宣了一聲佛號,雙眼一睜。瑩潤的目光望過來,低聲道:“蕭先生爲何忽然有了洗手退隱之念?老衲著實不解。”

蕭月生雙手合什回禮,然後右手撫上八字鬍,微一沈吟,漫聲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在此也不便贅述,……總之,自此之後,在下不再伸手武林恩怨,要過自己的逍遙日子了。”

“阿彌陀佛,蕭施主年紀輕輕,竟如此放得下,老衲空研佛法,大是慚愧!”空聞大師再次宣了一聲佛號,臉上動容。

“不過,在下可要事先說好!”蕭月生搖頭笑道,清朗的聲音悠悠傳入衆人耳中:“若是水雲派有事,縱使在下已經金盆洗手,也免不了手癢,要管上一管。”

宋遠橋等人一怔,不由苦笑,如此說來,他洗手與否,根本關係不大嘛,他本就不是喜歡多管閒事,平常地日子,也沒見他下山。

“哼!那你大張旗鼓,弄出這麽多事幹嘛?!”滅絕師太冷哼一聲,瞪了他一眼。

對於滅絕師太,因爲兩位夫人,他倒不能頂撞,只能輕笑一聲:“水雲派的平常之事,在下不會去管。”

“那如何是不平常之事?!”何太沖撫著三絡清髯,神態飄逸,淡淡問道。

“只要不傷及性命,在下便不會出面。”蕭月生轉頭望了他一眼,緩緩說道,衆人卻清晰可聞。

宋遠橋等人搖頭,無賴,實在無賴,很顯然,這是明告天下,莫要惹到水雲派,否則,他即使退隱,也不會袖手。

宋遠橋呵呵一笑,撫髯而道:“人各有志,既如此,宋某也不多問,……蕭先生,歸隱之後,不妨前來武當定居,武當山風景秀麗,應是一處好所在,咱們也可談文論武,切磋一番。”

“若是有暇,在下定去盤桓一陣子。”蕭月生點頭答應。

時辰已到,該洗手了!”溫玉冰忽然淡淡開口,聲音冰珠滾玉盤。

“好,這便開始。”蕭月生答應。

“砰——!”一道電光直沖雲霄,在空中炸開,即使此時是陽光明媚,仍可見空中燦然的煙花。

“吉時到——”清脆的聲音悠悠響起,宛如煙花般升高,衆人地心也不由隨之爬高,渾身一震,頭腦清醒逾常。

蕭月生在嬌脆的唱喏聲中,緩步來至燦然生光的金盆前,伸手入盆中,輕濯雙手,然後接過李若雲遞來的錦帕,輕拭了拭手。

“典成——!”嬌脆的唱喏聲再次響起,悠悠緩緩中,沖上雲霄,整個成都城皆可聽聞。

唱喏者乃是宋雪燕,她站在林曉晴身邊,冰雪之容,令台下的衆人看得癡迷不已。

衆人心中更是戒懼,如此功力,竟僅是水雲派的三代弟子,其二弟子弟子地實力,可想而知,如此的水雲派,再有高深莫測地蕭南秋在後撐腰,委實難惹。

唐文亮忽然站了起來,慢慢走到蕭月生跟前,在衆人的驚異目光中。抱了抱拳,鄭重說道:“蕭先生,既然你已金盆洗手,那敝派與水雲派地恩怨,自此一筆勾銷!”

“如此,多謝了!”蕭月生笑呵呵的抱拳。

其餘衆人,不由心中大罵,好一個狡猾的崆峒派!竟借此機會,消去了與水雲派地恩怨。委實厚臉皮,卻又善鑽空子!

在不知情地眼中,看上去似乎是崆峒派寬宏大量,自動的放棄這段恩怨,儘量名門大派的恢宏氣度呢!

蕭月生自知自家事,能夠少一事,最好不過。畢竟崆峒派是六大門派之一,根基不凡。水雲派雖然不懼,但能不爲敵。最好不過。

“既如此,那昆侖與水雲派的恩怨,也一筆勾銷!”何太沖也站起,拱了拱手。

“多謝何掌門!”蕭月生呵呵笑道。抱拳拱手。

滅絕師太冷哼一聲,看了一眼班淑嫻,眼中露出不齒之色,對於他們地作法大是不以爲然。

滅絕師太善惡分明。眼中揉不得沙子,況且自從習得《九陰真經》,武功精進,自覺當世除了蕭月生與溫玉冰之外,難有匹敵,更是不懼小小的昆侖派。

班淑嫻權當作沒見到,如今是在峨嵋派的一畝三分地,若是一言不合,動起手來,這個虧便是吃定了,索性來個裝聾作啞。

××××××××××××××××××××××××××××

晚上,自然又是一番宴席,水雲派的美酒佳肴,足以令衆人大贊不虛此行,有人一生怕也沒有吃過這般美味地菜肴,沒有喝過這般醇香難言的美酒。

寒湖之上的滄瀾亭中,蕭月生與宋文清彼此對坐,月如玉盤,懸於天上,映在水中,寒湖之水越發的清亮,將小亭照亮,山上水雲閣中的喧囂隱隱可聞。

這些武林人物皆是功力不俗,酒酣耳熱之際,吵嚷起來,不自覺的功力外放,聲音自是傳得極遠。

“宋姑娘……”蕭月生端著白玉杯,微啜一口,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去說。

宋文清定定看著眼前的茶盞,目光朦朧,若有所思,對於蕭月生地話充耳不聞。

半晌之後,她擡起頭,明眸瞥他一眼:“要離開水雲派嗎?”

“……不錯,”蕭月生略一遲疑,點點頭:“在下要去遙遠之地,數年之內難以返回。”

宋文清默然,臻首垂下,重新盯著雪瓷茶盞。

蕭月生縱使神通廣大,在這般沈默之下,仍覺壓抑,強自一笑:“咱們再見之期,怕已是數年之後……”

宋文清擡頭瞥他一眼,淡淡說道:“嗯,知道了……”

蕭月生手指輕敲白玉杯,委實不知如何說,心中遲疑不決。

默默坐了半晌,蕭月生決心已下,放下白玉杯,自懷中掏出一隻白玉佩,澀聲說道:“若是你遇到了意中人,在下卻難親自道駕,這方玉佩,便算是賀禮吧!”

宋文清驀的擡頭,明眸綻芒,定定望著蕭月生,目光先是驚訝,隨即是淡淡地幽怨,雖輕淡,卻深入骨髓。

她貝齒緊咬下唇,深陷到唇中而不自覺,鮮血緩緩流出,將檀口染成鮮豔。

“女人宛如綻放的花蕊,韶華稍縱即逝,在下一別數年,豈能貪心不足?!”蕭月生搖了搖頭,無奈苦笑。

他雖然決心已下,但見到宋文清地幽怨,卻又不忍,忍不住多解釋了一句。

“嗯,知道了!”宋文清慢慢站起,轉過身去,看也不看他一眼,盈盈而出,苗條秀麗的嬌軀彌漫著淒然與蕭瑟,漸漸消失在了寒煙閣中。

“唉……”蕭月生扶欄而望,久久凝立,最終,一聲長歎。

沒想到又無端惹下一場情債,心中頗是自責。

××××××××××××××××××××××××××××

對於貝錦儀與周芷若兩女,蕭月生心中最是歉疚,雖然已成爲了自己的夫人,但論及感情之深厚,卻不如對於完顔萍她們。

可能是先來先到,完顔萍諸女早已在心中搶佔了一大塊兒位置,留給貝錦儀與周芷若的並不多,也遠不如對她們一般地親密。

況且,距離他們大婚,也並沒有多久。如今卻要分開,想來,實在一件痛苦之事。

他想了想,將臨安城的觀湖居託付給兩女,讓二女到西湖邊上生活,開一家酒樓,消遣日子。

臨安城如今是錢塘幫的天下,而錢塘幫的幫主劉子興卻是蕭月生收伏之人。

兩女有峨嵋派與水雲派爲靠山,再有錢塘幫可供驅遣。倒不虞有性命危險,況且有他所用秘法及玉符,足可萬無一失。

除了溫玉冰與李若雲,對於其餘諸女,蕭月生皆以閉關相告。

××××××××××××××××××××××××××××

天山靈鷲宮

如今地靈鷲宮已然大變模樣,數道大陣相輔相成,靈鷲宮溫暖如春。處處是綠色的植物,生機一片盎然。

蕭月生的身形驀然閃現。兩手各攬一女腰肢,是溫玉冰與李若雲。

兩女身穿月白地水雲袍。玉臉皎皎無瑕,一個清冷如冰雪,一個冷豔如女神,難分軒輊。

蕭月生也是一身月白絲袍。轉眼四顧,目光在周圍的每一處緩緩流光,目光中滿是眷戀。

兩女沈默無語,只是仰頭定定望著他溫潤的臉龐。目光盈盈如水。

“師父,二師妹,咱們就此別過了。”蕭月生淡淡笑了笑,放開她們腰間的大手,溫香之感猶存。

兩女盈盈的目光一直緊盯著他,聞得他言,不由心頭泛起酸澀,宛如一把刀子在絞動自己的心口。

蕭月生淡淡一笑,溫潤的目光在兩人臉上停留數秒,身形驀的一閃,已是消失不見。

“轟——!”平日響起一聲雷,一道電光劃開天際,驀然出現,極爲詭異,一閃之後,消失不見,未再出現,仿佛剛才是幻覺一般。

溫玉冰忙自懷中掏出一方雪白玉佩,裏面有一團光點,呈淡綠色。

“走!”她玉臉一凝,身形閃爍,已出現在十幾丈之外,李若雲身形隨之一晃,跟了過去。

兩女踏冰雪如履平地,在雪山上一隱一現,轉眼之間,出現在一座雪峰上,看到了躺在雪地裏的蕭月生。

只是,任由她們怎麽呼喚,卻也無法喚醒他,宛如沈睡過去,表情沈靜,她們這才死了心,將他背起,按他事先地吩咐,將其安置到了靈鷲宮一間屋子裏,此屋已由他佈置好了陣法。

××××××××××××××××××××××××××××

雖然蕭月生已然消失在水雲派,但寒煙閣卻是仍在,平日裏,貝錦儀與周芷若多是住在此處,在這裏,她們能夠回憶起與蕭月生的點點滴滴,那甜蜜的氣息凝而不散。

瓊林中,夜明珠依舊散發著清輝,將整個瓊林籠罩其中,明亮而柔和,帶著溫馨之意。

每個夜晚,晚膳過後,溫玉冰仍舊會踏著小徑,在瓊林中漫步,只是身邊已經沒有了蕭月生相伴,唯有一人,獨行。

每次看到她漫步在瓊林中的身影,李若雲諸女皆是心中發酸,眼前仿佛出現了師兄溫和的笑臉。

於是拼命練劍,或是入定,她們碧水訣逾深,入定時日越久,往往只覺一瞬,卻已是數日之後。

水雲派在武林中行事欲發低調,但卻無人敢惹,因爲峨嵋派如日中天,聲勢更盛。

滅絕師太武功高絕,世間罕有敵手,即使是少林的空聞大師,武當派的宋遠橋,亦是稍遜幾籌。

六大門派與明教聯手,與元廷交了幾次手,皆是大勝而歸,整個元廷搖搖欲墜,如大廈之欲傾。

這幾次戰役,水雲派僅是李若雲與林曉晴兩人出山襄助,但六大門派掌門卻心中有數,這幾場大勝,皆是李若雲之功,她運籌帷幄,算無遺策,心智之高,令人膽寒。

不知不覺中,水雲派地超然地位已成,雖然行事低調,卻越發的神秘莫測,而紫山,再也無人能夠進得去,更是憑添了幾分神秘……

第二部  倚天  (完)
作者: 無知不悔    時間: 2009-1-30 09: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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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無知不悔    時間: 2009-1-30 09: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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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無知不悔    時間: 2009-1-30 09: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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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無知不悔    時間: 2009-1-30 09: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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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1 01:01 AM

第三部 笑傲第5章 拼酒


開恆山境內,蕭月生一路向南,準備先入徐州城,再路程最快。

到了城裏,他先買上一套衣衫,花去了不少的銀子。

他穿慣了好衣裳,乍然之下,要穿破衣衫,渾身不自在,但這十兩銀子,買上好的衣衫,又有些不夠,只能買一件差不多的,儘量舒適。

一路之上,他不停的練功,每時每刻,皆被他拿來練功。

行走之時,心念意守,心無旁騖,引導著體內的氤氳紫氣,坐在馬車中,則是修練九轉易筋訣,自己雇一輛車,在車中擺著一個怪異的姿勢,運轉九轉易筋訣。

如此這般,進境極快,天雷訣亦是九層心訣,短短的幾日功夫,他便已然突破了第一層,進入第二層之境。

但九轉易筋訣的進境卻並不快,仍在第一層的壯脈。

九轉易筋訣的第一層,通過導引體內的血氣,通暢經脈,將奇經八脈化爲通渠,清虛通透,隨之強化經脈,故外人看上去,骨骼清奇,稟賦過人。

通過練功,強化經脈,自然非是短時之功,否則,身體無法承受,故九轉易筋訣的提升極爲緩慢。

這一日,已然是晌午時分,天上的炎日正淫威大盛,肆無忌憚的烤炙著萬物,蕭月生亦在此列。

徐州城宛如一個火爐,他練功時日雖短,功力卻已不俗,漫步在這火熱的日頭下,仍能悠然自在,天雷訣的內力在體內緩緩流轉,將火熱的氣息吸收掉,身體一片清涼。

這樣的天氣,人們的脾氣也格外的火爆,他正在打量道路兩旁的建築時,恰巧與人撞了一下,卻是對方撞到了他。

那是個絡腮鬍子大漢,雄壯魁梧。眼如銅鈴,一瞪大眼,怒哼一聲:“你這位老兄,眼睛長哪兒了?”

蕭月生轉身一看,見他正揉著肩膀,一臉惱怒,便抱拳道了一聲歉,態度頗佳,對方才氣哼哼的離開。

他身體遇襲。內力自行反擊,對方撞了自己,定不會好受,也難怪火氣不小。

他看著對方的背影,搖頭苦笑,沒有了元神地修爲,自己頗不習慣。與一般常人無異,剛才那一撞本可避免。眼光六路,耳聞八光。方才能夠保住小命。

警惕心大起,他注重起來,將心神分出一部分,不再全都用來導引天雷訣。分一部分用來關注外界。

一心二用的本事,他倒沒有失去,這是一種元神運用的精妙之法,是一層薄紗。捅破了,覺得不過如此,捅不破,卻千難萬難,無法學會。

蕭月生走了一會兒,在一座頗是簡陋的的酒肆前停下,擡頭打量了一眼。

這處地方,卻是他輾轉打聽得來,雖然不起眼,菜做得卻是不俗,酒也是不俗。

定逸師太給的十兩盤纏,他早已花得精光,行路時,在一處鎮上,打聽了一位爲富不仁的財主,晚上光臨了一番,頗是費一番手腳,弄到一些不義之財。

如今,他雖然穿得粗布衫,卻是絲緞內衣,腰囊頗鼓,也能夠儘量吃得好一些。

身後是車水馬龍的人們,他站在門口,裏面並沒有人迎出來,便自己掀開竹簾,踏步進去,只覺十幾道目光齊唰唰的射了過來。

裏面有些昏暗,他站在門口,朝裏面打量一眼。

左首對面是櫃檯,掌櫃地正趴在櫃檯上,似乎已然睡過去,櫃檯對面,則是幾張桌子,顯得頗是狹小,已然坐得滿滿當當。

“咳!”蕭月生重重咳嗽一聲,粗重的眉頭皺了皺。

他頗是不滿意環境,但飯菜不錯,卻是要嘗嘗,只是沒有了位置,坐不下來。

他目光忽然停住,發現了一個空位。

“客官,請進罷。”趴在櫃檯上的掌櫃揉著眼睛,懶洋洋的伸了伸手,他身形矮胖,圓墩墩的甚是可親。

“先上一壇你們店最好的酒!”蕭月生招呼一聲,緩緩走了過去,來到一張桌子前。

桌子正坐著三個人,一個中年人,兩位老者,恰好空了一位,其餘桌子,皆已滿座。

“勞駕,可否搭個位子?”蕭月生抱了抱拳,望向當中正坐的中年人,溫和笑道。

中年人擡頭望他一眼,寒光一閃,在他臉上一轉,點點頭,一手伸出:“請——!”

雖然坐在那裏,仍能一

,此人身形瘦高,臉龐長方,面色黑,仿佛日夜風骨頗高,顯得臉龐極爲瘦削,一雙濃眉之下,兩隻大眼炯炯有神,神情端正。

他鼻梁挺直,嘴唇不厚不薄,微抿之時,既顯堅毅,又顯純厚,頗能得人信任。

蕭月生暗中讚歎一聲,他對於相學頗有幾分涉獵,看到此人相貌,頗是不俗。

看他身上流露出地氣質,與兩旁端坐的老者,蕭月生不猜即知,這個人地身份應該不低。

“多謝了。”蕭月生抱拳道了聲謝,與他眼神一碰,友好的點點頭,穩穩坐了下來。

“客官,酒來了!”掌櫃地親自提著一壇酒,另一手拿著酒壺酒杯,送了上來。

“不必這般麻煩,換大碗便是。”蕭月生擺擺手。

掌櫃圓圓的臉龐呵呵一笑,跑回去,一溜小跑回來,拿了一隻大大碗公,臉上一直掛著笑。

“這家掌櫃的是個好酒之人,見到酒量好的人,便多幾分親熱。”對面地中年漢子呵呵笑道。

“原來如此。”蕭月生笑著點頭,拍開封泥,攥著壇頸,嘩嘩的倒了滿滿一大大碗公。

這一碗酒金黃帶綠,色澤宛如玉色,頗是誘人,醇厚的香氣湧出,在整個屋子裏飄蕩,綿綿不絕。

蕭月生一手端起大碗公,穩穩放至嘴邊,仰天痛飲,汨汨而下,一口氣滿飲此碗。

重重放下大碗公,他一抹嘴角,神情舒爽,慨然長歎:“痛快!……嗯,這酒倒還不錯!”

“這可是上好的竹葉青!”中年男子鼻子聳了聳,笑道:“應有不少地年究了!”

他炯炯的目光微露訝意,對於蕭月生如此豪飲,頗感吃驚,雖然北方的漢子飲酒豪爽,但這般飲法,卻需極深的酒量。

“來上一碗?”蕭月生指了指大碗,對中年男子說道。

“呵呵,好,難得遇到如此爽快之人,在下也來上碗!”中年男子點頭。

掌櫃的一溜小跑,再次送上來一隻大大碗公。

蕭月生提壇將兩隻大碗公滿上,酒香四溢,周圍諸人都偷偷朝這邊瞥來,甚是驚奇。

“幫主。”一位老者低聲道,身形枯瘦,臉上佈滿深刻的皺紋,一雙眸子卻光燦燦的奪目。

另一位老者身形精壯,黃銅色皮膚,目光淩厲,雙手粗大,似是外家高手。

中年男子一擺手:“無妨。”

老者便不再勸,擡頭深深看了蕭月生一眼,透出責怪之色。

蕭月生當作沒看到,放下酒壇,雙手端碗,笑道:“來,請!”

說罷,端至嘴邊,仰頭痛飲,咕嘟咕嘟,幾口喝完,將大碗公在桌上重重一放,抹著酒漬,一臉暢快。

“好,痛快!哈哈……”中年男子也重重一放大碗公,抹著嘴角,縱聲長笑,一幅豪氣幹雲之態。

蕭月生再次提壇,幫他滿上,兩人輕輕一碰碗,再次端至嘴邊,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如此幾碗下去,轉眼之間,一壇竹葉青已然喝光。

蕭月生面不改色,仿佛喝的是水,中年男子卻已臉染紅意,目光朦朧,微微醺然,變得甚是多話,不停拍著蕭月生的肩膀,語氣親熱,仿佛已成熟人。

“在下乃東海長沙幫潘吼,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他拍著蕭月生肩膀,呵呵笑問。

“蕭一寒,福州人士。”蕭月生身形不動,淡淡笑了笑,溫聲回答。

“蕭兄弟是福州人?倒是巧了!”潘吼眼睛一睜,呵呵笑道:“潘某也是,……他鄉遇故知,再來一壇!”

“再來一壇也好!”蕭月生點頭,轉身沖掌櫃的招了招手。

掌櫃的圓滾滾的身子再次一溜小跑,提著一壇酒,臉上笑成一團花,望著蕭月生,雙目放光,他雖然做掌櫃,看多了酒客,卻從未見到這般豪爽之人,極投他的脾氣。

蕭月生不多說一句,拍開封泥,提壇倒酒,兩人再次碗碗見底,喝得痛快之極。

他從老者的言語,及剛才的話,已猜得到,這個潘吼乃是東海長沙幫的幫主,卻裝作不知。

長沙幫,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但這個潘吼,倒有些意思。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1 01:02 AM

第三部 笑傲第6章 圍攻


壇酒下去,潘吼仍舊是目光朦朧,酒意微醺,話雖然齒仍舊清晰。

“蕭兄弟,真是好酒量,好爽快!……若是以後有什麽事,儘管來找潘某!”潘吼拍著他肩膀,拍著自己胸脯。

蕭月生輕輕笑了笑,點點頭,沒有駁潘吼的面子,端起大碗:“來,潘幫主,咱們幹了這碗!”

“幹了!”潘吼哈哈大笑,端起大碗,湊到唇邊,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下去,嘴邊漏了許多,將前襟打濕。

“幫主,莫要醉了。”潘吼右首的枯瘦老者低聲道。

潘吼擺擺手:“程護法放心罷。”

程護法目光如電,瞄了瞄屋子周圍諸人,神色凝重。

蕭月生擡起頭,瞥了周圍一眼,神情微變,轉頭與程護法對視了一眼,眉頭微微蹙起。

“潘幫主,在下要趕路,今日便喝到這裏罷。”蕭月生推碗而起,抱拳說道。

“不成!”潘吼忙伸手一推碗,用力搖搖頭:“蕭兄弟,難得喝得這麽痛快,莫要掃興才是!”

“在下確要趕路,耽誤了時辰,怕是坐不上船了!”蕭月生苦笑一聲,作無奈狀。

“呵呵……”潘吼收回手,呵呵笑了起來。

“潘幫主爲何發笑?”蕭月生笑眯眯的問。

“蕭兄弟要坐船,卻是找對了人!”潘吼呵呵笑道,打了個酒嗝,擺擺手:“潘某便是坐船而來,待會兒載著你,順便送你一程便是!”

“這……”蕭月生遲疑,略一思忖,點頭苦笑:“好罷,既潘幫主有此心意,在下卻之不恭,便捨命陪君子一回了!”

潘吼拍著桌子,讓掌櫃的再拿來一壇酒。大聲說,今日要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蕭月生的酒量極豪,幾世皆是,這一世,這一具身體,也是個能喝之人,況且,天雷訣霸道無比。美酒一入腹中,其烈性頓被天雷訣內力驅除,很難一醉。

養傷的這段日子,他滴酒未沾,早已心癢難耐,出了山谷,便變本加厲。喝起酒來,毫不吝嗇。

喝酒之時。他心神稍分,關注著外界。發覺了異樣,周圍的這些人,不時的瞧來一眼,乍看上去。只是好奇他們酒量之豪。

蕭月生卻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這些人行囊鼓鼓,藏著兵器,顯然不是尋常百姓。而是些武林中人。

他如今武功非是無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要抽身而出,不想這位潘吼頗是熱情,他也好奇,不知如今的武林,究竟有些什麽路數,藝高人膽大,便順勢留了下來。

酒至半酣,潘吼反而越喝越清醒,講起了自己的一些趣聞秩事,順便打聽一番蕭月生的底細。

自己僅是福威鏢局地趟子手,蕭月生坦然說出,令潘吼驚詫一番,然後慨然,沒想到福威鏢局果然藏龍臥虎,怪不得綠林的朋友都賣他們幾分面子。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也懶得多費口舌。

兩人一碗接一碗,喝得興高采烈,兩個老者卻滴酒不沾,默然不語,仿佛不存在一般。

繡簾響動,門口一暗,走進來三個人。

這三個人進得屋來,身形定住,站在門口,眼睛在屋內掃來掃去,似乎是找位子。

蕭月生眉頭一皺,眼角餘光瞥到了衆人的變化,屋內的氣氛頓時緊張幾分,雖是無形無質,卻隱約可察,便慢慢放下了大碗。

潘吼亦緩緩放下大碗公,望向進屋的三人。

他是長沙幫的一幫之主,是自刀光劍影中闖出來的,對於危險與殺意有一種難言的直覺,感覺到了異樣。

三人一高兩矮,當先一人,約有三四十歲,身形高瘦,臉形狹長,宛如一根黃瓜,一雙眼睛頗是狹長,寒光四射,宛如兩柄利刃。

身後兩人,卻是一對雙胞胎兄弟,長得極像,圓滾滾的身材,頗有幾分酒肆掌櫃地風範。

“三位,抱歉抱歉,小店已經客滿了。”掌櫃的站在櫃檯後,抱拳致歉,臉上笑得謙恭,令人無法生氣。

“嗯。”當先一人點點頭,直接邁步,走了進去,不理會掌櫃。

三人來到一張桌前,那桌邊的四人忙起身,讓出座位,站在他面前,躬下身子,低聲道:“拜見幫主!”

“免了。”狹長臉漢子一擺手,五馬金刀的端坐,寒光掃一下潘吼那邊

了看四周。

潘吼擡頭對蕭月生說道:“蕭兄弟,咱們今日就喝到這兒罷!”

“哦?”蕭月生微訝,笑道:“難道潘幫主盡興了?!”

“今日怕是無法盡興了,”潘吼搖頭,瞥一眼端坐的狹長臉中年漢子,苦笑一聲:“潘某遇到了老朋友,就不能陪兄弟你了!”

“那倒是巧了。”蕭月生呵呵一笑,端起大碗,慢條斯理的輕啜一口。

蕭月生的目光自碗邊上瞟過去,瞄了瞄狹長臉中年漢子:“在下雖然駑鈍,卻也猜得出,你這位老朋友來者不善。”

“不錯!”潘吼點頭,無奈搖了搖頭,低聲道:“今日算是栽了,只能先撤,蕭兄弟不妨先走一步。”

蕭月生呵呵一笑,這個潘吼,倒是個爽快人,見機不對,未打先撤,看似膽怯,卻是審時度勢之舉。

蕭月生一擺手,搖搖頭:“在下武功雖然不濟,卻不能在朋友落難時獨善其身!”

“好!”潘吼用力點頭,重重一拍雙手:“潘某果然沒看錯人,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說罷,端起大碗,咕嘟喝了一大口,抹著嘴,哈哈大笑,豪氣飛揚。

“嘿嘿,潘幫主,好興致啊!”一道低沈地笑聲響起,那狹長臉中年男子抱了抱拳,皮笑肉不笑。

“喲,宋幫主,怎麽捨得下身段兒,屈尊來這般地方吃飯了?!”潘吼抱了抱拳,陰陽怪氣的回答。

狹長臉中年漢子嘿然說道:“聽小地們說,潘幫主駕臨此處,本座也來湊個熱鬧罷了。”

“這可怎麽敢當?!”潘吼搖頭,嘿嘿冷笑一聲,炯炯的雙眼暴出寒芒。

“幫主,夜長夢多,不必跟他廢話,動手便是!”狹長臉中年漢子旁邊一人跳出,指著潘吼,大聲喝道。

狹長臉中年漢子雙手用力一拍:“好,動手!”

唰唰聲響起,十幾個人紛紛抽出藏於囊中地兵刃,刀劍或劍尖俱指向潘吼一桌。

屋子內光線微微黯淡,此時明亮了幾分,刀光劍影,寒氣森森,氣勢一觸即發。

“呵呵,宋嗣山,你也就這點兒出息!”潘吼哈哈一笑,伸手自後背抽出一柄峨嵋刺,用力一抖,臉露諷笑:“也就趁著潘某落單,才敢跟我遞劍!”

宋嗣山陰沈一笑,緩緩抽出腰間長劍,平平一伸,指著潘吼,冷冷道:“甭說廢話!……姓潘的,今兒個你這條命宋某是要定了!”

“那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潘吼哈哈一笑,站起身,護在蕭月生身前,轉頭低聲道:“蕭兄弟,待會兒跟在我身後,莫要分開。”

蕭月生外表毫無練武人的特徵,太陽穴不鼓不陷,雙眼清亮,並無真氣流轉時地精芒,況且,他又是赤手空拳,潘吼雖然猜測他會武功,但想必高不到哪里去。

“好。”蕭月生點頭,站起身來,眯眼打量周圍衆人,心下篤定。

自己練功時日尚短,故內力不夠深厚,頂多算得上是三流的高手,但招式之精,卻非尋常人能夠企及,對付這等高手,並不難爲。

另外兩個老者也站起身,走到潘吼身後,三人形成犄角之勢,將蕭月生護在當中。

“殺——!”宋嗣山怒喝一聲,狹長的臉變得通紅,手中長劍用力在身前用力虛虛一斬。

他同桌的四人一腳踢開椅子,拔起長刀,沖了過去,旁邊幾張桌子地衆人紛紛沖出,轉眼間將潘吼四人圍起。

又有幾人並不參與其中,而跑到了門口,堵在那裏,虎視眈眈,防止潘吼他們逃走。

掌櫃的馬上趴到櫃檯後,藏起了自己。

“姓潘的,受死!”一個兇悍之人揮舞長刀,劃出一道匹練,身體前沖,一掃“力劈華山”,直直劈向潘吼。

潘吼大喝一聲,峨嵋刺宛如蛇信,疾刺而出,其快無比,後發先至,轉眼刺到對方身前。

“當”的一響,旁邊伸出一柄劍,將峨嵋刺撥開,卻是旁邊的人相助,潘吼一招不得手,不得不扭身躲避,另有一人正揮劍刺來。

其餘二老者亦是如此,被衆人圍而攻之,毫不講究單打獨鬥,唯有蕭月生一人,頗是悠閒站在當中。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1 01:03 AM

第三部 笑傲第7章 突圍


曾思索自己的情形,自己內功不夠深厚,未達到無畏故行走在外界,需要韜光養晦,不能露出太多鋒芒。

被十幾個人圍在當中,潘吼三人面不改色,大聲叱喝,手上峨嵋刺刁鑽如蛇信,同時抵擋三四人,另兩位老者亦是不落下風,一人使劍,一人使刀,刀光如電,劍影綽綽,水潑不進,蕭月生立在當中,只是袖手旁觀罷了。

這幫人頗善於群攻,宋嗣山站在圈外,抄著手,狹長的臉滿是冷笑:“姓潘的,不必多做掙扎,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本座也不是小氣之人,自當饒你們一命!”

“放屁!”潘吼放聲怒喝,峨嵋刺揮出更疾,“噗”的一聲,刺入對面之人的手臂,卻毫不停留,身形閃動,躲開斜刺來的一劍。

受傷之人飛快退後,後面的人沖上來,補上他的空位,抵擋潘吼的正面衝擊,一進一退,配合嫺熟,默契十足。

“哈哈……”潘吼大笑兩聲,一邊揮動峨嵋刺,一邊大笑:“痛快,痛快!”

蕭月生站在他身後,見這十幾個人面不改色,神情冷靜,出招仍舊不緊不慢,顯然存著將他們磨死之心,便開口提醒:“潘幫主,咱們沖出去罷。”

“好,沖出去!”潘吼答應一聲,手臂一抖,峨嵋刺刹時舞成一團,爆起一團銀梨花。

“當當當”三聲響起,峨嵋刺將三柄劍同時圈住,潘吼腳下移動,移向門口方向。

還有四個人站在宋嗣山身後,見到此情形,一人沖出,長劍出鞘,化爲一點兒寒星,疾刺潘吼。

“當”一聲脆響,潘吼舉峨嵋刺抵擋。與劍尖相觸,不由後退了一大步,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蕭月生站在他身後,潘吼一退,蕭月生也只能退後一步,再次站在原來位置。

再次陷入苦戰,三四人對付一人,雖然他們每一個的武功皆不如潘吼三人,但配合默契。你來我往,彼此掩護與抵擋,宛如一個人有了三頭六臂一般,威力極大。

“姓宋的,倒有兩下子!”潘吼陷入苦戰,臉上面不改色,大聲笑道:“若再糾纏。莫怪我潘某不講情面了!”

“哦——?”宋嗣山抄著手,皮笑肉不笑的道:“莫非。潘幫主還有殺招不成?”

潘吼峨嵋刺疾揮,一邊哈哈大笑:“能逼潘某使出殺招。你宋嗣山倒還有幾分本事!”

宋嗣山“嗤”的冷笑一聲:“倒要領教!”

“既如此不知好歹,潘某也不客氣了!”潘吼沈聲冷哼一聲,大聲喝道:“分光刺——!”

峨嵋刺陡然幻化成數柄,漫天的刺影籠罩住前面三人。先是響起“當當當”的金鐵交鳴聲,隨即是兩道“噗噗”聲響。

潘吼前面有兩人倏然退後,他們後面之人頗是驚詫,怔了一怔。補位慢了一線。

潘吼趁機前沖,大吼一聲:“沖出去!”

他拼命前沖,宛如天神附體,神威凜凜,身前是漫天的峨嵋刺刺影,宛如數柄齊施,極爲駭人,可謂是所向披靡,竟無一合之將,轉眼之間,便已沖到了門口。

到了門口,卻不由停下了步子,堵在門口這四人,皆是老者,容貌各異,俱是神色沈靜,古井不波。

他們淡淡望著鬚髮皆張的潘吼,手中長劍揮出,組成一道劍網,宛如被怒浪衝擊地礁石般屹立不動,任憑潘吼如何疾舞峨嵋刺,仍難衝破他們的劍網。

“***,老子偏偏不信!”潘吼怪叫一聲,再次前沖,峨嵋刺揮舞更疾,漫天刺影卷了過去,似要將他們四人吞沒。

他身後的兩位老者,所受壓力更大,宋嗣山他們追在身後,一窩蜂的前湧,欲要一口吃下他們。

漫天刺影漸漸稀疏,潘吼氣息粗重,已呈力竭之兆,分光刺固然威力宏大,卻極耗內力,這幾輪下來,體內真氣已然賊去樓空,漸漸無力支撐。

“蕭兄弟,哥哥實在對不住,今日要連累你了!”潘吼招式放緩,免得被自己累死,笑得仍舊大聲。

蕭月生搖搖頭,探手向前,抵在他背後,搖搖頭,道:“潘幫主不必內疚,是在下適逢其會罷了。”

潘吼仰天大笑:“哈哈,黃泉路上,有蕭兄弟作伴,倒也不會寂寞,到了陰間,咱們再喝個痛快!”

“那倒不必。”蕭月生笑了笑,內力運轉,自掌心吐出。

潘吼本已力竭,勉強維持峨嵋派的招式,免得被對方發覺自己外強中乾,驀然間,後背湧入一股熱流,泊泊然,澹澹然,雖不渾厚,卻仿佛無窮無盡,綿綿不絕。

潘吼心下大訝,輕輕一轉頭,果然是蕭月生,心下驚訝之極,沒想到,自己竟看走了眼。

“潘幫主,不妨詐他們一詐。”蕭月生嘴唇微動,聲如蚊,外人聽不到聲響,唯有潘吼聽清。

潘吼也非笨人,一邊揮動峨嵋刺,仍做有氣無力狀,炯炯的雙眼微微轉動。

他猛的一回頭,怒瞪站在人群後面的宋嗣山,大喝一聲:“姓宋地,先宰了你再說!”

說罷,喝了一聲:“程護法,換位!”

程護法身形枯瘦,手中拈著長刀,揮舞出霍霍寒光,看起來輕若無物,如拈一根柴棒,聽到潘吼的叫聲,刀光頓時暴漲,寒意森冷迫人,同時身形竄動,已與潘吼兩人換過了位置,抵住四個老者。

“殺——!”潘吼大喝一聲,瞪紅了雙眼,帶著三人沖向宋嗣山方向,峨嵋刺再次疾揮,灑下漫天的刺影,比剛才還要威猛幾分,當者披靡,竟無人能夠攔得住。

蕭月生緊隨他身後,不時輕拍一下他後背,輸過去一道內力,免得他內力枯竭。

只是另兩位老者壓力更大,沒有蕭月生相助,已然受了傷,或傷在手,或傷在肩。仍未失

力。

宋嗣山神情不動,任由他沖到跟前,狹長的臉上佈滿冷笑,狹長的眸子寒光迸射,冷喝一聲:“困獸猶鬥,強弩之末罷了!”

說話聲中,劍光一閃,他已然拔劍出鞘,化爲一點寒芒。直襲潘吼面門,身法極佳。

“叮”的一響,峨嵋刺與劍尖相擊,聲音清脆,潘吼身形不由一退,被蕭月生輕輕抵住,才沒有散亂了身形。

“好。有幾把刷子!”潘吼大笑一聲,只覺體內溫溫煦煦。內力綿綿,受用不已。雙眼一瞪,抖動峨嵋刺,哼道:“可有膽子與潘某放手一搏?!”

宋嗣山冷笑一聲,瞥他一眼。不去理會,用力一揮手:“一起上!格殺毋論!”

宋嗣山性子陰沈,如今形勢大好,豈會逞匹夫之勇?

潘吼轉身回頭。瞧了一眼兩位護法,搖頭苦笑一聲,低聲對蕭月生說道:“蕭兄弟,你先走罷!”

“潘幫主,先往門口沖,到門口時,我出奇不意出手,或有沖出的機會。”蕭月生低聲回答。

他沒有料到潘吼竟殺回馬槍,本不想出手,他深知武林是一個泥沼,一旦出手,麻煩便會無窮無盡地找上門來,深陷其中,難以自拔,故奉行韜光養晦之策。

只是事到如今,卻由不得自己,否則,潘吼這個豪爽之人怕是會交待在這兒,他搖頭輕歎,早知如此,不如剛才在門口便出手,免了這一番手腳,束手束腳,沒有了無敵的武功,實在過得不痛快!

“好,再衝殺一番!”潘吼慨然應了一聲,大喝道:“程長老,換位!”

兩人地動作默契十足,周圍衆人竟無法阻擋,只能任由他們自如的換了位置,不由大感臉上無光,攻勢更猛。

蕭月生雙手伸出,分別搭上兩位老者後背,渡去一股內力,然後收手調息,蓄勢待發。

由蕭月生地內力支撐,潘吼威風八面,轉眼之間,沖到了門口。

宋嗣山臉色發青,狹長地雙眼寒光四射,實沒想到,這個姓潘的如此難纏,想來便來,想走便走,若不是請來了四位長老,這些人也擋不住他!

想到這一次若是不能殺了他,放虎歸山,以後怕是一天也睡不安穩,殺心更甚,拔劍沖了上去。

他的劍法遠超屬下,程護法長刀霍霍,舞成一團,護住自身,不求殺敵,本已力竭,蕭月生地內力湧入,宛如久旱遇甘霖,頓時恢復,只是這宋嗣山的劍法極爲陰毒,無聲無息的一劍,恰趁他力道已老之時,避無可避,右肩中了一劍。

程護法悶哼一聲,咬著牙,顧不得止血,揮舞著長刀,護住身形,雙眼緊盯宋嗣山。

“嗤——!”一聲厲嘯響起,守中門口的葛長老只覺眼前銀光一閃,手中長劍湧來一股大力,再難握住,脫手飛出。

卻是蕭月生施展了彈指神通。

潘吼大喜,峨嵋刺陡然加快,身形前沖,周身潛力盡被激發出來,生死便在這一瞬!

葛長老一身修爲盡在劍法上,沒有了兵刃,只能退後一步,躲過峨嵋刺,固若金湯地門口頓時告破,潘吼如猛虎出柙,一下沖了出去。

“嗤——!”再次響起一聲厲嘯,銀光一閃,另一位長老的長劍脫手飛起,潘吼這次看清,卻原來是一枚銀珠爲暗器,自己三人沒有這般本事,定是蕭兄弟所爲。

徐州城地大街上,正午時分,人們多是躲在陰涼處,很少在大街上走動,顯得頗是空曠。

潘吼四人在前面跑,身後是一群人在追,令酒樓的人們紛紛探頭打望,議論紛紛。

潘吼施展輕功疾奔,回身哈哈笑道:“蕭兄弟,沒想到你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我這回可是看走眼了!”

“小弟這點莊稼把式,不值一提。”蕭月生呵呵笑道,腳下施展的是武林頗爲常見的輕功——八步趕蟬,一步一步的向前跨出,每一步皆跨出很遠,在他使來,猶有一股悠閒的味道。

“虧得蕭少俠援手,否則,我這把老骨頭就交待在這兒了!”程長老呵呵笑道,枯瘦地老臉仿佛一朵花,他右肩的傷已經點穴止了血,並已敷上了藥,皮外傷,沒有傷著筋骨。

“小弟總不能見死不救。”蕭月生擺擺手,回頭瞧了身後一眼,說道:“快到地頭了吧?……他們應該還有伏手!”

“嘿嘿,他們有伏手,潘某豈能沒有?”潘吼哈哈大笑,甚是歡快,死裏逃生地感覺令他極爲興奮。

說著,他伸手自懷中掏出一物,用力一拉,沖天而起,拖著長長的嘯聲,在空中炸響,隨即又是一響,乃是雙響炮。

“蕭兄弟,放心罷,我地人馬很快趕過來!”潘吼輕功不俗,腳下無塵,臉上豪氣洋溢,絲毫不像在逃跑。

“那就好。”蕭月生點頭,不再多說。

跑到城南,隔城門還有一段兒距離,一隊人馬迎面沖來,約有十幾人,潘吼哈哈大笑:“蕭兄弟,咱們不必跑了!”

“幫主!”“幫主!”那隊人馬隔著老遠,便高聲呼喝,皆是精壯的漢子,俱是皮膚黑,牙齒雪白。

“小的們,來得好!”潘吼哈哈大笑,身形停住,想要從容一些,免得墜了自己一幫之主的威風。

“還是走罷。”蕭月生苦笑一聲,指了指。

那邊,又有一隊人馬自西邊街角處轉過來,卻是二十幾個,顯然是沖著他們而來。

“奶奶地,撤!”潘吼氣得一跺腳,一揮手,輕功再次施展,領著一隊人,向城南門沖去。

他們一路奔逃,終於出了徐州城,甩開了宋嗣山他們,上了一艘船,是潘吼自己的船。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1 01:03 AM

第三部 笑傲第8章 桃花


艘大船內,蕭月生與潘吼三人坐在一處,喝著美酒,愜意無比。

有了剛才的同生共死,幾人的關係親近許多,潘吼非要與蕭月生兄弟相稱才罷休,蕭月生執拗不過,只能依他。

紫檀木圓桌旁,蕭月生坐在繡墩上,端著燦銀酒杯,舉頭打量船內的佈置,臉上露出似笑非笑。

竹墩的圖案是以金線所繡,酒杯銀亮,雕有精致無比的花紋,其器具雖不夠雅致,價值卻也不匪。

“呵呵,蕭兄弟莫要嫌老哥我粗鄙才是!”潘吼英武不凡的臉上湧起紅意,放下銀盃,搖手笑道。

“確實太富貴了一些。”蕭月生點頭,打量著周圍,似笑非笑。

船艙內的佈置金碧輝煌,富貴之氣逼人,只是多了幾多金銀,便顯得多了幾分銅臭,在清人雅士眼中,自是粗鄙不文的暴發戶舉動,實是不堪入目。

蕭月生來自後世,這般妝飾倒也並不罕見,只是此時見到,頗有些久違之親切感。

蕭月生搖搖頭,呵呵笑道:“不過,粗鄙卻談不上,小弟只是看著眼讒罷了,貴幫看來生意興隆,可喜可賀啊!”

“嗨,也就那麽回事!”潘吼擺擺手,端起銀盃,沖他舉了舉,湊到嘴邊,仰頭一飲而盡,慨歎一聲:“哥哥我武功低微,別的忙怕是幫不上,但若是缺錢,儘管取用便是!”

“小弟自然不會客氣。”蕭月生點頭笑了笑。

長沙幫身處東海,保持海上通道,難免參與到鹽鐵茶等暴利行業,自然是富的流油,也難怪他這個幫主被人一直惦記著。

兩人杯來盞去,再次較起了酒量。

潘吼一向自負酒量過人,酒場上未逢敵手,沒想到強中更有強中手,遇到了蕭月生,自己頭腦微醺。對方卻面不改色,委實不服。

酒酣耳熱之際,蕭月生忽然想起一事,放下銀盃,笑道:“對了,潘大哥既是東海的主人,應該聽說過桃花島吧?”

“桃花島?”潘吼手撫下頜,想了想,點頭道:“好像是有那麽一處地方。只是一個荒島罷了。”

“島上無人?”蕭月生挑了挑粗重的眉頭。

“早就沒人,荒得不成樣子!”潘吼點點頭,起身幫他斟上酒,一邊說道:“那些桃樹無人料理,卻仍茂盛得很,只是那兒極是偏僻,誰也不會想吃那幾個桃子!”

“原來成了這樣……”蕭月生略有失神。心中莫名的升起幾分悵然,頗有物是人非之感。

潘吼斟完滿。重新落座,看到他的神色。便開口問:“怎麽,蕭兄弟,你想去桃花島?”

“不錯。”蕭月生慢慢點頭,神色漸定。歎了口氣,端起銀盃,輕啜一口,道:“桃花島與我頗有幾分淵源。沒想到竟已沒落……”

當初的中原五絕,在武林中是如何顯赫,大名如雷貫耳,數百載之下,卻已無人知曉,令他不禁泛起歲月悠悠之歎。

“哦,說說看!”潘吼舉杯的手一頓,大是好奇,忙催促道。

“也好。”蕭月生點點頭,仰頭一飲而盡,輕歎一聲,將東邪黃藥師之事娓娓道出。

最終,他說道:“在咱們突圍時,小弟曾施展了一門絕學,便是東邪黃藥師的獨家秘傳——彈指神通。”

“對對!”潘吼忙點頭,笑道:“哥哥我還奇怪,蕭兄弟如此年紀,爲何卻有這般修爲,那彈指神通的威力,實在厲害!……原來卻是與東邪黃藥師有關係,這般奇人,恨不能一見呐——!”

蕭月生笑了笑,黃藥師可不是誰都能相處得來,若是這位潘大哥遇到了,怕也只是得一記白眼罷了,黃藥師最見不得這些金銀之類。

“潘大哥,我想住在桃花島,不知可否?”蕭月生擡頭問道。

“好啊!”潘吼一怔,隨即大喜,哈哈笑道:“若是住在桃花島,咱們哥倆兒也有個照應,好得很!”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桃花島確實是一處好所在,自己也可以藏在那裏練功,桃花陣也不知破了沒有。

“若兄弟能夠住在桃花島,咱們每天開懷暢飲,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啊!”潘吼頗是憧憬。

“呵呵,小弟還要回

局。”蕭月生打破了他地美夢。

潘吼登時不滿,搖頭道:“嗨,照我說,兄弟你這般武功,在那福威鏢局,豈不是太過屈才?!”

“我父親蒙林總鏢主大恩,在下身爲人子,卻是需要償還的。”蕭月生無奈的一攤手。

“噢,這樣啊……”潘吼洩了氣,嘟囓了一句,不再吱聲,有恩必還,是爲人的基本道理。

這一日,兩人再聚在一起暢飲,潘吼拿著銀盃,盯著蕭月生看了半晌,問道:“蕭兄弟,你的臉上爲何不時閃過紫氣,莫不是生病了?”

“不是,這是在下的內功反致。”蕭月生搖頭笑道。

這些日子,即使是乘船,蕭月生仍一直練功,與潘吼說話時,自己獨處時,天雷訣皆在不停的流轉,時而臉上閃過淡淡紫氣。

天雷訣的進境極快,此訣脫俗于道家的雷部法訣,修煉起來,對於心性地要求極高,若是尋常人練來,便無他這般進境。

“內功的原因?”潘吼頗是不信,他還從未見過這般內功,忽然一拍手,哈哈一笑:“莫不是鼎鼎大名的紫霞神功?”

“紫霞神功?”蕭月生莫名其妙的望他,這個名字倒是似曾相識,一時之間,倒沒想起來。

他年輕時,曾讀過武俠小說,但那時畢竟才是中學期間,這麽多年下來,那時的記憶已有些變淡。

“華山九功,紫霞第一,蕭兄弟竟沒聽說過紫霞神功?”潘吼炯炯的大眼睜大,頗是不信。

“噢,原來是說華山派的紫霞功。”蕭月生恍然,想了起來,搖頭笑道:“在下哪有機會見識到這般神功?!”

“那倒也是。”潘吼點點頭。

在他眼中,華山派遙不可及,宛如生活在兩個世界,況且,華山派人丁不旺,也甚少出現在武林,而紫霞神功,也就只有君子俠岳不群嶽掌門一人修習而已。

“有機會,潘某一定要見識一下華山派地紫霞神功!”潘吼重重一拍桌子,仰頭痛飲一杯。

蕭月生目光如炬,洞徹人心,揚了揚粗重的眉頭,淡淡問道:“怎麽,潘大哥與華山派結過仇怨?”

“嘿,嘿!”潘吼冷笑一聲,搖頭道:“潘某一介末流,豈能跟他們攀得上關係!”

“潘大哥妄自菲薄了!”蕭月生搖頭,不以爲然地道:“長沙幫的規模不小,怎麽說,在武林中也算是一方豪強了。”

“可在那些名門大派眼中,仍是不值一顧罷了!”潘吼搖頭,只是喝酒,頗有怨氣。

門弟之分,自古已然,潘吼雖然勢力不小,但在那些站在頂層地名門大派眼中,仍舊是粗鄙不文之輩,草莽走夫之流罷了。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沒有再行安慰,世態如此,非是話語能夠掩飾。

××××××××××××××××××××××××××××

乘船而下,腳程極快,過了幾日的功夫,便在東海尋到了桃花島。

若非潘吼乃是東海的地頭蛇,怕是也尋不到此處,桃花島位置確實有些偏僻,周圍又是礁石,不易行船,無人過來。

下了船,蕭月生緩步踏上桃花島。

“蕭兄弟,你且在這兒轉轉,我回去瞧瞧,晌午再過來接你!”潘吼站在船頭,揚聲說道。

蕭月生點頭,沖身後擺了擺手,腳步不停。

踩在桃花島上,蕭月生心中忽然生出一些幻覺,仿佛會有兩位少女自桃花林中鑽出來,一個秀雅如菊,一個嬌憨刁鑽,是程英與陸無雙姐妹二人。

只有海風吹來,樹枝晃動,發出輕嘯聲,不見人影……

這裏的桃樹,枝葉延蔓,已有好久沒人照料了,地下雜草叢生,約有腿高,一片荒島地景像,看上去有幾分荒涼。

他緩緩踏入,桃花陣已然被破去,毫無阻礙,徑直鑽過桃樹林,來到了小島的中央,屋舍猶在,卻已經被腐蝕得厲害,窗戶透風,不能住人。

他施展輕功,如一溜輕煙,很快繞島一周,內力運於耳目,確實沒有人影。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1 01:05 AM

第三部 笑傲第9章 複陣


裏沒有人,只有海風掠過樹梢的輕嘯聲,海浪拍擊礁顯得格外安靜。

蕭月生的心一片寧靜,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察看,荒廢了這麽久,卻沒有人過來破壞,算是得益於位置偏僻之功。

屋子裏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唯留下這些家具。

看到這些家具的破舊程度,蕭月生已能斷定,這裏怕是十幾年沒有人過來了。

雖然不是原來的世界,但桃花島仍舊是桃花島,他決心已下,要將這裏重新修繕,成爲自己一處居所。

人多力量大,潘吼帶了一些幫衆過來,割草,拆房子,整理打掃,一派熱火朝天,很快便收拾一新。

潘吼與蕭月生二人站在島東邊的巨石上,俯視下方的桃花島,他看了半晌,點頭笑道:“嗯,這個樣子,看起來倒是蠻不錯嘛。”

此時的桃花島,已被整理了一番,野草被除去,荒涼的屋子被拆去,用船拉走,一座座小木屋已然建起,呈梅花型座落。

站在巨石上看去,整個桃花島仿佛是一朵梅花,桃樹是綠葉,中間的木屋是花蕊。

“全靠潘大哥的手下,人多好辦事啊。”蕭月生頗是感慨的說道,這是他由心之言。

在觀瀾山莊時,他還有一個孫子明,能夠代勞,凡事不需他親自動手,但到了水雲派,化身成蕭南秋時,手下全是一些嬌滴滴的小姑娘,他憐香惜玉,只能凡事躬親,頗是勞累。

這一次來桃花島,若不是有長沙幫的幫衆們,自己即使武功高明,對這些瑣務也難免頭疼。

“蕭兄弟,要不,弄兩個人在身前伺候你?”潘吼呵呵笑問,笑得頗是怪異。

這古怪的笑容。但凡稍有經驗的男人,便能意會,蕭月生一擺手,搖頭苦笑:“多謝好意,還是免了!”

“好罷。”潘吼收起怪笑,兩手伸展,迎著凜凜海風,微閉眼睛,頗是陶醉。喃喃道:“這海風的味道,真是好聞啊——!……比女人的香氣更好聞!”

蕭月生一怔,隨即啞然,海風帶著淡淡的腥氣,實在談不上好聞,果然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長沙幫幫衆頗多。三教九流,身份各異。勢力籠罩整個東海沿岸,頗是不俗。

在他們的幫忙下。傍晚時分,桃花島已是煥然一新,能夠住下人,各種生活日常用品。俱已置辦妥當,蕭月生當晚便住了下來。

潘吼本想留下來,再來個一醉方休,卻因爲幫中事務。只能不舍的告別。

第二日,蕭月生起床,在海邊柔軟地沙灘上修煉九轉易筋訣。

深藍的天空下,大海無垠,碧波萬里。

清新的海風吹拂,朵朵浪花拍打著礁石,帶著莫名的節奏,令人心靈靜寂,一片虛無。

蕭月生身穿月白的中衣,被海風吹得衣襟飄動,他依勢而行,動作舒緩,宛如後世的太極一般,看不出絲毫威力。

但他一呼一吸之時,胸腹起伏,隱隱帶著風雷之聲,渾不似自人的嘴裏所能發出,頗是怪異。

這是九轉易筋訣第一層的異相。

九轉易筋訣極重調息之法,先是呼吸無聲,講究羽毛放在鼻前而不落,隨後,呼吸聲慢慢變大,這一過程,需要功力的積累與火候,然後,呼吸再次恢復成無聲。

如此迴圈反復,呼吸聲一次比一次大,如此九次迴圈,第一轉便功成,進入第二層境界。

踏入第一層極易,進了第一層,便陡然艱難起來,調息之法,調至無聲,並不如何難,只需靜心澄氣,耐下心,慢慢來,總能調得如線如煙,若有若無,若斷若存,但出聲之法,卻是一道鐵門檻,若是悟性不夠,怕是終生無望。

雖然呼吸聲音如嘯,其氣卻細如線,不能用力呼吸,一旦用力,則生拙火,反損元氣。

細如線,聲如嘯,九轉易筋訣第一層方是登堂入室。

一個時辰過後,九轉易筋訣修煉完畢,他舒展身子,漫步在細沙上,忽然感覺幾分寂寥,更加思念水雲派與觀瀾山莊。

只是如今卻無力可施,唯有努力修煉,以期早日能夠返回。

努力修煉,卻又不能太過火,免得根基不勞,遺患無窮,況且,這一世地修煉之法,與前兩世迥異,更是需要小心,實是一種煎熬。

負手踱了兩步,讓海風吹拂自己的臉龐,他擡頭看著大海,生出自己乃是滄海一粟之感,更覺寂寥。

難道,

法自己居住,耐不住寂寞了?!

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看來已經過慣了有人在身邊的日子,驟然沒有了美女相陪,竟不習慣了!

只好先找個活兒幹幹,免得自己胡思亂想。

到了小木屋中,自裏面拿出一張鐵鍁,走到桃樹林中,開始挖掘,先挖了一個大坑,然後挖出一顆桃樹,移到大坑中。

如此,他共移了五棵桃樹,出了一身輕汗,方才罷休,回到了最東首的小松木屋中,開始做飯。

做飯時,他覺得自己笨手笨腳,仿佛是一個毛頭小夥子初次行房一般,很久沒有親自下廚做飯,一切皆有人代勞,習慣了飯來張口,此時驟然自己動手,自是難免手忙腳亂。

自己一個人,他懶得做太多,只是蒸了幾隻螃蟹,加上水,添上幾把火,很快,熱氣騰騰升起,鮮美撲鼻而至。

他剛要開鍋,忽然聽到外面大喊:“蕭兄弟——,蕭兄弟——!”

是潘吼的聲音,蕭月生轉身出屋,輕輕一躍,落至松木屋頂,轉眼打量,瞧見了樹林中的潘吼。

××××××××××××××××××××××××××××

潘吼今日心情頗佳,處理完了幫務,便駕了一艘小舟,提著一壇美酒,兩隻燒雞,直奔桃花島而來。

小舟停靠到岸邊,他下舟上岸,一手提著美酒,一手提著燒雞,滿是興奮。

不想,剛一走進桃樹林,便感覺有些異樣,與原來的似乎不一樣了,可能是除去野草之故吧。

但走了幾步,他臉上地疑惑越來越重,自己竟然迷路了,不管怎麽走,走來走去,總是回到了原地。

他不信邪,做了一個記號,再次見到記號時,終於確定,這個桃樹林裏果然有古怪。

於是,便放聲大喊。

剛喊了幾聲,眼前忽然青影一晃,蕭月生出現在他跟前,笑道:“呵呵,潘大哥又找來好酒了?”

潘吼酒量極豪,亦是愛酒之人,聽到美酒,總要一嘗爲快,如今,他已不滿足於市面上的美酒,更想尋到那些珍藏多年地佳釀。

尋來好酒,自己一個人喝,總是缺少點兒味道,若與同好共飲,實是一大樂事,恰巧碰到了蕭月生,頓時引爲知己,喝起來暢快淋漓。

聽到蕭月生這般問,潘吼頓時得意一笑,拎了拎手中幽黑的酒壇,嘿然笑道:“這一壇丹楓玉露,可是我花了好大地心思才弄來!”

“丹楓玉露,這個名字倒雅致!”蕭月生笑道,順手接過了酒壇,轉身前行:“跟在我身後罷。”

“蕭兄弟,這些桃樹究竟是怎麽回事?”潘吼跟在他身後,極是不甘的問。

“這裏的桃樹林,原本是一個桃花陣,如今被我補全,外人尋不到進來的路。”蕭月生步履沈凝,腳下卻點塵不驚。

“陣法?!”潘吼腳下頓了一下,英武地臉上露出驚異。

蕭月生腳下不停,沖身後擺擺手:“小弟也僅略懂皮毛罷了。”

“那已是了不得了!”潘吼搖頭,跟上了步子,歎道:“現在的人啊,懂得陣法之道的,可是罕見得很!”

蕭月生點點頭,奇門遁甲之術,本是絕妙,但對所學之人的要求太高,非是稟賦極佳者,斷難精通,故流傳下來時,難免一代不如一代,呈勢微之態。

幾步地功夫,潘吼只覺眼前霍然一亮,卻是出現在了桃花島的中央,小松木屋呈梅花瓣狀分佈。

“好鮮!是螃蟹吧?”潘吼聳一下鼻子,笑道。

“你來得正是時候!”蕭月生點頭笑道,進了正屋,將酒壇放下,很快便自廚房端來一大盤紅通通的螃蟹。

兩人開懷暢飲,只是酒僅有一壇,雖然性烈無比,卻仍未能將兩人醉倒。

以後的日子,蕭月生便在桃花島住了下來,一心練功,以便能夠自保,免得跑出去丟了性命。

每隔兩日,潘吼跑到桃花島上,帶來一船的東西,然後兩人開懷痛飲,喝醉了便在海邊引吭高歌,彈劍吟嘯,極爲痛快。

天雷訣的進境極快,這些日子,已然修到了第三重天,比起張無忌當年修練九陽真經更快幾籌。

只是九轉易筋訣的進境卻一般,依舊是慢慢提升,經脈緩緩拓展,若不注意,很難看出來。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1 01:05 AM

第三部 笑傲第10章 雪融


人提著酒菜,拿著酒杯,來到海邊。

桃樹林前,海灘之後,有兩個木墩,中間立著一塊兒橫木,算是簡單的桌椅,兩人走過來坐下。

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陣陣傳來,夾雜著海鳥的歡鳴,碧海藍天,粼粼波光宛如無數珍珠在滾動。

蕭月生提起酒壇,拍開泥封,頓時酒香嫋嫋,隨風飄動,醇而不濃,他不由精神一振,笑道:“果然是好酒!”

“那是自然!”潘吼露出得意,哈哈笑道:“酒若不好,我豈敢拿來,免得再被你取笑!”

蕭月生的嘴極刁鑽挑剔,有時覺得所喝之酒一般,但會在喝得微醺時直言,弄得潘吼頗是小心。

“來,給你斟上,算是謝過你的美酒了!”蕭月生提壇倒酒,酒質金黃,宛如酥油一般,斟入銀盃中,香氣更濃郁。

“能得蕭兄弟一聲謝謝,也算是難得了!”潘吼端起酒杯,笑道,隨即一拍額頭:“瞧我這記性!……藥材落在船上了!”

“不急不急。”蕭月生擺擺手,也端起銀亮的酒杯,與他輕輕一碰,湊到唇邊,微抿一口。

潘吼也抿了一口,大眼圓睜,望著蕭月生的臉,見他終於露出一絲淡淡笑容,不由松了口氣,哈哈笑道:“如何,可入法眼?!”

“嗯,不錯,是好酒!”蕭月生點頭,再次將杯湊到唇邊,微一仰頭,一飲而盡。

潘吼也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提壇斟酒,說道:“你的兩封信,我也派人快馬送去了。”

“好。”蕭月生點頭,將紙包打開,露出色澤金黃的燒雞,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我就不明白!”潘吼一擼袖子,捉起燒雞,狠狠啃了一口,大聲說道:“蕭兄弟你即使欠了福威鏢局一份恩情,也不必去做鏢局裏的趟子手啊,……償還恩情的法子,這世上多了去了!”

蕭月生笑了笑,搖頭不語。

這具身體的精神雖然消散,但人體卻是一個奇妙之物。即使精神消散,卻仍有一絲意識存在。

返回福威鏢局,成爲鏢局的趟子手,實是這具身體潛藏的願望,自己欲以天雷訣入道,此訣越是精進,入靜越深。這股意願越是強烈,無法克制。幾乎成了心魔。

若是依他的心意,便在這桃花島住下。不理世事,專心精進武功,以武入道,以期能夠早日見到完顔萍與溫玉冰諸女。

而且。每一次元神進入新的身體,他地性情便會産生變化,雖然緩慢,他卻能夠察覺出來。仿佛是潛移默化的影響。

“好罷好罷!”潘吼搖頭,無奈的歎了口氣:“唉——!看來,我是勸不動你了!……你即使要走,也要過一段日子,咱們好好喝上幾回,非要贏你不可!”

“未嘗不可。”蕭月生點頭,撥開蟹殼,露出雪白的蟹肉,放入嘴中,慢慢咀嚼,體味著鮮美。

兩人一邊吃,一邊喝,說著一些武林風物,談笑風生。

“對了,我去取回藥材!”潘吼想起來便做,說著,放下酒杯,轉身離開。

蕭月生看著他離開,沒有阻止,趁機再飲一杯。

很快,潘吼便從船上拿下一個大包袱,提了過來,扔到蕭月生身前,拍拍巴掌:“你要的這些藥材,可不好找。”

“這此藥材,要幹什麽用?”潘吼看蕭月生順腳將包袱踢到身後,一幅不以爲意的模樣,心下實在好奇,癢得難耐,厚著臉皮開口問。

蕭月生啃一口雞腿,拿手帕拭拭嘴邊的油,粗重的眉毛一挑,似笑非笑:“要制一些傷藥,……祖傳秘方!”

“哦——?”潘吼的胃口頓時被吊起,急切地看著他。

蕭月生隨即臉色凝重,眉頭微鎖,搖頭道:“也不知能不能成,……我是第一次煉製。”

“是什麽傷藥?……內傷外傷?”潘吼急促的問。

“內傷。”蕭月生回答,左手擡起,食指微彎,撓撓眉頭,似在思索:“好像叫……雪融丹吧。”

“雪……融……丹……”潘吼低聲念了一聲,點頭道:“好,名字取得雅致!”

蕭月生忍不住提了提嘴角,他句話自潘吼嘴裏說出,實在惹人發笑,若論雅致,他是一竅不通的,身上實在沒有半分雅骨。

“治內傷的?”潘吼擡頭問。

蕭月生擺擺左手,微微笑道:“待煉好了,送你幾顆,你找個人試試便是。”

“那好,那好!”潘吼忙點頭,半點沒有推辭之意,哈哈笑道:“蕭兄弟還會煉藥,難不成,還會醫術?”

“略通皮毛罷了。”蕭月生點頭,端起酒杯,輕啜一口。

“厲害!厲害!”潘吼一臉讚歎之色,

杯,滿飲一大口。

他雖然豪邁慷慨,行事果決,乃長沙幫幫主,位高權重,唯有一憾,便是不識得字,草莽氣息自然濃郁了一些,見到讀書人,他比別人多了一分尊敬,蕭月生能通醫術,他更覺了不得。

蕭月生搖頭道:“家傳之學,膚淺的很,治一治自己的傷還成,不敢禍害別人。”

“蕭兄弟一向謙虛!”潘吼一臉不信,卻不再說下去,再飲一大口,轉口道:“對了,蕭兄弟,沒想到,你竟還識得恆山派的人!”

“偶然地機會識得。”蕭月生點點頭。

“若有機會,定要引見一番,五嶽劍派的人,可是了不得!”潘吼感慨說道。

蕭月生點頭。

潘吼雖然身爲長沙幫地幫主,論及江湖地位,卻遠非五嶽劍派可比,恆山派的人瞧也瞧不會多瞧他一眼。

蕭月生已經寫了一封信給儀琳,說明自己如今被事情絆住,不能如約,日後若是有暇,可去福威鏢局尋自己,或是向長沙幫打聽。

一壇酒下去,兩人根本沒有盡興,於是,潘吼再次回到船上。一手提一隻酒壇,跑了回來。

這兩壇酒下去,兩人才喝了個半醉,於是在沙灘上引吭高歌,驚走了附近地海鳥…………

××××××××××××××××××××××××××××

第二日,蕭月生開始煉丹。

以他如今的修爲,煉不出絕頂的靈藥,沒有強大元神相助,沒有超強的溫度爲基。不能奢望,但並非什麽藥都煉不成,品階次一些地丹藥,倒也煉得。

他想一直呆在桃花島苦修,卻心魔相纏,無法如願,唯今之計。只能儘量增強自己的修爲,服食丹藥。也是無奈之舉。

十幾日後,桃花島中央最西邊的小木屋內。異香撲鼻。

木屋中央,擺著一個黑幽幽的丹爐,約有半人高矮胖瘦,蕭月生一身月白中衣。坐在丹爐前面地蒲團上,正拿下刻著雲紋的爐蓋。

白氣散盡,在屋內繚繞飄動,散發著陣陣清香。

熱氣逼人的丹爐內。共有三種顔色的丹丸,各自成堆,雪白無瑕,碧綠如潭,淡黃如菊,三種丹丸各有十幾粒,圓潤動人,宛如珍珠。

蕭月生長籲一口氣,面色滄桑,鬍鬚拉碴,這十幾日,他一直守在爐前,以天雷訣的內力催動,又要心神緊守爐內,感受丹藥的變化,實是身心俱疲,勞累不堪。

他煉丹獨特之處,並不僅是藥材的混合,而是需要以元氣爲藥引,合藥力,方能成丹,極是神妙。

三個瓷瓶便擺在手邊,他如今體內賊去樓空,無力施展擒龍勁,只能將丹丸一個一個的裝進去。

丹丸僅有半個指甲大,十幾丸,一個小瓷瓶便裝得下,看上去甚是不起眼。

蕭月生將玉瓶收起,緩緩起身,出了木屋,來到隔壁的一間。

這一間木屋佈置簡單,僅有一張矮榻,一張木桌,桌上擺著茶盞,簡之又簡。

進到屋子,關上門,蕭月生便盤膝坐到榻上,自懷中掏出一隻瓷瓶,倒出一顆碧綠如潭地丹丸,送入嘴中,不必喝水,入口即化,順著唾液流入腹中。

他收起瓷瓶,雙手掐訣,微闔雙目,開始運功。

腹內緩緩升起一團暖氣,暖洋洋的如陽春三月之暉,在小腹中緩緩升騰,並不散去。

這股暖氣越來越濃,溫度也越來越高,他驅動內力,將暖意驅出丹田,讓其在體內經脈內流轉,每轉一圈,便淡一分。

暖氣源源不斷的腹內生出,他內力如流水,不斷將暖氣帶走,散佈到周身,令其變淡。

一個時辰之後,暖氣不再生出,藥力已然化盡,體內天雷訣內力奔騰浩蕩,宛如黃河之水,其深厚程度,已是遠超平時一倍之多。

兩個時辰之後,他兩手變化指訣,再緩緩睜開眸子,紫光一閃,隨即斂去,已然功畢。

他臉上的滄桑之色消失無遺,即使鬍子拉碴,絲毫無損其神清氣爽之貌,笑容慢慢在他臉上散開。

培元丹果然靈驗,自己功力陡增,可抵一年苦修。

他有九轉易筋訣爲輔,兼之入靜之深遠逾世人,故內力進境之快,無與倫比,比之張無忌當年修煉九陽真經,更快幾分,一年苦修,足以抵得上常人十幾年功力。

他沒有急著服用第二顆,好好洗漱了一番,然後出了木屋,找到一隻鋤頭,開始了一番忙活,他欲在屋後開墾一片園子,種上一些鮮花,弄一座後花園。

“蕭兄弟!蕭兄弟!”潘吼的喊聲在外面響起。

蕭月生放下鋤頭,身形一閃,晃過數丈,消失于桃花林中,再一閃,

潘吼面前。

潘吼正穿著一身錦衫,沐浴著正午的陽光,眼睛被陽光逼得眯起。

他手上提著兩隻黑幽幽的酒壇,手指還掛著兩大包東西,大喇喇地站在沙灘上,恰不被海浪打到。

見到蕭月生出現,潘吼踩著鬆軟的沙灘,迎上來哈哈笑道:“蕭兄弟,哥哥又弄來好酒了!”

“恰好,我地酒蟲也動了。”蕭月生笑道,轉身一伸胳膊。

潘吼跟在他身後,穿過桃花陣,轉頭打量了一眼桃花林,潘吼搖頭哼道:“我說,蕭兄弟。何必將這陣法弄得這般複雜?依我看,根本沒人會過來!”

“有備無患總是好的。”蕭月生說道,進了屋子,拿出銀盃與銀箸,這兩套東西,還是潘吼贈與。

正午地陽光太過強烈,兩人在樹蔭下的桌椅上坐下,擺開了酒壇與兩包燒雞與牛肉。

兩人已經駕輕就熟,一個斟酒。一個打開燒雞與牛肉,然後先幹上一杯,再吃東西。

“蕭兄弟,雪融丹可是已煉好了?”潘吼用力咀嚼著嘴中的牛肉,一邊問道。

蕭月生正撕下一塊兒雞肉,慢慢放入嘴中,瞟他一眼:“剛煉好不久。你來得倒巧!”

潘吼咽下牛肉,笑道:“哈哈。哥哥我是坐立不安,一直想瞧瞧。你究竟會煉出什麽好東西來!”

“我也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煉出雪融丹。”蕭月生點頭,自腰間取出一隻瓷瓶,遞給潘吼:“照顔色看。倒頗符合,就是不知效果如何。”

潘吼打開瓷瓶,倒出一顆在掌心,雪白無瑕。煞是漂亮,他不由嘖嘖稱奇,笑道:“看著就想吃下去。”

“你那些藥材,就煉成這麽十幾顆,咱們對半兒分罷。”蕭月生喝了一大口佳釀,淡淡說道。

“哈哈……”潘吼咧開嘴,忍不住笑出聲,忙點頭:“好,好,那哥哥就不虛套了!”

蕭月生擺擺手,輕晃著銀盃,說道:“就該如此!”

丹藥到手,潘吼的心也就安靜下來,專心喝酒,對蕭月生感激,更是要將他喝倒。

喝得差不多了,兩人一起拿起了鋤頭,開始墾地,到了傍晚,潘吼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蕭月生已下決心,培元丹絕不讓世人知曉,這可是禍根,若是被別人知道,天下之大,怕再無自己容身之地。

儘管潘吼豪邁過人,直讓人肝膽相照,但他洞悉人性,並不因此而無防人之心。

隨後日後,潘吼沒有再來,蕭月生每日服食一顆培元丹,轉眼之間,十幾日過後,培元丹已然服食,世上再無培元丹的存在,他這才大舒了口氣,心中大石落地。

培元丹第一顆地效果最強,身體有了抗藥性,效果便越來越差,或是他能隔上一年半載,再服第二顆,效果差得並不太多,隔得時間越久,效果越佳。

但他已然沒有耐心,利用九轉易筋訣之妙,已然將經脈煉得寬闊堅韌,能夠駕馭得了暴漲的內力。

如今,他內力深厚,自信已不懼當世任何人,心下大定,方有了出島之念。

此念一起,頓時不可遏止,仿佛潮水般湧上心頭,知道是原本地殘存意識作怪,他不由感歎人身體之妙。

這一日,他眼中閃電般的紫光已完全斂去,算是完全變培元丹的內力爲自己內力,馭使自如,再無異常。

清晨,站在沙灘上,剛練完九轉易筋訣,便見大海之上,飄來一葉扁舟,他功力精深,目力遠逾常人,已然看清,正是潘吼的船。

船劃得很快,過了半晌,到了岸邊,船頭現出潘吼穿著錦衣的身影,提著兩大壇酒,一躍而起,如一只大雁,落到了沙灘上,輕功不俗。

潘吼兩個起落,躍到蕭月生身前,提著酒壇,抱拳道:“呵呵,蕭兄弟,近來可好?”

蕭月生伸手接過酒壇,笑了笑,問道:“老樣子,潘大哥爲何這麽久不來?”

“唉——!甭提了!”潘吼頓時搖頭歎氣,滿臉懊惱,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這該死的巨鯨幫,竟敢惹到我頭上,打了起來!”

“哦——?”蕭月生停下步子,轉身回頭,打量了他一眼,點頭道:“你傷勢剛愈吧?”

“還虧得你煉的雪融丹!”潘吼點頭,伸了伸大拇指:“果然靈效無比!”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1 01:06 AM

第三部 笑傲第11章 雷霆


巨鯨幫……”蕭月生略一沈吟,點頭道:“可是勝了

“嗨,慘勝,算不得什麽!”潘吼擺手,矜持的點頭,嘴角微提,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蕭月生笑了笑:“若是能用到我之處,不妨直言。”

“好啊,那哥哥我可不客氣了!”潘吼停下步子,笑道:“那姓趙的吃了虧,已經逃走,依他小肚雞腸的性子,估計必不會死心,還會找上門來!”

“我要怎麽做?”蕭月生問。

“兄弟不妨到哥哥那裏盤桓兩日,好好玩耍一番,”潘吼小心的看向他,嘿嘿笑道:“若是他再欺上門來,讓你瞧瞧咱們長沙幫的威風!”

“好。”蕭月生毫不遲疑,順口答應下來。

“哈哈……”潘吼的嘴不由咧開,臉上溢出笑意,步伐帶上了激昂之意。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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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城繁華依舊,萬家***,喧鬧更勝白晝。

長沙幫的總壇,便座落于臨安城內,位於城西南角的一處大宅子中,看上去並不起眼。

因其繁華,故臨安城內,幫派林立,大大小小的幫派,計有十數之多,長沙幫的勢力位於海上,在臨安城,並不占任何優勢。

城中最大的話事者,乃是臨安趙家。

臨安趙家。雖然在武林中寂寂無名,但在臨安城,卻是當之無愧地地頭蛇。

據暗中流傳的消息,這個趙家,與日月神教頗有幾分淵源,人們寧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甚少有人敢招惹。

長沙幫總壇內,蕭月生獨處幽室,在榻上行功。

窗口瀉進的一抹銀輝籠罩著他。他一動不動。雙手掐訣,雙眼闔起。神情端肅,臉上不時閃過淡淡紫氣。

這座屋子位於大廳的最東側,極是幽靜。潘吼已經下了禁行令,不許有人靠近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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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之內。牛燭熊熊,亮如白晝。

潘吼端坐于虎皮大椅中,一身錦衣,坐姿如標槍,上身筆直。目光炯炯。肅容傾聽階下之人報告。

此人身形矮小瘦弱,似是弱不禁風,聲音尖細,報拳道:“幫主,巨鯨幫衆人已經到達臨安城外,現在正在城外的一處樹林中歇息。”

“何時到達?”潘吼不動聲色,聲音沈穩。緩緩問道。

“半個時辰前,……共計十人。”那人回答。

“好。”潘吼輕拍椅子扶手,點點頭:“辛苦孫香主了!……繼續再探!”

“是!屬下告退!”孫香主抱拳。肅容答道,轉身出了大廳,腳下無聲無息,步履輕捷。

“果然不出所料。趙望河終究還是來了!”右側的一位老者撫須,淡淡說道。

他臉龐方正,膚色微赤,似是在炎炎烈日下光著身子曝曬所致。頜下及胸長髯,雙眼似睜非睜,似閉非閉,開闔之間,冷電閃爍,頗有幾分武聖關公之風範。

“宋老,既然姓宋的找上門來,定是有恃無恐,……難道又請了什麽高手不成?”潘吼慢慢摸著下頜,若有所思,炯炯的雙眼閃動。

“僅有十人,定是高手無疑!”宋長老微睜雙眼,冷電森森,對他淡淡說道。

被他這般一瞧,即使潘吼與他相處已久,深知其性情,仍難免心下微凜,幾乎忍不住轉過眼去,不與其對視。

這位宋長老,乃是長沙幫的第一高手,上一次他離開總壇,須得留他下來鎮幫,否則,也不會被逼得那般狼狽。

但這位宋長老的脾氣也頗怪異,平常不喜與人說話,獨自居於後面地一處側院中,深入簡出,很少看到他走出側院。

長沙幫能夠屹立不倒,這位宋長老居功甚多,潘吼對他極爲尊敬,事師之禮待之。

“十個人……”潘吼摸著下頜,喃喃自語。

宋長老另一側,坐著兩人,正是隨他去徐州去地二老,他們默然不語,只是看著潘吼。

“咱們便來個關門打狗,如何?”潘吼一一看向宋長老與程張二位護法,露出詢問之色。

“……可以一試。”宋長老雙眼睜開一線,撫髯說道。

程護法撫著鬍鬚,呵呵笑道:“咱們這兒有宋長老與蕭先生,定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宋長老微睜的雙眼冷電一閃,眯了眯,緩緩閉上。

他地異狀潘吼盡收眼底,衝程護法打了個眼色,呵呵笑道:“是啊,只要有宋長老在,他們這些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宋長老一擡手,止住他的話,撫髯睜眼,搖頭道:“這個趙望海也非等閒之輩,幫主莫要輕敵。”

“是,小子理會得。”潘吼恭敬回答。

他看得出來,對於自己帶蕭兄弟回來,宋長老頗是不滿,歸根結底,是因爲程張二長老對蕭兄弟讚不絕口之故。

若是沒有兩位長老的誇讚,以宋長老淡泊地性子,怕是根本不加理會,但經二位長老一誇,宋長老便生出了幾分敵意。

潘吼頗是理解,一山不能容二虎嘛。

他自背後抽出峨嵋刺,再抽出袖中的手帕,仔細擦拭,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拭著森冷地峨嵋刺,他的心也越發冷靜。

宋長老微闔雙眼,似是寂然入定,程張二位長老也若有所思,目光空洞,潘吼則仔細的,認真的擦拭著峨嵋刺,仿佛在撫摸情人的肌膚。

大廳內寂靜無聲。落針可聞,偶爾傳來牛燭發出地劈啪聲,是有飛蛾在撲

……

“報!”尖細的聲音忽然響起。頗爲突兀。

宋長老仍是動也不動,潘吼三人則擡頭望去,孫香主瘦小的身影一陣風般掠了進來,抱拳說道:“啓稟幫主。巨鯨幫十人已經動身,正往城裏來!”

“終於來了!”潘吼收起峨嵋刺,冷笑一聲。站起身來,離開虎皮大椅。在臺階上來回踱步。

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住,轉身說道:“孫香主,不必再探,讓幫內地兄弟先進入暗道,收到我的信號。沖出來圍攻!”

“遵命!”孫香主一抱拳,轉身離開,乾淨利落,來去如風。絲毫不拖泥帶水。

“宋長老你看,這般安排,是否妥當?”潘吼待他離開,轉向微闔雙目的宋老。恭聲問道。

宋長老睜了一眼,瞥他一眼,淡淡點頭:“嗯。來地是高手,幫中兄弟不宜白白送命。”

潘吼笑著點頭。

“幫主。該請蕭兄弟出來了。”程護法抱拳說道。

“呵呵,不急。不急。”潘吼忙擺擺手。再次打了個眼色。

宋長老再次睜開眼,冷電一閃。淡淡瞥了程護法一眼,然後再緩緩閉上,面無表情。

程護法似是沒看見到潘吼地眼色與宋長老的冷視,笑了笑。道:“蕭先生難怪年紀輕輕,武功高明,其練功之刻苦,老夫佩服!”

“呵呵。我這位兄弟,練起功來,根本不要命啊!”潘吼聽得此話,不由點頭,滿臉讚歎地笑道。

張護法是那位身形高大地老者,神情木訥,平時沈默寡言,一手劍法卻是矯矯如矢,靈動異常,他點頭道:“蕭先生確實不凡。”

宋長老面沈如水,睜開了雙眼,撫著長髯,淡淡說道:“這位蕭先生,老夫倒想見識見識。”

“唉——!”潘吼歎息一聲,搖頭道:“我這位蕭兄弟啊,也是怪得很!……本想帶他來見識一番臨安城的繁華,卻不想,他一過來,便鑽到屋子裏練功,根本不理會我了!”

“這正是老夫佩服之處啊!”程護法撫掌讚歎,搖頭道:“如此年紀,能受得住花花世界地誘惑,委實難得之至!”

“確實難得!”張護法隨之點頭。

“呵呵……”聽得他們地稱讚,潘吼不由咧嘴直笑,感覺于有榮焉,待看到宋長老地臉色,忙又斂起笑意,輕咳了一聲:“但蕭兄弟畢竟年輕,還是得靠宋長老坐鎮!”

張護法搖頭,他雖沈默寡言,卻性子直爽,向來不說虛言,慢慢說道:“他們定已摸清咱們底細,有備而來,蕭先生這支奇兵,至關重要!”

“張兄所言極是!”程護法忙點頭,微不可察的瞥了宋長老一眼。

潘吼暗自歎息一聲,強自一笑,望向宋長老:“也是,蕭兄弟確實可做一支奇兵。”

程張二位護法的心思,他也明白,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習武之人,皆有爭強好勝之念,兩位護法也是幫中的元老,與宋長老素來不對眼,只是宋長老武功高明,兩位護法不敢硬撼,只能暗自算計,他這個幫主可不像表面那般風光無限。

“呵呵,長沙幫難道解散了,還是人都死光了?”一陣爽朗地笑聲忽然響起,隨即大廳地門簾一晃,鑽進來一道黑影,又有兩人隨之跟了進來,站在先前之人身後。

此人穿著一身寬鬆的藍袍,身形高瘦,手中是一柄白玉摺扇,輕輕扇動,似是一介書生。

他的相貌頗爲英俊,年紀約有四十上下,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熠熠閃光,年輕之時,定然迷倒無數女子。

潘吼心下暗叫一聲:“來得好快!”

雖心急沒有來得及跟蕭兄弟說,他臉上卻是一幅波瀾不驚的神情,冷笑一聲,咬著牙說道:“趙望河!”

趙望河一收摺扇,輕拍手掌,儒雅笑道:“呵呵,潘幫主,別來無恙乎?”

他身後地兩名漢子直挺挺的站著,身形魁梧,高大強壯,看上去三四十歲,臉上滿是橫肉,一幅怒目金剛之相。

“沒想到,姓趙的你竟如此大膽,敢再送上門來!”潘吼冷哼一聲,摸了摸胸口,似是隱隱作疼。目光一掃他身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行!……怎麽,就帶了這麽兩個人來丟人現眼?!”

趙望河一甩摺扇,扇了扇。搖頭爽朗笑道:“呵呵……,取你小命,何須勞動太多人手?!”

“好啊。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那能耐了!”潘吼冷冷笑道。站起身,緩緩抽出背上地峨嵋刺,穩穩邁步下階,走向趙望河。

“不才倒要領教潘幫主的高招!”趙望河一伸摺扇,擋住身形欲動的兩名壯漢,笑吟吟地說道。

“幫主。殺雞焉有牛刀,讓老夫先稱量稱量!”程護法瘦小的身形自椅中躥起,一躍來至潘吼身前,抱拳沈聲說道。

“唔……。也好!”潘吼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程護法,似是不情願的點點頭。

趙望河不由搖頭,冠玉般地臉上帶著哂笑。

兩人先前已經交過手。潘吼根本不是自己地對手,顯然是怕了自己,偏偏這般做態。委實令人不齒,沒有別的幫衆在場。他也懶得點破。

“幫主,讓我來罷!”他身後地一位壯漢站出來。抱拳說道。

趙望河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轉。點點頭:“嗯,不必留手!”

“是!”壯漢重重應了一聲。轉身走向程護法,步伐端凝,目光越來越亮,精芒逼人。

程護法心中凜然。瘦小地身形一挺,宛如勁松傲立,他緩緩拔出長刀,橫於

目光如刃,緊盯著對面壯漢。

壯漢一步一步,步步生印,大廳地下,水磨青磚上,一個個腳印越來越深,腰間長劍緩緩出鞘,身形站定,長劍也橫於胸前,沈聲喝道:“請——!”

宛如銅鍾大呂翁翁作響,震得火光搖曳,他說罷,一劍刺出,嗤聲作響,快如閃電。

程護法只覺一閃眼間,寒星一點已近在眼前,忙橫刀一擋,掙然作響中,不由退了一步。

嗤地一聲,寒星再閃,程護法只能橫刀再擋,錚然之聲更響,他瘦小的身形晃了晃,卻沒有後退。

“接我一刀!”他雙目怒瞪,鬚眉皆張,刀如銀白匹練,直直劈了過去,對於刺至身前的長劍躲也不躲,似欲同歸於盡。

“程護法!”潘吼急叫,便要挺身上前。

宋長老雙眼陡睜,冷電閃過,身形一晃,宛如怒矢離弦,直接射向兩人。

“啪”的一響,兩道人影分開,卻是趙望河身形躥出,擋在他身前,以白玉骨摺扇擋了他一掌。

那邊金鐵交鳴聲傳來,刀來劍往,打成一團,兩人俱是無恙,那壯漢一劍刺中他胸口,可能只會令程護法受重傷,但挨上這般一招,他會一分爲二,變成兩瓣兒。

宋長老神色陰沈,微赤的臉龐沈凝如水,雙眼泛著寒光,冷冷盯著趙望河,殺機隱隱。

趙望河輕搖摺扇,笑吟吟的與他對視。

他身後的壯漢踏前一步,擋在趙望河身前,怒瞪著宋長老,宛如欲暴起傷人地惡虎,凶煞之氣驚人。

“好!好!”宋長老嘿然一聲冷笑,撫著長髯,長劍“嗆”的一聲出鞘,撫髯的手捏成劍訣,輕輕抹過劍身,右臂一展,遞出長劍。

他動作悠緩,向前一邁腳,身形輕輕一扭,劍尖卻唰的一下遞至趙望河眉前,宛如白鶴舒爪,似慢實疾。

“啪”的一聲,趙望河摺扇一擋劍尖,身形順勢退後,由身前的壯漢抵擋,暗自凜然,沒想到這個紅臉的老傢夥這般難纏,必然是長沙幫地第一高手宋岳山了!

“幫主!”“幫主!”

大廳門簾晃動,燭光搖曳,數道人影鑽了進來,共有八人,落在趙望河身後,紛紛抱拳見禮。

“怎麽樣?”趙望河轉身,笑吟吟問道。

“沒有埋伏!”其中一位老者抱拳回答。

“好!”趙望河一收摺扇,輕拍掌心,爽朗一笑:“呵呵,那咱們就並肩子上,收拾了他們,連夜回去,好好睡一覺!”

“遵命!”八人一齊抱拳,抽出腰間兵刃,扭身加入戰團,三人撲向潘吼,兩人去對付宋長老,其餘三人,則是撲向了張護法。

這幾人尚未到達,宋長老雙眼一瞪,猛的怒喝一聲,宛如空中響起一道炸雷,猝不及防之下,衆人雙耳轟鳴,眼前晃動。

他劍光如電,唰唰兩劍,奇快無倫,那壯漢僅是一怔之間,已然中劍,長劍嗆然落地。

“趙雷!”趙望河急叫一聲,其餘兩人已然撲了上去,擋下了宋長老地長劍。

那壯漢猛的後退,捂著手腕,身上滴下鮮血,趙望河縱身至他身前,手指疾點,點中他左肩膀數穴,血湧如泉,慢慢止住,然後掏出金創靈藥,將藥粉撒到其上。

上了藥,他舒了口氣,擡眼看向場內,臉上露出笑意,唰地甩開摺扇,扇了扇

潘吼四人皆被纏住,在他看來,他們只是苦苦抵抗,已是強弩之末,即將伏誅。

“蕭兄弟——!”潘吼驀的長聲喝道,

他將峨嵋刺使得密不透風,拼命抵擋,覺得形勢不妙,便急忙求救。

趙望河皺了皺眉,搖扇的手頓停,神情惕然。

數息之後,廳內青影一閃,一道人影現出,隨即“嗤”的一聲厲嘯,宛如數張帛衣同時撕裂。

數道厲嘯聲接連響起,夾雜著當當地金鐵交鳴聲。

蕭月生出現在潘吼身邊,除了潘吼四人,廳內諸人的刀劍皆被擊落,當當落地,他們臉色怔然,似是疑惑究竟發生了什麽,隨即跳出圈外,反應極快。

蕭月生神情沈凝,臉上紫氣一閃而逝,雙目綻出一道紫電,緩緩掠過衆人臉龐,衆人只覺心頭一緊,如墜寒窖。

他沖潘吼點點頭,轉身望向趙望河,沈聲問道:“你是巨鯨幫幫主趙望河?”

趙望河心頭凜然,知道碰到了硬茬子,依自己的情報,好像長沙幫並無這等人物啊。

他重新搖了搖摺扇,臉上卻若無其事,笑吟吟的點頭:“正是不才,敢問兄台貴姓大名?”

蕭月生一擺手,沈聲道:“接我一掌!”

聲音剛落,跨出一步,出現在趙望河身前,輕飄飄一掌按出,似緩似疾,奇快無倫。

趙望河笑容斂起,來不及說話,左掌疾出,擋在胸前,迎擊蕭月生地右掌。

兩掌相交,“砰”的一響,宛如擊中敗革,聲音沈悶。

趙望河一動不動,臉上似笑非笑。

蕭月生後退一步,跨至潘吼身前,神情沈肅,一言不發。

“蕭兄弟……”潘吼舒了口氣,抱了抱拳,笑道:“彈指神通,果然神妙,這一次,又是虧得你及時出手!”

“舉手之勞。”蕭月生擺擺手,說道:“此間事已了,潘大哥收拾一下罷。”

說罷,沖宋長老他們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身形一晃,出現在廳口,門簾晃動中,消失不見。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1-31 01:06 AM

第三部 笑傲第12章 福威


簾晃動,人影消失,衆人回神。

“砰”靜靜佇立的趙望河直挺挺倒地,仰面朝天,一動不動,寂然無聲,臉上神情仍舊似笑非笑,目光黯淡下去。

“幫主?!”與宋長老對敵的兇惡大漢急至他身旁,蹲下身子,伸手摸上他脈門。

他臉上滿是橫肉,相貌兇惡,雙眼轉動間,煞氣驚人,他對於趙望河卻極是忠心,心中最急。

滿是橫肉的臉上,神情不斷變化,先是焦急,然後化爲驚愕,不信,陷入呆滯。

另一位壯漢看得焦急,兩三步趕過來,不耐煩的甕聲問道:“趙兄弟,幫主怎樣了?”

兇惡大漢魁梧的身子一顫,默然不語,用力低著頭,放下趙望河的手,伸手輕輕向下一撫他的臉,將其眼瞼抹上。

“趙兄,幫主他……?!”旁邊同伴急聲道。

“幫主……已經走了!”兇惡大漢擡起頭,臉上的橫肉微微抖動,聲音顫動,說話時,雙眼寒光四射,死死盯著潘吼。

“什麽?!”衆人驚呼,紛紛露出不信之色,轉頭望向趙望河。

巨鯨幫在武林中威名頗響,雖算不得一流的大幫派,卻一直雄踞長江下游一帶,趙望河在幫中的地位極尊,深得幫衆擁戴。

況且,趙望河的武功亦高,並不次於他們,只是平日裏多忙於幫務,給人精明之感,反而容易忽略他的武功。

“幫主!”衆人圍了上去,猶帶不信的探手摸他手腕,然後面現沈痛,用力咬牙,狠瞪潘吼。

潘吼微怔。亦覺意外,隨後。與旁邊的宋長老他們對視一眼。心下大喜,站在階下,仰天哈哈大笑。

“找死!”兇惡的大漢咬著牙,吱吱作響。雙拳攥緊。青筋隱隱遊動。兩隻大眼似欲瞪出眶外。

“我怎麽說來著!”潘吼收起大笑,摸著下頜。搖頭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行!……他自己尋死,可怨不得別人!”

“住口!”兇惡大漢怒吼一聲,身形躥動,沖至潘吼身前,舉拳便打,醋缽般的拳頭帶起呼呼風聲。

他地兵刃已被蕭月生的彈指神通擊落。未來得及取回。憤恨之下。顧不得其他,只想揍人洩憤。

宋長老身形一扭。閃在潘吼身前。右手仍撫著長髯,左拳擊出,鬚眉皆動。雙眼睜開,冷電迸射,氣勢懾人,與大漢硬碰硬地對了一拳。

大漢雖然怒氣衝天,血氣賁張。恨不得一拳將身前所有東西打爛。卻身不由已地退了一步,“喀嚓”一聲。腳下的水磨青磚被踏裂,數道裂紋擴散開。宛如一腳踏碎了河面的薄冰。

蕭月生剛才倏然而現,瞬息敗敵,宛如神龍一現,深深刺激到了宋長老。這一拳看似隨意。卻是畢聚全身功力的一拳。

大漢穩住身形,喉頭動了動。將上湧地熱血吞下,臉龐一片漲紅,血絲充滿怒瞪地雙眼。

“趙兄弟。住手!”一名漢子擡起頭,忙沈聲喝道。

兇惡地大漢充耳不聞,用力一踏步,身形躥起,再次沖向宋長老,一拳沖天炮,直擊他面門。

宋長老微闔的雙眼再次一睜,右拳擊出,冷哼一聲:“自不量力!”

“砰”地一聲悶響,兩人再次一觸即分,宋長老退了半步,棗紅的臉龐沈了下來,神情凝重。

兇惡大漢再次退後一步,與剛才踏在同一位置,原本碎裂的青磚裂得更厲害。

“趙兄弟,快快住手,咱們先回去!”先前的漢子閃到他身邊,一把按住他胳膊,不讓他前沖。

兇惡大漢不管不顧,並不看他,雙眼血紅,只是死死盯著宋長老,如欲擇人而噬,頗是嚇人。

“趙兄弟!”這名身形魁梧的漢子大喝一聲。

兇惡大漢身形一頓,轉過頭,望向按著自己的大漢,神色迷茫,然後漸漸變得清明。

看他如此,魁梧的漢子籲了口氣,低聲道:“趙兄弟,咱們先把幫主送回去,看看有沒有救,這才是最最要緊地!”

兇惡大漢點點頭,覺得有理,甩甩如欲裂開地拳頭,方才一時憤怒填膺,迷了心竅,根本不知道疼痛爲何物。

“呵呵,我長沙幫豈是你們要來便來,要走便走之地,”潘吼自宋長老身後走上前,目光一掃衆人,冷冷笑道,用力拍拍雙掌,發出四聲清脆地巴掌聲,高聲喝道:“來人啊!”

“在!”廳外轟然一響,紛雜腳步聲響起,門簾被掀開,如潮水般湧入三十幾個人,手執兵刃,轉眼將他們十人圍在當中。

“幫主,小的們到!”一個削瘦中年漢子來到潘吼身前,抱拳行禮,恭聲稟道,一臉精悍之氣。

“來得好!”潘吼點頭,哈哈一笑:“這幾個傢夥頗是扎手,大夥兒拿出兵刃,使出真本事,狠狠招呼!”

“是——!”衆人轟然應道。

“幫主……”宋長老走到他身邊,低聲道。

潘吼摸著下頜,擺擺手,笑道:“宋長老不必擔憂,他們沒了兵刃,便是那沒牙地老虎!”

“可……”宋長老猶不放心,沒牙地老虎,那也是老虎,以他們的身手,奪一柄兵刃,並不困難。

“蕭兄弟一掌便結束了姓趙的性命,咱們一群人,難道還抵不過蕭兄弟一人?!”潘吼搖頭歎道。

宋長老不由閉上嘴,也生出了爭勝之念。

潘吼臉上表情凝重,盯著場中地打鬥,心中卻是暗笑,他想將這幫人除去,並不是這個緣故,而是因爲巨鯨幫這幾年來漸漸強大,已成大魚,能夠吞吃別的小魚。

趙望河死了,必會換一個幫主,新幫主上任伊始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收服幫衆之心。定會打著報仇的旗號,攻打自己的長沙幫。

那麽。眼前這九位高手。便是最大地禍患,趁他們地兵刃被擊落,儘量消滅一些,強過將來面對全幅武裝地他們!

這百般心思一轉。僅是一瞬之間。他雖性子豪爽。但若沒有這份心機,長沙幫

也輪不到他來做,他收拾心情,掃了一眼激鬥正酣的哈哈一聲大笑,道:“宋長老,程護法,張護法,咱們集中力量,先殺一人!”

“遵命!”程張二位護法抱拳應道,宋長老沒有說話。卻也抱了抱拳,四人沖向圈內。圍攻一人。

其餘八人被長沙幫地幫衆們纏住,無法分身援手。只能眼睜睜看著被潘吼他們幾招之間,擊殺當場。

如此泡制,一盞茶的功夫,大廳內平息下來。趙望河十人全軍覆滅,長沙幫也折了兩人,受傷者十幾人。

這一晚,巨鯨幫精英盡殞。衰落之勢已不可擋,長沙幫聲望大漲,來投者衆多,勢力與聲勢隱隱上升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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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身形在幽室中出現,盤膝坐回榻上,雙手撫膝,沒有掐訣入定,而是推開窗子,仰頭望月。

明月如冰輪,在夜空上靜靜轉動,灑下淡淡銀輝,將整個世界變得柔和而靜謐。

他心下思索,好像這幅身體,將自己的性格再次改變,不知不覺中,自己變得不喜歡多話,能夠不說話,便不想說話。

這樣也好,沈默是金,自己如今最想做的,是刻苦修煉,早日入道,能夠與完顔萍溫玉冰她們相會。

她們怕是等得急了,若不能在十年之內破開虛空,她們會如何想,實在難測。

十年之期,乃是他當初入寂時隱隱所感,究竟能不能當真,實在難測,天意變化莫測,做不得准,還是要靠人力改變。

故他如今,最不耐煩世間瑣事纏身,偏偏塵緣不斷,今日這幾指彈出,一掌擊斃趙望河,也算是了斷一段兒掛礙,還了潘吼的相助之情。

第二日,當潘吼醒來,前來找蕭月生一起吃早膳,卻不見了蕭月生的身影,只有榻上留著的一張素箋,不告而別。

當他一臉怏怏坐到大廳內,垂頭喪氣的對宋長老程護法他們三個說時,程護法與張護法皆大歎可惜,如此高明的人物,若能相助長沙幫,實在是如虎添翼。

宋長老微闔雙目,右手輕撫長髯,心下舒了口氣。

親眼所見蕭月生出手,他自忖絕非對手,又覺察到了自己太過小家子氣,不能容人,他緩緩睜眼,低聲道:“他是一條大魚,非是咱們這條小河能夠養得住!”

“宋長老此言最善!”潘吼點頭,長長歎息一聲:“是啊,蕭兄弟武功如此高明,練功又如此勤奮,將來成就,定是非同小可!”

衆人眼前閃過蕭月生昨夜地驚鴻一現,皆默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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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府

正午時分,烈日炎炎,甚少有行人冒此烈陽。

蕭月生一襲青衫,孑然一身,從西門進入城內,沿著青石板大街,來到了一處大宅子跟前。

這座大宅子結構雄偉,極是氣派,一看即非尋常人家,朱漆的大門,門上銅釘茶杯大小,閃閃發光,門頂額匾上寫著四個金漆大字:“福威鏢局”,金勾銀劃,頗是迥勁。

門前各有一座石壇,兩根兩丈來高的旗桿豎立,桿頂飄揚著青旗,右邊旗上繡一隻雄獅一隻蝙蝠,栩栩如生,左邊旗上,寫著“福威鏢局”四個字,字體剛勁,更增氣勢。

蕭月生還未走近大門,便聽到門內傳出一陣馬蹄聲,從西側門沖出五騎,當先一騎,馬身雪白,骨骼寬大,神駿異常,銀鞍銀鐙,在陽光下閃著銀光,耀眼生輝,頗是惹人矚目。

馬上騎士乃一十七八歲少年,唇紅齒白,臉若處子,俊美遠勝一般女子,他身穿錦衣,懸寶劍,負長弓,肩上還立著一頭貓鷹,顯得英姿勃勃,少年得意。

他縱馬出門,在一陣七嘴八舌的“少鏢頭又打獵去”的笑聲中,揚手虛虛一甩鞭,在空中發出清脆的一響,白馬昂首長嘶,沿著青石路疾馳而去。

蕭月生一眼認出,這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林總鏢頭地獨子,姓林,名平之。

林平之春風得意馬蹄疾,轉眼之間,目光在蕭月生身上一掠而過,沒有在意,策馬而去,身後跟著四騎,乃是鏢局裏的鏢師與趟子手,馬蹄聲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少鏢頭這匹馬可真是不錯,若老子有這麽一匹,就是馬上死了,也值了!”一陣粗豪地聲音從大門內傳出。

“你去廟裏多去燒點兒香,下輩子托生個富貴人家,這輩子啊,是別想了,哈哈……”

“就是就是!”

一陣陣說笑聲從門內傳出,聲音粗豪,中氣十足。

蕭月生舉步上前,靠近大門,看到門內有兩排長凳,坐著八名勁裝漢子,腰板筆直,悍氣逼人。

見他走來,其中一人不由“咦”了一聲:“喲,這不是蕭兄弟嗎?”

“蕭兄弟!”衆人紛紛擡頭打量他,目光在他身上轉來轉去。

另一個大漢笑道:“快快進來,蕭兄弟,可好一陣子沒見了!”

蕭月生點點頭,抱拳一團揖,神情鄭重,道:“是有陣子沒見了,諸位近來可好?”

“老樣子,馬馬虎虎唄。”一個面目忠厚的大漢走上前,拍拍他地肩膀,呵呵笑道:“回頭到我家裏喝一盅,……你嫂子近來可一直念叨著你呢!”

“好,那就叨擾宋大哥了。”蕭月生點頭答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然後收斂:“林總鏢頭在家嗎?”

“在,我去通稟一聲。”忠厚大漢點頭,轉身進去。

原本的蕭一寒,性格呆板,一板一眼,極是認真,雖然孤僻,但對待同僚鄭重有禮,沈默寡言,並不討人嫌。

這位忠厚大漢與他相鄰而居,姓宋,名廷和,見蕭一寒喪父失母,頗是同情,常拉他過去喝酒閒聊。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23 AM

第三部 笑傲第13章 鏢頭


廷和很快返回,朝蕭月生轉身一伸手,笑道:“蕭兄請你進去。”

蕭月生沖諸位大漢一抱拳,點點頭,轉身走進去。

雖是第一次進入鏢局,蕭月生承自蕭一寒的記憶,泛起熟悉之感,穩穩邁步,目不斜視的進得大廳。

大廳畫下的太師椅中,一位中年男子正拿著一支長長的旱煙桿,吞雲吐霧,其英武的面容若隱若現。

蕭月生踏步進步,抱拳躬身,神色鄭重:“蕭一寒,拜見總鏢頭!”

這位拿著煙袋之人,正是福威鏢局的主人,總鏢頭林震南,承自祖傳的辟邪劍法在武林中鼎鼎有名,其祖林遠圖曾憑此劍法創下赫赫威風,後來創立了福威鏢局。

林震南將福威鏢局經營成如今的規模,行鏢十省,雖然其武功算不得太高明,手段卻是不凡。

“一寒,過來坐下說話。”林震南吐出一口白煙,沖他招招手,藹聲說道。

蕭月生走過去,到他近前,坐到旁邊椅子中,正襟端坐,目不斜視,將原本的蕭一寒裝個十足。

踏入福州府,蕭月生便暗自決定,自己要變成蕭一寒原本的模樣,可省卻無數的麻煩,如今的他,最怕的便是麻煩,恨不得無人打擾,能夠潛心修煉。

況且,他心下也隱隱興奮,能夠扮成另一個人,將其扮得惟妙惟肖,滴水不漏,也是一件趣事。

“你的信,我已經收到。”林震南上下打量他一眼,撫著須髯,微微頜首:“蕭鏢頭有子如此,九泉之下也足以慰懷了!”

蕭月生抱拳,站直身子,鄭重說道:“總鏢頭過獎!小子愧不敢當!”

“不必這般拘謹!”林震南擺擺手,煙袋在旁邊桌上磕了磕,擡頭望他。說道:“你的傷不要緊了吧?”

“謝總鏢頭掛念,已經完全好了。”蕭月生忙抱拳點頭。

“瞧瞧,你總是這般客氣,真拿你這孩子沒辦法!”林震南頗是不滿的搖頭。

“是。”蕭月生抱了抱拳,歉然一笑,身體也鬆馳下來。

“嗯,這才對嘛!”林震南滿意的點點頭,放下煙桿,目光肅然。溫聲問道:“一寒,你如何與長沙幫走到一起了?”

長沙幫乃是東海一霸,雖然他們運鏢走的是陸路,與他們沒打什麽交道,但其聲名卻是足以令他震動。

蕭月生回答:“我在回咱們鏢局的途中,偶然與潘幫主碰到一起,較起了酒量。便有了交情。”

“唔……,你的酒量一直遠超常人。沒想到,還有這麽個用處。”林震南一手撫須。笑著搖頭。

蕭月生也笑了笑:“潘幫主性格豪爽,只是看我酒量好,我卻知道自己的身份,高攀不上的。”

林震南擺手。大是不以爲然,搖頭道:“英雄不問出身低,一寒不可妄自菲薄,太小瞧自己!”

蕭月生點頭應是。

兩人又說了一陣子話。林震南問他傷後情形,被何人所救,究竟如何受地傷。

最後,想讓蕭月生演練一番對手的劍法。

蕭月生立刻點頭,似乎頗爲激動。

“請崔鏢頭與季鏢頭過來!”林震南沖著大廳外喊道,廳外有人答應一聲,一溜煙兒跑去。

半盞茶的功夫,崔季二位鏢頭走了進來,二人俱是人到中年,相貌倒也平常,只是眼神精明,氣度幹練,顯然皆是能幹的人物。

蕭月生知道他們二人是總鏢頭的心腹親信,極得總鏢頭看重,便點點頭,以目示意。

這般舉止,令二人頗是驚異,沒想到,一向謙和有禮的蕭一寒,今日竟會這般托大,看自己進來,身子動也不動一下,大喇喇的坐在那裏,難不成,他受傷傷到了腦子?

看到他們的神情,蕭月生也知道自己露出了馬腳,忙又起身,再次抱拳行禮。

“兩位鏢頭,我想讓一寒演練一下劫鏢之人的招式,咱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林震南朝兩邊地椅子上伸手,示意二人坐下。

“好,我也想見識一下。”崔鏢頭抱拳點頭,轉身坐下,擡頭望向蕭月生:“蕭鏢師,據你說,那人一直蒙著臉?”

“是,他臉上蒙著一塊兒黑布。”蕭月生點頭,聲音低沈,緩緩說道,崔鏢頭說話的神態令他頗是不快。

但他如今是蕭一寒,不能表現過激,不是原本說一不二的蕭月生,只能強自壓抑。

“那他的體態,聲音,兵器可是記得?”崔鏢頭追問。

“自是記得。”蕭月生回答,隨即敍說那個男子的體態,描述一番其兵器,三人聽得聚精會神。

“他只使了三招,

刺傷,然後冷笑著離開。”蕭月生搖頭說道,強裝兩分憤怒。

“可否記得他使了哪三招?”崔鏢頭忙問。

蕭月生咬了咬牙,用力點點頭。

雙手接過林震南遞上的長劍,起身離座,站到他們面前,緩緩提劍,凝氣而立,唰唰唰,劍光疾閃,縱橫交錯,隨即消散,已收劍肅立。

“這般快?”季鏢頭一怔,不由開口。

他一直沈默不語,臉上一直是一幅若有所思地模樣。

蕭月生緩緩搖頭,提著劍,目光一一掠過衆人的臉,沈聲道:“他使的比我快許多!許多!”

三人露出驚異之色,彼此對視一眼,心中凜然。

蕭月生剛才所施的三劍,他們覺得快如閃電,威力不凡,若是自己對上,怕也難討得了好,若再快幾分,那……

“……一寒能夠出劍如此之快,倒也不凡。”崔鏢頭點點頭。目露贊許之色看著蕭月生。

蕭月生登時露出幾分赧然,撓了撓頭。裝出一幅不好意思之狀:“自從我傷好了。這三招劍法,便日夜演練……”

“原來如此!”林震南點頭。心下了然,能夠理解蕭一寒的心情。被人三招放倒,確實是奇恥大辱,自是刻骨銘心。日夕思之。

“怪不得……”崔鏢頭也恍然點頭,笑道:“你這三劍,已有相當火候,用來對敵。定會收到奇效!”

蕭月生裝作一怔,隨即用力點頭,臉上露出感激之色,抱拳對崔鏢頭道:“多謝崔鏢頭指點!”

“不算什麽,

“兩位鏢頭,可否看出這三招地來路?”林震南濃眉皺起,輕磕著煙桿兒,擡眼看向二人。

“……乍看起來,像是一字慧劍。但又不像,似是陝甘閃電劍的招式,卻也不太像……”崔鏢頭揪著唇上地八字鬍,想了想,不斷搖頭。

季鏢頭抱拳道:“總鏢頭,這三招劍法,使得似是而非。偏偏威力不俗,快如閃電。怕是此人故意這般使,混淆耳目。”

“嗯。有理。”林震南點點頭,眉頭皺得更緊。

一時之間,大廳內沒有人說話,寂靜得落針可聞。

“唉——!算了!”林震南煙桿一敲手心。歎息一聲,搖頭道:“咱們這般胡思亂想,於事無補,此事就算了罷。”

“總鏢頭……”蕭月生忙做出一幅不甘之狀。

林震南一擺手。搖頭道:“一寒,不必再多說,……這一次,你因爲太過用心,反而受了傷,若是不厚賞於你,實在沒有道理,今後,你就升任鏢頭吧!”

“總鏢頭!”蕭月生輕呼一聲,忙用力擺手,慌忙搖頭道:“這怎麽成?這怎麽成?……總鏢頭,我武功低微,便是做一個趟子手,已經是鏢頭地恩德,怎敢再有妄想?”

“讓你做鏢頭,並不是因你武功高強,而是因爲你的一顆心,勇敢無畏,真心爲鏢局!”林震南溫和地說道,上前拍拍他肩膀,笑道:“好了,說出去地話,潑出去地水,收是收不回來了,……今後,你們要稱你一聲蕭鏢頭了!”

“……多謝總鏢頭!”蕭月生遲疑了一下,最終抱拳躬身,答應了下來,看起來似乎是禁不住“蕭鏢頭“這個名稱的誘惑。

“蕭鏢頭,恭喜恭喜!”崔鏢頭與季鏢頭皆抱拳笑著道賀,算是捧林震南地場。

蕭月生臉上露出赧色,勉強抱了抱拳,然後知趣地告辭離開。

臨走之時,林震南又吩咐他,去帳房那裏取一百兩銀子,蕭月生推辭了一下,也接受下來。

他一眼看破林震南的用心,用兵之道,須得賞罰分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林震南是要用自己來激勵鏢局地鏢師及趟子手們拼命。

這一手極是漂亮,蕭月生暗自稱讚了一句,不愧是將福威鏢局經營成如此局面的人物!

他想了想,沒有直接去帳房那裏領取銀子,要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無功不受祿,原本地蕭一寒,便是這般性格。

××××××××××××××××××××××××××××

蕭一寒的家位於福州城地西南,隔著西城門不遠,是一座獨立的小院,雖然簡單,卻收拾得頗是乾淨。

推門而入,蕭月生打量了一番,心中泛起熟悉之感。

小院中處處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院子東窗下是一個圓形的小花圃,幾株月季花正在迎風怒綻,花瓣火紅,嬌豔逼人,散發出陣陣香氣,令小院更顯溫馨。

西窗下,則栽著兩株梅樹,院子地東南角,堆著高高的柴禾,柴堆下是一隻斧

塊兒還未劈開的樹墩。

院子西南角,則是一塊兒菜地,正有兩藤黃瓜懸掛在竹桿上,綠意幽幽。

看其模樣,並不像很久沒住過人,蕭月生知道,這是因爲隔壁宋廷和的女人宋大嫂照料著。

進了屋子,來到東屋,是原本蕭一寒地臥室,裏面什麽也沒擺設,只有牆上掛著的長劍。

劍鞘墨綠,樣式古樸,懸在牆上,頗是醒目,這乃是蕭一寒地父親所用寶劍。

他當初也是一位高明的劍客,否則,也無法當得上福威鏢局地鏢頭,只是他死得太早,還未來得及將一身的劍術傳給蕭一寒,便已死去。

蕭一寒照著劍譜練。實在練不出什麽高明的劍法,武功平庸,故只能做一個趟子手。

蕭月生伸手一招,六尺遠處的牆上,古樸寶劍倏然升起,悠悠落至蕭月生手上,仿佛乳燕投林。

他執劍而立,輕吸了口氣,緩緩拔出長劍。

一道寒氣撲面而來。劍如寒霜,雪白無瑕,仿佛是由冰雪所鑄造,只是少了幾分透明,多了幾分凝重,寒霜劍,倒是名符其實!

“好劍!”蕭月生不由暗贊一聲。手執劍鞘,湧起一股熟悉之感。這一柄劍,蕭一寒無數次把玩摸挲。卻因爲自己一直劍法未成,愧于先父,故羞於將此劍佩於身上,怕被人恥笑。

他輕挽了一個劍花。劍身堅韌,雖算不上極品,卻也不是凡品,已經夠用。更何況,對於這柄劍,難得地親切,自是不會放棄。

打量完一遍屋子內外前後,他便坐到榻上,將劍放到身旁,闔目掐訣,開始練功,每時每刻,他都恨不得用來練功。

當他自入定中醒來,已是傍晚時分,屋內光線有些黯淡,瑰麗的晚霞映在窗戶上,窗上糊地白紙仿佛變成了紅紙。

蕭月生輕輕籲出一口氣,隱隱如風雷之聲,眼中紫電一閃,將屋內映亮,隨即紫電斂去,他鬆開手指,解座下榻,感受著經脈中浩浩蕩蕩的紫氣,心底說不出地充實與滿足。

如今的功力,他已然有信心自保,但自己的目標乃是成道,破開虛空,如今浩蕩的功力,在此目標面前,無異於千里之行,僅是跨出小半步,實在遙不可及。

“蕭兄弟,蕭兄弟!”外面響起敲門聲,是宋廷和正在外面招呼。

蕭月生一步跨出,直接出現在院子中,然後拉開院門,魁梧壯實的宋廷和正站在門外,臉上帶著笑意。

“走,蕭兄弟!”宋廷和呵呵笑道,上前拉蕭月生的手,笑道:“我已經沽了一壇好酒,你嫂子也炒好了菜,陪哥哥喝兩盅!”

“小弟遵命!”蕭月生臉上露出笑意,點頭答應。

他心頭覺得此人極是可親,忍不住露出笑容,純是發自內心,毫無做作。

兩人進了隔壁的院子,一個身形婀娜地女子出了屋子,迎了過來,未語先笑:“好呀,一寒,好像變了模樣了!”

“嫂子可好?”蕭月生笑容滿面,笑著問道。

宋廷和夫妻二人待原本的蕭一寒極好,故他雖然孤僻,罕與人親近,卻與二人親切如一家人。

“好,好。”宋大嫂咯咯笑著答應,她是一位身形婀娜,嬌美動人的妙齡少婦,風韻迷人,原本的蕭一寒卻是真正的正人君子,絲毫沒有對她起任何邪念,當成了姐姐一般。

三人進屋,炕上的桌子上已擺了兩盤菜,一壺酒。

雖然菜並不是什麽大魚大肉,卻是色香味俱全,酒也是上等的竹葉青,醇香溢滿了屋子。

兩人對桌而坐,開始杯來碗去地喝了起來,宋大嫂則坐在炕頭上,就著燭光,縫著衣衫,偶爾擡頭看著他們一眼,不時抿嘴一笑,這一晚,蕭月生過得舒心無比,睡得踏實香甜。

這樣的溫馨日子,令蕭月生有些喜歡上了這裏,不忍離去。

××××××××××××××××××××××××××××

第二天,他練完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後,天色已經不早,來到了福威鏢局時,宋廷和他們早已站在大門裏,英悍逼人。

看到他走了進來,他們八人皆呵呵笑道:“是蕭鏢頭來了,快快請進罷!”

說罷,是一通哈哈大笑。

有地人是真心大笑,有人卻是笑容勉強,眼中閃著嫉妒之色。

以蕭一寒的武功,做趟子手已經是極爲勉強,好在他平常舉止方正,人們不會去爲難他,但這一次,竟當上了鏢頭,人們自是難免不服。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24 AM

第三部 笑傲第14章 挑戰


月生心下暗自一笑,臉上卻裝出一幅不好意思狀,抱“各位大哥取笑了!”

宋廷和穿著玄色勁狀,滿臉笑容,上來重重一拍他肩膀:“好啊,一寒,昨天喝酒,你還瞞著我,原來已經成了鏢頭了!”

“這個鏢頭,是總鏢頭對我的鼓勵罷了,當不得真的。”蕭月生歉然說道。

“鏢頭便是鏢頭,怎麽當不得真?!”宋廷和大眼一瞪,搖頭說道,拍拍他肩膀:“一寒,別這麽沒出息,拿出鏢頭的樣子來!”

“好吧,”蕭月生無奈的點頭,勉強挺了挺胸膛,抱了抱拳:“多謝宋大哥。”

“咱們哥倆兒,說什麽謝字?!”宋廷和爽朗一笑。

“蕭鏢頭,聽說,還得了一百兩銀子?”其中有一人笑眯眯說道,他身高體壯,手腳粗大,兩眼炯炯,氣勢不凡。

“也是總鏢頭的賞賜。”蕭月生點頭,這個大漢名叫陳劍舟,是福州人士,身手不凡,八人之中,他武功最強。

“那該不該請大夥兒喝酒啊?!”陳劍舟呵呵笑道。

“那是自然,晚上到清風樓,我請諸位大哥喝酒。”蕭月生點頭,鄭重說道。

“好!爽快!”陳劍舟拍手笑道,轉身對衆人道:“那咱們就好好留著肚子,好好吃他一頓!……不過,清風樓就不必了,咱們去城外老蔡那裏的酒店就成!”

“好——!”衆人轟然應道。

“老蔡那裏的酒確實不錯。”蕭月生抱了抱拳,告辭離開。

進了鏢局,到了西邊的院子,找到了正在忙得團團轉的季鏢頭,正有一趟鏢要發,季鏢頭正指揮著幾個鏢頭及趟子手,在做臨前的準備。怕得不亦樂乎。

看到蕭月生過來。他放下手上的事,走過來,溫聲道:“是蕭鏢頭啊,總鏢頭讓你先歇幾天。免得傷勢留下什麽後患。待完全養好了傷。再讓你出鏢。”

那幾個趟子手看到他過來,皆翻眼瞧他,或是嫉妒,或是羨慕,目光熱烈。

季鏢頭轉過頭。瞪他們一眼,喝道:“別東瞅西瞧,撒奸耍滑,趕緊幹你們地!”

衆人皆懼他幾分,忙低下頭。各自去忙手上地活計。

“多謝總鏢頭掛懷。我的傷已經全好了,可以出鏢了。”蕭月生忙道,似是急於表現。

他心下明白,這定是林震南見蕭一寒本事低微,不想讓他出鏢,卻又怕他傷自尊,故如此說法。

“莫要逞強。既然總鏢頭如此說了。你就多歇幾天,養好了傷。再爲鏢局出力不遲!”季鏢頭溫和說道,拍了拍他肩膀。

“那……好吧。”蕭月生裝出一幅怏怏不樂的神情。心下裏卻是高興不已。

季鏢頭藹聲說道:“去帳房將銀子取了,買些好吃的回去,好好地將養身子,不必急著回來幫忙。”

蕭月生點點頭。抱拳道:“那小子先行告退。”

“去吧。”季鏢頭笑了笑,擺擺手。

蕭月生轉身離開了西院,到東院找到帳房黃先生,先支取了三十兩銀子。以備請客之用。

出了福威鏢局,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在福州城轉了一轉。

蕭一寒雖說也是福州人,但自小照著秘芨苦練武功,閉門造車,實在沒有好好看看生於此長於此地福州城,印象之中,福州城一片模糊,只是有幾個地方頗有印象,像是大名鼎鼎地清風樓,他便一次也未去過。

此時陽光還算明媚,不像正午那般的酷烈炙人,城裏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片喧鬧。

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他宛如一條戲水的遊魚,輕鬆自在,行走之間,宛如行雲流水,飄然瀟灑。

總是扮演蕭一寒,他受不住,便趁沒有人時,做一回自己,身形灑脫,氣度悠然。

半個時辰,他如走馬觀花,逛過幾條街道,便返身回了自己的家,繼續苦練武功。

天雷訣的進境極快,九轉易筋訣卻是依然緩慢,進境微不可察,沒有立竿見影之效。

但他進入定境時,卻能隱隱覺察到,經脈正在不斷地擴張與堅韌,幅度雖微,卻一直不停的增強,如今已是遠逾尋常人。

重新練了一遍九轉易筋訣,然後盤膝坐到榻上,掐訣闔目,進入定境,修煉天雷訣。

屋內寂靜一片,落針可察,輕風掠過西窗下的梅枝,可聽到聲響,他的呼吸聲若有若無,似乎已經消失,僅有胸腹間的起伏。

不知不覺中,屋內響起了隱隱地呼嘯聲,宛如寒冬地凜冽狂風,慢慢的,風勢漸大,嘯聲漸響,到了後來,竟似乎是悶雷聲夾雜其中,雖然不大,卻聲勢逼人。

這是他的呼吸之聲,嘯聲仿佛傳自他腹部,而非鼻腔,仿佛遠在天邊,遙不可及,又倏然靠近,近在眼前,遠近不斷變化,飄忽莫測。

中午

沒有下座吃飯,一直坐在榻上入定,每過半個時辰,會發出一陣沈悶的嘯聲,宛如春雷在遙遠地天際隱隱滾動。

××××××××××××××××××××××××××××

夕陽西下,溫暖的陽光照在窗上,將屋內映得一片桔紅,床榻上,他臉龐紫氣氤氳,若隱若現。

驀然間,他猛的睜開雙眼,兩道紫電一閃即逝,斂於無形,雙手鬆開指訣,出腿下座。

站到了窗前,他右手一拂,窗戶被隔空推開,清新的空氣頓時湧入,帶著淡淡地花香。

雖然未吃飯,卻無饑餓之感,他是被人侍候慣了的,驟然之下,要自己做飯,即使這麽多日子過去,仍感到不習慣。

他呼吸了幾口,轉過頭,望向院口。

俄爾,院外腳步聲漸漸響起,然後是宋廷和的招呼聲:“一寒,一寒,在家嗎?”

“宋大哥。門沒栓,請進罷。”蕭月生回答。

“陳鏢師來找你!”院門被推開,宋廷和走了進來,身著跟著高大魁梧,英氣逼人的陳劍舟。

兩人隔著花圃站定,陳劍舟搶在前,笑道:“蕭鏢頭,不是說要請咱們喝酒嗎,我特來請你了!”

“唔。”蕭月生面無表情。淡淡點頭,也未請他進來坐,轉身拿起榻上地寒霜劍,出了屋子。

陳劍舟從未來過這裏,打量了幾眼,笑道:“沒想到,蕭鏢頭卻還是一位雅人。這裏的風景可是不錯!”

蕭月生點頭,並不接話。板著臉,帶著他們往外走。見宋廷和往家裏走去,不由一怔:“宋大哥,怎麽,你不去嗎?”

宋廷和呵呵笑道:“今天晚上要去岳丈家。就不能陪大夥了,恕罪恕罪!”

“……也好!”蕭月生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就不請你去了,免得惹嫂子生氣。”

宋廷和瞪了他一眼。笑著搖頭:“你們去吧,一寒,莫要喝醉了,你還有傷在身呢!”

“嗯。”蕭月生點點頭,然後轉身而去,與陳劍舟一起,出了西門,徑直朝著北面走。

一路上,兩人沒有說幾句話,蕭月生沈默寡言,懶得多口,心神一直沈浸于天雷訣的搬運,練功不停。

陳劍舟見他不說話,也不想沒面子的主動開口,腳下卻是越來越快,後來說道:“蕭鏢頭,大夥兒應該已經到了,也該等得急了,咱們快些走罷。”

說罷,不待蕭月生說話,便施展起了輕功,一路疾馳,雖不如跑馬,速度卻也飛快,蕭月生一步一步跨出,緊跟在他身後。

陳劍舟餘光偷瞥,心下暗自驚異,沒想到,一向膿包的蕭一寒竟有這般高明的輕功,絲毫不遜於自己,不由凜了一凜,難道,他以前一直是扮豬吃老虎,韜光養晦,示弱於人前?

兩人腳頭甚快,一盞茶的功夫,便已到了西門北面,轉過路頭,便看到了酒招子在風中擺動。

用籬笆圍了一處空地,中間是兩間茅屋,屋前露天搭了個簡樸地蓬子,裏面擺了幾張桌椅,便是這個酒店。

兩人還未進酒店,隔著一段兒路,便有一個身形瘦小的老頭從裏面迎了出來,一路小跑,滿臉帶笑:“喲,陳鏢師,您可是好一陣子沒來了,快裏面請,……還有這位少俠,請——,快裏面請!”

“老蔡,我那些兄弟們可是已經到了?”陳劍舟大聲問道。

老蔡忙點頭,一臉笑容,恭聲答道:“陳鏢師,那幾位大爺已經到了,正在裏面等您呢!”

“好!”陳劍舟高興點頭,重重一拍老蔡的肩頭,笑道:“老蔡,今天可要把你酒窖的好酒拿出來,放心!絕不賖帳!……這位蕭鏢頭今日請客!”

老蔡滿臉的笑容一僵,咧了咧嘴,瘦弱的肩膀縮了縮,看了蕭月生一眼,勉強笑道:“原來是蕭鏢頭,好像面生得很!”

陳劍舟嘿嘿笑道:“這位蕭鏢頭,因爲立下大功,剛升任鏢頭,得了賞賜,身家可是豐厚得很,你自是不認得的,……廢話少說,快快拿酒上來!”

“好咧——,馬上就來!”老蔡再瞧了一眼沈肅的蕭月生,拔腳便跑,其速度之快,仿佛年輕了十歲。

進了酒店,裏面已頗是熱鬧,六個人已經坐在那兒,湊在一桌說話,不時發出一通怪笑。

除了他們,沒有外人在。

見他們進來,他們住嘴轉頭,唰的一下,目光齊齊望來。

其中一人笑道:“陳老兄,可算來了,……蕭鏢頭,你可是來得晚了,害我們等了這麽久,待會兒自罰三杯!”

“好罷。”蕭月生點頭,徑自坐到了主位,腰桿兒筆直,雖是坐著,仍顯得挺拔端肅。

看他大喇喇地模樣,迥異以前的拘謹,衆人微微一怔,隨即心下暗笑,這做了鏢頭,馬上就不



雖然不服心,但他畢竟已然是鏢頭了,地位在他們之上,便皆閉口不言,裝作什麽也沒看到。

“酒來嘍——!”老蔡提著一大壇酒,輕快的跑過來,端到桌上,笑道:“各位大俠。這可是小老兒珍藏十年的竹葉青!”

“知道啦,你地竹葉青都是珍藏十年的!”衆人哈哈笑道。

老蔡訕訕笑了一聲。忙道:“我去拿幾斤牛肉!”

說罷,趕緊走開,免得被他們不依不饒,他們福威鏢局的人整日裏刀光劍影,腦袋掛在腰帶上。可不是什麽善茬兒。

蕭月生探掌提起酒壇,拍開泥封,徑自倒了一杯。放下酒壇,舉杯至唇前,頭向後一仰。一飲而盡。

然後,再倒了一杯,再次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又一飲而盡,一口氣喝了三杯。

他面不改色。看了衆人一眼。杯子倒置,滴酒未落。慢慢說道:“在下先自罰三杯!”

“……爽快!”衆人面面相覷半晌。然後大聲喝彩。

蕭月生點點頭,慢慢放下杯子。旁邊有人站起,提著酒壇斟酒。先替他斟上。

“蕭鏢頭果然好酒量!”陳劍舟呵呵笑道,端起斟滿的酒杯。站起身來,笑道:“在下先敬蕭鏢頭一杯,恭賀高升!”

說罷。向前輕輕一送,虛虛一碰,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蕭月生沈著臉,點了點頭。穩穩坐著,端起酒杯,湊到嘴邊,仰頭一飲而盡,身子一直保持筆挺。

繡葉青性烈,酒杯約能盛下三兩酒,一口飲下,陳劍舟不由自主的眉頭緊皺,咧了咧嘴。

他剛坐下,旁邊又站起一人,端起酒杯,再次恭賀蕭月生高升,敬他一杯,然後一口飲下。

蕭月生並不多說,穩穩當當坐著,只是微微點頭,然後一飲而盡。

七人輪番上陣,一一敬酒,一輪下來,一人一杯,皆是一口喝下,蕭月生一口氣喝下了十杯酒,仍是面不改色。

見他如此,幾人心下驚訝,雖知他酒量不俗,卻沒想到,竟是如此海量,他們好勝心陡生,暗自咬牙,非要將他灌醉不可,否則,顔面何存?!

十幾杯下去,蕭月生仍舊面不改色,似乎滴酒未沾,他們幾人,倒是喝得有些微醺。

酒到半酣,桌上地氣氛也活絡開來,衆人喝得興高采烈。

陳劍舟忽然放下酒杯,打量一眼蕭月生腰間地長劍,打了個酒嗝,呵呵笑道:“蕭鏢頭,你這柄劍,應是一把寶劍吧?”

“嗯。”蕭月生點頭,淡淡說道:“雖算不上寶劍,倒也比尋常的劍堅利幾分。”

“想必,蕭鏢頭地劍法也是不俗!”陳劍舟歪頭一笑,呵呵道:“這麽一說,我倒有些手癢,可否煩勞鏢頭指點一番?”

蕭月生擺擺手,搖頭道:“喝酒便成,……刀劍無眼,不能輕動。”

“怎麽?難道是我的武功低微,鏢頭不屑一顧?!”陳劍舟睜了睜眼睛,斜睨著蕭月生,冷笑一聲。

蕭月生神色不動,淡淡瞟他一眼:“你今天喝得不少,要切磋,也另找個日子吧。”

他地語氣隱隱透著居高臨下,在他們面前,他不必掩飾,無須裝成蕭一寒。

陳劍舟最受不得他這般語氣,蕭一寒原本僅是一個最低層的趟子手,如今卻一躍成了鏢頭,說話地神情陡然變化,在他眼中,無異于一個得志地小人罷了,自是要煞一煞威風,別以爲自己真是鏢頭了!

陳劍舟忽的一扯身上單衫,露出精壯地上身,自腰間解下長刀,跳了出去,站在桌前地空地上,嗆啷一聲,長刀出鞘,一手執鞘,一手執刀,高聲道:“擇日不如撞見,蕭鏢頭,請吧!”

“就是就是,蕭鏢頭,讓咱們開開眼界吧!”衆人跟著起哄。

蕭月生沈著臉,粗重地眉頭動了動,忽然看向店外。

衆人疑惑,跟著往外看,一陣馬蹄聲隱隱傳來,很快清晰,似有五六騎,飛快的靠近。

轉眼間,馬蹄聲落下,有人走了進來,老蔡忙不叠的跑了出去,迎進來五人。

“少鏢頭!”“見過少鏢頭!”

人們紛紛起身,向最前一人拱手行禮,然後再行禮:“史鏢頭,鄭鏢頭!”

走在最前的,正是福威鏢局地少鏢頭林平之,俊美依舊,穿著一身錦衣,背負長弓,腰懸長劍,昂首闊步地走進來。

看到衆人在此,林平之微微一怔,隨即點點頭:“原來是你們幾位,沒想到也在這裏。”

“是蕭鏢頭請咱們喝酒。”有一人開口解釋。

蕭月生仍舊大馬金刀的端坐那裏,沒有起身,只是沖林平之他們拱了拱手,頗有些托大。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27 AM

第三部 笑傲第15章 一劍


哈哈,原來是蕭鏢頭!”史鏢頭隨意抱了抱拳,哈哈臉上露出幾分譏誚。

以前的蕭一寒,在他眼中,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趟子手,且看起來,永遠也只能做一個趟子手。

如今,一夜之間,他竟然與自己平起平坐,無異於一步登天,倒是高興了,但他武功如此低微,竟也做了鏢頭,福威鏢局的鏢頭豈不是太過不值錢了?!

“史鏢頭,幸會。”蕭月生抱拳,雙眼微凝,輕掃一眼,掠了過去,望向林平之。

“哈哈,蕭鏢頭,不會嫌我們來得不是時候吧?”鄭鏢頭抱了抱拳,臉上一團和氣,笑眯眯的問。

蕭月生抱拳輕輕一笑:“哪里,……少鏢頭與兩位鏢頭賞臉,幸何如之!”

“那好,咱們今天的酒錢就讓蕭鏢頭請了。”林平之走到一張桌子旁,將背後的長弓解下,笑道。

兩位鏢頭跟了過去,趟子手白二與陳七則自覺的走到另一桌,蕭月生這邊的桌子已然坐滿。

他們二人的目光掃過蕭月生時,頗是不善,顯然嫉妒非常,他們如此努力巴結少鏢頭,卻至今仍是一個趟子手,且武功也強過蕭一寒,他僅是出了一次鏢,卻丟了鏢,結果卻升至鏢頭,老天實在無眼!

陳劍舟仍握著長劍,站在桌前的空地上,見到林平之他們各自落座,他重新一抖長刀,呵呵笑道:“蕭鏢頭,少鏢頭與兩位鏢頭也來了,咱們就切磋一番,算是搏少鏢頭一樂,如何?”

蕭月生目光低垂,右手輕輕轉動酒杯,似是沒有聽到陳劍舟說話,臉上一直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蕭鏢頭,如何?!”陳劍舟暗自咬牙。卻一臉笑容,再次笑眯眯的問,聲音大了許多。

“哦,嗯——?”蕭月生驀的一擡頭,似是忽然醒過神,望向陳劍舟,問道:“陳大哥剛才說了什麽?”

“呵呵……”陳劍舟再次笑了笑,勉強了許多,咬著牙。努力放低聲音:“蕭鏢頭,請賜教吧?!”

“今日只談***,不動刀劍。”蕭月生擺擺手。

“蕭鏢頭,爲何如此推辭?!”陳劍舟臉色一沈,笑容頓斂,瞪大了炯炯的雙眼,沈聲道:“難不成。果真是陳某武功低微,不堪蕭鏢頭出手之故?!”

蕭月生笑了笑。卻是殊無歡愉之意,淡淡說道:“是因爲在下的武功低微。獻醜不如藏拙,還是算了吧……”

“蕭鏢頭實在客氣!”陳劍舟不以爲然,一顫寒光閃閃的長刀,嘿嘿笑道:“既然升任鏢頭。自然是武功高明,遠強於我們這些尋常鏢師,……蕭鏢頭,這般推辭。實在不痛快!”

“就是就是!”

“蕭鏢頭,別像個娘門,拖拖拉拉!”

“蕭鏢頭,動手吧,教訓教訓姓陳的!”

衆人轟然大叫,拍著巴掌,鼓噪不已。

“蕭鏢頭,就給陳兄弟一個面子吧!”史鏢頭一邊替林平之斟酒,一邊擡頭笑呵呵說道。

“蕭鏢頭,既然衆意難卻,不妨讓他們開開眼吧!”林平之端起酒杯,輕啜一口,笑吟吟說道。

蕭月生無奈的搖了搖頭,環視衆人一眼,推杯而起,拿起寒霜劍,點頭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兩步跨至陳劍舟跟前,抱拳道:“陳大哥,既然執意要切磋一番,那便點到爲止吧。”

“放心,在下自會有分寸!”陳劍舟笑道,輕抖長刀,臉上的笑容頗是得意,心下已暗自決定,定要讓他出個大醜,煞煞他地威風!

說罷,長刀一領,抖腕橫削,劃出一道銀白匹練,刀光如虹,迅疾而沈凝。

林平之捏著酒杯,停在唇前,微一頜首,對於陳劍舟頗是滿意,這一刀使來,火候老辣,神氣完足,頗見功力。

蕭月生身形一退,躲開刀光,臉色沈靜,雙手低垂,似乎沒有一絲出手的打算。

陳劍舟“嘿”的一聲,身形前縱,吐出一口氣,身形更快,長刀由橫削轉至斜向上倒拖,一招拖刀式,刀光更快,若是蕭月生躲不過,定會落得開膛破肚的下場。

蕭月生再退一步,差之毫釐躲過刀尖,刀風將他的頭髮掠起,他面色不變,沈靜如常。

“好刀法!”喝彩聲響起,那六個人用力拍著巴掌,神情興奮,能看到蕭月生如此,

下頗是解氣。

林平之也拍了拍巴掌,故作矜持,保持少鏢頭的風範,輕輕頜首,心下暗自決定,回去後,要與父親說一說,這個陳劍舟武功高明,僅做一個護院的,實在可惜了,如此人才,應該提拔爲鏢師才是正理。

至於這個蕭鏢頭,雖然武功差了點兒,但看起來,人很穩重,也極有責任心,做一個鏢頭,雖說勉強,也能夠湊合。

只是,一個鏢頭,卻被一個趟子手逼到如此地步,實在令人難堪,他不由搖了搖頭。

史鏢頭與鄭鏢頭喝了一口酒,悠閒自在,笑著點頭,趟子手白二與陳七皆用力拍著巴掌,跳著腳,似欲將巴掌拍爛一般。

他們巴不得蕭月生丟人出醜,否則,實在胸中難平。

衆人的喝彩聲,轟然如雷,洪亮如鍾,一裏之外,皆能聽清。

聽到衆人大聲喝彩,陳劍舟心下更是得意,長刀使起來格外的順手,覺得平常頗有難度地刀式,如今使來,變得駕輕就熟,實在酣暢淋漓,胸中激昂無比。

蕭月生目光沈靜,輕掠衆人一眼,粗重的眉頭微微一皺,衆人只覺心底一虛,大感莫名其妙,隨即忽略過去,繼續爲陳劍舟喝彩,氣氛熱烈無比。

“煙鎖長河!”陳劍舟大喝一聲,長刀再次橫劃,快如閃電,匹練如虹,同時響起隱隱的輕嘯聲,宛如荒野中的凜冽寒風。

“著!”蕭月生身形不動,垂在腰際的右手微微一顫,一道劍光陡然升起,源自他腰間,宛如閃電般,一閃即逝。

“叮”的一響,金鐵交鳴,匹練般的刀光驀地消散。

陳劍舟身形踉蹌一下,手中長刀脫手飛出,落到地面,插入泥地裏,僅餘刀柄在外,微微顫抖。

喝彩聲戛然而止,宛如忽然抹了雞脖子,有的兩手停滯在胸前,沒有交擊一處。

人們目光呆滯,怔了一怔,然後醒過神來,回想到剛才所見,心下驚訝之極。

他們眼中,蕭月生右手一動,隨即腰中長劍拔出鞘,順勢刺出,直接刺中長刀,然後長劍歸鞘,動作奇快,又利落之極,給人地感覺,仿佛他僅是顫動一下右手,並沒有出劍一般。

“承讓!”蕭月生輕輕一抱拳,轉身跨步,兩步邁回桌旁,落于原座,神情依舊,從容而沈凝。

“……好劍法!”其中一人拍了拍手,打破了場上的寂靜。

寥寥地巴掌聲響起,大夥兒拍得極不情願,臉上興奮的表情未能褪盡,仍是一幅不可思議狀。

蕭月生的武功,他們可是知根知底,絕不是陳劍舟的對手,如今竟一招擊敗陳劍舟,衆人只覺匪夷所思,莫過於如此。

陳劍舟自驚愕中醒來,看了看蕭月生,又看了看腳前地長刀,上前一步,彎身將長刀拔出,輕輕一抖,將刀上的泥土震落。

想了想,他再次望向蕭月生,抱拳道:“蕭鏢頭,好劍法!”

“陳大哥客氣了。”蕭月生微一頜首,拿起酒杯,湊至唇前,仰頭一飲而盡。

“只是,蕭鏢頭的劍太快,不如再演練一次,讓大夥兒瞧清楚,”陳劍舟轉身望向衆人,笑道:“你們說,如何?”

“好,再讓大夥兒瞧瞧!”衆人忙不叠的紛紛點頭,大聲叫好。

蕭月生沈默不語,深深瞧了陳劍舟一眼,然後目光收回,伸手拿過酒壇,給自己斟滿。

衆人只覺老大沒趣,止住起哄,靜靜地看著他。

蕭月生再次一仰而盡,臉色沈凝,衆人只覺他如今的氣派果然不同以往,比起一般的鏢頭,更有氣勢。

史鏢頭忽然站起,一放酒杯,呵呵笑道:“陳兄弟,你既已敗了,就認賭服輸,且先回去,讓在下領教一下蕭鏢頭的高招!”

“好,看史鏢頭的!”衆人連忙笑道。

陳劍舟面露尷尬之色,隨即苦笑一聲,點頭道:“好吧,我聽史鏢頭的!”

說罷,長刀歸鞘,不甘心的看了蕭月生一眼,緩緩走回。

史鏢頭昂首闊步走了出來,一拍腰間長劍,對蕭月生抱拳,笑道:“蕭鏢頭,以前一直是在下走了眼,沒瞧出真人,今日機會難得,就稍微切磋一下吧。”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29 AM

第三部 笑傲第16章 破招


月生端坐桌旁,粗重的眉毛動了動,心中微恚,仰頭重重放下酒杯,點頭道:“好罷,既是史鏢頭所命,在下豈能不從?!”

說罷,長身而起,兩步跨至史鏢頭跟前,拔劍出鞘,劍尖斜斜低垂,沈聲道:“請——!”

史鏢頭大笑一聲:“痛快,……請罷!”

長劍一領,一招“童子拜佛”,虛虛立劍,然後手腕一壓,劍尖陡然劃下,直削其面門。

蕭月生臉色沈肅,從容鎮定,旁邊衆人聚精會神,想看清楚他劍法到底如何。

“得罪了!”蕭月生沈聲低喝,低垂的劍尖陡然一提,宛如一點星芒,劃出一道光線,錯過史鏢頭長劍,直刺其手腕。

這一劍,使得其快無比,且自一個怪異的角度驀的刺出,史鏢頭只覺說不出的彆扭,急忙變招,橫劍來擋。

蕭月生手腕一轉,劍尖劃出一道半弧,速度更快,史鏢頭尚在中途變招,力氣與招式俱在力盡之時,欲要反應,卻已不及,力不從心,眼睜睜看著劍尖劃破自己手腕。

手腕一涼,他忙縱身後退,低頭一瞧,腕間一道紅印,宛如系著一條紅繩,卻並未劃破。

森涼的感覺仍未褪盡,他心有餘悸,擡頭瞧了瞧蕭月生,又看看自己的手腕,苦笑一聲,歸劍於鞘,抱拳道:“我敗了,多謝蕭鏢頭手下留情!”

他一向自詡光明磊落,敗便敗了,技不如人,徒呼奈何,卻不會硬要面子,死不承認,讓人覺得輸不起。

蕭月生抱抱拳,沒有說話,轉身回到座位。

衆人目瞪口呆。瞠目結舌。望向蕭月生的目光透著怪異與驚奇,仿佛不認得他一般。

“好劍法!”林平之放下酒杯。雙掌輕拍。

衆人這才跟著一起拍巴掌。開口稱讚,諸如“好劍法!”“果然厲害!”之類的話接連湧出。

蕭月生沖衆人點點頭,臉上殊無笑意,拿起酒杯,輕啜一口,似乎並不在意。

這般沈肅的模樣。衆人所未覺意外,在他們眼中,他本就是一個沈默端莊之人。平常甚少跟人說笑,有些無趣。

“史鏢頭。你這一出手。倒讓我的手也癢了!”林平之笑道。伸手拍拍桌上的寶劍,轉頭望向蕭月生:“蕭鏢頭,咱們倆比一比,如何?”

蕭月生放下酒杯。搖頭道:“改日吧,比了兩場,今日著實有些累了,少鏢頭莫怪。”

“……也好。”林平之看了看他。點頭笑道:“這倒也是。若我也跟著出手。倒成了車輪戰了。”

蕭月生淡淡笑了笑。看起來笑得極爲勉強。用力擠出來的一般。

接下來。衆人紛紛向蕭月生敬酒,似乎武功比不過他。便要在酒桌上將他打倒。到了後來。林平之看著好玩。也摻合進來。跟著一起向他敬酒。

蕭月生來者不拒。痛快的應戰,其豪爽之舉令衆人大呼痛快與佩服。

自古以來。酒桌上最易成爲朋友,這一通暢飲,令衆人大感親近,原本的嫉妒倒漸漸被美酒所消去。

掌燈時分。他們已然喝下去十壇酒,將老蔡地這個小酒店裏地酒全部喝光,老蔡苦著臉,自己一個人。又是這個時候,實在不能再出去買酒了,只能陪著笑臉,抱歉不叠。

此時,衆人能夠走穩路的,十不餘一,皆是搖搖晃晃,出去方便極爲困難,需得扶著外面地籬笆。

衆人盡興而散,也不能騎馬,史鄭兩位鏢頭扶著林平之,搖搖晃晃走在前頭,白二與陳七則牽著馬,衆人相互攙扶,呼呼喝喝,縱情說笑,進得城來時,惹得行人側目不已。

蕭月生則裝作搖搖晃晃,走在衆人中間,與他們說說笑笑,天雷訣霸道無比,容不得酒精地侵入,他絲毫沒有醉意,卻不能如此驚世駭俗,只能裝醉。

鏢局的人很快得到了消息,派人將他們迎了回去。

衆人各自散去,返回自己的家,蕭月生拒絕了別人的攙扶,搖搖晃晃,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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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腳下浮虛,踉踉蹌蹌,給人扶到榻上,被聞訊趕來的母親王夫人好一通數落,他陪了幾句不是,呵呵傻笑了幾聲,大聲道:“爹,咱們鏢局臥虎藏龍啊!”

待林震南開口詢問,林平之已經酣然入夢,呼呼大睡,人事不省。

林震南與王夫人搖搖頭,不忍將他搖醒。

“大哥,待明日再問罷。”王夫人道,她已屆中年,風韻猶存,燈光照在臉上,更顯白皙秀美,可以看出,年輕時定是一位大美人兒。

“這個孩子,這般不知自製,該好好管管了!”林震南瞪了酣然大睡的林平之一眼。

“喝醉了酒,也算不得什麽大事。”王夫人忙道。

“你就寵著他吧!”林震南瞪了夫人一眼,倒提著煙袋桿,邁步出了屋子。

××××××××××××××××××××××××××××

蕭月生坐在榻上,窗戶敞開,一輪明月懸於天際,遍灑清輝。

一柱清輝自窗口傾瀉而入,將他籠罩其中,能夠看到他臉上紫氣氤氳,仿佛雲蒸霞蔚。

他胸腹起伏極慢,隱隱之間,仿佛春雷自遙遠地天際滾動,似發未發,沒有炸響,似是在醞釀聲勢。

倏然間,聲勢俱消,再次無聲無息,只有胸腹起伏,不聞呼吸之聲,此時,他已進入了胎息之境,轉入內呼吸,紫氣浩蕩如洪水,經脈則如長江大河。

常人修道,宛如黑暗之中行路,卻沒有明燈照道,需得小心翼翼,摸索前行

一步踏錯,落入萬丈深淵,遲疑不決,有時,還要走誤入歧途。

他已是入道之人,對於路徑熟悉得很,只需認准方向,埋頭行路即可,且知道最短的路途。

進入內呼吸,轉入先天,需得艱苦摸索,大多數武林中人,並不知道先天之境。更甭提進入此境界。

即使功力深厚之極,若不碰對了玄關一竅,則終生無望,任你功力深湛,亦是無用。

玄關一竅,先天後天之門的打開,實是需要修性之道。進入忘境,“忘”字一訣。實是關鍵。

世上的武功,多是偏重於幾條經脈。僅在丹田與這幾條經脈間搬運氣息,比運氣一個大周天迅捷許多,見效快,威力強。修練起來也容易增功。

天雷訣卻是入道之功法,先在丹田內積氣,不循行經脈,不斷積累。直至自行溢出,過陰蹺,尾,通夾脊,過三關,通玉枕,直至百會,泥丸,最終落下,沿前面的任脈,回歸丹田,完成一次大周天運轉,如此一周天下來,丹田之氣稀薄了幾分。

任督二脈,於武功無大益,反而不斷減損真氣,用於滋養身體,是通向先天之基本,世上多是不知,故武功深厚,壽元卻並不增多少。

一夜時間,在他感覺,只是一瞬,自入定中醒來,從忘境中走出,恰是東方的太陽躍出地平線之時,身體已隱隱與太陽的運轉同步,天雷訣地玄妙初顯。

××××××××××××××××××××××××××××

林平之醒來時,已是日上高竿,陽光照入屋子,映在他床前。

他揉了揉眼,要起來練功,頭卻隱隱作疼,想起了昨晚的情景,俊美地臉龐露出笑意。

洗了臉,他忙出了屋子,想必父親已經在等自己。

來到後院地小練武場上,只見劍光閃爍,林震南在施展辟邪劍法,劍光霍霍,招式淩厲。

“看劍!”林震南見林平之提劍出現,身形一縱,躥至他跟前,長劍一送,將他籠罩,此是一招“紫氣東來”。

林平之忙長劍出鞘,腳下旋轉,滴溜溜繞至林震南身後,長劍刺其背心,正是一招“花開見佛”。

兩人一招一式,折解開來,劍來劍往,折了三十余招,林震南劍尖一點,僅隔林平之喉頭三寸,止住劍勢。

“還成,沒有因爲喝醉了腿軟!”林震南收劍歸鞘,瞟他一眼。

林平之不由訕訕,撓了撓頭:“爹,昨天打獵回來,恰好遇到蕭鏢頭在請衆人喝酒,我若走開,太過不近人情。”

“唔,也是。”林震南點點頭,臉色緩了緩:“那也應節制,不應喝得爛醉如泥!”

林平之登時精神一震,笑道:“嗨,爹你是不知,這個蕭鏢頭,簡直酒量驚人,我們十二個人,輪流敬酒,竟沒有喝過他!”

“這般厲害?!”林震南問。

“簡直是酒量如神呐!”林平之一臉讚歎之色,長劍歸鞘,忙又擡頭:“爹,你知道嗎,這位蕭鏢頭,卻是個劍法高手呢!”

林震南搖頭笑道:“淨胡說,他地武功,就是三腳貓功夫,低手都算不上!”

“爹,這次你可是走眼了!”林平之忙道,隨即滯了滯,覺得自己言語不當,忙道:“昨晚上,門前的陳劍舟,還有史鏢頭,與他過招切磋,都沒走過兩招!”

“嗯——?”林震南一臉狐疑,定定看著他,然後覺得自己兒子不至於說謊欺自己,轉開目光,低頭思忖。

林震南擡頭,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林平之精神振奮,將昨天傍晚的事情一五一十,詳詳細細的講出來,講到蕭月生一招克敵,更是手舞足蹈,神情興奮,宛如自己便是蕭月生一般。

“他使地劍招,你是否記得?!”林震南忙道,若有所思。

“當然記得!”林平之點頭,長劍陡然出鞘,腳下跨出一步,劍尖已刺出,奇快無比。

林平之收劍而立,望向父親林震南,搖搖頭,頗是不滿意,解釋道:“蕭鏢頭的劍,可比我快得多!”

“這劍招好像有些面熟……”林震南摸了摸下頜,長劍橫起,慢慢比劃了兩下,便是在施展林平之剛才所模仿。

一劍刺出,林震南忽然收劍,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額,恍然大悟,道:“記起來了,是他模仿別人的劍招!”

“爹爹,是怎麽回事?”林平之忙問。

林震南長劍歸鞘,撫了撫鬍鬚,緩緩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他這一次提升他爲鏢頭,實是爲了鼓勵別人,他一直追蹤那個劫鏢之人,緊跟不舍,最終惹那人生氣,將他打傷,……所使地劍招,便有這一招。”

林平之若有所思:“難不成,他竟是偷學那人的劍法?”

林震南點點頭:“這招劍法極爲精妙,他能夠學成,也是天份極高,用心良苦,……此人倒是個可造之才!”

林平之笑道:“爹,我想與他較量一下,看看我的辟邪劍法比他的劍法,孰高孰低。”

“可有把握?”林震南問。

林平之搖頭:“他的劍極快,確實不俗。”

林震南點頭,想了想,說道:“這一招,想要破去,卻也不難。”

於是,他長劍出鞘,緩緩比劃,將其中的精妙與破解之法道出,林平之聽得極是認真。

身爲鏢局的少鏢頭,若是打不過蕭月生,在林平之以爲,實在有些丟人,有備無患最好。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32 AM

第三部 笑傲第17章 失鏢


二日,林平之已經練會了破解的招式,待去尋蕭月生知,蕭鏢頭這幾日不會來鏢局,正在家靜養。

林平之想了想,向人打聽了一下蕭月生的住處,拿著寶劍,親自上門拜訪。

蕭月生正在院子裏習練九轉易筋訣,擺出各種姿勢,變換姿勢時,動作緩慢如蝸牛,蛇行蛹動,宛如武當派的太極拳一般。

太陽升到半空,散發出熾熱的光芒,照在他身上,他卻一滴汗珠未出,沐浴在陽光中,享受無比。

雙眼似閉非閉,正沈浸在一種奇異的狀態中,口鼻呼吸仿佛停頓,只有陰蹺與丹田間飄蕩著絲絲縷縷。

他耳朵忽然一動,身體微微輕顫一下,兩手緩緩合於前,歸於丹田,長籲一口氣,吐出一道氣箭,緩緩收功。

恰在此時,外面敲門聲響起,林平之的聲音傳來:“蕭鏢頭在嗎?”

“少鏢頭,請進罷。”蕭月生緩緩說道,聲音平和,悠悠送至林平之耳中。

林平之推門而入,見他正站在院中,抱拳笑道:“蕭鏢頭,我突然登門,是否打擾?”

蕭月生擺擺手,臉上不冷不熱,轉身往屋子走去:“少鏢頭不必見外,進屋坐吧。”

林平之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子。

踏進屋內,他隨意打量幾眼,雖然簡陋,卻很整潔,走到正當中的桌旁,坐了下來。

蕭月生幫他沏了一盞茶,坐到他身邊,問道:“少鏢頭登門,可是有什麽事?”

“前兩天傍晚,咱們在酒店裏時,不是說好了嗎?”林平之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漫聲說道。

他眯起了眼睛,只覺一股清氣自小腹升起,直竄上泥丸。頭髮皆豎起,毛孔打開,仿佛腦袋直接露在清風中,說不出的舒暢清虛,不由讚歎一聲:“好茶!”

“這是南方的一個朋友所贈。”蕭月生也端起茶盞,微啜一口。

“你這個朋友忒大方,這般好茶,可不常見!”林平之嘖嘖讚歎,再輕啜一口。微眯眼睛,滿是享受的表情。

蕭月生笑了笑,慢慢淺嘗,這是長沙幫的幫主潘吼所贈,他身家厚足,所贈之物自然不會是一般的俗物。

“對了,忘了正事!”林平之忽然一睜眼。放下茶盞,道:“咱們不是說好。改日切磋一番嗎?”

“這……”蕭月生露出一絲笑意,搖發搖頭。這僅是一時的托詞,他卻信以爲真,實是無奈。

“蕭鏢頭,不會想反悔吧?”林平之沈下臉。瞪著他。

他是富家闊少,一向順心順意慣了的,林震南夫婦並不溺愛,但別人卻是巴結著他。時間一久,難免染上幾分紈絝之氣。

蕭月生瞟了他一眼,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神情端凝。

放下茶盞,蕭月生搖頭道:“若是少鏢頭能對外人保密,倒可以切磋一二。”

“保密?”林平之微愕,打量他一眼,問道:“爲何不讓人知道?”

隨即有些了然,點頭笑道:“好罷,保密便保密,我答應便是!”

在他以爲,這個蕭鏢頭一定是怕被人知道了,覺得丟臉,他的想法裏,自己可不會敗,跟父親林震南學了一天,曉得了破解他武功的招數,自是穩操勝券!

“既是如此,在下便捨命陪君子!”蕭月生放下茶盞,起身離開,進了東屋,提了一柄劍出來,正是他地寒霜劍。

“少鏢頭,走,去外面罷。”蕭月生一伸手,身子側開。

林平之二話不說,放下茶盞,轉身出了屋子,來到他院子中間。

淡淡花香撲鼻而至,林平之不由精神一振,兩腳不丁不八的站定,拔劍出鞘,雙眼緊盯上蕭月生兩眼。

太陽懸在半空,即將升入正中,陽光刺眼而灼熱,林平之橫著長劍,劍光反映,令院內多了幾分涼氣。

這也算是一柄好劍,乃是其外公洛陽金刀無敵所贈,銳利遠逾尋常的青鋒劍。

蕭月生站在他身前,按在劍柄上,身形凝立,淡淡說道:“少鏢頭,請先出手罷!”

“好!”林平之不再客氣,強抑心中興奮,一劍刺出,正是辟邪劍法的“紫氣東來”,已然頗見火候。

蕭月生退後一步,讓過直刺,腳步微橫,斜跨一步,來至他左側,迫得林平之轉身變招。

變招之間斷,蕭月生長劍出鞘,寒光一閃,已停在林平之喉嚨前,劍氣森冷,令他喉頭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少鏢頭,承讓!”蕭月生收劍歸鞘,抱拳而道。

林平之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目光驚愕,訝異,還有幾分羞怒,勉強一笑,道:“好快的劍!”

他提前準備的招式,面對蕭月生一閃而至的長劍,竟是絲毫沒有用處,根本來不及施展,實在窩囊之極!

林平之心中極不服氣,怨自己沒有及時施出劍式,勉強笑道:“蕭鏢頭,咱們再打一場罷!”

蕭月生掃了他一眼,停了停,淡淡的目光竟令林平之生出幾分忐忑之感。

看到林平之目光移開,蕭月生笑了笑,最終點頭:“……請——!”

說罷,長劍出鞘,一道寒光倏然而至,帶著微微的圓弧,斜斜削了過來,林平之心下一震,陡然興奮,這一招來得正好!

長劍斜掠,灑下一串寒芒,封住了身前,欲要克制住斜削而至地長劍,心下微泛喜悅,勝利在望。

他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身體僵住,喉嚨動了動,咕嘟一聲咽了咽唾沫,只覺喉嚨再次發寒,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蕭月生的長劍正停在他喉嚨前。

“承讓!”蕭月生收劍歸鞘,抱拳淡淡說道,轉身進了屋子。

林平之呆立在院子中,在火熱的陽光下怔怔出神,腦海中仍在翻湧著剛才的那一劍。

那一劍,依然是見過的招式,自己也知道破解之法,但對方長劍快慢變化極詭異,自己仍舊無法施展出破解之招!



親切磋,也能堅持三十來招。但面對蕭一寒,竟是架,難不成,他要強過自己的父親?!

他自失一笑,搖了搖頭,這怎麽可能,父親是福威鏢局地總鏢頭,武功高強,一個小小的鏢頭。豈能與之相比?!

只是心底下,這個聲音總不時地冒出來,蕭一寒比自己的父親武功更高,更高!

在他地印象中,父親的辟邪劍法縱橫無敵,雖然長大之後,知道武林中高手無數。有比父親更強者存在,但從小烙下的觀念。很難改變。

這一次,一個小小的鏢頭。竟然也超過父親,對他地衝擊極大,一時之間,呆立在庭院中。渾不知時間的流逝。

蕭月生坐在榻上,微闔雙眼,運轉起天雷訣,對呆立院中的林平之不理不睬。

對於這個富家闊少。他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只是當一般尋常人看待,懶得理會太多,還是自己的修煉最爲重要。

隨著功力地增深,練功時,臉上地特徵越發明顯,再難壓抑,紫氣氤氳,若隱若現。

半晌之後,他搬運了幾個周天,睜眼看窗外,林平之仍舊怔立在院中,俊美的臉上神情不停變幻。

“咳咳!”蕭月生乾咳一聲,下榻站到窗口往外看。

林平之身體一顫,轉過頭來,茫然的看向蕭月生,仍舊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歸來。

“少鏢頭,莫望了你答應我的,即使是林總鏢頭,也不能例外。”蕭月生淡淡說道。

“我省得!”林平之點點頭,魂魄歸位,將寒氣四射的長劍插回鞘中,一抱拳,說了句“先告辭了”,便轉身離開了蕭月生的家。

蕭月生搖了搖頭,摸著下頜,微微思索。

他如今武功已成,已不屑於使用手段,只需稟持正大光明四個字,便可從容應對世間地瑣事。

××××××××××××××××××××××××××××

“平兒,可是去尋蕭鏢頭比武了?”

林平之剛回到鏢局,便迎面遇到了父親林震南,他拿著煙袋往外走,笑著開口問林平之。

“嗯嗯,嗯?”林平之有些心不在焉,擡頭望向父親。

“怎麽了?恍恍惚惚的,莫非生病了?”林震南走到近前,關切問道。

“沒,沒有,”林平之忙用力搖頭,臉色難看,勉強一笑:“爹,我先去歇息一會兒。”

“快去吧。”林震南點頭。

林平之馬上轉身,步伐急促,有些倉皇之感。

“站住!”林震南喝了一聲。

林平之頓時身子一僵,停下腳步,緩緩轉身,俊美地臉上帶著勉強的笑容:“爹,有什麽事嗎?”

林震南笑眯眯地問:“你跟蕭鏢頭比試過了嗎?”

“嗯……,沒……”林平之吱吱唔唔。

“究竟怎麽了,這般吞吞吐吐的?!”林震南有些不悅,他最見不得別人囁囁嚅嚅的窩囊樣子。

林平之忙道:“沒什麽,爹,日後我再跟你說罷!……現在很累,我先去歇息一下。”

“唔……,好吧,快去吧。”林震南看了兒子一眼,點點頭。

看著他急匆匆而去的身影,林震南搖頭笑了笑,他知道,兒子定是輸了,且輸得很慘,這實在是一件妙事。

這些年來,平兒雖然練功甚勤,卻並不那麽用心,便是少了刺激,那些鏢頭與趟子手們,與他動手,哪有一個拿出真本事地?!都是哄著他高興罷了,長此以往,他日益驕縱,實在無益於武功的提升。

這個蕭一寒,確實是一個直人,若能與平兒喖一塊兒,日益熏陶,定是有益無害。

想到此,他暗中有了決定。

××××××××××××××××××××××××××××

蕭月生這一陣子,頗是清淨,無人打擾,只是宋廷和常常將他叫過去,到他家吃晚飯。

宋大嫂的手藝頗佳,蕭月生能夠吃得下去,便不推辭,一叫即應,免得自己親自動手,太過耽誤時間,有那個時間,不如練一會兒功,更爲有益。

這一日,宋廷和將他叫到家裏,兩人據桌而坐,邊吃邊喝,宋大嫂坐在榻沿,做著針線活兒。

宋廷和喝了一盅,嘴裏噝著氣,忙挾了一口菜,一邊咀嚼,一邊笑道:“一寒,我今日聽史鏢頭說,總鏢頭有意讓你跟著少鏢頭,多領契他一下。”

他們所喝的酒,乃是長沙幫地幫主潘吼派人送來,每過三五日,他便派人送來一壇好酒,有時也帶著茶葉。

潘吼知道蕭月生的酒量,故所送之酒,皆是性烈無比,一口下去,量淺者便能直接醉倒。

宋廷和也頗有幾分酒量,喝著這個酒,正合適,這一陣子他喝到的好酒,他前半輩子沒有機會喝到。

“哦?”蕭月生粗重的眉毛提了提。

“這可是一個肥差!……史鏢頭與鄭鏢頭憑什麽這般氣勢,還不是仗著他是少鏢頭身邊的人?!”宋廷和頗是豔羨的說道。

“也沒什麽。”蕭月生仰頭喝了一盅,搖搖頭,神色不動。

宋廷和笑道:“難得總鏢頭這般器重嘛。”

蕭月生轉開話題,不再說這些,聊一些走鏢的趣事,說說笑笑,頗是愉快。

“對了,好像鏢局又出事了。”宋廷和忽然想了起來,忙道。

“嗯?”蕭月生擡頭望他。

“好像又失了一趟鏢,是季鏢頭親自押的。”宋廷和道,端起酒盅,輕吮一口,又辣得噝噝作響。

“季鏢頭沒受傷吧?”

“傷得不輕,好像左臂殘了。”宋廷和搖著頭,一邊咀嚼著菜,臉上露出悲憫之色。

他對自己的日子極滿意,雖然只是站在那裏,像門神一般,但勝在安全,不必出生入死。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35 AM

第三部 笑傲第18章 來信


月生微眯眼睛,默然不語。

“還好他撿回了一條性命。”宋大嫂插了一句嘴,俏麗的臉龐閃過一絲陰霾,看了丈夫一眼。

他們當鏢師的,腦袋便是提在腰帶上,說不准便丟了,實在令人心驚肉跳。

蕭月生眼睛睜開,瞥她一下,淡淡笑道:“嫂子放心罷,宋大哥不會出鏢的。”

他目光敏銳,雖然沒有了讀心術的神通,卻能夠通過觀察,將對方心思猜個十之八九。

宋大嫂一掠鬢旁一縷落發,搖頭輕歎一聲:“做你們這一行,就是危險!……若是哪天,總鏢頭讓他出鏢,難到他敢不聽?”

“出鏢的這麽多人,豈能輪得到我?!”宋廷和擺手,呵呵笑道:“夫人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吧!”

宋大嫂白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縫衣衫。

蕭月生看著兩人溫馨的眼神,不由一陣恍惚,忽然想到了溫玉冰與完顔萍她們。

他再也沒有了喝酒的興致,便告辭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擡眼四顧,他感覺到了難言的孤寂,推窗仰頭觀月,月如冰輪,靜靜懸在空中,灑下柔和的清輝。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他心頭不由浮起這一句詩,心間泛起一股孤寂與淒涼,還有徹骨的相思。

想到此,他上榻盤膝,開始運轉天雷訣,以期能夠早日與幾位夫人們相會。

一旦坐到榻上,開始運轉天雷訣,則時間如電,轉眼即逝,自忘境中醒來,便已是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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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既明,他數了數日子,已經到了該回鏢局之時,便出了家門。踱著步子,來到福州府最大的酒樓——清風樓。

大街上熙熙攘攘。頗是熱鬧。趁著這個涼爽時候,人們紛紛出門,辦事的辦事,買東西的買東西,免得日上高竿時,炎熱難耐。根本不想動彈。

來到清風樓,上了二樓,找個臨窗的座位,要了兩份早點。臨窗遠眺。半個福州城盡在眼底。說不出的舒暢。

以前,他有瞬移之神通。常喜歡到山之巔,俯看衆生,如今神通不再。只能站在樓上,登高望遠。

他頗有道家上善若水的心態,既已如此,便隨遇而安。不再緬懷過去,只要勤加修練。總能再達到那般神通,從低到高。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已能安之若素。

清風樓當之無愧,他坐在窗口,外面不時掠來一陣清風。涼爽怡人,使人心曠不已。

他正吹著清風,俯視衆生,忽聽得後面有人喊道:“蕭鏢頭!”

轉頭來望。卻見是林平之正笑眯眯的站在不遠處,身後跟著白二與陳七二人。

“少鏢頭。”蕭月生抱了抱拳。

“真是巧,竟能在這裏遇到蕭鏢頭!”林平之邁步走過來,腰間佩著長劍。

在他印象中,蕭一寒家境窘迫,根本來不得這裏吃飯,忽然又想到,自己父親賞了他一百兩銀子,怪不得!

“少鏢頭吃過了?”蕭月生問。

“沒呐,這不,正要過來吃,不如坐一起?”林平之搖頭,笑眯眯的問道,絲毫沒有手下敗將地難堪。

“也好。”蕭月生點頭,指了指白二與陳七:“你們也一起坐吧。”

按平日的規矩,兩人是趟子手,根本不能與林平之一桌而坐,身份差異太大。

林平之見白二與陳七望向自己,忙點頭道:“一起坐,一起坐。”

於是三人坐下,白二與陳七投來一抹感激地目光,他們僅是鏢局地趟子手,乃是最底層之人,何曾受到如此尊重?!原本對於蕭月生的嫉妒之情也隨之消散。

林平之點菜,叫來小二,順口道出幾個粥菜,嫺熟之極,顯然是在這裏吃慣了的。

衆人在一起閒聊,多是說一些福州城裏的趣事,白二與陳七口才便給,輪番上陣,宛如雙口相聲一般,氣氛熱烈。

林平之不時笑出聲,蕭月生卻是極爲難笑,即使聽到極爲好笑的,也僅是淡淡一笑,即使笑的時候,也會透出一股莫名地端凝氣度。

林平之數次想將林震南的安排說出,讓蕭月生跟著自己,但話到嘴邊,卻縮了回去,生怕他當面拒絕,那便毫無轉寰的餘地。

依他的脾氣,這種可能是極有可能,被他沈肅地目光一照,林平之便有些發。

四人吃過早膳,一起下了清風樓,回到鏢局。

進了院子,林平之拉過大廳外地一個趟子手,低聲問:“總鏢頭正在做什麽?”

“少鏢頭,崔鏢頭與季鏢頭正在裏面,好像在商量正事呢。”那中年趟子手轉身瞧了一眼大廳,低聲回答。

林平之點點頭,轉身望向蕭月

蕭鏢頭,咱們現在進去嗎?”

“進去吧。”蕭月生點頭,他不習慣於等人,懶得管他們有什麽正事在商量。

“我先去瞧瞧。”林平之搶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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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震南臉色沈重,崔鏢頭與季鏢頭坐在他身前,也是一臉沈重。

季鏢頭的左臂耷拉,已經無力動彈,他臉色蒼白,眉宇間隱隱透著憤懣與蒼涼。

林震南往煙袋裏裝著煙絲,一邊搖頭:“這一次失鏢,怨不得季鏢頭,只是要賠償失鏢,咱們鏢局可要傷筋動骨了。”

“總鏢頭,怨我老季無能!”季鏢頭搖頭慘笑。

“千萬莫如此說!”林震南擺手,歎了口氣:“咱們鏢局,武功最強的,也就是你了,你既不成,換了旁人,結果仍是一樣,……不過,這個虧也不能白白吃下,否則,咱們福威鏢局地牌子算是砸了!”

“嗯。若是不能找回場子。那山東境內的綠林好漢,怕是再也不會賣咱們鏢局地面子了!”崔鏢頭點頭,臉色沈重。

三人沈默,半晌過後,林震南歎了口氣:“看來,只能老夫親自出馬,會一會這幫人了!”

“總鏢頭,多帶幾個鏢頭過去。”季鏢頭忙道。隨即又有些訕訕,怕別人誤會在爲自己開解。

“嗯。”林震南點頭。

“爹!”林平之忽然走了進來。

“平兒。怎麽忽然回來了?”林震南臉上立刻露出笑意,溫聲問。

“恰巧遇到了蕭鏢頭,便一起回來了。”林平之笑道,望瞭望崔鏢頭與季鏢頭,問:“你們正在商量事情嗎?”

“沒什麽。快讓蕭鏢頭進來吧。”林震南擺擺手。

崔鏢頭與季鏢頭相繼離開,與正進入的蕭月生相錯而過。僅是點頭致意。

進了大廳,林震南起身離座。迎了過來。頗是熱情,將自己之意說明。想讓蕭月生跟著林平之。平日裏多加提。

蕭月生看了看林平之,林平之正殷切地望著他。唯恐不答應。

他低頭想了想,緩緩點頭。算是答應下來,林平之登時大喜過望,上前抱拳行禮。口稱蕭大哥。

“不敢當,少鏢頭還是喚我蕭鏢頭吧。”蕭月生擺手,淡淡笑道,透出拒人於千里之外之意。

林平之怔了怔。有些訕然,感覺熱臉貼到了冷屁股上一般,心下生出怒氣,但一想到他如電地劍光,氣又洩去,只好喚了一聲“蕭鏢頭”。

蕭月生很快起身告辭,轉身離開了大廳。

見林平之呆呆望著廳口,林震南上前拍拍兒子的肩膀,勸慰道:“平兒,莫要生氣,有本領地人,大多有些脾氣,你需得有包容四海之胸懷,方能攬天下英才爲己用,讓咱們福威鏢局日益壯大!”

“爹,我省得。”林平之轉過身,沖林震南點點頭。

林震南說道:“蕭鏢頭性情耿介,武功不俗,確實是一良師,你日後需好好跟他學學。”

“孩兒省得。”林平之點頭,隨即說道:“對了,爹,你們剛才是不是說失鏢地事?”

“嗯。”林震南臉上的笑意收斂一些,輕歎了口氣:“這一次,山東境內忽然躥起一個山寨,像是石頭縫裏蹦出來地,肆無忌憚,根本不買咱鏢局的帳……”

“這如何是好?”林平之忙問。

“只能動武了。”林震南搖了搖頭,苦笑道:“季鏢頭地左臂殘了,若不討回這個面子,往後,咱們福威鏢局在山東境內寸步難行!”

“聽說,這幫人很是厲害……”林平之有些擔心。

“季鏢頭地武功,你也知曉,這幫人確實難纏!”

“那……,要不要跟外公說說?”林平之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地外公,乃是洛陽的金刀無敵王老爺子,實是洛陽城一霸,武功高強,稱雄一方,比之福威鏢局並不遜色。

林震南一擺手:“不必!……我親自去看看,倒要見識一下這幫人是什麽貨色!”

林平之想了想,擡頭道:“爹,我也一起去!”

“胡鬧!”林震南聲音陡增,虎下了臉,瞪他一眼:“這定是一場生死廝殺,憑你地武功,只是去送死!”

“爹——,你也忒小瞧孩兒了!”林平之大是不平。

“哼!知子莫若父,你那幾下子,我一清二楚!……快息了這份心思,老老實實練好武功才是正理!”林震南哼了一聲,瞪著他說道。

“那……”林平之見父親目光決然,知道無法再改,只能說道:“那一定要帶上蕭鏢頭!”

“哦——?”林震南臉色稍霽,好奇的問:“……這是爲何?”

“蕭鏢頭的武功,怕是

是不遜于爹爹你,可是一大力助。”林平之想了想,

“他——?!”林震南搖頭笑了笑,頗是不以爲然。

林平之恨不得將自己一招被敗之事說出,但又想到了當初的承諾,只能強壓下去,無奈的道:“爹,就聽孩兒這一回!”

看到兒子哀求的目光,林震南心軟,點點頭:“好罷,帶上他就是了!”

林平之籲了口氣,忙轉身告辭,生怕林震南再問起蕭鏢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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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走出鏢局的大門。轉過南面地街道,便要進入另一條街回家,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叫喊:“蕭鏢頭,請留步!”

他轉頭看,卻是一身勁裝的陳劍舟,正跑著過來,速度極快,健步躥了過來,氣喘吁吁。

陳劍舟沒想到。看似蕭鏢頭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待追趕時,才發覺,竟是比自己跑著還快。

“怎麽了,陳大哥?”蕭月生溫聲問道。

“有人……有人找你!”陳劍舟努力喘著氣,呼呼地說道。

“什麽人?”

“據說,是恆山派的人。”陳劍舟眼睛陡然一亮。神情頗是興奮。

“恆山派?”蕭月生粗重地眉頭皺了皺,難道是儀琳?忙問道:“人呢?”

“已經被總鏢頭請進去了。”陳劍舟氣息略平。忙道:“蕭鏢頭,你竟識得恆山派地人?!”

“偶爾結識罷了。”蕭月生淡淡說道。

陳劍舟豎起大拇指:“厲害!……恆山派可是五嶽劍派之一。正宗的名門大派,你竟能識得,實在是手眼通天呐!”

蕭月生不由一笑,轉身往回走。一步一步跨出,陳劍舟只能一路小跑跟在後面。

進了鏢局,站在門前的七人皆目光怪異地望向他,帶著莫名的意味。他沒有說話,僅點頭致意,走了進去。

進得大廳,便見林震南正陪著一個圓臉的少女說著話,言辭恭謹,絲毫沒有總鏢頭的氣勢。

圓臉少女穿著一身綠色衣衫,雖不是十分漂亮,大眼睛眨呀眨地,極是可愛,聲音清亮悅耳。

見到他進來,林震南呵呵笑道:“蕭鏢頭,快來,這位乃是恆山派的高徒!”

蕭月生點頭,沖圓臉少女抱拳一禮,問道:“在下蕭一寒,姑娘可是找我?”

“你便是蕭一寒麽?!”圓臉少女站起來,歪頭打量著他,圓圓地大眼溜溜轉,上下打量,之後又左右打量,似乎在看一件稀奇之物。

蕭月生淡淡看著她,不再說話。

圓臉少女看了半晌,自身後拿出一個包袱,取出一雙布鞋,還有一封住,送到蕭月生跟前,嬌聲道:“這是儀琳師妹托我轉交給你的!”

蕭月生神色一動,接過布鞋與信箋,道了一聲謝,詢問她芳名。

“叫我綠萼便是,”圓臉少女嬌聲笑道:“我與儀琳師妹感情極好,她可是沒口子的誇讚你!”

蕭月生點點頭,將信箋收入懷中,拿起布鞋,道:“不如去我家坐坐吧。”

“不了,我還要趕路呢。”綠萼搖頭,轉身抱拳,嬌聲與林震南告辭,禮數周到,舉止大方,不愧是名門大派的弟子。

林震南與蕭月生將她送到鏢局外,看著她輕盈的躍上一匹棗紅駿馬,轉身笑著搖了搖手,接著馬鞭虛虛一甩,發出脆響,聿聿聲中,賓士而去。

不等林震南開口詢問,蕭月生便轉身告辭,離開了鏢局,回到家中,走在半路,便拆開了信封。

一手絹秀的字體,儀琳在信中說一些自己的日常功課,然後是一些問候地話,最後問他爲何不回去。

他當初臨別之際,曾說來一趟鏢局,便返回恆山,如今卻是失言了。

蕭月生搖了搖頭,計劃沒有變化快,來到了鏢局,他覺得日子過得不錯,既能安靜的練功,又不至於遠離人世,所謂中隱隱於市,便是如此罷。

只是儀琳這般一說,他想起了她那明珠玉露一般地嬌容,頗有些想念了,想再去看看,便有了小隱隱於山的念頭。

第二日,他剛想辭行,林震南卻先說了話,言說福威鏢局如今遇到了麻煩,有一夥賊人搶了鏢局地鏢,又打傷了季鏢頭,這幫人武功不俗,需得他親自出馬,還要帶幾位鏢頭過去,鏢局裏的事,可請夫人及季鏢頭作主。

蕭月生只能將話吞了下去,此時若是辭行,無異於臨陣脫逃,他雖不介意外人的想法,身體卻有了一股衝動,那是來自蕭一寒這具身體的意識,想要留下來幫忙。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38 AM

第三部 笑傲第19章 追蹤


震南一行,共有八人,除了林震南與蕭月生,還有史頭,以及幾位其他的鏢頭,皆是福威鏢局的精壯之士。

一路上,一行八人頗是低調,曉行夜宿,一路無事,來到了山東境內西部的麒麟山。

雖然山並不大,卻鬱鬱蔥蔥,令人生出莽莽之感。

“總鏢頭,便是在這兒失了鏢!”一個鏢頭開口,指了指前面的松樹林。

他姓孫,上次跟季鏢頭一起護鏢,與麒麟山的人戰了一場,只受了一些輕傷,這次跟過來指路。

周圍全是莽莽的松樹林,兩邊松林夾著一條筆直的路,路並不寬,確實是一個打家劫舍的好所在。

林震南腰間掛劍,一直不離身的煙袋沒有帶,身著錦衣,看起來更像一個富家翁。

他搭手於眉上,看了看莽莽的麒麟山,歎道:“好地方,真是一個好地方!”

蕭月生他輩份最低,故站在衆人的最後,身形挺拔,神情淡定,顧目四盼,目光溫潤,緩緩掠過松林的每一處。

孫鏢頭見林震南舉步前行,忙道:“總鏢頭小心!……這幫人手段卑劣,根本不管江湖規矩,上一次,他們先是埋伏在樹林裏,忽然偷襲,各種暗器拼命的招呼,咱們的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故才讓他們得逞!”

“嗯,這樣的人確實難纏。”林震南點點頭,轉身望瞭望身後。

“總鏢頭,我先去打頭陣,前面一探!”史鏢頭走出來,抱拳說道。

他是個精壯的漢子,看似粗莽,卻是粗中有細,一直隨在林平之身後。一身藝業在諸鏢師中位列前茅。否則。林震南也不會放心。

“……那就辛苦史鏢頭了!”林震南遲疑了一下,最終點頭,諸人當中。他也最放心史鏢頭。

“我也去罷。”蕭月生忽然站了出來,抱拳說道。

衆人不由側目,目光驚異。

一路上,這個蕭一寒恐怕總共沒講出十句話,沈默寡言。不與人交際。總是微閉著眼睛,似乎在睡覺一般。

開始時。還有人想跟他套套近乎,拉拉關係,畢竟他將是林平之身邊的人。他卻眼睛不睜,不理人家。自然大夥不想再自討沒趣,只能避而遠之。

他在衆人中間,幾乎不存在一般,人們幾乎忽略了他。沒想到。他竟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大罵傻瓜者有之。刮目相看者有之。

林震南看了看他,點點頭,聲音低沈:“好。兩人也有個照應。……小心爲要!”

史鏢頭也回頭看他一眼。似是不解,蕭月生微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史鏢頭也只能點一下頭回應,然後。兩人一前一後。沿著筆直的小徑,緩緩向前。

史鏢頭在前,蕭月生在後,兩人一步一步前進。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全身皆調動起來,眼望六路。耳聽八方,一有個風吹草動,便渾身一緊,戒備起來。

林震南他們站在那裏,緊握著手,比他們更爲緊張,不時按上劍柄,又再鬆開,手心涔涔汗出。

約走出二十幾步,蕭月生忽然發出一聲清咳。

史鏢頭登時一頓,停下腳來,轉身望蕭月生,以目光詢問。

蕭月生眼睛瞟了瞟,朝側前方呶了呶嘴。

史鏢頭掃了一眼,自然的明白其意,拔劍出鞘,低喝一聲:“好朋友,出來吧!”

他驀的一揮劍,“叮”的一聲,恰擋住了一道銀光,銀光隨即跌落草地上,卻是一柄飛刀。

史鏢頭飛身上前,一劍削下一段兒松枝,卻只見前面松枝晃動,人影已失,忙縱身一躍,跳至樹上,見到一塊灰色衣角一閃而逝,已經逃之夭夭,消失在鬱鬱的樹林中,無法追趕。

“史鏢頭,可追得上?”蕭月生走過來,在樹下仰頭問道。

史鏢頭縱身躍下,搖搖頭,恨恨道:“被他逃了!”

隨即望向蕭月生,臉上露出疑惑之色,開口問道:“蕭鏢頭怎麽發覺他藏在裏面?”

“我碰巧看到一抹亮光。”蕭月生望向松林,淡淡說道。

史鏢頭地目光在他臉上轉了轉,沒有瞧出異樣,便不再多想,低聲道:“既然這個人逃了,定是回去報信,說不定,待會兒會有一場惡戰!”

蕭月生知道他是好心提醒,點點頭,報之一笑。

兩人繼續前行,仍舊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終於過了這條松林遍佈兩旁地筆直小路,再轉身回來。

林震南他們迎了過來,史鏢頭將有人放了一飛刀,便逃之夭夭之事稟明,林震南眉頭不由皺起:“他們

躲起來避一避風頭?”

“那咱們就大明旗鼓的挑戰,諒他們不會不應戰,也可顯顯咱們鏢局地威風。”其中一位鏢頭說道。

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唯有蕭月生靜靜凝立,微闔雙眼,似閉非閉,似睜非睜,對別人的議論不理不睬。

“蕭鏢頭,你有何高見?”林震南忽然望向蕭月生,笑著問道。

蕭月生微睜開眼,掃了衆人一眼,緩緩說道:“麒麟山的人不講江湖規矩,可能趁著晚上,以暗器招呼咱們。”

衆人一怔,隨即臉色一變。

若是趁著晚上,各種暗器一通招呼,怕是很難招架得住,尤其是在這茂密的松樹林中。

林震南低頭想了想,問道:“依蕭鏢頭之見,咱們該如何?”

蕭月生說道:“在下略通追蹤之術,可循跡追上去。”

“哦——?……如此甚好!”林震南頜首。

衆人也齊齊贊同,只是有些懷疑,他真地能夠追上那人嗎?

但除此以外,也別無好的辦法,總不能再退回去。

於是半信半疑的,他們跟在蕭月生身後,進入了松樹林,漸漸深入,往山上行去。

一路上,蕭月生走走停停,時而伏身觀察,時而探頭輕嗅,其狀認真,衆人皆不說話,免得影響他。

九轉易筋訣雖然進境甚緩,其效卻越發明顯,五官之力越發敏銳高超,因爲經脈的擴展,自然能夠承納更多的真氣催動。

過了半晌,他們穿出樹林,沿著一條小徑通上山。

走過半山腰,面前是一座山谷,蕭月生忙轉身,兩手下壓,示意衆人低頭伏身。

他們隱住身形,打量山谷,可看到山谷旁地樹林中,隱隱有人影閃現,應是暗哨。

山谷前的道路被踏平,顯然有很多人走過。

“應是這裏。”蕭月生對身旁的林震南說道。

林震南一番分配,派出兩個鏢頭,將林中的暗哨摸索過去,點倒了兩人,悄悄帶過來,一番威逼,問出了所要地消息。

這一幫人,正是嘯聚麒麟山地武林人物,其爲首者,人稱翻天劍,身懷上乘劍術,罕有人敵。

至於這個翻天劍姓甚名誰,兩人卻是毫無所知。

聚于麒麟山的武林中人,共有十個,皆是高手,前一陣子,確實劫了一次鏢。

斷定這些人便是所要尋找地,林震南他們殺機大起,欲悄悄潛進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哈哈……,哈哈……”他們躡手躡腳,剛要抵達穀口,卻聽得一聲長笑聲驀的響起,聲震山谷。

山谷的回音不絕,連綿不斷,頗是駭人。

林震南心中一凜,忙擡頭望去,卻見前面穀口處,不知何時已出現了十個人,爲首之人,哈哈大笑,乃是一個中年白髮男子。

這個白髮男子身形魁梧,面如冠玉,挺鼻朗目,實是一位美男子,此時仰天長笑,透出一股睥睨之態。

林震南聽到他地笑聲,心中凜然,知道自己內功遠不及此人,再看看他身後諸人,個個雙眼精芒四射,宛如兩柄利刃橫空,皆是不俗的高手,不由心中一翻,覺得不妙。

“你是何人?!”史鏢頭冷哼一聲,大聲問道。

“在下翻天劍是也,你們可是福威鏢局地人?!”中年白髮男子收起狂笑,眼睛斜睨,淡淡問道。

“不錯,咱們就是福威鏢局地!”史鏢頭看了林震南一眼,轉身喝道,雙目圓睜,欲以氣勢壓住對方。

“那就是來找回場子了?”中年白髮男子略帶調侃的問。

“知道便好!”史鏢頭冷哼。

“什麽福威鏢局,狗屁不如!”中年白髮男子忽然罵道,語氣輕淡,投來不屑地一瞥。

“大膽!”林震南忍不住喝道。

“怎麽,惱羞成怒,想要動手了?!”翻天劍翻了翻眼睛,笑眯眯的問道。

“在下欲討教閣下的劍法,不知能否找點一二……”林震南緩緩抽出腰間長劍。

“好啊!”翻天劍笑了起來。

“總鏢頭,還是讓在下先探探虛實罷。”一旁的王鏢頭站出來,抱拳說道,他身材矮小,頭小臉小,滿臉精悍之氣。

先前指路地孫鏢頭忙道:“不可,王鏢頭,你不是他的對手!”

“莫長他人志氣!”王鏢頭小眼一瞪,看了一眼翻天劍,道:“即使不敵,也可讓總鏢頭看看他虛實。”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41 AM

第三部 笑傲第20章 歸趙


鏢頭張了張嘴,看了總鏢頭林震南一眼,無法再說,歎,苦笑一聲,退了下去。

林震南上前一步,抱拳溫聲道:“王鏢頭,孫鏢頭也是一番好意,看來此僚武功不俗,千萬小心,關鍵之時,莫要遲疑,保身爲要!”

“總鏢頭,王某曉得!”王鏢頭用力點頭,大聲回答,然後,抽劍出身,轉身踏步上前。

“咄!”王鏢頭劍尖遙遙一指,手腕用力,輕顫一下,大聲喝道:“速速報上名來,某家不殺無名之輩!”

翻天劍左手一撫白髯,呵呵大笑,搖頭道:“閣下著實可笑,……好罷,在下姓孫,你去到地府之中,也可報與閻羅王聽!”

“賊子好狂妄,接劍!”王鏢頭大喝一聲,他人雖矮小,聲音卻極是洪亮,這一聲斷喝,宛如平地炸雷,旁邊的樹林一片鳥鳴,驚起數群鳥雀,各自飛散。

斷喝聲中,他人劍合一,宛如飛矢,直射出去,直直刺向翻天劍,發出一聲輕“嗤”,劃出一道白虹。

“鏘啷”一聲,銀電迸現,翻天劍伸手拔劍,長臂一展,手中長劍劃出一道銀光,迎了上去,動作不緊不慢,舒緩大方,帶著一種從容優雅的氣度。

“叮”一聲輕鳴,兩劍相交,林震南他們心下一凜,只見兩劍撞出幾點火花,王鏢頭身形踉蹌了一下,退了一步。

“好——!”翻天劍長笑一聲,橫劍於胸前,左手曲聲小指,在眼前的長劍上彈了一下,發出一聲清亮的劍吟,呵呵笑道:“沒想到,福威鏢局倒不全是膿包,竟能接得住我這一劍!”

王鏢頭退了一步,臉龐宛如罩了一層紅布,通紅如血。隨即很快褪了下來。變得一片煞白。

他用力咽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絲血跡,顯然強自將湧至喉嚨的熱血吞了下去。

深吸了口氣。他一抖長劍,嘶聲叫道:“狂賊。再來!”

說罷,強橫,身體前沖,帶動著長劍發出慘烈之氣。

翻天劍修長的身體一扭。輕易的躲開長劍。這一招“力劈華山”雖然氣勢驚人,威力實在不敢恭維。

身體扭動,手上長劍輕輕一送,直接王鏢頭胸口。若是王鏢頭繼續前沖。無異於將自己胸膛往劍尖上送,自尋死路。

王鏢頭卻並不扭身橫移,反而手腕一按,劍尖再次對準翻天劍。繼續前沖。玉石俱焚之心昭然若揭。

“找死!”翻天劍冠玉般的臉上笑容一斂,沈喝一聲。身形也不再扭動,腳下一點。不退反進。

他腳步玄妙,前進之時,並非直線,卻帶著微微的弦度。待王鏢頭發覺時,兩人動作太快,待再移劍尖,卻已不能。

“叮——!”一聲金鐵交鳴聲響起。即將刺入王鏢頭胸口的一劍被一柄劍從中橫擋開,一身青衫的蕭月生出現在場中。

場中兩人動作,僅是兩招,電光火石,其快無比,幾乎不給人反應時間,待發覺到王鏢頭危險時,福威鏢局地人們已經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要中劍。

此時眼前一花,一道青影倏然閃現,出現在場中,電光隨之閃現,翻天劍地長劍被格開,王鏢頭免了劍貫胸口之虞。

“蕭鏢頭,你……”王鏢頭張了張嘴,小眼微睜,卻無言以對。

若按他的本心,便要斥責一番蕭月生,怪他貿然出手,讓自己面上無光,但他畢竟一片好心,救了自己的性命。

“王鏢頭,在下手癢,便代你一場吧!”蕭月生手按劍柄,臉上沒有表情,沈聲說道。

他地長劍一放即知,拔劍出鞘,歸劍回鞘,人們眼中只看到電光一閃,若是眼力稍差,幾乎看不到他曾經出劍。

“……好吧!”王鏢頭小眼微瞪,深深看了蕭月生一眼,點點頭,收劍歸鞘,轉身便往回走。

走出兩步,矮小的身體一顫,“噗”地吐出一口熱血,身子隨即委頓下來,似乎便要癱軟,如濕泥般軟下。

幸得孫鏢頭搶前一步,將他扶住,沒有當衆出醜。

“王鏢頭……”林震南上前一步,將他攙住,急聲問道。

王鏢頭臉色煞白,如一張薄紙,見林震南過來攙扶,忙搖了搖頭,勉強一笑:“總鏢頭,我技不如人,慚愧……”

“莫要多說,療傷要緊!”林震南忙伸手止住他的話,急聲道,轉頭望向旁邊的史鏢頭。

史鏢頭上前,探過王鏢頭的脈相,點頭道:“沒有性命之憂,是臟腑受震,需得慢慢調養。”

說著,自懷中取出丹藥,送到王鏢頭嘴邊,又有一個鏢頭取來水袋,喂他服了下去。

幾人忙活完,急忙轉頭去望向場中。

蕭月生青衫飄飄,身形挺拔,右手按著劍柄,臉色沈肅,目光溫和,淡淡罩定翻天劍,緩聲說道:“蕭一寒,領教閣下高招!”

“在下孫乘風!”翻天劍一撫銀白長髯,掃了一眼蕭月生的劍鞘,微微一笑:“閣下好快的劍!”

蕭月生如今地性子頗是寡言,懶得與他寒暄,直接說道:“你若能接下我三招,便算勝!”

孫乘風撫髯手頓一下,朗目一凝,深深望他一眼,緩緩點頭,露出了一絲笑意:“呵呵……,能與在下說這番話地,你算是第一人!”

“請——!”蕭月生微哼一聲,前跨一步,直接跨到他跟前,宛如縮地成寸。

電光一閃,腰間長劍出鞘,矯矯如龍,化爲一點星芒,直刺他胸口中,與王鏢頭的第一劍路數相近,快疾更勝幾分,眨眼間,已到翻天劍孫乘風的胸口。

孫乘風縮腹凹胸,腳下一步滑出,直直平移,宛如腿上裝了彈簧,被瞬間拉了出去。

如此一步。恰到好處。避過蕭月生劍尖,差之毫釐,驚險萬分。需得有超人的膽氣與絕對地自信。

“好——!”身後地九人哄然大喝,用力拍著巴掌。爲這一手絕妙輕功喝彩不已。

蕭月生一劍刺空,並不停手,腳步一跨,再次跨至孫乘風身前,手腕前送,途中翻轉半圈。劃出一抹劍光。劍光呈半圓光弧,劃向孫乘風胸腹之間,瞬間籠罩膻中、玉堂、神堂諸穴。

“好劍法!”喝彩聲再次響起,卻是林震南身後的諸鏢頭所發。他們不甘示弱。不能弱了這邊的氣勢。

況且,這一劍,順勢而行,確實極妙。他們自忖使不出來。若是平日,爲了不掉價。還會矜持一番,裝作不在乎。此時,卻是忍不住大聲喝彩。

孫乘風長劍疾運,在胸前暴出一團亮光,宛如一朵銀梨花綻放。護住胸前。

“錚錚錚錚”一片金鐵交鳴聲,聲音雖然清亮,卻是極大,衆人覺得震耳撼心。恨不得捂上耳朵不聽。

宛如雨打芭蕉般密集,兩人身形纏在一處

無比,衆人需得運足目力方能看清。

聲音戛然而止,兩人身形忽然停下,一動不動,由迅動轉靜止,動靜變化突然之極。

蕭月生右手握長劍,劍尖點在孫乘風喉嚨處,隔著三寸左右,靜靜不動,目光沈肅,淡淡籠罩著孫乘風。

孫乘風神情不變,銀髯落在劍身上,隨著清風輕輕拂動著長劍,落下幾絲,乃是被寒霜劍所斷。

他能感覺到喉嚨處傳來的森寒,冠玉般的臉龐不動神情,心下仍驚異未退,竟沒有擋住對方地三招!

“你敗了!”蕭月生長劍一收,順勢歸鞘,嘴上淡淡說道,瞥了孫乘風一眼,轉身往回走。

“大哥,咱們並肩子上罷!”站在穀口地九人傳出一聲呼喝,虎視眈眈的盯著林震南他們,蠢蠢欲動。

“住嘴!”孫乘風被他們的鼓噪驚醒,轉身喝了一聲,複轉回來望著蕭月生。

蕭月生身形毫不停頓,一步一步,不驚塵埃,緩緩踱回了林震南身邊,抱拳道:“總鏢頭,幸不辱命!”

“蕭鏢頭,好劍法!”林震南伸了伸大拇指,呵呵笑道。

蕭月生點點頭,臉上仍沒有什麽表情,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退回了人群之中,身形站定,雙眼微闔,宛如老僧入定。

對他這般脾氣與作派,人們一路上已經領教,沒有人敢舍去臉面開口詢問,心下卻是極好奇,不知他爲何有這般精妙地劍法,而且,最後一招,他們實在沒有看清究竟。

林震南卻是知道,他一眼認出,這三招劍法,便是蕭一寒當初演練的三招,乃是傷他的那三招劍法,受傷之後,蕭一寒拼命苦練這三招,沒想到,竟被他練得爐火純青,且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委實令人感歎因禍得福。

“蕭鏢頭,爲何不一劍殺了他?!”孫鏢頭轉過頭,忍不住問,眼睛瞪著他,神情激動。

蕭月生睜開雙眼,淡淡瞧了他一眼,複又闔上,不加理會。

“孫鏢頭,蕭鏢頭做得沒錯。”史鏢頭忙伸手按住孫鏢頭,不讓他發作,低聲說道。

孫鏢頭身子顫動,呼吸粗重,極是激動。

蕭月生的無視之態,確實太過激人,況且,孫鏢頭親身經歷了被劫鏢地過程,激憤之極,他對翻天劍孫乘風深恨之,有機會自是毫不遲疑的殺之而後快。

史鏢頭卻是明白得很,若是一劍將那個孫乘風殺了,痛快則痛快,卻是無益。

孫乘風一死,對方自然會紅了眼殺過來,看那九個人的精氣神,修爲極高,非這自己這幫人能敵,也怪不得他們敢大張旗鼓的搶福威鏢局的鏢!

衆人紛紛低聲勸孫鏢頭,蕭月生心下暗自苦笑,卻是懶得多說,修煉,修煉,他恨不得馬上將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修至大成,破開虛空,見到自己的女人。

上一次元神附體時,他元神未變,故能維持入道之心境,一切順其自然,思念之潮水乍一泛起,便馬上被他壓制住,無法興起波浪,如今元神如常人,思念之情再也難以壓抑,每時每刻都在催他刻苦修煉。

孫乘風定定看著林震南這一邊,不言不語。

他身後的九人不再鼓噪,靜靜等著他做決定,林震南也皺著眉頭,苦想對策,心下微惴,知道此時已是生死關頭。

半晌之後,孫乘風將長劍緩緩收回鞘中,朝身後一揮手:“撤——!”

隨即,抱拳對林震南道:“劫去地鏢,在下等會原璧歸趙,日後福威鏢局所過之處,我們秋毫不犯!”

說罷,遠遠沖著蕭月生一抱拳,轉身飄然而去。

衆人看著他們消失在山谷,皆不由籲了口氣,他們皆不是傻子,而是閱曆豐富的老手,一眼便能看出對方地深淺,這一次,實在是死裏逃生,好險好險!

“蕭鏢頭,這次多賴你之功!”林震南轉身,向蕭月生抱了抱拳,感激說道。

蕭月生睜開眼,抱拳回禮,沈聲道:“總鏢頭太過客氣,此乃在下份內之事!”

說罷,便又闔上了雙眼,不再多言。

林震南苦笑一聲,也漸漸知道了他的脾氣,並不生氣,反而生出幾分喜歡,這等直脾氣之人,才是最易相處。

雖然對方已經撤去,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此乃險地,遠離爲妙,於是緩緩往回走,欲回附近地鎮子上投宿。

走到半路,後面有兩人追了上來,呈上一個包袱,便一溜煙兒般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輕功迅捷,遠逾常人。

這個包袱,便是季鏢頭所親自押運的鏢,裏面玉匣中盛著一支三百年的老參,價值不匪,若是賠償,福威鏢局確實要傷筋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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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陣子,蕭月生呆一直在家中練功。

鏢局他不常去,一天之中,偶爾露上一面,便已經極是難得,一直呆在家中,習練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勇猛精進,一日千里。

經過上一次地奪鏢,蕭月生的威望日增,衆位鏢頭對其武功欽服,只是對他的脾氣卻不敢芶同,只能敬而遠之。

這正符了蕭月生的心意,他實在懶得拿出時間與精力來與人應酬,一門心思苦修精進。

他每天在練功之暇,去鏢局裏點個頭,露個面,接著回家繼續練功,鏢局裏地事情,根本不管不顧。

衆鏢頭對他頗是服氣,也不眼紅刁難,林震南覺得,能夠留住蕭月生,已經是欣喜不已,淺水養大魚,委屈了他,自不會勉強他。

林平之頗是熱情,每日總要趁著他來鏢局,找過來,切磋一下武功,卻沒有一次能夠抵得住他三招。

這三招劍法,雖然招數不變,但輕重緩急,變化多端,即使林平之冥思苦想,想好了破解之道,對上他時,仍舊毫無用處,三招一到,准是喉嚨被劍尖指著,束手待斃。

林平之這般糾纏,倒讓蕭月生多了一絲欣賞,沒想到,這個富家大少爺竟有這般韌性,若換了平常人,早被打擊得信心全無,再沒有練武的興趣與力氣了。

故他雖感時間緊迫,仍每天抽出一丁點兒時間,右手使出三招,將林平之打敗,然後轉身而去,任由林平之留在原地,苦苦思索。

林平之固然有韌性,卻並非皆是一味堅持之故,而是從中嘗到了甜頭,每次與蕭月生過招之後,再練一會兒,便與林震南過招。

如今,他與父親過招,已能堅持一百五十招,辟邪劍法進步之速,令林震南讚歎不已,直稱遠超自己。

能得父親讚賞,林平之幹勁十足,知道與蕭月生切磋受益匪淺,故雖然一直抵不住三招,仍每天堅持不懈。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44 AM

第三部 笑傲第21章 起始


一日傍晚,夕陽西下,蕭月生正在家中練功,忽然有居於室,又一意刻苦,難免如此。

他沒有強練,而是停了下來,走出家門,在夕陽的餘暉中,邁步出了福州城,轉向北,走到郊外一家酒肆,卻正是曾來過的老蔡的酒店。

經過隨風飄蕩的酒招子,進了籬笆,卻見到一個白頭發的老人,還有一個青衣女子正在忙活。

此時天色尚早,暑氣未褪,人們還多沒有出來,店中靜悄悄的,沒有別人。

蕭月生的目光一掃二人,老者白髮蒼蒼,容貌亦甚老,並不似僞裝,那青衣少女卻不然。

他目光如電,洞悉之力遠非常人可及,一眼看穿,這個青衣少女身形苗條婀娜,臉上大有文章,絕非這般黑黝黝的,頗多痘瘢。

況且,兩人舉手投足之間,隱隱帶著武林人氣息,有武功在身,即使裝成衰弱,卻也勉強,並不很像,騙騙一般武林人倒也尚可。

見他進來,那白髮老人咳嗽一聲,迎了上來:“客官請坐,可是要喝酒麽?”

蕭月生聽他北方口音,掃了他一眼,便不再多看,懶得多管閒事,點點頭:“上一斤竹葉青,兩斤牛肉!”

白髮老者躬身:“是是,……宛兒,打一斤竹葉青!”

青衣少女忙活一番,兩手端著木盤,低頭走過來,步履輕盈,腰肢微微扭動,姿態優美。

她走到蕭月生身旁,放下碗筷,然後是一錫壺酒。酒香飄溢,淡而不散。

她低著頭,轉身之際,偷偷瞥了蕭月生一眼,輕不可察。

蕭月生粗重的眉頭微皺,少女的目光明亮澄澈。雙眸秀麗,他一眼看穿。這是一個頗爲秀麗的少女。

他終於忍不住心中好奇。淡淡問道:“老蔡哪里去了?”

“客官原來是常客!”那白頭發老者咳嗽了一聲,忙道:“不瞞客官,小老兒姓薩,原是本地人氏,在外做生意……”

“嗯,知道,你是抵了他的店吧?”蕭月生揮手打斷他地話。目光溫潤。淡淡瞥他一眼,點頭道:“我說。老薩啊,還是快將我的牛肉拿上來吧!”

“噢,是是!”白頭發老者忙點頭,賠著笑,轉身要去拿牛肉。

他在老者說話之間,沒有捕捉到一絲殺意。便不再深究,世間每時每刻。皆發出無數事情,他既已下決心不問世事。專修武功。便少了幾分好奇心,懶得再多問下去。

他元神雖退化。卻仍強于尋常武者,對於人心的洞察與感應極爲敏銳,能夠感應到細微的變化,如敵意與殺意。他剛才一問,只是因爲老蔡是熟人,關心一下他的生死罷了。

白髮老者尚未走回,青衣少女已端著木盤過來。木盤上便是一碟牛肉,來到蕭月生跟前,放下牛肉,狠狠剜了他一眼,顯然是嫌蕭月生不夠客氣。

蕭月生搖頭淡淡一笑,知道這個小姑娘還是太嫩,露出了馬腳,既是生意人,豈能受不得一點兒委屈?!

他手指輕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望著少女:“沒有酒杯,怎麽喝酒?”

青衣少女頓時一怔,明亮的目光閃了閃,似是露出幾分羞意,看了白髮老者一眼,忙轉身去拿。

“呵呵,客官莫怪,小孫女剛剛做,不太熟練,原諒則個。”白髮老者忙抱拳賠不是。

蕭月生擺擺手,示意無礙。

他提壺斟酒,倒滿酒杯,執杯一飲而盡,然後挾起一塊牛肉放到嘴中,慢慢咀嚼,瞥了青衣少女一眼。

被她秀麗地雙眸剜了這一下,他的心忽然像是解凍了地春水,忽然活了起來,原本枯燥地心境亦隨之輕鬆,只覺天地間陡然一亮,多了幾分動人。

刹那之間,他忽然領悟,自己這一陣子竟是陷入了心魔,一心只是練功,對其餘之事不管不顧,如此一來,雖然勇猛精進,卻不利於以後的持續精進。

如此刹那,他的心忽然再次恢復了活潑圓潤,心智靈動如珠,神智一片澄澈,這種心境,他極是瞭解與熟悉,正是一種道境。

經脈之中,原本浩蕩霸道的紫氣陡然發生了一番變化,細微得很,多了幾分溫潤,少了幾分霸氣。

他元神本是衰退如常人,這具身體原本的影響便舉足輕重,他無力抵抗,如今一刹那的頓悟,元神陡強,蕭一寒原本性格的影響變得弱小,再難壓制蕭月生地

“再來一斤竹葉青!”蕭月生手指輕敲桌子,溫和說道。

他心境陡然松活,喝起酒來,便格外的酣暢,轉眼之間,一壺酒便已下肚,喝得精光。

青衣少女婀娜而至,送上來一壺酒,低著頭,送到便轉身離開,不去看他。

“這酒……,沒放毒藥吧?”蕭月生輕輕晃動錫壺,笑呵呵說道,與方才相比,宛如換了一個人,仿佛身上一直吹拂著春風。

“你……”青衣少女陡地轉身,極是敏捷,秀麗的雙眸狠瞪向他,蘊著怒氣。

白髮老者神情一凜,目光一亮,緊盯著蕭月生,見他一副笑呵呵的神情,不似有敵意,松了口氣,忙抱拳,上前一躬,苦笑道:“客官,莫與小老兒開這般玩笑,我們是正正經經的老實人,受不得這般驚嚇。”

“哦,沒有,那便好。”蕭月生點點頭,執壺斟酒,笑了一聲,將滿滿地酒杯端起,一飲而盡。

接著,挾起一塊兒牛肉,放到嘴中,慢慢咀嚼,同樣的動作,與剛才地相比,自然的多了一分瀟灑的意味。

白髮老者與青衣少女對視一眼,無奈的搖頭,退了開去,留蕭月生在這兒自斟自飲。

一會兒的功夫,蕭月生已然喝下了五斤竹葉青,五斤牛肉,看得白髮老者與青衣少女頗是驚訝,實未想到,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男子,竟有如斯的酒量與飯量。

馬蹄聲忽然響起,由遠及近,僅是轉眼之間,唏聿聿聲響起,馬蹄聲停住,外面響起了腳步聲。

“老蔡,老蔡!”人還未到,吆喝聲便響起,嗓門極是洪亮。

蕭月生粗重地眉頭動了動,臉色沈了下去,他聽出這個人正是福威鏢局地趟子手白二。

他雖然心境平和,卻不想表現出異狀,突兀的變化,總會令人好奇,打擾自己地平靜,能夠維持這般地狀態,最好不過,畢竟練功還是最最重要之事,想要破碎虛空,任重道遠,不能有絲毫鬆懈。

“來了來了……”白髮老者忙迎了上去。

籬笆外走進五人,當先一人乃一個錦衣公子,容貌俊美,背負長弓,腰佩長劍,意氣風發,神采飛揚,正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林平之,身後則是史鄭兩位鏢頭以及白二陳七兩個趟子手。

乍進得門,見到了坐在桌旁地蕭月生,五人一愣,林平之忙走過來,抱拳恭聲道:“蕭鏢頭,您也在這裏。”

“嗯,打完獵了?”蕭月生點點頭,瞥了他一眼。

林平之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訕訕一笑:“這幾日練功有些累了,便趁著今天好天氣,出來讓馬活動一下。”

蕭月生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神情沒有變化,一直輕輕淡淡,一擡手,阻住欲要執壺斟酒的林平之,淡淡說道:“忙你們的吧。”

林平之收回手,應了一聲“是”,躬身一禮,轉身離開。

經過這麽些日子,他已經完全瞭解了蕭月生的脾氣,也不生氣。

那邊地史鏢頭與鄭鏢頭抱拳一禮,面色甚是恭敬,他們二人皆親身經歷了麒麟山一役,蕭月生的武功折服了他們,這些在刀口上生活的人,實力爲尊,最尊重的便是強者。

有蕭月生在此,他們幾人地聲音便降了下去,與老薩說話也低聲細氣,指點他將打來的獵物做熟端上來。

林平之與史鄭兩位鏢頭一桌,白二與陳七坐另一桌,他們望向蕭月生的目光也極是尊敬。

青衣少女在一旁觀瞧,心下驚訝,沒想到這個傢夥還這般受人尊敬,真是看不出!

幾人正在喝酒,外面再次傳來馬蹄聲,轉眼間來到酒肆外停下,隨即進來兩人,身著青袍,頭纏白布,光著腿,赤足穿無耳麻鞋,乃是川人打扮。

這二人年輕都不大,其中一人,身形頗矮小,年輕甚輕,卻是一臉驕色,顯然是少爺一般的人物。

進得酒店,兩人目光一掃,坐到一張桌旁,張口一嘴川話,大聲吆喝“拿酒過來”。

青衣少女走上前,低著頭,低聲問要什麽酒,聲音清脆悅耳,令那年輕漢子不由一怔,順手摸出,托向青衣少女宛兒下頜,輕浮笑道:“可惜可惜。”青衣少女頗是敏捷,退了一步躲開。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47 AM

第三部 笑傲第22章 動手


月生正在那邊喝酒,想著自己的心思,他看出這二人限,懶得理會。

僅是這一疏忽的功夫,那一邊,林平之忽然跳了起來,重重一拍桌子,大聲喝罵:“哪來的不帶眼的狗崽子,到我們福州府來撒野!”

他雖然是少爺脾氣,卻是一腔熱血,最見不得不平之事,他的名字叫平之,便是取“路見不平,便鏟平”之意。

那二人也不是善茬,反諷了兩句,調笑了幾句“兔兒爺”,於是打了起來。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這便是武林中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衆多的深仇大恨,多是由一言不合引起。

那二人一姓餘,一姓賈,前者頗是年輕,言辭之間,滿是驕縱,根本不將林平之他們五人放在眼中。

林平之長劍出鞘,一招紫氣東來,直刺姓余的年輕漢子,此人口中不離“兔兒爺”,著實將林平之激怒。

他長相俊美,因爲隨母親王夫人,故隱隱帶了幾分女相,讓素以男子漢大丈夫自居的他頗是不喜,也是他的忌諱,平常若是有人這般調笑,難免一頓胖揍下去。

姓余的年輕漢子頗是高明,身手敏銳,先是空手面對林平之長劍,但林平之如今已非昔日阿蒙,隨著與蕭月生的切磋,劍法精進奇速,雖然不如其父林震南,也僅是火候問題。

三兩劍的工夫,余姓漢子左臂中了一劍,被林平之的長劍拉了一道大口子,雖不致命,卻血流成柱,若不止住,難免流血而亡。

那一廂,史鄭兩位鏢頭共戰賈姓漢子,僅是動拳腳,兩人卻不敵一人。僅是幾招,便鼻血橫流,中了數拳。

蕭月生看得搖頭不已,福威鏢局雖然盛名在外,卻是與實不符,這些鏢頭的武功,著實難登大雅之堂。

“蕭鏢頭……”白二與陳七見兩位鏢頭不敵,不由朝蕭月生求助。

蕭月生擺擺手,示意不必著急。靜觀其變,若貿然出手,反而是出力不討好。

中了林平之的一劍,姓余的漢子登時大怒,仍不取劍,徒手攻來,卻淩厲陡增。宛如狂風暴雨,招式頗是精妙。憑林平之的辟邪劍法竟是不敵,只能後退。以備隔開距離,用長劍來對付他。

余姓漢子步法不俗,步步緊逼,貼著林平之的身子。不容他撤開距離,一時之間,林平之手忙腳亂。

那一邊,史鏢頭已經拿起一截兒桌子腳。揮舞著打上,被賈姓漢子輕巧閃過,鼻子又中了一拳。

“嘿嘿,福威鏢局,不過如此!”那姓賈的漢子冷笑,宛如貓捉老鼠般戲弄史鄭二位鏢頭。

“哦——?”低沈的聲音驀的響起,蕭月生站起身,粗重地眉頭聳了聳,一步跨至姓賈的漢子面前,一掌探出,擊中對方的右掌,發出“砰”的一響。

史鄭二位鏢頭終於緩了口氣,撤了下來,瞧了蕭月生一眼,露出慚愧之色。

蕭月生探出的左手慢慢收回,面沈如水,淡淡說道:“我是福威鏢局一名小小的鏢頭,前來會一會你的高招,……我倒要看看,閣下有何本事,如此小覰敝鏢局!”

蕭月生本是懶得出手,這樣的人物,實在不值一提,只是聽這個姓賈的說得刺耳,心裏不痛快,想教訓他一番。

“你是哪里蹦出來地傢夥?!”姓賈的漢子嘿嘿冷笑,臉上諷刺,心下卻是一緊,此人好大的力氣!

剛才對的那一掌,他只覺右掌如同打在一大塊兒堅硬無比的青石上一般,手掌震得發麻,隱隱作疼,似要裂開一般。

只是他嘴皮子陰損,即使心下發,嘴上仍舊照損無餘。

“放肆!”蕭月生沈臉一喝,溫潤的眸子呈出恚怒之色,青影一閃,已跨至姓賈的漢子身前。

電光一閃即逝,隨即青影再次一閃,蕭月生已然退回,目光溫潤,淡然地籠罩著對方。

姓賈的漢子面色茫然,並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只是見到眼前閃過一道亮光,然後便消失不見,對方也退了開去。

“哈哈……”史鏢頭與鄭鏢頭忽然大笑,指向姓賈地漢子,手指與身子俱是笑得發顫。

趟子手白二與陳七也跟著大笑,兩人笑得頗是誇張,雙手用力拍打著桌子,似要將桌子拍散一般,二人卻沒有這般功力。

酒爐旁的青衣少女“嚶”地一聲,忙轉過頭去,白髮老者眼光沈凝,輕瞥了蕭月生一眼,隨即收回,裝作有些怕事的躲在一旁。

林平之與姓余的漢子聽到他們的大笑,各自收招跳出圈外,目光一掃,盡收眼底。

林平之俊美地臉龐也帶上了笑意,不如史鄭兩位鏢頭與白二陳七笑得那般狂放。

姓余的漢子則是臉紅如血,狠狠瞪了姓賈的一眼。

姓賈的漢子只覺下身一涼,低頭一看,急忙蹲下身子,將脫落地褲子提起來,一張臉脹紅得不成樣子。

提起褲子,他死死盯著蕭月生,緊咬牙齒,目光怨毒,似要將蕭月生一口吞下。

蕭月生僅出了一劍,卻是將姓賈的漢子的腰帶割斷,然後退開,他出劍太快,勁力又妙到毫巔,對方竟未發覺。

“賈師兄,咱們走罷!”余姓年輕漢子瞪了蕭月生一眼,然後又瞥向林平之,哼道:“格老子,你這兔兒爺,今日暫且不與你一般見識,改日咱們再親近親近!”

說罷,哈哈一笑,昂然向外走,看也不看林平之一眼。

林平之心中氣急,便要施展絕招,給他一個厲害瞧瞧,尚未動手,便聽得蕭月生的聲音:“少鏢頭,算了罷。”

林平之無奈,只能撤去手上的勁力,長劍歸鞘,狠瞪姓餘的一眼,冷冷道:“若有下次,定取你狗命!”

姓餘的也不說話,徑直走出酒店,自樹上解下馬繮,跳上馬背。與姓賈的漢子縱馬而去,蹄聲轉眼間遠去,細不可微。

看他們消失,林平之猶自

只好發洩在酒菜上。

“多謝蕭鏢頭相助!”史鏢頭與鄭鏢頭過來見禮,抱拳躬身。

蕭月生放下酒杯,擺擺手:“舉手之勞,兩位鏢頭不必掛懷。”

“若不是蕭鏢頭出手,我等難免丟人。實在慚愧!”史鏢頭感歎一聲,搖了搖頭。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說話,端杯一飲而盡。

見他如此,史鄭二位鏢頭也知趣抱了一下拳,轉身離開,回到林平之一桌。

“再來一斤酒!”蕭月生提聲說道。

青衣少女拿木盤再次端來一壺酒。來到他身前,輕輕放下。然後轉身便要走,一直是低著頭。

“慢著。”蕭月生忽然開口。聲音甚輕,林平之他們聽不到,僅有青衣少女能夠聽得。

她不由轉身瞧向蕭月生,秀麗的眸子露出疑惑之色。

“唉——。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蕭月生歎息一聲,溫潤的目光緊盯著她,緩緩問道:“姑娘不知是哪門哪派?”

這一句話。他的聲音也甚低,別人也聽不到,唯有少女能夠聽聞。

青衣少女本是頗爲惱怒,狠狠回瞪,乍聞他話,眼睛不由一閃,閃過驚慌之色:“你……你說什麽?”

她聲音清脆,乍然出聲,惹得衆人紛紛望過來,打量著說話的二人。

白頭發老者走了過來,語帶責備,搖著頭,道:“宛兒,又淘氣任性了?!”

向蕭月生抱拳一禮,滿臉堆笑:“小孫女年輕,不懂事,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客官多多擔待!”

蕭月生擺擺手,溫潤地目光仍盯著青衣少女秀麗的眸子,似笑非笑。

青衣少女輕哼一聲,一扭婀娜的柳腰,轉身便走。

蕭月生搖頭微笑,不再追究,他未感覺到對方的殺意,顯然對福威鏢局並無惡意,姑且放過。

如今的他,萬事不熒於心,對於周圍之事,也少了許多的好奇。

林平之他們疑惑不已,不知這個蕭鏢頭在做甚,平日裏,他一幅不近女色的模樣,難不成,竟喜歡這樣的女子?!

××××××××××××××××××××××××××××

第二日清晨,太陽初升,霞光萬道,宛如無數的金劍。

蕭月生正在庭院中修煉九轉易筋訣,沐浴在陽光中,宛如變成了金人,他動作緩慢,呼吸悠長,若有若無,若繼若存。

林平之忽然在外門敲門,乍一進來,俊美地臉龐陰晴不定,有些惶急,道:“蕭鏢頭,大事不好!……昨天咱們在老蔡酒店打的人,竟是青城派的!”

蕭月生微闔雙眼,兩手在胸前緩緩收氣,似是未聽到林平之說話,也沒看到他坐立不安的模樣。

慢慢收氣畢,他睜開眼,神色淡然,道:“青城松風觀的人?”

“正是!”林平之滿臉焦躁,在翠綠的黃瓜藤旁走來走去,兩手時而握拳,時而變掌,時松時緊。

“青城派……”蕭月生粗重的眉頭也輕輕皺起,昨日見那二人武功稀鬆,不以爲然,不想,竟還是兩條大魚,身後勢力非凡。

“這該如何是好?!”林平之站住,殷切地望著蕭月生。

在林平之眼中,蕭月生平素沈肅端凝,行事穩重,且有事臨身,亦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養氣功夫,最善於應付急事。

蕭月生擺擺手,神色不變,聲音溫和:“這不是什麽大事,沒有出人命,嗯……,拉下臉來,派人送上一份厚禮,權當道歉便是。”

“這……”林平之不由遲疑,此事是對方輕狂無禮,自己卻要道歉,讓素來黑白分明地他像吞了個蒼蠅。

見他神色,蕭月生對他心理洞察無遺,搖頭一笑,淡淡說道:“武林中事,是非對錯一張嘴,靠的還是誰地拳頭大,形勢比人強,往後你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可……”林平之猶是不服。

蕭月生打斷他的話,問:“咱們福威鏢局能夠勝得過青城派嗎?”

“……不……不能罷……”林平之遲疑了一下,不情願的回答。

蕭月生點頭:“那便是了,若是對方顛倒黑白,說你調戲女子,又打傷了青城派的人,他們借機發難,又會如何?”

林平之沈默不語。

蕭月生也不去理會他地心思,淡淡說道:“你去與總鏢頭說一聲,派人多加戒備,唉……,就怕咱們鏢局樹大招風,青城派借機發難,不跟咱們講什麽江湖規矩。”

“青城派是名門大派,不會如此吧?”林平之朗目大睜,滿是不信的說道。

“有備無患總是好的……”蕭月生擺擺手,他曾具讀心術神通,對於人心鬼域瞭解極深。

福威鏢局在黑道之中,頗具影響,綠林人物多給幾分面子,但畢竟沒有鎮局的絕頂高手,總鏢頭林震南地武功,對付一般武林高手尚可,對付

“……我曉得了。”林平之點點頭。

兩人年紀相若,此時的情形,卻宛如師徒一般。

林平之素日裏雖然不如紈絝弟子般橫行,一顆心卻是高傲得很,眼高於頂,目空一切,真心欽服的,也就父親林震南與蕭月生二人而已。

“青城派……,倒想見識一下。”蕭月生低聲喃喃,心底忽然躥出一股爭強好勝之念。

“蕭鏢頭,那我便回去跟爹說說。”林平之便要告辭離開,他知道蕭月生不喜有人打擾。

“慢著,”蕭月生忽然擡手,想了想,道:“洛陽的王老爺子,還是通知一下吧,若能請過來,最好不過。”

林平之看了看蕭月生沈凝的臉色,點點頭,答應一聲,告辭而去。

蕭月生在屋裏坐了一會兒,猶有些不放心,帶上寒霜劍,出了小院,到了福威鏢局。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51 AM

第三部 笑傲第23章 急報


進得鏢局大廳,見林震南正端坐太師椅中,手上拿著煙吐著白煙,眉頭皺成一團。

“蕭鏢頭,你來得正好!”見蕭月生進來,林震南急忙起身相迎,臉上勉強一笑,急切之情溢於言表。

“總鏢頭,可是爲青城派煩惱?”蕭月生坐到林震南身邊,擡頭問道,開門見山。

“正是!”林震南重重點頭,深深歎了口氣,搖頭道:“前幾日,我派人去青城的松風觀送上禮物,沒想到,這一次,餘觀主竟然收下了禮物,並說派弟子過來回拜。”

蕭月生接過丫環送上來的茶盞,輕啜了一口,神情沈穩,舉止端凝,淡淡問道:“少鏢頭與我在老蔡酒店所遇二人,便是青城派的弟子?”

林震南面露苦笑:“平兒說起與那二人動手的情形,正是青城派的招式!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總鏢頭請說。”蕭月生放下茶盞,溫和的望向他。

“餘觀主說派弟子回拜,照理來說,需得一些時日方能到達,爲何這般快便來人?”林震南搖著頭,露出疑惑之態。

蕭月生默然不語,微微沈吟。

半晌之後,蕭月生擡起頭,望向天空,歎息一聲,喃喃低語:“這位餘觀主,怕是來意不善呐……”

“什麽?!”林震南微訝,隨即搖頭失笑:“……不會!……應該不會!”

“爲何不會?!”蕭月生冷笑一聲。

林震南想了想,仍舊搖頭,說道:“咱們福威鏢局平日裏從未踏足川境,無從得罪青城派,……況且,每逢節日,總是備上厚禮相送,只是他們一直沒有收,總不會因爲咱們送禮,便得罪了他們吧?!”

“唔……。那倒也是。”蕭月生點點頭,想了想,搖頭道:“算了,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

他武功進境一日千里,有培元丹相助,再有九轉易筋訣相輔,天雷訣已然進入第三層,內力精深。已是浩浩如江河之水,無窮無盡,根本不懼當世任何高手。

有此武功,對於陰謀詭計便不屑於用,可用武功解決,懶得花費太多心思,還不如將這個精神用來練功。

林震南想了想。猶不放心,殷切望向蕭月生。道:“暫時先讓平兒跟著鏢頭吧?”

“不必如此。”蕭月生搖頭道,笑道:“這幾日。我便住在鏢局,先不急著回家。”

“多謝鏢頭!”林震南大喜,自太師椅中站起來,抱拳躬身。鄭重行一禮。

“總鏢頭不可如此!”蕭月生急忙伸手,阻止他躬身,正色道:“這是在下份內之事,豈可如此?!”

林震南也不勉強行禮。依勢起身,搖頭苦笑:“青城派可不是咱們能夠惹得起,即使找人從中調解,也找不到身份足夠高的人物。”

“嗯,這倒也是……”蕭月生點點頭,右手輕拍著椅子扶手,頗有節奏。

他想了半晌,停下右手,向林震南道:“我與定逸師太有一面之緣,她是出家人,若是求她幫忙調解,想必能行得通。”

林震南大喜,忙點頭:“若是能夠請得動定逸師太,此事便成了八九分,若是能成,最好不過!”

“我修書一封,便讓少鏢頭親自跑一趟吧!”蕭月生道。

“這……”林震南微微一怔,望向蕭月生,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便有些恍然,臉色變了變,最終搖搖頭,道:“不必了吧?”

“若少鏢頭不親自去,豈不是顯得咱們誠意不夠?!”蕭月生溫和笑道。

林震南皺著眉頭,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

他看了蕭月生一眼,只覺得今天的蕭一寒,與平日大不相同,多了幾分溫和的氣息,不再有往日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與漠然。

蕭月生讓林平之親自送信,林震南也是個明白之人,瞭解其中苦心,是想讓林平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若是萬一鏢局有難,他這個林家的獨苗也可逃過一劫。

林震南派人取來紙筆,蕭月生便要舉筆行書,忽然有一人急匆匆跑進大廳,正是站在門前的八人之一——宋廷和。

“總鏢頭,總鏢頭,外面有人找蕭鏢頭!”宋廷和甫一踏進大廳,便急聲說道。

“哦,宋大哥,是誰找我?”蕭月生擡頭望向宋廷和。

林震南本要叱責宋廷和沒規矩,忽然想起,這個宋廷和與蕭鏢頭的關係匪淺,便止住了到嘴邊的話,問:“是誰找蕭鏢頭,可是有急事嗎?”

他一冷靜下來,知道宋廷和平日也是個守規矩地人,若事情沒有異常,不會這般沒規矩。

“那人昏了過去,騎著馬也快不行了。”宋廷和忙道。

蕭月生馬上起身,放下毛筆,身形一晃,已至大廳門口,再一晃,已然消失。

林震南也急忙跟了出去,邊走邊問身邊的宋廷和:“可知道來人的身份?”

宋廷和大步急行,才能跟得上林震南的步子,回答道:“那人騎馬跑到咱們鏢局大門口,從馬上掉下來,掙扎著身子,說要找蕭一寒鏢頭,剛一說出口,便一頭昏倒了。”

“嗯……”林震南點點頭,知道問不出什麽,心中更急,生怕是因爲青城派的事情。

蕭月生身形兩晃,便來到大門口,見到其餘七人正圍成一團。

他走過去,身如泥鰍,尋隙而入,倏忽之間鑽了進去,看到陳劍舟正彎著身子,懷中抱著一個男子,他不停的輕聲呼喚。

旁邊,還有一匹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微微抽搐,目光呆呆望著這邊的衆人,滿是眷戀之色。

“這是怎麽了?”蕭月生出聲問道。

人們紛紛回頭,見到是他出現,按捺下心中的驚奇,忙紛紛叫:“蕭鏢頭。”

他們這麽多人,竟沒有發覺蕭鏢頭何時鑽了進來,委實奇怪。

蕭月生擺擺手,示意衆人不必多禮。望向陳劍舟:“陳大哥,這人怎麽了?”

陳劍舟忙道:“蕭鏢頭,此人忽然縱馬跑到我們跟前,說是要找鏢頭你,剛說完這句話,便直接昏倒了,怎麽叫也叫不醒。”

他自從跟蕭月生較量過後,又聽人說了麒麟山之役,對蕭月生只有敬佩。再無嫉妒。

蕭月生點頭,探手一抓那人的手腕,微探脈息,點頭道:“無妨,只是太累了,睡過去了。”

說罷,不理衆人地議論紛紛。走到那匹棗紅馬前,輕輕按上它的額頭。送上一股內息。

這一點氤氳紫氣,宛如點豆腐的鹵水。棗紅駿馬登時不再抽搐,安靜了下來,靜靜觀看的衆人不由微驚,以爲他直接結果了這匹馬。免得它再受苦。

蕭月生背對著衆人,不理會他們異樣的目光,右手離開馬的額頭,直身走到馬腹旁。蹲下來,右手再次探出,食指駢起,化爲劍訣,疾點大汗淋漓地馬身。

他出指太快,衆人竟數不出來他共點了多少指。

數息過後,漫天指影消失,他右手現出,收回,籲了口氣,轉身道:“待會兒它起來了,勞煩諸位牽進去好好照料。”

“是,蕭鏢頭放心便是。”衆人紛紛答應,他們縱使再笨,也知道他這是在救這匹馬,心下激動萬分。

他們只覺今日大開了眼界,看到了蕭鏢頭奇快無倫地指法,心中難免激動不已,對他更是多了幾分敬佩。

“蕭鏢頭,怎麽回事?”人圈外傳來林震南的聲音。

“總鏢頭!”

“總鏢頭!”

人們紛紛見禮,讓開一條路,讓林震南進來。

“此人太累,可能幾個晝夜沒有休息了,如今睡過去了。”蕭月生指了指陳劍舟抱著地人。

林震南點頭,打量了昏睡之人,此人約有二十多歲,還年輕得很,相貌普通,令人極易忽略。

此時他一臉的塵土,頭髮眉毛都染成了黃色,便是衣服,也是黃色,不知是被塵土所染,還是原本地顔色。

“蕭鏢頭,還是快將他叫醒,問問究竟是何事吧。”林震南看了那人一眼,擡問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點點頭,對陳劍舟衆人道:“勞煩幾位大哥,幫我將此人擡到大廳內吧。”

衆人紛紛自告奮勇,搶著出手,幾個人一起,將這個昏睡之人輕輕擡到了鏢局的大廳中,放在椅子裏,然後退下離開。

蕭月生探手按在此人胸口,微微度去一股內息,溫潤著他的經脈,此人武功低微,受此內力,登時如久旱遇甘霖,轉眼之間,氣息平穩下來,發出了酣聲。

蕭月生右手握指,成鶴嘴勁,輕輕一啄他神庭,那人登時酣聲止住,眼皮微跳,悠悠轉醒。

朦朧的目光漸漸凝聚,看到眼前有人,忙掙扎著要起身,被蕭月生壓住,溫聲道:“不要亂動,我是蕭一寒,你可是找我?”

乍聽到蕭月生地話,那人不由一怔,停止掙扎,急道:“您是蕭一寒蕭大俠?”

“不敢大俠之稱,我便是蕭一寒。”蕭月生點點頭。

那人大喜,忙道:“小的是長沙幫的人,奉幫主之命,特來向蕭大俠報訊。”

蕭月生點頭,溫聲問道:“哦——?是潘大哥遣你來的?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小地張得利,”那人用力點頭,急忙道:“幫主得到消息,青城派的人欲對福威鏢局不利,……由餘滄海親自率十幾個大弟子,欲要前來福州城,滅了福威鏢局!”

“此事當真?!”林震南失聲大叫,滿臉震驚。

那人瞥了林震南一眼,望向蕭月生,用力點頭:“幫主親口所說!……小的三天三夜

歇,換了十幾匹馬,生怕晚來一步。”

“嗯,辛苦辛苦。”蕭月生點點頭,轉身對林震南道:“總鏢頭,此事應該不假,潘大哥不會跟我開這般大地玩笑。”

林震南一直怔怔出神,此時醒過神來,對那人抱了抱拳,以致歉意,臉色蒼白如紙,點點頭。喃喃道:“潘幫主確實不會開這般玩笑。”

蕭月生對那人道:“張小哥,你先到客棧去休息,待睡足了,再替我轉交一封信給潘大哥。”

說罷,自懷中取出一封信,交于張得利手中。

張得利將信收入懷中,隔著衣襟拍了拍,大聲道:“蕭大俠放心,小的定會辦得妥當!”

“你是潘大哥信得過之人。我自然也放心。”蕭月生點頭笑了笑。

張得利離開椅子,抱拳告辭。

林震南也未挽留,他呆呆出神,神情恍惚。

將張得利送走,蕭月生提起筆,然後又放下,既然余滄海成心爲難。即使將信送到定逸師太那裏,怕是也無濟於事。信未送到,怕是已經打了起來。

隨即。他又提起筆,筆走遊龍,一揮而就,吹了吹紙箋。遞到林震南身前。

這一會兒,林震南慢慢回復過來,強自鎮定下來。

接過,蕭月生地紙箋。他看了幾眼,臉色沈凝,歎息一聲:“蕭鏢頭,老夫實在無以爲報!”

蕭月生擺了擺手,溫和笑道:“家父曾得總鏢頭救命大恩,在下身爲人子,自當報效,總鏢頭不必客套。”

在信中,蕭月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然後,又將餘滄海率人來攻之事說出,恐福威鏢局將遭不測,請林平之先在恆山腳下避一避,諒必餘滄海不敢追殺到那裏,煩勞定逸師太照顧一二。

他敢如此說,卻是看清定逸師太地品性,至於自己的面子,在定逸師太眼中,怕是不值一提了。

將信封好,林震南將林平之喚來,吩咐了一番。

林平之並不知事情的究竟,只是以爲事關重大,派別人去,並不能放心,而且自己的身份乃是少鏢頭,親自送信,確實誠意十足,用力點頭,拍著胸脯,保證送到。

“少鏢頭,請隨我來。”蕭月生招了招手,對林震南道:“總鏢頭,我護送少鏢頭出城門,免得被人盯上。”

“還是蕭鏢頭思慮周全!”林震南忙點頭。

蕭月生帶著林平之出了大廳,來到旁邊地一間小院,極是清幽。

這是他在鏢局分得地小院,平常很少來此,但在衆鏢頭之中,他地位超然,這座小院一直有人打掃。

進了小院,蕭月生來到屋子,翻出了一些東西,塗塗抹抹,將林平之打扮成了一個中年男子,容貌粗獷,面色黑。

他易容之術極高,僅是幾筆,在林平之的眉梢及嘴角處塗抹了幾下,然後又讓他塗了一些東西在臉上及脖子上,看似改動極小,卻似變了一個人,即使親近之人,也難認出。

他也改了容貌,變成了一個中年男子,雖然也僅是在眉毛及眼上動了一點兒手腳,仍是宛如換了一個人。

兩人自後門出去,蕭月生全力運轉天雷訣,臉上紫氣若隱若現,頗是怪異,他卻顧不得。

天雷訣全力運轉之下,他耳力眼力成倍增強,周圍動靜無一遺漏,仿佛回到了元神不滅之時。

沒感覺到有人盯梢,蕭月生陪著林平之去了馬市,買了一匹駿馬,然後林平之縱馬出城,直奔恆山而去。

蕭月生施展輕功,暗中跟隨,他輕功乃是縮地成寸之絕學,悠然而行,卻快逾奔馬,直到五十裏之外,見仍沒有人綴上林平之,他才放心回轉。

回到鏢局,卻見林震南正召集衆鏢頭,說集體放假十日,大夥兒十日過後,再行回來。

衆人並不知事情的究竟,難得能放上這麽長地假,大是興奮,各自離開,偌大的鏢局,僅剩下林震南與王夫人。

林震南此舉實在無奈,憑這些鏢頭的武功,對付一般的武林高手,尚堪一戰,但對上青城派,卻是不堪一擊,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們離開,免得白白送命。

這一次青城派餘滄海親帶十幾個大弟子,即使鏢頭們一起上,也毫無勝算,林震南毫無還手之力,又不忍鏢頭們受牽連送命,只能出此下策。

他是鏢局的總鏢頭,若是也逃走,那福威鏢局便煙消雲散,他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不如隨鏢局共存亡。

如今平兒已經逃出去,林家不絕,終有一人,會替自己報仇,他也就無憾了。

見他如此,蕭月生心下一歎,對林震南多了幾分敬重,相助之心更盛。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55 AM

第三部 笑傲第24章 平息


陽緩緩沈下,蕭月生端坐於福威鏢局的大廳中。

昏暗的大廳中,還有兩人端坐,乃是林震南與其夫人王夫人,整個福威鏢局,也就他們三個人,空蕩蕩得,頗顯淒涼。

蕭月生身形挺直如松,微闔雙眼,溫潤的臉上紫氣氤氳,隱隱約約,更增威嚴之氣。

隨著天雷訣的精進,他氣質日益變化,不怒自威的氣勢越來越盛,這是天雷訣的玄奧之處,變化氣質。

蕭月生原本的性子,隨意瀟灑,不拘於世俗,但自從附身于蕭一寒這具身體,卻陡然變化,變得沈默寡言,越發的威嚴深重。

有時,他一瞪眼,便令人惴惴不安。

如今,他元神恢復了一分,心神圓潤靈動,智慧如珠,氣質不復原本的極端,溫和許多,但給人的感覺,卻威嚴更盛,多是天雷訣之故。

天雷訣至剛至陽,霸道無雙,宛如天上神龍,容不得別人的違逆,如今,即使有他元神的制衡,仍舊威勢如獄。

“蕭鏢頭,他們今晚真的會來嗎?”林震南松下握劍的手,轉問望向微闔雙眼的蕭月生。

“嗯,若是今夜不來,明日定會來的。”蕭月生點點頭,睜開眼,粗重的眉頭動了動,道:“總鏢頭,此事有些懸,其他地方的分局能否及時收到消息,實是難料。”

“唉……,聽天由命吧——!”林震南搖頭一歎,神色疲憊不堪,陡然之間,似乎蒼老了許多。

王夫人坐在丈夫身邊,她一身月白勁裝,手執一柄長刀,坐在搖曳的燈光中,英姿颯爽,絲毫不像是快要四十歲的女人。

她忙安慰道:“大哥,不必擔心。不就是小小的青城派嘛,他們難不成還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真的滅咱們福威鏢局?!”

“他們若要安一個名頭給咱們,以便動手除奸,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林震南不以爲然的搖搖頭,苦笑一聲。

蕭月生深以爲然,這樣的事情,這些名門大派,實在太能做得出來了。點點頭,緩緩說道:“總鏢頭,事已至此,咱們已經被人家惦記上了,即使求饒,怕也不成,只能勉強一戰了。”

“唉——!”林震南點頭。看向蕭月生,搖頭道:“蕭鏢頭。你何苦要留下來,平白送了性命?!”

衆人皆已離開。唯有蕭月生堅決留下來,任憑林震南如何說,他一闔雙眼,入定去了。不聞不顧,他們也無可奈何。

蕭月生擺擺手:“總鏢頭,再說無益,還是先養足精神。待會兒說不定會有一場大戰。”

林震南閉上嘴,不再多說,確實,蕭月生所說乃正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能聽天由命了!

××××××××××××××××××××××××××××

天上明月如冰輪,緩緩轉動,清輝遍灑。

福威鏢局大廳,燭火照亮,宛如白晝,將三人的身形照得清清楚楚。

林震南與王夫人對坐,正在認真的下著棋,打發等待地焦灼,蕭月生則微闔雙眼,靜靜入定,寶相莊嚴,絲毫不受影響。

王夫人放下一顆棋子,擡頭望瞭望大廳門口,說道:“大哥,看來今夜他們是不能來了。”

“唉……,晚來不如早來!”林震南擡頭,神色凝重,搖頭一歎。

“來了!”蕭月生陡然睜眼,兩道紫光迸出,隨即斂去,恢復如常,林震南轉頭時,驀的發覺,他一雙眸子忽然變得幽深若潭,深不見底,令人不自覺的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王夫人一緊手上的長刀,望向廳口。

大廳的門簾掀動,魚貫而入十幾個人。

當先一人,身材矮小,身著道裝,頜下長髯飄動,一雙小眼炯炯有神,雖然矮小,卻是一派宗師氣派。

身後幾人,身佩長劍,滿臉的煞氣,冷冷看著林震南三人。

林震南身子微微發僵,被那矮小道人的目光一瞧,宛如被一條毒蛇盯上,勉強一笑,抱拳道:“閣下可是青城派餘觀主?”

“你可是林震南?”矮小道人略一點頭,冷冷道。

林震南抱拳點頭,勉強笑道:“敝人正是林震南,餘觀主大駕光臨,不知可有見告?”

“是林震南便好!”餘滄海嘿然一笑,冷冷看著林震南,上下打量了幾眼,冷笑道:“素聞辟邪劍法威力宏大,貧道倒想領教一二。”

林震南登時臉色一變,不由搖頭,苦笑道:“餘觀主太擡舉了,家傳的辟邪劍法雖然有幾分威力,但與青城派的劍法相比,卻是大大不如,見笑見笑!”

余滄海身旁一個年輕人登時一戳指,大聲叱駡:“你這老兒,忒得囉嗦,師父想跟你比試,是瞧得起你,龜兒子,忒不痛快!”

林震南臉色再一變,瞧

輕男子,被一個年輕人這般喝叱,實在太傷臉面。

“嘿!”一聲冷笑聲驀地響起,在大廳內震蕩,仿佛燭光也隨之晃了一晃,卻是蕭月生緩緩轉過身來,面向衆人,冷冷一笑。

那年輕男子望向他,看清了蕭月生的臉,臉色大變,不由退了一步,然後省起,再前一步,手指指向他:“好啊,龜兒子,正想找你,你倒送上門來了!”

蕭月生本是背對著廳口而坐,餘滄海他們進來,目光皆注于林震南夫婦身上,忽略了他,此時他轉過身,衆人的目光不由聚於他身上。

“人彥,他便是那天的人?”餘滄海瞥了年輕男子一眼,沈聲道。

“爹,就是這個龜兒子!”年輕男子忙點頭,恨恨的瞪蕭月生一眼,大罵道:“瞪你的牛眼看什麽看?!龜兒子!”

“放肆!”蕭月生粗重的眉頭一聳,臉色一沈,身形微微一晃,青影一閃,已出現在年輕男子身前。

隨即傳來“啪”地一響,清脆響亮,耳光之聲中,青影再次晃動。他已歸位。

“爹——!”年輕男子捂著右邊臉,不由大叫一聲,委屈萬分,仿佛是餘滄海打得他一般。

餘滄海臉色陰沈,一雙小眼死死瞪著蕭月生,嘿然一笑:“閣下好高明的身法!”

蕭月生淡淡一笑,看著餘滄海,慢條斯理地說道:“聖人有言,養不教。父之過,……餘觀主,還是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兒子罷!……別再丟人現眼,給青城派臉上抹黑!”

“不勞掛懷!”余滄海冷著臉,臉龐漲得微紫,似是一觸即發,頗是駭人。林震南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

他轉向林震南,冷笑一聲:“怪不得人都走光了。你還不逃,卻原來是有高手撐腰!”

林震南到了此時。已經豁了出去,抱了抱拳,道:“餘觀主,在下有一事不明。不吐不快。”

“說說看!”餘滄海轉頭看了看月色,淡淡說道。

“敝鏢局到底有何得罪之處,要惹得餘觀主你勞師動衆,非要剿滅咱們?”林震南大聲問道。

余滄海盯著林震南。看了半晌,搖搖頭:“福威鏢局倒沒得罪貧道,這卻是上一代地恩怨,……你祖上林遠圖,仗著一手辟邪劍法橫行武林,勝了我恩師一招,我這個做弟子的,自是要替恩師討回公道!”

林震南一怔,不由恍然,原來如此,卻是替師報仇來地!

事情既是如此,那便再沒有了轉寰的餘地,他瞧了一眼王夫人,夫妻二人眼中現出絕然。

蕭月生再次出聲,哈地一笑,臉上滿是諷刺之色,搖頭道:“替你恩師討回公道,卻要這麽多人?瞧這架式,像要單打獨鬥不成,便要群歐了,……哈,好一個青城派!”

“龜兒子,你閉嘴!”剛挨過打的年輕男子破口大駡了一句,狠狠瞪著蕭月生。

他偏不信,有父親護著,這個該死的傢夥還能打著自己!他雖然武功低微,牛脾氣卻不小。

青影再次一閃,蕭月生驀的消失於原地,出現在他身前,餘滄海身子也一晃,擋在兒子跟前。

“好!”蕭月生朗聲一喝,劍光一亮,宛如閃電橫空。

餘滄海忙長劍出鞘,架住來劍,神色端凝,心下凜然,沒想到此人出劍如此之疾。

“啪”一聲清亮地耳光再次響起,余滄海的兒子余人彥捂著左臉,眼睛瞪大,滿是不可置信。

青影一晃,蕭月生返回林震南身邊,臉上泛著淡淡笑意,目光溫潤如玉,籠罩著臉色漲紫的餘滄海。

余滄海臉色陰晴不定,不過管兒子,半晌之後,冷笑一聲,沖蕭月生抱了抱拳:“閣下好快地劍,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蕭一寒。”蕭月生淡淡一笑,溫潤的目光一瞥衆人:“無名小卒而已,不敢勞餘觀主掛懷!”

“蕭……一……寒……”餘滄海輕輕念出,鎖起眉頭,心下實未想到,這個福威鏢局竟然藏龍臥虎,出了這麽一個棘手的人物。

蕭月生伸手撫著劍柄,漫不經心的瞟一眼餘滄海,微微笑道:“在下武功雖然低微,但殺你這些弟子,卻是擡手之事,不知餘觀主信也不信?”

說罷,身形一晃,青影閃過,青城派的衆人只覺眼前一道閃電橫過,眩目耀眼,不可直視,隨即傳來寒氣森森,然後只覺頭上一松,頭髮便披散了開來。

餘滄海矮小的身影飛起,追在蕭月生身後,卻徒勞無功,總是有一步之差,只能眼睜睜看著蕭月生的劍光掠過衆弟子,心下凜然驚慌,唯恐弟子們丟了性命。

蕭月生地身形現出,再次返歸林震南身旁,笑吟吟的瞧著臉色漲紫,目光欲吃人地餘滄海,笑道:“餘觀主,如何?”

衆弟子

驚叫,看著自己的披頭亂髮,頭上地髮髻已然被削斷縛,自然披散下來。

“師父……”“師父……”弟子們紛紛叫道,這一劍若是差上兩分,怕是頸上人頭已經落地。

“給我閉嘴!”余滄海霍的轉身,沈吼一聲,臉色陰沈得似能夠滴出水來。

衆人忙齊齊閉嘴,噤若寒蟬,望向蕭月生的目光透出驚異與不信,只覺得匪夷所思,這個默默無聞的蕭一寒。竟有如斯劍法!

蕭月生輕瞥了衆人一眼,將他們隱隱驚懼地神情盡收眼底,微微一笑,道:“餘觀主,不如咱們比比看,看看你的劍殺人快,還是我的劍快,如何?”

“閣下好劍法,貧道想討教一二。”余滄海冷喝一聲。臉色沈凝,死死盯著蕭月生。

“咱倆比?就不必了吧。”蕭月生擺擺手,呵呵笑道:“天色這麽晚了,是睡大覺的好時候,何苦還要打打殺殺?”

餘滄海臉色漲紫,大喝一聲:“閣下如此欺人太甚,難道貧道便是這般好欺之人不成?!”

眼前之人委實可氣。淡然地神情,漫不經心的口吻。仿佛絲毫不將自己地放在眼中,實是莫大的侮辱。便是五嶽劍派的掌門,也不敢如此!

“好一句欺人太甚!”蕭月生臉色一沈,頓時如罩寒霜,宛如換了一個人。冷哼道:“……你這個堂堂的一派之掌門,深更半夜,率弟子們欺上我福威鏢局,難不成。我便是如此好欺不成?!”

這幾句話,宛如天雷滾滾,自遙遠的天邊傳來,越來越近,到了後來,變得震耳欲聾,令人心旌搖曳,難以自持。

衆人只覺空氣似乎驀然變得粘稠起來,呼吸困難,仿佛便要窒息而亡,不由望向表情森然的蕭月生。

“閣下定要架這個梁子了?!”餘滄海陰沈沈的盯著蕭月生,冷冷問道。

蕭月生微微一笑,周圍的空氣隨之一松,他點頭道:“這就要看餘觀主能否成全了!”

餘滄海盯著他,瞧了半晌,目光微轉,然後望向林震南,道:“此事倒並非沒有解決之道。”

“餘觀主請說!”林震南神情一振,忙道。

青城派畢竟是名門大派,若是能夠不動武,化干戈爲玉帛,最好不過,蕭一寒非是池中之物,早晚會離開鏢局,總不能靠他一輩子。

餘滄海緩緩說道:“辟邪劍法乃你林家家傳絕學,若能將辟邪劍法的劍譜抄一份送於貧道,于恩師地墓前火化,此事便可作罷。”

“這……”林震南臉上頓時泛出難色。

“怎麽,難道非要貧道動手不成?!”餘滄海登時一瞪眼,冷冷喝道,氣勢頗是嚇人。

“餘觀主誤會了!”林震南忙擺手。

“嚇嚇,餘觀主好大的脾氣啊!”蕭月生淡淡說道,目光在餘滄海身後的衆人身上打轉。

餘滄海登時一窒,喘了兩口粗氣,臉色平和幾分,對於蕭月生的威脅之意,他心中恚怒之極,卻又不能輕舉妄動,萬一真的惹急了此人,下了殺手,自己這十幾個弟子怕是性命難保,那整個青城派也就差不多完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唯有忍一時之氣。

“餘觀主,非是在下吝嗇,”林震南苦笑一聲,道:“辟邪劍法確實林家的家傳之學,卻並沒有劍譜留世,只是口口相傳。”

“哦——?!”餘滄海露出不信之色。

“在下雖然武功低微,卻從不屑於說謊。”林震南正色說道。

“那你能否默寫一份劍譜?”餘滄海面色稍和。

林震南沈吟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蕭月生,見他眉頭微皺,似是要發作,心下一急,忙道:“……若是餘觀主能夠答應不外傳,亦無不可!”

“貧道答應便是!”餘滄海點點頭,目光一閃:“若是你故意篡改……”

“在下發誓,絕不會有絲毫作僞之處!”林震南馬上道。

“總鏢頭,慢著!”蕭月生忽然喝了一聲。

“蕭鏢頭,此事就這麽定了。”林震南忙道,苦笑一聲:“餘觀主如此身份與武功,想來不會貪圖這辟邪劍法,……讓他了卻一番心願,也無不可。”

蕭月生還要再說,卻見林震南臉上的哀求之色,不由心下一軟,暗歎一聲,只能哀其不爭,暗自搖頭,不再說話。

臨別之際,餘滄海死死盯了蕭月生好一會兒,眼中厲芒閃爍,然後轉身而出。

親自看著他們一衆人出了福州城,蕭月生方才回轉,一場風波,總算是平息下來。

過了五六日,卻忽然傳來了消息,福威鏢局地幾處分局,竟然被人給挑了!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58 AM

第三部 笑傲第25章 結丹


一聽此訊,蕭月生便知,這是各個分局得到的消息晚了撤開,被青城派的人趕在了前頭。

隨後,又傳來消息,並沒有人員傷亡,只是鏢局被人折了,鏢旗折斷,房屋裏面亂得不成了樣子,像是被洗劫過了一般,翻箱倒,似是在尋找什麽東西。

福威鏢局的大廳,陽光明媚,照在廳內,將大廳映得明亮溫暖。

林震南坐在太師椅中,吞雲吐霧,一臉笑容,毫無鏢局被人挑了的沮喪,反而神采奕奕。

他對蕭月生呵呵笑道:“這一次,虧得潘幫主的報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蕭月坐在他對面,端著茶盞,微呷一口,點點頭:“這一次的事,確實懸得很!”

他雖然武功強橫,畢竟不會分身之術,無法同時兼顧,若非提前得到消息,怕是總鏢局也保不下來,並沒有想到青城派動手那麽快,種種預防,只是見機於前罷了。

“蕭鏢頭,改日,咱們去一趟長沙幫,老夫要親自道謝,咱們鏢局數百口的性命,全賴潘幫主的提前報訊。”林震南道。

蕭月生想了想,搖頭道:“總鏢頭,依我看,此事不能大張旗鼓,若是知道潘大哥報的訊,那依餘滄海此人的心胸,定是會借機洩憤!”

“對對!”林震南忙點頭,恍然道:“還是你慮事周全,若真是被餘滄海知道,真是害了潘幫主了!”

蕭月生點點頭,擡頭看向窗口明媚的陽光,心中暗自歎息一聲,這一次,又欠下了一份偌大的人情,潘大哥提前派人報訊,實是冒著極大的風險,若是被餘滄海知道,長沙幫便危險了。

想到此處。蕭月生轉身道:“總鏢頭。既然此間事了,我想去長沙幫一趟。出去看看,萬一餘滄海知道了消息,怕是會找上潘大哥……”

“……嗯,也是。”林震南吐了口白煙,眉頭皺了皺。

他低頭想了想。站起身來,拿著煙袋,顧不得抽,只是一個勁兒的在太師椅前走來走去。

他心中矛盾。若是放走了蕭鏢頭。萬一餘滄海再掉過頭來,那便危險了,只是,這又涉及到那位潘幫主,若是強留蕭鏢頭,便是太過自私與怕死一些。

想來想去,他一咬牙。停下步子。轉身沖蕭月生點頭道:“好罷,蕭鏢頭去看看也好。替老夫道一聲謝,並帶一些禮物過去。”

蕭月生想了想。道:“禮物倒不必了,我代總鏢頭跟潘大哥說一聲便是。”

“嗯。依你。”林震南點頭,他極是明白,長沙幫的潘幫主派人冒險送信。並非看在他福威鏢局林震南的面子,而是因爲蕭鏢頭的緣故,自己若是強行攀爬,倒會被他看不起。

蕭月生站了起來。轉身之際,忽然停下來,道:“少鏢頭那邊,總鏢頭還是派幾個人過去一下吧,免得半途有什麽差錯。”

“過一會兒便派人過去,”林震南點點頭,忽然生出了一股錯覺,仿佛他是總鏢頭,自己成了下人一般,不由失笑,摒去了這份雜念,道:“少鏢頭早去早回,一路小心。”

蕭月生點點頭,出了福威鏢局,回到家,稍微收拾一下,在榻上盤膝練了三個時辰的天雷訣,待天色放黑,直接徒步出城。

出了福州城,他施展開輕功,縮地成寸,一步跨出數丈,看上去悠悠緩緩,從容自如,卻是轉眼即逝。

天雷訣浩浩蕩蕩,如長江大河,無窮無盡,他以輕功趕路,毫不停歇,一晚之間,趕出百里之遠,快逾奔馬。

即使天雷訣浩蕩如長江大河,但縮地成寸實是超越輕功,近乎於道術的一種無上絕學,消耗內力極巨,他毫不停歇地趕了一夜,也消耗得差不多。

自從天雷訣跨入三層境界,他地內力從未窮盡,憑其洞悉世間一切絕學招式的目光,與人動手,最多三招,便已解決,即使面對餘滄海,也僅是動了三招,便已將其震懾,不敢造次。

像如今這般窮盡內力,卻是從來未有,心中說不出地痛快,酣暢淋漓,恨不得仰天長嘯一聲。

當天際獨剩啓明星,他已疾馳了一夜,臉色溫潤依舊,身上點塵不染,步履輕盈,一步跨出,近有十幾丈,縮地成寸已大有進境,絲毫看不出他內力漸漸枯竭。

即使內力枯竭,他卻仍沒有停下來的心思,眼睛微闔,似睡非睡,卻仍能看清道路,身形一晃一晃,若隱若現。

此時,勤勞的人已經出現在大道上,趕著馬車,或挑著膽子,紛紛在急著趕路進城。

蕭月生絲毫不顧驚世駭俗,微闔眼睛,身形一閃一逝,倏然出現在十幾丈外,人們看到了,也只是以爲是一時眼花,揉揉眼晴,看不到人影,便搖搖頭,覺得自己起得太早,沒睡夠覺,難怪會出現幻覺,回家好好補上一覺才行。

東方微散毫光,太陽漸升未升之際,他的內力終於告罄,身形一踉蹌,無法再施展縮地成寸,只能緩步慢行。

驀的,東方地太陽一躍,跳出了地平線,萬道毫光頓時迸射出來,照射到宇內萬物。

蕭月生體內轟然一響,宛如天雷轟頂,身體一震,丹田內倏然出現一道亮點兒,毫無預兆,宛如憑空而生。

他臉上紫氣氤氳,似真似幻,隨即斂去,丹田內此時紫氣滾滾,那一道亮點兒仿佛是濺到油鍋裏的一滴水,惹來沸反盈天。

無數紫氣在丹田內橫生而出,不知從哪里來,似是從那一道亮點兒中出現。

紫氣越來越濃郁,漸漸的,猶如實質,撐得丹田發漲,隨著呼吸,一漲一縮,潮起潮落,丹田亦隨之一撐一落。

蕭月生身形一晃,落到了不遠處的一道山坡上,再次一晃。消失在山坡地樹林中。

他落在一顆樹下。隨手丟了幾塊兒石頭,匆匆擺下一道陣法。顧不得其他,盤膝坐了下來。

雙手掐訣,兩眼微闔,似閉非閉,臉上紫氣若隱若現。似是無法自控,心神漸漸沈寂,收視返聽,歸於丹田。凝神定於那道亮點上。幽幽冥冥,忘了一切。

丹田內紫氣仍舊不停地膨脹,一鼓一脹,一翕一合,宛如人的心臟,隨著蕭月生心神歸於亮點兒,濃郁得宛如實質的紫氣漸漸安定。變得溫馴起來。

漸漸的。這些紫氣再次變化,由膨脹開始濃縮。宛如外面有龐大的力量在擠壓著它們。

這些紫氣在不斷的變小,以那道亮點爲圓心。漸漸形成一個紫氣氤氳地氣球,卻令人心驚膽顫。萬一這個紫氣球忽然炸開,想必蕭月生整個人會粉身碎骨,片縷無存。

他心神完全與這一道亮點兒合一。進入坐忘之境,外面的一切,皆已不知,清晰地知道丹田內所發生地細微變化。

畢竟曾是進入

人,知道這是最重要的關頭,無數人進入這個境界,微一動。便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這是一種天道之心,觀照萬物,卻不動情,不動念,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便是如此。

在他地冷眼旁觀中,濃郁地紫氣漸漸凝成一團,似有鴿蛋大小,已是凝成紫丹。

這與道家地金丹相似,卻並非同質,乃是天雷訣獨特地心法,紫丹一成,算是正式踏入天雷訣地堂奧。

自此以後,便是凝結精練這枚紫丹,直至變成真正地金丹,便是道家的金丹,天雷訣算是進入第六層境界,後三層,則是金丹化嬰之法,算是脫離武功藩籬,進入道家修煉地層次。

微微睜開雙眼,紫光一閃即逝,他那張五官普通的臉龐瑩光內蘊,隱隱流轉著光華,雙眼越發黑白分明,深邃幽明,難以揣測。

他振衣而起,順腳掃去身旁地石子,將陣法撤去,此時天際大亮,太陽上到半空,陽光炙熱,似欲將人烤熟。

看了看天色,他微微一笑,心中愉悅,整個天地都是藍地,清新無比,天雷訣登堂入室,算是邁過一道重要關口,內力再無枯竭之虞,算是真正的當世無敵。

如此,他方算是有了一些安全感,也更增了重新成道的信心。

一步跨出,身形倏的消失,驀然出現在百米之外,這才是真正地縮地成寸之術。

如此行功,夕陽西下之際,他抵達了長沙幫地總壇。

××××××××××××××××××××××××××××

臨安城

大廳之內,已經上了燭火,亮如白晝,潘吼一身錦袍,正在與諸手下商議事情,是關於出發前去衡山城,參加劉正風劉老爺子的金盆洗手大禮,正商議著拿什麽禮物爲好。

與衡山派相比,長沙幫實在是不值一提,劉正風乃是衡山派的高手名宿,他們長沙幫難得有機會參加這等大地場面,無論如何不能出醜,最好能夠露一露臉,打響長沙幫地名氣。

故他們聚在一處,將此事當成頭等大事,議論紛紛,長沙幫地幫衆們多是江河湖海上討生活地漢子,哪會講什麽斯文,難免開開玩笑,大聲笑駡。

潘吼微眯著眼睛,聽著衆人在嘻嘻哈哈的說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旁邊的兩位護法說著話。

宋長老仍舊微闔雙眼,坐在他身邊,不理會衆人的議論,宛如睡去,人們已經習慣。

忽然間,一個人推開大廳地門,“吱嘎”一聲,極是響亮,衆人自笑鬧中驚醒,紛紛轉頭看過來,看看哪個膽子這般大,竟敢在他們聚議之時打擾。

“三子,怎麽回事?!”潘吼臉色陰沈下來,低低喝道。

聚議之時,不得無故打擾,這乃是潘吼的習慣,容不得幫衆違反,即使這個人是自己地親信。

陳三子乃是一個精瘦的少年,瓜子臉,大大地眼睛咕嚕咕嚕轉,靈動之極,一看即是個聰明伶俐的少年。

他垂著手進來,來到潘吼跟前,跪倒在地,道:“幫主,是蕭先生來了。”

“什麽?!是我那蕭兄弟?!”潘吼登時站起,大聲喝問。

“正是,幫主,蕭先生現在便在外面。”陳三子垂眉順眼,低聲回答。

“臭小子,怎麽敢攔著蕭兄弟?!”潘吼一腳將他踹倒,大步跨出,匆匆向外疾行。

“哈哈……,蕭兄弟,你終於來了!”潘吼甫一出門,見到一身青衫,負手而立的蕭月生,登時哈哈大笑迎了上去。

蕭月生轉身,抱拳笑道:“潘大哥,別來無恙吧?!”

“哈哈,無恙無恙!”潘吼連聲點頭,一把拉住蕭月生肩膀,便往裏拖,笑道:“哥哥我是日盼夜盼,終於把你盼來了!”

蕭月生跟著往前走,進了大廳。

衆人皆齊齊望著他,在他們的腦海中,幫主可是一個素來眼高於頂地人物,平常的武林人物,根本不放在眼中,即使那些名門大派的高手,也是不屑一顧,卻沒看到,他對誰這般熱情過。

面對著衆人的好奇目光,蕭月生從容自若,坐到潘吼旁邊,對衆人點點頭。

“來來,諸位兄弟,介紹大家認識一下我地結拜兄弟,”潘吼拍拍大手,對衆人哈哈笑道:“……蕭一寒,你們就稱……蕭先生吧!”

衆人紛紛起身見禮,口稱“蕭先生”,臉上露出熱情之色。

他即是幫主的結拜兄弟,那便不是外人,只是看他年紀輕輕,便能讓幫主屈身結拜,定不是尋常人物,便存了敬意。

蕭月生起身抱拳,行了一個團揖,對潘吼搖頭笑道:“潘大哥,何苦這般勞師動衆,還是讓諸位兄弟去忙吧!”

“哈哈,好吧,”潘吼笑著點頭,對衆人揮了揮手,大喇喇說道:“兄弟們,你們先下去!”

衆人紛紛告辭,對蕭月生也行了一禮,逼得他只能抱拳回禮,若是平常,他懶得多禮,只是他們乃是潘吼的屬下,他若傲慢無禮,倒讓潘吼難看。

衆人魚貫退下,即使是宋長老也離開,離別之際,深深看了蕭月生一眼,雙眼電光迸射。

“蕭兄弟,如何,福威鏢局可是逃過一難?”他們一走,潘吼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外粗內細,剛才人多嘴雜,他不敢提這件事,派張得利去送訊,也是瞞著幫衆們,除了張得利,誰也不知。

“有賴大哥報訊及時,躲過一難。”蕭月生點點頭,微微笑道。

“好!好!”潘吼重重一拍大腿,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哈哈大笑,道:“青城派的那幫龜兒子們,就會鬼鬼樂樂,行那陰險之事,這次幸虧張得利機靈,聽到了這個消息,馬上報給我知,也是福威鏢局運氣好,沾了兄弟的光!”

“總算沒有人傷亡。”蕭月生點點頭,溫和笑道:“臨來時候,總鏢頭還讓我代他向你道謝,謝過對諸位兄弟的救命之恩,不敢當面過來,怕惹餘滄海注意。”

潘吼擺擺手,不以爲然的搖頭:“嗨,謝什麽,這是因爲兄弟你在福威鏢局,我不放心,才去轉告,……若不然,我才不認得福威鏢局是哪根蔥呢!”

蕭月生笑了笑,說起了要找餘滄海算一算帳,竟然挑了幾個分局,雖然沒傷著人,卻將房子破壞得夠嗆,需得賠償。

對於逼退餘滄海之事,他也並不隱瞞,說得卻是輕描淡寫,在他眼中,餘滄海實在算不上什麽,卻將潘吼驚得目瞪口呆。

他雖知自己這位結拜兄弟厲害非凡,卻沒想到,竟厲害若斯,不由讚歎不已,大是開懷。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2:00 AM

第三部 笑傲第26章 聞賊


兩人最終說到了餘滄海

“兄弟你不必擔心,那個餘滄海,我根本不怕!”潘吼擺著手,大咧咧的說道。

見蕭月生一臉不以爲然,潘吼忙道:“他青城派一直窩在四川境內,甚少出來,況且,便是他們來了,咱們躲到海上,諒他們這些旱鴨子也追不上來!”

蕭月生不由搖頭,拿起茶盞,輕呷一口,神情凝重,緩緩說道:“那倒不見得,……青城派畢竟是名門大派,想要對付大哥,根本不必勞師動衆的出手,只要派兩名弟子潛過來便是,……進入長沙幫總壇,怕是並不困難吧?”

潘吼不由啞然,隨後呵呵笑了笑,哼了一聲,道:“我老潘也不是軟杮子,能任人揉捏!”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在餘滄海眼中,潘吼便是一個軟杮子,只是自己不由這般直接說,太過傷他自尊。

“好吧,鏢局那邊暫且無事,我且陪你一陣子,”蕭月生放下茶盞,溫和笑道:“……對了,讓你幫忙打聽儀琳妹子的事……”

聽到他留下,潘吼大喜,臉上放光。

那個時候,他顧不得其他,聽到了消息,沒有時間多想,便直接派人過去報訊,生怕結拜義弟蕭月生沒有防備,被餘滄海他們害死。

如今想來,確實惴惴不安,唯恐此事被餘滄海知道,與青城派相比,長沙幫無異于稚童與巨漢。

聽到蕭月生動問,他忙道:“噢,儀琳妹子,……她好像隨定逸師太一同前往衡山城,要去劉正風前輩的金盆洗手大典。”

“衡山城……,劉正風……,那餘滄海定是也會出席了!”蕭月生微微一沈吟,緩緩說道。

“那是自然!”潘吼點頭,嘿然一笑,說道:“聽說。五嶽劍派的人都會前去,他余滄海再強,也強不過五嶽劍派,定是要給面子的。”

“那便好!”蕭月生慢慢點頭,冷笑一聲:“正想找他算帳!”

潘吼看了看他,有些猶豫,終於還是開口:“兄弟,照我說,也就算了吧……”

蕭月生驚訝的望向他。

潘吼苦笑一聲。道:“餘滄海畢竟是青城派的掌門,武功又是當世數得上的高手,若是將他得罪得狠了,萬一一狠心,拿福威鏢局出氣,不斷暗中下絆子,防不勝防啊!”

蕭月生皺了皺粗重的眉頭。氤氳紫氣一閃而過,威嚴之氣頓顯。低頭想了想,點點頭:“大哥所說。也不無道理。”

潘吼頓時舒了口氣,開懷笑道:“姑且先不去招惹他,若他不知好歹,再算總帳不遲嘛!”

“嗯。好吧,”蕭月生點頭,轉開話題,笑道:“……大哥你也去衡山城吧?”

“呵呵。正是,劉老爺子也給我下了請帖!”潘吼挺了挺胸膛,呵呵笑道,一幅自豪狀。

“那好,我正想去見識一下,也見見儀琳妹子。”蕭月生笑道。

“好啊——,再好不過!”潘吼大喜,哈哈大笑:“咱們兄弟二人結伴同行,一路上喝個痛快!”

“捨命陪君子!”蕭月生也呵呵笑道。

潘吼心下極是高興,只覺得這個兄弟如今開朗了許多,不復原來的沈悶與冷漠,仿佛身上繚繞著一股春風,令人溫暖,不由替他高興不已。

當夜,兩人敞懷大喝,並將長沙幫的幾個香主堂主叫來一起,蕭月生將他們一氣放倒,喝得他們心服口服。

這一場酣暢淋漓地大醉,使他們對蕭月生大生親近之感,只覺這個人也是個豪爽人,值得一交。

××××××××××××××××××××××××××××

這一日,蕭月生與潘吼來到了衡陽城。

一路之上,兩人趕得頗急,因爲有長沙幫的人不斷傳來儀琳她們一行人的消息,蕭月生怕趕不上,便一路疾行,終於提前到達了衡陽城,可以安心等她們。

衡陽城人滿爲患,找一間客棧困難萬分,潘吼身家豐厚,出手闊綽,有錢可使鬼推磨,多花了些銀子,找了一間小院。

他們身邊,只有一個陳三子隨行,長沙幫的兩位護法與宋長老皆未同行,留在總壇,以防有人趁虛而入。

況且,他們也見識過蕭月生的武功,有他跟著幫主,他們也完全放心,便未堅持。

中午時分,陳三子忽然踉蹌而至,跌跌撞撞的撲進蕭月生與潘吼的小院中,撞開了院門,便撲倒在地上。

蕭月生正在屋子榻上練功,待收功出去,已見到陳三子倒在了地上,陷入昏迷之中

他動作利落,一步跨至陳三子身邊,俯身探手,診察其脈相,看了一眼開門出來的潘吼,搖頭道:“無妨,沒有性命之危。”

“***,哪個傢夥傷了三子?!”潘吼重重一拍手掌,低聲吼道,雙眼變得通紅。

陳三子乃是他心腹手下,原本是一個孤兒,自小便收留在身邊,雖是手下,卻宛如親生骨肉,實不能容忍別人傷他。

蕭月生心中微沈,搖頭歎息,生怕出現最不想見到地情形。

他擔心傷陳三子的人是恆山派的人。

一直派陳三子暗中跟隨,探清儀琳的行蹤,他固然是一片好意,但在恆山派的人眼中,怕是不懷好意,就怕她們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打,依定逸師太的暴躁脾氣,太能做得出來。

他出指如幻,數指點下去,將陳三子胸口一道長約五寸的傷口止住血,然後,兩手將他托起,邁步進了大廳,心下卻是松了口氣,他剛才看了陳三子地傷口,乃是刀傷,並非長劍所傷。

恆山派使的是劍,並沒有刀,那陳三子便不是恆山派地人所傷,只是這一刀卻是狠辣異常,虧得陳三子機靈,縮了一下身子,刀入肉中不深,否則,定能將他剖開,斷無幸理。

將陳三子小心放倒在地毯上,蕭月生雙手呈龍銜珠勁,輕輕點上他中與神庭。

以前,他救人多用封元指與歸元指,但這兩種指法需要龐大的內力爲支撐,尋常高手,斷難施展。

這一世投身到蕭一寒身上,開始時,他功力尚淺,無法使用,便創了這種指訣,用以救人,雖不如封元指與歸元指地神妙無方,卻也是無上的妙法。

豹撲勁,鴨嘴勁,鶴嘴勁,蛇頭勁,龍銜珠勁,劍訣開氣勁,與通天勁,乃是他在後世練功時,曾看過某位名家的秘芨,如今受其啓發,創下了這一門指訣。

龍銜珠勁之下,極大催發人體內潛力,陳三子轉眼即醒。

“三子,誰傷的你?!”潘吼靠上前,一臉關切,輕聲問道。

“是田……田伯光!”陳三子靈動地眼珠微微發呆,緩緩轉向蕭月生,身子一動,便欲坐起。

“三子別動!”潘吼忙將他壓住,輕聲叱道:“你這麽重的傷,不要命了?!”

“蕭……蕭先生。”陳三子死死盯著蕭月生,吃力的說道。

蕭月生臉色溫和,聲音親切,道:“三子,是田伯光傷的你吧,……放心,潘大哥會替你報仇地。”

陳三子深吸了口氣,一口氣撐住,急聲道:“蕭先生,快去……快去救儀琳小師父……”

蕭月生臉色一沈,雙眼登時紫光一閃,宛如閃電劃過夜空,他一把抓住陳三子的手:“你說什麽?!”

陳三子只覺一股龐大浩瀚的內力湧了進來,頓時身體一震,渾身精力充溢,恨不得一拳打出去,便是天空也能打破個窟窿。

見到蕭月生煞氣凜凜,空氣凝滯,陳三子不敢耽擱,忙道:“儀琳小師父落入了田伯光的手裏了!”

“該死!”蕭月生臉色再沈,重重一跺腳。

他腳下無事,一如平常,周圍一尺方圓的地毯卻皆化爲齏粉,呈波浪起伏狀,宛如流風吹過的沙漠。

“如今在何處?”蕭月生沈聲問道。

“回雁樓。”陳三子急忙回答。

蕭月生身形一晃,消失在廳中,聲音嫋嫋傳來:“兩日之內,不可運功,……潘大哥,我先去回雁樓看看。”

潘吼點點頭,轉過身,對陳三子道:“聽到了麽,不要運功!……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三子神采奕奕,絲毫看不出受傷,與剛才的模樣迥然如兩人,他此時內力浩蕩,生生不息,遠勝往昔。

聞聽潘吼的話,他點點頭,臉上一幅憤憤的神情,罵道:“這個該死的田伯光,好快的刀!”

“廢話少說,田伯光的刀若不快,早就被人砍成八段兒了,哪還會來傷你!”潘吼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催促道:“……快說說,儀琳小師父是怎麽回事?!”

陳三子無奈的點頭,應了一聲,很快將事情的經過講出,惹得潘吼跺了跺腳,卻無法有蕭月生那般的威勢。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2:05 AM

第三部 笑傲 第27章 敗田
月生身形如電,一晃一閃之間,數十丈過去,僅是幾夫,來到了衡陽城的回雁樓下,身形不停,一閃而入,令樓下迎客的小二揉了揉眼楮,疑惑自己眼花。到了二樓的樓梯口,他止住縮地成寸,現出穿著青衫的身形,一手負後,慢慢抬步上樓。

    二樓極是熱鬧,滿滿當當坐著人,此時卻頗是安靜,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人們正在看熱門。

    蕭月生上得樓來,左右掃了一眼,入目所見,幾乎皆是武林人物,個個帶著兵器,或眼神銳利逼人,目光精亮,俱是修為不俗。

    眾人看了他一眼,他不是什麼名人,人們只是看過一眼,不再理會,仍舊轉頭看向原來。

    “大哥!”一聲嬌媚的聲音驀的響起,人們紛紛轉眼,再次望向緩緩步入的蕭月生。

    “儀琳!”蕭月生沉凝的臉龐露出一絲笑意,吁了口氣,舉步緩緩走了過去。

    儀琳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如往昔,穿著一身灰色的衣,寬寬大大,將她嬌小的身子包裹,別有一番風情。

    她臉龐嬌嫩,雪白無瑕,晶瑩剔透,宛如一整塊兒白玉雕成,加之楚楚動人的雙眸,微翹的瓊鼻,委實惹人疼惜。

    在她的身邊,正有兩個男子對峙而坐,其狀像是長在了椅子上,他們將桌子掀在一旁,穩穩坐在椅子上,各自手中拿著刀劍。另一手拿著酒壇,正凝神靜氣。似要比劃兩下。

    人們原本的目光,便是聚于二人身上。

    蕭月生緩緩走了過去,步履從容,眼中只有儀琳。不看別人,還未走到近前,他粗重地濃毛皺了皺,掃了兩個男子一眼,道︰“儀琳。怎麼跟他們在一起?”

    儀琳是一個尼姑。怎可與兩個男子在一起,況且。其中一個還是年輕英俊的少俠,雖然神情萎靡不振,卻仍難掩瀟灑地氣質。這委實有些不成體統。

    蕭月生難得有這般老學究般的念頭。若在平日。只是一笑而過,但換到儀琳身上,他卻有了幾分不高興。

    “大——哥——!”儀琳又喚了一聲,踏前兩步。她聲音嬌媚婉轉。宛如見到了親人,明眸微紅,泛起了波光,垂泫欲泣。

    蕭月生不由慌了手腳。顧不得再說,一步跨至她身前,拍拍她刀削般的香肩。溫聲道︰“好妹子。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看到她的模樣。蕭月生徹底放下心來,他精通觀人之術。只是輕掃一眼,便知儀琳並沒有被田伯光佔什麼便宜,心情也放松下來,洶湧地殺氣消散開來。

    “大哥,那個壞人欺負我!”儀琳一指兩個男子當中的一個,那人約有三十來歲,卻頗顯年輕,右手拿一柄寒光森森的長刀,雙眼精銳,渾身精氣神仿佛溢出來一般,一看即知是難得的高手。

    那男子見到蕭月生輕拍著儀琳的香肩,不由轉頭狠狠瞪了蕭月生一眼,精光四射,哼道︰“這位朋友,識趣地,就一邊去,莫要惹得田大爺動手!”

    蕭月生雙眼紫光一閃即逝,瞥了他一眼,似是沒聽到他說話,淡淡問儀琳︰“儀琳,他就是那個什麼田伯光吧?”

    “蕭大哥,你怎麼知道?”儀琳瞪大了明眸,一臉驚奇之色。另一位年輕瀟灑地青年男子手拿一柄青鋒長劍,端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打量著蕭月生,見他與儀琳相熟,臉上露出輕松之色。

    此時,見田伯光發話,他拿劍指了指儀琳,哈哈笑道︰“這位朋友來得正好,快快將這個小尼姑帶走,免得在這里礙眼,讓我不能專心施展這套威力宏大地劍法!”

    說罷,執起酒壇,咕嘟咕嘟,猛喝了兩大口酒,蒼白的臉泛出一絲血色。

    “令狐師兄……”儀琳不由望向青年男子,白玉般的秀臉露出歉然與為難。

    “快走快走!”這位令狐師兄毫不領情,用力搖著頭,拿袖子一抹嘴角,擦去酒漬,忙不迭地說道︰“見了尼姑,逢賭必輸,萬事不吉!”

    蕭月生臉色一沉,他雖看出這個男子是一片好意,卻容不得他這般說儀琳,淡淡瞥了他一眼,懶得理會,轉身對儀琳道︰“既然如此,咱們走吧。”

    “可是……”儀琳遲疑,看了看那位令狐大哥。

    蕭月生搖搖頭,心下隱隱不悅,嘆了口氣,道︰“也罷,……儀琳,你還未說,這位令狐少俠姓甚名誰!”

    儀琳說道︰“這位令狐師兄是華山派地弟子,單名一個沖字。”

    “令……狐……沖……,華山派……”蕭月生微一沉吟,隱隱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年輕之時,曾看過一陣子武俠小說,金庸老爺子地作品多有涉獵,但也僅是翻了翻,並不精熟,令狐沖

    字頗是別致,他便記住了,此時想了起來。

    只是其後的情節,模糊地很,隱隱有印象,似是他後來過得不如意,青梅竹馬的小師妹負心,鐘情于別人,令他頗是傷心。

    此念僅是一閃便過,蕭月生繼續問道︰“你這位令狐師兄是華山派的大弟子吧?”

    “嗯,”儀琳點頭,輕聲道︰“……大哥,咱們怎麼辦?”

    “呵呵,令狐兄,原來如此!我可是上了你地惡當了!”田伯光忽然仰天大笑,恍然地搖了搖頭,一手指著他,道︰“打下這個賭,卻是要我不能離座,能令小尼姑逃走,……嘿,那我倒看看,你地劍法究竟是否那般高明了!”

    “來來,比過便知!”令狐沖一提長劍,便要動手,忽然一停,轉身望向儀琳,道︰“儀琳師妹。你若在這里,我定是必輸無疑!”

    “令狐師兄,你真的成嗎?你地傷……”儀琳為難的望了望他,又轉身望向蕭月生,露出求助之色。

    蕭月生本是心中不豫,看她這般楚楚動人,隱隱與自己的第一位夫人完顏萍肖似,不由心軟。

    嘆了口氣,他轉身望向令狐沖︰“令狐兄弟。在下有事,要找田伯光,可否讓在下先說?”

    令狐沖雙眉如劍,料峭森然。看似是個冷峻之人,但嘴角總掛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整個人頓時柔和許多。

    他看了看蕭月生,見他神情沉凝。不似開玩笑,便點點頭,轉身對田伯光道︰“田兄,你們先談。在下絕不動彈便是。”

    田伯光轉向蕭月生,目光如箭,頗有些不耐煩。冷冷哼道︰“閣下是哪位。找我何事?!”

    蕭月生容貌平常。年紀又輕,看上去。實在不像是高手,況且,他的天雷訣乃道家心法,講究精氣神內斂,無形無相。

    如今,他天雷訣已達第三層結丹之境,周身精氣更是內斂無遺,絲毫沒有武林高手那般內力外溢所致之相。

    “我是哪位?”蕭月生冷笑一聲,雙目紫光一迸,宛如兩柄紫劍橫空,刺入田伯光眼中,低喝道︰“我是儀琳的結義大哥!”

    “哦——?”田伯光心中一凜,手中的單刀一緊,強自笑道︰“原來竟是這個小尼姑的結義大哥!……你倒是好福氣!”

    最後一句,卻是輕薄之語,還笑著看了一眼儀琳,以回敬蕭月生的威勢。

    儀琳雖然天真純潔,並沒有聽明白,對他地目光卻敏感得很,便知道他什麼好話,回瞪了他一眼。

    “該打!”蕭月生低喝一聲,身形一晃,眾人只覺青影一閃,便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只見到田伯光左手捂著右臉,滿是驚異之色。

    他人稱萬里獨行,可見輕功之絕,其刀法之快,亦是世間少有,雖然不如五岳劍派掌門這些頂尖高手,卻也相差不遠,何曾想到,竟有人能夠打自己一耳光?!

    半晌,田伯光省過神來,摸著火辣辣的臉龐,心中怒火湧動,殺氣沖上華蓋,一緊單刀,嘿然冷笑︰“好快的手,看刀!”

    說罷,身形疾沖,身刀合一,直劈而至,想要將蕭月生一刀結果,全無二念。

    “妹子,你退後!”蕭月生輕輕一按儀琳柳腰,將她平平推開,儀琳飛到空中,寬大地衣飄飄而動,越發顯得身材窈窕。

    她在空中平移了兩丈開外,穩穩落下,宛如被一只無形的絲線扯動一般,平穩之極。

    一旁觀戰的眾人當中,不乏高手,眼光敏銳,看到這般情形,便知蕭月生運勁之妙。

    長刀劈至,蕭月生身體微微向左一側,輕巧的躲過,輕哼一聲,淡淡說道︰“萬里獨行,能行萬里,你地運氣倒是不錯!”

    說罷,向右一側身,躲過田伯光的又一刀,田伯光刀光如電,奇快無倫,旁人眼中,實在看不清,只見一團刀光將他籠罩,而他僅是微微挪動著身體,輕松無比。

    田伯光一句話不說,只是悶著頭,拼命的揮刀,一刀快似一刀,恨不得將蕭月生剁為肉醬。

    “田兄,好刀法!”令狐沖拿劍柄輕叩著酒壇,高聲喝彩,顯然喝的是倒彩,為了激怒田伯光,令他心浮氣躁。

    眾人也跟著喝彩,田伯光乃是一個淫賊,他們最是不齒,但田伯光地武功高絕,他們卻是不敢輕易招惹,有此機會,自是不能錯過,喝幾聲倒彩,也算出一口惡氣。

    田伯光對眾人的喝彩聲不聞不問,似是沒有聽到,只是一味的揮刀削斬,心下越來越沉,知道今天運氣不佳,踫到了硬茬子,不宜強攻,便有了去意。

    他輕功高絕,素有自信,做為江湖上一個人人喊打地淫賊,他能夠逍遙至今,便是因為有傲絕當世地輕功。

    念一生,他毫不拖泥帶水,手中單刀更疾,宛如狂風一片刀光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如。

    蕭月生只是在方寸之間輾轉挪移,或左踏一步,右退一步,忽焉在前。忽焉在後,趨左退右,宛如閑庭信步,悠然從容。

    “走也——!”田伯光驀地一聲怪叫,刀光一斂,身形躥起,化為一道流光,直接躍向樓梯口,沖了出去。如一陣風般繞過正上樓地兩個人,轉眼不見。

    蕭月生身形一動,便要追上去,這般一個淫賊。留著實在是一個禍害,踫到了,便要除去。

    但他忽然停住了身形,目光一凝。緊望著緩緩上樓地二人,臉色陰沉了下來。

    這兩個人俱是年輕男子,一身川人的打扮,腰間佩著青鋒長劍。神態之間趾高氣揚,不可一世。

    他們看到站在面前的蕭月生,原本神采飛揚的臉刷的變成慘白。一幅見了鬼的模樣。便要轉身離開。

    “怎麼。想——走——?!”蕭月生咬著牙,聲音拖長。冷冷問道。

    眾人皆是大覺可惜,這一次,又讓萬里獨行田伯光逃掉了,不知他是否看到了自己,萬一記恨,來日遇到,怕是大大的不妙。

    蕭月生不去追田伯光,卻與這二人搭話,他們不由興趣大生,極想知道,這個自稱是儀琳小師父結義大哥的,究竟是什麼人。

    那兩人身體僵硬,飛快轉過身,腳伸到一半兒,被蕭月生冷嗖嗖地話一激,頓時停在空中,差點兒摔倒,身子一晃,忙又放下。

    他們轉過身來,看向蕭月生,面色蒼白,卻強裝出一幅笑臉,嘴唇微微打哆嗦,說不出話來。

    “你們的師父呢?!”蕭月生沉著臉,宛如能夠擠出水來,目光緊盯他們的臉。

    二人只覺蕭月生目光宛如兩柄利刃,直插自己心口,又宛如一座大山,壓著自己,呼吸困難,無法喘息。

    非是二人如此不濟,實是被蕭月生福威鏢局那一晚的一劍嚇住了,師父姑且擋不住,況且是他們。

    “這不是青城派地羅師兄嗎?”令狐沖坐在椅子上,懶懶的笑道。

    有一個少年人探過頭來,壓低著聲音,問道︰“令狐少俠,他們是青城派的弟子?”

    令狐沖點點頭,隨即,滿臉不以為然,古怪的笑了一聲︰“嘿,英雄豪杰,青城四秀,……那一位,可是四秀中排名最抹地羅人杰!”

    “乖乖,這麼大的名頭,那他為何變成了這般模樣?”那人又問令狐沖。

    在他眼中,青城四秀可是好大的名頭,沒想到見面不如聞名,眼前的羅士杰,哪有一點兒英雄氣概?!

    “在下也想知道!”令狐沖笑道,執起酒壇,仰脖咕嘟一口下去。

    “你有本事,去找我們師父,他老人家去了衡山城!”羅士杰終于豁出去,一揚脖子,大聲道。

    “果然去了衡山城!”蕭月生冷笑著點頭,沉凝地目光在他們二人臉上緩緩流轉。

    二人挺著胸膛,心下卻是惴惴不安,若是對方真的動手,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這位大哥,不如過來坐坐吧。”令狐沖忽然開口笑道。

    他雖然對于青城派的四秀大不以為然,但他們畢竟同樣是名門正派地弟子,也都是武林中地後起之秀,被人嚇成這樣,令狐沖看得心中實在不忍。

    “大哥,就過來坐坐吧。”儀琳嬌媚地聲音再次響起,蕭月生的目光這才離開羅士杰二人地臉,令他們長吁了口氣,如釋重負,背後已經汗水涔涔。

    儀琳剛才一直怔怔出神,這才反應過來,在她的印象中,大哥的武功並不高明,否則,也不會受那麼重的傷,如今看來,卻是自己看錯了,這田伯光的武功可是厲害的很!

    蕭月生目光轉向儀琳時,頓時變得溫潤,道︰“沒有將田伯光宰了,給妹子出氣,實在慚愧。”

    “大哥,不能殺人,菩薩會怪罪的!”儀琳急忙說道。

    蕭月生無奈一笑,點點頭︰“好罷,走,過去坐坐,是令狐兄弟救了你吧?”

    “嗯,要多謝令狐師兄!”儀琳臻首輕點,邁步盈盈來至令狐沖身前,雙手合什,道了一聲謝。

    令狐沖擺手笑道︰“五岳劍派同氣連枝,儀琳師妹你有難,在下豈能袖手旁觀?!……況且,若不是你義兄前來,怕仍是敵不住那田伯光!”

    說著,抱拳向蕭月生笑道︰“在下華山派令狐沖,還未請教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蕭一寒。”蕭月生抱拳回禮,在令狐沖對面坐下。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2:09 AM

第三部 笑傲 第28章 起波
二這才過來,小心的將桌子扶起,拿抹布重新抹了一茶上酒,蕭月生又點了兩個素菜。

    “大哥,怎麼這麼久才來找我啊!?”儀琳明眸瞪著他,嘴唇微撅,露出不滿之意。

    蕭月生搖頭苦笑,道︰“大哥剛想去恆山找你,卻一直被事情絆住,無法成行,好在咱們還是見著了。”

    儀琳皺了皺瓊鼻,還是不依,怨氣頗深,一時難以釋懷,令狐沖在一旁看得發呆,眼前的這個儀琳,可是與先前的儀琳大相徑庭,她何時變得這般小女兒態了?

    儀琳平常端莊肅容,講究的是佛家的威儀,玉臉扳起,一本正經,十足的小師太。

    但到了蕭月生跟前,便覺得仿佛變成了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本性畢露,無拘無束。

    儀琳與蕭月生一直說著話,講了一些別後的情形,講同門師姐妹們的趣事,還有師父定逸師太如何訓她,娓娓道來,頗有些羅嗦,皆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蕭月生卻聽得興致盎然,顯得極有興趣,不時摻雜一些議論與體會,儀琳的聲音嬌媚,極是悅耳,僅聽著聲音便是一種享受。

    兩人說得興高采烈,冷落了令狐沖,他全不在意,一邊就著酒壇往嘴里灌酒,一邊聽二人說話,臉上帶著笑意。

    過了半晌,蕭月生這才省悟,轉身對令狐沖笑了笑,道︰“失禮了。我們兄妹好一段日子沒見。令狐兄弟莫要見怪才是!”

    “蕭兄客氣了,見你們如此,在下實在羨慕的很!”令狐沖搖頭笑道,端起酒壇,仰頸一倒,又咕嘟一聲,喝了一大口。

    小二已經送來了酒杯,但令狐沖仍舍杯不用,喜歡拿著酒壇。喝起來更痛快一些。

    “令狐兄救了我妹子。便如同救了我,感激不盡!”蕭月生抱了抱拳,鄭重說道。

    他開始雖然不喜歡令狐沖,卻是因為儀琳對他太過掛心。如今已經消散了這股敵意。

    畢竟,令狐沖救了儀琳。否則。儀琳落入淫賊田伯光手中,他無法無天,並不怕恆山派。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此事想來,蕭月生都不由一陣後怕。故對令狐沖也心存感激。

    令狐沖放下酒壇,橫袖一抹嘴角,搖頭笑道︰“蕭兄毋須這般客氣。我輩學劍之人,自是要路見不平,……何況。五岳劍派。同氣連枝。儀琳師妹便如我同門。豈能見死不救?!”

    蕭月生點點頭,這般說來。倒也有道理,但令狐沖地武功比之田伯光,實在相差甚遠。絕非敵手,明知不敵,卻仍挺身而出,這份俠義胸懷,卻是令人望塵莫及了。

    令狐沖接著笑道︰“倒是蕭兄,年紀如此之輕,卻有如斯武功,能將田伯光打跑,小弟佩服!”

    說著,他豎起拇指,滿臉贊嘆之色。

    他這話卻是說出了周圍眾人地心聲,他們皆是驚異滿懷,不時投來一記驚異的目光。

    萬里獨行田伯光竟被一個年輕如此之人打敗,說出去,怕是無人相信,武林之中,何時出現了這麼一個青年絕頂高手?!

    蕭月生擺擺手,臉上反而露出惋惜之色,搖頭嘆道︰“這一次讓他逃了,再想逮住他,怕是難了。”

    “這倒也是!”令狐沖點頭,再飲一口酒,跟著搖頭嘆息一聲︰“田伯光這廝狡猾得很,下次遇見蕭兄,定會聞風而逃,……以他的輕功,一旦要逃之夭夭,很難再逮得住。”

    “對了,蕭兄,你與青城派也結怨了?”令狐沖忽然抬頭望他。

    儀琳也瞪大了明亮的眸子盯著他。

    “嗯。”蕭月生點頭,臉上淡淡紫氣一閃而過,哼道︰“青城派欺人太甚!”

    “究竟是因為何事,方便見告否?”令狐沖一臉好奇。

    他泛起同病相憐之感,他曾教訓了一番那所謂的“英雄豪杰,青城四秀”,後被余滄海寫信給師父岳不群,在信上告了一狀,結果害得他被師父責罰,打了一頓棍子。

    故他心里極不痛快,瞧這個余滄海也極不順眼,此人心狠手辣,委實有愧于名門大派的掌門。

    “也算不得什麼,是因為鏢局的事。”蕭月生不太想提。

    “看羅人杰的樣子,蕭兄定是給他們不少的苦頭吃過吧?”令狐沖呵呵笑道,興奮不已,似是為他報了仇一般。

    蕭月生點點頭,淡淡一笑,露出一股不屑,羅人杰這等人物,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那跟我說說罷。”令狐沖興致極高。

    蕭月生遲疑了一下,事關林震南地臉面與闢邪劍法,他一直以為,林震南這般做,太過示弱,顯得沒有風骨,會被人小瞧,故不好輕易告于人知,

    沖于儀琳有救命之恩,他倒不好拒絕。

    他便將福威鏢局地事情簡略一說,至于余滄海退走之事,他並沒有細說,一句帶過,含糊其辭,免得有自誇之嫌。

    令狐沖仔細打量了蕭月生一眼,只覺人不可貌相,若是乍一聽到他的身份,僅是一名鏢師,怕是難免心生輕視之意,武林中藏龍臥虎,奇人異士不窮,果然如是!

    *********************************************************

    三人正在說著話,二樓上忽然再走上了一人,身形修長,相貌俊美,身著錦衣,宛如一棵臨風地玉樹,風采動人。

    他腰間佩青鋒劍,神采飛揚,即使一臉風塵之色,也難掩其勃勃英姿,實是一位惹人矚目的少年英俠。

    乍一踏上二樓,他轉眼一瞧。看到了蕭月生。俊美地臉上露出喜色。抱拳叫道︰“蕭鏢頭!”

    蕭月生也起身,抱拳道︰“少鏢頭……,你如何到這里了?”

    來人正是福威鏢局地少鏢頭林平之,他已經洗去了蕭月生給他做地易容,恢復本來俊美地相貌。

    林平之快步走上前來,掃了令狐沖與儀琳一眼,見到明珠玉露似地儀琳,不由怔了一怔。目光停頓。

    他雖然是富家的少爺。卻很少踏出福州城,最多去洛陽地外公家住一些日子。從未見過如此動人地女子。

    看了兩眼,生怕失禮。目光自儀琳身上挪開,俊美地臉上露出惋惜之色。心中所思。眾人不猜便知,因為他們皆有這份惋惜。如此一個絕頂美人兒。卻偏偏出家做了尼姑!

    “到恆山派時,得知定逸師太她們已經出發。前往衡山城,我便快馬追趕,現在還未追得上!”林平之轉向蕭月生。抱拳恭聲回答。然後面露疑惑︰“蕭鏢頭,鏢局怎麼樣了?”

    “已無大礙。定逸師太也不必找了。”蕭月生擺擺手。然後一指儀琳。呵呵笑道︰“來,見過我的妹子。儀琳。”

    儀琳上前見禮,剛才蕭月生已經說過林平之。儀琳一聽到少鏢頭地稱呼。便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林平之了。

    “原來這便是蕭鏢頭的妹子!”林平之不由慨然,雖奇怪他怎麼認了個尼姑為妹子,卻也不由羨慕。若有這般一個秀色絕俗的女子為義妹。實在一件樂事。

    林平之坐了下來。蕭月生便又將令狐沖介紹于他認識,令狐沖抱拳。寒暄了兩句,便不再搭理。

    令狐沖雖然年輕,卻已經是個老江湖,一眼看穿林平之,覺得只是一個富家少爺,算不得什麼了不得地人物,便有些懶得搭話。

    一聽令狐沖是華山派地弟子,林平之激動不已,對于這些名門大派,他有著本能地仰視,尤其是這一次,偌大個福威鏢局,對上了青城派,便毫無還手之力,何況是更強一些地五岳劍派?!

    他本是一腔熱情,只是說了幾句,也看出了令狐沖地敷衍,便住嘴不說。

    他身為一個富家公子,何曾受過這般冷遇,沒有經過太多地挫折,內心敏感而脆弱,最受不得別人地慢待,傲氣發作,便不再說話。

    蕭月生不管他們,只與儀琳低頭喁喁私語,令狐沖一邊喝酒,一邊偷聽他們說話,林平之只能干坐著,挑些小菜吃。

    “諸位,你們可曾聽說,青城派已經挑了福威鏢局了?”一道沙啞地聲音忽然響起,眾人只覺如在耳邊說話,顯然此人內力修為不俗。

    “福威鏢局?”其中一人接口,笑道︰“福威鏢局與青城派可是八丈的桿子也打不到一塊兒,怎麼會……?”

    “福威鏢局?不會吧?”質疑之聲紛紛響起。

    福威鏢局雖然算不得什麼名動武林,但能夠在十省之地行鏢無阻,自非默默無聞,武林中人多是消息靈通,自然知曉。

    林平之身子一緊,忙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停下說話,抬頭望了眾人一眼,面色沉凝,心下懷疑,難不成,自己離開之後,青城派再次派人了?

    “我也是剛聽到地消息,除了福州地總鏢局,附近幾個支局已經被青城派地人挑了,千真萬確!”那沙啞的聲音繼續響起。

    蕭月生松了口氣,低聲對林平之道︰“各地分局地人早已撤出,青城派僅是佔了地方,沒人受傷。”

    林平之也松了口氣,只要爹爹與媽媽無恙,便已足矣,實在管不了那麼許多。

    “唉……,福威鏢局可是數一數二地大鏢局,竟這般不堪一擊,實在讓人不知如何說好!”有人感慨一聲。

    “是青城派太過強橫了,……當今武林

    實力,除了少林武當,還有五岳劍派,也就是青城派搖頭,臉上滿是無奈。

    “青城派究竟為何要對付福威鏢局,這位林總鏢頭可是一位八面玲瓏之人,人緣極好,十省綠林道上地朋友,莫不給幾分面子,照理說,不可能得罪青城派吧?”

    “說不定,不是他得罪了青城派。而是青城派眼饞,看福威鏢局是頭肥羊,想宰一刀呢,這就是所謂的劫富濟貧嘛,哈哈……”

    眾人跟著笑了兩聲,有人附和,對于這些大門大派,人們總是不憚惡意揣測地。

    “青城派這般輕易得手,其實也怪福威鏢局無能!”人群中傳來一陣冷笑。沖破了眾人的笑聲。

    令狐沖皺了皺劍眉,看了一眼林平之,心下奇怪,今天憑的邪門。竟有這麼多高手。

    “福威鏢局無能?……這如何說?”有人開口問道。

    “林震南雖然是把經營的好手,將福威鏢局打理得風生水起,可惜卻看不明白,鏢局終究是吃的是刀口上的飯。最重要的還是武功,偌大一個鏢局,竟沒有一流高手,早晚得出事!”那人冷笑道。

    人們紛紛點頭。雖然此人說話直接了一些,不太入耳,卻極為有理。鏢局嘛。看的還是武功高低。其余的,皆是虛地。

    “這也是林震南不爭氣。他們林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啊!”一個老者撫著花白的長髯,搖頭感嘆。

    “徐老,我聽說,當初林家的祖上,可是一位厲害人物!”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子探頭問道。

    徐老看了看望過來地眾人,撫髯點頭,道︰“林家的祖上林遠圖,當年可是縱橫武林,一手闢邪劍法從未敗過!”

    “竟這般厲害?”人們多是驚訝,看看徐老,隨即搖了搖頭︰“闢邪劍法?……沒聽說過!”

    “闢邪劍法的厲害,只有見識過的人才知曉!”徐老微眯上眼楮,輕輕撫髯,微微感嘆。

    “徐老可是見過闢邪劍法?”有人好奇地問。

    “老夫親眼所見!”徐老睜開眼,點點頭,隨即鼻子一哼,嗤然冷笑︰“他林震南如今施展的闢邪劍法,根本狗屁不是!”

    “那林震南使的不是闢邪劍法?”人們紛紛起了好奇之念。

    徐老微皺眉頭,撫髯的手一頓,想了想,搖頭道︰“那也不盡然,招數嘛,倒是像模像樣,但心法定然不同,闢邪劍法快如鬼魅,林震南地劍招卻慢吞吞的,毫無威力可言!”

    “難不成,是林震南在藏拙?”有人大膽揣測。

    “那便非是老夫能知道的了!”徐老搖搖頭,緩緩闔上雙眼,閉嘴不言。

    “關于青城派為何找上福威鏢局,在下略知一二。”一道慢條斯理地聲音緩緩升起。

    人們紛紛循聲望去,也是一個老者,臉上皺紋深刻,宛如老松樹皮,一雙眸子卻是精光四射。

    “季老,您知道?”他旁邊地一個中年人恭聲問道。

    “嗯,這卻是一段兒頗為隱秘地恩怨,林遠圖曾經登門挑戰余滄海的師父,結果勝了一招。”

    “闢邪劍法果然不凡!”人們心中皆泛起此念頭,余滄海地武功,自是極高的,他的師父也差不到哪里去。

    “余滄海對付福威鏢局,怕是了斷這一段兒恩怨的。”這位季老緩緩說道。

    “可惜啊可惜,這個林震南委實不爭氣,算是丟盡了林遠圖的老臉了!”一個中年男子感慨道。

    “放你娘的屁!”林平之驀的站起,手指指著搖頭晃腦的那人,大聲罵道。

    他聽著眾人的議論,心下不悅,且越來越甚,他的心仿佛是爐上煮的水,越燒越熱,終于沸騰,爆發出來。

    他生得俊美過人,穿的是錦衣華服,但一直與鏢頭趟子手們在一起,說話自然難免帶了幾分野性。

    “罵誰呢?!”那中年男子臉色一沉,瞪向林平之。

    林平之火爆的脾氣,毫不示弱的瞪眼︰“罵的就是你,滿嘴胡說八道!”

    “赫,你這小白臉,膽子倒不小!”那中年男子冷笑一聲,陰沉著臉,緩緩站起身,邁步朝這邊走來。

    他步伐沉凝,身形挺直,右手按著腰間長劍劍柄,兩道目光宛如兩柄劍,直刺林平之雙眼。

    林平之也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見他如此,也按上腰間長劍,狠狠瞪著他。

    儀琳忙拉了拉蕭月生的袖子,明眸露出焦急之色。

    蕭月生搖搖頭,示意稍安勿躁,等一等再說,並沒有插手,只是冷眼觀瞧。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12:16 PM

第三部 笑傲 第29章 絕招
少鏢頭,算了,莫要跟他一般見識。”蕭月生不痛句,毫無誠意。

    這一世,他雖換了一幅身體,性格發生了變化,但看熱鬧的性子仍舊未變。

    林平之脾氣上來,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不理不睬,緊抿嘴唇,死死瞪著緩緩過來的中年男子,按在劍上的右手慢慢張開,攥住劍柄,身體微曲,蓄勢待發,宛如搭箭上弓。

    他武功雖然不濟,但這一段日子,一直受蕭月生的激發,武功進境極快,雖比其父林震南尚差一籌,在這個年紀,已經頗是難得,常令林震南老懷大慰,慶幸林家後繼有人。

    樓上一片安靜,人們停下動作與說話,看著二人的一舉一動。

    中年男子目光如箭,嘴角噙著一絲不屑,一步一步,緩緩來到林平之跟前,冷笑一聲︰“你這小白臉,管得倒寬,難不成是林震南的兒子?!”

    此語是諷刺林平之多管閑事,卻不想正中幅車。

    林平之握著劍柄,俊臉繃緊,怒哼一聲︰“不錯,在下林平之,家父正是上林下諱震南!”

    眾人不由嘩然,然後轟然而笑,欲將酒樓掀翻了一般,甚至拍打著桌子,只覺得這一幕也太過巧合,說不出的有趣。

    那中年男子也一怔,看了看林平之,又看了看蕭月生他們幾個,不信的問道︰“真的?”

    蕭月生神情沉肅,微微點頭。向林平之方向伸了伸手︰“這位正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

    “呵呵,呵呵,呵呵呵……”那中年男子不由露出尷尬,打著哈哈,搖頭笑道︰“真是邪了門兒,竟撞上正主了!”

    說罷,搖著頭,轉過身去,便要往回走。既然他是林震南地兒子,在他跟前說他老子的不是,發了脾氣也是應該,佔了一個理字。自己若是計較,倒成沒理屈的一方了。

    “站住!”林平之冷喝一聲。

    中年男子站定身形,轉身瞥林平之一眼,笑容斂去。哼道︰“怎麼,林少鏢頭還有何吩咐?”

    林平之繃著臉,緊盯對方,冷冷說道︰“家父的武功高低。不必外人胡亂評斷,……在下不才,劍法只得家父一點兒皮毛。今日倒要領教一番閣下的高招!”

    蕭月生粗重的眉毛微微一皺。儀琳也驚訝的望向他。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竟敢主動挑釁。

    “呵呵。好狂的小子!你這是逼我動手了!”中年男子嗤的冷笑一聲,眼中精芒一閃,臉色又沉了下來。

    “請——!”林平之緩緩拔劍,寒氣凜冽。

    他對自己劍法極具信心,心底下覺得,除了蕭鏢頭,鏢局當中怕是很少有敵手,畢竟在他眼中,父親林震南地武功已經算是高手了。

    這也怨不得他,他很少出門,只在福州城里,見識得少,難免有坐井觀天之虞,所接觸的人當中,也唯有父親與蕭月生算得上是高手。

    日子一久,難免就少瞧了天下英雄,此次前去恆山派送信,也極不情願,心底里的想法,是要正面硬撼青城派,拼個你死我活,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之極了。

    “好好,那就如你所願!”中年男子氣極而笑,咬著牙,點點頭,也拔劍出鞘。

    劍已出鞘,兩人不再廢話,四道目光在空中一撞,同時發動,身形前躥,揮劍便刺,一丈距離瞬間即到,發出“鏘”的一聲脆響。

    金鐵交鳴,長劍對撞,隨即分開,林平之蹬蹬蹬退了三步,寒氣凜冽地長劍微微顫動。

    林平之只覺自手心至肩膀一片酸麻,幾乎握不住劍,緊咬牙關,憑著一口氣撐住,心下明白,對方的內力深厚,非是自己能力敵,只宜智取。

    他俊美的臉上毫無表情,暗自凝神運氣,緩解右臂的酸麻,腳下微微挪動,雙眼輕眯,眼神凝注,緊盯著對方雙目。

    中年男子微微訝然,掃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小白臉竟也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倒有幾分本事,能夠抵得住自己地重劍。

    這一劍,極有名堂,乃是他成名絕技,名謂碧波劍。

    其發勁之法,源自海浪之理,前浪未退,後浪已至,一浪高過一浪,浪浪相疊,威力極宏,僅憑著這一招,他便闖下了偌大的名聲,人稱碧波劍客,名叫長孫務虛。

    “好,再來!”長孫務虛發出一聲長笑,身形躥動,長劍劃出一道白虹,平平掠向林平之。

    林平之側身左閃,滴溜溜一轉,身形飛快,瞬息繞至長孫務虛身後,右臂強忍酸麻,舉劍刺其背心,正是一招“花開見佛”,乃是家傳的闢邪劍法。

    長孫務虛強扭身軀,由前轉向後,長劍順勢一斬,灑下一片寒光,宛如銀扇。

    這一劍借著腰腹之力,奇快無比,隱隱發出嘯聲,樓上觀戰的諸人紛紛點頭,看出其妙。

    “大哥!”儀琳再次一拉蕭月生袖子,小手緊攥,鼻尖微泛汗珠,宛如清晨綠葉上地露水。

    蕭月生穩若磐石,動也不動,轉頭瞧儀琳一眼,笑道︰“

    ,他還能應付。”

    林平之對于這般奇快絕倫的一劍毫不慌亂,右腕一松,劍尖微垂,身體後縮,躲過了這一劍。

    長孫務虛這一劍奇快無比,但比之蕭月生的快劍,卻差了許多,林平之與蕭月生切磋日久,雖然總是抵不過一招,但也練就了擅長應付快招地本領。

    令狐沖本是看得聚精會神,身子微微晃動,聽到他說話,轉過頭,對蕭月生笑道︰“蕭兄,這位林兄弟劍法卻也不俗!”

    “這便是闢邪劍法!”蕭月生溫聲說道。

    他地聲音雖低,但樓上地人多是身懷絕技。耳力過人,隱隱聽到,開始小聲議論。

    林平之與長孫務虛戰成一團,劍來劍往,一時之間,卻是不分勝負,只是明眼之人看得出來,林平之早晚得敗,只是拖延時間罷了。

    他不敢硬接長孫務虛的劍。只是一味地游斗,但身法滑溜,長孫務虛擅于硬擊,輕功頗差。一時之間,倒也糾纏不休。

    令狐沖看了一會兒,搖搖頭︰“有些不對,這闢邪劍法……”

    蕭月生點頭。低聲道︰“闢邪劍法的精妙便在一個快字,若是不夠快,便全無威力可言。”

    令狐沖想了想,覺得有理。抬頭看一眼場中游斗的林平之,喝了一口酒,笑道︰“林少鏢頭使得這般。已是難得!”

    林平之的闢邪劍法雖然不夠快。卻也頗是嚴謹。身、眼、步融為一體,應對從容。顯露出一番不凡的氣度。

    “啊!”人們忽然發出一聲驚叫。

    驀然之間,林平之的劍尖已經抵上了長孫務虛的喉嚨,俊臉沉肅,目光淡然,宛如換了一個人。

    大多數人正在低聲議論,以為將會僵持良久,一個游斗,一個追擊,很難決出勝負,沒想到竟錯失良機,未能看到林平之最後地一招,心下後悔不迭。

    “你敗了!”林平之淡然說道,隨即收劍,利落的歸鞘,轉身緩緩走回座位,坐了下來,再不看長孫務虛。

    蕭月生搖頭苦笑。

    別人未看清,他卻看得一清二楚,林平之剛才施展的,卻是他拿來迷惑人的三劍之一,甚至神態也模仿自己,一模一樣。

    蕭月生素來極少使劍,平常動手,只需一根手指,何必要拿劍這般費事。

    但他嘗遍閱世間劍法絕學,已達洞悉千變萬化,已至以不變應萬變之境,草木皆可為劍,隨手拈來,威力無窮。

    這一世,他為了掩飾身份,借機只使三招劍法,用以揚名,這三招劍法卻是化繁為簡地三招,平常人使來,威力有限,在他手中,卻能千變萬化,威力無窮。

    林平之是個好強之人,數十次敗在蕭月生同一招之下,已然偷偷將這一招學會,做為保命絕招。

    這一次,為了父親的聲譽,他顧不得其它,便使了出來。

    長孫務虛呆呆站立,看了看坐下的林平之,又看了看周圍眾人,搖頭苦笑︰“我敗了!”

    說罷,轉身而去,已是無顏再見眾人。

    眾人議論紛紛,投向林平之的目光滿是驚異,他們皆已知道碧波劍客地大名,實未想到他竟敗在了林平之手上。

    林平之雖然不去望眾人一眼,眉梢間卻洋溢著興奮,轉身對蕭月生歉然道︰“蕭鏢頭,你不見怪罷……?”

    蕭月生擺擺手,溫和笑道︰“能學得去我的劍招,是你自己的悟性高,哪有什麼怪不怪的?!”

    林平之這才放下心,這一招本不想在蕭月生眼前使出,剛才地情形逼不得已,只能出招,坐下之後,便心有惴惴,畢竟偷學武功,可是武林中的大忌。

    令狐沖喝著酒,目光在蕭月生臉上轉了一眼,他極聰明,已略有幾分明白。

    儀琳對于武功高低勝負並不關心,見他無恙,也沒有人受傷,心下便高興,白玉般的小手合什,嬌聲道︰“林少鏢頭,你能不傷人,真是功德無量!”

    林平之俊臉一紅,他從未殺過人,剛才動手時,外表鎮定,內心卻極為緊張,如今想來,頗懷疑是否真地是自己所為,竟能夠那般冷靜,最後鬼使神差般戰而勝之,仿佛有一只無形地力量操縱著自己一般。

    他怔怔想著心思,沉默下來,蕭月生與令狐沖說話,講了一些武林秩事,逗大家解頤一笑。

    喝了幾杯酒,他們想要結帳離開,已經起身,恰有一個人走上樓來,吸引了眾人地目光。

    此人長得實在古怪,肥肥胖胖,卻駝著背,臉上黑一塊兒白一塊兒,極是丑陋,令人忘而卻步。

    看到他上來,林平之露出嫌惡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逝,忙低聲道︰“咱們呆會兒再走罷。”

    蕭月生他們並無異議。也就坐了下來。

    “蹬蹬蹬”的腳步聲響起,隨後又有一人上來,乃是一個魁梧地大漢,卻是潘吼。

    他走上樓來,雙目顧盼,凜凜有威,掃了一眼周圍,見到了蕭月生,忙搖了搖手。疾步走過來,道︰“兄弟可曾見到田伯光那廝了?”

    起身。指了指旁邊地座位,搖頭嘆道︰“被他跑了!替三子報仇了。”

    潘吼坐到他指的位子。搖頭嘆氣,咬著牙,恨恨道︰“田伯光。田伯光!”

    隨即。蕭月生將眾人介紹于潘吼認識。

    潘吼頓時轉怒為喜,令狐沖的來頭頗大,他可是聞名已久,沒想到竟是這般年輕。連說了幾句久仰大名。

    令狐沖抱拳回禮。笑呵呵地說話,毫無架子。

    見到儀琳。更是欣喜。笑道︰“我是蕭兄弟的結拜大哥。你是蕭兄弟的義妹,那就是我妹子了!”

    儀琳羞澀地上前見禮。潘吼在錦衣上摸來摸去,最終無奈地搖頭︰“唉。今兒個真不湊巧,身上沒什麼有拿出手地,改日再還上罷!”

    儀琳連說不用。聲音輕微。似是蚊鳴。在這個豪爽地大哥跟前,她有些拘謹。

    又說了一陣話。幾人起身,離開了回雁樓。

    回到了小院中,蕭月生便勸林平之,回去福州城,不要去衡山城里湊熱鬧,那里高手太多,一不小心,惹事上身,若是牽連了福威鏢局,可是一件麻煩事。

    林平之雖然有湊熱鬧地心,但見蕭月生如此堅持,只能無奈地答應,回家去報個平安,心下也有些記掛父母。

    *********************************************************

    傍晚時分,潘吼與令狐沖出去喝酒,這二人也都是好酒之人,湊在一起,很快便如故人,親熱得很。

    潘吼將這一年來搜集地好酒顯擺了一番,將令狐沖羨慕得心癢難耐,直說要見識一番是否在吹牛,潘吼便拉過來蕭月生,讓他作證,因為這些好酒都是兩人一塊兒喝的。

    蕭月生加入其中,討論了一番,品評優劣,令狐沖更是心癢,最終肚子里的酒蟲作怪,拉著潘吼一塊兒出去喝酒去了。

    蕭月生沒有摻合,留在屋中繼續練功。

    他坐在榻上,伸手一拂,將窗推開,看了看天色,夕陽余輝殘照,西方天空雲朵似錦,絢爛迷人。

    他忽然一拍額頭,想起一事,下了床榻,出了屋子,站在院中,大聲將儀琳喚了出來。

    儀琳住在小院地西廂房中,聽得蕭月生地呼喚,忙跑了出來,身上穿著寬大的衣,臉龐在夕陽下宛如染上胭脂的白玉。

    “大哥,喚我什麼事?”儀琳歪頭問道,眸子如清水。

    蕭月生打量了她一眼,心中喜悅,笑吟吟說道︰“你的武功太差了,儀琳。”

    儀琳垂下頭,低聲道︰“師父說,我練武地資質並不好呢。”

    “嘿,你師父!”蕭月生哼了一聲,對于定逸師太,他敬而遠之,消受不起,但看到儀琳抬頭,忙又改口,露出笑容︰“嗯,你師父地話倒不錯,但一個人的武功高低,與資質好壞並無太大地關系。”

    “真地麼?”儀琳露出不信之色。

    一個人地資質好壞,對于武功的影響可是大得很,像令狐大哥那般,就是天資極佳,否則,便是再怎麼苦練,也難成為高手。

    蕭月生臉色一板︰“大哥何時騙過你?!”

    儀琳歪頭想了想,搖搖頭。

    蕭月生露出笑容,一伸手,溫聲說道︰“把手伸過來。”

    儀琳不知他要做什麼,卻並未猶豫,伸出了縴縴素手,宛如一塊兒白玉。

    蕭月生抓過她小手,手指按在她脈門,不理她泛紅地模樣,微微一探,點點頭︰“內力倒不淺,我教你的小法門一直練著吧?”

    “嗯!”儀琳用力點頭,臉上紅意未褪,仿佛清泉里掉進一粒朱砂,緩緩化開,裊裊不散,輕聲道︰“……練著很舒服,很有趣!”

    “那便好,”蕭月生微微頜首,隨即哼道︰“你有這身內力,還會被田伯光抓去?!”

    儀琳又垂下頭,低聲道︰“他太快,我反應不及。”

    蕭月生無奈地搖頭,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嘆了口氣,道︰“練劍時需得用心才是!”

    儀琳垂著小腦袋,有氣無力的點頭,一幅小女兒狀。

    蕭月生實在硬不起心腸,只好放緩了聲音,溫聲道︰“好吧,大哥傳你一套步法,你練好嘍,免得下一次遇到田伯光時,再被他捉到!”

    “大哥放心!”儀琳頓時高興起來,用力點頭如小雞啄米。

    這套步法並不復雜,僅是八步,乃是他根據奇門遁甲演化而來,帶有陣法之效,可迷惑對手地五官。

    儀琳練得不亦樂乎,直待天色放暗,夕陽沉下時才罷休,已經練得熟了。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12:21 PM

第三部 笑傲 第30章 劍譜
吼與令狐沖二人喝得微醺,步子輕飄飄的,如踩雲端滿面,顯然極是盡興。

    儀琳停下步子,上前堵在門前,道︰“令狐師兄,你的傷還沒好,怎可喝這麼多的酒?!”

    她板著臉,神情莊重,竟隱隱有幾分逼人的氣勢。

    令狐沖被儀琳莊重與認真的模樣所懾,覺得她身上隱隱有師娘的影子浮現,想要還嘴,卻也不能,只好苦笑道︰“我沒喝多少。”

    “哈哈,是啊,妹子,咱們沒喝多少。”潘吼忙上前打圓場,舌頭卻已經有些大了,神智卻依然清醒。

    被潘吼這般一說,儀琳便拉不下臉來,只能說道︰“潘大哥,莫要讓令狐師兄再喝醉了。”

    “好好,聽妹子的!”潘吼忙不迭的答應,一邊說著,一邊拉著令狐沖飛快的溜了進去。

    “我的好妹子快成管家婆了!”蕭月生笑呵呵的道,輕拍了拍她刀削似的香肩,心頭卻是一片苦澀。

    此時,他只覺得自己最好的寶貝將要被人奪走,卻又無力阻止,無奈而苦澀。

    對于儀琳,蕭月生曾自思忖,可能泛及一些男女之情,卻並不多,僅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完顏萍的影子,大約將她當親妹妹一般看待。

    只是,他這幾世,一直沒有過親妹妹,也不知對妹妹的感情如何,自認為對儀琳便是兄妹之情。

    “大——哥——!”儀琳不滿的瞧他一眼,道︰“令狐師兄因為救我受了傷。若他地傷不好,我會一直不安。”

    美人的一顰一笑無一不美,她這不滿的一瞧,一雙明眸波光流轉,顧盼生輝,說不出的美麗。

    蕭月生怔怔瞧了一眼,忙收懾心神。臉色沉肅下來,點點頭︰“嗯,說起此事。為兄實在感激不盡,待日後再報答吧。”

    “令狐師兄可不是貪圖報答的人!”儀琳忙道。

    “你這小丫頭。為兄豈能不知?!”蕭月生一瞪眼,拍一下她香肩,笑著叱道︰“只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不貪圖報答,那咱們便不報答了?!”

    “大哥說得是。”儀琳忙道。如花似玉的臉上爬上笑容,還帶著討好之意。他們離開,她再次放松下來,恢復了本性,笑道︰“那咱們怎樣報答啊?”

    蕭月生想了想。卻想不出來>說道︰“日後有機會再說罷!……莫偷懶。接著練!”

    儀琳吐了吐舌頭。嬌笑著跑開。到東南院角地假山下。接著走自己的步法。

    她自幼生活在白雲庵,在定逸師太身邊。雖然清麗絕俗,言行舉止卻難免帶著幾分暮氣,刻板、認真。

    但畢竟天性難抑,遇到了蕭月生之後。心懷松開,頓時變成了一個活潑天真的少女,再經蕭月生妙趣橫生地話語一撩撥,笑的次數比她以前所有地加在一起都要多。

    只是在別人面前。她馬上變回了原本的自己,白雲庵的小師太,端謹莊重,講究佛家威儀。

    ××××××××××××××××××××××××××××

    晚膳他們四人聚在一起,直接讓客棧地人送過來。

    小院西南角有一片竹林,竹林旁有一座涼亭,坐在涼亭中,前面是微風徐來,簌簌作響的竹林,後面是一座假山,曲徑通幽,假山之下是小河,可聽到淙淙的流水聲。

    這間天字雅院,也就潘吼財大氣粗,一般人實在住不起。

    坐在小亭中,四人邊吃邊喝邊說話。

    小亭四周掛著一排排地宮燈,呈花瓣狀,照得亭中亮如白晝,在明亮而不失柔和的燈光下,乳白色地輕紗幔帳隨風微微飄動,如煙似霧,它們自小亭上面垂下,將整個亭子包住,免得蚊蟲上前叮咬。

    到了白天,這些輕紗便會撤去,晚上若想到亭子里乘涼,則可喚人圍上。

    儀琳仍舊一身寬大的灰色衣,胳膊肘處隱隱泛白,已經洗得頗久,寬寬大大的衣卻無損她的美麗,一張俏臉在燈光照耀下,宛如半透明地羊脂美玉,溫潤而細膩,令人恨不得上前摸一摸

    石桌上擺滿了菜肴,儀琳身前是四盤素菜,一碗清湯,蕭月生三人跟前則是八個魚肉混雜地好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

    “大哥,咱們要快些走了,我師姐她們一定很擔心!”儀琳輕手輕腳的吃飯,宛如小貓吃食。

    蕭月生正要舉杯,一聽她這話,手便頓住,點點頭︰“那倒也是。”

    隨即,他舉杯一飲而盡,重重放下酒杯,冷哼道︰“讓她們擔心一下也好,省得下次再將你弄丟了!”

    對于儀琳的幾位師姐,蕭月生極是不滿,他本是喜歡遷怒

    況且這一次,確實是她們照顧不周,竟讓田伯光在她下擄去了儀琳,若儀琳真有個三長兩短,他會先殺田伯光,再出手重懲這些人。

    “大哥,真地不怨師姐她們!”儀琳急道,輕咬下唇,一雙明眸變得濕潤。

    蕭月生一看不妙,急忙舉手,連忙說道︰“好好,不怨她們,不怨她們!”

    為了此事,儀琳已經為師姐們分辯了很多次,但蕭月生偏偏就是怨上了她們,她怎麼說改變不了,即使她地性子柔弱,也不由大是生氣,跟他焦急。

    見話奏效,蕭月生暗吁了口氣,忙轉開話題,道︰“那咱們明日一早就出發,快些趕去衡山城。”

    “可是,……咱們也不能一道走。”儀琳又說道。

    “為何?!”蕭月生登時不悅,粗重的眉頭微微聳動。

    儀琳看了他一眼。驀地羞紅過耳,垂下頭,低聲說︰“師父說,跟著你不學好,要盡量躲你遠點兒。”

    “撲哧!”潘吼差點兒將嘴里的酒噴出來,忙轉過頭去,身子微顫。似是強忍發笑。

    令狐沖在一旁也差點兒忍不住發笑,定逸師太這番話可是極損,似乎將蕭月生說成了一個大灰狼一般。

    蕭月生轉頭瞪他們二人一眼。臉上沒有笑意,轉回頭,粗重地眉頭微皺。對儀琳道︰“不成,你一個人走。我可不放心!”

    “可是師父她老人家……”儀琳不由遲疑,她也想跟大哥一起。

    “定逸師太那邊,我自會去說,不要緊。”蕭月生皺著眉頭。安慰她道。

    有了這些話,儀琳頓時心懷大定,忙點點頭,低頭繼續吃飯。嘴角噙笑。胃口大開。

    有儀琳在,令狐沖不能喝酒,即使潘吼為他求情。儀琳也緊咬牙關。堅決不松口。只能以茶代酒,沒滋沒味得很。

    三人談天說地。說一些武林秩事,酒林典故。聊得不亦樂乎,很快儀琳便開始打瞌睡,她對打打殺殺實在不感興趣,坐在那里,臻首一點一點,宛如蜻蜓點水。

    蕭月生便提議,還是散了吧,早早睡。明天還得早起趕路,輕輕將儀琳拍醒,送她回屋子。

    像這般輕松的時光。他並不多,多是與潘吼一起喝酒時才會如此,其余時間,皆是專注于修煉,以期早日得道,能與夫人們相見。

    每次見到美麗的女子,他都會拿她們與夫人們比較一番,這般一比較,頓時興趣大失,對夫人們更為思念,宛如毒蟻噬心一般的思念,這便是他發奮練功的動力所在。

    進得東屋,他盤膝坐到榻上,解下寒霜劍放到身旁,雙手掐訣,開始入定練功,稍頃,臉龐紫氣氤氳,若有若無,已是進入定境。

    對于入定,他早是精熟,且曾由靜功修成大道,其入定之快,入定之深,遠非世人可比,而入定地深淺正是練功的關鍵所在。

    只是心靈世界,奧妙精微,變化莫測,非是言語能夠說得清楚,這便是“道可道,非常道”也。

    這也是他內功進境一日千里的主因,一刻之功,抵得上別人一個時辰,況且又有絕頂地心法。

    ××××××××××××××××××××××××××××

    行路之時,儀琳搖身一變,已經成為一個頭戴斗笠的女俠,輕紗遮面,衣已經換去,穿了一身雪白地羅衫,顯出苗條地身形。

    她一直緊緊跟在蕭月生身後,看上去,宛如一條小尾巴。

    這是蕭月生想出的一招,一個尼姑加上三個男人走在一起,況且是這般年輕貌美的小尼姑,光天化日之下,確實有些驚世駭俗,將會很快不脛而走,定逸師太也會知曉,難免責罰,只能出此下策。

    一路之上頗為太平,沒有起什麼波瀾,他們人多勢眾,尋常人也不敢招惹。

    陳三子留下來養傷,如今潘吼也成了孤家寡人,蕭月生也有些不適應,有個人在跟前差遣,確實方便很多,便存了找兩個僕人心思。

    雖然一路上頗是太平,蕭月生的臉色卻越來越差,陰沉得像能滴下水來。

    因為他們耳邊全是闢邪劍譜,好像一夜之間,闢邪劍譜忽然變成了絕世地武功秘芨,誰得到它,便能修成絕世的劍法,無敵于天下,甚至可與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一較高低!

    也有人心存疑慮,若真的這般厲害,為何林震南武功不強?隨即又恍然大悟,是林震南悟性太差,即使有劍譜,卻沒能練得成!

    在每個人心底,都覺得別人無法練成,自己卻未必練不成,皆有一試之心,對于闢邪劍譜蠢蠢欲動。

    況且,又有青城派出動,大滅福威鏢局之事,若是余滄海是

    仇,為何不直接找林震南本人,反而要拆屋毀牆?!之意不在酒,是為了闢邪劍譜!

    而且,余滄海見過林震南,卻並不能拿他怎麼樣,顯然,林震南平日里是韜光養晦,低調行事,準是又把余滄海打敗了。

    再況且,林震南為何有這般厲害的武功。卻要韜光養晦,還不是怕別人知道了他有闢邪劍譜,動手搶奪嗎?!

    如此一番推論,人們心下更是了解,對闢邪劍譜更是得之而後快。

    “蕭兄,林總鏢頭那里怕是危險了!”令狐沖縱馬來至蕭月生身邊,搖頭嘆道。

    他極為聰明,也隱隱覺察,似乎背後有人故意散播消息。將闢邪劍譜抖出,其意難明。

    他們走在一條官道上,兩旁綠樹郁郁,道上行人不少。

    蕭月生騎在馬上。身形放松,人馬合一,轉頭對令狐沖一點頭,臉色沉肅。嘆道︰“是誰能使出這般卑鄙地招數?!”

    令狐沖無跟著嘆了口氣,苦笑一聲︰“這一招極狠,林總鏢頭與余觀主都逃不掉。”

    蕭月生沉著臉,雙眸淡淡的紫氣一閃而過。心下恚怒。

    既是擔心林震南,又有被人暗算的惱怒,這樣地暗虧。他還從未吃過。縱使武功高明。也防不勝防。

    “兄弟,那林總鏢頭究竟有沒有那什麼闢邪劍譜?”潘吼大咧咧地問。似是毫無顧忌。

    蕭月生想了想,道︰“林總鏢頭使地,確實是闢邪劍法,卻談不上高明,至于闢邪劍譜,……大概是有的吧,已經送給了余滄海!”

    “什麼,送給余滄海了?!”潘吼登時愣了一愣。

    蕭月生點頭︰“據林總鏢頭說,闢邪劍法皆是口傳,並未有什麼劍譜,他重新默寫了一份,送給余滄海了。”

    “這麼說,闢邪劍譜在余滄海手里了?!”潘吼好奇地問。

    “嗯,……就不知是真是假。”蕭月生點頭回答。

    兩人明白他話中之意,默寫劍譜,有太多的貓膩可耍,稍差一筆,便劍招頓改,相差十萬八千里,也不知余滄海怎麼會相信。

    他們卻不知,余滄海已經派人偷學了林震南地闢邪劍法,故也不怕他在劍譜里耍詐,況且,那晚有蕭月生在,他也是順坡下驢。

    四人將韁繩拉住,停在路邊,便坐在路旁的樹蔭下說話。

    “潘大哥,看來我去不成衡山城了。”蕭月生無奈說道,指了指旁邊的石頭,示意儀琳坐下。

    “你要回鏢局?”潘吼馬上反應過來,皺著眉頭問。

    蕭月生看了儀琳與令狐沖一眼,點點頭︰“是啊,如今的情形,總鏢頭太過危險。”

    潘吼一臉不以為然,一直搖頭,一待他說完,急忙接道︰“兄弟,千萬別干傻事兒,這麼多人,你即使武功高強,也招架不住啊!”

    “盡人事,聽天命罷。”蕭月生嘆息一聲,輕淡地笑了笑,似乎看破了生死一般。

    他如今非是不死之身,並非不怕死,但自從練成了縮地成寸,逃跑之能,天下無人能及,擋不住眾人,救一個人倒不難。

    潘吼想了一會兒,一拍大腿,道︰“照我說,還是給他送個信,讓他避一避便是了。”

    “這主意可行。”令狐沖摸著劍柄,點頭笑道,他並不迂腐,打不過便跑這個道理頗是精通。

    “是呀,大哥,還是讓潘大哥派人送信回去吧。”儀琳坐在他旁邊,拉著他的袖子勸道,眸子里滿是急切,生怕他又要一意孤行,這個大哥的固執,她是領教了,簡直是金口玉牙。

    “我這就去!”潘吼忽的起身,縱身上馬,馬鞭在空中虛虛一響,急馳而去,生怕蕭月生反應過來,在他眼中,林老兒地命可比不過自家兄弟的命。

    潘吼的長沙幫富得流油,暗中開了幾家商行,每個大一點的城里都設有分號,彼此通訊極為快捷,論及此,便是如五岳劍派這般名門正派也遠遠不如。

    “也不知眾人地傳言是真是假,我倒真想看看這個闢邪劍譜。”令狐沖倚在一顆樹上,懶懶說道。

    蕭月生臉色頓時一肅,沉聲道︰“令狐兄弟,千萬不可有如此想法,這闢邪劍譜如今已是不祥之物,誰沾上誰倒霉,要避之如避箭才是!”

    “我也就說說罷了,可沒有這般本事。”令狐沖擺手笑道。

    在這個蕭一寒跟前,他總覺得自己無法如對常人那般灑脫得起來,似乎對方端凝的氣質能夠鎮得住自己,如臨山岳之感,可能是因為蕭一寒武功太高之故罷。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12:27 PM

第三部 笑傲 第31章 上門
盞茶的功夫過去,馬蹄聲再次響起,宛如急雨,轉眼前,潘吼矯健的自馬背上躍下,大聲搖頭︰“唉,沒個人在身邊,還真是不方便!”

    他是一幫之主,是讓人伺候慣了的,如今驟然沒人在前,凡事親歷親為,實在難受得緊。

    蕭月生也有這般感受,在前兩世,他也是被伺候慣了的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何必操持瑣事?!

    “潘大哥,信可是已經送出去了?”儀琳脆聲問道。

    “哈哈,我做事,妹子放心!”潘吼大咧咧的拍拍胸脯,眉開眼笑的回答。

    每一次被儀琳這般脆生生的喚一聲大哥,潘吼便覺萬千毛孔一齊舒張開,渾身暢美難言,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她。

    儀琳扭過頭去,羞澀不言,惹得蕭月生瞪了潘吼一眼,沉聲道︰“那咱們趕路吧。”

    于是眾人一齊上馬,縱蹄馳騁,直奔衡山城。

    天公不做美,竟下起了小雨,連綿不絕,淅淅瀝瀝,頗是纏人,因為不大,便不放在心上,一直縱馬急馳,不過一會兒的功夫,身上便濕淋淋的,粘在身上,難受得很。

    蕭月生與儀琳並轡而行,走在後面,他在馬上轉身瞧了儀琳一眼,見她已經掀開臉上的白紗,一張小臉被雨水打濕,宛如出水芙蓉,更增清麗。

    “妹子,咱們歇一歇罷?”蕭月生問道。

    他聲音雖低,卻悠悠緩緩,直直傳入儀琳耳中,如在她耳邊說話。

    儀琳抬頭看看天,天上黑沉沉的,看來小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天色又已經不早,便搖搖頭︰“大哥,再趕一程吧!”

    她心中實在焦急,生怕師父師姐們擔憂。寧肯自己受一點兒苦也不要緊。

    蕭月生看了看他,無奈的點頭︰“依你!”

    于是四人繼續快馬趕路,過了一陣兒,終于到了衡山城下。

    衡山城算不得大城,南門卻頗是雄壯,拱形門下,人來人往,穿梭如織。頗是熱鬧。

    “希聿聿”聲中,四匹馬依次停了下來,隔著城門還有一段兒路,潘吼的習慣。先是隔著遠遠的觀察一番,看看是否有埋伏。

    蕭月生下得馬來,一步跨至儀琳身邊,看著她微微發白的嘴唇。憐惜的苦笑,一手撫上她的臉龐,抹去她臉上的水珠,另一手掌按上她的背心。

    雖然是小雨。但他們縱馬急馳,衣服淋濕之後,粘在身上。被風一吹。頓時涼氣逼人。儀琳雖然內功不俗,抵抗起涼氣來仍覺吃力。嫩紅地嘴唇已然蒼白。

    儀琳並未躲閃,任由蕭月生幫她抹去臉上水珠,待看到令狐沖似笑非笑的目光,大感羞澀,忙低下了頭,只覺一道暖流自背心傳來,湧入身體,須臾之間,身體的寒意盡去,仿佛忽然浸到了熱水中,渾身上下被溫暖所包圍。

    令狐沖與潘吼皆是前胸被雨水打濕,濕淋淋的如落湯雞,卻漫不在乎,看著城門那邊。

    潘吼看了一陣,觀察得極是仔細,一旦有風吹草動,他寧肯不進城,也不能親身犯險。

    沒有發覺異樣,他暗自點頭,轉身對蕭月生說道︰“兄弟,咱們進城……吧?”

    說了半句便頓住,收不住口,說出最後一個字,忙住口不說,見到蕭月生一手按在儀琳身後,微闔雙目,儀琳也閉著眼楮,從斗笠中升起裊裊的白霧。

    他以目光示意令狐沖,露出詢問之意,令狐沖一擺手,搖搖頭,示意不知。

    二人尚在打著啞語,蕭月生忽然放下了手,雙眼陡然睜開,清澈而深邃,如一泓水潭般幽深不見底,二人瞧了一眼,忙轉開。

    “多謝大哥!”儀琳睜開明眸,向蕭月生道謝。

    蕭月生擺擺手︰“跟大哥客氣什麼,走,進城吧!”

    說罷,拉起馬,甩開步子,往前走去,將潘吼的一番好奇堵在了胸口,極是難受,跺了跺腳,只好跟在他們身後。

    隨著相處日久,潘吼終于發覺,自己這個沉默寡言,似是極為孤僻的義弟可不像外表那般呆板單調,看似沉肅,氣度森嚴,有時卻又喜歡捉弄人,仿佛頑童一般,古怪,實在古怪!

    令狐沖看潘吼郁悶的神情,不由失笑,覺得這二人頗是有趣,抬頭一瞧儀琳,卻不由微微一怔,發覺儀琳地衣衫已干,猶如未被雨淋過一般。

    轉眼之間,運用內力將衣衫的水分蒸發,若沒有深厚的內力為基,絕難做到,令狐沖心中思忖,這個蕭一寒年紀雖輕,一身內力怕不在師父之下,也不知他是如何練就的。

    進了城,剛走兩步,令狐沖忽然說道︰“蕭兄,潘兄,我師弟與小師妹他們也已經到了。”

    “哦,是華山派地高徒?那趕緊去見見罷!”潘吼一聽,登時興奮,對于這些名門大派的高弟,他總是極為熱情。

    蕭月生也無可無不可的點頭,道︰“那先去跟他們匯合,再去拜見定逸師太吧。”

    儀琳點頭,低聲道︰“我先要換下衣裳。”

    她如今這一身,絕麗脫俗,已經吸引了大街上無數道眼光,弄得她極不自在,急著換下。

    于是去找客棧,想要先住下,不曾想,因為劉正風的金盆洗手盛事,客棧已經滿了,于是,潘吼再次掏出銀子,有錢能使鬼推魔,他們又住到了一座雅院。

    儀琳換回寬大地衣,恢復成尼姑裝扮,讓客棧的伙計買了油傘,打著傘,來到了一間茶鋪中。

    這間茶鋪靠著大街,卻頗是冷清,只有幾個人,這幾個人坐在一起說話,說說笑笑,又頗顯熱鬧。

    令狐沖剛一踏入茶鋪,一聲清脆的聲音便響起︰“大師兄!”

    令狐沖露出笑容,這聲音嬌脆悅耳,透著濃烈的驚喜

    身形苗條地女子站起,迎了上來。

    蕭月生他們一起進來,聽得這般稱呼。便知是令狐沖的師妹及師弟們了。

    蕭月生卻臉色一沉,粗重的眉毛動了動,溫潤地目光陡然變成冷電,緩緩掠過迎上來少女地臉龐,然後定在她身後地男子身上。

    這少女雖然聲音清脆,臉上卻頗不敢恭維,膚色黝黑,滿是痘瘢。蕭月生一眼看出乃是易容,況且,他還見過一次,她便是福州城外那座酒店的青衣少女!

    而她身後那個老者。便是扮作她地祖父的老薩。

    轉念之間,他心緒如電,隱隱明白,他們是華山派的弟子。但為何無緣無故在福州城外開了一間酒店?怕是另有圖謀。

    而福州城實在沒有什麼值得以惦念的東西,若是有,那便是闢邪劍譜了!

    那他們一定是知道了青城派的舉動,卻只是冷眼旁觀。不在暗中知會一聲,……哼,實是居心叵測。不由的。便對他們有了幾分反感。

    少女眼中只有大師兄令狐沖。沒有看到臉色沉凝的蕭月生,她身後的老者卻目光一定。看到了他。

    “來來,蕭兄,容我介紹。”令狐沖跟小師妹說了幾句話,忙拉著蕭月生,將眾人一一介紹。

    蕭月生這才知道,這老者是華山派地二弟子勞德諾,少女則是掌門之女,小師妹岳靈珊。

    蕭月生收起冷臉,一臉溫和,笑吟吟說道︰“岳女俠何必扮這幅怪相嚇人?”

    岳靈珊也認出了蕭月生,一拍巴掌,笑道︰“我認得你,你不就是福威鏢局的蕭鏢頭嗎?”

    “正是在下。”蕭月生略一點頭,望向勞德諾,仍舊笑吟吟的表情,道︰“不知是稱你勞兄,還是薩老?”

    勞德諾聽出他語氣中的淡淡諷刺,憨厚地一笑︰“那是小師妹愛胡鬧,扮著玩,不過兩天就厭了,倒是替林少鏢頭惹了麻煩,實在有些對不住!”

    蕭月生點頭,臉上換上了同情的神色,嘆道︰“唉,最小的都這樣,也怨不得她。”

    勞德諾用力點頭,一幅深得我心的表情。

    華山派其余諸人皆好奇地打聽,怎麼會認得蕭月生,于是岳靈珊將當初遇到蕭月生之事說了出來。

    “蕭兄,你倒是與咱們華山派有緣分。”令狐沖笑道,他也是極為聰明的人,覺察到了蕭月生的異樣。

    蕭月生笑著點了點頭,忽然向街外望去,輕瞥了儀琳一眼。

    片刻之後,眾人聽到大街讓傳來腳步聲,落足聲音頗輕,顯然是武林中人,轉頭望向街頭,便見一群人在雨中急奔,披著油布雨衣,雖隔著很遠,眾人卻能覺出急切之意。

    蕭月生轉頭瞧了儀琳一眼,低聲苦笑道︰“儀琳,是你師父找來了。”

    “啊!”儀琳明眸圓睜,心中五味陳雜,思緒千湧,亂成一團麻,既想念師父,又不想這般早見到師父,跟蕭月生分開,矛盾非常。

    “去罷。”蕭月生輕拍拍她香肩,低聲說道,頗帶撫慰之意,躲是躲不過,直接面對方是正途。

    儀琳瞧了瞧他,被他溫潤的眼光一瞧,心中頓時安定下來,緩緩點頭。

    這一群人奔行極速,僅是兩句話地功夫,已到了近前,前先一個高高的老尼進了鋪子,身後諸人一齊跟了進來,本來冷清的茶鋪頓時顯得滿滿當當。

    “師父!”儀琳站了出來,嬌聲叫道。

    “儀琳!”定逸師太臉上登時一喜,隨即又沉了下來︰“你到哪里去了?害得師父擔心!”

    “參見師叔。”令狐沖站了出來,他身後地師弟師妹們也皆起身行禮,執禮甚恭,定逸師太武功高明,在武林中威名極盛,罕有人敢惹。

    “令狐沖?!”定逸師太轉頭望他,笑了笑,道︰“正想來看看你回沒回來。”

    “拜見師太!”蕭月生也站起來,拱手一禮。

    “你也在?!”定逸師太望向他,頓時板起一張臉,冷言冷語,變化極快。

    “師太別來無恙?”蕭月生拱手笑問,她脾氣再差,也是自己義妹地師父,不能得罪,實是無奈得很。

    “嘿,不敢有勞掛懷!”定逸師太毫不領情,一轉頭。不去看他,望向令狐沖,神情變得藹然,道︰“這次儀琳虧得有你相救,若不然,我這個做師父地可沒臉活了!”

    “師叔過獎,弟子可沒這麼大的能耐,虧得蕭兄相助。”令狐沖忙搖頭。朝蕭月生拱了拱手。

    “他——?!”定逸師太斜眼睨了蕭月生一眼,臉色又冷了下來,道︰“蕭大俠,這一次。你在回雁樓上打敗了田伯光,可是揚名立萬,威風得緊!”

    蕭月生苦笑,默然不語。

    他也不知。這個定逸師太為何看他總是不順眼,人與人之間就是這般奇怪,有地一見如故,有的一見面即不對付。這就是所謂的八字相克罷。

    定逸師太打聽到了儀琳的消息,馬上跑過來找令狐沖,想打聽儀琳的下落。

    這兩天。一直找不到儀琳。她焦急憂慮。宿夜難眠,乍然見到了儀琳。歡喜之後,火氣便騰的上來,蕭月生正是撞到了槍口上。

    “師父,蕭大哥他……”儀琳見師父如此,便欲替蕭月生辯白幾句。

    定逸師太瞪她一眼,沉喝道︰“你給我住嘴!”

    儀琳不敢再說,她自幼被定逸師太撫養長大,一向視定逸師太為母,聽話慣了地。

    潘吼在一旁癟了癟嘴,心下替結拜義弟不平,救了人,還不討好,天下還有這般道理?!

    他是一幫之主,也是有脾氣之人,剛要發作,渾不顧眼前是恆山三定之一,卻被蕭月生暗中一拉衣袖。

    拉了一下潘吼的衣袖,止住他亂說話,蕭月生開

    ︰“師太,青城派的人可否到了?”

    “余觀主?”定逸師太問,然後點頭︰“已經到了,怎麼,是想替福威鏢局出頭?”

    青城派與福威鏢局之事,如今天下皆知。

    “他挑了我鏢局四處分局,豈能不討個說法?!”蕭月生臉色一沉,雙目寒電森森,眾人禁不住心中一突。

    定逸師太也不由心中一凜,知道還是小瞧了這個蕭一寒,搖搖頭,道︰“別以為打跑了田伯光,就天下無敵了,余觀主可不是田伯光!”

    “多謝師太關心。”蕭月生臉上再次露出溫和的笑意。

    “誰關心你了?!”定逸師太冷哼一聲,轉向儀琳,道︰“你呀你,就不知早點兒回來?!”

    說著,拉起儀琳的小手,便朝外走去。

    儀琳的縴縴小手被師父拉著,身不由己的往外走,卻轉過頭,望向蕭月生,明眸中露出不舍。

    只見蕭月生嘴唇微動,儀琳耳邊傳來清朗的聲音︰“妹子先跟師太回去,明日咱們再見罷。”

    他聲音清朗而溫和,帶著溫暖身心地力量,儀琳聽了,不由點點頭,笑了笑,身形消失在大街。

    “這個老尼……師太,忒也霸道!”潘吼不滿的哼了一聲。

    “算了,誰讓她是儀琳的師父呢。”蕭月生坐到桌旁,擺擺手,不在乎的笑了笑。

    “蕭兄以前見過師太?”令狐沖好奇地問。

    “在恆山見過一次。”蕭月生點點頭,抬頭看了看大街,定逸師太她們已經消失無蹤。

    他心下微微悵然,隨即一震,忙再轉頭看,卻見一個苗條的身影自雨中跑來,到了近前,卻是一個圓臉的少女,並非尼姑打扮。

    “鄭女俠?”蕭月生認得她,乃是鄭萼,曾幫儀琳送信給自己。

    “我是幫師父傳話來的。”鄭萼鑽進茶鋪,圓圓地臉上帶著笑意,極是討人喜歡。

    她笑眯眯的打量了蕭月生一眼,嬌笑道︰“師父說,現在闢邪劍譜傳得沸沸揚揚,你莫要說自己是福威鏢局的人,否則,惹火燒身,大事不妙。”

    蕭月生緩緩點頭,道︰“知道了,替我謝過師太。”

    鄭萼“咭”的捂嘴一笑,然後笑道︰“嘻嘻,師父說了,不用謝她,她只是怕你丟了性命,讓儀琳師妹傷心。”

    蕭月生不由苦笑著搖頭,這個定逸師太,嘴上實在不饒人!

    說罷,鄭萼不待眾人挽留,跑出了茶鋪,很快消失在雨街上。

    ××××××××××××××××××××××××××××

    儀琳跟著定逸師太回到了客棧,被叫到她房中。

    定逸師太地房間頗是簡單,只有幾樣家具,柔和的燭光中,她盤坐在榻上,招了招手,讓儀琳過來,坐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端量著她,問道︰“儀琳,可曾吃虧了?”

    此時地她,面目藹然,與剛才在蕭月生面前判若兩人。

    “師父……”儀琳喚了一聲,上前拉著她地袖子,羞紅著臉,搖頭道︰“虧得令狐師兄救我。”

    她現在已經隱隱明白淫賊是什麼,卻是由蕭月生所解惑。

    當時蕭月生說要追殺田伯光,儀琳勸止,說不可殺人,結果被蕭月生一通數落,一通說教,終于知道淫賊究竟多可惡。

    “幸好幸好!”定逸師太吁了口氣,一拍膝蓋,恨恨道︰“田伯光這個狗賊,定要取其首級!”

    “師父……”儀琳偷瞧了她一眼,低聲道︰“蕭大哥也說要殺他,弟子沒能勸住。”

    “勸甚麼勸?!這個狗賊,人人得而誅之!”定逸師太恨恨哼道,霍然望向儀琳,哼道︰“你大哥為何當時不殺了他?!”

    儀琳忙辯解︰“大哥當時是看到了青城派地人,好像是叫羅人杰的……”

    “唔……”定逸師太點頭,福威鏢局如今與青城派可是仇怨不小。

    “那他殺了青城派地人?”定逸師太問。

    儀琳搖頭︰“大哥說,這些蝦兵蟹卒,懶得出手,便放他們走了。”

    “他好大的口氣!”定逸師太冷笑,搖了搖頭︰“英雄豪杰,青城四秀,這羅人杰也是青城派年輕一代的姣姣者,卻只是蝦兵蟹卒,難不成,他真要出手對付余滄海?!”

    “大哥的武功很厲害的。”儀琳忙道。

    “厲害?”定逸師太搖頭,道︰“若是厲害,當初還要你救他?!”

    “那是……踫到了更厲害的人吧?”儀琳想了想,強自辯道。

    “比余滄海厲害的人,武林之中能找出幾個?!”定逸師太白了弟子一眼,哼道︰“這些人,還會對他一個小小的趟子手動手?!”

    “是鏢頭。”儀琳說道。

    “鏢頭便鏢頭罷,”定逸師太擺擺手,隨即轉頭盯著她,哼道︰“好啊,儀琳,竟學會頂嘴了,又是跟你那個大哥學壞了!”

    “師——父——!”儀琳小臉通紅,便要哭出來,實在聽不得師父說蕭月生的壞話。

    “好好,不說了。”定逸師太也怕她哭,轉開話題︰“往後,你可要好好練功,免得再受壞人欺負!”

    “嗯,弟子明白!”儀琳點頭。

    隨後,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一講出,繪聲繪色,甚至將蕭月生的神情,舉動,每一句話都完全模仿出來,活靈活現。

    定逸師太聽得津津有味,知道弟子不會撒謊,這般看來,這個蕭一寒果然不凡,儀琳這個大哥倒還認對了,但嘴上是萬萬不會承認的。

    儀琳講完,已經是半夜,她兀自滿臉興奮,毫無倦意,被定逸師太趕去睡覺。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12:33 PM

第三部 笑傲 第32章 出手
一日,是劉正風金盆洗手的正日,天剛一放亮,蕭月子里傳來“嗤嗤”的低嘯聲,卻是潘吼正在練峨嵋刺。

    如今正是盛夏,天長得很,太陽早早就升上來。

    蕭月生盤膝坐在榻上,榻上的被子一動未動,他如今甚少睡覺,皆以入定代替。

    聽到潘吼的練功聲,他搖了搖頭,松開指訣,伸腿下榻,來到軒案前,推開窗戶,一枝海棠斜斜伸進窗口,隨之還有清新的空氣,他心神不由一暢,精神陡震。

    “潘大哥,為何今日起得這般早?”蕭月生吐氣開聲,緩緩問道,那邊,潘吼揮舞著峨嵋刺,周圍全是刺影。

    “哈,兄弟,醒了?”潘吼身形一頓,收刺而立,干淨利落,轉向這邊,笑道︰“是不是也跟我一樣,睡不著?”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有什麼睡不著的?……難道,昨晚出了什麼好事麼?”

    他看潘吼神清氣爽,滿面紅光的興奮模樣,實在不像是沒睡著,除非人逢喜事精神爽。

    潘吼狠狠一拍巴掌,滿臉興奮︰“好事倒沒有,不過,今天就要去劉老爺子的府上,那可是大場面,想想都不得了!”

    “原來是這個……”蕭月生搖頭,一臉不以為然,笑道︰“不就人多一點兒,熱鬧一些罷了,哪算什麼大場面?!”

    “嘿,劉老爺子可是恆山派的高手,到時,五岳劍派怕是都會有人過來祝賀,”潘吼不理會他的冷水,兀自興奮的說道︰“這些高手,平常見一面都難得很!”

    看他的樣子,蕭月生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便自屋中走出來,在院里習練九轉易筋訣,

    習練九轉易筋訣時。動作緩慢舒展,宛如白鶴亮翅,絲毫看不出什麼用勁使力,不像是練功,倒像是平常人用來強身健體的武八段錦一般,潘吼看著大惑不解,忍不住會笑幾句。

    蕭月生也不多說,但笑不語。仍舊練自己的,潘吼看著無趣,也就離開,回去補個回籠覺。

    九轉易筋訣入門之關鍵。乃是不能有內力,否則,定會走火入魔,當初他曾傳給蕭無影他們第一層心訣。便是如此。

    他習練之時,恰好武功盡廢,丹田損傷,用以入門。恰到好處,否則,只能自廢武功。重新開始習練。

    但若要潘吼廢去武功。習練九轉易筋訣。卻是不妥,一者九轉易筋訣艱奧無比。進境極緩,怕是根本沒有這份悟性,再者,即使習練,若想練回原本的深淺,也需數年之功,實是得不償失。

    ××××××××××××××××××××××××××××

    還不到正午時分,蕭月生本還想再練一會功,卻被急不可待的潘吼拖出來,來到了劉府。

    這座劉宅頗是氣派,卻又透出幾分雅意,蕭月生站在遠處瞧了瞧,道︰“這個劉正風,看起來倒不像是一介草莽武夫啊。”

    “兄弟,別磨蹭了,咱們快些進去吧!”潘吼緊盯著劉府來來往往的人,看到不斷有人往里走,又看到義弟慢悠悠地欣賞著劉宅,心下大急,急忙催促,他想早一些進府,見一見那些大人物。

    這條大街上車水馬龍,劉府大門外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幾個劉府弟子在接待賓客。

    向劉府弟子遞上請帖時,潘吼指了指蕭月生,笑道︰“這是我義弟,跟著一起來見見世面。”

    那弟子是個年輕小伙子,執禮甚恭,笑著點頭,並未阻攔,伸手側身,道︰“潘幫主,蕭少俠,里面請。”

    兩人于是緩緩步入劉府,轉過屏壁,來到大廳,里面早已經熱鬧非凡,放眼望去,全都是人。

    “真熱鬧!”潘吼對蕭月生興奮說道。

    “大哥,你好歹也是一幫之主,矜持一些罷。”蕭月生勸道,長沙幫雖然不算太大的幫派,但好歹是一方之雄,根本不必如此。

    “嘿,我這個幫主不算什麼!”潘吼擺擺手,指了指大廳,道︰“這里拿出一個人來,都比我厲害幾分!瞧瞧那位,衣裳破敗吧,那是丐幫的副幫主張金鰲!”

    又伸手指向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嫗,道︰“那是三峽神女峰的鐵姥姥,手上的拐杖可是銅鑄的!”

    “還有那一位,那是鄭州六合門的夏老拳師,嘿,我在他跟前,抵不過幾招。”他又指了指一個須眉皆白地老者,身邊圍著三個中年人。

    “大哥倒認得不少人!”蕭月生掃了幾眼,腦海里並沒有印象,倒佩服起潘吼的好記性。

    潘吼點點頭,滿臉自豪,慨然說道︰“那是自然,咱們跑江湖的,沒一點兒眼力勁兒,豈不是成等著翻船?!”

    蕭月生笑了笑,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潘吼見了,心下一笑,忙道︰“兄弟,恆山派的人還沒到吧?!”

    “嗯,可能沒到,也可能進去里面了。”蕭月生輕一頜首,隨即轉身瞥他一眼,淡淡道︰“青城派地人也沒來。”

    潘吼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以為兄弟想儀琳妹子了呢,看來卻是在找余滄海,心下不由一急,道︰“兄弟,千萬別做傻事,與青城派的仇,日後再算不遲!”

    “呵呵……”蕭月生笑而不答,轉身伸手,

    令狐兄弟在那邊,咱們過去打個招呼?”

    潘吼轉身望去,見到大廳西南角有一群人,令狐沖正在里面,還有華山派的其他幾位弟子。

    “那位想必是君子劍岳先生了!”潘吼伸手指了指人群當中地中年男子。

    此人身形挺拔,面如冠玉,氣質儒雅,實是一位翩翩美男子,若非頜下地長須,定會以為是一個青年男子。

    “嗯。”蕭月生點點頭,目光微眯,仔細觀察,見他不管對什麼人,皆是有說有笑。一視同仁。絲毫沒有華山派掌門的架子,一派儒雅的君子風範,果然不愧人稱“君子劍”。

    只是因為先前見到了岳靈珊與勞德諾,早已存了戒心,他倒並未生出親切之感,反而戒心更甚,如此人物。非是大賢,便是大奸。

    “咱們過去吧!”潘吼急忙道。

    于是拉著蕭月生。二人擠開人群,潘吼抱著拳。呵呵笑道︰“令狐兄弟,你們何時到的?!”

    “潘大哥,蕭兄。你們也到了!”令狐沖急忙抱拳。他跟在師父身後,實在百無聊賴,見到潘吼,實是喜出望外。如見救星。

    岳不群轉身望來。他目光清亮,看著潘吼與蕭月生二人。輕撫著頜下清須。面帶微笑。不瘟不火。

    “師兄,這便是我說地潘大哥與蕭先生。”令狐沖向師父介紹。

    岳不群面露微笑。拱拱手︰“原來是潘幫主,蕭先生。兩位對小徒有救命大恩,岳某正想登門道謝。”

    “岳掌門客氣了!”潘吼忙道,呵呵笑了兩聲︰“令狐兄弟劍法高明。便是我兄弟不出手。田伯光那廝也討不了好去!”

    “潘幫主太抬舉小徒了。”岳不群一手輕輕撫須。呵呵笑著搖頭。

    兩人彼此寒暄幾句,便有別人插進話來。令狐沖與師父告罪一聲,與蕭月生潘吼他們走在一處。

    岳靈珊像小跟屁蟲似地也跟了過來,瞪著圓圓的眼楮,靜靜聽他們說話。

    令狐沖一拍潘吼肩膀,極是親熱,笑道︰“潘兄,劉師叔府上地好酒可是不少,可惜咱們喝不到。”

    “那倒也是,劉三爺可是富得很,定藏著不少地好酒!”潘吼用力點頭,露出英雄所見略同地神情。

    蕭月生則神情淡然,任由潘吼與令狐沖勾肩搭背的說話,一幅置身事外地模樣,心神集中在氤氳的紫丹上,靜靜催動著天雷訣地運轉。

    他們站在大廳的西北角落里,這里離廳口最遠,頗是安靜。

    “喂,蕭先生……”岳靈珊聽大師兄與潘吼說來說去,都在說著哪里地酒好,那滋味如何如何,實在無趣,便探頭跟蕭月生說話。

    蕭月生淡淡瞥她一眼,並不開口。

    他雖不開口,岳靈珊卻能讀懂他眼中之意,是讓她有話快說,還有一絲不耐煩在里面。

    岳靈珊嬌哼一聲,道︰“那一日,你們少鏢頭挺身而出,因而得罪了青城派,實在對不住了。”

    “青城派與福威鏢局地恩怨,跟你沒什麼關系。”蕭月生淡淡說道,語氣冷淡得很。

    岳靈珊心下惱怒,她自小便被眾位師兄們寵著地,宛如小公主一般,到了外面,人們看到她姿容秀麗,也讓著她,何曾遇到這樣地人?!

    “那……你們少鏢頭沒被他爹爹責罵吧?”岳靈珊強忍怒氣,沒話找話,問道。

    “拔刀相助,本是好事,總鏢頭怎會責罵?!”蕭月生哼了一聲,淡淡說道。

    岳靈珊地火氣噌噌的往上漲,俏臉緋紅,卻又被她壓了下來,吁了口氣,笑道︰“那最好不過。”

    說罷,嬌哼一聲,轉過頭去,不敢再跟他說話,免得被他氣死。

    這正合蕭月生之意,岳靈珊雖然秀麗過人,他卻很難泛起一絲旖念,全部地心思都放在自己地幾位夫人及師妹身上,騰不出心思來胡思亂想,再者,他也覺得有“代溝”,仿佛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他催動著天雷訣,時間流逝得極快,轉眼之間,已至正午,他與潘吼被安排到了大廳中央略偏廳口的位置。

    這座位地安排大有講究,是按照武林地地位與聲望所排,潘吼能夠坐在中央,已經頗感知足。

    大廳前首,是那些武林名宿及大有身份之人,如泰山派的天門道長,恆山派的定逸師太,華山派地岳不群,青城派的余滄海,還有陝南異人聞先生,雁蕩派名宿何三七,他們推來推去,皆不肯坐在首席。

    蕭月生地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在余滄海身上一掠而過,對于這個余滄海他並不放在心上。

    他溫潤地目光終于停在一群尼姑當中。看到了儀琳窈窕地身形。儀琳也在尋找他,兩人地目光一踫,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蕭月生嘴唇輕動,聲音在儀琳耳邊響起︰“儀琳,你師父沒責罵你吧?”

    儀琳知道結義大哥地這門功夫叫傳音入密,並不為怪,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沒有。

    “那便好。過會兒開席,找個機會出來說話。”蕭月生微一頜首。在她

    道。

    儀琳轉頭,偷偷瞥了另一席上地定逸師太,轉過身來,輕輕點頭。生怕別人看到。

    蕭月生放下心事,微闔雙眼,坐在潘吼身邊,耳朵綿綿不絕傳來潘吼與旁人縱身說笑的聲音。

    他心境修為已是頗高。能夠鬧中取靜,任由話語左耳進,右耳出。心如明鏡。不染塵埃。

    潘吼生來喜歡交朋友。一到人群中,便如魚得水。歡實得很,蕭月生則不然,他如今所求,唯有大道,懶得花費時間說話。

    外面忽然傳來兩聲砰砰的銃響,然後是鼓樂之聲,摻雜著鳴鑼開道之聲,顯然是有官府的人前來。

    劉正風穿著一件嶄新的熟羅長袍,匆匆自內堂趕出,對眾人轟然的道賀聲敷衍的回了一禮,便走了出去。

    他身形矮胖,不像一個武林高手,更像一個富家翁,顯然練的是內家地功夫。

    群雄頗是尷尬,仿佛熱鍋貼到了冷屁股上一般。

    隨後,劉正風恭恭敬敬迎進一個官員,那官員鼻孔朝天,對眾人頗是不屑,宣了一道聖旨,實授劉正風一個參將之職。

    劉正風恭敬謝過,送上程儀,群雄見了,不由露出鄙夷之色,他們皆是一方之雄,平常里雖不作奸犯科,卻並不把官府放在眼中,見劉正風對官府之人如此卑躬屈膝,大是不以為然。

    但他們已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伙子,自然不會將喜厭形諸于外,見劉正風滿臉笑意,他們也便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紛紛坐下,恢復如前。

    “這個劉老爺子,莫不是老糊塗了?!”潘吼低聲
    同席上的諸人也皆避口不談,只談***與武林趣事,潘吼為人豪爽,喝酒爽快,很快便與眾人杯盞交錯,氣氛熱烈。

    蕭月生雖然沉默寡言,但喝起酒來,也極爽快,幾杯酒下肚,眾人很快便與他親近起來。

    廳中很快擺上了金盆,盆中裝了一些清水,在銃聲與爆竹聲中,劉正風來到了金盆前,滿臉笑容,抱拳圓揖,眾人紛紛站起還禮。

    劉正風朗聲說道︰“眾位英雄前輩,眾位……”

    蕭月生卻心不在焉,而是發覺了異樣,本是靜靜站著的人群里有不少地人在慢慢移動,形跡可疑。

    他內功精深,耳力過人,眾人一安靜下來,他便聽到了廳頂上有數道呼吸之聲,顯然也埋伏著人。

    他暗自一皺眉,發覺其中幾人的內功頗深,不在劉正風之下,這麼多高手,想必不是衡山派的人。

    他腦海中一轉,思維如電,便隱隱猜得,若不是日月神教的人,便是嵩山派地人,少林與武當派泱泱大派,顯然不屑于如此作為。

    他精神更為凝聚,耳中完全屏撤了劉正風的聲音,宛如絲絲縷縷的細線,分別關注于廳中與房上這些人的舉動。

    那一廝,劉正風說完了話,踏前一步,舉手便要按到金盆地水中,卻驀的傳來一聲大喝︰“且住!”

    人們轉眼望去,大廳外走進四名黃衣漢子,進了大廳,兩邊一分,站成兩排,又有一人自中間昂然進入,手中高舉之物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卻是一面五色錦旗,瓖滿了寶石,飄動間,燦然生光。

    “五色令旗!”潘吼低聲輕呼,神情激動,見蕭月生轉頭望他,便低聲說道︰“是五岳劍派盟主令旗,見旗如見盟主。”

    蕭月生點點頭,隨即搖頭,暗自一笑,這面令旗實是俗不可耐。

    那身形甚高地黃衫漢子走到劉正風跟前,舉著閃閃發光地五色令旗,道︰“劉師叔,奉五岳劍派左盟主旗令︰劉師叔金盆洗手大事,暫行押後。”

    劉正風忙問何意,那漢子搖頭說不知。只說請劉師叔將金盆洗手押後,此人卻是人稱千丈松地史登達,乃嵩山派門下弟子。

    定逸師太頗是歡喜,以為盟主令是給足了劉正風的面子,不讓他退隱江湖,宛如朝廷上大臣乞骸骨,君主不受一般,關實是一番美意。

    蕭月生卻心下暗笑。定逸師太果然還是出家人,有一幅慈悲心腸,不把人往壞地方面去想。

    這個史登達,明明便藏在劉府之外。待廳上的人發出暗號,急步出現,恰到好處。

    劉正風卻鐵了心,偏要洗手。史登達擋在金盆之前,偏是不讓,兩人僵持不下,蕭月生的臉色卻微微一變。

    他已發覺到了異樣。只是對于劉府並不熟悉,也不知究竟,只知嵩山派的人已經進了後院。

    眾人耳邊忽然聽到一聲少女清脆的聲音︰“喂。你這是干甚麼地。我愛跟誰在一起玩兒。你管得著嗎?”

    蕭月生雖不知,眾人卻知道這個少女叫曲非煙。

    然後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聽其話意,竟是闖進了後院,攔住了劉正風的女兒,不讓她走。

    劉正風頓時氣炸,竟有人敢如此無禮,他二弟子米為義急忙趕到後堂,請那人出去大廳坐,那人卻道︰“不用了,奉盟主號令,要看住劉家的眷屬,不可走脫了一人。”

    此話一出,廳中眾人無不色變,顯然非是大家所想,嵩山派的來意不善!

    “兄弟,你瞧,這是怎

    事?”潘吼大是訝異,低聲問蕭月生。

    蕭月生凝重地搖頭,這兩幫人雖然與自己毫無掛礙,但他實在看不慣史登達一幫人地嘴臉,里里外外埋伏著這麼多人,卻仍舊行事鬼
    劉正風雖然看似也不怎麼的,對官府之人卑躬屈膝,但蕭月生目光如炬,劉正風的行徑明顯有些過了,顯然在表演,定是別有隱情。

    如今看來,劉正風敗局已定,房上埋伏十幾人,有幾個內功皆是不弱,甚至有兩個與他相仿,且里外還有那麼多地爪牙,劉府才有幾個人,根本不堪一擊。

    救還是不救?他心中微一思忖,便決定出手,因為後院中那些人,正圍住了劉府的家眷,這些婦孺並不通武功,他經驗頗豐,一看這架式,便是滅門來的。

    只是若自己貿然出手,定會連累了福威鏢局與潘大哥,嵩山派地掌門如今可是五岳劍派的盟主,滅福威鏢局與長沙幫,不費吹灰之力。

    正在此時,忽然傳出十幾個人一齊喝道︰“嵩山派弟子參見劉師叔!”

    十幾個人同時大喝,且是身懷武功,聲音響亮,將蕭月生自深思中驚醒,他抬頭看了一眼,轉身對潘吼道︰“潘大哥,我出去一下。”

    “瞧這架式,你出得去麼?”潘吼苦笑道。

    “無妨。”蕭月生淡淡一笑,身形一閃,消失在他眼前,再一閃間,已出了大廳。

    他身法極快,守在門邊的嵩山弟子疑為自己眼花,並不在意。

    蕭月生出了劉府,縮地成寸完全施展,幾閃之間,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在屋子出現,打開包袱里,里面是一些易容之物。

    僅是寥寥幾下,他變了一番模樣,已由一個面目普通地青年男子變成了中年人,微微發紫地臉膛,雙眼精芒四射,一看即知是位高手。

    容不得耽誤工夫,他僅是粗粗一畫,明顯人也能看得出他是易了容的,但他只需別人認不出自己真面目即可,不必完全遮掩。

    縮地成寸再次施展,嵩山派的弟子這一次卻絲毫沒有察覺,因為一片心思全放在了廳內。

    大廳內,已經劍拔弩張,劉正風正右手舉著五色令旗,左手長劍架于一個高瘦的黃衫男子身上,正在說話。

    蕭月生無聲無息地站在潘吼身邊,傳音入密于潘吼,道︰“潘大哥,是我,莫要露出異狀,將事情地經過講于我聽。”

    潘吼也知道他有這般妙法,輕輕點頭,瞧了蕭月生一眼,低聲將他走後的經過快速講出。

    那邊劉正風說著話,然後是定逸師太說話,這邊潘吼在低聲說,事情經過是因為劉正風結交了一個日月神教的長老曲洋,他吹簫,曲洋彈琴,兩人乃是知己。

    左盟主下了令,須得在一個月之內,劉正風將曲洋殺了,以明心跡,否則,便要清理門戶,斬草除根!

    蕭月生聽完,心中感慨,又是一個癡人,卻是真性情之人,他心中對正邪的觀念與世人不同,不會去管日月神教還是名門正派,救人之念更堅。

    只是,已經有一個人倒在地上,正是劉正風地大弟子向大年,他凝神仔細一聽,心中大喜,竟還有呼吸,生機仍存,只是暗器射中心脈,休克過去。

    他袖中手指一動,一顆米粒大小的丹丸被輕悠悠地彈了出去,恰巧落至仰躺著的向大年嘴中。

    細小地丹丸入嘴即化,順勢流了下去,蕭月生暗中吁了口氣,這無聲無息地一指,委實太耗內力。

    他地內力本是天雷訣,至剛至陽,一指出去,如雷似霆,聲勢極大,這一指發出無聲無息,乃是他強行催動一門心法,天雷訣霸道無比,容不得別的心法同存,故這一指使得極是勉強。

    潘吼已經指出,哪個是大嵩陽手費彬,哪個是托塔手丁勉,哪個是仙鶴手陸柏,哪個是劉正風地大公子,哪個是劉夫人。

    卻見劉公子與劉夫人他們身後皆站著一個嵩山派的弟子,拿劍抵在他們背心。

    此時,那陸柏喝道︰“狄修,預備著!”

    一個嵩山派的弟子答應一聲,將劍尖刺入劉大公子背心肌肉,淺淺一層,滲出血跡。

    陸柏說道︰“劉正風,你要求情,便跟我們回嵩山卻見左盟主,親口求情,弟!”

    劉正風慘笑一聲,向兒子道︰“孩子,你怕不怕死。”

    劉大公子咬了咬牙,道︰“孩兒聽爹爹的話,孩兒不怕!”

    劉正風淒然一笑,道︰“好孩子!”

    陸柏臉色一沉,喝道︰“殺了!”

    嵩山派弟子狄修手腕一緊,短劍便要往前送,結果劉大公子的性命,手腕剛要動,卻只聽一道厲嘯,眼前白光一閃,隨即手上一麻,失去了知覺。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12:39 PM

第三部 笑傲 第33章 島主
當”的一響,狄修短劍跌落在地,劍尖猶帶著一絲血輕晃了晃,裂成了幾段兒,仿佛是摔碎了一般。

    “啊!”狄修發出一聲悶呼,急忙捂手,手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宛如被生生扭斷了一般,陣陣疼痛如潮水襲來,一波接著一波,他眼前一陣發黑,幾欲昏厥,身體搖搖欲墜。

    “啊!”眾人發出一聲驚呼,既是驚訝陸柏的心狠,竟真的下令殺人,又驚訝有人站了出來。

    如今的嵩山派,如日中天,掌門左冷禪乃是五岳劍派的盟主,威勢之大,雖不如少林武當的掌門,卻也僅在其之下,竟有人敢冒犯,實是一件稀奇之事。

    “什麼人暗算?!”托塔手丁勉怒喝一聲,身形縱出,落至狄修跟前,將他扶住,一瞪雙眼,小眼精光四射,往人群里掃來掃去,目光宛如鷹隼攫兔,殺氣騰騰。

    “是我。”蕭月生緩緩自人群中走出,目光淡然。

    人們見到這個紫膛臉的漢子站了出來,一片訝然,低聲議論,半晌之後,竟沒有一個認得出這是何方神聖。

    “閣下何人,為何暗算敝派弟子?!”仙鶴手陸柏拱了拱手,冷冷問道,雙目寒芒閃爍。

    “呵呵……哈哈,哈哈……”蕭月生仰天長笑一聲,如洪鐘大呂敲響,桌上的碗碟震動不已。

    群雄心下微驚,此人內力如此深厚,原來是一個硬手,難怪敢站出來!

    陸柏與丁勉雖然凜然,卻並不畏懼,他們也可做到如此,任由蕭月生緩緩走到劉大公子身邊,看他究竟要耍什麼把戲。

    蕭月生止住長笑聲,溫潤的目光一轉,掠過大廳內群雄的臉。最後望向陸柏,沉聲說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不問不快。”

    丁勉查看了一下狄修的手臂,見已腫了起來,卻沒有內傷,只要休息幾日便可無礙,放下心來,抬頭翻眼,道︰“有屁就放!”

    此人竟敢犯嵩山之威。即使對狄修手下留情了,也留他不得。想到此處,殺機大起。

    蕭月生看也不看丁勉,盯著陸柏,呵呵一笑︰“你們幾個真的是嵩山派的人。莫不是魔教的人假扮的吧?!”

    “胡說!”丁勉喝叱一聲,胖墩墩的身子挪動,來至蕭月生跟前。冷笑道︰“難不成。你以為諸位英雄眼楮都不好使嗎?!”

    “哦——?”蕭月生抬了抬眉毛,回頭看了一眼眾人。冷笑道︰“難道嵩山派不是名門正派嗎?……為何行事之法卻比魔教還要狠毒幾分呢?……在下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說著,他搖頭感嘆。臉上擺出一幅百思不得其解之表情。

    群雄心下暗自稱爽,這話恰說到了他們地心坎里,觀此次嵩山派眾人的行事。先是派人混到人群中,再是埋伏到大廳上,然後又捉了劉正風地家眷。且殺起人來。毫不眨眼。委實狠毒。

    “休得血口噴人!”丁勉大喝一聲。瞪大了眼楮︰“劉正風與魔教勾結,欲不利我五岳劍派。人人得而誅之!”

    蕭月生沉下了臉,轉向丁勉,冷冷說道︰“劉夫人與劉公子他們已是被點了穴道,不能為害,為何還要痛下殺手?”

    “這全是劉正風逼得!”丁勉大喝,似要動手。

    “嘿嘿,這倒是奇了,……劉三爺想要一家隱遁海外,終生不履中原,你們仍不放過,莫非這也是左盟主的慈悲仁心?!”蕭月生冷笑,轉頭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天門道長,岳不群以及定逸師太。

    他們皆隱隱露出恚怒之色,對嵩山派的人大是不滿,怨其狠毒。

    丁勉臉色更為陰沉,上前一步,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莫不是魔教的人,故意前來搗亂來的吧?!”

    說罷,猛的推出一掌,直擊蕭月生胸口,他號稱托塔手,一身功夫全在掌上,這一掌推出,氣勢逼人。

    “嘿,但凡看不順眼之人,你們便可冠以魔教之名,大肆殺伐,果然好算計!”蕭月生冷笑一聲,一掌擊出,極是緩慢。

    看他出掌,丁勉暗笑一聲,再加了幾分內力,聚全身功力于右掌,欲要一擊必殺,殺雞儆猴。

    兩掌交擊,“砰”地一響,聲音沉悶,如擊敗革。

    蕭月生紋絲不動,臉露微笑,丁勉卻“   ”退了幾步,隨即粗胖的身子搖搖晃晃,東倒西歪,如同喝醉了酒,雙手在空中胡亂抓了幾把,跌倒在地,昏了過去。

    群雄嘩然,驚訝不已,沒想到這個紫膛臉地漢子內功竟這般深厚,竟能與丁勉硬踫硬對掌,且將他擊倒。

    “師兄!”陸柏飛身上前,蹲下身子,雙眼卻一直緊盯著蕭月生,滿是警惕之色。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放心罷,在下可不會偷襲那一套!”蕭月生擺了擺手,滿臉嘲笑。

    陸柏顧不得與他斗嘴,暗自思忖,他既如此說,在眾目睽睽之下,想必不會偷襲,低下頭,探一探丁勉的傷勢,五髒六腑被震,傷得極重,卻沒有性命之礙。

    那一邊劉正風長劍架在費彬的脖子上,已看得有些發呆,實未想到,竟有英雄挺身而出,打抱不平,剛才看到大兒子被劍刺入,幾乎閉過氣去,此時峰回路轉,即使他養氣的功夫素來深厚,鎮定逾常人,仍難免心怦怦跳得厲害。

    “閣下究竟是何人?難道與我嵩山派有仇?”陸柏自懷中拿出丹藥給丁勉服下,緩緩起身,陰沉沉地問道。

    “在下東海觀

    月生!”蕭月生抱了抱拳,將自己原本的名字報了出

    群雄又開始低聲議論,紛紛打聽,何時東海出了個觀雲島?這個蕭月生又是何方神聖?

    “原來是蕭島主!”陸柏抱了抱拳,臉色陰沉得宛如外面地天空,緩緩問道︰“我們五岳劍派清理門戶,蕭島主何必非要干涉?!”

    “在下的心腸還未那麼冷硬,眼睜睜看著你們殘殺這些無力還手之人!”蕭月生沉聲說道,微紫的臉龐正氣凜然。

    “那在下倒要討教一番!”陸柏沉聲喝道,劍光一閃,長劍已然出鞘。化為一點寒芒,直刺蕭月生中要穴,劍勢奇快,令人猝不及防。

    蕭月生的寒霜劍已經放在屋中,沒有帶來,免得被人看出破綻,見長劍刺來,輕輕一側身。踩出一步,恰到好處地躲過。

    *********************************************************

    “天門道長,岳掌門,可否聽過蕭月生此人?”定逸師太轉頭問泰山派與華山派的掌門。

    二人望著場中二人的打斗。均搖了搖頭,示意不知。

    “這倒奇了,東海何時出了這麼一個人物?”定逸師太滿腹疑惑,沒有注意到身後弟子儀琳地異狀。

    儀琳地心神全都系在蕭月生身上。用眼楮地余光偷瞥,見他身形忽然一閃,便不見了蹤影,心下奇怪。

    她對蕭月生極為熟悉。一看他的身形,便感覺有些眼熟,再聽他聲音與說話地神情。已能確定。他便是自己的結拜大哥蕭月生。只不過扮成了另一個人罷了。

    見他與丁勉動手,衣寬大的衣袖里。兩只小手緊緊攥著,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自覺。

    待見他一掌將丁勉打倒,心下歡愉,忙又念了幾句阿彌陀佛,丁勉師叔乃是五岳劍派之人,是自己的前輩,有了此念,實在大不敬。

    後又見到陸柏出手,她的心再次提起,緊張不已。

    “儀琳師妹,怎麼了?”鄭萼站在儀琳身邊,覺察到了她身子微微顫抖,轉身一看,見她正盯著場中的打斗,臉色蒼白,沒了血色,不由輕拍她一下。

    儀琳一驚,打也個哆嗦,臉色都變了,轉頭見是鄭萼,舒了口氣,忙豎指于唇前,道︰“噓——,鄭師妹,先莫與我講話,好不好?”

    鄭萼見她神情焦急,極是好奇,儀琳地性子可是極好的,甚少見她有焦急的時候,她也對場中的打斗極為緊張,便未多問,轉身接著看。

    岳不群身後,令狐沖一幅若有所思地神情。

    他記性極佳,看著蕭月生的身形亦是熟悉,想了想,再在大廳內搜尋幾眼,沒見到他,便隱隱知道是怎麼回事,心下甚喜,這正是自己想做的,只是武功尚淺,力不從心。

    *********************************************************

    “你也給我躺下吧!”蕭月生沉喝一聲,身形陡然加快,右掌自森森的劍光中破出,一掌印在了他地胸口。

    “三師弟!”費彬喝了一聲,瞪向蕭月生,狹長的眸子透出陰毒怨氣,恨不能一劍將他殺了。

    只是他如今落在劉正風手中,劉正風遇事鎮定,此時已經冷靜下來,橫在他脖子上的長劍穩如泰山,一顫不顫。

    陸柏受這一掌,身形頓僵,右手一松,長劍鏘然落地,然後身體也緩緩委頓,如同軟泥一般。

    一個嵩山派的弟子搶出,將陸柏扶住,叫了一聲“師父”,他輕功甚高,扶住陸柏,卻看也不看蕭月生,生怕對方殺得性起,將自己也一同殺了。

    “陸師兄!”定逸師太也跟了過來,畢竟同氣連枝,眼見著嵩山派只剩下二代弟子,他們也不能袖手旁觀。

    “放心罷,在下可不是嵩山派,死不了!”蕭月生哼了一聲,瞥了一眼費彬,然後向左右抱了抱拳︰“天門道長,定逸師太,岳掌門,余觀主,在下只是打抱不平,替劉三爺可惜,如今,劉三爺他們可以走了吧?”

    他非是不想下殺手,只是如今救人最重要,想殺他們,再找時間便是,不能節外生枝,惹定逸師太他們一同出手,太過麻煩。

    “這……”天門道長遲疑不決,撫著長髯,默然不語。

    定逸師太站起身來,對天門道長與岳不群道︰“受了些內傷,並無性命大礙。”

    “姓蕭地。你視我五岳盟主的令旗如無物,等著被追殺吧!”費彬忽然冷冷說了一句,似乎視脖子上的長劍如無物。

    劉正風臉色一變,他也知道,這一次,這位蕭島主可是惹下了大麻煩,五岳劍派追殺一人,插翅難飛。

    天門道長地臉色頓時一變。抬頭瞧了瞧大廳上地群雄,雖然嵩山派地行事之法過激了一些,但持的確實是五岳令旗,若是被蕭月生將人救走。五岳令旗地威嚴何在?!

    “好一張利嘴!”蕭月生搖頭感嘆,一步跨出,落至劉正風身邊,一掌拍中費彬。

    “住手!”岳不群身形一動。長劍出鞘,一劍刺向蕭月生手臂,欲阻住他的手掌。

    只是蕭月生右手看似緩慢,實則奇快無倫。待他劍尖刺到,他已然拍中費彬穴道,身形微微一扭。輕巧地躲過劍尖。輕笑一聲道︰“岳掌門多慮了!”

    岳不群一

    中。不再刺出第二劍,長劍歸鞘,動作瀟灑利落。變。

    蕭月生手掌按在費彬身後。轉頭對劉正風說道︰“劉三爺。請你當眾發下重誓,遠遁海外。終生不履中原!”

    劉正風只覺置身夢中,變化之快,有些反應不及,見到他按著費彬,長劍卻並未撤下,點點頭,將五色錦旗放下,舉起右手,鄭重說道︰“劉某對天發誓,從此以後,遠遁海外,至此一生,不踏進中原半步,若違此誓,天雷轟頂!”

    “好——!”蕭月生喝了一聲采,轉身望向定逸師太他們,道︰“諸位,如此可好?”

    定逸師太幾人神色復雜,微微頜首,若有此誓,確實與沒有了這個人無異,劉正風原本就是人緣極佳,他們也願放他一條生路。

    費彬雙眼怒睜,卻無法發出聲音,蕭月生一掌之下,已封了他數個穴位,定逸師太他們也裝作沒有看到他的表情,瞥也不瞥一眼。

    蕭月生一手按在費彬背後,忽然一笑,道︰“諸位,講讓一讓,否則,這位大嵩陽手見不到明日地太陽,可怨不得在下。”

    “蕭島主,莫要傷了費師兄!”岳不群抱拳說道。

    蕭月生慨然點頭︰“那是自然,在下地心腸可軟得很!”

    說著,腳下移動,往前走去,費彬雙腳離地,如同被人提著,一張臉已經漲得極紅,微微發紫,羞怒欲絕。

    蕭月生手掌按在他背心,使出粘字訣,平平將他提起,宛如無物,顯然是故意羞辱費彬。

    劉正風仍將長劍架在費彬脖子間,他是老江湖了,極為精明,行事小心,雖然蕭月生出手擊傷了嵩山派地人,他卻不會貿然相信,生怕蕭月生使地是苦肉計,為的是救回費彬。

    一手提著費彬,另一手輕輕拍出,將劉夫人與劉正風地幾個弟子的穴道解開,在群雄的目送下,緩緩向外走去。

    那些嵩山派的二代弟子空有一身劍法,卻無力施展,生怕真地傷了費彬,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蕭月生拍開穴道,一個一個往外走。

    有兩個弟子將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地向大年扶起,背起來,一起往外走。

    蕭月生劉正風架著費彬走在最後,在廳口停住,劉正風轉身望了定逸師太他們一眼,苦笑著長嘆一聲,便要離開。

    “哦,對了。”蕭月生忽然停住,轉回身,笑眯眯的說道︰“若是在下發覺了有人追上來,便削去這位大嵩陽手的一節手指,有一次削一次,莫怪言之不豫!”

    嵩山派弟子頓時腳步一頓,削去一節小指,若是右手,便無法使劍,那無異于廢其武功,此人實在狠毒!虧得還說自己軟心腸!

    蕭月生說罷,轉頭而去。

    *********************************************************

    看著他們消失,群雄唏噓不已,感慨萬千,大呼精彩。多是覺得這個觀雲島的島主做得極漂亮,這一次,左冷禪地面子算是丟盡了,他們心中難免幸災樂禍。

    一陣咳嗽聲忽然響起,卻是躺在地上的丁勉醒了過來。

    “二師伯!”嵩山派地弟子大喜過望。圍了上去。終于有了主心骨。

    丁勉睜開雙眼,看了看眾弟子。吃力的問︰“如何了?”

    “師父,那個姓蕭的挾著四師叔跑了。咱們不敢追。”一個弟子忙說道,彎身將他慢慢扶起,讓他坐起來。

    “跑……跑了?!”丁勉剛一坐起,聽得此話,面色頓時漲紅,氣息漸漸粗重,脖子上青筋賁起。宛如數道蚯蚓在蠕動。

    “他威脅咱們,說若是追上去。便斷去四師叔一指!”那個弟子點頭,一臉氣憤。

    “該……該死!”丁勉大罵一聲,驀地身子一抖,脖子仰起。一口血箭仰天噴出,隨即直直的一挺身,倒了下去。

    對面地弟子躲避不及,被噴了一身。成了一個紅人兒。

    “師父!”“二師伯!”“二師伯!”

    眾弟子見他再次昏了過去,跌倒在地,一動不動,不由一團大亂。焦急地亂叫。

    定逸師太他們看得不由慨然,走了過去。

    “亂什麼亂!”定逸師太粗聲喝了一聲,指著他們。罵道︰“瞧瞧你們。慌成什麼樣子?!”

    嵩山派眾弟子頓時安靜下來。低眉順眼,乖乖聽著。這個老尼姑素來蠻橫,師父他們尚且不想招惹她,他們更是不敢。

    “讓一讓,我來看看!”她擺了擺手,滿臉不耐煩的說道。

    對于嵩山派地這些人,定逸師太委實沒有好感,竟將家眷押了出來,瞧那架式,都要殺了,心腸太過歹毒,但同是五岳劍派的人,又不能見死不救。

    她蹲下來把了把脈,搖頭道︰“血氣攻心,傷上加傷,……這一回,有得他受得了!”

    “師太,丁師兄不要緊吧?”岳不群關切地問。

    “死不了,多養一些日子便是了!”定逸師太粗聲回答,轉身合什,對眾人一禮,拉起儀琳的手,道︰“我們先走了!”

    說罷,領著恆山派的眾人,出了大廳,離開了劉府。

    儀琳被師父拉著,又不能掙脫,只能轉身看了看潘吼,想要讓潘吼替自己向大哥道一聲別,話到嘴邊,卻又止住。

    她只覺自己反應快了許多,僅是一轉念之間便能想到,若是說了,別人也知道

    不在這里,怕是會生出懷疑,便什麼也不說。

    岳不群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對嵩山派的弟子們道︰“你們好好照顧丁師兄與陸師兄,莫要再讓他們加重傷勢了。”

    “是,多謝岳師叔。”嵩山派弟子滿面感激,抱拳稱是。

    岳不群又朝群雄抱拳,做了一個團揖,溫聲辭行,然後帶著令狐沖等弟子,離開了大廳。

    令狐沖走在廳口,轉身沖著潘吼笑了笑,然後擺擺手,走了出去。

    潘吼也跟著笑了笑,心中卻是一凜,令狐沖地笑容頗是古怪,難道,也認出了蕭兄弟?!

    潘吼雖然看似豪邁,平常大咧咧的性子,做為一幫之主,卻是個外粗內細的人物,眼光敏銳。

    泰山派與青城派見他們離開,此地呆著也無趣,便紛紛告辭,余滄海卻是未曾注意到蕭月生,他的心思全放在闢邪劍譜上,人雖在劉府,心神仍沉浸在劍譜中。

    *********************************************************

    出了劉府,蕭月生轉身問道︰“劉三爺,是否有藏身之處?”

    劉正風點點頭︰“城外有一處宅子,無人知曉。”

    “如此甚好,先到那里躲上一躲,在下略通一些易容術地皮毛,可為劉夫人及眾弟子改扮一番。”蕭月生點頭,放開已經昏迷的費彬。

    劉正風走在前頭,長劍歸鞘,提著費彬的衣帶,他的幾個弟子或攙著劉夫人,或背著兩個公子。

    他女兒劉菁則跟在身後,她略通一些武功,僅是用來強身健體,粗淺地很,只是性子好強,不讓劉正風的弟子們攙扶,由少女曲非煙攙著。

    這些人皆通輕功,此時逃命,自是不會再留力氣,緊跟在劉正風的身後。

    “劉姑娘,快些走罷。”蕭月生見劉菁步履蹣跚,曲非煙也嬌喘細細,顯然有些跟不住了,一步跨至她身邊,扶上她的胳膊。

    劉菁身子一僵,轉頭見到是他,未再掙扎,任由他握著自己地手腕,只覺自他手掌傳來一股熱氣,源源不斷的從手腕傳至身上,最後到了腳底,頓時腳步輕盈,一步跨出很遠,腳下像是墊了一個彈性驚人的墊子一般,一步踏地,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沖,絲毫不費力氣。

    “蕭……蕭大哥,觀雲島……在什麼地方啊?”曲非煙喘著粗氣,眨動著明亮地眼楮問。

    “待會兒告訴你,先調息,莫要說話。”蕭月生對她笑了笑,溫聲說道。

    曲非煙點點頭,知道不是鬧脾氣地時候,專心趕路,調勻呼吸。

    轉過一條街,來到了一個平平常常的宅子前,劉正風上前輕拍了拍門,共拍了六下,兩輕兩重再兩輕,極有節奏。

    很快,大門“吱”地一聲打開,里面探出一個須發皓白的老者,滿臉皺紋,目光昏濁,像是一陣風便能刮倒。

    見到劉正風站在外面,老者一句話不說,拉開了大門,讓眾人進來。

    蕭月生攙著劉菁,走在最後,功力潛運,默察了一番,沒有聽到後面有人,點頭道︰“咱們進去罷。”

    劉菁秀麗的臉龐已緋紅如霞,輕垂著臻首,不敢看他,聽到他的話,忙掙開手臂,跑了進去。

    蕭月生看了看她,搖頭一笑,走了進去,瞥了一眼關門的老者,他確實不會武功。

    這是一座兩進的院子,算是中等人家的居宅,劉正風已經坐到太師椅上,見到蕭月生進來,起身便要跪倒拜謝。

    蕭月生身形一閃,雙手托住他雙臂,搖頭道︰“劉三爺毋須如此多禮,折煞在下!”

    “老朽慚愧,竟差點兒被滅了滿門。”劉正風露出苦笑,隱現疲憊之色,這一番折騰,實是驚心動魄,生死僅在一瞬之間,經歷了大悲大喜,他已有些累了,頓顯蒼老了許多。

    “嵩山派那幫人處心積慮,劉三爺防不勝防啊!”蕭月生安慰道,然後自懷中掏出一只盒子,打開盒蓋,里面是一些小方格,方格中裝滿了一些顏色各異的藥膏。

    “唉,只是大年他……”劉正風神色黯然。

    “他不要緊,已經服下了丹藥,”蕭月生擺擺手,接著說道︰“事不宜遲,現在開始易容罷,劉三爺,從你開始。”

    “大年他……?”劉正風急忙問道,任由蕭月生在他臉上抹來抹去,數息之間,已是大換了模樣。

    “他未中要害,先前我已給他服了藥,保他性命無虞,劉三爺不必擔心。”蕭月生一邊塗抹,一邊說道。

    “師父,大師兄氣息平和,看來並無大礙。”米為義坐在他下首,也跟著說道。

    劉正風這才放下心,露出歡喜與輕松之色︰“謝天謝地,虧得蕭島主,老朽實在不知如何感激!”

    “劉三爺,客氣的話不必再說,”蕭月生擺擺手,打量了他一眼,點頭道︰“就這樣罷。”

    米為義在一旁看得目光發直,這時回過神來,感嘆道︰“師父,直是認不出你來了!”

    取來鏡子,攬鏡一照,劉正風連連點頭,贊嘆不已,于是十幾個人皆經過他手,一一易了容,有的變成老者,有的變成中年人,劉夫人則成了一個老太婆,劉菁則成了一個小丫環。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12:41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3-18 08:51 PM 編輯

第三部 笑傲 第34章 明駝
月生將眾人一一易容,劉菁端來木盆,里面是清水,的打扮,委實像極了一個丫環。

    蕭月生對劉菁微微一頜首,便洗起了手,洗了幾下,一邊接過劉菁遞上來的毛巾,一邊問劉正風︰“劉三爺,可有什麼打算?”

    “嵩山派不會善罷甘休,老朽想早一些出海。”劉正風皺著眉頭,輕嘆了口氣。

    蕭月生拭干淨了手,將毛巾遞還劉菁,抬頭道︰“若沒有去處,不妨先在觀雲島落腳,再慢慢合計。”

    “這……”劉正風遲疑,苦笑道︰“怎可再勞煩島主你……”

    “送佛送到西,劉三爺切莫再這般客氣了。”蕭月生擺擺手,呵呵笑道︰“只是我那觀雲島卻是一座空島,只有我一人,沒有別人,也就自封為島主了,……你們去住,也能熱鬧一些。”

    劉正風等人愣了一下,隨即一喜,若是如此,最好不過。

    “那就大恩不言謝了!”劉正風也非優柔寡斷之人,如今到觀雲島落腳最好不過,否則終究會被嵩山派追上。

    于是,在這里吃過午飯,歇息了一陣子,眾人便分成幾撥,依次出發。

    劉正風與劉夫人一起,米為義與一個弟子帶著向大年,蕭月生則帶著劉菁與曲非煙,其余幾個弟子分別帶著劉大公子與劉二公子,多是兩三個人為伴,容貌各異,很難想到劉府上去。

    他們看到彼此的裝扮,極為自信。如此這般裝扮。便是嵩山派布下天羅地網,也能安然闖出。

    大嵩陽手費彬地性命,蕭月生並未取去,他這般武功。實在難以構成威脅,況且。如今傷人性命,有害無益。只是點了他地穴道。一日過後,穴道自解,他的武功自然會大損。需得調養一陣子。

    這座宅子已經拋棄。原本看門的老者也回了老家。

    他原本是劉正風家的僕人。老來無子,便看了這座宅子。也算是養老。劉正風在他地老家幫他置了地。只等這座宅子不用,便回去守著田地,做一個小地主。

    蕭月生帶著兩個女子,卻並不是往外走。而是三轉兩繞。到了一處街角,低聲喝道︰“朋友,出來罷。”

    劉菁與曲非煙莫名其妙,看了看他。見他神情沉凝。不像是開玩笑,便向左右望了望。

    一個黑衣人自牆上飄下,宛如一片羽毛,片塵不驚。顯出一手極高明的輕功。

    “爺爺!”曲非煙歡叫一聲。撲了上去。

    那瘦高地黑衣人露出笑容,抱過曲非煙,轉向蕭月生。頜首道︰“蕭島主高義。老夫曲洋。感激不盡。”

    蕭月生打量了他一眼,見他面目清 。神清氣朗,毫無老態,看上去也僅是四十余歲,並無凶戾之氣,點點頭道︰“我若不出手,曲長老也會出手罷。”

    曲洋搖頭,將曲非煙放開,苦笑一聲︰“沒想到,因為與我的相交,招致劉老賢弟滅門之禍,委實慚愧,……老夫地武功,比起蕭島主來差得遠,想要救人,卻是有心無力了。”

    “曲長老客氣了。”蕭月生笑了笑。

    “爺爺,你干嘛不早出手,將那些壞人殺了?!”曲非煙嬌聲嗔道,伸手便要去拉曲洋地胡子。

    曲洋一歪頭,甩過她的小手,苦笑道︰“爺爺正想動手,只遲了蕭島主一步。”

    “哼,劉姐姐的師兄已經被人害死啦!”曲非煙嘟起粉嫩地小嘴兒,狠狠白了爺爺一眼。

    曲洋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知道小孫女又在撒謊,也不去拆穿,向蕭月生抱了抱拳︰“蕭島主,今日之恩,定當後報,咱們後會有期!”

    “走好。”蕭月生笑著抱拳。

    曲洋抱著曲非煙,不等她說話,飛身而起,躍上了房頂,兩個跳躍,消失不見,空氣中傳來了曲非煙地叫聲。

    曲洋身為魔教地長老,極是精明,雖有跟隨劉正風一起之意,卻知道難免引起蕭月生的懷疑,索性不開口,待日後再尋找便是。

    *********************************************************

    劉菁雪白地瓜子臉,挺直地秀鼻,丹鳳雙眼,眸子清澈,嘴巴不大不小,恰到好處,雖算不得絕頂美人兒,卻也是一幅秀外慧中地清雅秀美,畢竟是富裕人家的小姐,教養良好,舉止優雅。

    此時的劉菁,雪白的肌膚已經變得微微泛黑,丹鳳眼看起來小了許多,頓時少了幾分美麗。

    見只剩下自己與蕭月生,劉菁頓時面紅過耳,低下頭,一顆心怦怦跳得厲害,快要鑽出喉嚨。

    蕭月生瞧了她一眼,裝作不知,轉頭道︰“咱們走罷。”

    劉菁點頭,緊跟在他身後,兩人轉了一條街,來到一間客棧地小院,推門而入。

    “蕭兄弟,你可回來了!”潘吼地聲音響起,他正坐在院子竹林間的小亭中喝著酒,聞聽開門聲,飛身而起,兩個起落,躍到了蕭月生跟前。

    蕭月生將門關上,轉身道︰“里邊說話。”

    劉菁緊跟在他身後,偷偷打量著潘吼。

    潘吼也好奇的打量著她,看了看她,又瞧了瞧蕭月生,露出古怪的笑意。

    “劉姑娘,這位是長沙幫地幫主,我地結拜大哥。”蕭月生看兩女好奇,一邊往里走,一邊指了指潘吼。

    他又瞪了潘吼一眼,道︰“這位是劉三爺的女兒。”

    “哦——”潘吼恍然,暗道難怪難怪,如今劉菁模樣大變,實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他沒有認得出來。

    況且。他只好酒倒並不那般熱衷,當時也沒有注意劉菁,更難認出來。

        被潘吼這般一瞧,劉菁羞澀不堪。她能夠感覺出潘吼那古怪地笑意,卻強作不知。顯得落落大方。

        三人進到小亭,蕭月生坐下。將那只空杯斟滿。一飲而盡,坐了下來,對潘吼道:“大哥。這一次。可要靠你了!”

        “怎麼?”潘吼問。也跟著喝了一杯。

        “我想將劉三爺他們送到我地島上。”蕭月生道。

        “唔,這倒是個好主意。”潘吼想了想。點頭回答。笑道:“觀雲島地島主。……呵呵,蕭島主,那裡終於有人住了。”

        “大哥休要取笑。”蕭月生擺擺手,左手輕撫著濃重地眉毛。沉吟了一番。歎

        也不知總鏢頭那裡如何了……”

        潘吼放下酒杯,不以為然地揮揮手:“嗨,我說兄弟。操那麼多心幹嘛。林震南可是一個老江湖,想要躲人,誰還能找得到他?!”

        “但願如此罷……”蕭月生無奈的歎息一聲。說道:“待將劉三爺他們安置好。我等趕回去看一看。”

        “隨你隨你。你就是一個天生地勞碌命!”潘吼沒好氣的說道。

        蕭月生笑了笑,拿起酒杯。輕啜一口,心中仍在思忖,仍是擔心林震南他們。

        如今,辟邪劍譜鬧得沸沸揚揚,武林之中,武功秘芨便是禍源,最易鬧得血流成河,一本劍譜,怕是能將福威鏢局弄得煙消雲散。

        “儀琳妹子被定逸師太拉走了,也沒說句話。”潘吼重重放下酒杯,大是悵然。

        他將儀琳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子,見不到她,心中不舍。

        “待有機會,再去找她罷,”蕭月生勸慰,微啜一口酒,道:“定逸師太對我成見極深,去見儀琳,只會害她受責備。”

        “唉——!”潘吼無奈的長歎,頗有兒女情兒地模樣,歎道:“這個老……師太,真是固執,好像咱們能把儀琳吃了似的!”

        劉菁在一旁聽得好奇,不知這位儀琳是何方神聖。

        潘吼看到劉菁眼中地好奇,便開口大咧咧地說道:“劉姑娘,儀琳呢,是咱們的義妹,定逸師太的弟子,那些尼姑中,最漂亮的那一個便是了!”

        劉菁抿嘴一笑,低頭不語。

        有了潘吼地安排,他們走得順風順水,一艘小舟蕩江河,順流直下,不過幾日地功夫,便已到達了臨安城。

        在臨安城中等了幾日,終於等到了劉正風他們幾人,一個也沒落下,皆順利的抵達。

        到了此,他們大松了口氣,臨安城魚龍混雜,即使是嵩山派,也不敢胡亂動手。

        況且,長沙幫在這裡雖不是霸主,卻也是地頭蛇,通曉門路,很快便將他們送出了海,來到了桃花島上。

        如今,這桃花島已經被蕭月生改為了觀雲島,否則,借用舊名,必會惹來一番淵源與糾葛。

        看到島上桃花盛開,整個小島變成了花的海洋,一片粉紅色,劉菁不由的歡喜,她平常便極為喜歡桃花,乍見到如此之多地桃花,覺得住在這裡委實不錯。

        劉正風地幾個弟子看了,也覺得極是不錯,原本以為,會在一個荒島上度過餘生,不想這裡美麗如斯,讓人留連忘返。

        劉正風呵呵笑道:“蕭島主,果然是好地方,老夫能夠在此頤養天年,也算是老天的厚愛!”

        蕭月生笑了笑:“這裡孤懸海外,沒有人煙,不知能不能耐得寂寞。”

        他一直想呆在這裡,靜心練功,可惜紅塵紛擾,難以脫身,這一次,若能夠斬去塵緣,最好不過。

        清晨,蕭月生在海邊修煉九轉易筋訣,動作緩慢,呼吸深沉,胸腹起伏的間隔極長,乍看上去,如同已沒有了呼吸。

        藍天白雲,一望無垠。

        海浪輕拍礁石。撲到沙灘上。水花的聲音仿佛是天地地韻律。

        這一陣子,他九轉易筋訣進展極緩,不復開始時地突飛猛進、一日千里,天雷訣地進境亦放緩了下來,進入了蘊丹之境。

        這一境界。需得時間的積累,一點兒一點兒,將雞蛋大小的紫丹溫養成龍眼大小,最終擠壓成針眼大小。化為玉液,當玉液再次凝成金丹。方才是真正地金丹大道。

        這一過程。比之結成紫丹,艱難千萬倍,故他練功更為刻苦,恨不得將每一秒鐘都不掰成兩半。

        偏偏又不能張馳不分。否則進境更慢。既不能浪費時間,又不能太緊,這其中地火候,非是尋常人能夠掌握。

        徐徐地海風中。寬大地衣衫飄拂。他雙手撐開,兩腿尖點地,腳跟騰空,宛如一根無形的線懸在他頭頂。將他提起。看起來頗是奇異。

        劉菁自桃樹林中轉出,看到他地身影,怔了一下。稍一猶豫。慢慢走了過來。

        兩人回臨安城時一路獨處。雖然蕭月生不太說話,仿佛一個木頭人般。一直專心練功,彼此卻已經並不陌生。

        劉菁已經看出,他只是一個二十歲左右地青年,並非看上去的中年男子,心中難免一陣竊喜。

        況且,他看上去沉肅端凝,是一個嚴厲之人,實質卻溫和而親切,待在他地身邊,極為舒服,心情莫名地靜謐安詳,一顆心仿佛浸入了溫泉中,溫暖而安全。

        故看到蕭月生正在練功,她並未躲開,而是慢慢走了過來。

        蕭月生停下動作,轉身望向劉菁,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劉姑娘,起得這般早?”

        他這一路上,也熟悉了劉菁,表面上看,她落落大方,一派千金小姐的風範,骨子裡卻極易羞澀。

        “蕭大哥早。”劉菁輕聲說道,襝衽一禮,雪白的瓜子臉帶了一絲羞澀,嬌豔動人。

        蕭月生溫和的笑了笑,轉過頭,不去看她,免得羞著她,看著大海,說道:“昨夜睡得好吧?”

        “嗯。”劉菁點頭,偷瞥他一眼,見他望著大海,舒了口氣,雖然呆在他身邊,感覺說不出地舒服,但一旦他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便不由自主的怦怦跳個不停。

        兩人站在海邊,並肩看著大海,不說一句話。

        蕭月生如今變得不甚愛講話,懶得說話,劉菁則是羞澀,張不開嘴,只能靜靜聽著海浪拍岸的聲音,感受著海風徐徐吹來,帶來微腥地氣息,心神皆暢。

        劉正風自桃花林中轉出,看到了肩並著肩站立的兩人,一言未發,轉身走了回去。

        他心思繁多,睡不踏實,早早起來,沒想到看到了這一幕,心中大慰,忽然松了口氣。

        儀琳穿著一身寬大地衣,嫋嫋來至一間禪房,伸出小手,輕輕叩門,聲音嬌媚地喚道:“師父。”

        “進來罷。”定逸師太的聲音響起。

        儀琳推門進入,定逸師太正端坐在佛像前地蒲團下,靜靜看著她,目光慈和,與外面的嚴肅模樣大不相同。

        儀琳輕輕坐在她對面的蒲團上,望向她:“師父,喚弟子來可是有事情?”

        “儀琳,這一陣子,你的內功大有進益,為師甚慰。”定逸師太微微笑道,目光柔和。

        儀琳被師父這般一誇,不由歡喜,眯著眼睛笑道:“全憑師父的教誨。”

        “油嘴滑舌,定是跟你那個大哥學的!”定逸師太輕哼。

        儀琳忙斂起笑意,頗是煩惱,師父逮著機會便損大哥,實在無奈。

        “這次救劉正風的人,是不是你大哥?!”定逸師太忽然問道。

        儀琳大驚,急忙搖頭,擺著手:“不,不是大哥!”

        “儀琳,出家之人,可不能打誑語!”定逸師太哼了一聲,白了她一眼,道:“我開始還沒想到,回來後仔細一尋思,越想越覺得那人是你大哥!”

        “師父……”儀琳急得快要哭出來,帶著泣音。

        “放心。師父不會告訴別人!”定逸師太忙說道。

        儀琳這才放下心,對於師父的話,她極是相信,定逸師太從不打誑語,說到做到。

        儀琳想了想,點頭道:“……弟子看著,也像是……大哥。”

        “嘿,果然是他!”定逸師太一拍巴掌,笑道:“你這個大哥。我可越看越順眼了!”

        儀琳不由歡喜,師父這般討厭大哥,令她煩惱之極。

        “沒想到,他武功竟這般厲害!”定逸師太搖頭感歎。直覺得匪夷所思,這般年紀,有如此武功,實是有違常理。

        洛陽城外南郊。一座破廟中。

        這座破廟已經殘敗不堪,門窗漏風,裡面地關公雕像已經支離破碎,手中已經沒有了大刀。長長的須髯掉了一半兒。

        泥像下面的草堆上,倒臥著三個人,對面站著一個駝背的老者。臉上白~.

        這個木高峰一直在塞外活動,罕履中原。一身武功極高,在中原卻名聲不顯。

        此時,他抄著手,冷冷笑道:“姓林的,我駝子的耐心有限,若再張嘴,你的寶貝兒子可就沒命了!”

        地上的三人,卻正是林震南一家三口,此時,他們狼狽不堪,臉上身上皆是泥土。

        林平之雙眼怒睜,熊熊怒火,欲把一口牙咬碎,直恨自己本領低微,無力保得父母平安。

        “姓木的,好歹你也是武林成名地高手,卻使這般卑鄙的手段,林某實在不齒!”林震南聲音嘶啞,沉聲說道。

        他嘴角帶著紫黑的血跡,雙手被縛於背後,頭髮散亂,掩住了一隻眼,難掩滿臉怒火。

        “說罷,你林家的辟邪劍譜究竟藏在何處,快說出來罷。”木高峰毫不生氣,笑吟吟地問。

        從地上拿起一把劍,卻是林震南的佩劍,慢慢抽出來,劍尖輕輕貼上了林平之的俊臉,搖著頭,滿是可惜之色:“瞧瞧,多俊的一個小夥子,若是沒了鼻子,也不知會變成什麼模樣?”

        “姓木地,有什麼手段,沖著林某來!”林震南嘶聲喝道,大聲喝道:“辟邪劍譜,辟邪劍譜,若真有那東西,林某何至落入你手?!”

        “嘿嘿……”木高峰嘿然笑道,手上長劍微微移動,劍身貼著林平之的臉龐滑動:“駝子我也是這般想,但所謂空穴來風,絕非無憑,江湖上都這般傳,又豈能不信?!”

        “那是有人要陷害林某!”林震南忙道。

        “唉……,看來,你是真的不想說了!”木高峰搖頭歎息,手腕一動,劍身一顫,便要動手。

        “住手!我說!”林震南大驚,忙道。

        “呵呵……,這才對嘛!”木高峰歡喜的笑道,長劍仍未拿開:“那就說說罷,若是不對,你可見不到自己地寶貝兒子了!”

        “爹,不要說!”林平之忙道,怒瞪木高峰一眼。

        “好小子,這般俊俏,像個大姑娘似的,卻是個倔脾氣!”木高峰讚歎了一聲,拿劍輕拍了拍他的臉。

        林平之怒哼一聲,努力轉動脖子,想躲過森冷地長劍。

        “劍譜便在我府裡!”林震南低沉地說道。

        “爹——!”林平之大是不滿。

        “算了,平兒,劍譜怎及得上人命重要?!”林震南搖頭,黯然說道,似是心灰意冷。

        “這才是嘛,難得林總鏢頭想得開!”木高峰點頭,頗是嘉許,問道:“在你府裡何處?”

        林震南道:“此處極為隱秘,且有機關,若不是林某親自開啟,別人絕難進入!”

        木高峰眯了眯眼睛,寒芒閃爍,緊盯著他,過了半晌,道:“姓林地,莫不是將駝子我當三歲小兒耍了吧?!”

        “林某句句屬實,若是不信,那不如都把我們殺了吧!”林震南怒聲哼道。

        “……好,駝子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麼花招!”木高峰想了想,冷笑一聲,收起了長劍。

        於是,他便出去找了一輛馬車,將三人扔到車裡,自己駕著車,往福州城行去。

        林震南三人本是想到洛陽來投林平之的岳父,沒想到,馬上便要到洛陽城,剛松了口氣,半路上忽然殺出了個木高峰。

        木高峰雖然是駝子,卻武功極強,內力深厚而霸道,只是一掌,便將林震南震傷,王夫人與林平之更是不濟,不費他吹灰之力。

        捉住了林震南三人,木高峰好一通折磨,點了他身上地麻穴與笑穴,皆未使他屈服,林平之在一旁看得差點兒咬碎了牙,恨不能以身相代,悔恨萬分,沒能學好武功,落至今日田地。

        林震南如今施出緩兵之計,把希望完全寄託于蕭月生,望他能夠回到福州城,在福州城撞到,救下自己一家三口。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12:47 PM

第35章 救危

著漸漸臨近福州城,林震南三人心中越來越緊張。

這一路上,並沒有橫生枝節,木高峰是個老江湖,狡猾得很,根本沒給林震南三人機會,況且,即使是放開他們,三人齊上,也抵不住木高峰。

想要呼救,嘴卻被堵著,吃飯時拿下來破布,卻又點上啞穴,實是萬無一失,一絲機會也不留。

林平之一直仇恨的瞪著木高峰,對於武功越發渴望,當初若能夠拜蕭鏢頭為師,學得三招兩式,又如何會落至今天這個地步?!

他偷學的那一招保命絕學,根本沒機會施展,便被木高峰制住,兩人的武功相差得實在太遠。

他又悔又恨,自慚先前的坐井觀天,驕傲自滿,因為心中存著一股傲氣,不願向蕭鏢頭死皮賴臉的乞求,未能學得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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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蕭月生辭別劉正風一家人,要離開桃花島——即是如今的觀雲島。

離別之際,眾人站在海邊的沙灘上,劉正風幾次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女兒,心中猶豫,想開口,又怕太過貿然。

劉菁一直低垂著秀臉,不敢看蕭月生,生怕自己一碰到他溫潤的目光,臉會變紅,讓別人笑話。

站在海邊,蕭月生一身青衫,面目沉肅,氣度沉凝。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隨著他天雷訣地日益精進,這種氣質彰顯越甚。

雷,乃天之號令,其權最大,三界九地一切皆屬雷部可總攝,故雷霆之下,莫可當之,霸氣凜然。

天雷訣乃脫胎於道家雷法的玄奧心法。隨著修為的精進,自可改變氣質,脫胎換骨。

蕭月生抱了抱拳,與眾人道別。讓他們放心,這裡偏僻,且有長沙幫的人暗中護衛,不會有人闖進來相擾。一切日常用度,自會有長沙幫的人送上島來。

隨後,他身形一晃,出現在了潘吼的船。站在船頭,搖了搖手,船帆升起。海風鼓動。大船緩緩離去。越來越小,慢慢化為一個黑點兒。

觀雲島上。已經開闢出了一塊兒菜園與幾塊兒地,這裡雖然是孤島,但因為草木茂盛,長年累月的枯爛在土裡,讓土質肥沃異常,著實是一塊兒好地方。

住在這裡,即使沒有人管,也不虞餓著,劉正風極是滿意,這裡委實是一塊兒世外桃源,能住在這裡,不被人發現,實是上天的賞賜。

待看不到大船,眾人方才散開,各自去忙自各的,米為義去看大師兄,向大年地傷勢大好,已經無礙,可下床走動,他便陪著大師兄在島上轉悠。

其餘弟子,則去開墾的田里,照顧那些剛種下的糧食或蔬菜,劉菁與劉夫人回到屋裡,劉夫人拉著她說話。

知女莫若母,劉夫人看到女兒的神情,便知道女兒地心思,卻是心中猶豫,生怕這個蕭島主眼光太高,看不上女兒。

「菁兒,蕭島主年紀輕輕,卻有如此高明的武功,著實難得!」劉夫人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

她們母女倆坐在桃木榻上,屋裡擺設簡單,梳妝用具卻一一齊備,是長沙幫的人送上來地,軒案上擺著兩束鮮花,顏色潔白,是劉菁在島上所採,雖然簡單,卻並不簡陋,女兒家的氣息頗濃。

「嗯。」劉菁也裝作不經意的點頭。

劉夫人一瞧,便知她在裝,兩手輕扯著絲帕,便是她內心羞澀,劉菁並沒覺察到自己習慣的小動作,身為她地母親,自是一清二楚。

「這樣的男兒,實是女人家的良配!」劉夫人笑瞇瞇地說。

「娘,你說什麼呢?!」劉菁極是聰明,一聽母親這話,便覺得不對勁,急忙打斷。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菁兒,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嫁人了!」劉夫人笑瞇瞇地說道。

劉菁拉住母親地衣袖,用力搖了搖,秀臉卻是緋紅過耳,扭著嬌軀不依,不讓她再說。

「只是這位蕭島主怕是眼光於頂,尋常女人難入其法眼,菁兒,你可得加把勁才是!」

「娘——!」劉菁摀住了耳朵,面紅耳赤,不敢再聽,一溜煙兒般跑了出去。

劉夫人搖頭直笑,卻也隱隱擔心,菁兒看起來已經陷進去了,若是蕭島主並不動心,菁兒難免會有一番心傷。

劉菁跑出了屋子,穿過桃樹林,來到海邊,站在高處,遠遠望著大海,那艘大船早已經不見了影子,她不由悵然莫名,呆呆望著遠處,淡綠的衣衫被海風輕輕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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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快馬加鞭,到了福州城,福威鏢局卻是大門緊閉,一個人也沒有,但福州城裡卻是人滿為患,到處都是武林中人,一個個彪悍過人,腰間或背後鼓鼓囊囊,顯然是帶著兵刃。

正午時分,他進了福州城,到自己地小院,左右看了看,院子並無異常,看來人們還未找到這兒來。

院子外面腳印聲忽然響起,他自屋子裡走出來,便聽到了敲門聲,傳來宋廷和的聲音:「一寒,是你回來了嗎?」

「宋大哥請進罷。」蕭月生揚聲道。

宋廷和輕輕推門,飛快的鑽了進來,忙又轉身看了兩眼,再趕緊將門關上,高大魁梧的身形,如此舉止,頗有些鬼鬼樂樂的模樣。

「怎麼了,宋大哥?」蕭月生笑了笑,問道。

「一寒,你怎麼回來了?!」宋廷和有些氣急敗壞的問。

「我回來看看,」蕭月生轉身一伸手。示意進來說話,邊往裡走,邊開口問道:「……總鏢頭沒事吧?」

宋廷和跟在他身後,低聲道:「應該沒事,總鏢頭收到了你地消息,便連夜召集鏢局的弟兄們,讓大夥兒各自回家躲一躲,待過些日子,風頭過去再回來。」

看他的模樣。似乎生怕有人在偷聽。

「如此,我就放心了。」蕭月生點頭,進了屋子,走到軒案前。將窗推開,幽幽的花香隨風飄了進來。

「沒有熱水,也不能沏茶了。」蕭月生笑道,坐到了榻上。寒霜劍放到腿邊。

「別跟我來這些虛的!」宋廷和一擺手,瞪了他一眼:「……一寒,你實在不應該回來!」

「我也知道,只是不過來看看。總放心不下。」蕭月生點點頭,知道宋廷和一片好意,是真心實意的擔心自己。

宋廷和露出擔心之色:「如今。

找不到總鏢頭。一旦看到了你。那不跟蜜蜂見到蜂的?!」

「嘿,些許跳樑小丑。我還不放在眼裡!」蕭月生輕哼一聲,露出不屑之意。

「好漢架不住人多!」宋廷和大聲說道。瞪了一眼。又放低了聲音。勸道:「縱使你劍法卓絕。能殺得了一個人,還能殺得了一百個人嗎?……要真殺那麼多人。你可是翻不了身了!」

宋廷和雖然武功不高,但也是闖蕩過江湖的老手,並不缺乏閱歷,對於武林之事也看得很明白,一旦殺多了,但會不被白道所容,那一輩子可就毀了,再沒有回頭路。

「宋大哥放心罷,我會小心的。」蕭月生點頭受教,又輕輕搖頭:「但我總有一股不祥之感,所以急著趕回來看看。」

宋廷和擺擺手:「自己嚇自己,總鏢頭精明過人,不會有事地!」

「但願吧……」蕭月生搖頭,不以為然,他雖然元神未復,但紫丹已成,已隱隱脫離了武功的範疇,且隨著九轉易筋訣的精進,靈覺越發敏銳,這種預感,絕不會錯。

兩人說了一些閒話,自宋廷和嘴中,蕭月生知道了如今鏢局的情形,他稍一思忖,但能推斷出,林震南祖孫三代創下地福威鏢局,怕是如今要壽終正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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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餘輝殘照,木高峰駕著馬車,載著三人進了福州城,看到大街上來來往往的武林人物,他不由心中暗自警惕,更是小心。

即使自己得到了辟邪劍譜,若是被人知道,傳出風聲,怕也拿不出福州城,這些人看起來不無高手。

客棧裡人滿為患,木高峰拿出一大筆錢來,從城裡的一戶人家直接買了房子,他們連夜搬了出去,若在平常,他直接將人趕出去了事,但如今城裡太多的武林人物,他不想節外生枝,只能用這個他看來地笨辦法。

只要在城裡住下來,他便不著急,想著等風聲不那麼緊,人們的熱情消散一些,再去取那辟邪劍譜,這一份堅忍地狼性,令他能夠活到現在。

林震南一家三口被困在小小的屋子裡,日漸憔悴,也漸漸絕望。

這個木高峰這般小心,實在沒有可趁之機,若自己是蕭鏢頭,也難以找到自己,福州城雖然不大,但蕭鏢頭怕是想不到會在城裡找吧,說不定,已經找到了洛陽。

輕輕一彈指間,半個月過去,林震南日漸消瘦,宛如蒼老了十年,這十幾天,他度日如年。

林平之倒是心緒平靜下來,早已絕了生還的心思,他雖然年輕,沒有闖過江湖,卻也知道,木高峰若得到了劍譜,必會殺人滅口。

從爹爹地口中,林平之得知,林家確實有一本辟邪劍譜,但林家也有一條遺訓,後世子孫,絕不允許翻看,更不許練習這本辟邪劍譜!

林平之好奇之極,明明有這般威力奇大的劍譜,為何竟不能修煉,豈不是太不公平?!

知道爹爹遵從遺訓,並未翻開,林平之心中甚憾,若是自己,怕是早忍不住了吧?!

這一日晚上,木高峰忽然出現在屋中。坐到他們三人跟前,道:「林鏢頭。咱們今晚去拿劍譜吧!」

林震南神色一變,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一片絕望。但這些日子,他鬍鬚長得長了,將臉掩了大半,倒難看出他表情如何。

木高峰冷笑一聲:「林總鏢頭。咱們可說好了,若是你耍什麼花樣,林少鏢頭可就沒命了!」

說著。瞥了林平之一眼,林平之目光漠然,他已經懶得再燃怒火,知道於事無補。

「林某若是交出劍譜。可能放過我兒?!」林震南緩緩問道,愛子心切,存著一絲僥倖之念。

「若是你交出劍譜。我便收你兒子為徒,並將辟邪劍法傳授於他。可好?」木高峰笑瞇瞇的說道。

林震南目光露出喜色,點頭道:「如此甚好!」

他心中亦知,這只是木高峰地謊言罷了,只是如今只能裝作相信。到了林府。說不定蕭鏢頭會出現,雖知希望渺茫。卻如落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

夜幕降下,木高峰提著林震南。慢慢來到了林家大宅。

如今。人們已經失去了耐心。林震南聞風而逃。若是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況且,隨著時間過去,人們狂熱地頭腦也慢慢冷靜下來,稍一思忖,便覺得異樣,可能真地是有人在故意散播,否則,不會傳得這般快。

福州城裡地武林人物已經越來越少,還剩下一些頗有毅力地不死心之輩,但也不會如開始那般地積極。

木高峰已經暗中探了路,提著林震南如無物,繞過人們的視線,跳進了老宅的院子中。

這一夜,夜空無星無月,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落在院中,木高峰沒有急著行動,而是呆在原地,一動不動,靜靜聽周圍地動靜。

寂靜地夜晚,夜風掠過院前地花枝,發出輕微地聲音,還有一些昆蟲地鳴叫,除此以外,再沒有別的動靜。

聽了半晌,沒發覺異常,木高峰鬆了口氣,一提林震南,掠向大廳,據林震南所說,大廳地太師椅下有一個機關,通向下面地地窖,辟邪劍譜便藏在地窖中。

進了大廳,木高峰低聲道:「林總鏢頭,在哪兒呢?」

林震南望了望大廳,心中一片冰涼,臉色變得灰敗,只是夜色漆黑,木高峰看不清楚。

林震南暗自苦笑一聲,蕭鏢頭又不是神仙,又如何能夠料得到自己落得如此地步?!

「總鏢頭,你終於來了!」大廳中驀然傳來清朗的聲音。

木高峰心中一緊,左手迅速搭到了林震南喉嚨上,低聲叱道:「什麼人?!」

一聲輕笑聲驀的響起,隨即,大廳中光明大放,四個牆角的牛燭皆被點燃。

木高峰右手忙遮在眼前,擋住光亮,先前是一片漆黑,眼睛已經習慣,如今驟然之下,突現光明,沒有防備,眼睛自然一片模糊。

隨即,只覺一陣風襲來,他剛要動,卻覺左手一麻,他反應極快,聽風辨位,微瞇著眼睛,右手如鷹爪,探上前去。

「砰」地一響,他只覺右手彷彿撞到了堅硬無比地青石上,疼痛欲折,隨即一股沛然大力湧至,身形不由自主的後退。

踉踉蹌蹌的後退五步,一股氣息驀的出現在胸腹間,宛如潮水般湧動,攪得胸口煩悶,直欲嘔

前一陣陣地發黑,駝背地身子左右晃動不止,如飲醇

「蕭鏢頭!」林震南大喜過望,聲音顫抖。

蕭月生一身青衫,站在他身前,臉色沉凝,自木高峰身上移開,轉過來,向他抱拳道:「總鏢頭,我來晚了!」

林震南狂喜如濤,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漲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終於盼來了蕭月生,猶如久旱之遇甘霖,心中之喜悅,難以表達。

他如今鬍鬚又長又亂,宛如雜草,頭髮也披散著,宛如野人一般,實在沒有了往昔總鏢頭地模樣。

更甚者,他雙目黯淡,這一陣子不見,額頭上已經長了幾道皺紋,顯得蒼老而憔悴。

蕭月生心中一酸,殺意大起,雙目冷電閃爍,淡淡瞥了一眼木高峰,對林震南道:「此人是殺是留?」

「殺了!」林震南瞧也不瞧,哼了一聲。

他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這一段日子所受的屈辱,深入骨骼,早就恨不得生啖其肉。

蕭月生身形一晃,來至木高峰身前,電光一閃,寒霜劍出鞘,劃出一道白虹,直掠向他喉嚨。

木高峰反應極快,強忍眩暈與虛弱。殘餘地力氣凝聚起來,腳下一跺,如一道勁矢衝出,直衝向大廳門口。

剛才的一招。他已經知道,自己絕非對手,這般可怕的高手,他生平僅見。自是不能自取滅亡,走為上策。

「哼!」蕭月生冷哼一聲,身形再一晃,驀的出現在廳口。彷彿原本就站在那裡,劍光再閃,劃破空氣發出一陣厲嘯。

林震南在一旁看得心下微驚。沒想到蕭鏢頭的劍法已至如此境界。實是望塵莫及。

木高峰左腳與右腳一撞。身形一飄,在空中平平盪開半尺。差之毫釐閃過蕭月生的劍光。

「好身手!」蕭月生讚歎一聲,臉上卻沒甚麼表情,下手更重,手腕一翻,由劈成撩,劍光再次升起,宛如一道閃電劃過長空。

剛才那一下,木高峰已是集盡週身力氣,發揮逾常,此時已經氣盡力竭,再也無力躲閃,劍光閃過,喉嚨被劃出一道血線,直直跌在地上,身體抽搐不止,發出「絲絲」聲。

蕭月生收劍歸鞘,動作利落,轉身回頭,看也不看一眼木高峰,對林震南道:「總鏢頭,咱們走罷。」

「他……」林震南看向撲倒在地上,看不到臉龐的木高峰,剛才劍光太快,他眼睛跟不上。

「他已經完了。」蕭月生搖搖頭,輕輕一掌拍在林震南背心。

一股柔和的氣息湧進他體內,林震南只覺精神一震,渾身通透,精神百倍,勁力瀰漫,覺得現在一拳出去,能夠打塌這座大廳。

他臨出大廳之際,再轉頭看了一眼木高峰,只覺他漸漸停止了抽搐,身下滿是鮮血,不由心中一陣快意。

木高峰此人,蕭月生並不瞭解,但見到林震南被折磨成這樣,他心中殺意沖盈,讓他痛快一死,已經是仁至義盡。

蕭月生臨出大廳之際,一揚手,四道白光飛出,燭光頓熄,大廳恢復了黑暗,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林府。

林震南地指引下,他們到了那間宅子,將王夫人及林平之救出。

「林總鏢頭有何打算?」蕭月生問道,不由苦笑,這已經是第二次問別人這句話了。

頭一次是劉正風,如今已被自己安排到了觀雲島,林總鏢頭如今確實不妙,若是被人找到,仍會如木高峰一般逼問辟邪劍譜的下落。

此時,他們坐在屋子裡,林震南一家三口已經洗漱完,鬍鬚與頭髮齊整,精神煥發。

「蕭鏢頭,我想拜你為師!」林平之緊盯著蕭月生,朗星般的雙目透著堅決之意。

蕭月生瞧了瞧他,搖頭道:「我不收弟子,況且本領低微,少鏢頭還是另尋名師罷。」

林平之雙腿一屈,便要跪倒,卻被蕭月生輕輕一抬手,架住他胳膊,不讓他向下。

「這樣罷,少鏢頭,我僅會三招劍法,可以傳給你,」蕭月生略一沉吟,看了看他眼神,緩緩說道:「……你能學成多少,卻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多謝師父!」林平之大喜。

「哎——!」蕭月生忙擺手,搖頭道:「師父不敢當,還是叫我蕭鏢頭吧,我只傳你三招劍法罷了。」

林平之遲疑,林震南在旁笑道:「平兒,既然蕭鏢頭如此說,便依他罷!」

林平之這才怏怏答應。

蕭月生轉向林震南:「總鏢頭,我陪你們去洛陽,王老爺子那裡應該沒問題吧?」

「那便有勞蕭鏢頭了!」林震南點頭,他毫不推辭,知道若是沒有蕭月生地保護,怕會再次被人捉住。

「這一路上,我將三招劍法傳於少鏢頭,應有一絲自保之力。」蕭月生說道。

「多謝蕭鏢頭!」林平之跪倒在地,拜謝大恩。

蕭月生並未拒絕,站著受了他一禮,沉聲道:「少鏢頭,我這三招劍法,算不得精妙,精髓全在一個快字,需得你刻苦練習,若下不得苦功,斷難有成!」

「在下定不負蕭鏢頭教誨!」林平之回答的斬釘截鐵,堅決無比。

「如此甚好!」蕭月生點頭,於是三人連夜出發,恰好木高峰的馬車仍在。

趕了一夜的路,他們在附近地城裡換了馬車,改為一輛豪華的馬車,悠悠向洛陽趕去。

林家的萬貫家財,他們皆帶在身上,即使有一些金銀財寶,也找地方藏了起來,僅是隨身所帶,數目便已驚人。

一路之上,林平之一直坐在馬車中,手上不住的比劃,蕭月生地劍招雖不精妙,卻要求極嚴,每一個手指的力量,身體各個部位的姿勢與力量,皆要求精確無比,劍招不難,這些複雜地要求卻艱難無比。

林平之地資質一般,算不上好,但自此大難,徹底激起了他地倔性民堅韌,在馬車上日夜苦思記憶,終於將這三招學會,令蕭月生暗自讚歎了一番。

這一日,他們終於來到了洛陽城,卻並未直接到王家,而是先找了一間客棧住下。

如今的他們,宛如驚弓之鳥,變得極為小心,生怕有人埋伏在王家周圍,看到了他們地行藏。

況且,林震南心中也有些陰霾,辟邪劍譜太過誘人,即使是王家,也不敢保證不起貪念,即使他是自己的岳父。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12:51 PM

第36章 安置


刀無敵王元霸乃中州金刀門的當代掌門,雖然金刀門派華山派那般大派相比,在武林當中也是排得上號的門派,金刀無敵王老爺子,威震中州,雄踞洛陽,聲勢無倆。

王家宅子氣派,比之福州城的林府有過之而無不及,朱紅漆的大門,門上兩個銅環擦得錚亮,富貴逼人。

雖然林震南心中猶豫,但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別無他法,只能進來,碰一碰運氣,望他看在王夫人的面子上不會做什麼利慾熏心之事。

到了這裡,蕭月生不再出面,只是呆在客棧的屋子裡,靜心練功,一顆心若有若無的意注腹內的紫丹,以溫火蘊養,讓其不斷縮小,內力卻日益精純。

盤膝坐在榻上,寒霜劍放在腿旁,他兩手掐訣,雙眼微闔,臉上紫氣氤氳,宛如雲蒸霞蔚。

依他如今的武功,寒霜劍可有可無,但一直是身不離劍,卻是一層暗中的保護,給人以錯覺,彷彿他的武功皆在劍上,離了這柄劍,便丟了半條性命一般。

在客棧裡呆了一天,王夫人便勸丈夫,自己的父親與兩位兄弟皆已成名多年,不會貪圖這個莫須有的辟邪劍譜。

林平之一直苦練劍法,與以前佻脫輕狂的少爺迥然有異,彷彿換了一個人,受了木高峰一番折磨,他已經不再是單純無知的富家少爺,對於武功的追求狂熱無比。

蕭月生的三招劍法,他雖說是不精妙。卻是以他地目光而看,但在林平之眼中,或是林震南眼中,已經是精妙絕倫。

有如此機會,能夠習得,林平之深知珍惜,況且又看到蕭月生練功的勤奮,將其視為榜樣,也日夜苦練。務求將這三招劍法學精。

這一天晚上,林平之被父親叫到房裡,囑咐了一番,然後出來。到蕭月生屋裡,向他辭向,說要去王家,見一見自己的外公。

蕭月生只是睜了睜眼。點點頭,說了一句「去罷」,然後再次闔眼,不理不睬。兀自練功。

林平之恭敬的抱拳,毫不生氣,這般情形。他已經習以為常。在福州時。蕭月生便是這般模樣。

出了客棧,林平之逕自到了王家。他曾來過幾次,並不陌生,熟門熟路的進了宅子。

王元霸正吃過晚飯,在後花園中散步,忽然聽到說外孫來了,急忙趕過來,來到了大廳。

王元霸七十多歲,精神矍鑠,滿面紅光,頜下白鬚飄飄,手中握著兩隻金膽,金光澄澄,嗆啷啷的作響,一派富貴氣像。

林平之上前拜見外公,王元霸笑著擺手,噓寒問暖,頗是疼愛。

他僅有王夫人一女,一直是掌上明珠,對於這個外孫也極疼愛,上一次林平之生日,花費重金,買了一匹汗血寶馬作為禮物。

汗血寶馬當世罕見,比之後世的跑車更為珍稀,即使富貴之家,也非想要便能買得到。

林平之如今已變了一個人,甚是穩重,一一回答外公的問話,沒有一絲急躁。

直到半晌,王元霸方才想起,開始覺得奇怪,況且,也知道了辟邪劍譜之事,便開口詢問。

林平之說,父母已經到了洛陽城,卻怕貿然過來,被人瞧見,給王家帶來大禍。

王元霸不以為然,擺手說道,儘管過來,王家怕得誰來,卻喚人準備馬車,將女兒女婿接過來。

王元霸是老江湖,自是知曉事情的嚴重,但他素重面子,自然不能在外孫面前露怯,派馬車去接,自然一舉兩得,不讓人瞧見,又顯得鄭重。

他地兩個兒王伯奮王仲強也聞聽了消息,趕了過來,來看看林平之這個外甥,辟邪劍譜傳得沸沸揚揚,他們金刀門位於洛陽繁華之地,豈能不知曉。

一輛大馬車到了客棧,王老爺子與兩個兒子坐在車上,進了客棧,直奔林震南的小院。

隨後,便是一番拜見與寒暄。

看到蕭月生這個外人,王元霸三人頗是驚異,不知他是何身份,有一個外人在,若是他將消息傳出去,那整個王家怕是大禍在前。

「爹爹,若不是蕭鏢頭,你也見不到女兒女婿了!」王夫人性子爽朗,見到王元霸眼中的猶疑,便開口說道。

「哦——?」王元霸轉頭望向女兒,投來一記詢問的目光。

見父親不信,王夫人忙道:「爹爹莫看蕭鏢頭年輕,卻是劍法絕倫!……女兒等三人被塞北明駝木高峰擒住,是蕭鏢頭殺了木高峰,救下了我們。」

「塞北明駝木高峰?!」王元霸左手轉著鵝蛋大小地兩個金膽,右手撫髯,若有所思。

「是他?!」他忽然省起,塞北明駝木高峰雖然在中原武林名聲不顯,但在高手眼中,卻是很少不知,蓋因為他武功高明,卻人品低下,極易讓人記住。

王元霸望向蕭月生的目光頓時大變,塞北明駝木高峰的武功,那可不是金刀門可以匹敵,自己雖稱金刀無敵,但也僅是武林中人的抬舉,自家知道自家事,絕非木高峰地對手。

「蕭少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武功,老夫佩服,請去寒舍一坐,讓老夫略盡地主之誼,也要搭謝少俠的救女之恩!」王元霸哈哈笑道,說話爽朗,極易令人產生好感。

蕭月生搖頭,抱拳道:「王老爺子的一番美意,在下心領,總鏢頭到了這裡,我也就放心,還有一些事情,不能耽擱。」

「蕭鏢頭,你要走?!」林震南頓時一驚,忙問道。

蕭月生點頭:「在下的義妹是恆山派弟子,需得前去探望。」

此事林震南他們倒是知道,此地離恆山派甚遠。若是要去,怕是得一些時日,他在身邊,他們心中踏實萬分,乍聽他要離開,頓時生出惶恐之感。

見他們地神情,蕭月生知道他們所擔心,開口道:「少鏢頭已盡得我劍法真傳,苦練些時日。自保有餘,在下留在這裡,也無甚大用,……況且。王老爺子威名赫赫,自可

些群丑。」

林震南幾人轉頭望向林平之,林平之臉色凝肅,氣度沉靜。倒是頗有幾分蕭月生地風範。

見到眾人望自己,林平之向蕭月生抱拳道:「蕭鏢頭,我駑鈍得很,學得不好。還是再指點我一陣子罷。」

蕭月生擺擺手,瞥了林平之一眼,露出一抹笑容:「跟我還來這些虛的!」

林平之頓時露出赧然之色。撓了撓頭。沉肅地氣質破壞無遺。

見他如此。林震南登時放下心,心下歡喜。蕭月生地劍法,他親身見識到了,若是兒子能夠得其真傳,實是莫大地喜事。

「即使要走,也不差這兩日,先在寒舍盤桓兩日,容老夫略盡薄意,否則,實在於心難安!」王元霸搖頭,呵呵笑道。

蕭月生推辭不過,只好點頭答應。

眾人進了馬車,車裡極為寬敞,幾人一起坐著,仍顯得寬裕,一直駛進了王家大宅裡,進了後院。

一家人自有一番話說,蕭月生則被安排在一間雅院,幽靜無人打擾,卻又離著大廳不遠。

「賢婿,此人果真可靠?」王元霸帶著林震南到了書房,爽朗的笑容斂過,表情嚴肅,問道。

「岳父放心,他從小便在鏢局長大,以前也曾救過小婿地性命,可心托付大事。」林震南點頭道。

「如此甚好。」王元霸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這一次,你林家的辟邪劍譜可算是出了名,若是被人知曉你們在這裡,怕是我這個金刀門也會被人挑了。」

林震南歉然:「讓岳父操勞了,小婿實在過意不過,只是這一次鬧得實在太大,比上一次青城派更厲害。」

王元霸左手金膽一頓,問道:「對了,上一次青城派挑了你們幾家分局,最後如何了?……依余滄海的脾氣,可不會饒人三分。」

「嘿,余滄海那廝,被蕭鏢頭逼退,諒他不敢再尋麻煩!」林震南臉色一沉,怒哼一聲。

「這個蕭鏢頭竟敵得過余滄海?!」王元霸聲音陡升,雙眼大睜,滿是驚詫之色。

「嗯。」林震南點點頭,歎道:「要說,這個蕭鏢頭也是個奇才,只學了三招劍法,日夜苦練不輟,出劍奇快無比,……那余滄海也擋不住,只能退走!」

「沒想到……,沒想到……」王元霸喃喃自語,滿臉感慨之色,搖頭歎道:「他如此年紀,竟有如此武功,實在不得了!」

林震南點頭:「是啊……,……我於他父親有救命之恩,他也是個感恩圖報地,否則,福威鏢局這座小廟早裝不下這尊大菩薩!」

「如此人物,若能留在身邊,可是益處無窮!」王元霸感慨道,隨即對林震南笑了笑:「賢婿的運氣可好得很!」

「他不是池中物,這一次他離開,怕是再也不會返回鏢局了,」林震南點頭,接著搖了搖頭,悵然說道:「……他救了小婿數次,也算是報了他父親欠下的恩情了。」

他精神又隨之一震,笑道:「不過,他將那三招劍法傳授給了平兒,若平兒好好練,不愁將來不能自保!」

「平兒還要學他的劍法?」王元霸搖頭笑道:「讓平兒練你們林家地辟邪劍譜多好?」

林震南不由搖頭苦笑:「岳父大人,若是真有那個什麼辟邪劍譜,小婿何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那是武林的謠傳?!」王元霸呵呵笑問,眼中卻是不信,所為空穴來風,不會無憑。

「我的辟邪劍法是學自父親,僅是口授,哪來得什麼劍譜?!」林震南苦笑不止,歎道:「我祖父遠圖公,劍法確實高明,在武林中威風赫赫,創下了福威鏢局,……但到了我父親那裡,便不成了,估計,他老人家沒有學好劍法,到了我這裡,就更不成,……唉——!武林中的那些絕學失傳,不都是如此嗎?!」

王元霸微微頜首,覺得倒也有道理,確實,若真地有辟邪劍譜,那辟邪劍譜真的那般厲害,女婿的武功不至於如此不濟。

「這樣的人物,即使離開了福威鏢局,將來有事,也會幫忙,賢婿真是好福氣,命中有貴人相助!」王元霸嘖嘖讚歎,羨慕不已。

林震南微微一笑:「岳父大人,蕭鏢頭他喜歡安靜,不可太過打擾,否則,弄巧成拙。」

「唔,看得出來。」王元霸點頭。

翁婿二人再聊了一些閒話,然後離開了書房。

將蕭月生提出,林震南也算是為自己加了一道保命鎖,以防岳父一家子有什麼異樣地舉動。

第二日,蕭月生一直呆在自己的雅院中,沒有出院一步,一直在練功,或在榻上修煉天雷訣,或在院子中煉九轉易筋訣,不讓自己閒下來,免得胡思亂想。

看他油鹽不進,王元霸也是無法,只能讓他離開,林震南心中終於踏實下來。

蕭月生一旦離開,自己一家子也就安全了,岳父定不敢輕舉妄動,因為蕭月生離行前,向王元霸辭行時,說道:「王老爺子,林總鏢頭姑且先住在這裡,在下也放心,若是有什麼事情,可派人到城裡的恆升當鋪捎個信,在下必會趕到。」

「呵呵,賢侄放心,只要老夫在,別人便甭想動他一根寒毛!」王元霸拍著胸脯保證。

心下卻是暗驚,這個恆升當鋪可是洛陽城地第一鋪,平日裡誰地面了也不賣,背景頗大,沒想到,這個蕭一寒默聲不響,卻是不凡。

蕭月生抱拳,衝著眾人一團揖,然後縱身上馬,一提韁繩,嘶聲響起,宛如龍吟,極是響亮,馳騁而去,轉眼間不見了人影。

這是王元霸所贈寶馬,毛髮乃純黑色,只有額前一塊兒菱形白斑,雙眼明亮,神駿異常。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12:55 PM

第37章 示弱

一日,儀琳吃過了晚膳,依照平常的習慣,來到了蕭傷的那座山谷。

如今,這座山谷已經成了儀琳一個人的地方,因為蕭月生佈置了陣法,尋常人走到近前,看不到山谷,僅能看到一處斷崖,只能止步。

儀琳踩著特殊的步伐,跨過了陣法,來到山谷,沿著小河,繞過松樹林,來到地勢平坦,綠草如茵的谷內。

山壁下面的水潭宛如一面光潔的鏡子,藍天白雲映在其中,更加清亮光潔。

在這個水潭旁有一汪小的水潭,不像這個水潭一般的幽深不見底,是蕭月生後來所挖,僅有半人來高,坐在裡面,恰能淹至胸口,是他用來洗澡之用,與後世的溫泉澡池一般。

雖然沒有那麼深,水卻依舊溫暖,儀琳這些日子經常來這裡洗澡,浸在其中,溫暖舒暢,將一身的疲勞全都泡去,已是有些上癮了。

她穿著一身寬大的衣,裊裊娜娜,進得谷中,腳下步伐一換,踏著蕭月生所授的步法,忽焉在前,忽焉在後,趨退如風,卻又輕盈曼妙,籠罩著夕陽的霞光,彷彿神仙中人。

她一直遵從結義大哥的指示,平常行走,只要不在別人跟前,便須循著這套步法行走,不得懈怠。

儀琳來到谷中,掃了一眼,看看大哥是否在這裡,這也是她習慣的動作,雖然知道多半是失望,仍忍不住瞧一瞧。

她忽然張大了小嘴。明珠玉露般的秀臉湧上驚喜,揉了揉眼。不由大聲喚道:「大——哥——?!」

水潭邊上,蕭月生盤膝坐在一張松木矮榻上,緩緩睜開眼,鬆開指訣。微微一笑:「儀琳。」

「大哥!」儀琳腳下一點,縱身飄起,一個起落,如乳燕投林,躍至蕭月生跟前。止住了衝勢。秀臉通紅,嘴唇顫動。卻是說不出話來,明眸中地驚喜彷彿要溢出來一般。

蕭月生伸手拉過她的小手,將她按至自己身邊坐下。打量了她一眼。溫和笑道:「儀琳地氣色頗佳。看來練功甚勤。」

「大哥,我自然刻苦練功的!」儀琳坐在他身邊,臻首猛點,明眸緊盯著他。瞧了瞧。哼了一聲,道:「大哥怎麼現在才來?!」

「大哥有事纏身,如今才辦完。」蕭月生無奈的笑了笑,拍拍她肩頭。笑道:「事情一完,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儀琳這才看到不遠處有一匹黑馬,正懶洋洋地啃著河邊的青草。韁繩已經被拿下。

這匹馬骨架高大。渾身上下宛如披了一襲黑緞一般。閃閃發光,此時好像知道有人看它。也望著這邊,看著儀琳,雙眼炯炯,燦然生光,一看即知是一匹寶馬。

儀琳看了一眼,便不再關心,回過頭來,緊盯著蕭月生,問道:「大哥,你不走了罷?」

「先在這兒住一陣子,暫且沒有急事。」蕭月生笑道。

儀琳大喜過望,秀臉滿是笑意,宛如玫瑰盛開,在夕陽下嬌艷不可方物。

兄妹二人又說了一陣子別後的情形,儀琳聽著蕭月生的經歷,頗是緊張,但並不太感興趣,只是關心大哥的安全,她身為出家之人,對於外面地事情頗是淡漠。

於是,蕭月生在這裡住了下來,每日裡只是練功,儀琳每天晚膳過後,便跑過來與他說話。

他地閱歷之豐,世間罕有,隨意挑幾件事情出來,便足以令儀琳聽得津津有味,興致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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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儀琳被師父定逸師太叫到了禪房中。

「儀琳,是不是你大哥來了?」進得門來,定逸師太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她坐在矮榻上,雙盤著腿,斜著眼睛看儀琳,心中篤定,看儀琳一天到晚眉眼帶笑的模樣,便知道是他那個結義大哥又來了。

儀琳看了看師父,點點臻首,有些遲疑地說道:「師父,大哥他是過來了。」

「何時來的?!」定逸師太哼了一聲,狠狠瞪她一眼,大聲問道。

儀琳更是擔心,師父對大哥成見甚深,不喜歡大哥,若是知道大哥來了,怕是會再去趕他走的。

但雖然如此,卻仍沒有說謊地念頭,她自幼出家,對於佛家地戒律已經想當然地遵從,從未有過懷疑。

「嗯……」儀琳自寬大的袖子中伸出白玉似的小手,左手撥了撥右手纖細若嫩蔥的指頭,一個一個數了數,點點頭,對定逸說道:「師父,大哥已經來了六日了。」

「來了這麼久,他為何不上來見我?!」定逸師太冷哼,緊繃著臉,頗是嚇人。

儀琳卻絲毫不害怕,她地心中,師父可是慈祥地很,一點兒也不可怕,即使她發脾氣,也沒什麼擔心的。

「大哥忙著練功罷。」儀琳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小聲回答。

「哼,他倒勤奮得很!」定逸師太仍舊冷著臉,卻顏色稍霽,聽到他刻苦練功,便有了幾分諒解。

對於蕭月生練功之刻苦,她自儀琳口中也聽說過,心中思忖,也難怪年紀輕輕,便有此高明的武功,全是拚命苦練得來,大感欽佩,少了許多地敵意。

儀琳忽然一拍額頭,忙道:「對了,師父,大哥說過,他也想拜見,但因為咱們白雲庵男子不宜進入,大哥為了避嫌,便不來了。」

「唔,難得,他倒還知道一絲進退!」定逸師太微微頜首,語氣諷刺,臉色卻慢慢放開一些,不再那般緊繃。

她穿著一身寬大的衣,衣袖處已經有些發白。她身形高大,坐在榻上。大有幾分降妖伏魔地威儀。

想了想,定逸師太點頭道:「既如此,我去見見他罷。」

「師父……」儀琳小聲地喚了一聲,怯怯地望了她一眼。

「什麼事?說!」定逸師太眉頭豎起。粗聲問道,她甚少見到儀琳這般小心翼翼地模樣,大是看不慣。

儀琳看了看師父,鼓足勇氣,嬌聲說道:「師父你不會……不

哥走吧?!」

「自然要趕他走!」定逸師太點頭。哼道:「儀琳。你大哥是個男子,怎麼能留在咱們恆山?……哼!若是被人家看到,傳出閒話。豈不大損我恆山白雲庵的清譽?!」

儀琳登時啞然。師父這般大帽子壓下來。她也覺得開不得口求情,若真地因為自己地原因。連累了師姐們,自己確實罪莫大焉,她寧肯自己痛苦。也不願別人受苦。

「好了。下去做早課罷!」定逸師太大袖一揮。儀琳黯然退了出來。雙眼微微濕潤。

定逸師太看得大是不忍,吁了口氣。不過,知道自己不能心軟。怪都怪那個蕭一寒,著實是個害人精!

想到此。她心中怒氣又生,「呼」地站起。大步走了出去,直朝蕭月生所在地山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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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如鑒地水潭邊。蕭月生踏在茵茵綠草地上,在清風之中。身形舒緩,正在習煉九轉易筋訣。

他呼吸微微。若有若無。幾乎斷絕。渾身筋骨隱隱賁起,隨著若有若無地一呼一吸,手臂上地肌肉一鬆一緊。似乎活過來了一般。

這些日子,他摒棄塵俗瑣事。靜下心來。潛心修習九轉易筋訣,進境極快。感覺到了一絲絲突破的跡像。

這一層九轉易筋訣若是突破。體內經脈地堅韌與寬闊會更上層樓。突破了此階段。便開始了第三層地煉體。

煉體之始,起自骨骼。令骨更為堅實,達至金石之境。

骨骼乃是身體地支撐,若要超越人體地極限,骨骼便是一大關口。

力氣可以通過內力而聚增,但一個人縱使憑著內力地支撐,一口氣爆發出千斤巨力,但若骨骼無法支撐,卻是難以施展。

只是九轉易筋訣練的非是無形有質地真氣,而是實實在在地肉體,由量變引起質變,實是艱難之極,故進境極緩,有此突破之機,他心中大喜過望。

心神幽幽渺渺之際,忽然耳朵一動,他開始緩緩收功。

過了一會兒,山谷外傳來定逸師太粗豪地喝聲:「姓蕭地,出來!」

蕭月生搖頭苦笑,身形一閃,出現在谷口,對神色緊繃地定逸師太道:「師太,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若不看見你,會更好!」定逸師太哼了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

蕭月生也不生氣,仍舊笑吟吟的表情,伸手轉身,道:「呵呵,師太請進來說話吧。」

說罷,踢了一腳旁邊的石頭,將陣法撤去。

定逸師太所見,眼前地懸崖消失,變成了谷口地綠樹林,她心中頗是讚歎,臉上卻仍舊一幅冰冷,大步跨入,進了山谷。

這座山谷,她曾來過一次,倒並不陌生,再次見到,仍覺得美麗寧靜,確實是一處好地方。

兩人來到水潭邊地松榻上,這張松榻是蕭月生親自所做,樣式古樸,坐在上面,頗有松下明月照,逍遙縱山林之感。

定逸師太毫不客氣,直接坐了上去,蕭月生來到旁邊汨汨作響,冒著白氣地紅泥小爐前,蹲下身來,沏了兩盞茶,起身端過來,遞一盞給定逸師太。

定逸師太瞄了兩眼榻旁地紅泥小爐,心下暗自嘀咕一聲,這個蕭一寒,倒頗有幾分雅骨。

她接過了雪瓷茶盞,揭蓋輕撇了撇,輕呷一口,微微閉眼,輕吁了口氣,感覺到了此茶地不俗。

默然不語,專心品茶,定逸師太雖看似粗豪,對於茶道卻並非一無所解,待喝完了這茶盞,她抬起頭,語氣平和了幾分,道:「蕭公子。茶倒是好茶!」

「能得師太讚賞。於有榮焉。」蕭月生放下雪瓷茶盞,點頭笑道。

定逸師太一抬眉毛。哼道:「不過。一盞茶可賄賂不了我,你還是得走!」

「師太何必總要趕我走,視我如洪水猛獸?」蕭月生苦笑一聲。無奈地問道。

「誰讓你是個男人呢?!」定逸師太緊繃著臉。

「在這裡能夠靜下心來練功。也能夠看看儀琳。實是一處佳地,在下實在捨不得離開!」蕭月生搖頭歎道。端起茶盞。輕啜一口。

「若別人知道你住在這裡。你想想,他們會說些什麼?!」定逸師太眉毛慢慢豎起,瞪著他氣哼哼說道。

「我一直呆在山谷。又有何人能夠瞧見?」蕭月生搖頭。

「好啊。你是想賴在這裡不走嘍?!」定逸師太眉毛終於豎了起來。大聲質問道。

「容我呆幾日再走,如何?」蕭月生依舊笑吟吟地模樣。

他並非死皮賴臉。只是實在不捨儀琳,能夠每日看她一次,聽一聽她地瑣事與煩惱。或安慰幾句。或開解幾句。頗是溫馨。

「看掌!」定逸師太身子一探。手掌猛擊,直印向他地胸膛。

她地劍法高明。便掌法卻是一般,但心中並未存殺意。只是想教訓他一下,委實太過氣人了。

蕭月生身子一閃。躲過定逸師太地右掌,手上仍端著茶盞。安穩如常,茶水一滴未能濺出。

定逸師太怒氣更增。身形一飄,下了松榻。縱身撲了上來,雙掌齊出。施展出了白雲出掌。輕飄飄地籠罩住了蕭月生。

她雖然掌法一般。但畢竟是大高手,對於一般高手而言,仍是高出一大截來。白雲出掌看似飄逸,卻綿裡藏針。與恆山派地武功路數相符。一旦小覷,必會吃虧。

蕭月生坐在榻上。只是上身晃動。或左手撥動。接住了定逸師太地雙掌。從容自若,毫不顯狼狽之態。

攻了十幾招。看這一套掌法奈何不得蕭月生,定逸師太換了天長掌法,威力陡增,但又攻了幾招,發覺對方仍是從容不迫,端著茶盞,毫不在意,心下怒氣再升,停了雙掌,哼了一聲:「果然好武功!」

右手按上腰間地劍柄,雙眼寒光四射,凜凜威風,她叱道:「試試我地劍法!」

說罷,劍光一閃,頓時暴出一團

劍花,彷彿是一朵雪梨花綻放,隨即,一團團劍花閃生籠罩其中。

這一套劍法,正是恆山派中威力極強地萬花劍法,武林之中威名赫赫,鮮有人不知,但真正見識者卻甚少。

一朵一朵劍花,極是眩目,若是沾上,卻凶多吉少,蕭月生身形一閃,落到榻下,放下茶盞,再一閃,躲過長劍,脫出圈外,抱拳苦笑道:「好吧,師太不必動怒,在下離開便是。」

劍光一斂,定逸師太長劍歸鞘,深深看他一眼,道:「若是想看儀琳,可偶爾過來,莫要長住!」

「多謝師太成全!」蕭月生大喜。

他練功先是為了自保,其餘則是為了成道,對於爭強好勝,早已沒有這般念頭,實是無聊得緊,既然定逸師太是儀琳的師父,自然不會奪了她地面子,況且,定逸師太此人,刀子嘴,豆腐心,實是好人,示弱一番,權當作是一番孝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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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在恆山地山谷裡,與世隔絕,並不知道林震南一家子地事情,他們呆在洛陽王家地消息,不知怎麼地,竟被傳了出去。

於是,一些好事者紛紛趕向洛陽,一時之間,洛陽城風雲聚會,成了武林人物的聚集地。

這麼短地時日,並沒有太多地人到來,卻也足以令王家手忙腳亂,焦頭爛額。

王家,大廳之內,林震南與林平之坐在其中,王元霸與兩個兒子王伯奮與王仲強坐在對面。

「賢婿,如今情形不妙,怕是老夫鎮不住場子了!」王元霸臉色沉重,右手撫著白髯,左手兩個金膽嗆啷啷響個不停,顯然心緒雜亂。

「岳父大人,……唉。都是小婿地錯!」林震南搖頭,臉上蒼老,滿是無奈之色,早已不見了往常地威嚴。

他創下了福威鏢局這般規模,自然是精明過人之輩,看到王伯奮與王仲強地臉色。便知道他們心中怪自己。

林震南並未因此怨恨二人。倒是頗能理解,自己如今便如災星一般。走到哪裡。那裡便會沾上麻煩。

「爹,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大不了一死。又有什麼?!」林平之見到父親的模樣,心中酸澀。忙安慰道。

「就是。平兒的話不錯!」王元霸點頭,哼了一聲。神色凜然,豪氣干雲。大聲道:「我王元霸自從踏入武林。就不知怕為何物?!」

王仲強忙道:「爹。可是。那些人聽到姐夫地消息,就像是蒼蠅一般,便是一刀一個。也會殺得手軟!」

「殺得手軟也要殺。縱使你去求饒,那些人便會放過你了?!」王元霸大眼一瞪。冷冷哼道。

王仲強縮了縮頭。與大哥王伯奮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兩人在鄂豫一帶也是威名不俗。他們太陽穴高高鼓起。手上筋骨突出。顯然是內外功俱深。

林平之起身。抱拳道:「外公,不必勞煩兩位舅舅出馬。……在下如今學有所成,若是不敵。……便請外公與舅舅帶我爹娘離開,去找蕭鏢頭罷。」

他自幼生於富貴,沒經世事磨礪。稜角仍存。看不得兩位舅舅地模樣。心中有氣。熱血湧動,脫口而出。

「平兒。快住口,休得胡吹大氣!」林震南忙喝道。

林平之一梗頭,大聲道:「爹爹。難道你也看輕孩兒?!」

「你學了兩三招劍法,便不知天高地厚了。住口!」林震南神色嚴厲。大聲叱道。

看到父親發怒,林平之不敢再說。只能抱了抱拳,悻悻地坐下。

「呵呵,小平兒也長大了!」王仲強搖頭呵呵笑道,滿臉不以為然,道:「那位蕭鏢頭真地那般厲害?!」

他聽姐姐與林震南說了幾次蕭鏢頭,只是他並未親見,況且,蕭月生地年紀太輕。

林平之登時一瞪眼,心中滿是不悅,對於蕭月生,他近乎崇拜,容不得別人地輕視。

但他畢竟是自己地舅舅,不能言語無禮,心思一轉,說道:「二舅,這樣罷,咱們切磋一番,如何?」

「哦——?!」王仲強眼角挑了挑,不由一笑,笑呵呵地點頭,道:「好呀,舅舅也想看看平兒地武功如何!」

「平兒!」林震南喝了一聲。

王伯奮開口說道:「姐夫,我們也不知平兒如今地武功如何了,看一看也無妨嘛。」

「唉,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你們做舅舅地怎麼跟他一起鬧?」林震南苦笑著搖頭。

桂對於兒子地武功也頗是好奇,心底裡希望兒子能教訓一下這兩個小舅子,他也解解氣。

王元霸默然不語,只是冷眼旁觀,左手地金膽嗆啷啷地響,仍沉浸在心事之中。

大廳裡頗是寬敞,他們不必出去,直接移了旁邊地桌椅,空出一塊兒地方,擺開了陣式。

林平之右手一按上劍,精氣神頓時一斂,雙目微瞇,目光凝注,彷彿一柄入鞘之劍,蘊而不發。

王仲強隨即收起輕視之念,僅看林平之地架式,一看即知出自名師,不容輕視。

「二舅,請——!」林平之嘴中沉聲喝道。

「好,接招!」王仲強點頭,長刀一記力劈華山,招式簡單,氣勢猛烈,一往無前,令人不得不硬接。

他想以大欺小,直接將林平之的劍磕飛,給他一記下馬威,讓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林平之目光沉凝,毫不慌張,直至長刀快要落至身上,右手一動,劍光一閃,直削至王仲強地喉嚨。

他劍光如電,出劍極快,長刀未至,劍已至王仲強地喉嚨,逼得他不得不後退撤招。

王元霸左手金膽一頓,微一點頭,外孫地這一劍可極見功力,比二兒子強了一籌。PS:多寫一些不計錢地字,算是對昨天的致歉了。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01 PM

第38章 欲殺

仲強退了一步,待要再攻,眼前卻又是電光一閃,又與前一劍一模一樣。

他欲要破招,卻破無可破,只能再退一步。

林平之得勢不讓人,一劍削至,又是一劍,王仲強欲要伸刀卻接,卻總是擋不住,彷彿總是慢了一拍,只能後退,實在憋屈之極,一張臉不斷漲紅,快要發紫。

林震南在一旁看得解氣不已,金刀無敵王元霸卻是心驚,這一招劍法實在詭異得很,竟是無招可破,他已經隱隱看出了其中的玄妙。

自己兩個兒子的武功已經得他真傳,與他壯年時相差彷彿,實在不差,卻被一招劍法弄成這樣,可見其怪異。

劍光再次一閃,林平之身形定住,收劍而立,乾淨利落,一抱拳,郎聲道:「二舅,承讓!」

王仲強臉色怔怔,伸手摸了摸喉嚨,猶覺發寒,彷彿長劍仍沒有拿走一般,他的一張臉由紅變灰,由灰變青,最終變回了原色,苦笑一聲,搖頭歎道:「唉——,老了!」

「不是你老了,是平兒的劍法高明!」王元霸擺擺手,左手金膽再次嗆啷啷作響,他轉頭問林平之:「平兒,這可不是你林家的辟邪劍法吧?」

「外公,這是蕭鏢頭所傳的劍法。」林平之恭敬回答。

「哦——?」王元霸挑了挑眉毛,點頭讚歎道:「果然精妙!」

他的兩個兒子眉毛與他一般無二,而且。兩人也跟他一樣,遇到事情,眼眉皆不由地上挑。

「平兒,剛才你僅使兩招劍法罷?」王伯奮問道。

他原本以為,這是林家的辟邪劍譜,雖然姐夫與姐姐皆說。林家沒有什麼辟邪劍譜,卻一直不信,只是他們不說,也無可奈何。本以為林平之剛才所使的便是,沒想到,卻是那位蕭鏢頭所授的劍法。

林平之點頭。比原先更加恭敬,如今。他能夠勝得過二舅,想必也能勝過大舅。既是勝者。自然不能驕傲自滿。

他說道:「蕭鏢頭只有三招劍法,全都傳給了我。」

「這樣的劍法,僅有三招。已是足矣!」王元霸感歎一聲,搖了搖頭。看著林平之,道:「平兒果然是好福氣。福澤深厚,這一次想必能逢凶化吉。」

林平之不知如何謙遜。只能抱了抱拳,坐了下來。

「好劍法,確實好劍法!」王仲強不住的搖頭。摸著自己喉嚨

「老二。你連平兒地一招也抵不住。可沒臉做舅舅了!」王元霸哼了一句。冷冷說道。

「爹,沒親自見識。自是不知道這招劍法的古怪!」王仲強登時叫屈,搖頭說道。

「能有什麼古怪,都是你眼睛發花,接不住這一招!」王元霸大手一揮,懶得再說。

「爹——!」王仲強大是叫屈,滿是不平。

「外公,這一招劍法確實古怪很多,很難接得住。」林平之站起身,恭聲說道。

「哦——?」王元霸疑惑的問。

王伯奮想了一會兒,開口道:「平兒,你慢慢施展一次,我剛才總是看不清楚。」

林平之點頭,長劍出鞘,緩緩拖出,看起來卻是簡單得很,令王伯奮看得莫名其妙,說道:「這……?」

「這一招看似簡單,心法卻極玄妙,因為蕭鏢頭曾有囑咐,不能傳於別人,我不能多說。」林平之說道。

王伯奮大是遺憾,卻笑道:「呵呵,這般精妙的劍法,自是不能傳於外人。」

林平之點點頭,林震南在一旁看得暗自一笑。

「平兒既有如此高明地劍術,算是一大助力,」王元霸撫著白髯,緩緩說道:「但卻不能與武林眾人硬碰硬,否則,會惹下無數的仇家,將來必是走投無路!」

「岳父所言極是!」林震南忙道。

林平之甚是不以為然,他們那些人想要搶辟邪劍譜,一味躲避,絕非正途,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利,更加瘋狂,唯有以超絕的劍法,殺幾個人立威,讓眾人害怕,自然不敢再起非份之念!

「唯今之計,只能避一避風頭了!」王元霸皺起眉頭,慢慢說道。

「爹,那咱們去長安地莊子避一避?」王伯奮說道。

「唔,那一處莊子位於華山派不遠,況且也隱秘得很,應當不會有人找上去。」王元霸緩緩點頭。

「對,諒那些人不敢去惹華山派。」王仲強開口贊同。

王元霸轉頭問林震南,道:「賢婿以為如何?」

「一切但聽岳父安排!」林震南抱拳,然後歎了口氣:「小婿心中實在愧疚……」

「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王伯奮忙擺了擺手,呵呵笑道:「況且,我也想到那個莊子去轉一轉,那可是一個好地方,但因為要隱秘,咱們自從買了,便沒有去過。」

林震南點頭,這便是狡兔三窟,多一處地方藏身,便多了一層保密之法,武林中人多有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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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之中,清晨的陽光透過恆山諸峰,直射進來,水潭清澈如鏡,反射著陽光。

水潭邊上,儀琳身穿著寬大地衣,將身軀趁得越發玲瓏窈窕,明媚的陽光照在她臉龐,彷彿照在羊脂白玉上,溫潤而半透明。

此時,儀琳雙眼微紅,幾欲垂淚,緊緊拉著蕭月生地袖子:「大哥,你不會生我師父地氣吧?」

蕭月生另一隻手拍拍她香肩,溫和一笑,輕聲道:「儀琳,即使你師父不過來趕我,住這些日子。也已經差不多了,外面還有一些事情大哥放心不下。」

對於定逸師太,蕭月生實在頭疼,卻又不能太過強硬,免得傷了儀琳的心,只能委屈自己。

定逸師太地武功雖然高明。但在他眼中,卻是不值一提,故能相讓,他上兩世地性子漸漸回復。看待世人,漸漸變成原本的居高臨下,不屑於計較太多。

若是前一陣子。被定逸師太這般相逼,定會忍不住出手。將其擊敗,雖然有害無益。卻會忍不下這一口氣。

如今嘛。卻是好男不跟女鬥,況且,她是儀琳地師父。愛屋及烏之下,多了幾分寬宥與平和。

「再多住兩天。好不好,大哥?」儀琳楚楚可憐的懇求。搖搖他地袖子。

蕭月生搖搖頭,微微笑道:「多住兩天。少住兩天,有何差別?總要分開,……過一陣子。我辦完了事。再過來看你便是。」

「到底有什麼重要地事啊?」儀琳仍不死心。嬌聲問道。

「林總鏢頭那裡。我仍有些擔心。」蕭月生臉色漸漸沉凝,搖頭歎道:「若是走漏了消息。怕是他們你無法抵抗,再者……」

「還有什麼?」儀琳問。

「再者,那個田伯光

大哥也要去收拾了他!」蕭月生臉上淡淡的紫氣一閃如電,隨即斂去。

「大哥,何必又再造殺孽?!」儀琳登時小手一緊,攥住他地袖子不放。

「只怪他不開眼,竟敢惹我妹子!」蕭月生沉聲哼道。

「大——哥——!」儀琳不滿地嬌喚,白玉似的小臉變得嚴肅:「大哥,田伯光這個人雖然不好,但武功很高,大哥不要去惹他了吧?」

蕭月生搖頭,沉聲說道:「正因為如此,此賊為禍更烈,怎麼也要除去的。」

「大哥你的武功雖然高強,但總有個萬一……」儀琳玉臉滿是擔憂之色。

「好妹子,我小心一些便是。」蕭月生笑道,輕輕拍著她地後背,如同哄小孩子一般。

儀琳無奈,通過一段日子的相處,她也漸漸瞭解了大哥的性子,一旦下了決定,旁人很難勸得住。

依依不捨,總歸是要離開,蕭月生跟儀琳囑咐了幾句,不再多說,手指捏在嘴前,打了個呼哨,呼哨乍停,馬嘶聲響起,宛如龍吟之聲,隨即一道黑影宛如一道黑色閃電,轉眼間奔至他跟前。

「妹子,好好練功,多多保重!」蕭月生身形一飄,落至馬背,轉身擺了擺手,再次囑咐一聲,輕輕一叩馬腹,黑色的駿馬頓時衝出,踏著茵茵綠草,轉眼間消失不見。

儀琳站在那裡,怔怔呆立,良久之後,方才怏怏返回,只覺百無聊賴,天色彷彿也沒有了顏色,無趣得很,懶洋洋地提不起勁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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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縱馬馳騁,日行千里,直接來到了洛陽城。

乍進洛陽城,他便發覺了異樣,洛陽城繁華依舊,但入目所見,繁華的大街上卻處處皆是武林人物,個個目光精亮,氣勢不凡,腰間鼓鼓囊囊,顯然攜著兵刃。

他尋了一間客棧住下,找了一間雅院,如今他囊中豐厚,皆是結義大哥潘吼所贈,他並未客氣,身為後世中人,深知財能通神之力。

找了個小二,稍一打聽,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自己的擔心果然不是無由,林震南地消息終於洩了出去。

如今,這些武林人物齊聚於洛陽,便有為了辟邪劍譜而來。

但金刀無敵王元霸也非尋常人物,人們投鼠忌器,並未真正的撕破臉皮,上門討取,多是在晚上,人們悄悄靠近王宅,一探究竟。

王家可能得到了消息,如今,已經人去樓空,只有一座大宅空空如也,金刀門的弟子們也皆銷聲匿跡,一個也尋不到。

到了晚上,蕭月生隻身去了王宅,果然不假,確實已經人去樓空,便是宅中地地窖,人們也已經發現,裡面已經沒有了東西。。

蕭月生頗是無奈,他也如外面地武林人物一般,不知道了林震南地消息,便去了恆升當鋪。

恆升當鋪地掌櫃是一個中年胖子。矮墩墩地身形,圓滾滾的臉龐,下頜堆滿了肉,彷彿沒有了脖子一般。

他一直笑呵呵的模樣,宛如笑口常開的彌勒佛,見到蕭月生,忙自高大的櫃檯後面一溜煙兒的跑了出來,便要跪倒拜見。

「潘掌櫃的,不必多禮。」蕭月生一拂手。一股無形的力量宛如氣墊,將他托住,無法跪下去。

這位潘掌櫃,卻是潘吼遠得八丈竿子打不著地親戚。為人圓滑,八面玲瓏,卻又軟中帶硬,手段極是高明。將這個恆升當鋪經營得風生水起,成為了洛陽城裡數一數二的當鋪。

這樣的一個人物,自是精明透頂,也算是長沙幫內的核心一份子。自是知曉蕭月生地身份。

在旁人看來,幫主的結義兄弟,關係並不大。不足以重視。但這位潘掌櫃卻是眼光絕頂。一看即知這位蕭先生是個厲害人物,論及對蕭月生的尊重程度。實是長沙幫裡眾人當中的第一人。

目光精準,這正是潘掌櫃與尋常人地區別所在。

潘掌櫃將他迎到裡面,招手喚來一個夥計,肅聲吩咐,將他珍藏的茶葉沏上來,然後轉身恭敬的問:「蕭先生,不知您大駕親自光臨,有何吩咐?」

「潘掌櫃的不須這般客氣。」蕭月生擺擺手,掃了周圍一眼,這裡簡樸地很,絲毫沒有富麗堂皇之感,只是掛著兩幅字畫,一幅《蘭亭序》,一幅是《清明上河圖》。

潘掌櫃笑了笑,扭了扭身子,點頭稱是,慢慢坐到他旁邊,仍是陪著小心,圓嘟嘟的臉上小眼明亮。

蕭月生掃了兩眼,暗自點頭,這個潘掌櫃確實是個人物,隨意開口說道:「林總鏢頭是否有什麼消息傳過來?」

「有,有!」潘掌櫃忙點頭,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遞上來,恭聲道:「這是林少鏢頭五天以前送過來的,讓小地若是見到先生,便交給先生。」

「哦——?」蕭月生點點頭,伸手拿起信,瞥了潘掌櫃一眼,淡淡問道:「林總鏢頭他們沒出什麼事吧?」

潘掌櫃忙點頭:「小地一得到林總鏢頭形跡洩露地消息,便趕緊通知了王家,他們撤得早,沒被人碰到。」

被蕭月生這般淡淡的一瞥,潘掌櫃心中一凜,暗自惕然。

他閱人無數,已形成了隱隱地直覺,當初一見到蕭月生,便覺察到這個人物的可怕,如今,在蕭月生身上,這股可怕的氣息越來越重,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蕭月生撕開信封,抽出信箋,瞧了幾眼,點點頭,望向潘掌櫃,溫聲問道:「可知道他們如今何在?」

「小人不知。」潘掌櫃忙道。

看到蕭月生淡淡望著自己,潘掌櫃的忙道:「王家是連夜撤出,走得靜悄悄的,似乎是自地道裡離開,神不知鬼不覺。」

「唔,如此這般,我倒放心了。」蕭月生點頭,然後露出溫和的笑容,道:「辛苦潘掌櫃的了!」

「折煞小人了,為先生出力,義不容辭!」潘掌櫃連連擺手,忙不迭的說道。

蕭月生不再多說,離開了恆升當鋪,回到了雅院之中。

他靜靜想了想,如今也沒有什麼辦法,王家財大氣粗,藏匿之途萬千,根本無從下手。

半晌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要施展一次天衍神算之術。

依他如今的修為,施展起來,確實有些費力,但林震南卻是他這具身體的救命恩人,即使他隨著修為的精進,慢慢擺脫這具身體的意識,卻仍不願袖手旁觀,任他生死。

他雙腿盤坐於榻上,自袖中拋出五塊兒白玉,置於身旁,兩邊距離相等,擺了一個簡單的五行陣。

如此陣法,卻是護心之用,他在施展天衍之術時,天人合一,無法兼顧外界,若是有人入侵,孩童亦可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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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陣法,外人難以發覺他的存在,又可令他心神專注,不被外魔入侵,實是護持之妙術。

他的心神修為已是絕高,練功時入定極快極深,已是不需外物相佐,若是常人,得此護心之陣,則修煉之進境必可陡升數倍。

紫氣氤氳。將他的臉龐籠罩,若有若無,彷彿神仙中人,不屬於這個世間。

半個時辰之後,紫氣消散,現出他地臉龐,蒼白如紙,彷彿大病初癒,虛弱得經不得風吹。

他緩緩睜眼。雙目紫電縱橫,頗是駭人,過了半晌,方才緩緩斂去。顯然控制之力消弱了許多。

輕吁了口氣,他神色微安,自天衍之術中得知,林震南他們至今仍安穩。並無危險,且位置處於西南,隱隱的,應該在長安一帶。

既是沒有危險。他的心也算安靜下來,不必急著尋找,自己找不到他們。那旁人怕也尋不到。姑且等一等。讓他們先躲一陣子,實在不成。再將他們移到自己的觀雲島上。

只是非到走投無路,他不想讓他們移去那裡,畢竟一直呆在島上,與世隔絕,並非美妙。

既然此事可放一放,當下之下,便是田伯光。

自從田伯光惹到了儀琳,蕭月生便起了殺意。

姑且不論他的身份是一個淫賊,這是蕭月生最為深惡痛絕,他憐香惜玉,實在容不得世間的女子受這般荼毒。

況且,這個田伯光竟敢招惹儀琳,實是自求速死,蕭月生若非有事耽擱,早就動手,結果了他的性命。

他如今心力交瘁,不敢再施展天衍之術,便再次來到恆升當鋪,找到了潘掌櫃,讓他打聽一下田伯光的下落。

潘掌櫃的忙迭地答應,能有機會為他效勞,似是頗為興奮。

恆升當鋪暗中養著不少的人手,雖沒有什麼高手,多是一些打聽消息的,這也是他恆升當鋪的主要職責。

財可通神,乃是世間地法則,他出手大方,洛陽城的丐幫分舵弟子們,多數也給他通消息。

很快,田伯光的消息便傳了過來。

蕭月生正在細細品著茶,心下起了思量,如今自己的武功不像原來那般神通,雖有縮地成寸之術,卻沒有了瞬移地神通,不能瞬息萬里,化身千萬,感覺到了身體的限制。

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即使武功無敵,卻也是束手縛腳,感覺有力難施,極為難受。

他忽然有了成立一個幫派的念頭,人多力量大,有時候,武功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雖然長沙幫能夠幫自己地忙,但畢竟隔著一人,不能隨心所欲,顧忌極多,極不痛快。

只是成立幫派,太過費視,他如今一心精進武功,實在難以分出心思來再多事。

此念一起,漸漸便被他化解開,如今的情形,還是孤家寡人好一些,無牽無掛,專注於大道,況且,紅塵中事,他也不想多管,成立幫派,豈不又添了牽掛?!

思忖之間,一盞茶被他喝完,潘掌櫃圓滾滾的身形再現,他跑了進來,恭聲道:「蕭先生,田伯光這廝前一陣子出現在長安城,做了幾件大案子,惹得武林震動。」

「長安城?」蕭月生眉頭微微皺起,想了想,道:「長安城屬於哪一個幫派治下?」

潘掌櫃地飛快回答:「長安城靠近華山,由華山派鎮著,很少有武林中人敢去那裡鬧事。」

對於這些事,他熟悉得很,張口即來。

「華山派……」蕭月生忽然一笑,搖頭道:「這個田伯光,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也不想想,君子劍岳不群豈能饒得了他?!」

「先生所言極是!」潘掌櫃點頭,跟著呵呵笑道:「岳掌門人稱君子劍,行事方正,若是田伯光出現在華山附近,定會出手收拾他!」

「我倒要去看看熱鬧!」蕭月生笑著起身,將茶盞放下,對潘掌櫃道:「給我潘大哥送個信,說我去長安一次,讓他過去接我罷。」

「是。」潘掌櫃恭敬地點頭,將他送出當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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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意為長治久安,強漢與盛唐皆建都於此,實是繁華異常,濃郁地皇家貴氣,實非尋常的都城能夠相比。

蕭月生出現在長安城時,天色已經是傍晚,他投到一間客棧。

客棧外人來人往,馬嘶聲不斷響起,夕陽之下,旅客多要投店,極是熱鬧,有著濃郁地生活氣息。

蕭月生看了,大是喜歡,便在這間客棧要了一間雅院,將純黑如緞的寶馬安置好。

然後,他出了客棧,直奔長安城最大的酒樓——謫仙樓而去。

謫仙樓座落於長安城西北,據傳有百年歷史,傳說,盛唐年間,青蓮居士李太白醉酒於此,故有謫仙樓之謂。

天下名酒,北汾酒,南紹酒,而天下間最好的汾酒,便在這謫仙樓之中,以此聞名天下。

蕭月生也是一個好酒的,這一陣子卻忙得忘了喝酒,乍到了長安,自然不能錯過。

而且,謫仙樓乃是長安最大的酒樓,魚龍混雜,也是消息傳遞最快的地方,自是要坐一坐。

謫仙樓氣派甚大,小二也穿著綢緞,此人身形挺拔,玉樹臨風,實是一個美男子,做小二有些委屈了。

他站在酒樓下,見到蕭月生腰間帶劍,神色沉凝,氣派甚大,不敢怠慢,直接將其迎到了二樓。

「先拿兩壇最好的汾酒,再來兩盤招牌菜!」蕭月生甫一坐下,便沉聲說道。

「兩壇最好的汾酒,兩盤招牌菜,好勒——!」小二高聲招呼一聲,將桌子輕輕一擦,退了下去。

二樓並不是雅間,卻比一樓要安靜一些,他轉眼打量,發覺多是一些武林人物,也有一些富商大賈,吃的皆是奢華的很。

他掃了幾眼,甚至希望能夠看到田伯光,心下一笑,知道這樣的巧事很難發生。

但他卻看到了一個熟人,卻是華山派的弟子高明根。

當初,與令狐沖一起進衡山城時,他曾與華山派的弟子們相見,彼此雖然不熟,卻也算是有一面之交。

見到蕭月生望過來,高明根起身,自窗口的桌子走過來,抱拳笑道:「原來真的是蕭先生!」

「高少俠,幸會。」蕭月生抱拳一笑,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高明根也不客氣,順勢坐了下來,兩人說話,蕭月生問起令狐衝近況如何。

高明根搖頭歎氣,苦笑道:「你與大師兄相熟,我便也不相瞞,……這一次,大師兄又被師父責罰,在思過崖面壁。」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06 PM

第39章 授首

面壁?」蕭月生微一驚詫,隨之露出笑意。

從沒想過竟還有這般責罰,對於一個練武之人而言,面壁應不是責罰,應該稱之謂閉關更恰當一些罷。

高明根看到他的表情,隱隱猜得他所思,便說道:「思過崖位於山頂,大師兄自由慣了的,被禁在那裡,實在是酷刑!」

蕭月生點頭,這倒也不錯,令狐沖性子自由散漫,呆在山頂,確實是一種酷刑,也難為他了。

「他的性子磨一磨也好,岳掌門怕也是一片苦心罷。」蕭月生點點頭,笑了笑。

酒與菜被端了上來,蕭月生伸手拿起酒罈,一掌拍開封泥,頓時酒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蕭月生將大碗倒滿,酒如琥珀之色,更是誘人,他抬頭問高明根:「對了,你是否聽到過田伯光的消息?」

「田伯光?」高明根一愣,臉色微微一變,問道:「是那個萬里獨行田伯光?」

「正是。」蕭月生也替他斟了一碗。

高明根搖頭苦笑,歎息一聲:「要說這個田伯光,忒是可恨,這一陣子,長安城滿城風雨,全是他鬧的!」

「怎麼,他又作案了?!」蕭月生的臉色一沉,「砰」的放下大碗,雙眼紫電一閃,氣勢凜然。

高明根只覺呼吸一窒,莫名其妙,並不知是蕭月生怒氣所致,只是覺得這個蕭一寒發起火來頗是嚇人。

「他一夜之間,盜了七戶大家。」高明根恨恨一拍桌子。

「怎麼知道是他作的案?」蕭月生微皺了皺眉頭,想了想,抬頭望向高明根:「會不會有人栽贓陷害他?」

田伯光是一個淫賊。甚少會直接盜竊金銀財寶,若是有人行竊,直接栽到他身上。最好不過。

「每家的牆壁上都寫著九個大字:萬里獨行田伯光借用。」高明根一攤手,猶自恨恨說道。

「唔……」蕭月生默然,若是如此,即使知道不是田伯光,也由不得再行弄清。只能找田伯光算帳。

至於做案的到底是不是他。卻是田伯光自己地事,他可以自己找陷害自己的臉算帳。

「這麼說,他現在還在城裡……?」蕭月生慢慢說道,輕喝一口汾酒,嘴角噙著冷笑。

「若真是他,定然仍在城裡!」高明根點頭,他對於田伯光的膽大妄為頗有信心。

「這就好……」蕭月生點點頭,伸手指了指對面地大碗。高明根便端起來。喝了一大口。

兩人大碗喝酒。高明根雖然酒量差一些,卻也算是豪爽之人,與蕭月生一人一碗,幾碗下去。已有些不勝酒力。

酒意正酣之際。蕭月生忽然說道:「高兄弟,你們華山派人多勢眾,不知能否查出田伯光落腳之處?」

高明根已有些微醺,聞言拍著胸脯。大聲保證,絕對沒問題,小小的一個田伯光,逃不出咱們華山派的手心,你就瞧好吧。

蕭月生大喜,開口道謝,兩人又喝了一陣子。然後分別,下了謫仙樓,回到各自的客棧。

待高明根酒醒之後,忽然省起了此事,不由大是後悔,是自己說了大話,田伯光這廝狡猾之極。外人根本查不到他的落腳之處,否則,這般容易,他早就被人逮住了。

只是既然話已出口,又不能收回。若是食言而肥,卻是丟盡了華山派地臉,況且,這個蕭一寒也是個人物,更不能讓他小瞧了華山派。

於是,他先是拜訪了長安城地地頭蛇們。又拜訪了幾個幫派,讓他們代為留意田伯光的消息,而他自己,則跑回了華山派,要將幾位師兄弟們搬出來,一起幫忙。

勞德諾他們聽說田伯光大鬧長安城,俱是義憤填膺,怒不可遏,他在長安城裡鬧,無異於在華山腳下,實是在打華山派的耳光,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們紛紛要跟著高明根下山,便是小師妹岳靈珊也死活賴著眾人,要一塊兒下山。

華山派的掌門岳不群與夫人寧中則如今並不在山上,小師妹可是眾人的掌上明珠,不容出差錯。

「師妹,你一個女孩子家,絕能沾上田伯光,若是你的名字被人跟田伯光一塊兒提起,已是不妥,更不能碰著他!」勞德諾頭搖得如潑浪鼓一般。

「二師兄,有你們在,豈容得田伯光如此放肆?不要緊的!」岳靈珊嬌聲央求。

勞德諾只是一個勁的搖頭,死活不答應,他猜測,若是師父與師母在此,定也是這般決定。

「哼,不跟你說了,我跟大師兄說去!」岳靈珊知道二師兄死板地腦袋,根本說不通,便去找大師兄令狐沖。

勞德諾忙道:「那咱們一起去見大師兄吧,師父沒在山上,得由大師兄決定。」

「也好也好。」眾人答應,一起上思過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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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過崖上,令狐沖躺在一塊兒大青石頭上,仰面朝天,翹著二郎腿,瞇著眼睛,正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他身上僅穿著一件單薄地長衫,已經有些破舊,一直呆在山上,無法換洗,況且,他也不注重這些,若非小師妹逼他換洗,定會更髒亂幾分。

華山山勢高險,而此地更是位於山巔,陽光直接照在上面,比平常更為明媚。

清風自山下吹來,掠過山頂,到了他面前的大石頭上時,已經變得微弱,成為徐徐的清風,將他的頭髮輕輕撩動,他將髮髻解開,讓頭髮飄舞,頗是暢快。

忽然間,他猛地一睜眼,呼地坐了起來,伸出脖子微下看。見到山路上走來了幾人,卻正是自己的幾個師弟們,小師妹也在其中。

令狐沖地劍眉一皺。微微擔心,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吧?!

他一挺身,自大石上跳下,將長劍拿起,站在風中。看著他們緩緩過來。大聲問道:「二師弟,出了什麼事?!」

「大師兄!」勞德諾大聲回答,幾人加快腳步,轉眼間來到了他跟前,他說道:「大師兄,田伯光這個狗賊在長安城出現了!」

「田伯光?!」令狐沖登時一怔,隨即劍眉微鎖:「他又做案了?」

勞德諾點點頭,望向高明根。道:「五師弟剛從長安回來。讓他說罷。」

高明根點頭。搖頭道:「田伯光這一次卻沒

,只是一夜之間,連盜七家大戶,並留下了『萬里獨用』的大字。」

說罷,他看了一眼小師妹岳靈珊。

岳靈珊今天穿著一件粉紅色地裌衣小祅,將臉龐趁得越發明艷秀美,正盯著大師兄令狐沖看,沒有注意高明根的眼神。

況且,她也並不知採花為何物。只是知道,淫賊這個稱呼好像與女人有關,不是什麼好人。

「他竟盜了七家大戶?」令狐沖一臉猶疑,看了看高明根,想了想,搖頭道:「他這是何意?」

「對了,大師兄。我在謫仙樓見到了一個人!」高明根忽然一拍額頭,忙說道。

「是誰?」令狐沖有些心不在焉的問,仍在想著田伯光的事情,有些疑惑,田伯光這般舉動。實在有些反常,不符合他平素地習慣。

「是蕭一寒蕭鏢頭。」高明根說道。

「什麼?!」令狐沖精神登時一震,忙再次問道:「……你說是誰?!」

高明根呵呵笑道:「蕭一寒蕭鏢頭,我是在謫仙樓吃飯,偶然碰到他的。」

幾人來到了大石頭上,坐了下來。青石已經被曬得發燙,坐在上面,頗是舒服。

「大師兄,你說奇怪不奇怪,他幹嘛要來這裡呀?」岳靈珊嬌聲笑道,她對於蕭一寒可是討厭得很,這個人很冷漠,好像討厭自己。

令狐沖搖了搖頭,想了想,道:「五師弟,他有沒有說些什麼?」

「他想讓我幫忙打聽田伯光的下落。」高明根說道。

「哦,原來如此!」令狐沖點點頭,恍然大悟。

「大師兄,怎麼了,他是來做什麼地?」岳靈珊忙嬌聲問道,對於蕭一寒,她雖然討厭,卻更好奇。

「若我所料不差,蕭先生卻是要來殺田伯光的!」令狐沖神情篤定,微帶笑意。

「追殺田伯光?」岳靈珊歪著頭,秀臉微皺,思忖了一番,搖頭放棄,想不出什麼。

「大師兄,他為何要追殺田伯光?」勞德諾問道。

令狐沖坐到青石上,將自己的頭髮一束,頗是瀟灑,笑道:「你們怕是不知,這位蕭先生,卻是儀琳師妹的義兄。」

「恆山派的儀琳師妹麼?」岳靈珊忙問道。

「正是。」令狐沖點頭,搖頭笑道:「上一次,田伯光惹到了儀琳師妹,若不是後來遇到青城派地人,蕭先生怕是當場便要下殺手,取了田伯光的性命。」

「他們怎麼會……?」岳靈珊張了張櫻桃小嘴,說不出話來。

在她看來,儀琳師妹與蕭月生根本就是八丈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一個在福州,一個在恆山,隔著那麼遠,地位身份皆相差太多,實是風馬牛不相及,結果,竟然是義兄妹,實在太過讓人意外了。

見小師妹滿腹疑問,令狐沖耐心的解釋:「好像是儀琳師妹曾救過蕭先生地性命,故二人結為兄妹,……蕭先生此人看似冷淡,卻極為霸道,田伯光惹到了儀琳師妹,實在是不走運得很!」

「這個淫賊,死有餘辜,也算他命該如此!」勞德諾哼了一聲,他這個老好人都這般氣憤,顯然田伯光實是天怒人怨。

「大師兄,田伯光這個淫賊極是狡猾,人們數次圍剿,皆被他機警的逃脫,蕭先生能得手嗎?」高明根問道。

他有些擔心,萬一將田伯光地下落告與蕭月生,卻仍不能殺死他,最後定會找上華山派來報仇,如今,師父與師娘皆沒在山上,若是田伯光前來,怕是很難抵抗,實在糟糕得很。

令狐沖想了想,點頭道:「蕭先生的武功高明得很。田伯光若真的遇到了他,怕是凶多吉少!」

「如此甚好!」高明根大舒了口氣,笑道:「大師兄,師父與師娘皆下了山,就等你拿主意,蕭先生讓我幫忙查田伯光的下落,我已經答應,……咱們是否要真的幫忙?」

見令狐沖望向自己。高明根搖頭歎道:「那日在謫仙樓喝酒,蕭先生酒量大得很,把我灌醉了,結果。將此事稀里糊塗的應承了下來,又不能反悔,唉……,真是喝酒誤事!」

「既已答應下來,又有什麼可說的?!」令狐沖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哼了一聲。

對於田伯光地可怕,沒人比令狐沖體會更深,這些師弟們遇到了田伯光,絕對是凶多吉少。

「萬一……」勞德諾忙道。

「嗯,我不能下山。你們下去,我又不放心……」令狐沖沉吟,半晌之後,抬頭道:「二師弟,你與五師弟去長安城看看,其餘地人,便在山上老實的呆著罷!」

「大師兄。我們也想去會一會田伯光那廝!」六師弟陸大有在一旁嘻嘻笑道。

「胡鬧!」令狐沖頓時沉下了臉,彷彿天氣驟變,劍眉豎了起來,頗是嚇人。

陸大有他們從未見到大師兄這般模樣,他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沒有一點兒大師兄的架子。

「大師兄……」陸大有囁嚅一聲。

令狐沖斜睨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瞥眾人,哼道:「田伯光心狠手辣,對於咱們五嶽劍派,根本沒有一絲的敬畏之意,否則。也不會到長安城做案,……難道,他還不敢殺你們麼?!」

「二師弟行事穩重,倒可放心,你們一個也不准下山!」令狐沖沉聲說道,氣派威嚴。

華山派的門規極嚴,對於師兄地話不能有違,他們無奈的稱了一聲是,灰溜溜地下了思過崖。

岳靈珊嘟著嫩紅的櫻唇,暗自氣惱,不看大師兄,跟著眾人一起下了思過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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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德諾與高明根一起下山,發動了長安城的地頭蛇們,但田伯光卻像是從未到過長安城一般,絲毫沒有消息。

蕭月生一步不出客棧,一直呆在自己地雅院中,靜心練功,對於他而言,田伯光已經是一個死人,只要尋到他地蹤跡,下手除了他便可,不值得他多費心思。

這一陣子,面臨著九轉易筋訣突破之機,他竭力安靜心神,合於天人之道,不讓自己的心浮躁,免得走火入魔。

九轉易筋訣威力太強,對於心境的要求更為嚴格,第一層時,只要動作到位,心法循行,一般不會出太大的差錯,但到了第二層,便已經不

的武功,對心境地要求便開始嚴格起來。

到了第三層,更是需要一顆無為有為之心,尋常人,根本無法循到脈絡,即使知道心法,也無法修習。

少林寺的易筋經,雖然威力宏大,但數百年來,能夠修至大成的,卻是寥寥無己,關鍵便是心境之艱難。

九轉易筋訣與易筋經有異曲同工之妙,威力更為強大,但對於心境的要求,也隨之而更為艱難玄妙,非是外人能夠得悉。

轉眼之間,五日過去。

這一日清晨,他結束了九轉易筋訣的修煉,出了客棧地雅院,來到了謫仙樓。

高明根也等在這裡,與勞德諾坐在一起,遠遠看到蕭月生上樓,忙伸手招了招。

蕭月生走到他們桌前,抱拳一禮,坐了下來,溫聲問道:「高兄弟,勞兄,是否有消息了?」

高明根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沒有,好像真的沒在城裡。」

勞德諾抱拳一禮,開口說道:「蕭少俠,依我推算,怕是他已經離開了長安城,看來,是怕我師父與師娘親自出手吧。」

蕭月生瞥了他一眼,對於這個勞德諾,他心中討厭,但他城府極深,絲毫沒有表現出來,淡淡點頭:「既然你們找不出來,那便應該已經離開了長安城。」

「這廝委實太過狡猾!」高明根恨恨罵道。

蕭月生想了想,接過高明根遞上來的大碗酒,端碗喝了一大口,說道:「既然他不在。我也不想在此久留,要去你們華山一遭,見一見令狐兄弟。」

「見大師兄啊?」勞德諾微一遲疑,道:「可是大師兄如今受罰面壁,怕是不能見外人的。」

「嗯——?」蕭月生微一皺眉。

勞德諾心中一凜,忙解釋道:「思過崖是咱們華山派的禁地,即使是弟子們也不能輕易靠近,外人更是不允許進入的。」

「唔。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點頭,不置可否,隨即岔開話題,說起了近些年來的一些武林秩事。

他再一次泛起了無力感。即使自己武功高明,卻仍如聾子瞎子一般無用,心中再次升起成立幫派之念。

人多力量大,即使那些武功低微之人,有時地作用,甚至比一個武功高手更大。

只是如今九轉易筋訣進階的關鍵,他不能分心,只能推後再說,況且,成立一個幫派也非容易之事。所耗心力極大,費時費力,也多了太多的牽掛,令他頗感矛盾。

損之又損,方能成就大道,牽掛太多,紛擾太多。對於進軍大道之途有害無益。

吃過了早膳,蕭月生離開謫仙樓,回到了客棧中,交待了客棧的掌櫃兩句,告訴他不能斷了自己坐騎地糧草。然後直接施展縮地成寸,前往華山而去。

他腳程極快,太陽剛到了正中,他已是到達了華山。

對於華山地地形,他已經打探清楚,是在與高明根喝酒的過程中所得知。將他的一些零零碎碎的話湊到一起,便弄得清清楚楚。

他身形如電,華山之險在他腳下卻如履平地,由山腳下至思過崖,僅是一盞茶的功夫。

遠遠的,便看到了令狐沖。

令狐沖身邊,還有一個人,身穿錦衣,兩人正端碗喝酒。

蕭月生精神一震,嘴角泛起淡淡地笑意,暗自念了一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個與令狐沖喝酒之人,卻正是他正在苦苦尋找地田伯光!

「令狐兄弟,此酒如何?!」田伯光端著大碗,呵呵笑道,酒氣飄散,蕭月生能夠聞到風中傳來的酒香,果然是好酒。

令狐衝將一大碗喝盡,翹起大拇指:「天下名酒,世所罕有!」

田伯光也將大碗一飲而盡,笑道:「我曾聽人言道,天下名酒,北為汾酒,南為紹酒……」

蕭月生身形一閃,驀然出現在兩人身邊,淡淡笑道:「不錯,果然是好酒!」

兩人一驚,令狐沖手按長劍,田伯光則身形一飄,退後五尺,長刀已然出鞘,轉身望向蕭月生。

「蕭先生!」令狐沖大喜過望。

「是你!」田伯光則臉色大變,身形一晃,轉身便要逃走。

蕭月生身形一閃,出現在他跟前,淡淡說道:「怎麼,老朋友見面,不打個招呼便匆匆而去?!」

「姓蕭的,老子打不過你,還跑不過麼?!」說罷,田伯光身形一折,便往右側飄去,宛如一陣風般絕塵而去。

蕭月生嗤的一聲冷笑,身形一晃,消失於原地,令狐沖眼中所見,他身形一晃一閃,若隱若現,僅是閃了三次,已然出了三十幾丈,擋在了田伯光身前。

田伯光怪叫一聲,身形尚在空中,便往側方一折,轉得靈動自如,其輕功之絕,讓令狐沖不由暗自喝彩。

「記得,下輩子莫要再做淫賊了!」蕭月生沉聲一喝,身形再閃,驀地出現在田伯光身前,右掌一拍,飄飄如落葉,卻似緩實急,正拍中田伯光的背心。

一掌印在他背心,田伯光頓時化為一道落鳶,飄然墜落,落在蕭月生身前一丈遠處,「砰」的一聲摔下,隨即一動不動。

蕭月生掃了一眼,身形一晃,出現在令狐沖身前。

令狐沖按捺住心中驚異,故意對蕭月生如此高絕武功視如平常,開口問道:「蕭先生,田伯光他……?」

「已經沒命了!」蕭月生淡淡說道,掃了一眼兩大罈酒,搖頭笑道:「這個傢伙,倒是甚會享受。」

「他已經死了?」令狐沖轉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田伯光,轉身望向蕭月生。

「嗯。」蕭月生輕描淡寫的點頭,打量著酒罈,看了一會兒,抬起頭,見令狐沖正怔怔瞧著自己,不由微皺眉頭,說道:「怎麼,是可惜了這麼個人物?」

「蕭先生說哪裡的話!」令狐沖忙擺手,搖頭苦笑道:「我只是心生感慨,田伯光此人輕功高絕,武林中想殺他的人不計其數,圍追堵截,仍令他逍遙自在,卻這般容易便被蕭先生所殺。」

「他若是不惹儀琳,我怕還騰不出手來殺他,他偏偏不長眼!」蕭月生淡淡一哼,臉上紫氣一閃而過。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08 PM

第40章 拜師

狐沖看了看遠處的田伯光,原本的田伯光,何等的意今卻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令狐沖雖知他罪有應得,卻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絲兔死狐悲的憫然之意,想田伯光仗著輕功絕頂,兼之機靈敏銳,縱橫一世,最終仍死於非命,實是可悲而可歎。

蕭月生坐在大青石頭上,端起大碗,湊至唇邊,喝了一大口,抬眼問令狐沖:「田伯光為何要請你喝酒?」

「我也不知,」令狐沖搖頭,苦笑道:「他挑著這兩罈酒,忽然上來,還未說清楚,蕭兄你便過來了。」

他將蕭先生改為蕭兄,已是有了親近之意,卻是因為儀琳之事,大丈夫快意恩仇,確實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這幾日,貴派的勞兄與高兄弟一直在尋他,沒想到,卻是躲到了這裡。」蕭月生喝著美酒,一邊搖頭說道。

令狐沖點頭,他知道此事。

「岳掌門不在吧?」蕭月生喝了一口酒,抬眼問道。

「師父他們還沒回來。」令狐沖點頭。

蕭月生大碗一飲而盡,搖頭歎道:「若是他惡念一起,到你們華山這裡來作案,怕是無人能夠阻止吧?」

令狐沖臉色一變,陰晴不定,半晌之後,苦笑著點頭:「若是真的如此,實在可怕。」

兩人不再說話,低頭喝酒,這兩大罈酒,皆是謫仙樓最好的汾酒,色澤如琥珀。香氣逼人,奇貴無比。尋常人難以得嘗。

他們皆是好酒之人,碰到如此難得地美酒。自是開懷暢飲,你一碗我一碗,不知不覺較起了酒量。

很快,這兩大罈酒便已告罄。令狐沖臉頰通紅。宛如塗了胭脂。雙眼微瞇。目光朦朧,口齒倒還清楚。

他搖了搖頭。竭力看清眼前,頓了頓,問道:「蕭兄過來。難道已經知道田伯光跑到此處了?」

「那倒沒有。」蕭月生搖頭,倒過大碗。在令狐沖眼前晃了晃。光溜溜的碗底,一滴不存。他收回碗,笑道:「說來也巧。我只是聽高兄弟說。你被岳先生罰到了思過崖。便來探望一下。陪你聊聊天,聊解寂寞罷了。」

「蕭兄地一番美意。在下心領了。」令狐沖呵呵笑道,被山風吹一陣子,原本清醒的神志漸漸模糊。身子微微發晃。已然有些醉了

看他如此。蕭月生也不再說,放下大碗。將令狐沖扶到青石上躺下,然後,他盤膝坐到青石上。靜心練功。

須臾之間。他臉上氤氳紫氣一閃。頓時酒香撲鼻,醇香裊裊,隨著山風漸漸消散。

天雷訣霸道無比。內力過處。絲毫容不得一絲異樣。酒入腹中。與天雷訣地真氣一觸,直接被逼出體外。難以存留。

酒氣被逼出,他的臉龐頓時變得溫潤透明,彷彿白玉,只是這般異像甚少出現,外人難以得見。

蕭月生驀的睜開雙眼,轉身望向山洞的方向,似有所覺,彷彿那裡有什麼人,但他看了半晌,卻微微一笑,轉過頭去,不再理會。

盤膝坐在青石上,看了一眼令狐沖,見他酣然入睡,絲毫沒有醒過來地跡象,便雙手掐訣,雙眼微闔,進入定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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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睜開雙眼,放開雙手時,已然是傍晚時分,夕陽西沉,漫天彩霞,絢爛多姿,照在他身上,他彷彿變成了金黃之人。

他醒過來,卻非是因為天色不早,而是發覺了動靜,看到了山路上地人影。

那道人影極是苗條,邁步之間,婀娜多姿,煞是動人,蕭月生注目一看,卻是熟悉之人,竟是令狐沖地小師妹岳靈珊。

他粗重地眉頭微微一皺,想要躲開,卻又停住,忽然省悟,自己為何要躲著她?!

他端坐石上,靜靜看著岳靈珊一溜小跑兒的跑上山崖。

隔了一段兒距離,岳靈珊地腳步忽然放緩,面色遲疑,她發覺這裡竟有外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思過崖可是華山派的禁地,外人不能過來的。

隨著靠近,她看清了蕭月生地臉,見到是他,心下更是奇怪,不明白他怎麼不呆在長安城,不是在找田伯光嗎,怎麼找到了這裡?!

她一轉眼,便看到大師兄正躺在大青石上,又看到了臥倒地上的田伯光,心下好奇不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岳靈珊今天穿著一件粉紅色地夾祅,在夕陽地照耀下,明媚嬌艷,宛如初綻的玫瑰般秀麗動人。

她走到近前,嬌聲問道:「蕭……蕭先生,你怎麼來了?」

「我來探望一下令狐兄弟。」蕭月生淡淡說道,瞥了她兩眼,心下微微一笑,果然是個美人兒,怪不得讓令狐衝陷入情網。

「大師兄他怎麼了?」岳靈珊忙問道,急步走到令

旁,低頭之際,瞥了蕭月生一眼,頗有幾分警惕之意

一靠近令狐沖,她便聞到了濃郁地酒氣,頓時一哼,皺了皺秀挺的鼻了:「又喝酒了!」

她看到了旁邊的酒罈與大碗,登時不依,嬌哼道:「定是你拿酒過來,將大師兄灌醉了!」

蕭月生搖搖頭:「我也是適逢其會,……這兩罈酒是田伯光那廝挑上山來地。」

「這個是田伯光那淫賊?」岳靈珊轉身指了指田伯光地屍首,嬌哼一聲:「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二師兄勞德諾與五師兄高明根已經下了山,前去追蹤田伯光,沒想到,竟出現在這裡。

「聲東擊西,怕是心懷不軌吧。」蕭月生淡淡說道。

岳靈珊不由一驚。再次看了田伯光一眼,搖搖頭:「是你危言聳聽,他幹嘛要找我們?!」

「這就得問田伯光自己了!」蕭月生笑了笑。

如此這般平和地說話,尚屬首次,讓岳靈珊對他地惡感減少了不少,她問道:「他怎麼躺在那裡不動,怎麼了?」

「已經死了。」蕭月生回答得輕描淡寫。

「啊?死了?!」岳靈珊驚叫一聲,摀住櫻桃小嘴,明眸透出驚詫之色。

蕭月生點點頭:「他運氣不佳。恰巧遇到了我。」

「是你殺了他?!」岳靈珊睜大了明眸。

蕭月生點頭,神色不動,似乎毫不為異,卻被岳靈珊看得有些不自在。皺了皺粗重地眉毛:「怎麼了?」

「真的是你殺了田伯光?!」岳靈珊語氣加重。

「難道殺人還是什麼光彩之事?」蕭月生苦笑了一聲。

岳靈珊看了他幾眼,搖了搖頭,心中暗自思忖,沒想到。這個蕭一寒果然如大師兄所說,厲害得緊,田伯光地淫賊據說極為滑溜,武林中欲殺之而後快的人數不勝數。卻皆拿他沒有辦法,今天,竟栽在了華山。實在大快人心。

有了此事。岳靈珊待他更好了一些。有一搭沒一搭的問他平日的生活,心中實在好奇。不知他為何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武功,難不成有何秘訣?!

「小師妹,你快些回去吧,師父與師娘回來了!」山下忽然傳來一陣大聲呼喚聲,隨即便是一個佝僂著身子的青年跑了上來,正是她的六師兄陸大有。

他跑到山崖上,看到蕭月生在此,不由一愣,抱拳道:「蕭先生原來也來了……」

蕭月生衝他點點頭,沒有多說。

「爹爹與娘怎麼這麼早回來了?!」岳靈珊馬上跳下大青石,急忙問陸大有。

「好像是師父辦的事情很順利。」陸大有不時地瞥一眼那邊田伯光的屍首,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我得趕緊回去!」岳靈珊忙道,轉身對蕭月生說道:「蕭先生,麻煩你照顧一下我大師兄,莫讓他受涼。」

蕭月生點點頭,對於小女兒的情懷,能夠理解。

於是,岳靈珊拉了一把陸大有,飛快地跑了下去,免得讓爹爹與娘知道自己偷跑上來,難免取笑一番,怪不好意思的。

她與陸大有施展輕功,在山路上疾行,陸大有忽然開口問道:「小師妹,蕭先生為何出現在這裡?……還有,那個躺著人是哪個?」

「他便是田伯光那個淫賊!」岳靈珊一邊往下趕,一邊回答。

「田伯光?!」

「嗯,已經被蕭先生殺了!」岳靈珊點頭。

陸大有身形一停,忙又跟上,大聲問道:「蕭先生已經將田伯光那淫賊殺死了?!」

「正是,」岳靈珊點點頭,隨即一歪眼,斜視他一眼,嬌聲哼道:「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那可是田伯光啊!」陸大有大是讚歎的說道,忙又說道:「二師兄與五師兄還在長安城找人呢,怕是不知道田伯光已經跑到這裡來了,又被蕭先生給殺了!」

「嗯。」岳靈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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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很快下了思過崖,來到了華山內地正氣堂。

岳靈珊跑了進去,拉著寧中則的胳膊,膩聲撒嬌,過了一會兒,才發覺到這裡多了一人,這個人她也見過。

「爹爹,他怎麼來了?!」岳靈珊極是好奇。

「平之如今已經拜在咱們華山門下,算是你的同門了!」寧中則笑瞇瞇的說道。

寧中則雖然已經四十餘歲,望上去卻如三十許人,容顏美麗,眉宇之間英氣颯爽。

「他——?!」岳靈珊驚訝之極。

「珊兒,怎麼了?!」岳不群輕袍緩帶,右手搖著折扇,望上去宛如白玉書生,實不像一派掌門,微皺眉頭,望向岳靈珊。

「噢,沒什麼。」岳靈珊將嘴邊地話嚥了下去,沒有說出來。

拜見師姐。」林平之上前參見。

林平之仍穿著一身錦衣,面如冠玉。俊美如子都,雙眼顧盼之間,宛如寒星,正氣堂中,論及相貌,當屬第一,比之岳不群更勝一籌。

「師姐?」岳靈珊一愣,隨即喜上眉梢。格格嬌笑一聲,道:「我如今也是師姐了!」

「珊兒。不要胡鬧,日後你不可欺負平之!」寧中則笑著將她拉過來。囑咐道。

「嘻嘻。當然嘍!」岳靈珊仍沉浸在做師姐地興奮之中。

「珊兒,你二師兄與五師兄呢?」岳不群問她。

「爹,你不知道嗎?」岳靈珊望了望幾位師兄。頗是驚詫的問。

「我們剛回來。他們怎麼了?」寧中則問道。

「田伯光那淫賊在長安城做了案子,二師兄與五師兄去長安找他了!」岳靈珊道。

「田伯光?!」岳不群地臉色沉了下來,田伯光竟敢在長安城做案,顯然不將華山派放在眼中!

「不過。如今。那田伯光已經死了!」陸大有在一旁插話道。

「怎麼回事?」岳不群望向陸大有,他嫌女兒說話太過囉嗦。輕聲哼道:「大有,你說!」

「我也是聽小師妹說地。」陸大有瞧了一眼岳靈珊,撓撓頭。嘿嘿說道。

岳靈珊得意的一揚頭。

「珊兒,快說罷!」寧中則笑瞇瞇地催道。

岳靈珊這才嬌聲將事情的原委說出,她所知有限。也語焉不詳。但眾人仍知道。田伯光已經被蕭月生所殺。

「蕭鏢頭也來了嗎?」林平之聽了,不由驚呼一聲。

見眾人皆望向自己。林平之忙道:「師父,蕭鏢頭原本是我家鏢局的鏢頭,武功高強,若不是他,我們怕是早已經被木高峰害死了!」

「木高峰是誰呀?」岳靈珊好奇地問。

「塞北明駝木高峰?」岳不群緩緩問道。

「就是他!」林平之慢慢點頭,俊臉上神情沉凝,一雙寒星般地眸子閃著寒光,顯然記起了當初所受地折辱。

岳不群對眾弟子解釋道:「此人雖是人品奇差,武功卻不差,橫行於塞北,甚少踏入中原。」

「那他也被蕭先生殺了嗎?」岳靈珊水瑩瑩地明眸望向林平之。

「嗯。」林平之點頭。

「沒想到,木高峰竟是被這位蕭先生所殺!」岳不群緩緩搖頭,頗是感慨,他與木高峰雖然算不上熟悉,卻也並不陌生,也交過手,確實是一個勁敵。

「蕭鏢頭將我們救出,護送我們到我外公家之後才離開。」林平之說道,對於蕭月生,他內心深處透著崇拜與感激。

「這位蕭先生看來手辣得很!」四師兄施戴子忽然說道。

林平之一怔,隨即心中微怒,容不得別人這般評論蕭鏢頭,只是他是自己的四師兄,卻又不能當面頂撞。

他搖頭,輕歎了口氣,道:「師父,木高峰此人實在該死,為了辟邪劍譜,無所不用其極,弟子與爹爹期間所受折磨,實不足為外人道!」

看到林平之眼睛欲要噴火地模樣,眾人心中大生惻隱之心,想必他定是受了不少地折磨。

「不過,他殺了田伯光,卻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寧中則笑著說道,岔開話題。

岳靈珊忙點頭:「是啊,娘,這個田伯光可是狡猾得很,將二師兄與五師兄引到了長安,他卻跑到了思過崖,想必是殺大師兄呢!」

「可能是他恨大師兄當初壞他好事!」陸大有嘻嘻說道。

「壞他好事?!」岳靈珊睜著明亮地眸子,滿是好奇。

「大師兄不是救了恆山派的儀琳師妹嗎?」陸大有笑道。

「哦——」岳靈珊點頭,卻仍有些懵懂。

「大有,別說些有的沒地!」岳不群淡淡責備了一句。

陸大有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眾人皆是面露微笑,只有岳靈珊眨著明眸,不明所以。

「恆山派的儀琳小師父與蕭鏢頭是結義兄妹。」聽到恆山派儀琳,林平之精神一振,說道。

岳靈珊不由又是一詫,便要開口發問,只覺得這個蕭一寒實在讓人猜不透,淨做一些出人意料之事。

林平之不等她發問,便開口道:「當初蕭鏢頭受了傷,是儀琳小師父救了他,然後二人結拜為兄妹,後來田伯光惹到了儀琳小師父,依蕭鏢頭地性子,定會追殺田伯光的!」

「哦——,怪不得呢!」眾人皆是恍然。

「這位蕭先生如此厲害,林總鏢頭為何不向他求救?」岳不群開口問道。

林平之歎了口氣,搖搖頭:「蕭鏢頭已經救過多次爹爹的性命,爹爹不想再連累他。」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12 PM

第41章 論劍

人在正氣堂中議論紛紛,蕭月生並不知曉,仍坐在青功,臉上紫氣氤氳,內力浩浩蕩蕩,宛如長江大河,奔騰不休。

山風徐徐而至,仰躺在青石上的令狐沖頭髮被吹得飄動不已,但到了他身邊,卻繞道而走,他的髮絲一動不動。

他內力結成紫丹,雄渾之極,如今所為,僅是走精純一路,需得將紫丹凝成金丹,方是登入大道,其過程之艱難,比之九轉易筋訣的進階更難上幾分。

故他如今練功,成效已非以前的突飛猛進,一日千時,看上去,彷彿停滯不前,對於尋常人而言,便少了許多的動力。

他心志堅毅,只是默默的苦練,不僅不懈怠,反而更勤奮幾分,不以為異。

天上的太陽看似緩慢,卻總是不停的移動,人們一眨眼之間,再去觀看,便會發覺到其速度,這猶如他練功的情形,他常以此自勉。

不過,他天上的太陽確實如此,當他醒過來時,天色已經放黑,令狐沖眼皮跳動,慢慢睜開了眼,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天色,坐起身來,搖頭苦笑,道:「蕭兄的酒量,在下佩服!」

蕭月生笑了笑,道:「令狐兄弟,你師父與師娘回來了。」

「師父與師娘終於回來了?!」

令狐沖忙用手干擦了擦臉,轉頭看向山崖之下正氣堂的方向,吁了口氣:「他們回來,我也就放心了!」

這一次田伯光過來。令狐沖如今想來,後怕不已,若不是蕭一寒忽然出現,將田伯光殺死,自己武功不濟,敵不過田伯光,若是他生出惡念,自己卻無力阻止,想都不敢想。還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此,他忽然生出對武功的強烈渴望。

「蕭兄,你武功高明,咱們切磋一下吧?」他笑道。

「天色不早。還是等明日吧。」蕭月生抬頭看看天空,笑道。

「明日蕭兄還來這裡嗎?」令狐沖頗是意外。

蕭月生點點頭:「田伯光已經授首,我便沒什麼大事,便留在這兒陪令狐兄弟幾天罷!」

「哈哈。如此甚好!」令狐沖大喜過望。

晚上地飯菜,由他的六師弟陸大有送了過來,飯菜是兩人份,並多炒了幾個菜。顯然是知道蕭月生並未離開,特意所送。

「六師弟,師父與師娘好嗎?」令狐沖問。

陸大有點頭。笑道:「大師兄放心。這一遭很順利。只是,又收了一位小師弟。待大師兄下了崖,便讓小師弟進咱們華山。」

「小師弟?」令狐沖好奇的問。

陸大有笑嘻嘻的道:「嗯,正是,這位林師弟可是俊美得很,一點兒也不遜於師父!」

「林師弟?」蕭月生忽然插進話來,粗重的眉頭微微一挑,問陸大有道:「不知這位林師弟尊姓大名?」

「林師弟名為平之,蕭先生應該認得吧?」陸大有笑道。

「是林少鏢頭?」蕭月生頗是驚訝,搖頭笑道:「他為何拜入了華山派門下?」

「聽師父說,他與師娘偶爾在長安城附近救了林師弟一家子,然後他死活要拜入師父門下。」陸大有說道。

「唔……,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點頭,稍一思忖,便不再多說。

過了半晌,他說道:「陸兄弟,你幫忙捎個口信,請林少鏢頭有暇時過來一趟。」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陸大有拍著胸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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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陸大有稍來的口信,林平之在第二天清晨趕到了思過崖。

思過崖上,蕭月生身著一襲青衫,盤膝坐在大青石上,面對著朝陽,打坐練氣。

他臉上紫氣氤氳,若隱若現,不甚明顯,卻顯得溫潤如玉,皮膚之下,彷彿有光華在緩緩流轉,寶相莊嚴,令人肅然起敬。

令狐沖則在不遠處練劍,一套養吾劍雖然緩慢,卻氣勢凜然,明媚的陽光下,劍光閃爍,寒氣森森。

林平之一口氣衝上了思過崖,手上提著的兩隻酒罈彷彿重若千斤,他氣喘吁吁,額頭佈滿了汗珠,看到了不遠處的二人,忙平心靜氣,放緩腳步。

他放輕腳步,走到大青石跟前,輕輕放下酒罈,將呼吸調細,生怕驚擾了蕭月生地練功,彷彿回到了在福州城的日子,眼前不由一酸,對蕭月生頓時生出親切之意。

他知道蕭月生喜歡喝酒,聽了陸大有捎來的口信,先是下了一次山,在山腳下買了最好的兩罈酒,直接提了過來。

蕭月生驀地睜眼,雙目紫氣一閃而逝,林平之不由的心中一凜,忙挺直了

「少鏢頭,你來了。」蕭月生雙手放開指訣,淡淡微笑。

林平之抱拳行禮,恭聲說道:「蕭鏢頭,沒想到你在這兒。」

「我與令狐兄弟有舊,順便過來看看。」蕭月生指指身前,微微笑道,語氣溫和:「沒想到,一陣子沒見,少鏢頭竟能拜到華山派的門下,實是可喜可賀!」

林平之坐了下來,俊美地臉上露出笑容:「是啊,沒想到老天爺開眼,讓我碰到了師父與師娘。」

蕭月生看他笑容開懷,暗自搖頭,歎了口氣,道:「關於辟邪劍譜,外面是否平息下來了?」

林平之搖頭,氣憤的哼了一聲:「我與外公他們躲在長安城外地一座莊子裡,沒想到,竟還是有人找了上來!……若不是師父與師娘經過那裡,出手解救,怕是已經見了閻羅王了!」

「嗯。確實挺巧地!」蕭月生點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蕭鏢頭。你是說師父……?」林平之一愣,隨即搖頭。用力搖頭。道:「不會。絕不會地。」

「但願如此罷。」蕭月生點頭。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師父人稱君子劍。豈會貪圖……。」林平之看他如此模樣,便想說服他。道:「蕭鏢頭。你過於小心了!」

蕭月生側頭看了一眼那邊地令狐沖,嘴上說道:「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一些,總是沒錯地。」

「嗯。我會小心地。

蕭月生想了想。忽然聲音放低。嘴皮微動。聲音卻僅在林平之耳邊響起。道:「每年我會悄悄過來探望你一次。若是有什麼事情,須得忍耐,待我過來之後再說。萬不可衝動!……可記住了?!」

林平之心中感激。用力點頭:「蕭鏢頭放心,我記下了!」

「嗯。如此便好,」蕭月生溫和說道,又叮囑了幾句:「華山派乃是五嶽劍派之一。你能拜到其中。也算是難得的機緣。用心練功。但不可急於求成。」

見林平之有些不解地望著自己,蕭月生搖頭歎道:「你地資質算不得上乘。怕是比不上師兄們。」

林平之不由一呆。聽到這樣地評斷。怕是誰也不會高興。何況是雄心勃勃,想要武功高強過人地他?

「華山派地劍法。仍是繁複了一些。你若是循序漸進地練習,練到頂。也只是個尋常地高手罷了。」蕭月生似是沒有看到他地臉色。繼續說道。

「我地那三招劍法,卻是需得用心練習。若是練得好了,倒有可能儕身高手之列。」

「但畢竟你已算入了華山地門牆,不能光明正大地練別派劍法。須得偷偷地練習。」

「即使岳掌門如我所猜。你也不必生氣,人之常情罷了。若非我武功路數殊異。怕是也難免起覬之念。」

「我地話,你可曾聽進去了?!」

「是,蕭鏢頭。我明白了。」林平之忙用力點頭。

「那好。我言盡於此。以後的路,需得你慢慢走了。」蕭月生點點頭。一擺手,道:「你先回去吧。」

林平之恭敬一禮,對於蕭月生地囑咐,令他感受到了一股兄長般地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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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沖一直在練著養吾劍,專心致志,沒有去偷聽蕭月生他們說話,他一向光明正大,不屑於偷聽。

見林平之遙遙一禮,然後離開,他收了劍,來到蕭月生跟前,笑道:「蕭兄,咱們切磋一下,如何?」

蕭月生起身,拿起膝上地寒霜劍,身形飄起,緩緩落至令狐沖跟前,點頭笑道:「在下也頗是手癢了!」

見到他如此輕功,令狐沖心中凜然,不由苦笑著搖頭:「我倒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何必計較那麼多,來,咱們比劃兩下!」蕭月生一擺手,寒霜劍緩緩出鞘,在陽光之下,宛如一泓清泉在劍身上流動。

「好,請——!」令狐沖英氣勃發,大喝一聲:「看劍!」

他自是知曉自己地武功比不過對方,但與高手對招,卻是受益無窮,不能錯過。

劍光一閃,一招仙人指路,然後手腕一壓,直削向蕭月生地眉心,乾淨利落,神氣完足。

蕭月生暗自點頭,無論做什麼事情,總有些人特別有天賦,好似前世便是做這個地,所以極易上手。

對於劍術一道,令狐沖便是天賦過人,同樣地一招劍法,在他手上使出,便韻味十足,與別人自是不同,這一招簡單地清風拂面,在他使來,卻已頗具威力。

「小心了!」蕭

喝一聲,劍光一亮,快如閃電,又如匹練般劃過空中沖的肩頭。

令狐沖扭身躲避,卻不防蕭月生寒霜劍陡的變快,超出他所料,想要再變招,已是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劍尖削向自己肩膀。

劍尖掠過肩頭,他感覺到了一絲寒意。知道對方是故意留手,若是真正交手。自己地胳膊已經被卸下來了!

令狐沖心中苦笑,雖知自己不是對手,卻不想竟走不過一招,委實太過打擊人了一些!

他心中沮喪之念一起便滅,強抑心神。再次出劍,劍尖一顫,化出一團劍花,嗤然作響。罩向蕭月生中。

這一招亦是神氣完足,威力不凡。蕭月生搖頭輕笑:「第二劍!」

說罷,劍光如電,比剛才地一劍更快,劍光眩目。令狐沖竟有瞇眼地衝動,卻只能強自壓抑。否則,無異於自取滅亡。

他招式尚在半途。卻只能停住,喉嚨上已經被劍尖指著。能感受到劍尖傳來的森冷,不由地生出一層雞皮疙瘩。

「你地劍太慢了!」蕭月生將寒霜劍收回,歸鞘。搖了搖頭。

令狐沖也搖頭,苦笑道:「是你地劍太快!」

蕭月生點點頭。走到青石旁坐下,交一罈酒拿起,扔向令狐沖。說道:「我這半生。只練三招劍法。務求令其最快。」

「三招?!」令狐沖伸手穩穩接過酒罈,拍開封泥。痛飲了一口,臉上神色訝異,這是他前所未聞。

「刺、削、撩,如此三劍,已經足矣,」蕭月生也拿起一罈酒,拍開封泥,痛飲一口,一抹嘴角,豪氣縱橫,道:「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這一理論,令狐兄弟是否聽說過?」

「無堅不摧,唯快不破……」令狐沖喃喃自語,搖了搖頭,臉上若有所思,他對於劍法一途,極有悟性,蕭月生這一句,他乍聞之下,靈光閃爍,若有所悟。

蕭月生淡淡看著他,心中搖頭,暗自一笑。

唯快不破,僅是理念上可行,但人體卻是有極限地,要想練得快,卻是比劍法更難,他的劍如此之快,卻是得益於九轉易筋訣地神妙無方,不斷的擴展他身體地潛力,即使不用內力,出劍之快,也是當世少有。

但若是尋常人,想要將劍練快,所付出的艱辛,實是無法計數,卻是比練劍法苦得多。

「令狐兄弟,你大可不必走這條路。」蕭月生溫聲說道。

令狐沖抬起頭,目光仍舊朦朦朧朧,陷入思緒,無法自拔,半晌之後,方才反應過來:「噢,你說什麼?」

蕭月生吁了口氣,轉頭望向山崖之下,歎了口氣,道:「在下乃是孤兒,父母早亡,幸得林總鏢頭收留,方能不被餓死,……我父親曾留下一本劍譜,卻因為我資質一般,無法學得會,只能練一些簡單地招式,威力卻是全無!」

令狐沖聽得津津有味,隱隱帶著興奮。

「後來某一天,我忽然有所領悟,既然自己劍法無法精妙,為何不單攻一劍,讓這一劍發揮出最大的威力?」蕭月生嘴笑露出一絲笑意,這般說話時,腦海中確實出現了原本的記憶,是這具身體蕭一寒的記憶,堅毅發奮,看著令人敬佩。

「再後來,我發覺,若是這一劍能夠變得更快,威力自是更大,如此一來,我專注於一招劍法,務使其越來越快。」

「這樣大有效果,到如今,我也僅練成了三劍而已。」蕭月生緩緩說道,卻神情傲然。

「如此三劍,確實足矣!」令狐沖點頭,慨然歎道。

只有親自面對,方能體會出蕭月生劍法地威力,外人看來,只是稍快一些,招式平平無奇。

蕭月生微微一笑:「在下的天賦不高,只能用這個笨辦法,但令狐兄弟卻是天生地劍客,卻是不必走這條路。」

令狐沖點點頭,確實如此,再繁複的劍法,只要自己看上一眼,便能記個七七八八。

「好了,既然已經切磋了劍法,在下便要離開了。」蕭月生放下酒罈,拍拍巴掌,將寒霜劍系到腰間。

「蕭兄要走?」令狐沖忙道。

「我若再不走,難不成等岳掌門上來?」蕭月生呵呵一笑,忽然指了指山壁,輕聲道:「若有時間,不妨進去瞧瞧……」

他在入定練功之時,曾聽到裡面地動靜,知道裡面有人,且內功極為深厚,實是絕頂的高手。

在他想來,必是華山派地前輩隱居於此,若是令狐沖能夠找到他,自然會受益無窮。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17 PM

第42章 殺雞

狐沖卻沒有聽明白蕭月生的話,以為山洞裡藏著什麼他離開之後,仔細搜索。

他的時間多得很,一個人呆在崖頂,無聊得緊,搜得極為耐心而細緻,一寸一寸搜索,無果以後,便以劍柄輕輕敲擊,終於發覺了一處空蕩之處,他大感過望,用力震開,進入到一個更大的山洞。

在這個山洞裡,他有驚人的發現,地上堆著幾堆白骨,弄了一個火把,仔細觀察,發現石壁上是一些圖案,細細一看,卻是劍法。

他心中更驚,換了一隻火把,認真的觀摩,很快便看出,這些是五嶽劍派的劍法,甚至華山派的劍法也在其中。

很多的劍法,超出各派的範疇,他心思靈動,頭腦聰明,很快便想明白,這些乃是五嶽劍派的前輩,壁上所刻劍法,乃是五嶽劍派的劍法。

他也曾聽說過,五嶽劍派遭逢一次大劫,高手盡殞,很多劍法隨著這些前輩的命殞而失傳。

石壁上所刻的這些劍法,必是那些劍法無遺。

他大喜過望,這些劍法,精妙之處,更甚五嶽劍派如今的劍法,以之制敵,實是游刃有餘。

看到最後,他看到石壁上一些魔教長老所刻的破解之招,不由冒出冷汗,五嶽劍派威力宏大的劍招,皆被他們破得一乾二淨。

華山派的精妙招式,也被破盡,他茫然若有所失,無法置信。甚至對華山派的劍法產生了懷疑與失望。

但到了後來,他忽然想起了蕭月生所說之話,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一想起這句話,令狐沖臉上頓時露出喜悅之色,是啊,他們這些破解之招雖然精妙,但若功力不強。卻是並無作用,若是出招沒有自己地快,也是徒然!

想到此,他心中的疑惑頓時消散。信心復湧,更想刻苦練好劍法,在他想來,蕭一寒與他年紀相仿。從小沒有名師指點,只憑著自己的苦練,竟能成為如此高手,自己這個華山派的大弟子。實在汗顏!

石壁上的武功,他開始時,並不想練。想要稟明師父之後。聽從師父的處置。

但他獨自一人呆在山崖上。實在無聊,又不斷想起與蕭月生切磋的情形。心中羞愧之餘,對於武功越發的渴望,終於沒能忍得住,開始習練壁上的劍法。

一旦沉浸入劍法之中,便忽略了外界之事,沒有發覺小師妹慢慢來得少了,據陸大有在上山時念叨,小師妹一直跟新來地小師弟林平之在一起。

令狐沖腦子裡全是劍法,聽陸大有這般說,也僅是淡淡一笑:「小師妹乍然有一個小師弟可以欺負,自然新奇,沒什麼大不了的。」

陸大有無奈歎氣,欲言又止,見大師兄蠻不在乎,又不能枉作小人,只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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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這一陣子,過得極是心煩,煩惱之源,便是自己的師姐岳靈珊,她一直纏著自己。

岳靈珊長得秀美過人,實是一個難得的美人兒,換作旁人,怕是巴不得有美人兒為伴。

但林平之如今一片雄心勃勃,想要成為絕頂地高手,讓旁人不敢再來招惹,對辟邪劍法不敢生出非份之念。

練了這一陣子劍法,他終於明白,蕭鏢頭的話一點兒也不錯,華山派的劍法,確實難練得很,僅是一套最基礎的入門劍法,他也練不好,看來資質確實一般得很,這令他極為沮喪。

況且,華山派規矩極大,講究循序漸進,先需得練好了一套劍法,才能得授更高明地劍法,一套劍法沒有練好,只能一直練著,直至練好了,才能往下練。

依自己的能耐,怕是自己練完華山派劍法,已經年紀一大把了,黃花菜都涼了!

於是,他便想起了蕭月生所授的三招劍法。

這三招劍法,最合自己脾性,劍招並不難,且僅有三招,只是需要不停的苦練,讓劍招越來越快。

他耐得住枯燥,卻不夠聰明,故這樣地劍法,他最喜歡,恨不得將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練這三招劍法。

只是,岳靈珊偏偏纏著他,他無法偷練劍法,實在煩惱得緊,至於其它,卻沒有想到。

況且,岳靈珊纏著他,也並非為別的,卻是好奇蕭月生,向他不停地打聽蕭月生地情形,往日地生活,好奇得不得了,他吃什麼,平常做些什麼,脾氣如何。

開始時,林平之還能耐著性子解答,到了後來,該問的已經問完了,卻仍舊翻天覆地地問那些,他實在心煩。

但她是師姐,華山派的門規極嚴,以下犯上,便是死罪,他實在無奈得很,只能晚上偷偷練劍,白天便雙眼通紅,練起華山派的入門劍法,更是不成章法,讓岳靈珊好一通取笑。

對於蕭月生,岳靈珊實在好奇得緊,萬里獨行田伯光竟被他殺了,武林中那麼多高手都無法做到,卻被年輕甚輕的他做到了,她豈能不好奇?

況且,他們見過兩次,發覺蕭一寒此人實在讓人猜不透,先是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再次見到,卻溫和了許多,彷彿一陣春風,令人暖洋洋的舒服,如此多變古怪,更增她好奇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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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離開思過崖,本想去一見華山派的掌門岳不群,卻最終改了主意,來到了華山腳下的一座不大的山莊之中。

這處不顯眼的山莊乃是華山派地產業,武林中人多是知曉。皆不敢犯,且不說華山派乃五嶽劍派之一,況且這裡還是華山腳下。

這一日上午,陽光明媚燦爛,普照萬物,太陽僅升了一段兒,未到半空,空氣還清爽得很。

山莊的後院之中有一座花園,花園旁是一處空地。並不大,用來活動手腳卻是足矣。

林震南一身錦衣,正在練功,金刀無敵王老爺子左手托著兩個金膽轉動不停。嗆啷啷作響,右手提著金刀,在一旁觀看。

林震南劍光霍霍,將身形籠罩其中。潑水不進,聲勢不凡,王老爺子在一旁卻是一個勁兒的搖頭,滿臉的不以為然。

漫天劍光乍斂,林震南收劍而立,長吁一口氣。胸口起伏。呼吸幾口。轉身望向王老爺子,笑道:「岳父。小婿的辟邪劍法如何?」

他頭上白氣裊裊,顯然是運足了功力,雙眼精光四射,精氣神十足,頗有高手的架式。

成,不成。這辟邪劍法差得太遠!」王老爺子搖頭氣的回答,絲毫不顧林震南臉上的尷尬之色。

「岳父。這已經是小婿使出渾身解數了!」林震南苦笑一聲。

「這便是你林家地辟邪劍法?!」王老爺子停下左手的金膽,雙眼一瞪。哼道:「若是你祖父使的是這手劍法,早被人收拾了,哪還會有你出生?!」

「但我父親所傳,便是這套劍法啊!」林震南無奈的說道。

王老爺子皺了皺霜眉,搖頭歎道:「這劍招嘛,馬馬虎虎,應該差不太多,但劍速實在太慢,比你祖父差得沒譜!……僅得其形,未得其神啊!」

「難不成有什麼秘傳心法,我沒有得授?!」林震南喃喃自語,神情疑惑。

王老爺子曾經見過林震南的祖父林遠圖,親身見識過辟邪劍法,故一眼看出,林震南地辟邪劍法僅得其形。

「定是如此了!」王老爺子雖然鬚眉皆白,耳力過人,長長一聲歎道:「你外公地劍法,快得不像是人能使出來的,辟邪劍法的招式不足為奇,其精髓便是一個『快』字!」

林震南點頭:「小婿也曾父親說過,但祖父臨終之際,仍說並沒有什麼心法,苦練方是正途。」

兩人正在說話,場中驀然出現一道身影,一襲青衫,氣度沉凝之中透出幾分飄逸,正是蕭月生。

「蕭鏢頭!」林震南大喜,忙抱拳迎了上去。

蕭月生一抱拳,溫聲說道:「見過總鏢頭,見過王老爺子。」

「蕭賢侄可終於來了!」王老爺子放下金刀,一撫白髯,哈哈笑道,極是豪邁。

蕭月生搖搖頭,苦笑一聲:「我自華山而來,見到了少鏢頭,也聽說了你們遇險之事,……小子照顧無方,實在慚愧!」

「蕭鏢頭切不可如此想!」林震南忙擺手,笑道:「若不是蕭鏢頭,林某一家子早就不在,……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有幸碰到了岳掌門仗義出手,也算是苦日子熬到頭了,只要平兒安全,我倒無所謂!」

「確實是天無絕人之路,苦盡甘來,可喜可賀」蕭月生點點頭。

三人走向旁邊的石凳前,坐定,王老爺子招呼一聲,一個青年跑過來,端上茶盞,卻是他地孫子。

蕭月生接過茶盞,輕呷了一口,轉向王老爺子,道:「……老爺子,你們可是要一直在這裡住著嗎?」

「寄人籬下,終非正途……」王老爺子捻著雪白地長髯,微微沉吟,搖頭道:「只是如今世人皆在尋找辟邪劍譜,若是離開華山,怕是不得安寧……」

蕭月生微一沉吟,抬頭道:「若是老爺子與林總鏢頭厭倦了這般日子,在下倒想殺雞儆猴,震懾一下那些人!」

「這話如何說?」林震南忙問。

他原本是堂堂橫跨十省的總鏢頭,如今卻困於一隅,托庇於華山派,心中實是不甘。

王老爺子更是如此,他有金刀無敵之稱,跺一跺腳,整個洛陽城顫三顫,如今寄人籬下,看人眼色,實是窩囊之極。

蕭月生臉上紫氣一閃即逝,淡淡說道:「在下大開殺戒。殺上一些人,讓這些人不敢踏入府中一步。看有誰還敢覬覦辟邪劍譜!」

他說話語氣雖然輕淡,話中之意卻殺機盈野,令王老爺子不由一凜,偷偷看他一眼。

林震南神色遲疑,這些日子,他受夠了窩囊氣,早就恨不得殺遍那些貪心之輩。此時蕭月生一提,不由地勾起了他的殺意。

只是,他又有些遲疑。萬一有高手,能夠勝得了蕭鏢頭,那自己可是再難逃脫。

最終。他一咬牙,眼中閃過一道厲色。望向王老爺子,道:「岳父。這樣地日子,我也受夠了!……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平兒呆在華山派,也再也沒有什麼牽掛……」

「你可想好了?!」王老爺子鄭重問道,知道了女婿地心意。

「小婿心意已決!」林震南重重點頭。轉頭望了一眼前面,臉上露出一抹憐惜,低聲道:「我與蕭鏢頭回洛陽。夫人那裡。就煩勞岳父了……」

「莫要胡說!」王老爺子一擺手。沉聲道:「你且能出去。我這一把老骨頭。早就活夠了,豈能縮在這裡?!」

「岳父……」林震南忙道。

王老爺子一擺手。沉聲道:「莫要勸我!……我王元霸縱橫一生,臨了豈能這麼窩窩囊囊?!」

「既如此,總鏢頭。便讓王老爺子一起罷。」蕭月生開口道,慢慢再飲了一口清茶。說道:「女眷們便留在這裡,免得無法照顧得來。」

「好,就這麼辦!」王老爺子重重一放茶盞,用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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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姐夫與父親要離開這裡,回去洛陽,王伯奮與王仲強拚命勸阻,到了最後,甚至口不擇言,說這般舉動,無異於瘋了,是自求速死!

蕭一寒年紀輕輕,即使武功高明,又能高到哪裡去,武林之中,高手無數,他能打遍天下無敵手不成?!

即使他武功高明,但畢竟僅是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萬一被人圍攻,再有幾個人趁火打劫,攻擊他們,豈不是危險?

但王老爺子與林震南鐵了心,無論他們說什麼,皆聽不進耳,無論如何,都要隨著蕭月生一同回洛陽,至於他們幾個,卻要留下來陪著女眷。

王伯奮與王仲強推辭了一番,終於答應下來,留在這裡,王老爺子雖然點頭,心中卻是無奈的歎息,這兄弟二人,雖然繼承了自己的武功,卻難當大任,家門難免中落。

但他們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雖恨鐵不成鋼,卻也不忍他們跟著自己送死。

三人一同啟程,先行到了長安城,將蕭月生地黑馬騎上,然後徑直返回洛陽城。

一路之上,沒有什麼波折,但蕭月生卻發覺,自己似乎一夜之間揚名天下,因為田伯光地死訊傳了出來。

萬里獨行田伯光,實是武林中一個獨特地存在,身為一個採花淫賊,卻一直逍遙於世,讓白道的高手們臉上極是無光。

對於田伯光,已經有數十次圍剿,十幾個高手們一齊出動,想要將他除去,畢竟這般一個淫賊活在世上,說不定哪天便欺到自己家人地身上。

只是田伯光輕功高絕,兼之機靈狡猾,竟都能安然脫身,成了近乎一個傳奇般的存在。

這一次,

一個名不見傳的青年所殺,令人拍手稱快之餘,也難驚,人們不禁想要知道這上少年高手究竟是誰。

武林中人,消息極為靈通,很快,蕭月生地底細便被人們得知,不由更是驚異,原來,他僅是福威鏢局的一個小小的鏢師,竟能有這般本事,要殺田伯光,可不僅僅武功高明便成,需得能跑得過他。

福威鏢局,人們不由想到了這一陣子傳得沸沸揚揚的辟邪劍譜,難不成,辟邪劍譜竟是被他所得?否則,為何一個默默無聞地鏢頭,竟有這般高絕的武功?!

於是,人們將辟邪劍譜的熱情轉到了他的身上。

三人投宿客棧時,這些消息源源不絕地傳入耳中,令蕭月生聽著不由苦笑,想不到,這些武林中人竟有這般想像力。

「蕭鏢頭。又讓你受連累了!」林震南頗是歉然。

蕭月生一擺手,呵呵一笑,並不在乎,如今他紫丹已成,對於世人的武功,他實在沒有什麼可畏懼地,況且,他只要往觀雲島上一縮,任由他們翻遍武林。也尋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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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行夜宿,這日傍晚,夕陽地餘輝中,他們終於走進了洛陽城。

再見洛陽城。王老爺子有恍如隔世之感,站在自己地大宅子前,他默默打量,心中慨然。感慨萬千。

「岳父,咱們進去吧。」林震南在一旁說道,他一臉疲色,看起來比王老爺子還要累。

三人之中。王老爺子筋骨強健,內功深厚,故不覺如何。蕭月生則是年輕力壯。唯有林震南。內功不強,身體也算不上年輕。最感疲累。

「走,進去!」王老爺子收拾心情,上前扣了扣碗口大地銅環。

「老爺!」大門露出一道縫隙,裡面探出一張中年人的臉,見到了王老爺子,驚喜地大叫,急忙把門打開,上前跪倒在地。

「富貴啊,起來罷。」王老爺子擺擺手,看了看拜倒的中年人,這是他貼身書僮的兒子,憨厚老實,便讓他在這裡守門,是一份美差與閒差。

而這個富貴平時雖然收了不少的好處,卻仍是一個忠僕,深知若沒有王府,便沒有自己,整個王宅,人都走光了,他偏偏留下來守著宅子,不肯離開。

「老爺,你可回來了!」富貴喜極而泣。

王老爺子一擺他肩膀,大聲道:「好了,莫要作小兒女之態,快去將裡面收拾一下,讓蕭鏢頭住下。」

富貴看了蕭月生一眼,忙點頭應是,一溜小跑兒鑽了進去。

看著王宅漸有衰敗之像,王老爺子眼中閃過一抹黯然,他人老了,最見不得如此淒涼地光景。

「老爺子,咱們住在一個院子吧。」蕭月生說道,他雖然極為自信,但隔著太遠,畢竟要多費些力氣。

「對對,應該住在一起。」王老爺子點頭。

三人在主院中住了下來,各佔一處屋子,有王老爺子在,整個王宅便有了主心骨,宅子再次恢復了熱鬧,那些僕人們漸漸回來。

一連幾日,皆是風平浪靜,人們知道了王老爺子與林震南回來,身邊跟著那個名揚天下的蕭一寒。

因為三人行事張揚,每天早晨,早膳並不在家裡吃,而是去洛陽城最大的酒樓——狀元樓。

三人在狀元樓吃過早膳,溜溜躂達回到王宅,一路上,還要順便逛一逛洛陽城。

洛陽城自古便是繁華之都,文人墨客來此懷古,感念盛唐之景,商人小販自然是趨之若騖,如今,又因為辟邪劍譜的出現,洛陽城整個大街小巷,到處是腰間鼓鼓囊囊地武林中人,他們雙眼精光閃爍,氣質彪悍過人,恨不得生事一般。

這些人,看到蕭月生三人,往往目光炯然,死死瞪著他們,卻又投鼠忌器,蕭月生如今名揚天下,能夠殺死田伯光,自是非易與之輩,人們動手之前,都要思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田伯光是難得的高手,這些人伸量一番,皆是不如,不敢輕易出手,只能任憑他們三人悠閒自在。

一轉眼的功夫,過去了五天,一直風平浪靜。

這一天傍晚,三人吃過晚膳,蕭月生說道:「今天晚上想必不會太平,若有什麼事情,老爺子與總鏢頭,千萬莫要現身,只需躲好,在下自會處理。」

「蕭鏢頭,你真能應付得來嗎?」林震南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蕭月生呵呵一笑:「若是不成便跑,總不致於喪命,故你們千萬躲好,以防萬一。」

「蕭鏢頭放心,岳父的機關精妙,他們找不到咱們。」林震南笑道,自信滿滿。

當初建造王宅之時,王老爺子便想到了退路,故有幾處房間,皆暗藏機關,如他們二人所住,下面皆挖有地窖,且機關精妙,無人能夠發覺。

蕭月生點頭,這些機關,他也曾看過,確實不虞外人發覺,若不費一番時間慢慢搜索,實難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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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劍客許曉風劍法精奇,在武林中威名赫赫,雖不如岳不群及田伯光他們,卻也相差不多,在中州一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比金刀無敵王老爺子聲勢更盛。

他如今的地位已經頗高,但自己看來,卻是不上不下,若是再進一步,便可與五嶽劍派這些名門大派的掌門比肩。

自己沒有強大地門派,便唯有讓劍法更強,但自己所習劍法,已是練得爐火純青,進無可進,乍聽到了辟邪劍譜的消息,頓覺機會終於來了。

金刀無敵王元霸,在他眼中,並不算什麼,只是稱霸洛陽城罷了,不值一提,只是那個蕭一寒有些棘手罷了。

他暗自思忖,田伯光雖然刀法極快,自己卻也能夠對付,故那個蕭一寒不足為懼。

只是見到他們這般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的回到洛陽城,對於滿城地武林人物視而不見,他心中懷疑有什麼殺手鑭,謹慎之下,沒有貿然行動。

待五日過去,仍沒有什麼動靜,知道人們皆如自己一般觀望,許曉風決定行動,雖說槍打出頭鳥,但也有「先下手為強」一說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19 PM

第43章 儆猴

深人靜,天幕上明月如輪,靜靜轉動,散發著朦朧的乳白的輕紗,將天地萬物變得朦朦朧朧,增添了幾分神秘。

許曉風一身黑衣,罩上臉孔,他倒不是怕林震南他們認出自己,而是怕萬一自己得手,被人認出,那可不妙得緊。

三更時分,他手持長劍,悄然來到了王宅前,仔細觀察了一陣子,並未發覺有旁人在,心下大放,施展輕功,輕飄飄躍上牆頭,再一躥,上了房頂。

三躍兩躥,來到了王宅的前院。

前一陣子,他已經過來將王宅探得一清二楚,那時候,王宅已經是一座空宅子,沒有人在,只有一個僕人在看著門,偌大的宅子,空空蕩蕩,他也頗生幾分感慨。

但感慨歸感慨,辟邪劍譜更為誘人,為了辟邪劍譜,這些全都要放在一邊。

趴在房頂,他一動不動,宛如狸貓,聲息全無,靜靜觀察,並沒有看到哪間屋子住著人。

想了想,難道他們沒住在這裡?隨即又搖頭,既然如此大模大樣,應該不會躲著。

他伸手一擲,前院中發出「啪」的一聲,響聲清脆,卻又傳得頗遠,是石子撞到了青石上所發。

王元霸的宅子院中間是用青石鋪的路,周圍則是青磚,因為走路會磨到青磚,換上青石,更為光滑與耐磨。

這一擲,石子恰好擲到了青石上,聲音極外清脆。

許曉風心中一緊。暗自思忖,應該有人聽到了動靜,會出來看一看,他便要出手制住對方。

只是過了良久,沒有動靜,靜悄悄的夜空,只能聽到夜風掠過樹梢地輕吵嘯聲。

他想了想,再次擲出石子,「砰」的一響。聲音沉悶,卻是擲在了青磚上。

但仍沒有動靜,許曉風不由有些懷疑,難道真的沒有這裡?

想了想。仍不死心,他身形一飄,宛如一片羽毛,盈盈落到院中。緊貼著牆壁,他經驗頗豐,一直防備有埋伏。

宛如壁虎一般緊貼在牆上,他一動不動。過了半晌,沒有動靜,他輕輕移動了一身。湊到窗戶前。伸手在唇上抹了抹。輕輕捅破窗戶紙,往裡看去。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

他搖了搖頭,想要轉開,換另一間屋子瞧瞧,身形剛動,卻聽得一聲清朗的喝聲:「閣下,請進罷!」

他一驚,卻見窗戶大亮,屋子裡燃起了火把。

許曉風沒有衝動,而是小心的趴到窗前,再往裡瞧,自窗戶紙的小孔中看到,正屋中央的太師椅上,端正坐著一個人,正是那個蕭一寒!

蕭月生三人一起進出王宅,進出狀元樓,許曉風自是看得一清二楚,也認得他的模樣。

見只有他一個人在,許曉風頓時遲疑,另外兩個人呢,莫不是隱在暗處,伺機偷襲?

他雖然沒把金刀無敵放在眼中,但卻也知曉,那王老頭子地武功,著實些硬,容不得馬虎,若是偷襲,不能不防。

「閣下深夜上門,不知有何見教?……又何必躲躲藏藏,如無膽鼠輩一般?!」

蕭月生一襲青衫,身形筆直,端坐於太師椅中,目光淡淡的望著門口,燭光之下,他面沉似水,氣度沉凝,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聽得他語氣中的輕蔑,許曉風不由一怒,卻強自按捺下來,暗自告誡自己,不能上當,中了他地激將之法!

蕭月生微微搖頭,輕闔上雙眼,不再說話,似是不屑理會他了。

這一舉止,頓令許曉風恚怒異常,他也是頂噹噹的人物,從未受過這般輕視。

想了想,即使金刀無敵藏在暗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管是龍潭虎穴,今天都要闖上一闖!

他一閃身,進了正屋,暴露於燭光之下,倒持寶劍,身形高挑,頗有幾分清逸之氣。

他被稱之清風劍客,一套清風劍威力宏大,卻又飄逸不群,使得整個人也變得氣度飄逸,令人好感大生。

許曉風站在門前,身形微躬,宛如獵豹蓄勢不發,他心中戒備,防止有人偷襲。

過了半晌,沒有動靜,他瞇著眼睛打量正中端坐的蕭月生。

如此一看,這個人也不過如此,相貌平常,只是眉毛略粗重了一些,看上去只是一個樸實地青年人。

但看得時間一長,卻心中凜然,覺出了此子的不凡,對方氣度沉凝端斂,似乎精氣神皆斂入體內,蓄而不發,在那裡靜靜座著,不自覺的散發出森嚴的氣派來,只是被收斂得厲害,若不注意,極易忽略,看到此,他心中暗叫一聲厲害,這個人物,確實不尋常!

蕭月生緩緩睜開眼,淡淡地紫光一閃即逝,沉沉問道:「閣下深夜來此,是為了辟邪劍譜吧?」

「正是!」許曉風微一點頭,黑面巾上的雙眼精芒一閃。

「唉——!」蕭月生搖頭長長一歎,目光露出憫然之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本辟邪劍譜,為何竟如此誘惑人呢?!」

許曉風冷笑一聲:「你難道不動心?……那你的這一身劍法從哪裡學來?!」

對於外面地傳聞,蕭月生也略有所知,畢竟一直在狀元樓吃早膳,那裡地消息極為靈通。

不過,外人看來,自己定是學了辟邪劍譜,倒也頗有想像力,解釋得也合情合理,畢竟一個高手很難憑空蹦出來。

他搖了搖頭,懶得解釋,淡淡瞥了許曉風一眼:「既然來了,何須藏頭露尾,可敢通報姓名?」

「不必!」許曉風輕哼一聲,斜睨著他,欲以更輕蔑地神情來激怒與報復對方。冷冷說道:「聽說,你竟然親手殺了田伯光?!」

「不錯,田伯光確實為我所殺。」蕭

頭。

「那閣下地劍法自然不凡,我倒想領教一二。」許曉風緩緩抽出長劍,燭光這下,劍光森冷,卻也是一柄極為鋒利地寶劍。

「難不成,你不是來搶辟邪劍譜,而是為了與我比劍?!」蕭月生似笑非笑。懶懶說道。

許曉風屈指一彈劍,「錚」然作響,眉宇間頓露睥睨之氣,冷笑一聲:「嘿。殺了你,再搶劍譜不遲!」

「閣下的眼光倒是甚準!」蕭月生瞄了瞄他的寶劍,懶洋洋的一笑,頗帶幾分諷刺之色。

見他一動不動。許曉風心中惱怒更甚,再不遲疑,眼中寒芒一閃,手腕輕輕一顫。登時劍光乍起,將蕭月生籠罩其中,一劍出去。灑下數點寒芒。籠罩數處大穴。威力不凡。

這是他清風劍的三大殺招之一,謂之「清風花落」。數點寒芒在空中灑下,宛如夜空中的點點寒星,極是美麗,卻是殺機盈野,凶厲非常。

他雖看上去輕視蕭月生,心底下卻是極為凝重,上手便是殺招,欲出奇不意,直接將對方斬殺。

蕭月生身體不動,胸前閃過一道劍光,「錚」的一響,點點寒芒消散,許曉風退了一步。

他黑巾覆面,看不清臉色,只有雙眼閃動,寒芒時明時暗,宛如風中之燭。

他心中暗叫不好,劍上傳來的力道,宛如千鈞,手臂酸麻,使出漸身地力氣,方能保得劍不脫手掉落。

僅是這一招,他便知曉,自己不是對手,心中急思脫身之法,心念電轉,身形一晃,再次前衝,劍光如匹練,在空中如白虹掠空,直劈向蕭月生,彷彿長劍化刀,使出了「力劈華山」。

蕭月生搖搖頭,身形端坐不動,太師卻平平一移,橫移一尺,宛如水上蕩荷花,輕易躲過劈至的長劍。

「想走?!」蕭月生「嗤」的冷笑一聲,身形一閃,出現在門口,擋在許曉風跟前。

他敏銳之極,已經發覺了對方的殺意,如此一來,他再無顧忌,這一隻送上門地「雞」自是要殺一殺。

「讓開!」許曉風心中凜然,對方身法之快,大出自己意料,他敢孤身前來,便是因為自己輕功高明之故,清風劍客之名,不僅是因為清風劍法,更因他身法高明,宛如一抹清風。

當初來此之前,則,對上萬里獨行田伯光,即使劍法高明,也殺不了他。

但許曉風卻沒想到,對方身法竟奇快至斯,剛才竟然沒有看清他如何出現。

「這裡豈是能來便來,想走便走?」蕭月生提著寒霜劍,目光淡淡籠罩著許曉風,露出一絲憫然。

若是平日,即使對方起了殺念,他也懶得理會,武功低微,實難構成威脅,但今日卻是要殺雞儆猴,只能怨此人強自出頭,怪他命運不濟了!

「出招吧!」蕭月生淡淡說道。

許曉風也是刀口上走過來,對於殺氣也敏銳得很,看到對方眼中的憫然,知道是存了殺意,再不保留,殺招使出。

劍光如電,化為一點寒芒,宛如流星弩矢般疾刺而出,直刺蕭月生中。

這一劍,實是許曉風平生功力所聚,清風劍法本是飄逸瀟灑,一劍出去,泛出點點寒芒,罩向數穴,威力宏大。

這一劍,卻是絢爛歸於平淡的一劍,看上去平實無華,威力卻是最強,渾身精氣神盡聚於這一劍,一往無前,彷彿能夠刺透一切障礙。

蕭月生寒霜劍一豎,隨即平平舉起,動作似是緩慢無比,恰好與勁弩般刺來地一劍相撞。

「叮」的一聲脆響,許曉風身形飛起,在空中再次下落,宛如斷線的風箏,「砰」的跌在太師椅前面。

蕭月生收劍而立,腳下是滿地地碎片,許曉風的劍與寒霜劍一撞,頓時斷為兩截,跌在地上,又化為了碎片,宛如玻璃一般脆。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努力掙扎著想起來的許曉風,此時地他,黑面巾已經掉落,露出了真面容,清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26 PM

第44章 圍攻

風劍客許曉風的人緣極佳,朋友遍天下,蕭月生廢了宛如捅了一個馬蜂窩一般。

很快,洛陽城裡再次湧進一批武林人物,看他們雙眼精光四溢,步伐輕盈,卻氣度雄渾,便知是難得的高手。

這些人一出現,原來的眾人心下暗自喝彩,暗忖有好戲看了,這些人皆是許曉風級數的高手,隨便一人皆是名滿天下的大高手。

子母劍宋屏山便是其中之一。

提起子母劍,武林中人甚少不知,因為他使的是雙劍,且雙劍不一般大小,一大一小,一子一母,劍法極為詭異,實是武林中獨一無二的劍法絕學。

他與許曉風乃是世交,如今更是兒女親家,平日裡脾氣相投,經常一起喝酒比劍,友情甚篤。

他乃是世家大豪,辟邪劍譜的消息早已知曉,卻沒有前來搶奪,因為他使的是子母劍,劍法殊異於常人,辟邪劍譜對旁人是至寶,對他而言,根本沒甚麼大用,不值得冒那個險。

驀然知道了好友許曉風武功被廢,他馬上動身,騎著快馬,星夜疾馳,匆匆趕了過來,一者是保護許曉風,武林中人,皆有仇敵,若是趁虛而入,許曉風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二者,他也想趁機替好友報仇雪恨。

這一天正午,他進了洛陽城。

宋屏山個子矮小乾枯,削瘦的臉龐,下頜尖尖,三綹山羊鬍須。乍看上去,像是一位鄉下來的小老頭,毫不起眼。

但他眸子開闔之間,精光閃爍,宛如寒劍,令人心寒,他別在腰間地子母劍人命纍纍,整個人也殺氣逼人,宛如實質。

此人看上去。似乎是個沉默寡言之人,性格低調,其實卻人不可貌相,宋屏山的性格粗豪。宛如綠林好漢,且脾氣暴烈,殺人如麻形容之,最是貼切不過。

在一住普通的宅子中。宋屏山見到了好友許曉風。

這所宅子乃是許曉風暗中所買,用以藏身,原準備搶得辟邪劍譜以後藏在這裡,避開風頭。待人們熱情消減,再行離開。

不成想,如今卻要拿來藏身。避開仇敵。武林之中。哪會不跟人動手?一旦動手,往往便結了仇。

正午時分。陽光炙熱,以天地為蒸籠,蒸烤著萬物。

子母劍宋屏山一進得宅子,逕直來到了宅子的後院,頓覺一股清涼之氣撲面而至,看到了坐在亭子裡賞花的許曉風。

「許兄!」宋屏山抱拳,大步流星走了過去,進了小亭,坐到許曉風對面,打量著他的臉色。

許曉風穿著一身淡藍色單衫,拿著一把蒲扇輕輕扇動,看上去,他神情平和,只是眉宇間籠罩著一絲陰霾,見到宋屏山,不由露出一絲笑意,吁了口氣,如釋重負一般。

「宋兄弟,你終於來了!」許曉風抱了抱拳,苦笑了一聲。

「看你臉色,好像沒有受傷罷?」宋屏山坐下來,拿過許曉風的茶盞,咕嘟咕嘟一番痛飲,將這盞茶一飲而盡。

如今天氣炎熱,即使他內功深厚,也難抵天地之威,況且,他著急趕路,心如火焚,內外俱熱,口渴得要命。

許曉風搖搖頭,苦笑道:「倒沒有別的傷,只是武功被廢了!」

「這廝好毒的手段!」宋屏山恨恨跺了跺腳,罵道:「待老子去將他宰了,替你出口惡氣!」

「千萬別!」許曉風忙擺手。

見宋屏山看向自己,許曉風搖頭輕歎:「這個蕭一寒,實在可畏可怖,非是咱們能夠敵得住!」

「我說,老許,你武功廢了,膽子也變小了?!」宋屏山大是不滿地哼道。

「你呀你!」許曉風坐在椅子中,伸手指著他,無奈的搖頭,深深歎了口氣,看向了遠處的花叢。

宋屏山等了他半晌,見他仍在看著遠處發呆,大是不耐煩,道:「老許,跟我說說,這個蕭一寒到底如何個厲害法?」

許曉風似乎如夢初醒,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如何厲害?……嘿嘿,他的劍法,我一招也接不住!」

「嗯——?!」宋屏山登時一睜小眼,瞪得溜圓,仔細地看著許曉風,半晌之後,他才開口:「一招也接不住?!」

「一招也接不住!」許曉風緩緩點頭,清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27 PM

第45章 餘波

這些人的武功廢了,蕭月生施施然回到了屋子,盤膝很快入定。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到窗戶上時,他雙眼一睜,醒了過來,自從紫丹成形,他的作息已然與太陽隱隱相聯。

「蕭鏢頭,可是醒了?」窗外響起林震南的聲音。

蕭月生坐於榻上不動,右袖隔空一拂,窗戶無聲無息打開,露出斜進來的梅花枝條與院中站著的林震南。

見到窗戶打開,林震南急步上前,推開房門,挑開簾子,進了蕭月生的臥室。

「總鏢頭可是有急事?」蕭月生下了榻相迎,微微笑道。

「蕭鏢頭,外面那些人可是你下的手吧?」林震南臉色激動,聲音顫動,緊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點點頭:「昨天晚上他們一起,欲衝進宅子,我便出手將他們撂倒了。」

「他們的武功也廢了?!」林震南忙問。

「嗯。」蕭月生淡然點頭,渾不在意。

「哎喲,這可糟糕!」林震南一拍大腿,唉聲歎氣,不住的搖頭。

蕭月生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所想,搖搖頭,笑道:「這也是無奈,若是再不能震懾住他們,往後,來犯之人可是無窮無盡了!」

林震南苦笑一聲,道:「我數了數,那可是三十六個,個個都是名聞於世的高手,這個梁子可算是結大了!」

「跳樑小丑,不足為懼!」蕭月生滿不在乎的一擺手。

「蕭鏢頭。可千萬不可小瞧這些人!」林震南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他們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皆有親朋好友,糾集在一起,再次發難,怕是防不勝防啊!」

「若是再敢來犯,我可不會再手軟了,來一個殺一個。」蕭月生冷哼一聲,臉上淡淡的紫氣一閃而逝。

看到他如此煞氣。林震南滯了滯,無奈的苦笑,搖頭道:「……這一次,怕是難以善了了!」

「總鏢頭不必擔心。大不了,你們再回華山腳下的莊子,難不成,他們還敢闖入華山派的地界?」蕭月生擺手一笑。仍舊毫不在意的模樣。

「可是你呢?!」林震南歎道,搖頭苦笑:「惡人都由你來做,他們豈能放過?」

「我嘛……」蕭月生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微微一笑:「世間如此之大。豈能沒有藏身之處?!」

王元霸也走了進來,左手的金膽已經不在,他甫一進來。便大聲說道:「蕭先生。重了!出手重了啊!」

「老爺子不必擔心。這一次狠手,他們應該老實一段日子!」蕭月生溫聲勸慰。

王元霸一身錦袍。撫著白髯,苦惱地皺著眉頭,歎道:「他們這麼多人,武功一起被廢,怕是會生出同仇敵愾之心,結合在一起,若是再聯合一些朋友,將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若他們敢再來,殺了便是!」蕭月生淡淡一哼。

「唉……」王元霸歎息一聲,看了看林震南,無奈道:「如今的情形,也只能以殺立威,震住他們了!」

他實在沒想到,竟能鬧到如今的場面,本以為廢兩個人地武功,已經足以嚇住他們,卻低估了辟邪劍譜的威力。

人們傳言,蕭月生的武功來自辟邪劍譜,他的武功越高,人們越發覺得辟邪劍譜地威力強,自然也更難以抵擋住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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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再次揚名天下。

這一次卻是凶名,將子母劍宋屏山等三十幾個高手同時廢了武功,既彰顯他武功的可怕,也表明他的心狠手辣。

對於武林人而言,廢其武功,無異於取其性命,若是有仇家的,自然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登門報仇。

他們必然要偷偷逃走,以後地日子,只能在逃亡中掙扎,實是生不如死。

故武林中一片嘩然,對於這個蕭月生的心狠手辣大是不以為然。

對於辟邪劍譜,人們卻更是熱衷,只是懼於蕭月生的威風,不敢輕易動手,只能暗中觀望,期望有更強地高手出來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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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山

後山地小樹林旁,一塊兒空地上,林平之身穿一身青衫,面如敷粉,凝神而立。

晨風吹拂,不斷吹起他地衣角,他冠玉般的臉上,雙目如朗星般鑲嵌,目光堅毅。

他背對著小樹林,朝向遠處地山林之景,右手搭在劍柄上,兩腳不丁不八而立,身體似是鬆弛下來。

驀然間,寒光一閃,劍已出鞘,隨即,

黯,復又歸鞘,這一劍,並非華山派的劍法,而是蕭拔劍術。

這種拔劍術,威力並不大,卻可最大限度地鍛煉出劍之速,況且,若是突然出手,也能趁人不備,有奇襲之效。

這一段日子下來,林平之越發堅信,華山派地劍法並不適合自己,反而蕭鏢頭地劍法,招式簡單,雖然一直練這幾招,有些枯躁,但感受著自己的劍比越來快一點點兒,卻極有成就感。

但既然拜入華山派,自是不能光明正大地習練,只能偷偷摸摸,這更增了他的渴望,一有機會,便偷偷苦練,樂此不疲。

故這一段日子下來,心不在焉之下,華山派的入門劍法仍未練好,不斷受岳靈珊的取笑。

他收劍凝立,平心靜氣。不斷運行蕭月生所授的靜心訣。將頭腦變得越發清明,能夠感受到清風吹拂時,掠過臉頰地微微癢意。

「林師弟,又在練功呢?」忽然有一道聲音傳自身後,林平之身形霍然一轉,手搭上劍柄。

「原來是六師兄。」林平之見到來人,忙鬆開了劍柄。抱拳躬身恭敬地說道。

他自入門始,便知道華山派的門規極嚴。尤其是弟子之間的關係,師兄師弟。規矩甚大,以下犯上,可是了不得的大罪。

「小師弟,入門劍法練得如何了?」陸大有笑瞇瞇的問。他依舊一幅尖嘴猴腮的模樣。背著手,卻又僂著腰,看著頗有幾分滑稽。

「慚愧……」林平之臉色一紅,摸了摸後腦勺。

「不要緊。怕怕練,當初我剛開始練的時候,也花了一個月地時間才練會。」陸大有笑瞇瞇的說道。

「多謝六師兄關心。」林平之忙道。

「要不,咱們折幾招吧。也可讓你練得快一些。」陸大有忽然說道。笑瞇瞇地打量著他。

林平之不由遲疑。看了看他。見他嘴角抿著,雖然是笑瞇瞇的,卻是一幅不懷好意地模樣。

有那三招劍法。林平之底氣甚足。並不害怕。只是甫一入門,若是打了六師兄。得罪了他,以後的日子可是不好過。

見他遲疑,陸大有說道:「林師弟,不知你是否曉得,大師兄喜歡小師妹?」

林平之慢慢點頭,有些明白了六師兄的意思。

他從幾位師兄嘴裡也聽說過,大師兄與小師妹兩情相悅,這一段日子小師妹一直粘著自己,看來是惹起了六師兄的誤會了。

六師兄對於大師兄可是極為崇拜,如今大師兄在思過崖上思過,一天三餐皆由他送去,而且,他還看到,每次他都要偷偷地帶一些酒過去,掌門可是不讓大師兄喝酒地。

「來,我也用入門劍法,咱們切磋一下,必會大有益處。」陸大有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笑瞇瞇說道。

「……請六師兄賜教。」林平之遲疑了一下,便不再推辭,緩緩抽出腰間長劍,擺了一個起手式。

「看招。」陸大有輕喝一聲,一劍刺來,施展的正是入門劍法,卻是嫻熟而凌厲。

雖然是華山派的入門劍法,其威力也不容小覷,非是尋常地劍法可比,若是由高手使來,可化腐朽為神奇。

林平之並非沒有對敵經驗,小師妹岳靈珊雖然取笑他,卻也幫著他,不斷的跟他比試。

見林平之似模似樣,陸大有「咦」了一聲,笑道:「林師弟的劍法也不俗呀!」

說罷,不再留手,一劍一劍,連綿不絕,如江河之水,他雖貌不驚人,便施展起劍法來,卻是劍光閃爍,頗是凌厲。

幾招過後,林平之便有些招架不住,左右支絀,二十幾招過後,一不留心,嗤的一劍,他左臂中了一劍。

陸大有劍下有數,僅是挑破了他地衣衫,未傷及他皮肉,林平之心下一驚,不由自主,劍光驀地一劍,比先前亮了幾分,陸大有只覺一道亮光逼來,來不及躲閃,已至喉嚨前。

林平之急忙撤劍,劍光一暗,長劍已然歸鞘。

陸大有摸著自己地喉嚨,那裡地雞皮疙瘩仍未褪去,森冷的寒氣彷彿猶在,他驚異的問道:「林師弟,這一招是什麼劍法?!」

林平之遲疑了一下,想了想,道:「這是我學自蕭鏢頭地劍招,六師兄,我敗了。」

陸大有忙擺手,搖頭道:「這一招好厲害,是我輸了!」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傳來清脆如百靈地聲音:「六師兄,小林子,你們在幹嘛叫?!」

岳靈珊穿著淡粉色地羅衫,輕盈的走上前,看了看陸大有,又看了看林平之,看到了他左臂衣衫破損處,不由道:「小林子,你地衣裳破了!」

林平之歪頭看了看破損處,點點頭:「師姐,你怎麼來了?」

「哼,我不能來麼?!」岳

瞪秀眸,嬌哼一聲,雙手叉到纖細的柳腰上,薄怒帶

林平之默然不語,看了一眼陸大有。

陸大有忙笑道:「小師妹。你這兩天怎麼不去大師兄那裡了?」

「這兩天忙著教小林子劍法呢!」岳靈珊嬌笑道,瞧了瞧陸大有,哼道:「趁著我沒去,是不是又偷酒給大師兄喝了?!」

陸大有嘿嘿直笑,默認無遺。

「哼,大師兄全是被你給帶壞的!」岳靈珊嬌叱。

「大師兄那般英明,怎麼會被我帶壞?!」陸大有忙喊冤不迭。

「就是你就是你!」岳靈珊嬌哼,明眸轉了轉,嬌聲道:「今天我就去瞧大師兄。看看能不能找到酒,若是找到了,定要去爹爹那裡告你一狀!」

陸大有急忙討饒,兩人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對了。小林子,我得到了一個大消息!」岳靈珊妙目一轉,看向呆呆地林平之,嬌聲哼道。

「唔。什麼消息?」林平之有氣無力的問,頗是敷衍的模樣。

岳靈珊白了他一眼,秀臉頓時放光,興奮的道:「是那蕭一寒的消息!」

「是什麼?!」林平之頓時一震。忙問。

陸大有也在旁問道:「是蕭先生的消息?!」

岳靈珊本想賣個關子,卻又忍不住,嬌聲道:「那位蕭……先生。在洛陽城可是大開殺戒了。這一次。可是轟動整個武林呢!」

「蕭鏢頭殺了很多人?」林平之忙問,陸大有也眼巴巴的瞧著岳靈珊。目光急切。

岳靈珊臻首微搖,嬌聲道:「他沒有殺人,可比殺人還狠,……一下子,廢了三十幾個高手的武功!」

說著,還吐了吐香舌,搖頭不已,一幅感歎狀。

「廢人武功,這確實夠狠的!」陸大有喃喃自語。

「可不是麼?!」岳靈珊點頭不已。

林平之想了想,問道:「為何在洛陽城?」

岳靈珊歪頭想了想,秀氣地眉毛皺了皺,沉吟了一下,道:「好像聽爹爹說,你爹與外公已經離開山下的莊子,跟蕭先生回了洛陽城,……蕭先生出手,便是為了保護你爹爹與外公呢!」

林平之握劍的手不由一緊,果然如此!

岳靈珊繼續說道:「聽爹爹說,這也是蕭先生被逼得急了,洛陽城的武林人物越湧越多,個個都虎視眈眈,想搶奪你們林家地辟邪劍譜,蕭先生要殺雞儆猴,也實是無奈,……不過,這一次,鬧得有些太大,一個子廢了三十幾個高手!」

林平之雙眼放光,身體微微顫抖,激動不已,遙想蕭鏢頭的風采,三十幾個高手,說廢便廢,這是怎樣的威風啊!

「乖乖,這位蕭先生,手段實在狠辣!」陸大有咋舌不已。

岳靈珊聽得刺耳,斜睨了陸大有一眼,薄嗔道:「哼,若你有蕭先生一半兒的武功,便是這麼狠辣,也沒人敢多說什麼!」

「嘿嘿,我只要有大師兄一半兒地武功便知足了!」陸大有憨厚一笑,撓了撓頭。

說著,他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跑到了思過崖,將這個消息說與令狐沖聽。

令狐沖這幾日,卻是得到了奇遇,碰到一個大高手,乃是自己的太師叔風清揚,得傳獨孤九劍。

一天清晨,他正在若練各派的劍法,忽然聽到有人說話:「唉……,中看不中用!」

他心中一驚,忙閃身回看,卻是洞口站著一個人,白鬚青袍,臉色淡金,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抑鬱之氣。

沒想到被人欺身如此之近,竟沒有發覺,此人定是功力深厚的高手,他暗自思忖。

兩人說了幾句,他方知此人竟是自己地太師叔,名叫風清揚,他並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只是風清揚拿起一隻樹枝,緩緩比劃了兩下,令狐沖便確信無疑,華山劍法在他手上,陡增數倍威力。

聽到陸大有的消息,令狐沖一直怔怔出神,竟不知道陸大有何時離開。

風清揚再次出現,看到他的模樣,便開口問了問,令狐沖對這位太師叔有一股孺慕之情,毫不猶豫地相告。

「唔,這個人,便是那天跟你喝酒地那個吧?」風清揚問。

「正是,」令狐沖點頭,隨即搖頭,歎息一聲:「我與他比試,一招也接不住。」

「他確實是個高手,內功修為不遜於老夫。」風清揚點點頭,隨即笑了笑,仍帶著化不開地倦怠與憂鬱:「沒想到竟是個年輕人。」

風清揚又說道:「若是你練好了劍法,未嘗沒有一戰之力。」令狐沖精神一振:「定不讓太師叔失望!」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30 PM

第46章 撫琴

山派

傍晚,儀琳自山谷中出來,便被師姐招呼,說是師兄讓她過去。

儀琳依舊穿著一件寬大的衣,難掩身形的窈窕婀娜,她腳步盈盈,宛如踏蓮,輕手輕腳的來至定逸師太的禪房前,伸手輕輕敲敲門,低聲喚了一聲師父。

「儀琳,進來罷。」屋裡傳出定逸師太粗豪的聲音。

儀琳推門走了進去,定逸師太身著一身灰色僧衣,盤膝坐在矮榻上,手中握著一串檀木佛珠,個個都是龍眼大小,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師父。」儀琳嬌滴滴的喚了一聲,轉身關上門,上榻坐到了定逸師太身邊。

「你又去那個山谷了?」定逸師太哼了一聲。

儀琳登時低下頭,白玉似的秀臉湧上紅霞,扭動著衣的衣角,默然不語。

「你呀你,有那個時間,好好練功方是正理!」定逸師太教訓道,聽得儀琳熟悉無比。

見儀琳只是低著頭,緊抿著櫻桃小嘴,一言不發,定逸師太也是無奈的很,只好作罷,哼了一聲,道:「你那個大哥,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大哥出了什麼事?」儀琳馬上抬頭,嬌聲問道,水靈靈的眸子緊盯著定逸師太。

定逸師太性子爽直,不會賣關子,哼道:「他在洛陽城護著林震南,結果,痛下殺手,將一大幫子人的武功給廢了!」

「廢了武功……,大哥沒有殺人罷?」儀琳慢聲細氣地說道。

「誰說沒殺人?!」定逸師太哼了一聲。冷笑道:「田伯光這廝,終於還是被你大哥殺了!」

「啊!」儀琳驚叫一聲,白玉似的小手捂著櫻唇,秀眸圓睜:「大哥終於還是殺了他!」

「別大驚小怪的!」定逸師太瞪了弟子一眼,哼道:「這個田伯光。你大哥殺得好,殺得痛快!」

「可是……」儀琳略一遲疑,怯怯的望了師父一眼,嬌聲道:「師父,佛祖不是不讓殺生的嗎?」

「佛祖也需要降妖伏魔!」定逸師太沒好氣地回答。隨即想了想,道:「不過,你大哥這一次可是惹了大麻煩了!」

儀琳一驚,忙盯著師父。盈盈的目光透出詢問之意。

「若是一兩個人。廢了也就廢了,但這麼多人,還都是高手,麻煩可就大了!」定逸師太眉毛微微豎起。

「什麼麻煩。師父?」儀琳有些不解。在她看來,大哥沒有殺他們,只是廢了他們的武功,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定逸師太轉動檀木佛珠。過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他們一造謠生事。硬說你大哥是魔教的人。……那可就麻煩了!」

「大哥不是魔教的人!」儀琳忙道。

「我自然知道!」定逸師太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搖頭道:「但旁人又有誰知道?!……別人都這麼說。聽到的人會覺得空穴來風。並非無由,也會漸漸相信。……況且,還有一本辟邪劍譜攪在其中,更是令人眼紅。」

「那可如何是好?」儀琳明珠玉露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定逸師太想了想,道:「看看你大哥如何做吧,萬一不成,我再出面,先給他個教訓也好!」

「可是,師父……」儀琳猶豫。

「好了,莫要瞎擔心,你大哥命硬得很!」定逸師太擺擺手,哼道,將她趕了出去。

儀琳卻開始惴惴不安,每天早課晚課都要多誦幾遍佛咒,祈願菩薩保佑大哥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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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這一陣子清靜下來,雖然那些武功被廢之人恨得牙根發癢,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卻也被他的雷霆手段所懾,不敢妄動。

人們皆知蕭月生地武功強橫,自己上去,萬不是敵手,只能乾瞪眼,他們算得極清,沒得著辟邪劍譜,反而搭進去一身武功,實在太冤,這樣地蝕本買賣,實在做不得。

當今世上,任何一個大高手的武功皆是數一數二的絕學,怕是不遜於辟邪劍法,若是別人能夠習得,自是難得的奇遇,但卻很少人敢招惹這些高手。

蕭月生如今地情形,便是如此,若是他僅得到了辟邪劍譜,人們固然要搶奪,但認為他已經練成,反而不敢再輕易招惹。

這一日清晨,蕭月生與王元霸林震南二人一同出了王宅,身後還跟著一個僕人,便是唯一留在王宅地王富貴,四人沿著洛陽城的青石街,慢慢踱至狀元樓。

王富貴雙手捧著一件長方形的匣子,小心翼翼,生怕摔著破著,彷彿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洛陽城中地武林人物,已經將狀元樓擠得滿滿當當,獨獨二樓窗口的一張桌子是空著的,沒有人敢上去坐。

蕭月

踏進狀元樓,在人們的目光籠罩下,緩緩上了二樓,張桌子前,分別坐下來。

周圍皆是雙目精芒閃爍,太陽穴高鼓地精悍之士,俱是些武林高手,他們緊緊盯著蕭月生,不說一句話,樓內的氣氛極為壓抑。

蕭月生今天身穿一件寶藍的長衫,趁得膚色白皙,面如冠玉,頗有幾分英俊之氣。

他腰板筆直,身形挺拔,端坐於桌旁,指了指身前:「富貴,將琴放這裡吧。」

王富貴忙小心走上前,將長匣放下,輕輕打開,裡面是一張紫褐色的瑤琴,琴身泛著幽幽的光澤,深沉內斂,透出幾分神秘的氣息。

「蕭鏢頭,沒想到你還會撫琴。從未聽說過。」林震南撫著長髯,呵呵笑道。

他氣色頗佳,如今也已經想開了,不再擔驚受怕,似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在下練功偶爾心煩,便撫琴一首,抒解煩悶罷了。」蕭月生微微一笑,雙手按上了琴弦。

周圍地眾人不由面面相覷,頗覺怪異。這麼一個凶殘的傢伙,竟然還有撫琴奏曲的雅量。

「那在吃飯之前,先撫一曲,讓老夫聽聽如何?」王元霸左手兩枚金膽嗆啷啷作響。哈哈笑道。

「那便獻醜了。」蕭月生笑著點頭,伸手一撥。

「錚」的一聲,琴聲驀然響起,彷彿仙鶴清唳。眾人只覺身體隨之一震,這一撥,彷彿撥動了人們的心弦。

蕭月生微一點頭,雙眼輕輕闔起。並不修長的手指慢慢撥動,輕捻慢撫,或揉或挑。錚錚之聲不斷於耳。人們彷彿置身於金戈鐵馬的沙場之上。眼前是一幕幕慘烈的生死苦鬥,鮮血。慘叫,怒吼。

錚錚之聲開始時,僅在狀元樓內飄動,隨著他性之所致,不再壓抑,放開了功力,琴聲宛如飛鳥般飛出了狀元樓,一飛站天,在整個洛陽城上空飄蕩盤旋。

他紫丹已成,溫養的這些日子,再有進境,內力之深,已達駭人聽聞之境,琴聲悠悠,整個洛陽城地人們皆覺得琴聲便在耳邊,撫琴之人便在周圍。

盞茶時間過後,蕭月生緩緩放下手,琴聲裊裊,緩緩散開,人們卻兀自怔怔出神,沉浸在琴聲的意境中,難以自拔。

「咳!」蕭月生拿起茶盞,抿了一口,清咳了一聲。

這一聲帶有清神之效,眾人紛紛醒來,紛紛露出恍如一夢的神色,看了看周圍,彷彿不知道身在何處。

「好一曲鐵板銅琶!」王元霸左手的金膽停了下來,一臉唏噓之色,慨然搖頭,似是歎息,似是留戀。

蕭月生笑了笑,望向王富貴,伸手一指瑤琴。

王富貴頗是聰明,馬上一躬身點頭,將紫褐色瑤琴小心捧起,放回木匣之中,背到了自己地後背。

林震南也醒過神來,搖頭感歎:「神乎其神!神乎其神!」

望向蕭月生的目光也頗是訝異,在他的印象之中,蕭月生實算不上什麼聰明絕頂之人,只是刻苦努力遠逾常人罷了,即使撫琴,若不刺耳,已經算是幸運。

實未想到,蕭月生竟有如斯琴技,即使是那些秦淮河上的花魁,也要自歎不如!

「有心插花花不在,無心栽柳柳成蔭,在下僅是撫琴排解煩悶,卻不想竟頗有幾分天分。」蕭月生呵呵一笑,端起茶盞,微呷一口。

眾人先後醒過神來,望向蕭月生地目光各帶著幾分怪異。

這一日的夜晚,天上明月半彎,宛如銀鉤,月色朦朧,清輝遍灑,萬簌俱寂。

錚錚的琴聲驀的響起,彷彿自耳邊彈奏,人們紛紛披衣而起,武林中人便跳出窗口,躍到房上,打量四周,卻沒有見到撫琴人地影子。

他們循著聲音找去,竟尋到了王宅前,忙止住腳步,生怕一不小心,惹得蕭月生出來。

仔細一聽,果然琴聲是自王宅裡傳出,琮琮之聲不絕於耳,宛如泉水叮咚,清幽如山谷回聲。

他們想起了白天蕭月生在狀元樓的舉動,不由鬆了口氣,隨即又凜然,琴聲竟有飄過整個洛陽城,這一份功力,實在可畏可怖,也不知他年紀輕輕,如何練就。

辟邪劍譜的誘惑更增,卻更令他們投鼠忌器,有那三十幾個人武功被廢,令他們能夠保持清醒,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不敢妄動。

如此接連幾夜,人們皆被琴聲驚醒,每天晚上一曲,琴聲美妙,聽著實是無上地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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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洛陽城一條窄窄地小巷子盡頭,一片竹林綠意盎然,隨風簌簌而響,雖然正午地陽光炙熱,這裡卻一片清涼寧靜,又雅致別具,令人忘卻塵俗。

綠竹叢中,有五間小舍井然坐落。左二右三,均以粗竹所架,

內,桌椅榻幾皆以竹製。雅意悠然。

此時。一個老者端坐於正中的繡屋中。他身形,面目蒼老,頭上沒剩下幾根頭髮,稀稀疏疏,令人不忍目睹。手與腳頗為粗大。精神卻是極好,看上去頗為奇特。

他坐於外間,對隔著竹簾地屋裡說道:「姑姑。已經查清楚了,奏琴之人便是如今風頭極盛地蕭一寒。」

繡簾後隱隱綽綽有一道人影端坐,身形美妙動人,一道圓潤動人的聲音響起:「蕭一寒?……便是那個廢人武功的蕭一寒?」

「正是此人。」老翁點頭。

「……沒想到。他竟也是個雅人!」圓潤動人地聲音再次響起。卻低了許多,似是喃喃自語。

聽其聲音,僅是少女。卻被一個如此年邁地老翁稱之姑姑。若是有外人在旁。定會驚異萬分。

老翁恭聲說道:「姑姑。曲乃心聲,聽了他地琴聲。方才知曉,蕭一寒此人,胸中大有丘壑,實是了不得的人物。非是一般地莽夫可比。」

「嗯。」繡簾後傳來低低一聲。

半晌之後,圓潤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地武功究竟是不是來自辟邪劍譜?」

「外面傳言。言之鑿鑿,說是他習練了辟邪劍法。依侄兒看來。卻是一派胡言!」老翁搖頭。緩緩說道。

「哦——?」少女圓潤地聲音一拖長。更為悅耳。她不緊不慢,溫聲問道:「此話何解?」

「辟邪劍譜。傳自林震南地祖父林遠圖。林遠圖此人,侄兒曾經見過,也見過辟邪劍法。」老翁說道。

「你見過辟邪劍法?」少女雖然驚奇,卻溫和仍舊,絲毫沒有急切之意。

老翁點頭:「正是,辟邪劍法雖然威力不凡,卻也達不到這般驚人地步,便是林遠圖復生,遇到了這位蕭一寒,也只能甘拜下風!」

少女圓潤的聲音響起:「那他年紀輕輕,為何武功如此驚人,尤其是內力,絲毫偷不得懶。」

「這個……,侄兒卻是不知了!」老翁搖頭歎道,蒼老的臉上也露出幾絲迷惘之色。

「好了,不去管他了,」少女似是在竹簾後輕輕一擺手,圓潤地聲音淡淡說道:「……即使武功高強,只要不來惹咱們,咱們也不必去招惹他。」

「是。」老翁恭敬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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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日過去,蕭月生再未出手,一直苦練九轉易筋訣與天雷訣,惜乎一直沒有突破,卻能隱隱感覺到突破在即。

這一日夜晚,三人正在吃晚膳,大廳裡***通明,宛如白晝,蕭月生忽然放下銀箸,說道:「老爺子,總鏢頭,我有點兒事情要辦,想離開一陣子。」

「離開一陣子?」王老爺子一愕,忙問。

「洛陽城已經風平浪靜,呆不呆在這裡,已經無關緊要。」蕭月生漫聲說道。

「蕭鏢頭,你若走了,他們來犯,我與岳父怕是招架不住。」林震南一攤手,苦笑道。

蕭月生略一沉吟,道:「嗯……,要不,你們先去華山派探望一下少鏢頭,如何?」

「唉——,不必不必。」王老爺子一擺手,呵呵笑道:「蕭先生總不能一輩子陪著咱們,如今,給他們這些人幾個膽子,也不敢再來!」

蕭月生微微點頭,呵呵一笑:「老爺子英明,……就怕他們不來!」

林震南想了想,自失一笑:「也好,……總不能讓蕭鏢頭保護一輩子!成何體統?!」

「總鏢頭誤會了!」蕭月生忙擺手,臉色鄭重,說道:「確有急事,我結義大哥遇到了難題,我總不袖手旁觀。」

「是潘幫主?」林震南忙道。

蕭月生點頭:「嗯,有長風幫地人欲要對付他們……」

「那不能不救!」林震南點頭,略一沉吟,道:「何時動身?」

「不急。」蕭月生一擺手,笑道:「咱先得擺一道空城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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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早膳只有王元霸與林震南兩人前去狀元樓,人們並沒有瞧見煞星蕭一寒。

他們不由疑惑,不知他為何不來,紛紛打聽,卻無一結果。

第三日,仍不見蕭月生地身影,而且,昨天晚上,也沒有琴聲響起,這些武林中人便有些蠢蠢欲動,暗中猜測,怕是蕭月生已經離開了。

終有膽大之人,晚上便偷偷摸進了王宅,第二天,人們便在王宅地牆角下發現了昏迷不醒,武功被廢地他。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33 PM

第47章 受傷

安城

夕陽西下時分,太陽化成一個暗紅色的圓盤,低懸在西邊的天空,彩霞滿天,照得雲彩絢爛多姿,天地萬物似乎也變得多姿多彩。

長沙幫總壇卻是被愁雲慘霧籠罩,氣氛壓抑。

潘吼的臥室外,站著數人,俱是目光銳利的高手,他們臉上皆是憂慮之色,不時的望向屋內的方向,目光急切。

長沙幫的兩大護法,程護法身形瘦小,腰間卻掛著一柄長刀,看上去頗是威猛,另一位張護法身形高大,卻是一臉憨厚之色,神情木訥,看上去沉默寡言,不善言辭。

兩人守在房門口,目光不時一瞥眾人,精芒閃爍,宛如刀刃,冷意森森,堵住了眾人,不讓他們進去探望。

其中一位孫香主高聲叫道:「程護法,幫主的傷到底如何了,讓咱們進去探望一下吧!」

這位孫堂主身形高瘦,長方的臉龐,皮膚白皙,看上去貌不驚人,但一雙眼晴卻是燦然生光,明亮逼人,一幅精悍的模樣。

他是長沙幫最大的分堂——青龍堂的堂主,姓孫名子珍,名字頗有幾分女氣,人卻是精明利害,手腕高明。

他在長沙幫中極具威望,雖然僅是堂主,卻與副幫主無異,所說之話,長沙幫的幫眾們皆遵從無違。

程護法冷冷一笑,乾枯的臉龐冷硬如鐵,淡淡說道:「幫主有令,除了蕭先生。任何人不得進入屋內!」

「蕭先生不知何時才能來。況且,能不能來,也未為可知,何苦這般白白耗時間?!」孫堂主劍眉一皺,搖了搖頭,隨即一昂頭。問道:「程護法。幫主的傷勢到底如何了?!」

「幫主傷得極重。」程護法淡淡說了一句。便閉上嘴巴,任孫堂主如何說。也不說一句話。

孫堂主身後站出一人,大聲道:「程護法,你這般堵著大夥兒。不讓咱們見幫主。是何居心?!」

此人身形高大,魁梧如熊,雙眼如銅鈴般大小,精光四射。懾人心魄。聲音宛如銅鐘大呂,嗡嗡作響。震得窗戶顫動不已。

「住嘴!」張護法沉聲低喝。原本憨厚和藹地面容變得凌厲,目光森然。宛如利箭般射向此人地雙眼,雙眼如鷹。身體微繃。似欲動手。

這個魁梧如熊的大漢乃是青龍堂的副堂主。姓王,名承祖,天賦異稟,一身神力驚人。後來遇到異人傳授,一套大力神魔刀法威力極大,若是置身沙場。更有用武之地。

這位王副堂主雖然魁梧雄壯。比張護法更勝一籌。但被張護法這般一喝,卻縮了縮身子。他一身的神力,遇到張護法,卻是毫無用處,想要制他,憑張護法的劍法,實是輕而易舉。

「張護法不須如此,王副堂主也是對幫主的一片關心嘛!」孫堂主孫子珍笑了笑,抱拳說道,笑容輕淡。

「若是驚擾了幫主,該當何罪?!」程護法冷冷一哼,目光如刃,在孫子珍臉上轉了轉,又轉向王副堂主。

孫子珍神情不變,若無其事,目光與他相觸,一片坦然,王副堂主則在積威之下,有些畏縮,目光一閃,忙躲開了,望向孫堂主,一觸之下,隨即挺了挺身形。

王副堂主哼道:「若是沒有鬼,你們為何不讓咱們見幫主,難不成,幫主不信任咱們大伙?!」

程護法目光一凜,頓時精芒暴閃,刺入王副堂主之眼,又轉向雲淡風輕地孫子珍,心下明白,憑王副堂主這憨直地性子,根本說不出這般話來,定是有人教他這般說,此人自然是孫子珍了!

孫子珍對於幫主寶座地覬覦,實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幾位護法與堂主皆是心知肚明,即使是幫主潘吼,也是明白得很,卻並不介意,既然幫主都知道,他們自然也不會大驚小怪。

對於孫子珍,宋長老與兩位護法皆對潘吼說過,不宜留在幫內,是一個不安定因素,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出差錯。

這一次長風幫來襲,幫主潘吼受傷,生死不明,孫子珍果然沒有放過機會,趁機跳了出來。

依他的智慧,也知道此舉太過冒險,萬一是幫主擺下地空城計,可是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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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深夜,長風幫突然來襲,三十幾個人同時闖入長沙幫總壇,一身黑衣,臉上罩布,皆是一時的高手,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總壇,周圍的明哨暗哨皆被拔去,迅速圍住了幫主潘吼地屋子。

宋長老住在隔壁,他聞聲搶出來,馬上被五個高手纏住,一時難以脫身他顧,而長風幫地幫主司徒尚空則單獨對付潘吼。

司徒尚空武功極強,實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一套大力金剛掌凌厲如斧,潘吼尚未得反應過來,便被打傷,吐血昏迷。

這是孫子珍親眼所見,當他與程張兩位護法一起趕了過來時,恰好看到,忙衝上去,逼開了司徒尚空,免得他再下殺手。

隨後,長沙幫的幫眾們皆反應過來,一起趕來支援,那三十幾個人丟了兩具屍首,從容退走,實因潘吼的昏迷不醒,群龍無首之下,長沙幫地幫眾地實力大損。

幾位堂主與護法將潘吼安置到房中,將城中最好的醫生請了過來,將他救醒。

潘吼乍一醒來,目光朦朧,過了半晌方才清明,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司徒尚空地大力金剛掌威力不凡。

潘吼慢慢伸出手,將宋長老招至身前。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句。呼吸越來越急促,終於再次昏迷過去。

宋長老轉身,沉著臉說道:「幫主有令,馬上派人催請蕭先生,除了蕭先生,任何人不得前來探望!」

於是。屋內僅有宋長老留著。其餘諸人。皆被趕了出來,門口由兩大護法把持。

其餘堂主倒也沒有異議。潘吼雖然吃力,說得斷斷續續,又聲音不大。但他們武功俱是不俗。也能聽清,幫主確實如此吩咐。

幫主沒有安好,他們心下不安,皆沒有回去。直接等在房門外。等著他的消息與蕭月生地消息。

看到孫子珍地架式,他們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卻一言不發。若是幫主真地醒不過來,這個孫子珍極有可能成為長沙幫地新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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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青龍堂副堂主王承祖地質問。程護法置之不理,表情冷硬。森然問道:「孫堂主。王副堂主。難不成,你們要違抗幫主的命令?!」

孫子珍搖了搖頭,歎口氣,轉身望向眾位堂主。說道:「程護法言重了,在下只是有些想法,不知當說不當說……」

「不必說!」程護法一擺手。直接打斷他地

於孫子珍,他絲毫不賣面子。

「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孫子珍搖頭歎道,轉身望了幾位堂主一眼,道:「本座實在不解,為何幫主不信咱們這些老兄弟,反而卻相信那位蕭先生!……莫不是因為受傷,幫主的神智不清吧?」

「幫主地命令,由不得你來置疑!」程護法冷冷說了一句,再次閉嘴,不發一言。

孫子珍又說了幾句,言外之意,不斷的挑撥幫主與眾堂主的關係,寧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諸位堂主。

最終,程護法有些不耐,冷冷瞥他一眼:「你若有蕭先生一半兒的本事,幫主早就主動讓賢,讓你來做這個幫主了!」

孫子珍不由一滯,白皙地臉龐一片漲紅,惱羞成怒,卻又不敢對程護法有何動作。

程護法司職刑堂,平常負責賞罰之事,行事向來僅聽幫主一人,對於其餘幫眾,一視同仁,不管你是堂主還是一般幫眾,若有冒犯,定懲不饒,眾堂主對他也皆有幾分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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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從深夜等到天明,從天明等到傍晚,吃住皆在總壇的大廳裡,等候著幫主醒來。

掌燈時分,他們剛要吃飯,忽然從外面闖入一個幫眾,進來大廳,跪倒在地,大聲道:「諸位堂主,蕭先生來了!」

眾人皆「呼」的站起,其中一位堂主踏前一步,急忙問跪著的幫眾,道:「兩位護法知道了嗎?!」

「是程護法讓小人來地!」那幫眾點頭。

「走,快去看看去!」眾人紛紛起身,大步出了大廳,往後朝幫主潘吼的屋子走去。

他們到達了屋前,見到程護法與張護法皆站在門前,雙眼卻是望向對面,目光急切。

「程護法,蕭先生到了嗎?!」孫子珍忙上前問道。

程護法轉身,淡淡瞥他一眼,略一點頭:「已經進了城,正在往這邊趕。」

「唔……」孫子珍臉上神情不變,不再多說,靜靜的站在屋前,目光卻不斷的閃爍。

他們皆安靜下來,神情異樣,周圍是燈籠高懸,亮如白晝,將他們地眼睛照得燦然生輝,眼中俱是透著熱切。

當初,蕭月生來到長沙幫時,他們見到者甚少,只隱隱知道幫主才認了一位義弟,脾氣頗是古怪,一直呆在屋裡不出來。

後來,巨鯨幫來犯,他出手相助,人們才知,幫主的這位義弟武功高明,不是一般人物。

但如今,他們對於這位蕭先生卻是如雷貫耳。

蕭一寒之名,如今在武林之中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名轟傳天下。

他武功高明,劍法超卓。手段更是狠辣異常,先是斬殺了萬里獨行田伯光,給了天下人一番震驚,後又廢了子母劍、清風劍客等三十幾個的武功,更是震動宇內。

這般人物,竟是幫主地義弟,他們想來,不由大感於有榮焉,急盼一見。一睹他地風采。

他們正浮想聯翩時,眼光驀地閃過一道青影,一人閃現,彷彿是漆黑的夜晚。一個人本就站在那裡,但是燈光一照之下,方才看到。

「蕭先生!」程護法叫道,冷硬地老臉露出一絲笑容。雙手抱拳,目光急切。

「程護法,張護法。」蕭月生抱拳,一襲青衫。在柔和的燈光下長身而立,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撲面而至。

孫子珍等人不由凜然,暗道果然名不虛傳。這樣的威風。一看即知是個狠辣的人物!

蕭月生溫潤地目光一掃。在眾人臉上一掠而過,落至程護法身上。溫聲問道:「程護法,我大哥呢?」

「幫主他……,他受傷了!」程護法歎息一聲,轉身一伸手,示意請他進去。

「受傷了?!」蕭月生一怔,濃重的眉毛一挑,眾人只覺氣息一滯,呼吸不暢,彷彿空氣被抽離了一般。

他很快收斂氣勢,一邊往裡走,一邊淡淡問道:「傷得不輕,是在裡面躺著的吧?」

「正是。」程護法連忙點頭。

蕭月生邁步進入屋子,看了緊跟在身後的眾人一眼,沒有理會,沖站在榻旁地宋長老略一點頭,逕直來到了榻前。

宋長老面如重棗,狹長的雙眼一直微闔,此時睜開,目光如電,緩緩掃了一眼眾堂主,霜眉皺了皺,頗有幾分不耐。

只是見蕭月生沒有開口,他也便忍了下去,如電的目光頗是不善,帶有警告的意味,讓他們小些聲音。

蕭月生探手抓住潘吼地脈門,略一查探,濃重的雙眉蹙到了一起,沉吟一下,抬頭望向宋長老:「是少林派的武功?!」

「正是,司徒尚空使的是大力金剛掌。」宋長老棗紅地臉沉凝如水,慢慢說道。

看著潘吼蒼白的臉,蕭月生的臉色沉了下來,淡淡說道:「大力金剛掌……,少林俗家弟子無法修習。」

大力金剛掌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威力非凡,即使是尋常地僧人,也無法修習,俗家弟子,更是無緣。

「聽說,司徒尚空地師父乃是少林派地棄徒,卻是武功高深,故他能修得大力金剛掌。」宋長老緩緩說道。

蕭月生點點頭,想了想,雙手驀的探出,十指紛雜,一一點向潘吼身體諸大穴,如劍如刀,似斧似鋮,又如鐵筆巨椽,氣象萬千,卻俱是法度森嚴。

「嗤」「嗤」地輕嘯聲在屋內響起,直撲入眾人耳中,他們看著蕭月生奇快絕倫的十指,心旌神搖,難以自制。

潘吼的傷勢確實極重,只是他有蕭月生所贈的丹藥,臨昏迷前,已經被宋長老餵服,故雖然沒有好轉,卻也沒有惡傷,直待蕭月生趕來,宛如剛受傷之時。

蕭月生如今內力浩蕩,幾乎無窮無盡,歸元指已經能夠施展,盞茶時間過去,一套歸元指使完。

他收指而立,輕吁了口氣,眾人卻沒有回過神來,仍沉浸在曼妙無方的指法之中。

「一個時辰之後,當能醒來。」蕭月生轉頭對宋長老道。

宋長老忙點頭,醒過神來,他在諸人之中,武功最高,對于歸元指的感受最深,只覺迷醉其中,恨不能一直沉浸,不再醒來。

他醒過神來,忙道:「蕭先生去休息一下吧?」

「不必。」蕭月生擺擺手,轉身望向眾人:「諸位堂主,待大哥醒來,諸位再來探望吧。」

「蕭先生,一個時辰過後,幫主定能醒來?」孫子珍抱拳,溫和的問道。

蕭月生點點頭,不見動怒:「嗯,定能醒來。」

宋長老在一旁瞪眼,他們知道,即使不出去,宋長老也會開始轟人,不如乖乖出去。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38 PM

第49章 拒絕

    菁緩緩走在桃樹林中,眼前皆是粉色的桃花,晶瑩的上,生機盎然,她只覺心神俱寧,什麼也不必想。

    「哈哈,大姐,又在撿這些花了?!」後邊忽然跳出一個小孩,聲音清脆,卻是她最小的弟弟劉芹。

    他已經十五歲,劉正風晚來得子,對他極是寵愛,生得白白胖胖,仍舊一幅小孩脾氣,嬌氣得很。

    「芹兒,你又在偷懶了?!」劉菁秀臉薄嗔,扭身白了他一眼,怨他嚇自己一跳。

    「嘻嘻,爹爹又要我挑水澆那些黃瓜,可是累死人了!」劉芹跑過來,彎腰幫她撿花瓣,嬉皮笑臉。

    劉菁扭頭斜瞥,白了小弟一眼,嗔道:「你也該幹些活了,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將來怎麼得了?!」

    「哎呀,只要武功厲害,什麼也不怕!」劉芹不以為然的搖頭晃腦,他的膽子極小,又自幼嬌氣,被那一場變故嚇住了,故對於武功,極為渴望。

    他拾起一把沾著露水的花瓣,輕輕放入竹筐中,他雖然嬌氣,怕死怕疼,卻善良得很,生怕弄碎了瓣。

    放下花瓣,他拍拍手,然後拉住劉菁的羅袖,搖了搖,一幅討好的笑容:「嘻嘻,大姐,若是蕭先生來了,你跟他求求情,讓他收我為徒如何呀?」

    「讓爹爹去唄,幹甚麼讓我去求情?!」劉菁秀臉登時紅了起來,宛如染上了胭脂。秀美動人。

    「嘻嘻,爹爹的話不如你地管用呀!」劉芹閃著明亮的眼睛。狡黠地笑著。

    「我撕爛你的嘴!」劉菁一扭柳腰,迅速伸手去抓他,卻被他靈巧的一閃。微胖地身材。卻異常靈活。

    劉菁不甘,邁開步子去追,劉芹則穿梭躲閃,從一棵樹跑到另一棵樹旁,忽左忽右,不停地變換方向。依托桃樹擋住姐姐。

    兩人追逐了一番,劉菁雖然練武。卻僅是花拳繡腿。強身健體罷了,根本不會輕功。

    劉芹是一個男孩子,劉正風雖然寵溺。練武一途卻毫不放鬆,故一身功夫頗有幾分模樣,劉菁自然追不上他。

    姐弟二人你追我跑。追逐了一番。劉菁終於嬌喘吁吁,香汗微出。但抽出粉帕,拭了拭香汗,停住步子。不再徒勞的追趕。扶著桃樹。嬌哼道:「兒,莫讓我逮到。否則,定要撕爛你的嘴!」

    「逮不到,逮不到!」劉芹做了一個鬼臉。胖乎乎的身子三扭兩扭。一溜煙兒跑了出去。消失在桃林之中。不見了蹤影。

    劉菁薄怒帶嗔,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秀臉上的嫣紅一直不褪,臉紅過耳,倚在一棵桃樹上,怔怔想著心思。

    *********************************************************

    蕭月生如今地容貌平平,並無令女子一見心動的魅力。劉菁乍見之下,也並無異樣之感。

    那一日清晨,她因為換了地方,故睡不安穩,起床甚早,到桃樹林中欣賞桃花。

    桃樹林中,呼吸清新空氣。那淡淡地桃花香氣聞起來沁人心脾,她喜歡得不得了。

    在桃樹林中輕輕漫步,她無意中看到了桃樹林外地蕭月生。

    那時,蕭月生正在海邊修煉九轉易筋訣,神情專注沉肅,寶相莊嚴,平時收斂的威勢盡情散發,不怒自威。

    驀然間,太陽跳出海面,萬道金光自海面上迸射而出,照在他的身上,宛如披上了一層金衣,狀如金甲天神,英武逼人。

    一剎那之間,劉菁只覺心神一顫,心怦怦地跳個不停,彷彿身在雲端,整個天空皆是他的影子。

    那一眼過後,她再見到蕭月生時,不由會緊張,一顆心怦怦的跳得厲害,彷彿要跳出胸口,秀美地臉龐情不自禁地湧上紅雲,羞澀難言,難以自制。

    她的異狀自是瞞不過眾人地眼,他們雖不敢在蕭月生面前放肆,卻總難免在她跟前取笑一番。

    劉菁卻是知道,這純是自己的一番單相思罷了,望向自己時,蕭月生的目光溫潤而寧靜,絲毫沒有異樣,與看向別人無異。

    故聽到旁人地取笑,總有惱急之感,覺得自己甚是丟人,大傷她女兒家地自尊。

    她倚在桃樹上,想了一會兒心思,臉泛紅暈,艷若桃李,醒過神來後,忙左右看了看,沒有人在,心懷大放,提著竹筐走了出去。

    桃林旁地空地上,一道人影正在練劍,劍光燦然,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著寒光,頗為懾人。

    劉菁知道這定是二弟劉岑在練劍,自從來到觀雲島,二弟對於練功更加刻苦,又有父親地悉心指點,一心一意之下,武功大有進境。

    劍光倏然一收,劉岑現出身形,他穿著一襲錦袍,身形修長,不似小弟劉芹那般白淨,臉龐方正,乍看之下,帶著幾分少年老成的模樣,雖大不了劉芹幾歲,看上去卻差了許多。

    「大姐!」他招呼了一聲,走了過來,步伐輕盈。

    劉菁自袖中抽出繡帕,伸手拭了拭他額頭的汗珠,溫聲勸道:「練劍莫要這般拚命!」

    「不拚命不成,武功太低,只能任人宰割!」劉岑搖搖頭,沉聲說道,隨即放鬆下來,老成地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聽爹爹說,蕭先生就要回來了!」

    「何時回來?!」劉菁心怦地一跳,忙問。

    「就這兩日了。」劉岑笑道。

    劉菁見他笑得古怪,秀臉刷地變紅,直接紅過耳朵,不由羞惱,沒好氣地嬌嗔道:「他回不回來,管我何事。幹嘛要特意告訴我?!」

    「呵呵,就你一個人不知道。」劉岑忙收斂笑容。解釋道。

    「哼,原來如此!」她點點頭,秀臉卻是一幅還好你識相的神情。煞是動人。

    劉菁地心緒有些亂了。腦海不時閃過蕭月生那帶著淡淡威嚴的臉龐,說話心不在焉,慌亂失措,不知如何面對他。

    看她如此,知道被這個消息所動,劉岑不再多說。打個招呼,又返回去練劍。

    劉菁怔怔發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抬頭一看,二弟已經離開,在那邊練劍。不由又是一羞,忙轉身回到了屋子。

    她心神不寧了一天,心中極是矛盾。又盼望蕭月生能夠馬上出現。又有些害怕,不知如何面對。

    晚上睡覺時。反來復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到天快亮了。方才入睡。太陽乍一出來,又醒了過來。已經睡

    索性便找些事情做,免得總是胡思亂想。

    她正在特意開闢出來的屋子裡搗弄花瓣,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聽其聲音,便知道是小弟劉芹。

    「大姐大姐,蕭先生回來了!」劉芹氣喘吁吁,還沒進來,便扯著嗓子喊道。

    劉菁心一跳,手一軟,差點兒摔了手上的竹筐,忙扶住軒案,嬌聲道:「知道了,別這麼毛毛躁躁的!」

    「大夥兒都出來了,就等你一個呢!」劉芹到了房門外,聲音放輕,似是竊竊私語一般。

    對於小弟搞怪的舉動,劉菁無心理會,心怦怦跳個不停,似乎要蹦出來一般,她呼吸急促,忙扶著軒案坐下來,平心靜心,說道:「你先走吧,我很快過去。」

    「那好,……快點兒啊——!」劉芹應了一聲,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又登登的跑了回去。

    劉菁平息心情,回到屋子,攬鏡照了一番,看沒有不妥,方才邁著蓮步,慢慢往正屋走去。

    正屋之中,蕭月生一身青衫磊磊,端坐於劉正風對面,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這兒地日子,簡直賽過神仙了。」劉正風呵呵笑道,撫著頜下的鬍鬚,手上拿著兩顆鐵膽,轉來轉去,頗有幾分富家翁的氣派,一點兒沒有武林高手的風範。

    蕭月生掃了一眼對面劉岑幾人,搖頭歎道:「觀雲島還是太小了一些,就怕向兄他們悶得慌。」

    「能夠活命,已經是僥天之悻,豈能貪心太過?!」劉正風擺擺手,不以為然地說道,回頭瞪了向大年他們一眼。

    兩人說話,向大年差了一輩,不能多嘴,只是靜靜聽著,見說到他們,向大年忙道:「蕭先生過慮了,難免安安穩穩的活著,確實是難得的幸動,在下等頗是知足,……趁此機會,正好苦練武功。」

    「能如此想,在下便放心了。」蕭月生點頭,露出一抹笑意。

    對於向大年,他頗有幾分好感,捨身救師,這般忠義之人,若是死了,確實可惜。

    「先生這次回來,能呆一陣子吧?」劉正風撫著長髯,呵呵笑道。

    蕭月生點點頭:「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便住下來,安心練功,世事紛擾,令人煩不勝煩。」

    「甚好甚好!」劉正風呵呵笑道,笑容更盛。

    有蕭月生在此,他們更多了幾分安全之感,雖然孤懸海外,但心中還有一絲隱憂,五嶽劍派人多,眼線不小,說不定能夠尋到這裡,若是攻上來,怕是無人擋得住。

    他們正說著話,屋口忽然一暗,劉菁窈窕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她今日穿著一件淡綠地羅衫,白皙的秀臉微微低垂,臉頰染暈,嬌美可人。

    「蕭先生,你來了。」她見眾人齊刷刷的望向自己,秀臉更紅,宛如遮了一層紅布,手足無措。

    她雖是大家閨秀,卻生性羞澀,極易臉紅,輕抬一下頭,恰與蕭月生溫潤的目光碰到一起,頓時一驚,忙又低頭。

    「菁兒,在那站著幹嘛,快進來吧!」劉正風招了招手,呵呵笑道,語氣柔和,知道女兒又害羞了。

    劉菁踟躇一番,鼓足了勇氣,低著頭,紅著臉,裊裊進來,到了蕭月生跟前,襝衽一禮,嬌聲道:「見過蕭先生。」

    「劉小姐不必多禮。」蕭月生起身抱拳。拱拱手回禮,溫聲說道,臉上掛著淡淡地笑意,與對旁人無異,頗是客氣。

    「菁兒,過來坐下吧。」坐在劉正風身邊地劉夫人忙抬手,將女兒招呼到身邊。

    「蕭先生,外邊可有什麼消息?」劉正風臉色一肅,沉聲問道。

    蕭月生搖頭:「沒聽過有什麼動靜。……貴派如今已經知道了消息,諒嵩山派挑不起什麼風浪!」

    「那……敝派沒有什麼動作吧?」劉正風忙問。

    蕭月生緩緩搖頭。

    他這一陣子被林震南所累,根本沒有時間關心其餘之事,此時想來。又有些煩鬱,自己一個人,縱使武功高明,也如睜眼瞎一般。需得找幾個幫手才成。

    劉菁不時偷瞥一眼蕭月生,數眼過後,發覺他目不斜視,根本瞧也不瞧自己。不由大失所望,一顆心冷了下來。

    劉正風與蕭月生說著話,聊一些外面的情形。對於衡山派地舉動。他頗是關心。若是衡山派能夠站出來,嵩山派便會有所顧忌。他們也可鬆一口氣。

    只是衡山派一直沉默不語,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般,實是令人詫異。

    隨後地日子,蕭月生便住了下來,靜下心來練功。

    他練功時,不喜歡有人打擾,故居住之處,在觀雲島地西頭,與劉正風一家子由一片桃樹林隔開。

    每天清晨,劉菁都到桃樹林中漫步,呼吸清新且帶著淡淡幽香的空氣,整個人頓覺精氣神充足。

    每次進到桃樹要,她都要走到林邊,看向沙灘地方向,看是否會有蕭月生的身影。

    雖然住在西邊,但他練九轉易筋訣時,最喜歡沐浴著陽光,便在沙灘上練功,踩著細細的海沙,太陽初升,萬道金光照來,體內地精氣勃然而動,委實奇妙無比。

    對於劉菁的注視,蕭月生自是有所覺察,只是一直裝作不知道罷了,先前,他心中滿是完顏萍與溫玉冰她們的倩影,容不下別的女人,一心只想練功,恨不得馬上修成大道,破碎虛空,見到她們。

    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心境慢慢發生了變化,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皆達一定境界,再難突飛猛進,一日千里,只能耐下性子,靠時間地積累。

    隨著入定日深,元神漸強,如今的元神雖然無法與先前相比,卻已經大為提升,完全冷靜下來,知道短時間內,大道難成,怕是真須得十年左右。

    如今天雷訣已結成紫丹,只能靠慢慢的溫養,一身內力至陽至剛,故對於女子,分外的敏感,對他而言,乃是極大地誘惑。

    前兩世,他對於女人並沒有這般渴望,只是淡淡的情懷,因為大道已成,不假外求,情慾的吸引力還不如入定強烈。

    如今已是不然,故他份外小心謹慎,生怕將情與欲混在一起,日後後悔。

    *********************************************************

    這一日,蕭月生正在屋中榻上入定,溫養紫丹,劉正風穿著一身錦袍,左手轉著鐵膽,邁著方

    悠過來。

    蕭月生伸手一拂,房門無風自動,自行打開,剛到門前的劉正風一愣,隨即釋然,直接邁步進入。

    進入屋來,見蕭月生一身青衫,盤膝坐在榻上,他忙道:「不必起來!又不是外人!」

    蕭月生欠了欠身,笑著點點頭,沒有客氣。

    劉正風甫一坐下,直接開口,道:「蕭先生,今日過來,卻是要說關於菁兒之事。」

    蕭月生看他一眼,聲音溫和,道:「劉小姐?」

    劉正風點頭,一手撫鬚,呵呵笑道:「想必蕭先生也看得出來,菁兒喜歡你吧?!」

    蕭月生點頭,默然不語,臉色漸漸嚴肅。

    看他如此神情,劉正風知道不妙,卻仍硬著頭皮,搖搖頭,苦笑一聲,道:「老夫也知道,小女蒲柳之姿,實配不上先生,只是實不忍看她心裡苦……」

    「劉小姐性情淑婉,實是良配,劉前輩過謙了。」蕭月生擺擺手。稍一沉吟,他望向窗外的天空,歎息一聲,搖頭道:「只是我乃是有家室之人。不能委屈了劉小姐,……此事不必再提了。」

    劉正風一滯,沒想到蕭月生如此乾脆地拒絕,只好無奈的搖頭,站起身來。道:「也好,也好。……我去勸勸菁兒。讓她趁早死了這一份心思!」

    蕭月生露出歉然之意,下榻將他送走,看著他離開,吁了口氣。心頭卻有幾分煩悶。

    出來沿著海灘。慢慢悠悠的散步,聽著海浪拍岸的聲音,看著無邊地大海,心情漸漸寧靜下來。

    他如今想來。這一世確實過得最是艱苦,一直以來,苦練武功,絲毫不顧享受。前世種種,彷彿遙不可及。一種不真實地虛幻。

    但看著遠處地大海,碧藍的天空中。彷彿又出現了完顏萍與溫玉冰她們的笑顏。不由心中一疼。忙轉開念頭。但對於拒絕劉菁,卻已經不復那般地不寧。

    忽然。他身形一頓,目光一凝,看到了遠處海面上飄來一艘船,他如今目力過人,縱目一凝,已經看出,這是長沙幫地船。

    船開得極快,四張帆皆張起,鼓風而行,宛如離弦之箭,轉眼之間,已到了近前。

    蕭月生搖了搖頭,他看到了船頭地人影,正是他地結義大哥,長沙幫地幫主潘吼。

    看到船行得這般疾速,蕭月生便知曉,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沒想到,九轉易筋訣便要突破,又不能安寧。

    「哈哈,兄弟!」潘吼在船頭揚聲大笑,他看到了蕭月生負手立在沙灘,海風一吹,衣衫飄蕩,氣度飄逸。

    「大哥又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蕭月生身形一晃,二十幾丈距離,一閃而過,落到了潘吼面前,搖頭問道。

    潘吼身後又鑽出來一個人,卻是程護法,只是臉色蒼白,右臂低垂,一動不動。

    已經是熟人,蕭月生並未客氣寒暄,粗得的眉頭微微一皺,沉聲問道:「程護法,受傷了?」

    「老夫慚愧!」程護法點點頭,苦笑一聲。

    蕭月生轉頭望向潘吼,以目光示意,解釋一二。

    潘吼看了程護法一眼,伸手指了指船艙,道:「咱們進去說罷,這裡風大。」

    蕭月生點頭,三人進了船艙,裡面豪華奢侈,一派暴發戶地氣派,令蕭月生看著頗不入眼。

    坐到繡墩上,蕭月生微呷一口靈山霧茶,細品茶香,默然不語,似乎毫不著急。

    潘吼坐在窗口下的繡墩上,放下茶盞,歎了口氣,慨然道:「此事說來,也是怪我不聽兄弟之言!」

    「那位孫堂主又不安分了?!」蕭月生淡淡問道。

    「不錯!」潘吼臉色一沉,怒哼一聲,冷冷道:「如今,我潘吼也算是天下揚名了,……武林中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是我地結義兄弟!」

    「這可糟地很!」蕭月生歎了口氣,搖搖頭,道:「是孫堂主傳出去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潘吼沒好氣的哼道。

    知道他不是對自己發脾氣,僅是氣惱孫子珍,蕭月生渾不在意他的態度,稍一沉吟,道:「那……,你地長沙幫倒霉了吧?」

    潘吼狠狠點頭,憤憤罵道:「這幫卑鄙小人,不敢光明正大出面,只會偷偷摸摸,……程護法的傷,便是被人猝然偷襲所致!」

    蕭月生伸的按上程護法的肩膀,微一探察,點點頭:「沒有大礙,僅是外傷,過上七八日,應該差不多了。」

    「這我就放心了!」潘吼吁了口氣,道:「我給程護法上了你給地傷藥。」

    蕭月生點頭,上次臨別時,蕭月生又贈了一些傷藥給潘吼,雖然沒有起死人肉白骨之神效,卻也遠非尋常傷藥可比。

    此時,船已經開始返航,沒有靠到觀雲島上。

    「兄弟,這一次請你,是讓你救宋長老,他受地傷更重!」潘吼臉色沉重,重重一拍巴掌:「若不是為了救我,宋長老也不會受傷!」

    「有人想置你於死地?!」蕭月生臉色一沉,雙眼紫電一閃而過,冷冷問道。

    「不錯!」潘吼怒哼一聲,臉色漲紅,顯然極是憤怒,低聲道:「這個人的武功,可是嚇人得很,竟藏在我的屋中,趁我不備,一劍刺來,其劍法刁毒,防不勝防!」

    蕭月生濃重地眉毛皺起,哼道:「你們長沙幫,形同虛設,實在令人憂心!……宋長老傷在哪裡?」

    他知道,宋長老地傷一定很重,否則,也不會接自己過去醫治,而不是直接坐船過來。

    潘吼臉色陰沉:「他胸口中了一劍,一直不敢拔出。」

    船速極快,即使是逆風,數人齊劃之下,也如離弦之箭,一個時辰地功夫,便靠了岸。

    蕭月生展開身形,獨自一人先行,施展縮地成寸之術,來到了長沙幫地總壇。

    宋長老側躺在榻上,已然昏迷過去,張護法坐在他身邊,以免他醒來是側身,碰到胸口插著的長劍。

    蕭月生身形一閃,出現在屋中,擺擺手,示意張護法不必多禮,來到宋長老身前,一摸他地脈門,點點頭,手指點出,漫天指影,施展的是繁複無比的封元指。

    封元指點完,將長劍一拔,然後自懷中掏出瓷瓶,在傷口上抹上藥膏,再服下一顆丹丸,已然保住宋長老的性命。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42 PM

本帖最後由 min027 於 2009-2-7 01:56 PM 編輯

第50章 鐵拳

    護法在一旁看著,只覺得眼花繚亂。

    劍插在宋長老的胸口,潘吼他們猶豫良久,最終決定,不能拔劍,否則,怕是會當場氣絕而亡。

    但若是任由長劍插在那裡,怕是時間不久,也會致命,於是潘吼親自坐船去觀雲島,張護法留下來保護。
    張護法守在他床旁,看著宋長老身插長劍,昏迷不醒,心中焦急,度日如年。

    但時間過得奇慢無比,彷彿蝸牛爬行,難以忍受,實是一種煎熬,他的頭髮都快要急白了。

    焦急之餘,他也不無憂慮,擔心這般重的傷勢,蕭月生是否真的能夠醫治。

    不成想,蕭月生一出現,一番指法過後,便拔劍而出,輕而易舉,宛如拔出一根魚刺,幾乎沒有流血,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般血濺七尺,如湧泉般,無法止住。

    他敬佩之餘,不禁有些自慚,覺得自己虛度光陰,年長他那麼多,武功卻差得那麼多。

    「半個時辰後,宋長老差不多會醒過來。」蕭月生轉身,笑了笑,對張護法說道。

    張護法一臉感激之色,歎道:「若不是蕭先生,這一次宋長老怕是在劫難逃!」

    他雖然與宋長老不合,因為宋長老性子古怪,什麼人也不理,即使程護法與他上前搭訕,也是愛搭不搭,頗讓他們氣憤,卻沒有什麼仇恨,面臨生死時,反而關心異常。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不必謝我。」蕭月生擺擺手,告辭離開。回到了寒齋。修煉九轉易筋訣。

    寒齋的竹林之中,有一塊兒空地,用來練武之用。

    周圍是又挺又直地修竹,隨著輕風簌簌而響,竹葉婆娑,翠綠動人,觀之心情寧靜。

    他身形轉動。胳膊與手臂俱隨之緩緩而行,彷彿慢動作一般,比起太極拳更要緩慢幾分。

    若是有人貼上前來觀看。便能發覺。他地毛孔一開一合,宛如人嘴的翕張一般,隨著呼吸而動。低低的悶嘯聲在他胸腔內震盪,彷彿虎嘯龍吟,被困在其中,勃勃而動。

    隨著他慢悠悠的動作,悶嘯聲越來越大。越升越高,似是龍騰虎躍。飛龍升空,嘯聲如浪,撲天蓋地,竹葉簌簌落下,飄向遠處,形成一個隱隱的圓。

    好在,竹林中被他設了陣法,能夠隔絕聲音,不虞外人聽到,否則,驚世駭俗,會被人當成了妖怪。

    他動作一頓,忽然停了下來,懾人的嘯聲戛然而止,宛如正在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時,驀然之間,天空猛的轉晴,陽光大放,變化之快,令人猝不及防,突兀之極。

    他地身體似乎猛的漲大,宛如氣球充氣,渾身汗毛豎起,宛如利箭,一呼一吸,間隔許久,卻呼如龍吟,吸如風雷,聲響更大。

    如此半晌,十幾次呼吸,週身毛孔倏的閉合,呼吸再次無聲,唯有胸腹起伏,整個人緩緩浮起,似乎有一根無形地繩索懸在頭頂,將他吊起。

    身體離地一尺,他手腳再動,施展九轉易筋訣,宛如浮在水中一般,一遍打完,再次落地,緩緩飄落,似是飄羽。

    微闔地雙眼悠悠張開,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九轉易筋訣終於破突了第二層,到達第三層,開始強骨之途。

    他感覺之中,僅是轉眼之間,卻已是半天過去,抬頭看看天色,陽光已落山休息,暮色藹藹。

    走出寒齋,見到外面站著一個小伙子,粗眉大眼,面目憨厚,看上去傻呵呵的笑。

    見蕭月生走出來,小伙子急忙上前,躬身道:「蕭先生,幫主已經回來了。」

    蕭月生點點頭,瞥他一眼,這個小伙子年紀不大,看似憨厚,傻小子一個,內力卻頗是不俗,應是練功極勤之人。

    他不由搖頭笑了笑,大哥也真是細心之人,定是以為自己練功刻苦,也喜歡這樣的人吧。

    僅是瞥了小伙子一眼,卻一言不發,轉身走向大廳,他已經探得潘吼地所在。

    九轉易筋訣進入第三層,整個人的精氣神皆飛躍了一個層次,元神修為更增,已能清晰的浮現出整個總壇的情形。

    天雷訣已經脫離了武功的範疇,性命雙修,在練功之時,同時修練元神,況且他前世便以元神得道,恢復起來,速度極快。

    那小伙子見蕭月生看也不看自己,不由大是失望,忙又跟了上去,對於這位蕭先生,他可是仰慕得緊。

    但他緊了步子,後來變成小跑,仍跟不上蕭月生慢悠悠地步子,反而越落越遠,終於看不到他的身影。

    蕭月生施展縮地成寸之術,幾步之間,已跨至大廳。

    大廳之內,***通明,潘吼正在拿著大碗,喝得痛快,不時傳出哈哈大笑之聲。

    台階之下,諸位堂主齊聚,還有程護法與張護法,宋長老
    重,已經睡過去休息。

    宋長老安然無恙,潘吼實是喜出望外。

    本來前去求助義弟,也並未報太大地希望,畢竟來往那麼遠,等到請來了人,宋長老怕是已經氣絕而亡了,不成想,死馬當活馬醫之下,竟真的醫好了。

    對於潘吼而言,宋長老宛如父親一般,時刻不離自己左右,保護著自己,僅是當他離開總壇,需要有人鎮守幫內時,方會留下宋長老。

    這一次,若不是宋長老擋住了刺向自己的一劍,如今自己只能在陰曹地府裡喝酒了。

    「兄弟,你來了!」潘吼看到蕭月生進來,忙自太師椅上站起,大步下了台階,來到蕭月生跟前,蒲扇般的大巴掌重重拍向他的肩膀。

    其餘諸人也忙放下酒碗,紛紛站起,抱拳見禮。

    蕭月生坦然受了他一巴掌。苦笑著搖搖頭。抱拳對諸人道:「大家不必多禮。」

    潘吼沒有回太師椅上,而是拉著蕭月生,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呵呵笑道:「兄弟,這一次,哥哥又承你的情了!」

    蕭月生擺擺手,右手捏起大碗。咕嘟一口,喝下一大截兒,伸手一抹酒漬。搖頭道:「跟我客氣甚麼!」

    「哈哈……。不錯,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潘吼露出笑容,哈哈大笑一聲。端起大碗,一飲而盡。

    蕭月生一掃眾人,發覺已經不見了青龍堂地孫子珍與王承祖,知道已經被潘吼制住了,便沒有多問。一舉大碗,對眾人道:「諸位。因為我地關係,連累了大夥兒,在下實是愧疚難安!」

    「蕭先生千萬莫要如此說!」眾人紛紛搖頭擺手。

    蕭月生乃是長沙幫幫主的結義兄弟,這個消息在武林中傳出,故長沙幫這一陣子頗不安寧,不時的被人偷襲。

    只是,這個消息,並非百害無一利,而是一把雙刃劍,帶來偷襲之餘,聲望卻是大增,原本蠢蠢欲動,想對付長沙幫的那些幫派,徹底偃旗息鼓,不敢再妄動。

    長沙幫聲名鵲起,有不少的高手來投,一時之間,他們陷於火與冰之中,滋味複雜難言。

    因為宋長老無恙,他們心中俱是高興,於是放開胸懷,敞開肚子,盡情吃喝。

    從華燈初上,一直到了半夜,大廳內***通明,喝酒劃拳聲,吵鬧爭執聲,大笑大嚷聲,各種聲音摻在一起,喧鬧嘈雜,沸反盈天。

    喧鬧聲中,酒氣醇香悠悠飄蕩,肉香菜香四處飄溢,讓在外面守著的幫眾口水直流。

    潘吼酒量甚豪,加之心情暢快,幾碗下去,不但不見醉態,反而神采奕奕,雙眼發亮,更加精神。

    其餘諸堂主,因為常陪潘吼喝酒,酒量也被鍛煉出來,故喝到如今,竟沒有一位醉倒,讓蕭月生頗是讚歎了一番。

    九轉易筋訣乍進第三層,他也不再時刻修煉,已經成效不大,往後的提升,勤修並無太大益處,反而需得有張有弛,合乎於道。

    他放開胸懷,大喝一場,碗碗見底,令眾人叫好不已。

    酣暢淋漓之際,忽然大門被推開,跌進來一個人,嘴角帶血,趴倒在地上,落在大廳中央。

    各種聲音戛然而止,大廳落針可聞,人們皆動作凝住,目光緊盯著這個人,而潘吼反應更快,已經起身走了過去。

    他是一個中年男子,身形矮瘦,乾枯如樹,容貌平常,乾枯地嘴唇鮮紅,卻是染著血跡。

    趴倒在大廳中央,又吐了一口血,他掙扎一下,卻無法起身,便不再徒勞,努力喘著氣,用力抬起頭,仰望站在跟前的潘吼,嘴唇翕張,嘶聲叫道:「幫……幫主,有人闖壇!」

    人們只覺眼前青影一閃,卻是蕭月生出現在他身邊,手掌按上地上之人後背。

    那人雙眼一亮,原本黯淡如蠶燈的目光恢復如燭,聲音也平穩起來,說道:「人已經闖到了內院!」

    「已經闖到內院了?!」潘吼大聲問道,帶著幾分氣急敗壞。

    那人點頭,氣息已經平順,灰敗地臉色也漸漸紅潤,說話地聲音也越來越大,說道:「兄弟們不敵,請幫主速去救援吧!」

    「娘的,又有人來找死!」潘吼用力跺腳,恨恨的大罵,這樣地事情已經不止一遭,令他對於闖自己總壇之人深惡痛絕。

    說罷,他一轉身,胳膊一甩:「兄弟們,抄傢伙,去收拾那個膽大妄為的傢伙!」

    眾人也聽得氣憤,加之酒氣壯膽,轟然一諾,毫不猶豫放下酒碗,起身抓起自己的兵器,跟著潘吼,朝外面奔了出去。

    大廳內一時冷冷清清,只有酒香與菜香裊裊不散。

    「有幾個人?」蕭月生沒有動彈,掌力輕輕催動,淡淡問道。

    那人這才轉過身,目露感激之色,他能感覺得到
    的身體湧入一股暖流,像是溫泉一般沖刷著自己受傷腑,自己地一條小命算是撿回來了。

    他忙回答:「只有一個大傢伙!」

    蕭月生點頭,手掌離開他背心,輕拍他肩膀。溫聲道:「你躺在這裡別動。好好調息一下。」

    那人用力點頭,感激道:「多謝蕭先生救命之恩。」

    蕭月生擺擺手一笑,身形一閃即逝。

    他後發先至,兩步跨出,越過眾人的身形,順手一帶潘吼,直接閃現在內堂地門口。

    長沙幫地總壇。共分兩層,外層是外堂,即是平常弟子們地活動之處。內層則是內堂。只有一些高層方能進入,外表看上去,卻看不出什麼差別。僅是一個跨院之隔罷了。

    正時,內堂堂口人影浮動翻滾,不時發出一聲慘叫,聲音劃破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此處的燈籠已經被打滅。有幾個人舉著火把,將這裡照得一片通明。場中那個高大的身影極外顯眼,宛如鶴立雞群。

    蕭月生拉著潘吼轉眼即至,將場內的情形收入眼底。

    那個高大之人被十個人圍在當中,赤手空拳,卻毫不落下風,身法靈活,與他高大的身材毫不相襯,反而那些圍攻的長沙幫幫眾不時發出一聲慘叫,受傷退出,又有一個人抵上。

    那人手上戴著一個鐵拳套,在火把的照耀下泛著淡淡地紅光,拳套上是密密麻麻的鐵刺,透出一股莫名的冷森。

    這個鐵拳套刀槍不入,不時擊在劍上,迸出一點兒火星,發出鏘然之清鳴,若是擊在人地身上,自是鐵刺入肉,慘不忍睹。

    他身法靈動,鐵拳狠辣,被這麼多人圍著,卻一幅貓戲老鼠地模樣,嘴角帶著淡淡的諷笑。

    看到又有一個幫眾被擊中了手腕,發出一聲慘叫,長劍落地,忙慌忙退後,又有一人揮劍抵上,潘吼忍不住大喝一聲:「住手!」

    聽到幫主的喝聲,幫眾們紛紛撤劍,退後一步,緊盯著那鐵拳套男子,防止他猝起傷人。

    他們即使勇悍,望向這個男子地目光欲噴火,也隱隱有一絲畏懼,這個男人實在陰毒,每一拳皆擊在要害,如手腕部位,受傷的兄弟即使傷養好了,怕是也再難揮劍了!

    那男子也不進攻,依言停了下來,冷冷瞪著周圍的眾人,被這麼多人圍著,絲毫沒有畏懼之色,反而嘴角帶著冷笑,狀似不屑。

    蕭月生身形一閃,出現在那些受傷幫眾身旁,一一查看了他們的傷勢,自懷中掏出瓷瓶,交給他們,吩咐馬上去塗上藥,免得留下後患。

    「你是何人,為何闖我長沙幫?!」潘吼怒喝一聲,大聲質問,一邊打量此人。

    此人身形高大,潘吼令到他的牌子,他長方地臉龐,一隻鷹鉤鼻子極是顯眼,雙眼陰沉冷森,被盯著之人會感覺全身不在自,彷彿被一隻鷹盯著一般。

    「宋無畏!」高大男子冷冷回答,瞥了一眼跑過來的諸堂主,冷哼道:「你便是潘吼罷?」

    「正是潘某!」潘吼冷哼道,也不給他好臉色,若不是要問清楚,早就動手開打了。

    「據傳聞,你與蕭一寒是結義兄弟?!」宋無畏冷冷盯著他,陰沉地眼睛裡帶著淡淡笑意,嘴角微翹,諷笑之間極顯。

    潘吼心中一歎,果然如此,不由心煩,怒氣上湧,大聲喝道:「不錯!……怎麼,你也要找我兄弟?!」

    宋無畏瞥他一眼,狀似不屑,淡淡說道:「蕭一寒廢了我兄弟的武功,特意找他算帳來了!」

    「有種的,你他媽去找我兄弟,為何找到這裡來?!」潘吼怒喝,看著捂腕的那些幫眾,心中的怒火越來越盛。

    「你找我?!」蕭月生身形一閃,出現在他面前,面沉如水,冷冷望著他。

    宋無畏心中一凜,身體緊繃,臉上卻一絲不變,語氣淡然:「你就是蕭一寒?!」

    「我是蕭一寒!」蕭月生沉聲說道,掃了眾人一眼,落在宋無畏臉上,森然道:「你好大的膽子!」

    「哼,別人怕你,我宋無畏可不怕!」宋無畏只覺呼吸一窒,彷彿周圍空氣變得粘稠起來,內力也隱隱滯緩,心頭駭然,卻仍嘴硬的淡淡回答。

    他名叫宋無畏,性格也是如此,身體裡湧動著瘋狂的因子,做事從不顧慮後果,練起功來,亦是瘋狂無比,對於自己的身體毫不吝惜,練了一身高深的十三太保橫練功夫,還有一雙鐵拳。

    他平常只喜歡練功,瘋狂自虐身體,甚少踏出家門,極少在武林中出現,故人們只知道他的弟弟子母劍宋屏山,卻不知宋無畏之名。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44 PM

本帖最後由 min027 於 2009-2-7 01:48 PM 編輯

第51章 劍殺

    月生臉上淡淡紫氣一閃,若有若無,在火光之下,更形一晃,閃現於宋無畏眼前,探掌而擊,呼的一聲,隱隱帶著嘯聲,凌厲之極。

    宋無畏高大的身軀一挺,怒吼一聲,吐氣開聲,鐵拳隨之揮出,拳套上的鐵刺泛著林冷的寒光,欲與蕭月生硬碰硬。

    拳掌相交之際,蕭月生手腕輕按,變掌為指,四根手指一撥一旋,宛如輕柔的撫琴,極是優雅,在宋無畏手腕上一撫而過,輕淡如風。

    他身形端凝,氣質森嚴,施展的指法卻是這般曼妙清雅,頗顯幾分怪異,卻令人不由自主的讚歎。

    宋無畏悶哼一聲,身形疾退,雙目緊盯他腰間長劍,隨即,他一直冷笑的臉龐驀的一變,露出吃驚之色。
    自從蕭月生出現,宋無畏一直防著他的劍。

    據弟弟宋屏山所說,蕭一寒的劍法奇快絕倫,迅如閃電,實是防不勝防,當肉眼看到他的劍時,喉嚨已經被劍尖所指,敗下陣來。

    故宋無畏一直精神緊繃,防備他出劍,以便應對,沒想到蕭月生的指法精妙如斯,稍一大意,手腕被輕輕拂一下,倏的酥麻一下,似被蚊蟲叮咬一口。

    起初他並不在意,他一身的十三太保橫練火候極深,雖非刀劍不入,卻也可擋大部分傷害,但轉眼之間,臉色卻微微一變。

    一道真氣不知不覺鑽了進來,似是一根細針,循著經脈而入,轉眼之間,鑽進丹田,真氣稍一流轉,丹田便被針刺一下。

    「好陰毒的指法!」宋無畏冷哼一聲,卻不管不顧的繼續運功,瘋狂的他,渾不管丹田內針扎之刺痛。

    蕭月生面色沉肅。看了看他,淡淡哼道:「莫怪我言之不預,若你繼續運功,不必一刻鐘,武功盡廢!」

    「即使廢了武功,也要先宰了你!」宋無畏低吼一聲,雙眼通紅,充滿了血絲。

    他高大的身體微微顫抖。臉龐變得猙獰凶狠,直朝蕭月生撲了過來,手上拳套的鐵刺寒光四射,頗是駭人。

    「不知好歹!」蕭月生粗重的眉頭一皺。

    這個宋無畏傷了這麼多長沙幫弟子。陰毒太甚,皆擊中他們手腕,若非自己有靈藥,這些受傷的幫眾即使傷好了,也不能拿劍,等若被廢了武功,終生殘廢。

    宋無畏驀的低吼一聲,身形緊繃,渾身肌肉鼓動,血脈賁起。脖子上宛如數道蚯蚓在蠕動,臉上肌肉扭肉,神色猙獰嚇人,目光帶著瘋狂之色。

    蕭月生探得宋無畏的血氣在沸騰,似是施展什麼秘法,心下不由好奇,停手不動。靜觀其變。

    僅是四五次呼吸地功夫,宋無畏已大變了模樣,宛如地獄出來的魔神一般,雙眼通紅,凶光四射。看上去雙眼射出紅光一般,臉上肌肉扭曲顫動,猙獰凶厲,死死瞪著蕭月生,似欲擇人而噬。

    「吃我一拳!」宋無畏大吼一聲,聲震長空。宛如籠中困獸,高大的身形驀的起動,宛如利箭一般,直射向蕭月生,右拳揮出,拳套挾著寒風,直擊蕭月生臉龐。

    蕭月生腳下倒踩七星,堪堪躲過,宋無畏的身法與他的身形絕不相襯,奇快無比。

    蕭月生更是好奇,宋無畏的身法這般快,定是剛才所用秘法之故,不知是何秘法,能夠催動人的潛力,施展之後,會有如何反應,都令他好奇不已。

    心思轉運之間,宋無畏已是五招出去,招招為直拳,衝向他臉面,拳套泛著寒氣,看得左右旁邊心驚膽戰,萬一不小心,躲得晚一點兒,怕是臉上開花,毀了容。

    「啊——!」宋無畏再次長吼一聲,透出惱怒之意,身法陡增,人們只能看到一團黑影,帶起了一陣風,旁邊地火把似是被大風呼動,燈光晃動不已。

    人們更是心驚,看得目不轉睛,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了什麼,好在,蕭月生仍舊悠然自得,不沾一片衣腳,令他們心懷大放,稍過一會兒,眾人便覺得眼睛發花,頭暈目眩,只能轉過頭,不敢再看。

    「蕭一寒,有膽子莫要躲!」宋無畏怒吼道,聲音惱怒暴躁。

    「你能碰到我,才算你的本事!」蕭月生淡淡說道,聲音溫和醇厚,令人聞之心平氣和。

    「找死!」宋無畏大喝一聲,更是惱怒,身法卻再也無法加快,只能徒勞的跟在蕭月生身後轉。

    他雖然瘋狂,動起手來,卻並不傻,反而頭腦異常靈活,有一種野獸般的戰鬥本能,看到不能奈何蕭月生,腦筋一轉,忽然身形一折,射向旁邊地一人,伸手便抓住一名幫眾。

    眾人都反應不及,沒有想到他竟這般舉動。

    鐵拳套抵在喉嚨上,那名幫眾不敢動彈,臉色微白,感受到喉嚨間傳來的森冷,心怦怦的跳個不停。
    宋無畏,你這是做甚?!」潘吼鐵青著臉,指著他怒

    「姓蕭的,若你再躲,我便先殺光這些人!」宋無畏伸手一擲,將手上的人扔了出去,不屑的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臉沉若水,看了一眼那名幫眾,他已經被眾人接住,卻捂著胸口,明亮的火光之下,鮮血自他手掌下汨汨的外流,眼見已是不能活了。

    蕭月生身形一晃,青影閃動,來至那人身前,手指點出,呼吸之間,十幾指點出,封了他週身數處大穴。

    潘吼也跑了過來,來到他身邊,急切的問道:「兄弟,他要不要緊?!」

    蕭月生臉沉如鐵,沒有轉頭,再次點出十幾指,然後搖搖頭,望向他:「……不要緊。」

    潘吼吁了口氣,看了一眼那名幫眾,他已經沉睡過去,又轉頭一瞪宋無畏,沉聲喝道:「原本,潘吼還以為你是個人物,卻不想竟卑劣至此!」

    宋無畏一臉冷笑,瞥了蕭月生一眼,不屑的冷哼:「我卑劣不卑劣,用不著你說!」

    「好。好!」潘吼臉色鐵青,恨不得上前殺了他,卻自知武功低微,難以做到,只是送死而已。

    「大哥,先將他送回去吧。」蕭月生說道。

    「嗯,你要小心!」潘吼轉回身,點點頭。知道蕭月生是給自己找台階下,便順勢下坡。

    蕭月生轉向宋無畏,臉沉如水,粗重地眉頭皺了皺。雙眼微瞇,已是動了殺機。

    剛才宋無畏抓人時,蕭月生本想等他說話之時,稍一分神之機,趁勢上前,將人搶回來,不成想,他話沒說一句,便直接動手傷人。

    若不是自己在,那人剛才所受之傷。足以致命,宋無畏顯然是殺人而不是傷人,這般視人命如草芥,即使自己,也略有不如。

    況且,此人行事無所顧忌,與常人思維不同。難以捉摸,這般一個敵人,蕭月生不能容他活在世上。

    想到此,他淡淡說道:「你過來殺我,是為你弟弟報仇。情有可原,本想饒你一命,但累及無辜,卻罪不可恕!」

    「我的命便在此,有本事便取走!」宋無畏咧開嘴,一陣仰天大笑。帶著癲狂之色。

    「正有此意!」蕭月生冷哼,身形一晃,直接出現在他跟前,電光一閃,一抹劍光驚鴻一現,在人們眼中一閃即逝。

    「呃……」宋無畏捂著喉嚨,瞪大眼晴,死死盯著他,目光滿是驚詫,意外,不甘,最終望向他的寒霜劍,久久不放。

    鮮血「絲」「絲」而出,沿著手汨汨而下,聽得周圍眾人心中發麻,目光漸漸黯淡,似燈籠熄滅,高大的身體緩緩倒下去,「砰」的一聲落地,宛如鐵柱轟然而塌。

    眾人呆呆看著蕭月生將寒霜劍歸鞘,臉色沉凝,看了看地上抽搐不已的宋無畏,露出一抹悲憫之色。
    「好兄弟,你……」潘吼回過神來,忙道。

    蕭月生臉色沉凝,淡淡說道:「這般凶殘之人,不得不殺。」

    說罷,轉身離開,眾人的目光緊緊追隨,一直到他消失在門口,不見了蹤影。

    眾人轟然開始議論,剛才地那一劍,他們沒看清怎麼出地鞘,只覺電光一閃,眼前一亮,卻已經歸鞘。

    再看看已經氣絕身亡的宋無畏,他們只覺得宛如做夢一般,虛幻的不真實之感。

    潘吼大手一擺,眼睛瞪起,大聲喝道:「好了,來兩個人處理一下,其餘的人,該幹嘛幹嘛去,雖在這裡胡說八道!」

    眾人遵行無違,很快散去。

    宋無畏地死,在武林中並沒有泛起什麼波瀾,人們多是不知有這麼一號人,只是因為他是蕭月生所殺,故人們議論一番,覺得這個蕭一寒的逆鱗所在,便這個長沙幫。

    只是,他既然已經開始殺人,長沙幫的境況頓時改變,甚少再有襲擊之事發生,似乎宋無畏的死已經嚇住了那些人。

    *********************************************************

    觀雲島

    觀雲島周圍地桃花林靜悄悄,一片寧靜,晨霧仍未散去,宛如薄紗裊裊繚繞,絲絲清涼,又有幾分縹緲之感。

    海浪拍岸,帶著莫名的韻律,令人聞之心寧。

    一位身姿窈窕地少女身穿淡粉色羅衫,靜靜站在沙灘上,遠眺大海,海風撩動著她的鬢髮,她一動不動,長長地睫毛下,明眸泛著迷離的光芒,黛眉微蹙,籠著淡淡的輕愁,更是迷人。

    她正是劉菁。

    這兩天,每天清晨,她都要站在這裡,遠眺大海,讓無垠的大海寬闊自己的胸懷,撫平自己的怒氣。
    爹爹曾對自己說,讓自己死了那片心思

    來,蕭先生對她並沒有別的意思。

    她又羞又惱,跑了出去,但沒有走遠,僅在屋外,聽著爹爹與母親的對話。

    她終於知道,原來爹爹親自向蕭先生提起,但蕭先生竟然一口拒絕,毫不猶豫,看起來,似乎已經心中有了人。

    然後,他們夫妻二人便討論不休,蕭先生到底為何看不上自己的女兒,女兒貌美,又賢淑。實是難得的好女子。

    於是,說來說去,仍是猜測,蕭先生定是心裡已經有了別地女子,說不定,便是他的那個義妹,恆山派的儀琳小師父。

    王夫人搖頭,說:「不會罷。儀琳小師父乃出家人。」

    「儀琳小師父雖是出家人,卻是貌美之極,真真是我見猶憐,唉……。論及相貌,確實比菁兒更勝一籌。」劉正風左手的鐵膽嗆啷啷轉個不停,搖頭歎道。

    「難道蕭先生也以貌取人?!」王夫人失望的搖頭,覺得蕭月生應該不同的。

    劉正風擺擺手,呵呵笑道:「嗨,蕭先生也是男人,男人嘛,都這樣,……俗話說得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好啊,你是不是也想討一房小妾?!」王夫人登時一翻白眼,手指點點,輕聲薄嗔。

    「呵呵……,夫人可冤枉我了!」劉正風忙求饒,兩人自從來到島上,心情舒暢。感情更增。

    劉菁終於跑了出去,跑到了桃樹林中,倚在桃樹上,只覺得胸口一陣一陣地絞疼。

    在以前,她並不覺得蕭先生如何。只是當做一個武功高強地平常人看待,即使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為他實在貌不驚人,激不起女人的旖念。

    但自從那天清晨,在這裡,她看到了蕭月生練功的模樣。不禁芳心一跳,被擊中了一下。

    再那以後,她會不時的胡思亂想,若能嫁給蕭先生,實是一件美妙之事,他沉穩,威嚴,宛如一座大山,溫暖而可靠,每次想到這些,便面紅耳赤,嬌羞不堪。

    不成想,這一美好地願望卻忽然被打破,再也不可能,她心中又氣又苦,被人所拒,還隱隱有一絲恨意。

    這些感覺揉在一起,在胸口沸騰翻滾,不斷的折磨著她,只有看著大海,她胸膛才不會被炸開。

    站了半晌,海風有些涼意,劉菁羅袖中地小手已覺得有些冷,便回轉嬌軀,往回走。

    來到了劉夫人的屋子,劉正風已經出去指點劉岑練功,劉夫人坐在榻上,穿著一件素淡的錦衫,正在縫補一件衣衫,見她進來,招手笑道:「菁兒,快些過來坐。」

    「娘。」劉菁勉強笑了笑,坐到榻上,拿起旁邊的紙盒,找出一根竹花針,幫著縫補。

    「菁兒,想開一些,莫要苦著自己。」劉夫人打量了女兒一眼,憐惜地說道。

    劉菁想了想,一咬銀牙,櫻唇張開,慢慢說道:「娘,女兒想做蕭先生的丫環!」

    「什麼?」劉夫人一怔,懷疑自己聽差了,忙問:「為娘沒聽清,你剛才說什麼?」

    劉菁抬頭看了母親一眼,妙目流轉,咬著下唇,輕聲道:「我想做蕭先生的丫環!」

    劉夫人一臉驚愕狀,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仍是不信:「你莫不是在說胡話?!」

    「娘——!」劉菁嬌嗔。

    劉夫人哼了一聲,沒好氣的道:「那說說罷,好端端的,你發什麼瘋?!」

    劉菁輕咬著淡紅的櫻唇,沉吟一下,想了想,輕聲道:「蕭先生對咱們家恩同再造,咱們無以為報,……既然蕭先生不喜歡我,那便只做他的丫環,盡心服侍他,算是償還他的恩情了!」

    劉夫人搖頭,滿臉不以為然,歎了口氣:「菁兒,蕭先生的大恩,咱們可以找機會慢慢回報,豈能讓你這般去報答?!」

    「娘,我意已決。」劉菁眸子柔美動人,此時卻閃著堅定的光芒。

    劉夫人沉下臉,哼道:「不成,我不許你這樣!」

    劉菁低著頭,一聲不吭,緊咬櫻唇,雪白地貝齒陷到了潤澤的下唇中,似乎要咬出血來。

    母女二人皆不說話,各自在想著什麼心事。

    半晌,腳步聲響起,劉正風穿著一件錦袍,腰間佩長劍,邁著方步踱了進來。

    見劉菁也在,他不由呵呵笑道:「菁兒,不在花園裡搗鼓那些花花草草,怎麼有時間過來了?」

    劉夫人下得榻來,接過他的長劍,臉色仍沉著,哼道:「老爺,你快勸勸你女兒吧,她簡直什麼都敢想!」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1:51 PM

第52章 靜軒

   「 怎麼了,乖女兒?」劉正風接過夫人遞上來的茶盞,呵呵笑道。

    劉菁抿嘴不說話,只是低著頭,拿著繡花針,細細縫補。

    劉夫人忍不住,哼道:「她想給人家當丫環!」

    「給人家當丫環?!」劉正風嘴裡的茶差點兒噴出來,忙放下茶盞,正色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劉夫人白了劉菁一眼,氣哼哼的說道:「你寶貝女兒跑過來跟我說,她想做蕭先生的丫環!」

    劉正風笑容漸斂,表情漸漸凝重,望向劉菁:「菁兒,你娘說的都是真的?!」

    劉菁緊抿著櫻唇,臻首微點。

    「胡鬧!」劉正風沉聲哼道,「砰」的一聲,重重一放茶盞,目光威嚴,緊盯著劉菁。

    劉菁低著頭,一言不發,櫻唇緊抿,帶著倔強之意。

    「菁兒,你可真是鬼迷心竅了,做人家的丫環?!」劉夫人一見丈夫發火,忙搶先開口,免得丈夫說出什麼難聽之話。

    她開始數落,臉上滿是激憤,哼道:「一旦做了丫環,可就是下人了,……況且,即使你不在乎這些,但你會做那些粗活嗎?!……你會洗衣裳,會做飯嗎?……即使你想做,人家蕭先生怕是還嫌你笨手笨腳的呢!」

    劉菁仍舊低著頭,一言不發。

    「好了好了,夫人且少說兩句。」劉正風擺擺手,他火氣漸熄,怕把女兒說急了。哭出來。

    劉夫人且住話頭,兀自氣喘吁吁,實是被女兒這一番話驚得不輕,心頭激動,身子微微發顫發軟,慢慢坐到了榻上。

    劉正風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女兒,劉菁則低垂著頭,默然不語。

    半晌之後,劉正風開口。溫聲道:「菁兒,我本想讓你嫁給蕭先生,並非因他是咱們的救命恩人。為了報恩,而是他武功高強,性子沉穩,實是一個良配,再找這樣一個男人,實在不易。」

    劉菁秀臉微紅。宛如抹了一層胭脂,頭垂得更低。

    「只是。世上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劉正風低低一歎,搖頭苦笑:「蕭先生拒絕了,據為父揣測,應是他心中已經有人。否則,憑咱們菁兒這般美貌,哪個男人看了不動心?」

    「爹——」劉菁羞澀不堪。輕嗔了一聲。

    「呵呵……」劉正風撫鬚而笑,搖頭道:「既然蕭先生別有懷抱,咱們豈能強人所難?!」

    見劉菁微微點頭,他不由一笑,緩緩問道:「你要去做蕭先生地丫環,是為了報恩,還是因為用情已深,難以自拔,……還是,有別的什麼緣故?!」

    劉菁低頭不語,心頭卻是思緒萬轉。

    是為了報恩嗎?是有一些,卻並非完全,……是用情太深,卻也不全是,……或許,是為了心底處那一股不忿吧,一點兒女兒家的自尊,倒想看看,相處下來,他是否真的能夠拒絕自己!

    劉正風拿起茶盞,微呷了一口,語重心長的說道:「但是,菁兒,你要明白,一旦做了丫環,可是打罰由人,命不由己了,就你這個大小姐的脾氣,豈能受得了?!」

    「女兒受得住。」劉菁心意已決,毫不猶豫。

    劉正風放下茶盞,緩緩說道:「即使將來蕭先生收你入房,怕也是沒名沒份,你能受得了?」

    劉菁登時羞紅過耳,恨不得把頭垂到衣衫裡。

    過了半晌,她微微點頭,聲音雖輕卻淡定:「受得了!」

    「那些粗活重活,你能幹得了?!」劉正風哼道。

    「幹得了!」劉菁點頭。

    「……」劉正風放下茶盞,站起身來,緩緩踱步,來來回回,十餘個來回,忽的站定,轉身望向劉菁,重重點頭:「那好吧,既然路是你自己選的,為父也不橫加干涉,但願將來莫要後悔才是!」

    「夫君……!」劉夫人大驚失色。

    「夫人,」劉正風一抬手,轉頭苦笑一聲,搖頭歎道:「菁兒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既然她想這麼做,便讓她做罷!」

    「可是……」劉夫人激動不已,看了看劉菁,又看了看劉正風。

    「放心罷,我瞧蕭先生此人,外表剛硬,內裡卻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咱們菁兒過去,不會受苦的!」劉正風擺擺手,安慰道。

    「你……你……」劉夫人手指指著劉正風,嘴唇微顫,似要哭出來,叫道:「好啊,有你這麼當爹地嗎?!」

    劉菁忙下了榻,一溜煙兒跑了出去,免得看著尷尬,母親雖然厲害,但在笑呵呵的爹爹面前,卻是很快會被降伏。

    劉正風見女兒竟想到這個主意,以為她用情已深,離不開蕭月生,與其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一世傷心,不如跟在喜歡地人身邊。

    況且,他觀蕭月生,看似無情,卻是多情之人,必不會虧待了女兒,故甚是放心,至於名份一說,他乃流亡之人,豈再會在乎這些。

    *********************************************************

    長沙幫平靜了下來,蕭月生走出寒齋,不再那般刻苦用功,一息不停的練功。

    如今,天雷訣已然到達紫丹之境,非是短時日可以結成金丹,若以現在進境,怕是需得數年之功。

    而九轉易筋訣進境更是艱難,即使是結成金丹,怕也仍未至大成,九轉易筋訣非是內功,進入第三層境界,一日僅能練習一次,練得多了,反而有害,只能循序漸進,取不得什麼巧。

    臨安城,他熟悉異常,即使變了時空。走在臨安城的大街上,他仍不時泛起一陣陣熟悉之感。

    沿著青河坊,一路向東,出了湧金門,慢慢走到了西湖。

    夕陽西下,餘輝殘照,西

    依舊。

    漫步在蘇堤之上,沐浴著夕陽地餘輝,欣賞著堤岸兩邊婀娜多姿地柳枝,他心中思緒轉動。卻是在思索林震南之事。

    辟邪劍譜並未被壓下去,反而隨著他地揚名。更是沸沸揚揚。在人們地嘴上流傳得越來越厲害。

    他也得到了一個名號,名謂「驚鴻一劍蕭一寒」,而且。這個名號已經越傳越廣,被人們所熟知。

    對於這個名號,他搖頭不已。覺得頗是惡俗,驚鴻一劍。好似他是劍客一般,卻不知,他最厲害的不是劍法。而是掌法,天雷掌至剛至陽。無堅不催。

    他一直沒在人前展現天雷掌地威力。卻是深有預謀,便想讓人們以為。他僅是劍法高明,其餘平平,施展暗算時,自己也能多一隻殺手鑭。多一重保險。

    如今,他天雷訣已成紫丹,可以縱橫世間。不虞性命之危,對於這一招殺手鑭,卻不願白白放掉,故殺宋無畏時,仍用的是劍。

    如今的臨安城,長沙幫的地位陡然直升,雖不能說是數一數二,卻已無人敢小覷,潘吼揚眉吐氣,與蕭月生喝酒時,常常樂不可支。

    蕭月生卻是心中暗憂,如今地長沙幫,看起來固然風光,卻也危險萬分,如宋無畏這般瘋狂地傢伙再出現幾個,不顧一切地報仇,定會先拿長沙幫祭刀,激怒自己。

    故他一直呆在臨安城,不敢輕易離開,便是怕萬一,對於長沙幫,卻也心中歉疚。

    想到這裡,他站在柳樹下,遙望如鏡的西湖,搖頭苦笑,自己欲脫紅塵中事,專心修煉,卻不得安寧。

    林震南之事,仍舊懸而未決,如今又有了長沙幫之事,不能輕易放手,否則,兩撥人皆有性命之危。

    他不禁又想到了成立幫派,如今,救一個人這般難,便是因為自己勢單力薄,分身乏術,若在前世,只消一句話,根本不必親自出手,手下人自會處理地妥妥當當。

    他之本性懶散,只是被成道所激,方纔這般勤勉修煉,但對於俗事,仍舊懶得理會。

    他又是喜歡享受之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舒適悠閒,這樣地日子一去不返,令他極為懷念。

    身邊沒有人服侍,什麼都需他親自動手,以前專注於練功,對於這些忽略不計,如今,功力達至一定境界,卻需無為之心,反而不能苦練,這些東西,又再次省起。

    「你便是蕭一寒吧?!」一聲清朗地聲音驀的響起,在蕭月生身後。

    蕭月生緩緩轉身,如今他元神漸強,方圓三十幾丈,盡在他籠罩範圍,故早已發覺了此人的異樣。

    「我便是蕭一寒,尊駕何事?」蕭月生淡淡回答,目光溫潤,細細打量著眼前之人,是一個俊美無儔地少年,身形單薄,嘴唇紅潤。

    他微微一笑,看出這個少年乃女兒之身,且不說薄如黃玉的耳朵帶著耳眼,喉嚨無結,單看其一雙眸子,宛如蓄著一汪春水,顧盼之間,盈盈流轉,自有一股媚意,便知不是男子。

    「哼,終於找到你了!」那女子粗著嗓子喝道,伸手按到劍柄上。

    劍鞘上雕有一些梅枝花紋,劍柄纏著雪白地絲絛,劍穗乃是明亮地杏黃色,看上去頗是淡雅秀氣,一看即知是女子佩劍。

    蕭月生淡淡笑了笑,溫聲道:「姑娘找我何事?」

    那少女一怔,秀臉微酡,隨即抬頭挺胸,挺秀地瓊鼻一皺,聲音清脆如黃鶯,嬌聲哼道:「我要替我爹爹報仇雪恨!」

    「報仇?」蕭月生又打量了她一眼,笑問道:「令尊高姓大名,可是與我結仇?」

    「我爹人稱清風劍客,武功被你廢啦!」少女秀美地臉龐登時罩上一層寒霜,提著他怒聲哼道。

    「清風劍客許曉風……」蕭月生點點頭,那是他第一個所廢之人,沒想到他女兒竟如此美麗。

    雪白的瓜子臉,菱角般地櫻唇,紅潤動人,一雙丹鳳眼,眸子清亮,盈盈波光,瓊鼻格外的秀挺,稱之花容月貌毫不為過。

    論及美麗,劉菁尚要遜上一籌,與儀琳相當。

    蕭月生搖了搖頭,淡淡笑道:「好罷,許曉風是我廢地武功,你要怎樣報仇?……還未請教姑娘的芳名?」

    「記好了,我叫許靜軒!」少女嬌哼一聲,歪頭想了想,道:「哼,我也要廢了你的武功!」

    蕭月生搖頭一笑,轉過身,自身邊地柳樹上折了一根枝條,手腕輕顫,輕輕一抖,柳枝震動,柳葉簌簌落下,變成光禿禿地一根樹枝。

    他將柳枝橫於胸前,淡淡說道:「那便要瞧你的本事了!」

    「豈有此理,你地劍呢?!」許靜軒明眸一瞪,嬌哼道,秀臉上了一層薄怒。

    「我若有劍,你豈有機會廢我武功,替你爹爹報仇?!」蕭月生淡然說道。

    「好!好!」許靜軒銀牙緊咬,小蠻靴在堤上跺兩下,嬌哼道:「是你自己尋死,莫要怪我!」

    說罷,劍光一閃,她拔劍出鞘,抬於胸前,平平指向蕭月生胸口,秀臉一沉,鄭重肅穆。

    夕陽的餘輝下,少女持劍而立,自有一股異樣的美麗。

    人們紛紛止住了腳步,遠遠的圍觀,知道是武林人物,唯恐濺血到身上,卻又難捺心中好奇。

    見到許靜軒如此美麗,人們不由暗罵蕭月生不知憐香惜玉。

    「出招罷。」蕭月生沉聲道。

    「哼,看劍!」許靜軒嬌叱一聲,雙眼陡亮,苗條的嬌軀縱起,身隨劍走,劃出一道白虹,直刺蕭月生心口。

    蕭月生左腳一踩,側身向前,手上柳枝登時筆直如劍,輕輕刺向她光潔如玉地玉頸。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2:00 PM

第53章 服侍

本章字數:12091

    著「嗤」的一響,圍觀的人們紛紛捂嘴驚叫,沒想到出這般大的聲音,宛如利刃一般,眼見著貌美如花的少女便要被刺中,人們禁不住擔心。

    許靜軒修長的玉腿一蹬,身形微晃,人們只覺眼前一花,她已變了位置,躲過柳枝,劍光流轉,橫削而至。

    蕭月生「咦」了一聲,雖是一招,卻看出許靜軒的劍法精妙不俗,比之她父親的清風劍更勝數籌。

    許靜軒緊抿菱唇,步履輕盈,如踩蓮花,曼妙無比,手上青鋒劍卻是招招精妙,劍劍奪命,看似曼妙,卻殺機盈野。

    蕭月生並不出殺招,柳枝嗤嗤作響,看似驚人,卻手下留情,來來去去,僅是一招平刺,卻每一劍皆刺向許靜軒招式的間隙,逼她加快劍速,僅是逼著許靜軒拼盡全力。

    許靜軒的劍極快,輕靈優美,乍看上去,宛如劍舞,周圍眾人看得癡迷不已,不住的叫好,一片陶醉。

    兩人劍來枝往,轉眼之間,三十幾招過去,看自己的得意劍法奈何不得蕭月生,許靜軒緊咬櫻唇,嬌哼一聲,青鋒劍陡然一變。

    「嗤」「嗤」的厲嘯聲驀的響起,她長劍如電,懾人心魄,身形化為一片影子,看不清楚,周圍眾人只覺一陣眼花,不得不轉開眼,去瞧蕭月生。

    蕭月生招式如前,來來去去,僅是一劍,柳枝「嗤」的一刺,勁力十足,但節奏悠緩,狀似胡亂指點,不像是比劍。倒像是兒戲。

    許靜軒這一套電光劍法,也是初練不久,因為威力太過驚人,被師父叮囑,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施展,這會兒,她已經顧不得別的,被蕭月生氣得血氣翻湧,心中實是不服。

    但無論她出劍多快。蕭月生仍是不緊不慢的刺出柳枝,發出「嗤」的輕嘯,往往攻其弱點,令她不得不變招。

    十幾招過後,她身形一飄,蕩後兩尺,青鋒劍橫在高聳地胸前,菱唇微嘟,怒氣沖沖的瞪著蕭月生。

    「許姑娘不是家傳的武功罷?」蕭月生柳枝縮回,漫聲問道。

    許靜軒點頭。怒氣猶在,沒好氣的哼道:「當然不是!」

    「不知令師是哪位高人。竟有如此精妙的劍法?」蕭月生微微一笑,緩緩問道。

    許靜軒秀臉上神色一緩,細膩如瓷的嘴角微咧了一下,隨即又緊繃,嬌哼道:「不告訴你!」

    蕭月生啞然失笑,碰到了這般的人物,也實在無奈,他骨子裡憐香惜玉,對於美貌的女子,總硬不下心來。

    他苦笑一下。點點頭:「那好,……待武功再強一些,再來尋我報仇吧!」

    許靜軒盈盈的眸子轉了轉,想了想。一抬嬌俏的下頜,揚起頭,嬌聲道:「……哼。你等著!」

    說罷,長劍歸鞘,轉身揚長而去,身法飄逸,曼妙無比,令周圍觀戰眾人一陣悵然。

    蕭月生看著她漸行漸遠,很快不見了蹤影,搖頭一笑,沒想到,許曉風竟有這般一個美貌地女兒。

    難得的是,這個許靜軒性格天真,並不鑽牛角尖,即使報不了仇,也並不尋死覓活,彷彿僅是試試看而已。
    *********************************************************

    許靜軒走了一陣,忽然一轉身,再次返回,走到蘇堤上,看了看周圍,沒有見到蕭月生,便乘上一艘畫肪,來到湖心處,靠近另一艘畫肪,飄身一躍,落到了那艘畫肪上,挑簾進了船艙。

    船艙裡正有一青年男子端坐軒案前,腰桿筆直如槍,就著窗前的夕陽餘輝,手上是一冊劍譜。

    此人劍眉朗目,雙眼光彩熠熠,氣宇軒昂,容貌與許靜軒隱隱有幾分相似,似是兄妹。

    「大姐,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聽到腳步聲,青年男子放下書冊,望向踏門而入的許靜軒。

    許靜軒走到青年男子跟前,伸手端起案上的茶盞,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吁了口氣,嬌聲道:「弟弟,我遇到蕭一寒了!」

    「驚鴻一劍蕭一寒?!」青年男子不由一怔,忽的站起,大聲問道。

    「就是他!」許靜軒點頭,放下茶盞,嬌聲哼道:「就是爹爹的大仇人蕭一寒!」

    他打量了大姐一眼,道:「與他動手了?」

    許靜軒柳眉一豎,想起來便生氣,又拿起茶盞,用力喝一口,嬌哼一聲:「嗯!」

    看到大姐如今的模樣,他便知道,定是敗了,否則,早就眉開眼笑的炫耀了。

    許靜軒喝了一口,放下茶盞,盈盈眼波泛起,轉了轉眸子,忽然笑了起來,嬌聲道:「好弟弟……」

    大姐,莫不是想讓我出手吧?!」青年男子不由苦笑
    許靜軒一拍玉手,笑靨如花,嬌聲讚歎:「好弟弟,果然聰明過人,是咱們家的千里駒!」

    —
    「大姐,你且不是他地對手,我更不成了。」他搖頭苦笑。

    許靜軒秀臉頓時一變,嬌哼道:「轅兒,你的武功比我高,當然要試試看嘍——!」

    青年男子許靜轅忙搖頭:「大姐謬讚了,那驚鴻一劍蕭一寒,可是了不得地人物,豈能這般輕敵?!」

    許靜軒登時不耐,嬌哼一聲,叱道:「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爹爹不是嚴加叮囑,不許找蕭一寒報仇嗎?」許靜轅苦笑,無奈的看著大姐。

    許靜軒明眸流轉,白他一眼,嬌哼道:「咱們不是找他報仇,久仰他的劍法厲害,想要切磋一二,不成嗎?!」

    許靜轅幾乎是懇求,無奈的苦笑:「大姐,你貌美如花。男人見了都會動心,蕭一寒看得心軟,不會拿你如何,……若是我去找他,定會被他廢了武功的!」

    「好啊,說來說去,都是你怕他!」許靜軒柳眉一豎,跺腳嬌嗔,狠狠白他一眼,哼道:「你若不去。我便去告訴爹爹,說你偷了他的劍譜!」

    許靜轅一愣,臉色倏緊,看了看四周,吁了口氣,狠狠瞪著大姐,見她一幅蠻不在乎,輕輕哼著小曲的樣子,不由瀉氣,苦著臉。搖頭歎道:「大姐,我與你何冤何仇。為何要置我於死地啊?!」

    許靜軒卻毫不為動,知道他這是以柔克剛,嬌俏地下頜一揚,斜睨著他:「哼,去,還是不去?!」

    許靜轅苦笑著搖頭,又點頭,無奪歎道:「……好好,我去還不成嗎?!」
    「對嘛,這才是我的好弟弟!」許靜軒登時躍起。笑靨如花,嬌聲笑道:「憑你的武功,必不會輸個那個姓蕭地!」

    「爹爹那裡……?」許靜轅斜著眼,懶洋洋的問。

    許靜軒馬上拍著高聳傲人的胸脯。脆聲道:「當然是守口如瓶嘍——!……放心,你偷劍譜的事,我也不會說地。……嘻嘻,剛才只是嚇嚇你罷了,這般輕得,姐姐我豈能分不出?!」

    「哼,嚇嚇我!」許靜轅悻悻的撇嘴,無奈得很,若是自己真的不依,她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啊!

    既然答應,他也不再多想,正色問道:「他在什麼地方?」
    「正在蘇堤上溜躂呢!」許靜軒嬌哼一聲,一提到蕭一寒,她便氣不打一出來。

    「大姐,你與他交手,他地劍法到底如何?」許靜轅懇切的問道,知己知彼方能百勝不殆。

    「唔……」許靜軒登時吞吞吐吐,口齒不清。

    「大——姐——!」許靜轅登時大叫了一聲,神色嚴肅。

    「好好,我說便是!」許靜軒忙點頭。

    她歪頭想了想,柳眉微微蹙起,煞是動人。

    沉吟了一番,她開口說道:「他的內功應該很厲害,見我找他比武,便自旁邊樹上折下一段柳枝,就這麼一抖,那些柳葉全都褪落,便拿著那段樹枝跟我動的手!」

    說著,她還伸手,拿起軒案旁的雞毛撣子,順勢比劃了一下。

    許靜轅登時吸了口氣,苦笑道:「大姐,你真的要害死我!」

    「瞧把你嚇得!」許靜軒小手揮動雞毛撣子,虛虛打了他一下,嬌哼道:「他的劍法一般!……來來去去,就是那麼一劍,簡直煩死人了!」

    許靜轅又吸了一口冷氣,有些明白了他們動手的情形,那蕭一寒折枝為劍,僅是施展一招,以不變應萬變,接住了大姐的所有招式,將她擊敗。

    他可是知道,大姐的武功並非承自家傳,因為清風劍有傳子不傳女地家訓,但大姐卻是機緣極好,拜到了一位南海的異人門下,學習地是煙波劍法。

    在他看來,煙波劍法比起清風劍法,要強上數倍,故他雖被稱作天才,驚艷之才,清風劍法已得真傳,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之父親許曉風更強上一籌,但與大姐比試,卻仍是吃力非常,需得一些匪夷所思的怪招方能取勝。

    他有過目不忘之能,故見識到的劍法便能記住,回來之後,埋頭苦練一番,便化成了自己的劍招,劍法之淵博,已是遠超同輩,否則,若是僅憑清風劍法,早就敗大姐的劍下。

    「哼,總之,他的劍法一般,卻古怪的很,你去見識一下,總沒壞處的!」許靜軒拍拍弟弟的肩膀,一幅大咧咧的關心模樣。

    許靜轅苦笑,瞪了大姐一眼,搖了搖頭:「但願蕭一寒不會下狠手,將我收拾了!」

    許靜軒嬌嗔,拿出蔥白似地

    用力點著他的額頭:「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未戰先

    許靜轅也不躲閃,自小他是被大姐欺負慣了的,如今雖然武功已強過大姐,仍不自覺地受她欺負。

    許靜軒忽然一拍額頭,忙道:「別說那麼多,先去找他!」

    於是姐弟二人出了船艙,讓船靠岸,躍上蘇堤,去尋找蕭月生,但西湖這般大。蕭月生早已不見了身形。

    他們尋找了半晌。沒有結果,只能怏怏的回來。

    許靜轅臉上一幅掃興的模樣,歎道:「唉——,本以為還能好好過過招,見識一下驚鴻一劍呢!」

    心底下,他卻是僥倖不已,暗自念著阿彌陀佛,佛祖終於顯靈了,知道了自己地請求。讓這個蕭一寒離開了。

    *********************************************************

    蕭月生此時已經坐上了船,返回觀雲島。

    他沒有讓潘吼派人送。什麼人也不知道,僅是他一個人,要了一葉扁舟,獨自劃船,往觀雲島而去。

    天色已黑,大海上一片黑茫茫,夜幕如染,星月不見。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

    但他功力極深,已臻虛室生白之境。黑夜與白天並無差別,悠然自得的動功催船。輕輕一掌拍向海面,然後小舟宛如離弦之箭。倏地射出很遠,然後再是一下,行進之速,頗是驚人。

    這也是他要晚上因來地原因,一旦驚世駭俗,被人注意。便難免注意到了觀雲島地位置。

    很快便到了觀雲島,他下了船,什麼人也沒驚動,步履輕盈。緩緩穿過桃樹林,看到幾座小屋中的明亮***。他忽然感覺到幾分親切與溫暖。淡淡的安定感在心頭瀰漫。

    他略一轉方向,來到桃樹林旁地一座小花園中,這是一塊兒約有十來丈方圓的地方,被劉正風他們變成了一座花園。栽上了各種花,頗是美麗。

    這些花皆是長沙幫的人自別處移來,不必慢慢生長。聚在一起,爭奇鬥妍。

    花園之中,掛著兩個燈籠,劉正風等人坐在一起乘涼,說著閒話,一邊扇著蒲扇,驅趕著蚊子。

    蕭月生緩緩靠近,劉正風首先發現,自椅子中站了起來,週身戒備,問道:「是蕭先生麼?」

    他自忖功力不低,被人接近卻沒聽到腳步聲,直到故意放重腳步方才發覺,其人功力極高,寥寥無幾,首先便猜到了蕭月生。

    「是我。」蕭月生答應一聲,一步跨出,直接出現在他們面前。

    諸人起來紛紛見禮。

    蕭月生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說了兩句閒話,便返身回屋,不與他們一起湊熱鬧。

    他現在已漸漸有些習慣了孤獨,不喜歡熱鬧了。

    進到屋子,他不由一怔,發覺屋子變了模樣,井井有條,整潔淡雅,雖然簡單,卻頗有幾分溫馨之意。

    軒案上擺著兩瓶鮮花,散發著淡淡地香氣,沁人心脾,令屋子的感覺頓時不同。

    他搖了搖頭,不知是誰所整理,腦海中出現了劉菁地容顏,元神漸強,對於一些事情,他幾乎有了莫名的直覺,難以言喻。

    將寒霜劍解下,放到床頭,他脫下靴子,盤膝坐到榻上,開始了例行的入定。

    手剛掐上指訣,忽然門被敲響,他睜開眼,溫聲問道:「劉姑娘,有事嗎?」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些不美,他雖然對世俗地約束不屑,但卻顧慮到劉菁的清名。

    「蕭先生,請開門罷。」劉菁柔美的聲音響起。

    蕭月生遲疑了一下,伸手一拂,房門被緩緩打開,門外站著苗條婀娜的劉菁,手上正端著一隻木盆。

    見房門自己打開,卻不見人影,劉菁微微一怔,隨即蓮足抬走,邁了進來。

    她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羅衫,剪裁合度,將誘人的身體凸顯無遺。

    劉正風本就是富家少爺,所娶的劉夫人是難得地美人,身材極好,劉菁完全承自母親,兼之她習練武功,卻又並不過度苦練,僅是強身健體,故身材更佳。

    在柔和的燈光之下,她肌膚如玉,散發著淡淡地光澤,微微低著對,秀臉酡紅,似是羞澀,嬌艷如玫瑰。

    「劉姑娘,這是為何?」蕭月生看著她裊裊進來,兩手端著木盆,自榻上下來,溫聲問道。

    「先生趕路辛苦,先洗洗臉吧。」劉菁低著頭,快要垂到胸脯上,聲音如蚊,若非蕭月生功力精奇,怕是聽不清楚。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2:05 PM

第54章 成親

本章字數:14103

    月生望了望劉菁,略一沉吟,便點點頭,溫聲說道:姑娘一番美意了。」

    說罷,起身下榻,來到木盆前,洗了洗臉。

    劉菁秀臉幾乎垂到高聳的胸脯上,雙頰酡紅如醉,在柔和的燈光下更顯嬌艷欲滴,讓人忍不住想湊上去親幾口。

    見蕭月生洗完臉,她忙將手上的毛巾送了上去。

    蕭月生被人服侍慣了,洗完臉,順手一伸,接過毛巾,擦了擦臉,然後還給她,純粹是習慣成自然,下意識的舉動,待抬頭看到劉菁的秀臉,才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把她當成小玉她們了。

    雖然與劉菁相處不久,蕭月生卻是洞人性情宛如觀火,知道她性子羞澀,臉皮極薄,剛才若是拒絕了這一番好意,定會傷了她的臉面,不如坦然接受。

    「劉姑娘,多謝盛情,今後不可如此做了,委實折煞在下。」蕭月生望著劉菁,溫聲說道。

    劉菁低垂臻首,默然不語,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將木盆端起,轉身關上房門,盈盈退了出去。

    蕭月生看著她窈窕的身形離開,搖了搖頭,略帶苦笑,覺察到了她眼中的淡淡幽怨。

    看著她消失,他不由又微感悵然,有她在,屋子便覺得多了一份幽香,如今隨著她的離開,空洞冷清。

    「難道是對她動心了?」他心中一驚,忙搖了搖頭,不大可能,劉菁雖然貌美。卻算不得絕頂麗色,應該不至於這般容易動心。怕是因為她有些像小星小玉她們,故愛屋及烏罷了。

    想一想,已經很久沒有女人了。對於一個嘗到肉味之人而言。一年不吃肉,實在算是難耐的折磨。

    如今。他修習的又是至陽至剛的天雷訣,對於女子陰柔之氣更為渴望。男女之欲更是強烈,卻因為對夫人們地強烈思念,摒除了雜念,一心精進。以盼早日得道。能夠見得到夫人們。

    如今。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皆達平緩期,短期之內。難以進步太大。心也跟著放下來,開始學著慢慢的用功。有張有弛,不能如開始時地貪功冒進了。

    晚上。他掐起指訣。盤膝入定時,雜念前所未有的繁蕪。剪不斷理還亂。從前所用重重驅除雜念之法,統統失效。

    他不由有些擔憂,知道心魔來襲。需得找到根源,然後解決掉它。否則。再難寸進。

    於是,他不再入定。而是躺了下來,開始了為數不多的睡眠。

    但躺在榻上,仍不能入眠。他眼前總閃現出劉菁地身影,那扭動地細腰與圓臀。清柔的眸子。蕭月生生驀地出一股衝動。將她抱到懷裡。好好憐愛。

    苦笑一聲。他沒想到,自己也有今日。宛如前世的熱血小子,對女子這般渴望。

    他不再強自入眠,披衣而起,出了小屋。來到了海邊,走在鬆軟地沙灘上。聽著海浪拍岸的聲音,帶著莫名的韻律,他的心慢慢靜了下來,站在海邊,開始修煉九轉易筋訣。

    夜空中不知不覺地出現了明月,宛如冰輪。緩緩轉動,散發著清輝,籠罩著蕭月生。

    使完一遍九轉易筋訣,他收勢吁氣。能夠感覺到身體充實發熱,舒暢無比。

    他慢慢轉過身來,朝向桃樹林地方向。緩步走了過去,一步一步,步伐極慢。

    來到了桃樹林,走到了一棵桃樹下地劉菁身前,溫聲道:「劉姑娘,還沒睡?」

    劉菁也是輾轉難眠,索性也起床出來散步,走到最喜歡的桃樹林中,看著棵棵桃樹,她地心情會莫名地平和下來。

    只是,當她走到桃樹林時,卻看到了蕭月生在月光下練功,與先前的萬丈金芒中練功不同,在柔和地清輝中,他緩緩運轉身體,帶著一股神秘氣息,令她怦然心動,一顆心再次砰砰跳個不停。

    「嗯,先生也沒有睡?」劉菁臻首微垂,臉頰羞紅,如塗胭脂,說話聲音微顫,自己都不知自己說些什麼。

    蕭月生看了看她,朦朧的月光之下,越發覺得她嬌艷動人,嘴唇又嫩又紅,散發著誘人地光澤,彷彿是被剛洗過地櫻桃,他幾乎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好在他如今元神漸強,定力大增,盡量克制住自己,卻不敢再肆無忌憚的觀賞。

    轉過頭去,蕭月生想了想,看了看天,道:「天色不早,姑娘還是早些去睡吧。」

    「嗯。」劉菁點頭,轉身盈盈舉步,心中卻是大感悵然,她雖低著頭,卻能感受到那兩道灼熱地目光,又羞又喜,不成想,他竟這般克制自己。

    第二日,蕭月生難得地沒有起床,陽光將軒窗映得大亮,屋內光線柔和明亮,他還賴在床上。

    睡覺睡到自然醒,他彷彿已經忘了這般的享受,如今,卻頗是找回了幾分那時的感覺。

    正躺在榻上,浮想聯翩,更是思念幾位夫人們,敲門聲響起,蕭月生微微皺眉,已經知道外面是劉菁,手上正端著一隻木盆。

    「劉姑娘,何事?」蕭月生揚聲問道,聲音平和,緩緩送到站在門前地劉菁耳中。

    聽到這溫和而清朗的聲音,劉菁頓覺心中一寧,盡量放大聲音,不讓自己那般羞怯,說道:「先生起床了嗎?」

    「還沒。」蕭月生回答,已經起身,整了整衣衫地褶皺,他昨夜僅是和衣而眠,孤單一人,他懶得脫衣睡覺。

    劉菁默然不語,端著木盆,站在門外等候。

    蕭月生親自拉開房門,門外是一

    羅衫的劉菁,將白皙的臉龐映得越發皎潔動人,只是分憔悴。

    「蕭先生……」劉菁輕喚了一聲,忙端著木盆往裡走。

    蕭月生本想阻攔,卻又狠不下心。只能跟在她身後,說道:「昨夜不是說了麼,姑娘這般做。在下實在擔不起。」

    劉菁將木盆放到木架上,拿著毛巾站在旁邊,瞥了蕭月生一眼,忙又移開,低聲說道:「先生於我們有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做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唉……,你們啊!」蕭月生無奈的搖頭,卻並沒有客氣,直接上前。開始洗臉,這樣的感覺。他已久違,不想拒絕。

    劉菁趁機偷偷打量他,昨晚回去之後,她再次輾轉難眠,眼前一直閃現著在月光下練功地情形,他一舉一動。莫不柔和而寧靜。彷彿與海浪拍岸聲隱隱相合,帶著一絲曼妙的意味,好看之極,神秘莫測。

    原本想做他的侍女,讓他喜歡上自己。算是賭上一口氣。但如今卻有些難以自拔了,想到此。她有些惶恐。又隱隱有一絲興奮。

    在這般複雜難明地感覺之中,她直到天色破曉才睡去,稍睡一會兒,便趕緊起來,燒好了熱水,端了過來。

    看到蕭月生洗完,她忙止住胡思亂想,將毛巾遞上去。

    拿毛巾輕擦著臉,蕭月生轉頭望向劉菁:「劉姑娘,在下有手有腳。實不必別人服侍。」

    劉菁搖頭,臉頰酡紅,羞澀動人,低聲道:「就讓小女子服侍一二。算是略盡心意吧。」

    蕭月生搖頭,知道徒說無益,只能找劉正風說話。

    後花園中。蕭月生與劉正風對面而坐,弟子們已經練完了功,各自回去,這裡靜悄悄地。

    「蕭先生,難道你心中有人了?」劉正風微呷一口茶茗,這是女兒親自所沏,喝起來格外的香。

    蕭月生一怔,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先生這是何意?」劉正風瞧得迷惑,忙問道。

    蕭月生稍一沉吟,露出一抹黯然,隨即斂去,緩緩說道:「在下已有妻室,只是並不在身邊,不知何時能夠相見。」

    劉正風乃是過來人,瞧他的神情,知道不欲詳說,歎了一聲:「原來如此。」

    蕭月生收斂心情,溫聲說道:「劉姑娘才貌雙全,實應嫁給一戶好人家,豈能屈就在下?」

    他洞悉人心,早已看出劉正風之意,只是一直故作不直罷了,如今便想挑明。

    劉正風搖頭,仰天歎息一聲,拍著膝蓋,苦笑道:「自從上次家變,將菁兒嚇著了,埋下了陰影,一直覺得害怕,但呆在先生身邊,卻能夠安寧下來,老夫也無奈得很。」

    蕭月生點頭,若有所思,這倒也正常,她一個富家小姐,雖然劉正風會武,她卻算不得武林中人,乍見到那刀光劍影,膽子再小一些,難免害怕,缺乏安全感。

    劉正風低下頭,緊盯著蕭月生:「先生雖有妻室,目前身邊卻是無人,便讓小女隨侍在旁,端端茶送送水,也不必有什麼名份,只圖她能過得舒心便好,……為人父母的,也就這麼點兒心願。」

    「這……」蕭月生不由遲疑。

    若說他不好女色,也不會娶了那麼多地夫人,當初娶郭芙時,對完顏萍極為歉疚,隨著她們相處融洽,一家人其樂融融,這般歉疚便漸漸淡了,然後,便一發而不可收。

    如今,大道需得近十年修成,取巧不得,在這個世上,一個人生活,固然自由自在,卻也有些淒涼。

    他本就是不羈之人,縱橫無拘,任意自由,不會矯情,聽得劉正風這般說不,腦海中閃現出劉菁動人地身姿,不由怦然心動。

    半晌之後,他緩緩點頭:「如此,那便委屈劉姑娘,先跟在我身邊了!」

    劉正風不由一陣哈哈大笑,忙說道,不委屈不委屈,說來還是小女高攀了。

    蕭月生稱了他一聲岳父,更令他笑得合不擾嘴,如此,便算是將劉菁收入了房中。

    隨後的日子,便是一番喜慶,兩人成親。

    這在現代人看來,宛如兒戲,在古人眼中,卻是平常得很,古人成親,往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雙方常常是未見過面,入了洞房,方才見到真容。實是賭運氣。

    劉菁便算是嫁入了蕭府,成為蕭月生的平妻,她只覺意外欣喜。本想僅做一個丫環,不成想,卻成了蕭夫人,其喜悅難以言表。

    潘吼知道了消息,趕了過來。只是可惜劉正風他們地住處不能外洩,不能大請宴客,只潘吼一個人趕了過來,其餘人並不知。

    這一日,蕭月生與潘吼坐在海邊喝酒。夕陽地餘輝灑下漫天彩霞,柔和而瑰麗。

    他們所坐是兩個木墩。乃是用老樹的樹根所制,中間是一張木桌,兩人對頭而坐,海風習習,海浪陣陣,極是寧靜。

    潘吼臉色泛紅。微帶酒意。哈哈笑道:「我說,兄弟,抱得美人歸,咱也算不白白救人一場!」

    蕭月生苦笑:「大哥把我想得太過不堪了吧。」

    「嘿嘿,兄弟你自然不是成心。但天意如此嘛。」潘吼嘿嘿笑道。

    蕭月生搖搖頭。忽然轉身,望向海面。

    大海上有船過來。看其旗幟。乃是長沙幫地船。

    來地卻是程護法,他上了岸,見過兩人,回答了蕭月生的問話,宋長老的傷已經差不多了。

    而據他所說,他趕過來,

    報信,長沙幫來了兩個兄妹,說要找蕭月生比武,賴了。打敗了長沙幫上下,再無敵手,宋長老又傷勢未痊癒,不能動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耍威風。
    「沒出人命吧?」潘吼忙問。

    程護法搖頭,說道:「他們確實是比武而來,並不曾下辣手。」

    潘吼頓時吁了口氣。點點頭,露出微笑,如此便好。

    「噢,你也收拾不了他們?」潘吼又道。

    程護法苦笑,搖搖頭:「這二人年紀雖輕,劍法卻極高明,屬下也敗了。」

    「赫赫,這般厲害?!」潘吼提了提眉毛,一臉驚奇。

    蕭月生問其姓名,程護法回答,這二人一叫許靜轅,另一個叫許靜軒,是姐弟二人,姐姐美麗,弟弟英俊,實是難得地人才。

    蕭月生點頭,記得許靜軒,西湖的蘇堤上,有一段兒小插曲,這個許靜軒,確實是難得地美麗。

    「兄弟,先莫管他們,他們賴著,就賴在那兒吧!」潘吼酒意正酣,大是不滿的擺擺手,忽又想起什麼,轉頭問程護法:「對了,程護法,可查得他二人的底細?」

    程護法點點頭,看了看蕭月生,低聲道:「據他們所說,清風劍客許曉風是他們地父親。」

    「清風劍客……?」潘吼放下大碗,皺著眉頭,想了想,忽然一拍額頭,道:「不就是兄弟你廢了武功的那個清風劍客嘛?!」

    「就是他。」蕭月生淡淡點頭,微微一笑;「他們姐弟二人是替父尋仇來地!」

    「許曉風都不是你的對手,他兩個兒女來,豈不是送死?!」潘吼大是不以為然,端起酒碗,輕吸一口。

    蕭月生搖頭,道:「這個許靜軒,我卻是見識過,並非乃父地清風劍法,而是別派劍法,頗是精妙。」

    「見識過兄弟你的劍法,那個許靜軒還敢來?!」潘吼大是不信,瞪大了眼睛。

    「應是找到了好地幫手了吧。」蕭月生端起酒碗,微抿一口,淡淡一笑。

    「哦——?」潘吼略睜了睜眼睛,一飲而盡,拿袖子抹抹嘴角,笑道:「那倒要見識一下!」

    他們說做便做,推開酒碗,起身往回走,蕭月生稟明了岳父劉正風,攜著劉菁,便坐上了船。

    劉岑與劉芹二人俱是抱憾不已,因為一直沒有趁機向姐夫請教,如今,蕭月生已成了他們的姐夫,自然是要討幾招絕學,用以防身。

    劉菁穿著一身鵝黃羅衫,秀臉白皙晶瑩,宛如白玉雕成,在鵝黃色地映襯下,越發皎潔動人,且她初逢雨露滋潤,眉梢之間,春意盎然,變得光彩照人,比原來更美幾分。

    蕭月生已不是原本的青頭小伙子,對於情,並非原本那般渴望,在他看來,平淡並非無情,也是情地一種方式,且更怡人。

    他如今地體質特殊,天雷訣至剛至陽,在床弟之間,極難滿足,劉菁體質一般,只能稍一解渴,淺嘗即止。

    床弟之間,他授於劉菁雙修之法,兩人雙修,劉菁的功力突飛猛進,駭人聽聞,無異一步登天。

    天雷訣的紫丹結成之前,對於女色需得節制,但紫丹一成,女子元陰的益處便極大,得其處子元陰,蕭月生紫丹銳氣大減,向圓融內斂之境邁進一大步。

    站在船頭,蕭月生攜著劉菁,向劉正風他們抱了抱拳,隨著船漸前行,他們漸漸變成了小黑點兒,最終消失在視野中。

    「爹爹,姐夫何時會再回來?!」劉芹跟著他們往回走,頗是不甘心的問道。
    劉正風瞥了小兒子一眼,哼道:「何時回來,又怎麼說得準,你這個小傢伙,今天罰挑十擔水!」

    「這是為何呀?!」劉芹一幅冤比海深的模樣。

    劉正風瞪他一眼,哼道:「昨天偷懶,少挑了一擔,還以為神知不鬼不覺吧?!」

    劉芹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個不停,一一看向四周,眾人皆是目露微笑,似是看好戲。

    劉芹見此,知道查不出哪個告地密,又無人替自己求情,大姐已經離開,他只能無奈的點頭。

    「哼,臭小子,若不知勤奮,你姐夫才懶得理會你!」劉正風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轉身邁著方步,走了回去。
    *********************************************************
    船行海上,蕭月生與潘吼拿著一盤棋在下,劉菁坐在蕭月生身後,神情貫注。

    她乃是富家小姐,武功雖練,卻僅是強身健體,多是學一些琴棋書畫及女容,對於下棋,頗有天份。

    潘吼雖看似一個粗人,卻也頗通此道,在別人面前,名高手,但在蕭月生面前,無異於魯班跟前弄大斧。

    但蕭月生也僅是閒得無聊,不能練功,便聊以打發時間,嘴是一邊閒聊著武林之事。

    最近打聽回來的消息,林震南與王老爺子安然無恙,無人去惹,但洛陽城的武林人物並未散去。

    蕭月生聽聞,想了想,隱隱有所覺察,彷彿煙雨欲來風滿樓,平靜之中藏著危險。

    「看來,還得去一遭。」蕭月生喃喃自語,搖了搖頭。「大哥,什麼?」正陷於深思中地劉菁忙轉頭問道。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2:10 PM

第55章 玉帛
本章字數:9792

月生搖頭一笑,伸手拈白子,下了一手,另潘吼目瞪也明眸圓睜,大出意料。

時間如流水,緩緩逝去,劉菁只覺一眨眼的功夫,船已靠岸,然後他們坐上馬車,回到了長沙幫的總壇。

太陽已經偏西,陽光雖不毒辣,天氣卻更加炎熱,街上的柳枝彷彿也沒有了精神,焉頭耷臉。

四人進了臨安城,到了總壇,便見到張護法與宋長老皆站在門前迎接。

劉菁秀臉通紅,有些羞澀,轉頭看了看蕭月生,見他神色嚴肅,面沉若水,一舉一動,沉穩從容,心也莫名的輕鬆下來。

「張護法,他們可是走了?」潘吼是急性子,迎頭便問。

張護法微微一怔,隨即醒然,搖頭笑道:「還沒那,趕不走他們,死活賴在這裡了!」

隨即,他向蕭月生見禮,看了一眼劉菁,蕭月生溫和一笑:「這是內子。」

又向劉菁笑道:「這是張護法。」

張護法眼中露出驚奇之色,卻是向劉菁抱了抱拳,乾枯的臉上擠出笑容,道:「見過蕭夫人,幸會。」

劉菁雖然極為羞澀,舉止卻落落大方,微酡著秀臉,襝衽一禮,柔聲道:「見過張護法。」

隨後是宋長老,也與劉菁見禮,不看僧面看佛面,雖然劉菁默默無聞,但竟然成了蕭先生的夫人,自然不能怠慢。

幾人寒暄了兩句,便往裡走,到了大廳落座。

「幫主。蕭先生可是來了!」張護法搖頭歎道,露出一個苦笑:「這幾天,這兩個小祖宗可把咱們折騰慘了!」

「怎麼?」潘吼身體一繃,雙眼精芒四射,沉聲問。

「他們不停的找人比武!」張護法搖著頭。苦笑著說:「他們找人比武。不管你武功高還是低,總是樂此不疲,咱們內堂的兄弟們。差不多都被他們打敗了!」

「哦--」潘吼沉著臉。哼了一聲,覺得大丟顏面。尤其是在弟妹跟前。不由哼道:「將他們大駕請來。本座想見識一下。」

「是。」張護法點頭,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話,起身離開大廳。步伐沉凝,功力越發精純。

「咳。讓弟妹見笑了。」潘吼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劉菁苦笑,頗有尷尬之色。

劉菁抿嘴一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蕭月生在一旁擺擺手。輕輕笑道:「大哥不必如此。那位許靜軒的武功極是厲害,便是大哥你親自上陣,怕也不是對手,何況是幫中兄弟們。」

他心中暗自一笑,這個大哥。極是好面子的。

宋護法點點頭,緩緩說道:「那個許靜轅更是厲害,怕是也唯有蕭先生能夠降得住他!」

蕭月生看了一眼宋護法,目光瞄在長劍拔出的地方。雖沒有透視之力,卻可以從舉動上觀察得出,他已然無恙。

見他的目光所落,宋護法點頭,抱拳道:「老夫還未曾道謝。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蕭月生搖頭。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

劉菁坐在蕭月生地身旁,一身杏黃羅衫。白皙如玉地臉龐嬌艷動人,靜靜聽著眾人說話。

她明眸轉動,波光流轉。媚意橫生,白瓷般的嘴角帶笑,知道丈夫定是救過宋長老的性命。看他們對蕭月生地恭敬神情,她心中甚是自豪,與有榮焉。

腳步聲響起。隨即一道淡紫色人影飄入,輕盈如羚鹿,一陣淡淡地幽香隨之飄入。

劉菁看清了來人的面容,心中不由一動,此女生得花容月貌,比自己更勝一籌,雪白地瓜子臉,秀挺地瓊鼻,菱角般地紅唇,明眸善睞,目光流轉之間,卻帶了幾分俏皮之意,她不猜而知,這定是那位許靜軒了。

許靜軒甫一進來,看到蕭月生,明眸一瞪,黛眉挑了挑,上前兩步,嬌聲哼道:「哈,姓蕭的,你終於肯出頭了!」

蕭月生點頭,神情沉靜,淡淡說道:「許姑娘風采依舊。」

許靜軒菱唇一撅,嬌哼一聲,不再去看他,轉頭打量了一眼劉菁,笑道:「姐姐,你生得真美!」

「你也很美。」劉菁秀臉一紅,微微笑道。

「真地麼?!」許靜軒頓時眉開眼笑,似乎剛才稱讚別人,便是為了讓別人反過來讚她自己。

劉菁抿嘴微笑,點點臻首。

許靜轅與張護法緩緩走了進來,潘吼打量了一番,心中暗叫一聲好人才,這個許靜轅,實在是英姿不凡,一表人才。

許靜轅穿著一身淡紫的輕衫,與其姐地顏色相同,更顯得面如冠玉,狀如敷粉,他走到蕭月生跟前,抱拳一笑,朗聲道:「這位便是蕭先生吧?在下許靜轅。」

蕭月生抱拳,淡淡一瞥,緩緩點頭:「在下蕭一寒,令尊可是清風劍客許曉風?」

「正是。」許靜轅點頭,冠玉般的臉上未露異樣。

蕭月生暗自一皺眉,他故意說這一句,便是刺探之意,看此子地表情,似是並不記恨自己,是他掩飾得極好,自己也覺察不出?

他又暗自一搖頭,以自己靈覺之敏銳,玄妙莫測,又是無形無質,對面之人的心緒波動,必難逃自己靈覺。

他雖然靈覺敏銳,洞察深明,卻並非無所不知,許曉風武功被廢,除了他自己,家中其餘的人,皆有鬆一口氣之感,對於蕭月生反而並無敵意。

乍聽起來,卻是有些匪夷所思。

實因許靜轅的武功已然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中州一帶,無人不知,

況且,還有許靜軒地一身武功也遠強過父親,一門兩虎。更是無人敢於登門尋仇。

許曉風雖然人稱清風劍客,聽上去淡泊,卻是極喜歡惹事之人,他夫人與兩個孩子皆是擔心不已,卻又擋不住。只能暗自擔心。生怕他哪天與人動手,出了意外。

這一次,他武功被廢。終於能夠安下心來。在家中老老實實地頤養天年,令周圍眾人皆是大鬆了口氣。

故對於蕭月生這個仇人。兩兄妹並無大恨。只是氣不過。想找回顏面而已。

蕭月生略一點頭,淡淡一笑:「有子當如仲謀。你父親好福氣!」

許靜轅笑了笑,這樣地話。他聽得極多,已經耳朵起繭。毫不掛心,說道:「我大姐數日前碰到蕭先生,聽聞蕭先生劍法高絕,便忍不住想切磋一二。在下也技癢得很。」

「嗯。也好。」蕭月生點頭,身形緩緩站起,邁步走到他跟前,按上劍柄,道:「令姐的劍法精妙。想來你的劍法更在其上,在下也技癢得很。」

許靜轅看了大姐一眼,見她一幅躍躍欲試的神情,顯然並不服氣。又看了一眼蕭月生,見他神情沉靜,無悲無喜,宛如一潭幽水,看不清深淺。只能硬著頭皮。道:「請出招罷!」

潘吼四人俱是聚精會神,瞪起眼睛,目不轉

次見到蕭月生出手,他們都覺得眼界大開,受益匪淺

劉菁雖知丈夫武功高明,但畢竟不知對方地深淺,心中難免緊張,緊緊攥著小手,握成拳頭。

「鏘--!」一聲清鳴,蕭月生長劍出鞘。

寒霜劍露出真容,世人罕有見到,宛如一汪清水在微微晃動,寒氣森森,實是難得的寶劍,蕭家祖上看來應該不凡,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寶劍。

「這柄寒霜劍吹毛斷髮,削鐵如泥,許少俠要小心了,請--!」

蕭月生神色嚴肅,長劍平舉,緩緩說道,如臨大敵,並不像平常那般隨意。

非是他真地拿許靜轅當對手,此舉僅是為了顯示許靜轅的厲害,而是對他心胸之尊重,也是為了給長沙幫眾人留一些顏面。

許靜軒撇了撇菱唇,當初自己找他比試,他可僅是折了一段兒柳枝兒,應付了事,顯然不拿自己當一回事,實在可恨!

「有僭!」許靜轅低喝一聲,長劍出鞘,也是一柄利刃,雖不如蕭月生地寒霜劍,亦非尋常長劍可比,卻是許曉風的清風劍。

許曉風武功被廢,想要練回去,已是不可能,心灰意懶之下,只能將拱若珍寶的清風劍傳於自己地兒子。

「嗤」的一聲利嘯,許靜轅身體一挺,手腕一壓,劍尖化為一點兒寒芒,直刺蕭月生膻中大穴。

蕭月生肩頭一動,寒霜劍晃了一下,已擋在膻中,似快實慢,許靜轅來不及變招,兩劍相交,發出一聲清鳴,頗是悅耳。

許靜軒微蹙著眉頭,不再亂想,靜靜觀察,高手出招,甫一出手,便顯不凡,她看了看蕭月生,這個蕭一寒劍法確實高明,這輕輕地一劍,似緩實疾,輕描淡寫,著實不凡,自愧不如。

但她只是在心裡想想罷了,卻不會說出來,反而帶要暗哼一聲,揚了揚圓潤的下頜,不屑的模樣。

劉菁小手越握越緊,緊張的身子微微顫抖,令許靜軒看得有些不忍,想去安慰她,卻知道太過孟浪,不能亂動,免得惹人誤會。

蕭月生僅是長劍一豎,輕輕擋住許靜轅的劍招,無論他出什麼劍,僅是這一招,守得滴水不漏,令許靜轅極是無奈,這才明白大姐地心情,對方僅使一招,果然太過折磨人。

許靜轅的劍光博雜,一招接著一招,宛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招式轉換之間,毫無滯澀,運行自如。

蕭月生心下暗自點頭,果然是一個天才人物,這些招式,能夠連接到一起,非是任何人都可做到,沒有卓絕的天賦,怕是很難使出。

劍招連環,轉眼之間,三十幾招過去,潘吼幾人看得目不轉睛,如饑似渴,如飲醇,這般酣暢淋漓的劍法,委實動人心魄。

潘吼暗自思忖,怪不得長沙幫無人敵得過這個許靜轅,此人的劍法,委實精彩絕倫,即使自己,怕是僅能抵得住十來招,斷無可能得勝。

蕭月生身形從容,僅是轉動微小的角度,似乎不必動彈,僅是身體某個部位活動一下便可,舉重若輕,便是如此。

蕭月生一瞥之間,忽然覺察到了夫人劉菁的異樣,秀臉泛白,櫻唇緊咬,便打消了繼續欣賞劍法之念,淡淡說道:「小心了!」

許靜轅心中一緊,長劍更疾,宛如狂風暴雨一般籠罩住了蕭月生,一時之間,劍影如山,看得潘吼幾人目瞪口呆。

蕭月生淡淡一笑,劍尖一壓,由豎變直,平平一劍,直刺許靜轅,劍光如電,讓旁人生出目眩之感。

許靜轅劍招陡變,似要格擋,卻已無以阻擋,身形急忙一動,欲要躲開,避其鋒芒,卻覺喉頭一冷,渾身不由一僵,不敢再動。

蕭月生收劍歸鞘,抱拳淡淡道:「許少俠,承讓!」

說罷,轉身回到劉菁身邊,拿起她的繡拳,一股熱氣緩緩輸送過去,讓她地小手放鬆開來。

許靜轅僵在當場,面色蒼白,陷入了苦思,一直在回想剛才蕭月生的那一招劍法,卻隱隱約約,看不清他的劍,似乎太過迅疾,目光無法追蹤。

「弟弟!」許靜轅嬌喝一聲,將他驚醒,她知道弟弟地毛病,每次與人動完手,都要發一陣子呆,要將對方的劍法變成自己的,這個驚人的天賦,旁人無法企及。

只是,她卻是明白,這一招劍法,即使學會了,也沒甚麼用,因為要訣僅在一個快字。

當初,師父曾言,即使劍招再精妙,遇到太過快疾的劍,也僅有逃之夭夭,她當時並不信,如今看來,卻是自己太過淺薄了。

她幾日前敗給蕭月生後,一直在默默思索,為何會落敗,想來想去,對方地劍法簡單,眼光卻是高明之極,更重要的卻是,他出劍看似悠緩,漫不經心,卻是騙人眼睛的,其實出劍極快,往往後發先至,故能從容破解劍招。

許靜轅醒過神來,臉色恢復,強自一笑,抱拳向蕭月生道:「蕭先生果然劍法如神,在下佩服!」

蕭月生放下劉菁地小手,擺擺手道:「劍法如神四個字,在下當不得,……不過,許少俠小小年紀,劍法卻是如此廣博,著實不凡。」

「確實厲害!」潘吼也跟著點頭,搖頭歎道:「看到許少劍,我便感覺,自己這一把年紀,都活在驢身上了!」

他雖說得粗俗,卻豪爽過人,許靜轅不由一笑,搖頭謙遜不已。

對於這兄妹二人,蕭月生頗感好奇,不知為何二人竟沒有敵意,便邀他們坐下,一塊兒喝酒吃飯,也透出化干戈為玉帛之意。

二人痛快的答應下來。

酒席間,潘吼問及,為何他們對蕭月生沒有恨意,彷彿並不是為了報仇而來。

許靜軒心裡存不住話,便原原本本一說,聽得眾人不由搖頭失笑,大覺有趣。

趁著喝著盡興,許靜軒問,為何蕭月生來來去去,僅使一招劍法,著實太過氣人。

蕭月生苦笑,搖了搖頭,歎道:「非是我僅使一招,而是我僅會三招劍法!」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感覺匪夷所思,望向蕭月生的目光也透出不信之色。

蕭月生笑了笑,淡淡說道:「此事說來慚愧,在下的天姿駑鈍,學劍法極慢,後來便想出笨辦法,只練一招,到了現在,也僅練了三招而已!」

眾人皆是意外不已,實是出乎意料。

最受震動的,莫過於許靜轅,他一直以來,靠著自己的天賦,想要博通天下間的所有劍法,然後自創一套,可謂是雄心勃勃。

如今,與蕭月生交手之下,僅是對方一招,便接不下來,難道自己的路走錯了嗎?他看了看蕭月生,不由動搖起來。蕭月生看清了他的心思,卻沒有出言點破。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2:15 PM

第56章 重臨
本章字數:14080
兩人送走,潘吼與蕭月生坐在寒齋之中,喝著極品的閒聊。

柔和的燈光下,整個屋子透出一股溫馨的氣息,屋中的擺設未變,劉菁重新擺了擺,氛圍截然不同。

「兄弟,你說,他們二人果真沒有報仇之心?」潘吼懶懶的倚靠在椅背上,翹著腿,搖著頭,手上拿著茶盞,道:「……這也太過匪夷所思,我卻是不信!」

「越是匪夷所思,越是可信。」蕭月生淡淡笑了笑,端起茶盞,微呷一口茶茗,向坐在身邊的劉菁笑笑,露出嘉許之意。

這是劉菁親自沏的茶,頗見火候。

潘吼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忽然噗嗤一笑,搖搖頭:「呵呵,若是被許曉風知道,怕是定要恨兒女不孝吧!」

「不孝與孝,誰又說得準……」蕭月生也呵呵一笑。

「不過,那位許姑娘可是美貌無比,快趕得上弟妹了!」潘吼聲音忽然放輕,擠眉弄眼,毫無一幫之主的威嚴。

劉菁秀臉一紅,低頭垂首,大是不好意思。

蕭月生呵呵笑了笑,望向劉菁,眼中露出一抹柔情,很快斂去,搖頭笑道:「她性子潑辣,怕是尋常人鎮不住,……對了,明天,我想動身前往洛陽,瞧一瞧林總鏢頭他們。」

「又要走?!」潘吼有些不捨,歎道:「這林總鏢頭那裡,何時能夠安歇下來?」

「慢慢來吧……」蕭月生也頗感無奈。

關於辟邪劍譜之事。根據洛陽城地消息,武林群雄仍舊盤桓不走,似是等什麼好戲,他隱隱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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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

清晨,空氣清新,似乎帶著淡淡的牡丹殘香。

陽光明媚,普照整個洛陽城,城中的大街小巷,人頭湧動,比平常擁擠許多。很多人皆是身負兵刃,走得大搖大擺,神氣十足,令城中的尋常百姓不敢正視,免得惹禍上身。

高大的王宅之中,仍是僅有三人,王元霸與林震南,還有一個王富貴守門,頗是淒涼。

自蕭月生離開,王元霸與林震南便心中不寧。總感覺有一股無形的氣息。

兩人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照常吃飯,平常練練功。倒也活得自在,但隱隱的壓力仍不是襲來,需得他們開解自己,方能心寧。

這幾天,翁婿二人皆覺得緊張,他們終於知道蕭先生已經離開了?!

他們雖將生死置之度外,但畢竟事關生死,仍感覺緊張,彷彿透不過氣來。

二人早晨起來,先是到謫仙樓吃過早膳,然後沿著繁華的大街,慢悠悠的往回走,一邊在城中閒逛,不時停下來。看一看古玩,一個上午便消磨過去。在路邊弄一些小吃。算是午膳。

然後回到王宅,練一陣武功。睡上一個午覺,醒來時,便可以吃晚膳了,吃過晚膳,翁婿二人在花園中說一陣子話,各自回去睡覺,一天的時間,便這般消磨過去。

這一晚,他們在房裡睡得正香,忽然聽到動靜,似乎有腳步聲,二人忽地警醒,各自爬起,順著聲音摸了過去。

臨行之前,蕭月生曾對他們明言,此宅已經被他布下了陣法,外人闖進來,便會立刻陷入陣中,難以自拔,最終力竭昏倒。

他們也曾試了試,果然,自牆上一落下來,便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漆黑、無聲,無邊無垠。

彷彿被蒙住了眼睛,除了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且也聽不到一絲聲音,寂靜得聽不得自己的呼吸,猶如變成了又聾又瞎之人,這種滋味,可以把人逼瘋。

有了此陣,二人底氣十足,不信有人能夠破解,況且,不僅是這裡有陣法,他們各自的房中也布下了陣法,旁人根本看不到他們房間的存在,尋找不到。

於是,依蕭月生之計,他們擺下了空城計,平常依然出去,到謫仙樓,然後逛一逛街,晚上再回來,看上去,似乎蕭月生已然離開。

這只會令洛陽城的武林群雄心下疑慮,不敢妄動,待過一陣子,他們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意願,他可能已經回來了。

兩人手持冷氣森森的長劍,腳步放輕,慢慢靠近過去,卻是後牆下面傳來的聲音,二人越走越近,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大,似乎正在奔跑一般。

「他陷到陣裡去了!」林震南低聲道,一手持劍,另一手拿著火把,卻沒有點著,他將長劍歸鞘,自懷裡拿出火折子,將火把點燃。

火把一亮,登時將眼前的情形看清,牆根下卻是一個中年男子,削瘦臉龐,身形乾枯,正手持一柄青鋒長劍,胡亂揮舞。

他腳下踉踉蹌蹌,正圍著一塊石頭奔跑不止,臉上肌肉扭曲,滿是驚恐之狀,雙眼空空洞洞,目光茫然無焦。

火氣亮起,那人卻毫無所覺,仍舊饒著那塊兒石頭奔跑,不時回頭瞧瞧,似乎有怪獸在追趕。

「岳父,我認得他!」林震南將火把舉高,打量了一下此人,回頭恨恨說道。

王元霸正穿著月白色地睡袍,臉上卻毫無睡意,目光炯炯如燭,沉聲問道:「是誰?」

「翻天鷂子陳寶昆!」林震南目光冰冷,怒聲哼道。

王元霸微一沉吟,撫鬚想了想,點頭道:「……原來是他,久聞此人輕功高絕,尤擅精巧,不想竟是這般模樣。」

翻天鷂子陳寶昆雖算不得什麼絕頂地一流高手。但一手輕功卻是名揚武林,僅比萬里獨行田伯光差上一籌,是難得的高手,非是王元霸可比。

此人輕功高明,也頗有些神龍見首不見尾地風範,尋常武林中人,很少能見得到他。

翁婿二人看了半晌,見翻天鷂子只是一個勁兒的圍著石頭打轉,絲毫沒有停下的跡像,而他竟不會施展輕功。只是宛如平常人一般的跑,拚命的跑,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氣喘吁吁,額頭如抹了一層油。

王元霸歎道:「蕭鏢頭的陣法果然不凡!」

林震南點頭,他們雖然親自體驗過其中地滋味,卻沒有想到,如翻天鷂子這般高手,仍被困在其中,看情形。怕是無法擺脫,不由信心大增,身體挺了挺。呼吸也敢放重。

翻天鷂子如鬼打牆一般,轉來轉去,半個時辰過後,他終於力竭,渾身大汗淋漓,軟軟地昏倒在地。

林震南依照蕭月生所授步法,左三右二。復又前三退二,步履輕盈,靠近翻天鷂子,渾身戒備,一掌擊中他昏穴,並無反抗。



提了出來,林震南笑道:「果然已經昏倒!」

王元霸點頭,不放心的再補上一掌,打量了一番。搖頭笑道:「看來再厲害的高手,碰到陣法。也是無計可施!」

林震南笑著點頭。渾身輕鬆,這幾日的壓抑皆煙消雲散。說不出的輕快,笑道:「如何處置他?」

王元霸撫鬚想了想,道:「……點其穴道,將他扔到牆外便是。」

林震南遵行無違,再補上一個睡穴,以便讓他睡到明天天亮,讓別的人看到,然後嗖的一聲躍上牆,將其放到外面的牆根下。

兩人回屋睡覺,知道了陣法地妙處,屋子有陣法保護,無人能夠發覺,這種安全之感,令二人極是安心,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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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自是再有一番議論紛紛,謫仙樓上,人們望向二人的目光皆是驚奇。

本來,私底下有流言傳播,言蕭一寒已經離開了洛陽城,如今地王宅,僅是虛張聲勢,根本不堪一擊。

只是蕭月生下手太狠,餘威猶存,人們不敢冒險一試,翻天鷂子性子急,卻是被當作了出頭鳥,若是蕭月生不在,憑王元霸與林震南地武功,無論如何也對付不了陳寶昆。

不想,翻天鷂子竟然鎩羽而歸,雖沒有被廢武功,卻被點了穴道,放在王宅外的牆根下,示威之意昭然若揭。

陳寶昆吃了一個莫名其妙地虧,卻三緘其口,無人能夠自他嘴中撬得什麼,皆不敢輕舉妄動。

於是,洛陽城再次安靜了幾日。

卻終於有人自陳寶昆嘴裡撬出話來,有好友將他灌醉,趁機問他,陳寶昆心中鬱悶難言,於是酒後吐真言,將事情的經過說出。

這些話一經傳出,人們再有一番議論,終於有人指出,這可能便是傳說中的陣法罷。

人們恍然,陣法之道,已經漸漸失傳,已罕有人知,偌大的一個武林,竟沒有聽說過精通陣法之人。

林震南與王元霸也得到了消息,便不再出現,整日裡呆在宅中,免得被人暗算,這更坐實了蕭月生已經離開的消息。

這一日清晨,王宅之外,忽然湧現了十幾個人,以黑布巾蒙著臉,手中皆拿著一根近兩丈長、碗口粗的竹竿,腰間挎著長刀,煞氣驚人,令人膽寒。

他們來到王宅後院的牆根下,腳步輕捷,一雙眸子精光四射,宛如劍光,一看即知是高手,這般多地高手齊齊出現,實是罕見。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低喝一聲,紛紛躍上牆去,然後將黑布巾一抬,順勢也將眼睛蒙上,飄然落進王宅之中。

武林中人並非全是有勇無謀之輩,這般笨辦法,集思廣益之下,也想得出來,用竹竿探路,不讓眼睛擾亂自己。

他們舉起竹竿一點,在空中頓了一下,平平移出數尺,然後飄然落下,若是陣法如同護城河一般。僅有一圈,如此便能直接躍過去。

惜乎蕭月生已經想到此,他們在空中一陣恍惚,紛紛跌落下來,皆陷入陣中,好在他們功力頗深,紛紛提氣,未將自己摔傷。

落地之後,他們只覺一片寂靜,無聲無息。便是自己地腳步聲也聽不到,更聽不到竹竿落地之聲。

外面是明媚的陽光,這裡卻是漆黑一片,他們有的人拿下黑巾,仍舊是漆黑無光,與蒙著眼睛無異。

王宅極為寬闊,牆根下,佈滿了堅硬無比的青石,皆是深陷地面,深藏其中。難以拔出。

他們以竹竿探路,不時探上石頭這類,便順勢走過去。卻會莫名的摔倒,然後再起身,竹竿再探,卻已是另一塊兒石頭,再走過去,再摔倒,起身再探。又是另一塊兒石頭,外人看來,他只是不停的在繞著石頭轉圈。

林震南與王元霸二人已經站在院中,看著他們十幾個人,拿著粗長的繡竿,如同盲人一般探索,心中發緊。

「放心罷,蕭鏢頭的陣法不是那般好破地!」王元霸拍拍林震南的肩膀,安慰道。也順便安慰自己。

林震南勉強一笑,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二人暗自戒備。一旦他們突破了陣法。便逃回屋子,那裡有陣法保護。旁人根本發覺不到,破無可破。

他們地擔心卻是多餘,這些人拿著竹竿,摸索著道路,卻宛如盲人摸象,總是不停地跌倒。

半晌過後,他們漸漸變得心浮氣躁,再難平心靜氣的探路,直接扔下繡竿,抽出腰間地長刀,胡亂砍斫,想將阻礙自己的東西全部斬斷,直接硬闖過去,刀揮得越來越狠,狀若瘋狂。

隨著心浮氣躁,眼前漸漸出現幻覺,彷彿落入一片深林之中,樹木參天,陰天蔽日,沒有一絲陽光,陰森森的嚇人。

俄爾,出現一隻猛獸,猙獰嚇人,氣勢滔天,他們忽然變得膽小無比,不由的逃跑,驚嚇之下,忘了身負武功,彷彿變成了尋常的百姓,只會逃跑。

林震南與王元霸見他們皆露出驚恐之色,繞著石頭,踉踉蹌蹌的奔跑,他們心中喜悅,知道又中招了,無法破陣而出,只等著力竭昏倒便成。

折騰了一個時辰,他們先後昏倒在地,林震南展開身法,迅疾而入,點中他們的昏穴,扔到了地下。

「岳父,這些人怎麼處置?」林震南瞥了癱倒在地地眾人,他們的面巾皆被拿下。

「……唉,還是點了穴,扔到外面罷。」王元霸想了想,猶豫半晌,無奈的歎口氣,擺了擺手。

若按他地本意,這些人不懷好意,要對付自己,自然不能手軟,廢了武功便是。

但一想到蕭月生,他卻心中猶豫,此舉無疑會給他招致更多的仇家,即使是自己動的手,人們也會將帳算在蕭月生身上。

他能夠救自己,已經是恩情比天,若再給他惹麻煩,心中實在不安,便心慈手軟一次,放過這幫人。

林震南也歎了口氣,順腳踢兩下,出口氣,然後補點上睡穴,將他們一一扔到了牆腳下。

如今,潘吼城中的武林群雄已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都要到王宅前看一看,有什麼狀況沒有。

今天,他們又看了一齣好戲,躺在牆角下的這十幾個,皆是赫赫有名的高手,沒想到,也有今天,被人點了穴道,扔在牆外,是何等的丟人現眼!

這十幾個醒來後,已經是傍晚時分。

夕陽殘照,天空滿是彩霞,將洛陽城染成得瑰麗無比,卻照不到他們地身上,被高牆擋住。

虧得有高牆遮住陽光

,被曝曬一日,即使是武林高手,怕是也要脫水。

人們在看了幾眼他們之後,便紛紛離開,沒有圍觀,免得待他們醒來,惱怒成怒,遷怒於人。

十幾個清醒過來,他們看了看彼此,心中怒氣填膺,又羞又惱,卻沒有膽子再衝進去,只能抱了抱拳,尷尬一笑,紛紛離開。

但這十幾個人的大名,已經轟傳在洛陽城內,他們出去時,看到旁人的目光,總覺得帶了幾分嘲笑之意,不由生出天下之大。無處容身之感。

於是,他們索性閉上嘴巴,什麼也不說,心中帶著一絲報復地快感,也想看別人步入自己後塵,讓他們再嘲笑!

幾日過後,又有一批人進去,這一次,他們是彼此繫著繩索,手中握著暗器。暗器上繫著細線,能夠引導自己前行。

他們依舊灰頭土臉,鎩羽而歸,紛紛被扔在牆角下,昏迷不醒,數個時辰後方才醒來。

一時之間,洛陽城的王宅,再次變成了龍潭虎穴,神秘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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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幽的竹林之中,一間竹屋之內。一個頭髮稀疏的老翁正坐在竹屋的簾子前,竹簾裡若隱若現的坐著一個人,隱隱約約。能夠覺察到她身影地曼妙動人。

老翁恭聲說道:「姑姑,我雖沒有親自進去探路,但據小韓說,進了裡面,看不到聽不到,……看來,確實是陣法。」

裡面傳出柔和圓潤的聲音:「小韓不要緊吧?」

聽其聲音。應是年輕女子,卻被這個老翁稱做姑姑,顯得有些怪異,她正是日月神教地聖姑任盈盈。

「不要緊,只是力竭了,被人點了穴道,身體無恙。」老翁點頭。

任盈盈圓潤柔美地聲音娓娓而道:「陣法一道,博大精深,當今世上。罕有人精通,沒想到這個小小地王宅。竟有高人潛藏。」

老翁恭聲道:「姑姑。林震南與王元霸定不通陣法,會不會是那個蕭一寒?」

「不會!」任盈盈回答得很快。似是搖頭,柔美地聲音淡淡說道:「陣法一道,可不是武功,我曾搜尋古籍,稍有涉獵,因為太耗心神而作罷,絕非一朝一夕可以精通,……蕭一寒年紀輕輕,武功又如此高明,想必將時間都花在練功上,哪會有時間研究這些?」

「姑姑說得是。

」老翁點頭,沒有反駁。

任盈盈曼妙的身子動了動,似是搖頭,淡淡說道:「我本想離開,不曾想,王宅還藏有如此高人,倒想見識一下,姑且再住幾日罷。」

「小侄求之不得!」老翁忙道,見裡面沒有說話,便躬身一禮,緩緩退下,回到了另一間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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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攜劉菁緩緩進了洛陽城。

二人沒有耽擱,直接來到了王宅,敲了敲門。

大門被緩緩拉開一道小縫,探出王富貴的臉,一見是蕭月生,他眼睛不由瞪大,大叫一聲,一溜煙兒消失不見,跑了進去。

林震南與王元霸正在後花園中練功,他們見識了這麼多的高手,深覺武功低微,拚命努力,雖說強不了多少,但高強一點兒畢竟沒有壞處,況且,如今不敢出門,練功也可打發無聊的時間。

「老爺老爺——!」王富貴腳不沾地,大叫著闖了進來,聲音傳得很遠,兩人皆停下手,望了過去。

王富貴跌跌撞撞,摔了一跤,顧不得拍身上的塵土,接著跑,一口氣跑到了兩人跟前,想要說話,卻已經喘不過氣來。

「究竟怎麼了,慌成這樣子?!」王元霸頗是不滿的哼道,看到王富貴臉上的表情,似是什麼喜事,原本一緊的心也鬆了下來。

「蕭……蕭先生……」王富貴臉紅耳赤,躬著身子,手按著膝蓋,努力喘息,斷斷續續地道。

「可是蕭鏢頭回來了?!」林震南猛的一抓他手臂,宛如鋼箍鷹爪,疼得王富貴直咧嘴,趕忙點頭。

「好——!」林震南大喝一聲,鬆開他手臂,欣喜若狂,此時的感覺,宛如落水之人抓到了一塊兒木頭。

「蕭先生終於回來了!」王元霸大鬆了口氣,卻是一陣渾身無力,彷彿力竭虛脫。

「老爺!」王富貴眼明手快,急忙衝過去,扶住了王元霸,臉上露出焦急之色,他確是忠心耿耿。

王元霸將他推開,擺了擺手,道:「快去迎接蕭先生!」

王富貴點頭,一溜小跑回到了前廳,幫忙煮茶,準備招待。

林震南與王元霸二人急匆匆往前走,心中急切,幾乎便要施展輕功。

大門外,劉菁望向蕭月生,秀臉露出疑惑之色。

「呵呵……」蕭月生笑了笑,自從娶了劉菁,他地性格漸漸與前世接近,待她越發的溫煦。

劉菁今日穿著一件淡粉色的羅衫,頭上戴著一隻金步搖,隨著臻首微微晃動,透了一股子雍容之氣。

有了蕭月生的滋潤,加之雙修之法神奇無比,她每日皆是一番脫胎換骨,如今,她容光煥發,神采飛揚,竟隱隱有逼人之感。

「這裡很氣派,與我家差不多了。」劉菁打量了一眼周圍,輕聲說道,被來來往往經過的人們一瞧,她有些羞澀,臉頰染暈,嬌艷欲滴,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嗯,洛陽金刀王家,你也應該聽說過罷。」蕭月生點點頭。

劉菁眼波流轉,盈盈瞧了他一眼,輕笑一聲,搖頭道:「我從不聽武林中事的,爹爹也不會對我說。」

「原來如此。」蕭月生笑著點頭,目光柔和,令劉菁沉醉。

「哈哈……,蕭先生,你可是來了!」王元霸爽朗豪邁的聲音遠遠傳來,他與林震南自照壁後轉出,大步流星走過來。

蕭月生抱拳,臉上掛著淡淡地笑意,卻透著威嚴與沉肅:「王老爺了,總鏢頭,別來無恙吧?!」

劉菁看得一呆,沒想到丈夫臉上的笑容不變,給人的感覺卻是這般不同。

「哈哈,托蕭先生的福,吃得飽,睡得好!」王老爺子哈哈一笑,笑得歡快,隨即望向劉菁。

「這是內子。」蕭月生伸手介紹。

王元霸一怔,忙抱拳,臉色鄭重道:「原來是蕭夫人,老夫王元霸,快快裡面請!」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2:24 PM

第57章 引禍

    見王老爺子如此年紀,卻對自己這般客氣,劉菁秀臉微紅,忙點點頭,跟在蕭月生身後,蓮足輕移,進了王宅,來到了大廳,坐到蕭月生身旁,只是觀瞧,嫻靜不語,氣質怡人。

    「王老爺子,總鏢頭,這一陣子可否安寧?!」蕭月生一邊坐下,一邊問道。

    王富貴端著茶盞,腳步輕快的進來,一臉諂笑遞給蕭月生,隨即又鄭重嚴肅的遞向劉菁。

    蕭月生也衝他笑了笑,這個王富貴,也實是個妙人。

    接過茶盞,王元霸撫鬚點頭,呵呵笑道:「有先生的陣法守護,此地可謂固若金湯也!」

    林震南放下茶盞,說道:「一共來了兩撥人,皆被困陣中,被我點了穴道,扔到了牆外,外面的人又安靜了幾天。」

    「看來,他們仍是不死心!」蕭月生臉色一沉,哼了一聲,隨即斂去,淡淡一笑:「也難怪,畢竟辟邪劍譜的誘惑太大!」

    「唉,都怪這莫須有的劍譜!」林震南無奈的搖頭。

    王元霸也搖頭歎氣,自從辟邪劍譜的消息傳開來,他便沒有了以前的日子,過得太過刺激,心臟所有不勝之感,若非有蕭月生相助,怕是早已命喪黃泉,他心中感歎,這個辟邪劍譜,委實不吉得很!

    王元霸一手撫鬚,長長的歎息一聲,拿起茶盞,輕呷一口,搖頭道:「唉----!可惜,如今武林中也沒有什麼大事情發生,否則,可將眾人自劍譜上引開!」

    蕭月生點頭,這一陣子,武林之中頗是平靜。沒有什麼大的波瀾。少林武當稱雄天下,無派可擋其鋒芒,五嶽劍派也頗是平靜,最轟動之事,便是洛陽城這裡。

    蕭月生皺了皺眉頭,拿起茶盞,輕呷一口。微微沉吟,道:「我倒有一個主意,只是施行起來,卻是艱難得很。」

    「蕭先生快說說看。」王元霸忙道。

    「不如將辟邪劍譜擺到一個地方,讓大家各憑本事爭奪,將這個燙手的山竽甩出去。」蕭月生緩緩說道。

    兩人疑惑的望著他。

    蕭月生又說道:「我布下一個陣法,將辟邪劍譜放到陣中,若是有人能夠破解此陣,便可得到劍譜。」

    「這樣……」林震南沉吟了一下。忽然抬頭,苦笑道:「可我並沒有什麼辟邪劍譜呀!」

    「總鏢頭將辟邪劍法錄下來。便成辟邪劍譜了,至於他們練不得練出來,卻是不管咱們的事了。」蕭月生道。

    林震南略一點頭,慢慢道:「那倒也成。」

    「為何不隨意錄幾招劍法?」王元霸不解的問,反正無人見過辟邪劍譜,即使是胡亂弄些,也無人知道真假。

    蕭月生搖頭,歎道:「若想禍水引開。便得用真的劍法,否則,麻煩不絕。」

    兩人想了想,過了一會兒。點點頭。隱隱有些明白。

    「那究竟要如何做?」林震南問。

    蕭月生笑了笑,低頭稍一細說。兩人遲疑了一下,隨後點頭,覺得這個主意也算不錯。生地懷中,雪白的香肩露於錦被外,她秀臉緋紅,嬌艷柔媚,低聲問道。

    這是蕭月生的屋子,燈光柔和,照在寬大的榻上,旁邊幔幃低垂,遮住床榻,光線更顯柔和,這間屋子不大,卻極是溫馨,有一股家的氣息。

    大手按在溫軟細膩的玉乳上,蕭月生一邊輕揉,感受著滿脹的手感,另一手支著頭,漫聲回答:「這座宅子乃事非之地,僕人們不敢進來,免得小命不保。」

    劉菁一怔,隨即點頭,轉開話題,柔聲笑道:「王老爺子與林總鏢頭待你客氣得很呢。」

    蕭月生微微一笑,大手揉著她高聳地酥胸,點點頭:「這一陣子,也苦了他們了!」

    劉菁秀髮烏黑發亮,如黑緞般鋪在錦被上,她雪頸輕轉,明眸流轉,望向蕭月生,低聲道:「依大哥所見,林總鏢頭那裡,……是否真的沒有辟邪劍譜?」

    「有或沒有,又有何區別?!」蕭月生懶懶一笑,搖頭道:「那本辟邪劍譜傳得這般沸騰,惹來群雄無數,卻是因為別人的誤會,他們以為,我所練的便是辟邪劍譜!」

    「原來如此!」劉菁紅潤的櫻唇微張,露出驚訝之色,惹得蕭月生一探嘴,輕啄了一口。

    劉菁赤紅過耳,羞不可抑,忙縮頭到了錦被裡,躲避蕭月生的大嘴,蕭月生則非要親到,兩人廝鬧開來。

    鬧了半晌,蕭月生忽然一頓,不再胡鬧,劉菁也停了下來,見到他的神情,忙問:「怎麼了,大哥?」

    「又有人送上門來了!」蕭月生冷笑一聲,坐了起來。

    知道他是要穿衣出去,劉菁將睡袍取來,幫他穿上,又將寒霜劍幫他帶上,目送他昂首出去,大是擔心,叫道:「大哥,小心!」

    「菁兒放心罷,等一會兒便成。」蕭月生擺擺手,轉身衝她笑了笑,大步出了屋子,不再回頭。

    屋外,王元霸與林震南也聽到了聲音,紛紛自屋中出來,手上拿著長刀與寶劍,滿臉戒備之色。

    見蕭月生穿著睡袍出來,兩人舒了口氣,林震南苦笑道:「蕭鏢頭,你瞧,這幫人又來擾人清夢!」

    「擾人清夢,確實不可輕饒。」蕭月生呵呵一笑,三人循聲走近,靠近牆強方向。似有人正在不停的奔跑。呼呼的喘息聲清晰可聞,宛如牛喘。

    他們一聽這個腳步聲,便知又有人陷在陣中了。

    林震南舉著火把,三人來到近前,看到牆根下,共有三人,他們皆是身著玄黑地夜行衣。黑巾罩面,身形削瘦修長,手中揮舞著長劍,狀若瘋狂,劍光卻仍舊凌厲非常,隱隱透出殺意。

    「這三個是高手!」林震南脫口而道,他這幾日見到陣中陷入的不少高手,見識也是大長,一看他們在陣中地模樣。便能猜出他們武功的深淺。

    「唉----!」蕭月生搖頭輕歎,面露憫然之色:「可惜了……」

    「蕭先生。可惜什麼?」王元霸忙問,眼睛自那三個身上轉開,望向蕭月生。

    「可惜了這三人的一身修為。」蕭月生笑了笑,身形倏然一動,出現在陣中,手掌輕拍,飄逸如折梅,拍中三人身體。

    三人劍法頓時一變。由胡亂揮舞變成凌厲地殺招,聽風辨位,準確感覺到了蕭月生地位置。

    只是他們的劍招雖精妙,卻擋不住蕭月生輕飄飄的一掌。手掌毫無阻礙的拍中他們。三人身體一僵,一動不動。宛如雕塑泥像。

    蕭月生再次揮掌,將三人擊飛,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砰然落地,跌在林震南二身前。

    蕭月生身形一晃,出現在林震南王元霸跟前,笑道:「這三人心志堅毅,竟能不受陣法所擾,想要使詐,實在難得。」

    林震南卻心下一凜,若是自己出手,怕是定逃不過三人地劍法,這三個人,委實可恨得很,蕭鏢頭要廢他們的武功,活該!

    他搖了搖頭,蹲下身子,舉著火把,一一將三人的黑巾拿開,露出他們清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2:55 PM

第58章 闖陣

    劉菁笑著進去,出來時,卻是嬌軀發軟,被蕭月生摟著出來,緊偎在他懷中,臉色蒼白,猶有悸容。

    「呵呵,菁兒,這陣法如何?」蕭月生大手搭在她的柳腰上,臉上帶著戲謔笑意。

    劉菁偏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嬌哼一聲,沒力氣說話,實是心有餘悸。

    剛才陣中所見,幾乎將她嚇壞了,從未有這般恐懼之感,幾乎便要昏厥過去。

    若不是蕭月生及時伸手,將她猛的拉回陣外,如今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菁兒,你說,有沒有人能闖過這幾個陣法?」蕭月生對她的白眼視而不見,笑呵呵的問道。

    劉菁嬌喘兩聲,搖頭道:「若是有膽子大的,迎難而上,說不定,也能破了陣法呢!」

    「哦----?」蕭月生挑了挑眉頭,呵呵一笑:「我倒要瞧瞧,這世上究竟有沒有這般膽壯之人!」

    這僅是第二層迷魂陣之效,喜、怒、哀、樂、恐懼、憂慮,皆是此陣引發的情緒,常人經此一折騰,便會力氣虛脫,哪還有餘力闖陣?

    何況,其餘幾陣,威力更是非凡,蕭月生斷定,即使有人破去,也需得借由天意,人力難為。綠竹巷內

    幽幽修竹之中的小屋裡。

    屋裡的傢俱皆是竹製,竹椅、竹凳、竹榻,竹案、竹窗、竹幾。

    青綠的竹幾之上,一隻紅泥焙爐汩汩作響,冒著騰騰白氣,茶香飄溢,滿屋皆是,沁人心脾。

    竹翁據坐內屋門口。對竹簾後的任盈盈恭聲道:「聖姑。……據說,蕭一寒在洛陽城外布下了一座大陣,將辟邪劍譜擺在其中,可任人奪取。」

    內屋中,任盈盈柔美的聲音淡淡傳來:「任人奪取?」

    「正是,只要能闖過陣式,便可奪得辟邪劍譜。」竹翁點頭。恭聲回答。

    任盈盈沉默下來,半晌之後,低低說道:「……這個蕭一寒,究竟打著什麼主意?」

    「……依小侄看來,此計甚妙,……也毒辣得很。」竹翁摸了摸頭上的稀疏頭髮,稍稍猶豫了一下,恭聲說道。

    「哦----?」任盈盈在竹簾後似乎動了一下,緩緩站走。走了出來,露出一張宜喜宜嗔的絕美臉龐。她一身玄衣長袍,剪裁得卻極合體,臉如白玉,肌膚賽雪,吹彈可破。

    她絕美臉上,神情淡漠,似乎如冰山玉女,高不可攀。站在竹翁身前,雖是長袍,婀娜曼妙地身段兒卻盡顯而出,動人心魄。

    「竹翁。起來說話罷。」任盈盈淡淡說道。長袖輕拂一下,慢慢坐到旁邊地一張青綠的竹椅上。動作優雅嫻靜。

    她秋水般的目光落至竹翁臉上,輕輕說道:「此計怎麼個毒辣法,說來聽聽。」

    竹翁領命,屁股微挪了挪,半坐到對面的竹椅上,不敢去對視她的明眸,恭聲道:「據說,林震南當眾發下毒誓,此劍譜絕對是林家的辟邪劍譜,……而且,他林家還有什麼祖訓,不能翻看,更不能修習那辟邪劍譜,……如此一來,禍水自是引開,人們不必再去找林震南他們的麻煩。」

    「嗯。」任盈盈淡淡點頭,示意接著往下說。

    「其二,即使有人得到了劍譜,那更是絕妙,辟邪劍譜從此與林家再無關係,得到劍譜之人,受眾人圍而攻之,林震南他們看來,那是狗咬狗,一嘴毛,跟他們毫無關係!」

    「嗯,林家沒有人修習辟邪劍譜,劍譜又被別人得到,確實與林家再無關係。」任盈盈點點頭。

    竹翁仰首撫鬚,望著窗外地天空,歎道:「其三,怕也是蕭一寒立威之法,……他的陣法之道,精妙絕倫,人們要得到那本辟邪劍譜,得闖過他布下的陣法,定不是一件易事!」

    任盈盈點點頭,絕美的臉龐神情淡然,稍一沉吟,道:「若是人們破不去陣法,挾持林震南他們,逼蕭一寒解開陣法,會如何呢?」

    竹翁撫鬚一笑:「呵呵,如此作為,也是一捷徑,怕是蕭一寒早就算到……」

    他忙放下撫鬚的手,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只是被蕭一寒的妙計所陶醉,不由自主的忘形了。

    「哦,他會如何應對?」任盈盈纖纖玉手一擺,示意無妨,秋水明眸一瞥他,淡淡問道。

    「此人必死無疑!」竹翁擲地有聲。

    「為何?」任盈盈明眸微閃,淡淡問道。

    「依小侄看來,蕭一寒此人,威嚴深重,不容別人的觸犯,敢於如此對他,絕不會放過。」竹翁緩緩說道。

    「嗯,此人性子確實如此。」任盈盈輕哼一聲,點點頭。

    「若是威脅之人佈置嚴密,蕭一寒或許會受其脅迫,解去陣法,救回林震南,但事後必會追殺此人!……若佈置得不夠嚴密,自會被蕭一寒當場格殺!」竹翁乾枯地大手再次撫上鬍鬚,緩緩而道。

    他頓了一下,再道:「……據傳,萬里獨行田伯光被他殺死,非是無因,而是因為田伯光惹到了恆山派的儀琳,而這個儀琳小師父,卻是蕭一寒地義妹。」

    「儀琳?他的義妹?」任盈盈入鬢的黛眉微微一挑,細膩如瓷的嘴角輕抿,淡淡道:「他們怎會扯上關係?」

    「好像是儀琳對他有救命之恩。」竹翁忙道。

    任盈盈淡淡一笑,卻殊無笑意:「原來如此,……他如此武功,竟也會要人救命,倒是異數。」

    竹翁點頭,沒有多嘴。

    任盈盈出了一會兒神,嗤嗤的響起忽然響起。將她驚醒。轉頭一瞧,卻是爐中茶水溢出。

    竹翁走了過去,將紅泥焙爐拿下,先倒小許至旁邊的兩隻青瓷茶盞中,涮洗一下,倒出,再斟滿。端著來至任盈盈身前,雙手遞一盞給她,清香泌人,滿屋皆是。

    任盈盈左手端盞,右手揭盞蓋,她素手與青瓷相映,彷彿散發著柔和的玉光。

    她紅唇微抿,輕吹了口氣,慢慢呷了一口。便將茶盞放下,明眸望向竹翁。淡淡道:「他會追殺脅迫之人,然後呢?」

    竹翁放下茶盞,恭聲道:「仍小侄估計,林震南他們也不是那麼容易抓得到,蕭一寒也定會防著這一手。」

    「嗯,確實如此。」任盈盈點頭。

    「聖姑,咱們是否也摻上一腳?」竹翁慢慢問道,甚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她生氣一般。

    任盈盈黛眉微蹙,端起青瓷茶盞,微呷一口,若有所思。半晌之後。搖了搖頭:「看看再說罷,……依我看。那些名門大派,說不定也禁不得誘惑,會加入進來……」

    竹翁忙拱手道:「聖姑英明,那些名門大派,說一套做一套,定會拿出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過來爭奪。」

    「咱們教中弟子不可貿然行事,免得與他們衝突起來。」任盈盈淡淡說道。

    「是!」竹翁忙應道,然後,轉身退了出去。

    任盈盈放下茶盞,起身移步,來到軒窗前,看著外面幽幽修竹,耳邊是簌簌之音,寧靜悠遠。

    她看了半晌天空,轉身回到一張放著瑤琴地幾前,盤膝坐下,纖纖蔥指伸出,輕撥了撥琴弦。

    琴身暗褐,泛著隱隱的幽光,仔細去看,卻又樸實無華,她雪白的玉指輕撥兩下,發出琮琮之聲,宛如幽谷清泉。

    「蕭……一……寒……」她紅唇微動,輕輕低喃,搖了搖頭,撥動幾下琴弦,卻又停了下來,黛眉微蹙,神情動人。

    蕭月生曾在夜間撫琴,琴聲在洛陽城上空飄蕩,城中居民皆可聽聞,任盈盈自也聽到。

    任盈盈雖處日月神教聖姑之位,卻高處不勝寒,平常孤單時,常撫琴自娛,她冰雪聰明,又曾師從大家,如此以來,琴技不知不覺變得極高明,世間罕有。聽得蕭月生所奏,她方知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原本,她對蕭月生不屑一顧,只是一個心狠手辣地武夫而已,懶得理會,自從聽得他地琴聲,卻是心中好奇,不知不覺開始關注。

    琴為心聲,在她聽來,蕭一寒不僅琴技超凡,自己差了不少,其琴聲中所展現地意境與境界,包容天地,攬日月星辰於懷,納天地萬物與懷,其恢宏氣度,實是她平生未聞,自知望塵莫及,平生難達,便有了幾分敬佩與折服。

    她幾次心動,想要登門拜訪,一睹真人,當面切磋琴技,但她性子極為矜持,實是放不開,只能暗中關注。

    第二日,整個洛陽城的武林人物皆湧出去,來到了郊外,自然有消息靈通之輩,將王家莊子尋到,人們紛紛湧來,將整個莊子包得密實,卻遲遲沒有人動彈。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但偏有一處,霧氣翻滾,若隱若現中,卻是一座大院,周圍是密密麻麻地人,眼睜睜的觀瞧。

    這些人物,皆不是傻子,知道一旦知到了辟邪劍譜,立刻成為眾矢之的,群攻之下,斷難保住,況且,誰也不知這陣法的虛實,蕭一寒所言,此陣法怕是大有危險,誰也不想做出頭鳥,探路石。

    從清晨到中午,仍沒有人動彈,最後,終於有人忍不住,大罵一聲:「格老子地,偏就不信,這個什麼鳥陣法這般厲害!」

    這是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約有三十來歲。銅鈴般的大眼。雙耳尤其大,看起來福氣不少。

    人們心中微笑,這個人,名叫張大福,雖然武功不強,在武林中卻也赫赫有名,乃是有名的渾人。也是一個福將,這般武功,竟一直平安無事。

    張大福人憨卻不傻,也老老實實的站在人群中,打量著霧氣騰騰,若隱若現的院子。

    只是,旁邊有人跟他搭話,說著說著,便激起他來。說誰也沒這個膽子闖陣,只能做縮頭烏龜。

    張大福最是受不得激。氣得破口大罵,便跳了出來,看到眾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他雖然有些後悔,卻下不來台,只能硬著頭皮,臉上裝作渾不在乎地神情,大步流星。臨進入之際,頓了一下,「錚」地一聲拔出長劍,然後。大步跨入。毫不猶豫地邁進了白霧之中。

    人們多是臉帶微笑,有一個探路的。總比乾等著強,也有人露出不忍,覺得讓這般一個憨厚之人前去探路,有失厚道,但想及辟邪劍譜,也就按捺住嘴張大福一踏入霧氣之中,消失身形,便再也沒有了聲息,隔著這麼近,竟然聽不到一點兒聲音。

    人們摒聲凝氣,本想聽聽,是否有慘叫發出,不想,等了半晌,竟什麼動靜也沒有。

    他們心焦,不由議論紛紛。

    「李兄,你看,這張大福是不是已經完了?」有人低聲問道。

    那人旁邊地中年男子搖頭,道:「照我看,八成不會,……既然蕭一寒沒說有性命之危,他應不會送命,陣法一道,雖沒有親見,卻也道聽途說,應是迷惑人的眼睛,他可能在裡面迷路了,轉來轉去,轉不回來了。」

    那人點點頭:「嗯,也是,……據闖過王宅的人說,跳下牆之後,也不知道落到哪裡了,空蕩蕩,黑乎乎,什麼也瞧不見,聽不到,彷彿走在漆黑無光的夜裡,一會兒就心中發毛,度日如年,過一會兒,便足以讓人發狂,慌不擇路,跑啊跑,最終將自己累趴下,……然後被林震南點了穴道,扔了出來。」

    「這陣法一道,實在玄妙莫測,蕭一寒敢擺下這道陣式,定是胸有成竹,哪能這般容易破解?!」那中年男子搖頭,瞥了一眼周圍地群雄,冷冷一笑。

    另一人忙不迭的點頭,臉上一幅英雄所見略同之情,歎道:「就是就是,這個張大福,腦瓜子不靈活,更不可能破得陣法。」

    其餘的人們,也議論紛紛,猜測張大福在陣中會遇到什麼情形,為何一言不發,彷彿站在那裡沒動一般。

    「哈,張大福不會耍賴,一踏進去,便一動不動吧?」忽然有一人大呼,雙手用力一拍。

    人們皆側目以視,齊齊望向他,這是一個容貌委瑣的青年男子,身形高挑,卻是賊眉鼠眼,不像好人地模樣。

    雖然鄙視其猜測,他們卻也不由被這個猜想所動,說不定,張大福真的這般做了,否則,為何一直毫無動靜,不知生死?

    人們站在陣外,一直等等張大福的出現,但這一等,便是一上午,中午時分,陽光炙熱,宛如能夠將人烤熟,他們這些武林高手,站在白霧騰騰的院子前,享受著陽光地普照。

    他們雖然多數武功高明,卻也未達寒暑不侵之境,在熱烈地陽光之下,皆是額頭油光一片,雙臉通紅,宛如被煮熟的龍蝦。

    這般炙熱地天氣,人們的火氣也不由的加大,人群之中,難免有相互結仇的,免不了說兩句諷刺之語,於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再邊之旁邊有人火上添油,更是打得熱烈。

    這些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和和氣氣,卻各自知曉,每個人皆是自己潛在的敵人,死一個少一個,人性在此表現的淋漓盡致。

    打鬥的狂暴氣息彷彿能夠傳染一般,慢慢的,觀戰地人們也心中蠢蠢欲動,很多人忍不住,藉機報仇,再掀打鬥,場面熱烈火爆。

    遠遠的,蕭月生摟著劉菁,出現在一棵松樹的樹梢上。

    劉菁一身月白的羅衫,剪裁合度。眸如點漆。秀臉如白玉,鬢髮如堆雲,其上簪著一支金步搖,隨著樹枝微微顫動,透出一股秀雅雍容之氣。

    蕭月生則是一襲磊磊青衫,一手負於後,另一手摟著劉菁。看著遠處地人們,搖頭失笑:「自亂陣腳,果然是烏合之眾。」

    「大哥,他們怎麼會打得這般厲害,莫不是你搗地鬼吧?」劉菁明眸微斜,睨他一眼,嬌聲問道。

    隨著與他的相處,劉菁慢慢也摸透了丈夫地脾氣,對自己。他絕非對外人一般地威嚴與刻板,反而隨和風趣。調笑無忌,一點兒不像個正氣凜然地君子,沒有外人時,與他說話,反而隨意為好。

    「呵呵,知我者,夫人也!」蕭月生一手摸了摸嘴唇上方,卻沒有摸到小鬍子。索性便裝作有,摸了一摸,呵呵一笑。

    「真的呀?!」劉菁明眸大睜,好奇的望向他。

    她只是開玩笑。隨口說說。沒想到竟被說中了,頗是驚喜。

    蕭月生點頭一笑。看了看遠處:「不錯,他們站的那裡,布了一個隱形大陣,喚作誘心陣,會將他們的情緒變得更激烈一些。」

    「大哥,你可太陰險,太壞了!」劉菁抿嘴微笑,白了他一眼,嬌媚橫生。

    蕭月生配合的做出一幅壞笑的模樣:「嘿嘿,他們想白白得到辟邪劍譜,貪心不足,罪當受罰,是生是死,就看他們地造化了!」

    他們站在松樹上,毫無忌憚的調笑,清風徐來,樹枝晃動,他們也隨之起波,劉菁鬢上的金步搖微微顫動。

    那些人等了一個上午,卻仍不見張大福出來,他們已經沒有了耐心,但這麼長的時間都等了,萬一他忽然出來了呢,豈不錯過,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太過遺憾,故他們一直沒有離開,苦苦等待。

    有的人武功低微,受不得烈日這般曝曬,不得不離開,免得自己先昏倒過去,也有人離開,去城裡吃午飯,多數人卻是懷中帶著乾糧,直接在遠處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來吃飯。

    也有的,仍在打鬥,不死不休,刀劍相擊,錚錚作響,人們多數已經失去了觀看的興趣,各去忙各自的。

    「出來了!出來了!」一聲大叫忽然響起,人們不由精神一振,皆躍身而起,圍到了霧氣翻湧地大院前。

    濃霧之中,隱隱現出張大福踉蹌的身影,他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濃霧,臉色蒼白如紙,渾身虛汗,將青色的短衫濕透,手上的長劍已經沒有了蹤影。

    有個青年男子跑上前,扶住他魁梧的身子,忙問道:「張少俠,如何,裡面如何?」

    「鬼!鬼!有鬼!」張大福喃喃說道,轉過頭,望向扶著自己的男子,目光卻是一片茫然,彷彿在看著遙遠的地方。

    人們見他如此模樣,不由一驚,雖是天氣躁熱,卻覺得背後升起一股涼氣,由尾閭升起,直達百會。

    「他不會是瘋了吧?」有人小聲議論。

    「啪!」一聲脆響,扶著張大福的青年男子甩了一巴掌,重重打在張大福的臉上。

    張大福蒼白地臉上頓時湧出一個紅印,顯眼無比。

    臉上疼痛,張大福不由撫了撫,雙眼焦距漸漸回來,目光清晰,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扶著自己之人。

    他哼了一聲,胳膊一用力,甩開扶著的那人,轉身便走。

    人們自然不會讓他離開,又有人湊上來,笑呵呵的道:「張少俠,不知裡面是什麼情形?」

    張大福臉色倏的一變,又白了一分,忙搖頭,閉嘴不言,便想要擠出去。

    但他武功平常,怎能擠得過眾人地夾擊,加之身體本就虛弱,擠來擠去,只是出了一身汗,仍在原地未動。

    看著眾人笑嘻嘻地模樣,張大福再憨厚,也知道,今天若不將裡面的情形說出來,怕是根本走不成。

    「好吧,那我就說了!」張大福無奈地歎口氣,眼睛一轉,抿了抿嘴,指指嘴唇,哼道:「我嘴乾得厲害。」

    「來來,喝水!」馬上有人遞上水袋,迅捷無比。

    張大福也不客氣,更不怕有人下毒,拿起水袋,咕嘟咕嘟一番暢飲,然後一抹嘴,歎道:「好痛快!」

    「張少俠,快快說吧。」眾人焦急的催促。

    張大福摸了摸肚子,無奈的一攤手:「我肚子咕咕叫,餓得厲害,先得填飽它!」

    人們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按在地上,狠揍幾拳,逼著他講出來,省得讓他拿蹺。

    「好好,那我就餓著說吧。」看到眾人要吃了自己一般的目光,張大福忙識趣的說道,他雖是一個渾人,卻能如今安然無恙,這份識趣也是關鍵所在。

    「我一進去,便遇到裡面是一片樹林,我開始還以為是假的,便上前摸摸,沒想到,真的是樹!」張大福說道。

    眾人聽得聚精會神,忙有人問:「是真的樹?」

    「真是真的!」張大福用力點頭。人們疑惑,望了望大宅院,有人道:「可能是院中有樹木吧。」

    這個解釋勉強能通,人們便不再過多計較,忙催著張大福往下講。

    然後,張大福開始了繪聲繪色的講述。

    他一踏入陣中,眼前豁然一亮,卻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他上前摸了摸,果然是樹林,便不想動彈,躺在了柔軟的草地上,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沐浴著明媚溫暖的陽光,竟舒服的睡了過去。

    半晌,他醒來時,太陽已經正到了天空的正中,他肚子咕嚕咕嚕響起來,有些餓了。

    他飯量極大,最受不得餓,便想出去,沒想到,無論他怎麼走,走來走去,還是回到了原來躺著的地方。

    這時,他發覺,天氣越來越熱,快要將自己烤乾了,自己又沒帶著水袋,於是更想出去。

    又餓又渴,他極想出去,便開始施展輕功,竟然,誤打誤撞之下,他出了這片森林,到了另一個地方。

    此處陰森嚇人,即使太陽正中,仍舊透著森森冷氣,這裡卻是一片墳場。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3:04 PM

第59章 垂危

    大福人渾膽大,看到這般陰森,並不在意,滿不在乎去,想要穿過這裡。

    他心中暗自奇怪,自己來的不是一間院子嗎,為何先有樹林,後有墳場,一間院子,會有這麼大的地方?實在怪異。

    這可能便是陣法的厲害吧,他給自己解釋了一句,便不再胡思亂想,眼睛亂轉,緊了緊身子,感受到了絲絲寒意。

    他抬頭望天,太陽高懸,卻並顯明亮,反而有一絲蒼白,彷彿是夜晚的明月一般,也透出絲絲寒氣。

    周圍不知不覺響起了嗚嗚的輕嘯聲,但卻沒有風,輕嘯聲若隱若現,時斷時續,聽得他心中發毛。

    他轉頭四盼,待看清了周圍的事物,不由嚇得臉色蒼白,冷汗涔涔而出,眼中所見,竟是遍地白骨。

    張大福武功平常,並沒有殺過人,雖見過死人,骨,眼前遍地是白骨,或是一幅完整的骨架,或是殘缺,各個部位也星羅棋布。

    他雙腿發顫,身子僵硬,動彈不得,看了看腳下,踩著一隻腿骨,靴子底能夠感覺到堅硬,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難道,自己做了什麼壞事,竟來到了地獄嗎?

    嗚嗚的嘯聲若隱若現,他摒住呼吸,仔細傾聽,彷彿離著很遠,卻又忽然逼近,彷彿是女人的哭泣。

    他毛骨悚然,幾欲倒下,周圍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音,只有自己呼呼的喘氣聲,顯得極外的刺耳。

    想要離開這個地方,身體卻僵硬不動,手腳更是如同枯木一般,無法動彈一下。

    用力轉頭,喀喀作響,看了看四周,彷彿有隱隱綽綽的身影,看不清楚。又似乎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張大福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變成了一根琴弦,馬上便要繃斷一般,不堪一擊,他緩緩轉頭,望向身後,憑空驀的出現一個骷髏頭,下頜骨輕動,似乎正在向他笑。

    他肝膽欲裂,撒腳便跑,顧不得腳下踩著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的跑,彷彿後面有什麼駭人的東西追趕自己。

    被逼迫之下,他急中生智。

    腦袋前所未有的靈活,竟被他記起了進來的路,跑了回去,逃離了陣法。

    眾人聽到他這般說,皆是嗤之以鼻,這簡直是在說鬼怪故事,哪裡會有什麼白骨墳場?

    「張少俠。莫不是你自己地幻覺吧?」有人笑呵呵的問道。

    「我親眼看到的,怎麼會是幻覺?!」張大福登時大急,高聲駁斥,銅鈴般的眼睛大睜,怒氣沖沖。

    人們也不跟他爭議,心下卻已有數,看來,這是能夠迷惑人心神的陣法,否則。憑空怎麼變出樹林,怎麼變成墳場?!

    松樹梢上的劉菁玉臉白了一下。對於張大福見到的情形。她並沒有見到,但見到的卻是更恐懼。

    那是他父親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禮上。嵩山派的人忽然出現,痛下殺手,自己與弟弟們皆被殺死,最後,父親也被殺死,一家人無一活口。

    她身臨其境,明明清醒,卻被人用劍尖抵著後背,無力動彈,任憑一劍被刺死,甚至感受到了劍尖刺入身體地滋味,將要身死之時,被蕭月生忽的一下扯出陣外,才沒有品嚐死亡的感覺。

    至今想來,劉菁心有餘悸,玉臉發白,不由狠狠白了一眼身旁地丈夫,這個陣法,佈置得委實太過陰損,專門針對各人心中最恐懼之事,雖是幻境,卻真實無比,膽子小的,足以嚇得病來。

    瞪了他一眼,劉菁狠不解恨,嬌哼一聲:「大哥,你真是壞死了!」

    蕭月生呵呵一笑,大手摟著她的纖腰,道:「走吧,沒什麼好瞧的,這幫人還真是謹慎得很呢!」

    他此話雖似誇獎,嘴角卻露出淡淡的諷刺。

    兩人身形驀的消失,彷彿從未出現,下一刻出現在二十幾丈之外,再一次,消失無蹤。

    *********************************************************

    洛陽城外,驚鴻一劍蕭一寒布下大陣,陣中放著辟邪劍譜,任由武林群雄奪取,這個消息彷彿長了翅膀,幾日之間,已經傳遍大江南北、武林各派。

    驚鴻一劍蕭一寒如今風頭正勁,先是擊殺萬里獨行田伯光,其次廢了三十幾個高手的武功,保住福威鏢局地總鏢頭林震南,保住了辟邪劍譜,實是異數。

    據說,他武功如此高明,乃是因為修習了辟邪劍譜,方才橫空出世,劍快如電。

    即使那些對辟邪劍譜沒有什麼奢望之人,也難捺心中好奇,想看看這個蕭一寒的劍究竟多快。

    這一次,辟邪劍譜竟然被放在外面,任人爭奪,聽到這個消息,人們便知道,這是蕭一寒的一招禍水東引,棄卒保帥,頗是高明與氣魄的手段。

    陣法之道,武林中幾乎已經失傳,即使那些對辟邪劍譜沒有興趣,對於蕭月生也沒甚好奇之人,也難免好奇陣法,也想跑來見識一番。

    於是,洛陽城彷彿一個巨大的磁鐵,吸引著武林中人紛紛趕來,一時之間,洛陽房貴,房價直線上漲。

    客棧早已住滿,後來的人們只能去租民房,價錢自然不匪,不過,身為江湖豪客,自然不會在乎這點兒錢,給的也痛快,讓心下惴惴的居民們大鬆了口氣。

    這一日傍晚,王宅的大廳中,斜陽殘照,光線照進廳內,越顯柔和,大廳多了幾分安謐之氣息。

    蕭月生一襲青衫,坐在椅中,手上端著一盞香茗。輕呷一口,合上盞蓋,抬頭道:「老爺子,總鏢頭,依我看,還是去避一避吧!」

    「嗯,老夫也有此想。」王元霸點點頭,沉吟道。

    他穿著一身錦袍,左手地金膽早已消失不見,如今可沒有這般閒心思。一直在苦練武功,實在不易。

    林震南也穿著一身錦袍,臉上光潔,不復原本的鬍鬚拉碴地模樣,將劍譜送出,他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渾身輕鬆,對於生死也看得淡了,整個人地精氣神已然不同。

    他沉吟一下,眉頭

    。望向蕭月生:「若是避開,人們會不會懷疑劍譜

    「他們如今自顧不暇,哪有時間想這些?」蕭月生呵呵一笑。搖了搖頭。心下頗有成就感,找到了幾分前世地感覺。

    「呵呵,那倒也是!」林震南也跟著笑了笑。

    如今。人們對於城外的那座大陣已是著迷,彷彿激發了他們的熱血,非要闖過去不可。

    但五個大陣環環相扣。融在一起,豈是輕易能夠闖出,僅是前面的迷蹤與迷魂兩陣,他們便闖不出。

    迷魂陣聽似簡單,似乎威力一般。卻恰恰相反。

    此陣針對各人地心魔而設,將每個人內心最恐懼之情景再現,這是蕭月生修道之時,用以鍛煉心神之用。

    如今。用在他們身上,頗有殺雞用牛刀之嫌。以這些武林中人地元神修為。

    未經錘煉的心志,豈能受得住?!

    但其中不乏有意志超人之輩。若能挺過去,不被擊潰,後面還有天覆地載陣,天罡北斗御星陣。大周天衍陣等著,威力更宏。斷無可能強闖過去。只有找到破解之法。

    世間能有這般陣法修為者,怕是寥寥無幾。蕭月生倒想瞧瞧,是否真地有這般人才。

    聽著他們地大笑,坐在蕭月生身邊的劉菁輕翻一下白眼,覺著他們笑得好壞。

    她穿著一件淡粉色羅衫,雪白地臉龐泛著淡淡紅暈,嬌艷若李,眼波流轉,瞥了丈夫一眼,心中也想知道,陣法之中擺著的,到底是不真的辟邪劍譜。

    *********************************************************

    華山

    清風徐徐,空氣清新,華山派中,一片小樹林的空地上,林平之身著一襲緊身短衫,白面如冠玉,雙眼似朗星,眉如懸膽,俊秀不凡,手中長劍揮動,寒光閃閃,華山劍法已隱隱成形。

    岳靈珊身著粉紅羅衫坐在旁邊的長椅上,後背曲成一個優美地弧度,小手雪白,支著下頜,定定看著林平之在練劍,明眸卻泛著迷離之色,焦距彷彿在遠處的虛空。

    林平之忽然收劍,左手捏指成訣,自頭頂緩緩按到丹田,收氣凝神,半晌,緩緩吁出一口氣,精神抖擻,毫無疲態。

    「師姐,師姐!」他收劍歸鞘,走到岳靈珊身前,見她視而不見,仍在怔怔出神,便低聲喚了兩下。

    「哦,噢。」岳靈珊驚醒過來,秀臉一紅,忙先發制人,哼道:「練完了?!」

    「嗯,練完了。」林平之點頭,俊臉一幅沉肅模樣。

    岳靈珊一手支著下頜,仰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點點臻首,嬌聲哼道:「……還成,沒有太丟臉!」

    林平之心下苦笑,俊臉卻緊緊板著,模仿蕭月生的神態。

    岳靈珊伸手撥了一下鬢旁地一綹秀髮,斜睨林平之一眼,嬌哼道:「小林子,你知道了嗎,那個蕭一寒在洛陽城擺下大陣,你們林家的辟邪劍譜便擺在陣中,任由人奪取?」

    「辟邪劍譜?!」林平之再也板不住臉,不由一笑,搖了搖頭:「哪來的什麼辟邪劍譜?!」

    岳靈珊秀挺的瓊鼻一皺,睨了他一眼:「哼,你以為大傢伙兒都是傻子呀,沒有劍譜,便個個瘋狂地搶奪?!」

    林平之笑而不答,只是搖頭,有沒有辟邪劍譜,他這個林家的長子豈能不知?!

    見他如此,岳靈珊皺了皺秀鼻,嬌哼道:「你爹爹說了,確實有辟邪劍譜,但你們林家有祖訓,林家男子,絕不能翻看此劍譜。更不能修習!」

    「……當真?!」林平之一怔。臉色微變。

    「據說,你父親在謫仙樓對眾人當場發下毒誓,……自然是真地。」岳靈珊瞥了他一眼,有些擔心地瞧著他。

    林平之陷入沉思,怔怔出神,俊臉神情變幻。

    半晌,他點點頭,恍然道:「怪不得,怪不得!」

    「你不怪你爹爹沒有告訴你?」岳靈珊小心地問道。

    林平之緩緩轉頭。目光中地焦距漸漸回到她身上,搖搖頭:「爹他也是一片苦心。只是太過不知變通,被人這般追殺,仍沒有告訴我,唉……」

    岳靈珊拍手,嘻嘻一笑,嬌聲道:「難得難得!……沒想到,小林子這般通情達理!」

    林平之苦笑一聲,這個師姐。逮著機會,總要挖苦自己幾句,彷彿天生冤家一般。

    「對了。那個蕭一寒。竟然還會陣法?!」岳靈珊目光游移,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陣法?」林平之一怔,搖了搖頭:「好像不會吧。蕭鏢頭練功非常刻苦,應該沒有這麼個閒功夫吧……」

    岳靈珊搖頭,嬌哼道:「他的陣法可是很厲害的!」

    見林平之不解的望向自己。岳靈珊一昂頭,露出幾分驕傲之色,神情可愛,嬌聲道:「很多人,夜晚去你外公府上探路。結果都被困在陣中,被你父親點了穴道,扔出牆外。」

    林平之俊臉露出疑惑之色,想了想。搖頭道:「我從不知道,蕭鏢頭竟還懂得陣法!」

    岳靈珊知道他不會說謊話。歪頭想了想。忽然一拍手,脆聲道:「難不成。他是得到了什麼秘笈?……是你林家的辟邪劍譜?!」

    「難道,我林家的辟邪劍譜,竟是陣法?!」林平之喃喃自語,隨即搖頭。失笑道:「這也不可能!」

    岳靈珊也覺得荒謬,只是心頭宛如小貓抓撓。癢得要命。非要探個究竟不可。

    她想了想,明眸一轉。笑道:「對了,現在有很多人都往洛陽城趕去,想要一看陣法之妙,陣法之學,好像武林中已經失傳了呢!」

    林平之點頭,他也只是在傳說故事中聽說過陣法,只是在沙場上所用,沒有見過,也心中好奇。

    岳靈珊越說越興奮,咯咯一笑:「說不定,咱們華山派也會跟著去瞧瞧呢。」

    她一笑之下,笑靨如花,嬌美動人,令林平之不由一呆,隨即又將俊臉板起,他明白,師姐與大師兄是一對兒,她纏著自己

    為別地,而是想知道蕭鏢頭的情形。

    雖說有些微酸,但想到自己被人逼到如此境地,卻無可奈何,心中便升起一股怒氣,奮發之意越強,兒女私情,拋在一邊。

    「小師妹,林師弟,快去看看,大師兄受傷了!」六師兄陸大有忽然跑了過來,遠遠喊道。

    「什麼?!」岳靈珊頓時一驚,秀臉色變,猛地站起,衝了過去,身姿輕盈。

    她施展輕功,顧不得與陸大有說話,只是嬌喝一聲:「六師兄,大師兄在哪兒呢?!」

    「在正氣堂。」陸大有忙道,斜睨了一眼身後跑過來地林平之,卻顧不得多說,緊跟在岳靈珊身後。

    他們匆匆趕到,顧不得其它,衝進了正氣堂,卻見正氣堂中還有幾個外人,大師兄正平躺在地上,岳不群夫婦正蹲在旁邊。

    「爹爹,大師兄怎麼樣了?!」岳靈珊直接衝過來,來到岳不群身邊,焦急的問。

    岳不群沒有時間理會女兒,微閉著明眸,緩緩按在令狐沖胸口,緩緩按動,似乎正在接骨,冠玉般地臉上紫氣氤氳,髮際白氣裊裊。

    令狐沖面色蒼白,嘴角帶著血跡,閉著眼睛,昏迷不醒,陡峭的劍眉微微蹙起,狀似痛苦。

    岳靈珊看得心痛如絞,恨不能以身代之,轉首望向寧中則,櫻唇哆嗦,聲音顫抖,問道:「娘,是誰傷了大師兄?!」

    她明眸發酸,眼眶泛紅,目泫欲泣。

    「閉嘴!莫打擾你爹爹治傷!」寧中則沉著秀臉,喝叱了一聲,狠瞪她一眼,此時她心頭怒火熊熊,又不能馬上發洩出來,對女兒自然沒有好臉色。

    岳靈珊轉頭四顧。見到那旁邊坐著地幾個人,他們面帶淡淡的冷笑,似乎正在興災樂禍。

    她認得一人,卻是在衡山城劉正風金盆洗手大禮上出現過,乃是嵩山派的仙鶴手陸柏,他手上拿著一柄五色錦旗,正是五嶽劍派地盟主令旗。

    岳靈珊的怒火騰的衝起,狠狠地瞪著他們,定又是這幫嵩山派的奸人搗的鬼!

    「岳兄,令狐賢侄不要緊吧?」仙鶴手陸柏問道。貌似關切,心下卻是一片吃驚,實未想到,這個令狐沖竟有如斯劍法,委實高明,即使自己出手,怕也懸得很。

    *********************************************************

    令狐沖正在思過崖苦練劍法,卻忽然見六師弟陸大有跑上來,告知他有人上華山派找麻煩,正在為難師父師娘。

    令狐沖毫不猶豫的衝下思過崖。來到了正氣堂,見到嵩山派地仙鶴手陸柏領著幾人,還有衡山派的魯連榮。一起為難師父。

    他大怒,當場破口大罵,有心以剛學得的劍法應敵,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免得讓他們以為華山派可欺。

    他當場挑戰,似掃帚應戰成不憂,成不憂雖是華山劍宗弟子。劍法高明,可惜卻遠不如令狐沖所學,很快被攪掉了長劍,成不憂惱羞成怒,揮掌擊出。

    令狐沖地劍法高明,掌法卻是差得很,被成不憂一掌打個結實,喀嚓一聲,肋骨折斷。口噴熱血,岳不群正驚愕大弟子何來如此絕妙劍術。一怔神之間。未來得及阻止,見弟子受傷。飛身搶出,一掌擊退成不憂,接過令狐沖。

    這一掌,乃是成不憂含憤而發,內力畢集,足可斷石,令狐沖的內力平常,又是血肉之軀,豈能抵得住,大叫一聲,立即昏了過去。

    *********************************************************

    岳不群臉龐的紫氣緩緩退去,他吁了口氣,雙眼慢慢睜開,臉色卻是一片沉凝。

    寧中則心中一沉,忙道:「師哥,怎樣?」

    岳不群緩緩搖頭,沉著臉,轉身望向成不憂,冷冷盯著他,緩緩開口,聲音沉肅:「沒想到,成兄對一個後輩,竟如此辣手!」

    成不憂與岳不群對了一掌,體內氣血翻湧了好一陣子,不由凜然,知道他內功深厚,自己遠非敵手,心中顧忌,轉過頭去,狀似不屑。

    「師哥,沖兒他……?」寧中則緊張的盯著丈夫。

    岳不群搖了搖頭,面色灰敗,有些索然:「你自己看看吧。」

    寧中則抓起令狐沖的手,一探他脈相,不由面色蒼白,雙眼微紅,渾身顫抖,猛的轉身,瞪向成不憂,手一搭長劍,便要拔鞘而出,衝出去。

    「師妹!」岳不群伸手按住她,望著她的眼睛,搖了搖頭。

    寧中則掙了掙,嘶聲喝道:「此賊如此狠毒!……我不殺他,誓不為人!」

    「寧女俠,在下只是一時失手,不必如此吧!」成不憂淡淡說道。

    「賊子!」寧中則怒喝,目若噴火,卻被丈夫死死按住。

    岳不群雖然心亂,卻仍沒有失去方寸,知道若是一動手,那其餘幾人定會趁機出手,怕是華山派真地要滅派於此時了!

    看到母親如此模樣,岳靈珊嚇了一跳,母親從來都是氣定神閒,爽朗明淨,從未露出這般狠厲之像。

    她心中怦怦跳個不停,渾身似被抽去了力氣,軟軟的便要倒下,她雖算不上聰明絕頂,卻也猜得,師父與師娘如此,難道,大師兄他……

    想到此處,她不敢再想,不敢想若沒有了大師兄,自己一個在世上,會如何痛苦。

    「師姐……」她被一隻手扶住,卻是林平之見她搖搖欲墜,忙上前扶一把,免得她摔倒。

    「小林子,大師兄他……」岳靈珊面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她緊抿櫻唇,止住它們地顫抖。

    「大師兄吉人天相,不會有事地。」林平之忙安慰道。

    岳靈珊陡地精神一振。

    忙抓住他地手,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急切的問道:「是吧?大師兄一定會長命百歲,一定會沒事地吧?!」

    「嗯,會的。」林平之毫不遲疑的點頭,心頭卻滿是不祥之感。

    他轉頭看了

    師兄,令狐沖地臉色漸漸發青,只是胸膛微微起伏,若有若無。似乎馬上便要停止一般。

    他入華山派甚短,乍一進派,令狐沖已經被罰到了思過崖,故兩人再沒見面,也沒有什麼師兄師弟之情份,心中能夠冷靜。

    見到師娘不顧大師兄的傷勢,只是去找那個人拚命,他隱隱便知,大師兄怕是已經沒救了。

    那一邊,寧中則狠狠瞪著丈夫。怨他仍能忍,不替令狐沖報仇,令狐沖自幼被他們收養。雖是弟子,卻無異於親生兒子,如今兒子即逝,她幾欲瘋狂。

    林平之忽然一動,想起了蕭鏢頭臨別時給自己的丹藥,說是留待救命之用,千萬要隨身攜帶。不能丟傷。

    看蕭鏢頭仔細叮囑的模樣,林平之便知,這丹藥一定珍貴非凡,故一直小心帶著,將瓷瓶裝在一個錦囊中,繫在脖子上,以保萬無一失,不會丟失。

    他推開岳靈珊,上前蹲下。探了探大師兄脈相,卻是若有若無。幾乎要消散了。馬上要斃命。

    顧不得其他,他馬上自胸口拿出錦囊。自裡面取出瓷瓶。

    瓷瓶雪白晶瑩,瓶壁裡面霧氣隱隱,彷彿有雲氣在流動,一看即知不是凡品。

    打開瓶塞,自裡面倒出一顆雪白無瑕地丹丸,約有龍眼大小,瓶中僅有這一顆。

    「平之,你這是?」岳不群見他如此,忙喝道,寧中則也放棄掙扎,轉頭望他。

    看到他們炯炯的目光,林平之心中一陣緊張,隨即一咬牙,憑著對蕭月生的自信,將雪白的丹丸送到令狐沖嘴邊,一邊說道:「師父,先讓大師兄服下罷!」

    岳不群臉色一沉,喝道:「胡鬧,這是什麼藥?!」

    卻沒有伸手阻攔,心中知曉,這個大弟子確實沒救了,除非,能夠有少林的大還丹,馬上服下,方能一線生機。

    只是,少林大還丹,珍貴異常,價值連城,便是少林,也失了丹方,只有數枚留存,用去一枚少一枚,一直是傳於方丈,用以救命。

    「這是蕭鏢頭贈我地藥,只有這一枚。」林平之回答道,手上的丹藥卻已經按到了令狐沖地嘴唇上。

    令狐沖嘴唇發紫,緊緊閉合,無論他怎麼用力,總是撬不開,雪白地丹丸無法進入他嘴中。

    一聽蕭鏢頭三個字,岳不群不由一振,隨即又搖頭,苦笑一聲,臉色灰敗,頹然歎道:「沖兒他心脈斷絕,已無生機,神仙難救,不……不必枉費力氣了。」

    岳靈珊聞言,宛如被重重一擊,頭腦一片空白,渾身虛脫,倒了下來,林平之正忙著餵藥,眾人也眼睛不眨的看著,沒有看到,她軟軟跪倒在了大師兄旁邊。

    寧中則卻是趁機一掙,脫開岳不群地手,沒有衝上前動手,而是去點令狐沖的腮下。

    她輕輕一點,令狐沖頓時張開了嘴,雪白的丹丸順勢而下,落到了他緊抵上顎地舌頭上,一沾舌上,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化開來,化成口水,流了下去。

    看到此藥如此神奇,寧中則心頭頓時升起一絲希望,但有一線希望,絕不放棄,即使已經知道了令狐沖生機斷絕,難有存理,她仍要讓他吃下這顆丹丸,蕭鏢頭不是尋常人,他的藥,應也不凡。

    「陸兄,封兄,想必不是想留在這裡看笑話,恕岳某不送了!」岳不群冷冷望向仙鶴手陸柏,臉上紫氣氤氳。

    被他這般冰冷的目光一望,幾人心中凜然,這個岳不群,一向深藏不露,不輕易動手,剛才那幾下,已然顯出不凡。

    陸柏想了想,覺得希望不大,華山派的大弟子殞命,已然是難得的收穫,想起師兄的話,不必太過著急,慢慢來,不成也不必勉強。

    他點點頭,起身抱拳道:「成兄也是一時失手,料不到如今模樣,岳掌門節哀,我等改日再來拜訪!」

    說罷,幾人瞧了一眼令狐沖,搖了搖頭,揚長而去。

    岳靈珊等人卻懶得理會他們,一心只望著令狐沖看,心中將萬千祖佛都求遍,要保佑大師兄無事。

    寧中則一直按在令狐沖地手腕上,細微的探查他體內的情形,轉眼之間,她臉上露出喜色。

    「娘,大師兄好了麼?!」岳靈珊忙問,聲音顫抖,紅潤的下唇已經被咬破,在輕輕抖動。

    「好像有效果!」寧中則喜道,示意岳不群過來瞧。

    岳不群精神不由一振,忙蹲下來,伸手探脈,又輕輕按在令狐沖的胸口,微闔雙眼。

    這一會兒的功夫,令狐沖的臉色便已微微變化,嘴唇上的紫色淡了一些。

    不久,岳不群眼睛一睜,紫光閃過,緩緩點頭:「此藥確實有效,應能撐一段兒時間。」

    岳靈珊幾人大喜過望。

    「師哥,沖兒能撐多久?」寧中則臉上的喜色卻褪了去,望著岳不群,慢慢問道。

    眾人不由瞧向她,又瞧向岳不群。

    岳不群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這個……,卻是說不好,師妹你也曉得,沖兒心脈已斷,怕是……,歎——!」

    「爹爹,這麼說,大師兄他……?!」岳靈珊帶著泣音,哀哀問道。

    岳不群只是搖頭,不再說話。

    岳靈珊身子顫抖,眼眶中地淚珠再也止不住,吧嗒吧嗒掉下來,滴到地上,碎成數瓣,打濕了地面。

    她忽然一愣,忙轉過身,望向林平之,淚珠朦朧的雙眼放著光,伸手抓住他,叫道:「小林子,你能救大師兄,對不對?!」

    「師姐,這……」林平之一怔,忙搖頭。

    「蕭一寒他給了你這個藥,若是你有危險,定會有喚他地方法,對不對?!」岳靈珊急聲問道,太過急切,吐字極快,有些不清楚。

    林平之一怔,忙點頭:「是,我若有危險,確實有求救地方法。」

    眾人不由大喜,這枚丹丸如此神效,連帶著,他們對蕭月生也生出莫名的希望來。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3:07 PM

第60章 馳援

    小林子,快將蕭一寒給請來,救救大師兄吧!」岳靈他的衣袖哀求道。

    岳不群與寧中則也望向他,目光殷切。

    林平之點點頭,性命攸關,想必蕭鏢頭也不會怪自己,至於蕭月生來了,能否治好令狐沖的傷,他卻是從未想過,在他心中,蕭鏢頭無所不能,神通廣大。

    林平之自懷中掏出一隻環形玉珮,巴掌大小,雪白晶瑩,這是他一直貼身戴著的護身符,散發著溫潤的光澤,一看即知非凡品。

    他是富貴之家,有這般一枚玉珮護身,卻也平常的很,不會惹人注意,只是此玉珮更為溫潤晶瑩一些罷了。

    林平之看了一眼這枚陪著自己一段日子的玉珮,戴它在身上,頭腦清醒異常,腦筋轉得更快,記東西也快很多,實是神奇無比,只是,如今人命關天,他也只能按下捨不得,咬咬牙,硬下心,手上一用力,內力運轉,玉珮頓時變成了兩瓣。

    掌心大小的玉珮一分為二,倏的一道白光衝了出來,亮得眩目,穿過正氣堂的屋頂,直衝雲霄。

    眾人一驚,忙看向林平之。

    「我也不知。」林平之搖頭,舉手到眼前,打量著變成兩瓣的玉珮,卻發覺他們已然變得黯淡無光,輕輕一動,化為齏粉,自指縫間簌簌飄下。

    見到如此異狀,眾人對於蕭月生更生信心。

    岳不群輕輕歎息:「也不知蕭先生如今身在何處。若是隔得遠,怕是即使來了,也趕不及了!」

    寧中則秀臉一變,心中一沉,臉上地喜悅消失,再次探查令狐沖的脈相。

    很快,她秀臉再露喜悅:「沖兒的氣息越來越強,似乎藥力正在發揮,說不定,能夠撐住!」

    只是。她雖如此說,也僅是為了說服自己,心脈已斷,便是大羅金仙過來,怕也無可奈何。

    「娘,蕭一寒如今在洛陽,何時才能過來啊?」岳靈珊滿是焦急之色,泣聲問道。

    寧中則搖搖頭,滿臉哀傷。

    洛陽與華山近五百多里,便是騎上駿馬。也要數天才能趕過來,怕到時,令狐沖已經嚥了氣。

    林平之欲言又止。卻又不能不說,嚥了嚥唾沫,說道:「師父,師娘,放心罷,大師兄能挺過去的。」

    眾人不由望向他,目光殷切。嚇了他一跳。

    「平之,此話何講?」岳不群忙問道。

    林平之遲疑了一下,道:「蕭鏢頭臨贈藥時,曾對弟子說過,即使有再重的傷,服下此藥,也能拖上一陣子,等他趕過來。」

    「他果真這般說了?!」岳不群精神一振。

    「弟子不敢虛言!」林平之重重點頭。

    「如此甚好,甚好!」岳不群露出喜色。

    喃喃自語,雖心中隱憂。卻總也存了一分希望。

    *********************************************************

    洛陽

    王元霸大宅的旁邊。也是一座頗是不凡的宅子,雖沒有王宅大。卻更顯幽雅,小橋流水,假山花園俱全,被蕭月生買了下來。

    他雖不富,卻有潘吼這個富得流油的義兄在,花起錢來,毫不吝嗇,宛如自己的一般。

    這座宅子原本也是一個富紳大戶所有,但因為受王宅之累,常有武林人物造訪,將主人嚇壞了,一聽蕭月生有買的意思,忙不迭答應,出價極是便宜,小命重要。

    劉菁對這座宅子極是滿意,後面地花園很大,還建有一座小湖,雖不大,卻極有韻味,裡面錦鯉游動,荷花輕蕩,湖水之上,水榭樓閣星羅棋布,充滿了江南風情。

    蕭月生也喜歡這裡,彷彿回到了寒湖,似曾相識。

    劉菁與他坐在一間水榭中,淡粉色的地毯與乳白的傢俱,更合劉菁的心意,清風掠過小湖,自窗口進來,幔幃輕蕩。

    劉菁在屋裡走來走去,秀臉泛光,興奮異常,她今天便穿著淡粉色的羅衫,嬌美秀麗。

    轉了半晌,見丈夫坐在榻上,興致不高,劉菁忙走過去,帶著一陣幽幽清香坐到他身邊,柔聲問道:「大哥,怎麼了?」

    蕭月生搖搖頭,拋開心頭對溫玉冰她們的思念,強笑道:「不知怎麼了,總有一股不祥之感,可能是我多想了罷。」

    這卻也不假,如今他元神漸強,玄之又玄,超出常人的理解,對於一些危險與大事,隱隱心有所感。

    「難不成,王老爺子那裡……?」劉菁忙問。

    蕭月生搖頭,他如今元神漸強,雖未達到前世,但坐在這裡,王宅的一舉一動,仍能在腦海中呈現,他挑在這裡安家,也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護衛那裡。

    既然不是王老爺子這邊出事,那會是哪一邊?難道是儀琳?!

    他猛的一驚,忙道:「我要算上一算,菁兒切莫打擾。」

    劉菁雖然好奇他怎麼算,卻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蕭月生對她微微一笑,靴子脫下,雙腿盤上,兩手一掐,雙眼緩緩闔上,神情變得肅穆,壓迫之感頓時瀰漫,劉菁頓覺呼吸困難,周圍地空氣彷彿變得粘稠起來。

    她如今功力已然頗深,忙運轉碧水訣,溫潤的氣息在體內流轉,驅除了這股沉重的壓力。

    她睜開望向丈夫,只見他雙指輕動,指尖在幾個指節之間跳動,跳來跳去,彷彿有一隻頑皮地小松鼠帶著他手指一般,他臉上不時閃過一道氤氳紫氣,趁以他粗重的眉頭,更顯威嚴,不怒自威。她看得一片迷醉。

    半晌過後,蕭月生吐出一口氣,緩緩睜開,紫電一閃即逝,迅疾斂去,將屋子映亮了一下。

    「大哥,如何了?!」劉菁忙問道,強抑羞意,秀臉卻已飛上紅雲,嬌艷如花。

    蕭月生搖了搖頭。有些疑惑,粗重地眉頭皺了起來:「奇怪,應是林少鏢頭那邊,卻並不是他……」

    「會不會是華山派的人?」劉菁如今的頭腦亦敏銳許多,她脫胎換體,不僅是身體,修習了清心訣,智慧亦增。

    「或許吧……」蕭月生點點頭,若是華山派,那便是令狐沖或者岳靈珊了。

    他剛要解座下榻。忽然一頓,望向天空

    變了一下。

    「大哥。怎麼了?」劉菁又問,只覺今天的丈夫古怪得很,真的好像是心神不寧。

    「是少鏢頭地求救符!」蕭月生沉聲道。

    一邊說著,一邊穿靴子,道:「事情緊急,回來再說!……菁兒你先呆在這裡,莫要出去。」

    「大哥。到底怎麼了?」劉菁急忙問道,彎腰幫他穿上靴子。

    「不幸言中,少鏢頭那裡出了危險,我得趕快過去。」蕭月生沉聲說道,跺了跺腳,將靴子踩實,伸手一攬她的柳腰,將她摟在懷中,親親她光潔如玉的額頭。道:「過兩天便回來。」

    「那……快去快回呀。」劉菁知道事情緊張,強抑好奇。不再追問。小心叮囑道。

    蕭月生笑著點頭,身形一閃。已然消失在水榭中,施展起了縮地成寸之術。

    他的縮地成寸隨著功力的精進而增強,如今,一閃之間,足可跨越五十多丈。

    洛陽與華山之間,對於常人而方,路途遙遠,但對於蕭月生而言,卻並不覺得如何。

    *********************************************************

    正氣堂內,岳不群寧中則與眾弟子坐在令狐沖地身旁,眼睛不眨的盯著他,生怕有什麼意外,心中又是擔憂,又是焦急,如煎似熬。

    好在,令狐沖氣色漸好,血氣恢復,看上去,宛如熟睡過去,很難看出僅剩了一口氣。

    岳靈珊呆呆出神,看著大師兄的臉,神情哀切,明眸已然紅腫,楚楚動人,讓人恨不得攬入懷中,輕輕安慰。

    「師妹,你們先去歇息一下,我在這裡看著就成。」岳不群拍拍寧中則的肩膀,溫聲說道。

    寧中則瞥了丈夫一眼,搖搖頭,不肯離去。

    岳不群溫聲道:「蕭先生即使要來,怕也需得過了今天,你呆在這裡,也於事無補。」

    「萬一沖兒有個好歹……」寧中則堅決地搖頭,擔憂之色溢於言表,顯然是怕藥力不夠,令狐沖中途斷氣。

    「唉……」岳不群長長歎息一聲,轉頭看了一眼令狐沖,淡淡道:「都怪我這做師父的無能!」

    「師哥,這怎麼怨你,誰能想到,那姓成地如此無恥?!」寧中則忙伸手止住他地話。

    「我不殺成不憂,你不見會怪我吧?」岳不群歎道。

    寧中則搖頭,勉強一笑,輕聲道:「我知道你是顧全大局,生怕他們一齊動手。」

    岳不群吁了口氣,得妻如此,也算是自己的大幸了。

    岳靈珊走到林平之跟前,拉住他,水汪汪地明眸瞪著他,輕聲問道:「小林子,你知不知道,蕭一寒多久會到?!」

    林平之怔了怔,看了師姐一眼,稍微沉吟,似有顧慮。

    「小林子!」岳靈珊一看,登時跺足嬌嗔,聲音卻放得很低。

    林平之見她發怒,無奈地歎口氣,悄悄瞥了岳不群那裡一眼,見他們沒有注意這裡,伸頭湊近岳靈珊,低聲道:「據蕭鏢頭說,危難關頭,只要撐過半個時辰,他便能趕到。」

    「半個時辰?!」岳靈珊不由吃驚,明眸圓睜,露出不信之色,聲音卻不覺的發大。

    「珊兒,怎麼回事?!」寧中則沒好氣的瞪她,叱責了一聲。

    令狐沖對她而言,無親子無異,如今危在旦夕,她心中又疼又躁,岳靈珊撞到了槍口上。

    岳靈珊瞧了林平之一眼,忙道:「娘,小林子說,蕭一寒半個時辰便能趕到!」

    那邊,林平之地臉色有些不自然,他隱瞞了這一句,卻是為了蕭月生,生怕他有事情耽誤了,失信於師父他們,卻是一片苦心。

    「胡說!」寧中則冷著臉,嬌叱一聲。

    「洛陽城距離這裡,數百里,半個時辰……」岳不群搖頭,目光平利,望向林平之,道:「平之,蕭先生真的這般說了?」

    林平之忙恭聲說道:「啟稟師父,弟子不敢撒謊,……蕭鏢頭當初贈我護身符時曾說,危難關頭,捏碎玉珮,他當能半個時辰趕來,……弟子也不信,便沒敢說。」

    「唔……,他既如此說,想必有什麼妙法。」岳不群點頭,並沒有嗤之以鼻。

    眾人卻是不信,數百里,半個時辰,想來便匪夷所思。

    但他們雖不信,卻也抱著一絲希望,恨不得真能做到。

    等待之中,他們度日如年,正氣堂內,靜得落針可聞。

    「蕭鏢頭!」林平之忽然大叫一聲,他平日裡素來穩重,很少這般失態,人們不由抬頭望去,卻見一人已經站在了正氣堂內,他們毫無覺察。

    「少鏢頭,怎麼回事?」蕭月生一襲青衫,聲音低沉,神情凝重,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撲面而至。

    「大師兄受傷了!」林平之也不客氣寒暄,伸手一指躺在地上、呼吸均勻的令狐沖。

    蕭月生身形一閃,出現在令狐沖身邊,伸手探他脈門。

    岳不群等人也顧不得其他,不去想為何他無聲無息出現,不去想他身法這般迅疾,不敢打擾他,只盯著他的臉色瞧,看他是否能救。

    「心脈已斷,唉……」蕭月生粗重的眉頭微皺,低聲自語,搖了搖頭,歎道:「難,難!」

    「蕭先生,岳某有禮了!」岳不群拱手抱拳,溫聲說道。

    蕭月生這才抬頭,似是剛見到岳不群一般,忙抱拳:「岳掌門,不請自來,失禮失禮。」

    「蕭先生客氣了!」岳不群忙擺手,吸了口氣,小心問道:「不知沖兒他……是否有救?」

    蕭月生粗重的眉頭登時皺起,搖頭輕歎一聲:「令狐兄弟與在下頗有交情,……他地傷,在下並無把握,只能勉力一試,也算是一盡朋友之誼!」

    岳不群大喜,忙道:「如此,便多謝先生!」

    寧中則在一旁也大喜過望,他們俱是聰明人,蕭月生這般說,無異說還有救還的希望。
作者: min027    時間: 2009-2-7 03:08 PM

第61章 雷電

    氣堂

    岳不群幾人皆退出來,站在正氣堂外面,不時探頭望向裡面,但房門已關,看不清楚。

    「小林子,蕭一寒他能成嗎?」岳靈珊歪頭看著林平之,明眸紅腫未褪,低聲問道,還看了看正氣堂裡,生怕被蕭月生聽到。

    「自然!」林平之忙點頭,看了一眼正氣堂,低聲說道:「師姐,若蕭鏢頭也救不活大師兄,那世上怕是沒有人能行了!」

    「哼,但願他像你誇得這般厲害!」岳靈珊嬌哼一聲,雖然貶低,心頭卻期望林平之所說不錯。

    林平之不由氣急,但又說不過岳靈珊,只能幹生氣,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理會她。

    岳靈珊也不跟他說話,心中滿是擔憂,根本沒有其他的心思,緊盯著正氣堂的房門,恨不能進去看著。

    眾人緊盯著房門,不知裡面是何情形,心中緊張,越來越緊張,生怕蕭月生拉開房門,露出苦笑,說無計可施,人難勝天。

    蕭月生站在令狐沖的身前,臉色沉凝,陷入沉思。

    對於救令狐沖,他確實並無把握,若在前世,遇到這樣的情形,他我是會袖手,天意難違,若是有違,必有後患,救一人,其後果往往是害數人。

    故他除非遇到極為親近之人,否則,很少逆天行事,心脈已斷,便是性命歸西,天意如此。

    只是令狐沖地性命應該不會這般短暫。怕是自己投入這個世間所引起,他頗有幾分內疚,便想解救他。

    但如今他不比前兩世,尚未入道,那些威力宏大的道法,需得深厚的修為,天雷訣乃道武合一之玄妙心法,憑藉著紫丹,雖能施展道法,威力便要減上幾籌。

    令狐沖如今的情形。服下了他的丹藥,暫時沒有性命之危,便若藥力一過,則馬上氣斷命絕。

    蕭月生別無他法,好在他當初在創立天雷訣時,曾一時心血來潮,天雷訣便有一門天雷添油之術。

    他如今的功力,遠比不過從前,故並無勝算,只是。如今的情形已容不得他退卻,只能一試。

    雙手緩緩一提,令狐沖姿勢不動。慢慢浮起,彷彿有無形的力量將他緩緩托起。

    平平移到正氣堂的正中,悠悠落下,蕭月生打量了一眼四周,看沒有什麼注意之處,放下心來。

    他走到令狐沖的對面,盤膝直接坐在地上。掐訣闔眼,臉上地紫氣漸漸變得濃郁。

    半晌過後,他臉上紫氣氤氳,臉龐有些朦朧不清,彷彿全被紫氣所掩住,若隱若現。

    紫氣濃郁得幾乎可遮住他的臉,凝而不散,看上去頗顯詭異,好在。沒有旁人在場。

    蕭月生身子緩緩飄起,飄到一人來高。雙腿打開。慢慢放到地上,身體已是直了起來。

    看了一眼令狐沖。蕭月生咬了咬牙,到了這個關頭,不能退縮,只能冒險一試了。

    腳下移動,開始緩緩踏出,圍著令狐沖轉動,腳下的步伐極是精妙繁複,乃是正宗的九天禹步。

    此套步法繁複無比,常人便是記住,已是不易,況且每一步便有一套行氣之法,各有不同,非是有絕頂的聰明,更能對真氣操縱自如,絕難應用。

    這樣的條件,當世之中,罕之又罕,也虧得是蕭月生,元神漸強,方能負起這般重荷。

    轉眼之間,他已經繞行一圈,卻並未停步,繼續轉動,腳下的步法絲毫沒有重複。

    這一圈,他身上青衫鼓動,彷彿有風吹拂,衣襟烈烈,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變成辟啪作響,彷彿有鞭子在抽動,聲勢驚人。

    「爹爹,這是什麼聲音?!」岳靈珊豎著耳朵,嬌聲問岳不群。

    岳不群功力深厚,也聽得到,卻也猜不出究竟,但蕭月生事先已經說明,不得有任何驚擾,否則,前功盡棄,極是危險。

    他擺了擺手,目光溫和,讓他們安心等候。

    正氣堂內,蕭月生身邊的桌椅微顫,隨後,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緩緩推後,平平移開,這股力量極為柔和,這是他功力精純,能夠控制得了之故。

    如此轉了六圈,一套九天禹步施展完畢,此時,紫氣週身繚繞,彷彿一條紫氣在圍著他的身

    盤旋,異相驚人。

    蕭月生目光如電,紫電稜稜,威勢驚人,宛如天神,身法卻越發地緩慢,每一步踏出,彷彿都要費極大力氣,艱難無比。

    大廳內,桌椅已經被無聲無息的逼遠,繞著他們,呈一個圓形,彷彿給他們空出地方。

    「喝!」蕭月生沉聲喝叱一聲,身形一頓,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天,一拳擊出,隱隱傳出利嘯。

    「爹爹快看,天怎麼陰了?!」岳靈珊忙指著天空,對岳不群嬌聲問道。

    岳不群也抬頭望天,他一直注意的是正氣堂地房門,隱隱有些擔心,若是沖兒挺不過這一關,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沖兒雖然平日裡調皮搗蛋,但天賦超凡,一身劍術已得華山真傳,乃青年一代中的翹楚,若是他去了,那華山派的末落,指日可待!

    「轟——!」天空驀的響起一道雷聲,頗是突兀。

    這裡雖然天色陰沉,他們卻絲毫不受影響,看著天空,對於變化莫測的天色並未覺如何。

    「爹爹,好像離著咱們越來越近了!」岳靈珊抬頭望天,想了想,便嬌聲說道。

    「對,好像是雷聲近了!」陸大有也點頭,眉頭緊皺著,聲音低沉無力。

    他心中滿是自責,若非自己嘴快,跑去告訴大師兄,那大師兄便不會下思過崖,也不會受傷,一切之因,皆在於自己!

    眾人皆抬頭望天,發覺了異像,好像,沉沉的烏雲僅是籠罩了自己,天空的其餘地方,仍舊陽光燦爛明媚,看上去宛如天上飄著一塊兒黑布,恰飄在他們上空。

    烏雲之上,雷聲轟轟,一道銀蛇不時劃過,宛如將這片烏雲一分為二,

    這天雷與閃電越來越近,震得他們血氣翻湧,似乎承受不住,他們卻未移動,雷聲再近,也罕有擊人。

    「這是怎麼回事啊?!」岳靈珊望向爹爹,滿是疑惑。

    岳不群搖頭,看了看正氣堂,擺手道:「不必理會。」

    心下卻是驚疑不已,莫非,天降異兆,沖兒地性命果然要不保了?!

    「喀嚓」一聲,眾人只覺眼前一片明亮,血氣翻湧,什麼也瞧不見,隨後發黑,幾乎昏厥過去,失明之前,眼前仍殘留著一幅圖像,隱隱約約,似是一道閃電擊中了正氣堂的屋頂。

    閃電過後,半晌,他們才漸漸恢復了眼睛。

    幾人退後幾步,看向正氣堂的屋頂,卻見屋頂已經變了形狀,彷彿被人用一個巨大的鐵錘砸了下來,砸在正中,轟出一個大洞。

    「爹爹,大師兄與蕭一寒不要緊吧?!」岳靈珊秀臉頓變,卻是望向林平之。

    林平之也遲疑,雖知蕭鏢頭神通廣大,武功通玄,但這可是實打實的閃電,凡人豈能受得住?!

    「大家不必驚慌。」一道清朗的聲音驀的響起,平和而沉靜,令他們頓時心神一寧,這正是蕭月生的聲音。

    他們靜下心來,岳不群仰首望天,天空的烏雲已經散去,彷彿從未出現,剛才地電閃雷鳴也未出現一般。

    他心中暗自思忖,難道僅是巧合,還是蕭先生有意為之,御使雷電之力?!

    想到此,他不由搖頭失笑,覺得這個念頭荒唐,凡人之軀,縱使武功再強,練至少林的金剛不壞神功,面對閃電,也難承受。

    一刻鐘地功夫,他們卻是度日如年,在擔憂之中,房門被「吱」地一聲拉開,蕭月生自裡面走了出來。

    岳不群這一刻,身子竟僵住,無法向前一步,嘴唇也微微顫動,卻說不出話來。

    他心中實在緊張,生死繫於蕭月生一言,這一刻,岳不群幾乎不敢聽他說話。

    岳靈珊他們亦是如此,臨到關頭,他們心中大怯,生怕蕭月生搖頭,只是打量著他的臉色。

    蕭月生滿是倦意,微微蒼白,氣色晦暗,似乎這一會兒地功夫,陡然蒼老了數年,卻是看不出喜憂來。

    「蕭鏢頭,大師兄好了麼?」林平之替大夥兒問道。

    「當可無恙。」蕭月生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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