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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絕世小白 -【慢慢仙途】《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6 07:28 PM     標題: 絕世小白 -【慢慢仙途】《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 11:07 PM 編輯

【書名】:慢慢仙途

【作者】:絕世小白

【內容簡介】:

  先者云:一切繁華皆浮雲,凡我修者,修到彼岸,才謂正道。

  愚笨如她歷盡千年艱辛才夠恍然。

  仙路漫漫,何其殘酷,縱使曾經驚才絕豔,光華加身那又如何,到不得長生彼岸,還不若平平淡淡山野之中做一名逍遙自在的莽夫。

通俗版:

  一個傻女人被一超級大「機緣」砸得口吐鮮血,全身抽搐,差點嗝屁,五百年修為盡毀,靈資被改。

  重修啊!重修!這簡直就是重生再修!遂她悟了,從此披起羊皮在修仙界中做一隻夾尾巴狼,摸爬滾打重新爬向光明的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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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6 07:44 PM

序章 一、蕭瑤

  蕭家村坐落在黃坡崗上,崗外由一片茂密的樹林緊緊包裹著,就像一條綠色的護城河般把黃土色的黃坡崗與外面那無邊際的紅色沙礫世界分隔開來。

  當日出日落時,紅色的太陽照耀在紅色的沙礫上,與鍍上紅光的樹林相互輝映形成一道妖冶的風景。

  每日蕭瑤從蕭家府邸的老井中提水時正是黃坡崗外景色最美時,這口老井處在一塊巨大的突起處,也是蕭家地勢最高的地方,旁邊沒有任何遮攔。

  崗外妖冶美麗的景色日日都印在十歲的蕭瑤眼中,這時她便會習慣開口問在一旁的阿嬤:

  「阿嬤,阿嬤,在紅色沙礫的那頭有什麼?」

  站在一旁的阿嬤早已是白髮蒼蒼,滿臉的皺紋,腰也總是直不起來,她並未看向蕭瑤,只是用蒼老的手拾起柴,熟練的邊捆綁邊道:

  「阿女,快點把水給打好跟我送到廚房,萬一送遲,又要被大管事的責罰了。」

  「阿嬤…」

  蕭瑤早就把水桶給提到了手中,兩隻亮晶晶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她,那期望的神情表露出強列的求知欲。

  阿嬤提起捆好的柴,背上她那早已彎得不能再彎的腰,歎息著道:

  「阿女,你每隔段時間都要問一次,阿嬤在這蕭家村活了一輩子從未外出過,哪裡會知道那麼多?聽老一輩人說沙礫的那頭還不也是沙礫,什麼都沒有,我們走吧。」

  聽到的永遠是這無趣的回答,蕭瑤的小臉黯淡下來,她不捨的看看好似近在眼前,其實卻遙遠無比的紅色沙漠,不捨的提起水桶小跑著到阿嬤身邊與她並排走著。

  「阿嬤,來我來幫你背。」

  說完,她取過阿嬤背後的柴背到自己身上,臉上流露出淡淡的嚮往。

  「可是阿娘說過,沙礫那邊有個很美麗的地方叫極樂,讓我長大了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

  「胡說!」還沒等蕭瑤說完,阿嬤就不耐煩的打斷了她:「別聽你娘那些胡話,她也是一輩子待在這蕭家村裡從未出去過,怎麼會知道沙礫那邊有什麼?」

  阿嬤沒好氣的看了眼蕭瑤又繼續道:

  「都怪你娘那教書的爹,讓她識什麼字,讀什麼書,結果一天就知道看書,最後被男人給拋棄。你說一個女人家獨自帶著孩子養家糊口,最後落下病根,死的時候差點連棺材都買不起,看那麼多書能有什麼用?要我說女人家就該在家好好的相夫教子才是正經事,就是因為她看書多男人才不要她的,她還要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難道也想你走上和她同樣的路麼?!我說阿女以後少再亂想這些東西,好好幹活,以後阿嬤給你找戶好人家,安安心心在蕭家村過一輩子!」

  看到阿嬤對自己死去的娘發起牢騷來,蕭瑤連忙安撫:

  「阿嬤,阿嬤,你別生氣,我們不說娘的事了,其實讀書並沒有什麼不好的,阿嬤你看三小姐不是也讀書識字嗎?」

  「三小姐?」

  阿嬤睨著蕭瑤瞪眼:

  「小姐當然可以識字,那是小姐!可阿女你知不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當小姐的命的!現在還不快些走,時間就快來不及了。」

  這次蕭瑤乖乖的閉上了嘴,背好身上的柴,提起水桶慢慢向前走,任初升的太陽在地上描繪出她一道長長的影子,那麼弱小又那麼的無助。

  蕭瑤也姓蕭,應該說蕭家村裡的人都姓蕭,但是只有這個蕭家莊的主人蕭劍蕭老爺才是整個村子的所有者和富甲一方的大財主,也只有他的直系子女才配被村中的人稱作少爺,小姐。

  而蕭瑤的娘不過是村中一位教書先生的女兒,和蕭老爺有的只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關係。自從娘親在她八歲那年去世後,蕭瑤便跟著隔壁的阿嬤一起過日子,阿嬤是在蕭家做些雜事,所以便也推薦蕭瑤在蕭家做一名小小的雜役。

  關於蕭瑤的娘,阿嬤總是很看輕的對蕭瑤說她阿娘如何如何的不好,蕭瑤也知道阿嬤並有什麼惡意,並且自己也很感激阿嬤能在阿娘死後收留自己,可在蕭瑤心中阿娘是最最好,最最有學問的人,娘總是能有好多有意思的故事說給她聽,教她識字,並帶很多講述奇人異事的書給她看。

  因為從小這些書的目染耳濡,蕭瑤對外面的事情便非常嚮往,她想去確認一下是否真有這些奇人奇事,還想看看外面光怪陸離的大千世界。

  可是她實在太小,也沒有能力去到外面,最主要的是她已經簽了賣身契給蕭家,若無意外她便會像阿嬤一樣,一輩子生老病死都在這蕭家村中,有時光是想想,這種枯燥的生活,蕭瑤那小小的心肝都會一陣緊縮忍不住的害怕起來。

  只要她長大,只要她能趕快的長大,等她能為自己贖身後,一定要走出這個村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心中這小小的願望,對外面世界的期翼頓時讓蕭瑤覺得背在自己背上的柴也沒有那麼重了。

  來到廚房,蕭瑤把水倒到缸中,熟練的點燃柴火,然後乖乖站在一旁給阿嬤打下手,這時聽得外面有人叫喚:

  「蕭瑤,三小姐快起來了,快點去收拾後花園。」

  阿嬤對蕭瑤點了點頭,她再幫阿嬤把柴放入灶台中這才走了出去。

  蕭家三小姐蕭雨荷有個習慣,便是只要不下雨無論讀書還是玩耍都喜歡待在蕭家的後花園中,蕭家又特別寵愛這個麼女,所以對後花園這塊地方派遣了好幾個人打理,而蕭瑤主要是負花園的清掃。

  來到後花園,蕭瑤拿過掃帚後便勤懇的清掃起來,當然這清掃工作不止她一人來做,還有另外兩個十五六歲的丫鬟也負責一起清掃。

  乘著管事的離開的空隙時間,兩個小丫鬟便探過身來與蕭瑤搭話:

  「蕭瑤你聽說沒,村裡要有仙師來收三小姐做徒弟去了,以後咱們三小姐就是仙人的弟子了!」

  「仙師?!」

  蕭瑤的眼睛亮了,她從娘親留下的書和村裡人聊天中知道在這泰古大陸上確實有很多仙師,傳聞他們能乘風破浪,開山闢地,騰雲駕霧自由自在無所不能。

  可蕭瑤卻從未見過,如今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禁興奮起來,若能親眼見一見真正的仙人,目睹傳說中的事情,那該有多好啊!

  「這是真的麼?那我們能見到仙人嗎?」蕭瑤興奮的問道。

  兩個小丫鬟雖然也無比期望著能一睹仙人風采,但現實卻很是無奈。

  「我們這些下人怎麼可能近距離看到仙師呢?這些人都是我們仰望而不可及的,運氣夠好的話應該可以在遠遠看上一眼吧,不是說仙人們都是御劍飛行的麼,只要我們起的早看著天上應該就能看到了吧。」

  「哎,三小姐真是好命啊,聽說小姐可是資質難得一見的修仙苗子,被仙師預定好的,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種命被仙師看中,就算不做弟子,做個侍候仙師的婢女也是種無上的光榮啊!」

  蕭瑤聽得兩人言,不禁皺了皺眉頭,娘親說過凡是做僕役婢女的就算跟了再好的主子也還不是命被掌握在別人手上,怎麼可能真的有好日子過?

  娘就說過只有自己做得了自己的主才能過上好日子,她雖然沒有任何做仙師婢女的想法,但卻對這些在他們凡人眼中神通廣大的仙人們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她想驗證書中所寫的是否都是真的。

  從早上一直忙碌到晚上,蕭瑤聽到蕭家所有的人都在討論明日仙師要來的事,也都在為這些做準備。

  晚上回到自己的小屋後,蕭瑤洗了個澡後,疲憊卻略帶興奮的躺倒了阿嬤的身旁,心中想著明日一定要早起看看仙人都是什麼模樣。

  忽然她又想到那個年紀與她相仿的蕭家三小姐蕭雨荷,心中有些羨慕,甚至滋生了一絲妄想:如果,如果自己也能被仙師收做弟子那該有多好啊!



序章 二、仙人

  次日,天還未亮,阿嬤還躺在床上,蕭瑤便已爬起。

  一番簡單的梳洗過後,她來到每日提水的老井旁,托著腮幫子,仰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還是漆黑的夜空。

  她不想放過看仙人的機會,要知道若是等仙師們進了蕭家,那府邸中她是絕對不可能進去一睹仙師的豐姿,書中寫過,仙師們一般多會早起吐納靈氣,打坐周天,所以仙師們應該是會在早上來到。如今她只能在心中祈禱書上寫的這些都是真的,這樣她才有機會見到那些仙師們。

  一直等到太陽升起,蕭瑤也未見到半個仙師的蹤影,可幹活的時間卻到了,她只好先幹起活來,照例送好水和柴,只是自己有些心不在焉的幫著阿嬤打下手,心中惦記著那些仙師們何時會到來。

  在旁的阿嬤早已看出蕭瑤的心思,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阿女什麼都好,就是亂七八糟的書讀太多,好奇心太過旺盛,罷了,罷了,就讓她去看一眼也好,這樣就會瞭解到無論是那些貴還是仙師都不是與他們這些下人在一個世界的,早些瞭解到這個世界的殘酷,阿女應該就會死心了,如是想著阿嬤便對蕭瑤道:

  「阿女,你去看吧,這裡阿嬤一個人也能行。」

  蕭瑤早就想跑出去再看看了,可還是有些猶豫,畢竟阿嬤上了年紀有些重的體力活不怎麼能做。

  「阿嬤……」

  「別磨蹭了,讓你去就去,快去快回,看過知道那些人與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早點死心的好。」

  看出她猶豫,阿嬤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她快些離開。

  聽得阿嬤這麼說蕭瑤也不再煩惱,開心的對著阿嬤道:

  「謝謝阿嬤,那我先去了,很快我就會回來幫阿嬤幹活的,重的東西阿嬤先別動,等我回來。」

  剛說完餘音還在,人卻早已不見蹤影,阿嬤看著空蕩蕩的大門,輕輕歎息:

  「阿女……」

  蕭瑤又來到了老井旁,繼續揚起小腦袋看著蔚藍的天空,她總有種預感仙師們就快要出現了。

  這次她並沒有失望,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遠遠看去天的一邊似乎有好幾個亮點在空中閃閃發亮,隨著亮點的接近,蕭瑤能清晰的看見空中那些亮點漸漸變成一道道的虹光,每道光芒上都站著一個或兩個像書裡畫的束冠長袍的仙人。

  蕭瑤的目光都癡迷了,這些仙師是何等的瀟灑與飄逸,更甚書中所寫。

  能在蔚藍的空中無所拘束的翱翔,沒有任何限制,逍遙自在,讓她聯想到阿娘所說的若鳥兒一般自由不就是這樣麼?

  由於仙師們的不斷飛近,陽光下那紅色沙礫反射出的無限紅光映襯著這些天空中的仙師們。忽然蕭瑤一陣顫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讓她無比激動的想法:若是自己也能這般飛翔,那飛過這片紅色沙礫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麼?而且還能飛離這閉塞的蕭家村再也不做奴役,天地間自由的翱翔,不受束縛的去看這奇妙的大千世界。

  蕭瑤從來沒有如此的渴望一件事,而這一刻在她腦海中有了一個決斷,一個改變她一生的決斷:

  她要修仙!

  幾道虹光在空中一閃,接著全部落到了蕭家正院中上方,居高臨下的看著早已在院中恭敬等待的蕭老爺和幾位蕭家夫人少爺小姐們,看到半空中停留的幾人,蕭老爺趕忙過去恭敬行禮道:

  「蕭劍在此恭迎諸位仙師。」

  看到蕭劍行禮,為首一位身穿褐色道袍,頭髮鬍子半白,但面色紅潤精神矍鑠的老者點了點頭,淡淡出聲:

  「恩,你可是可是蕭家能管事的?蕭雨荷在哪裡?」

  老者神情舉止高傲,說這句話從頭到尾都是高高在上,顯示出對下方這些凡人的輕視。

  可蕭劍卻並未覺得這些仙師無理,反是誠惶誠恐內心歡愉不停哈腰點頭拉過身旁一位年約十一二歲的女孩送到老者面前恭敬回到:

  「小確實是這裡管事的,上仙,這便是小女雨荷。」

  老者捋了捋鬍子袖子一揮:

  「此女容姿秀麗,雙眼頗有靈氣,不錯,讓我看看。」

  話音未落,蕭雨荷便被一道白雲托起來到老者面前。

  那蕭雨荷畢竟只是十一歲的小女孩,忽然被人托至半空,自是驚恐萬分,神情緊張紅了眼眶。而下面的蕭老爺和一干人更是無比崇敬睜大眼,他們可從未見過仙人施法,今日是第一次,神色驚訝感歎中還帶著無比的敬畏。

  老者看到女孩很是緊張,微微一笑解釋道:

  「不必驚慌,我只是看看你修仙的靈根罷了。」

  只見蕭雨荷身上忽然閃亮起一道白光,接著便被白光包裹在內,然後一眨眼的功夫,白光便消失不見。

  等白光消失後,老者露出了十分欣喜的神色哈哈大笑:

  「好啊!好啊!果然沒有白來啊!此女確實是單一的水靈根之資,雖然根質雜質較多比不上呂師弟的愛徒根質純淨,但那種逆天之資億萬人中也未必有一,光是有靈根者都是百萬中得一,老夫也不強求,足以。呂師弟……」

  說著老者把臉轉向身旁一位容顏俊美,頭髮黑亮,留著長鬚的中年男子:

  「你與李師弟都已有一名單靈根徒弟,而呂師弟的愛徒更是難得的逆天之資變異的風靈根,如今這女娃由我收做徒弟,兩位沒有意見吧?」

  那名中年男子和老者另一旁一身材圓潤的修士都笑著道:

  「自然,此女歸師兄門下便是。」

  老者這才真正滿意的點點頭,笑著把蕭雨荷放到自己的飛劍上,看也不看蕭劍直接道:

  「此女我收做徒弟了,如今人已收到,我們也該回門中安置這些弟子了。」

  蕭劍本來還想安排仙師們在家中坐坐,讓府邸中也沾染些仙氣,沒想到這些仙師一來帶上自己女兒便走,連讓跟女兒告別和交代的話都來不及說,面色上不由有些為難,但他卻是不敢當面說出來,畢竟這些可都是貨真價實的仙人,人說仙人喜怒無常,萬惹得仙師一個不高興,隨便一指都能要他的命,到時就連滅掉蕭家都猶如滅掉一隻螞蟻般輕鬆,而且絕對不會有人來管。

  蕭劍正猶豫著要怎麼開口時,倒是那名呂姓中年男子說話了:

  「師兄先別急著走,剛才我在天上看到這村中還有不少小孩,既然已經來了也不怕耽誤這一點時間,再看看村中有沒有別的有靈根的孩子,省的萬一錯過一些好資質的苗子。」

  老者本欲離開的身形停了下來,接著便哈哈大笑:

  「呵呵,看我,收到個好資質的徒弟就忘形的想趕忙回到門中,還是師弟想的周到,我們就再看一會吧。」

  接著他又對蕭劍說道:

  「把村中十五歲以下的孩子都叫過來讓我們看看吧,若能再找出有靈根的小孩,就算根質不好者,也可跟隨我們回到門中做些雜役或外門弟子。」

  「謹遵上仙吩咐!」

  蕭劍一聽忙點頭招呼手下去辦,若是再多出幾個能跟仙師的孩子這可是蕭家村的榮耀啊,他怎能不積極。

  蕭家後院廚房中,蕭瑤有些魂不守舍的待在廚房幫著阿嬤幹活,她還未從剛才看到仙師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原本她還覺得做仙師的奴婢同樣也是個下人不願意,如今的想法卻是天翻地覆,覺得就算做不成仙師的弟子,能做個僕役也是好的,至少能接近仙師們,說不定什麼時候也能學到仙法,可自己要怎麼才能見到仙師呢?

  蕭瑤正煩惱時,便聽到廚房門外有人激動的大喊:

  「陳家阿嬤快點帶你家蕭瑤到大院去!有仙師要招徒弟了!讓村中十五歲以下的娃都過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6 08:01 PM

序章 三、靈根

  那人這麼一喊,片刻也不停留繼續跑到別的地方傳訊消息,留得阿嬤一頭霧水在廚房中問:

  「小子!也不把話說清楚,什麼仙師招徒弟了?!」

  「反正阿嬤你帶著蕭瑤到大院去就成!」

  沒想那人耳朵倒是靈敏,已跑出幾丈後還能聽到。

  阿嬤再回過頭來,就這麼兩句話功夫,蕭瑤早已經幫她把灶臺上的鍋給扣好,滅了火,滿臉激動的望著她催促:

  「阿嬤我們快去吧,不然讓仙師等久了可不好!」

  此刻蕭瑤覺得自己的運氣來了,剛才還在想著要如何才能見到仙師讓仙師收留自己,如今卻是來了機會,仙師要挑弟子,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幸事,就算最後沒被選上做弟子,不知能不能求仙師讓她跟在身旁做個僕役。

  蕭瑤捏緊自己小小的拳頭,心想無論如何自己都要盡力一試,不然這樣的機緣確是失不再來。

  等蕭瑤扶著年邁的阿嬤到了大院,院裡早已經站滿了人,多是父母領著自己的孩子過來,那些孩子大的不過十五歲左右,最小的還嗷嗷待哺。

  有家僕看到蕭瑤和阿嬤進來,便上前指著那邊站滿人排隊的地方道:

  「過去那邊排隊等著。」

  阿嬤領著蕭瑤站到隊伍中,蕭瑤四下看了會這才發現在隊伍最前方半空中五光十色的霞光上站著的正是自己方才在老井那看到的仙師們,只見他們一個個站如勁松,衣炔飄飄,神情倨傲,幾乎所有的村民們都無比崇敬的仰視著,神情激動,恨不得自家的孩子馬上就被這些仙師帶走從此走上一條成仙大道,光宗耀祖。

  而蕭瑤同樣也是滿懷期待與羨慕,前些離得太遠,她沒能看清楚,如今這麼近的距離,她發現在這些仙師之中居然有一個年級約十一,二歲的少年。

  當然這些仙師之中確實也跟有其他年紀十多歲的孩子,包括蕭家三小姐蕭雨荷,但那些孩子都是分散著與那些成年仙者乘於同一仙器上,看的出都是剛招收的弟子,唯獨那個少年是自己駕馭著一把飛劍,十分的顯眼。

  少年髮髻高高紮起,一身白衣似雪,負手立於劍上,雖然不過十一、二歲,卻也看出容貌俊秀非凡,氣質清俊,身材修長,就算他沒有御劍而立,這般模樣也同樣能夠吸引眾人成為全場的焦點。

  蕭瑤從未見過像少年這般好看的人,哪怕是書上畫的美男子也都沒他好看,更何況他還隻身御劍行空。她不由得目光緊緊盯著少年,心中說不出的羨慕。

  忽然少年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清冷的目光投到了蕭瑤這個方向,落到她臉上。

  不過是這麼淡淡一掃,蕭瑤便覺有些不敢與那少年對視,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髒亂簡陋的衣服,羞愧的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等她再抬頭時,少年卻早已收回目光,而離他不遠的蕭雨荷正在和他說些什麼,臉色嫣紅,少年時不時點點頭,或是回上一兩句。

  蕭瑤頓覺有些失落,可也只是一瞬間,接著她便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最前方領頭的三位仙師身上。

  只見剛才收了蕭雨荷的那名老者一邊看著下方白光籠罩著的孩童,一邊搖頭:

  「沒有靈根,你回去吧。」

  孩童的母親一聽,臉上無比失望的領著自己的孩子下去了。人群中表情不一有人歎氣,有人僥倖,有人自覺岌岌可危,更有幸災樂禍者。

  這已經是好幾十個了,基本上都是無靈根者,別說像蕭雨荷這樣的單靈根了,就連三靈根,兩靈根都沒有出現過。

  「恩?這個孩子是三靈根者,為金水木三相,雜質頗多,師兄你看如何?」

  那名身材圓潤的李姓仙師忽然指著一名孩童問老者。

  老者看了看那孩童,還有其父親期盼的眼神,幽幽道:

  「怎麼說也是有靈根者,雖然不能入內門作為弟子,但收回去做個外門弟子,看守靈獸也不錯,假以時日若得機緣未必不能進內門修得仙法,不知你可願意?」

  那孩童的父親一聽,忙激動的拉起孩子朝老者跪下不停磕頭:

  「多謝仙師,我家孩兒自然是十分願意!」

  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先帶孩子站到一旁去,等結束後,自有安排。」

  男子帶著自家孩子在眾人羨慕與嫉妒的目光中站到了一旁。

  蕭瑤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算道:看來這能不能成為仙師的弟子或者僕役要看有沒有靈根,似乎要靈根資質夠好才能做成正式弟子,而什麼三靈根則只能做外門弟子,這靈根到底是什麼東西,她是一頭霧水,心中很是忐忑,不知自己是否有那叫靈根的東西。

  正想著,前方左邊那位中年美仙師忽然出聲道:

  「小姑娘,你過來。」

  聲音引人側目,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這位仙師看的地方,蕭瑤也回過神,發現這名仙師看的方向似乎是自己。

  她有些不確信的指了指自己:

  「我?」

  美仙師朝她微笑的點了點頭,蕭瑤心中一緊,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的走到了那名仙師跟前仰頭望:

  「請問上仙叫我嗎?」

  美仙師溫和笑道:

  「恩,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可願做我清風道人呂不群的徒弟?」

  沒等蕭瑤回答,倒是一旁的老者驚訝道:

  「咦?師弟怎麼這麼快便又選定一名徒弟?不會是忽然心血來潮?要知我仙羽門收徒弟可不能兒戲,讓師兄我先看看。」

  美仙師笑而不語,捋著下巴上的美鬚讓到一側,看著自家師兄用一道白光包裹住蕭瑤。

  白光照耀,老者先是不以為意,接著忽然皺起眉,表情變得凝重,最後竟是吃驚的瞪大眼,臉色狂喜不由有些訝異:

  「竟是如此純淨的單靈根?!!!而且還是變異的雷屬性?!!師弟你……」

  狂喜的表情出現在老者臉上只不過一瞬,便變成懊惱又鬱悶的神情。要知道靈根分為三靈根,兩靈根,及單靈根,只有有靈根者才能聚氣修道,而靈根的純淨度而又決定了靈根的修煉速度,三靈根是為最雜,雖能修道,但多半成就不高,兩靈根其次,卻也是多止步於金丹期,唯獨單靈根能有更大的發展潛能,而單靈根也分純淨度高低之說,越是雜質少的越是厲害,與靈根現輔的則是靈根的五行,所謂金木水火土為五行,五行變異又生雷屬性、冰屬性及風屬性。

  若說單一純淨度高的正常五行單靈根已是逆天,那變異的高純度靈根則幾乎是不可能的存在,不僅是因為變異靈根的概率之低,最重要是凡變異靈根純淨度無一例外都非常之高,如此資質甚至可以讓各門派為之大打出手,如今這等機緣竟讓自己師弟得到兩次,老者心中雖然有搶過來的想法,但畢竟是同門,怎麼說都是入到自己門派中,更不願撕破臉皮,只得強忍下心中的嫉妒,口氣微酸:

  「看來師弟的望氣之術更為精進了,師兄我佩服之極啊。」

  「哪裡,不過是旁門之術,上不得大場面,也就只能在這方面占些便宜,哪裡比的上師兄的『劃地為牢』,那才真是大家之法。」

  呂不群含蓄自謙道,並不忘記給自家師兄長些面子,畢竟這次他算是先占了個大便宜。

  老者臉色雖然難看,後悔得腸子也青了,但礙於面子只好作罷,只是裝模作樣的點點頭,轉而去看其他孩童,生怕他這師弟再占去什麼便宜。

  「小姑娘,可曾想好是否願意拜我為師?」

  解決了自己師兄,呂不群繼續看向蕭瑤。

  蕭瑤則還處在發愣狀態,沒想竟然有如此簡單便成就了自己的心願,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等到這位上仙再次詢問她,這才回過神,激動的跪下朝他磕了三個響頭:

  「蕭瑤願意拜上仙為師!請師父受蕭瑤一拜。」

  呂不群一聽,開懷大笑道:

  「哈哈哈,好好,好個蕭瑤,這逆天資質與你方堰師兄卻是不相上下,而屬性更是勝上一籌,看來今日我氣運不錯,你起來吧。」

  說完手指一指,眨眼間蕭瑤便到了呂不群的飛行法寶上站他身側,同時也離那名清冷俊美的少年更近。

  呂不群指了指少年對蕭瑤道:

  「這是你的五師兄,方堰,也是為師最近剛收的弟子,早在入門前他便自行修煉過,你方堰師兄也與你一般資質逆天,且悟性聰慧,如今更是到達了煉氣期五層修為,已經可以自己御行法器,以後你也要向他多多學習。」

  少年看了看蕭瑤,點頭示意,而蕭瑤則是紅著臉低著頭也不敢看他,細聲道:

  「蕭瑤見過方師兄。」

  呂不群看到蕭瑤低著頭局促的樣子,搖了搖頭:

  「蕭瑤,把頭抬起來。」

  蕭瑤這才抬起頭疑惑的望著自己師父。

  只見自己師父神情傲然,語重心長道:

  「凡我邀月峰門座下弟子,無一不是天人資質,聰慧非凡,皆為修仙界中難得才俊,所以睥睨天下,傲視群雄又有何不可?如今你亦為我邀月峰座下弟子,該是挺起胸抬起頭來,莫要讓他人看輕!」

  自己也可以像方師兄和師父這般麼?蕭瑤幾乎是想也不敢想,再看看自己腳下踩著的金色蓮花,懸於半空,下面所有的人都仰頭看著她,眼中寫滿羨慕與嫉妒,而蕭老爺更是瞪大了眼有些不甘,卻不得不放低姿態看著她。

  此刻的蕭瑤心中有種從未有過的自豪與優越感,她似乎能感受到師父與師兄為何都是如此倨傲,原來凡人在仙人的眼中是如此之渺小若螻蟻,而今的她卻是過了那道坎一躍龍門便為龍。

  看了看身旁的師兄,蕭瑤不覺的揚起了自己的下巴,見她已然明白,呂不群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忽然間蕭瑤想起阿嬤還在下面,便驕傲的揚起小腦袋開心的向阿嬤揮了揮手,傳達她的喜悅,卻見阿嬤似乎輕輕的歎了口氣,臉上帶著淡淡的擔憂。

  年紀幼小又剛入雲端,一躍成龍的蕭瑤此時還看不明白阿嬤的擔憂,年幼的她又何嘗能夠明白,這漫漫仙路,何其殘酷,縱使是驚才絕豔,光華加身那又如何,到不得長生彼岸,還不若平平淡淡山野之中做一名逍遙自在的莽夫。

  多年之後,時間飛逝無數,她恍然回首之時,才發現阿嬤那聲歎息卻是早已道盡了她那條艱難的修仙之路。



凡人界—初回境界 四、飛升

  萬華山位於泰古大地最東部,山脈延綿百里,縱橫交錯,這裡氣候宜人,風景雋秀,珍奇異草繁多,滿山都是各種珍禽走獸,且山中靈氣濃郁更是修道的好地方。

  然這些都不是讓萬華山真正出名的原因,能讓萬華山名揚紅塵世俗及修仙世界的還是佔據萬華山這一靈脈的修仙大派--仙羽門。

  身為泰古大地上為數不多的超級修仙大派,仙羽門已有百萬年歷史,更是牢牢盤踞這泰古大地四大修仙門派之首,在泰古修仙界中可謂聲名顯赫。

  這日萬華山附近時不時有虹光略過,主峰蓮花峰更是霞光環繞,仙獸齊啼,就算是路過凡人都肉眼可見,親耳聆聽仙啼。

  凡人們只知這一塊地方住著神仙,雖然極少能見,但如今這霞光外露,怕是上仙們聚在一起舉行什麼儀式活動,自然而然的儘量不靠近這片區域,只是遠遠磕個頭便走。

  只有那些修仙者知曉,今日是個足以轟動整個泰古大陸,甚至可以說是轟動整個泰極世界的大日子--有大能者要飛升了。

  修仙者不過億萬人中千分之一二,而所有修者中能有大成就者更是屈指可數。加上如今靈氣不若上古時候濃郁,甚至出現了好幾萬年未曾有飛升大能者。

  這次仙羽門聲勢浩大,氣度非凡的邀請泰古修仙界各位強者及青年才俊來觀禮。據說還有從其他泰清、泰一、泰虛,另外三大地趕來觀禮的一些活得久遠的老怪物。

  今日仙羽門註定是要搶勁風頭,引人注目。只見蓮花峰上人滿為患,人頭攢動,唯獨在最中央的飛升台前隔出一片空地來,那裡一大片能容萬人的地方只擺放著十來張桌子,坐著不到三十人,這些人隨便一位都名頭甚響,能在修仙界中呼風喚雨,有著絕對的威嚴與號召力之人。

  在主桌正座上坐著一位白髮,白鬍子目光溫和滿面紅光的老者,正是仙羽門之掌門--玄空道人。此刻他正笑容滿面的招呼著這些大人物,看得出他心情十分好。

  如不出意外,這次觀禮結束,想必他這仙羽門在修仙界的地位將會更為鞏固,從而也可以對其他門派起到震懾作用,要知道這次飛升的方堰可是修煉了不到千年就已境界大成飛升上界,放在整個泰古大陸甚至是泰極界都是未曾有過的,能出一個方堰,誰又能保證不會出第二個,別人門派有人飛升也恐怕只能藏著掖著,生怕有人知道強者飛升自己門派實力大減,唯獨自家門派才有這個顯擺的實力,也不怕有人惦記打壓。

  正當席前歡聲笑語,恭賀聲一片時,忽然天空一聲雷鳴,百里範圍內金光大作,突生異像。所有人都停止交談,抬頭看向天空,雖然很多人都沒真正看過,但和書中描述不差,這便是要飛升的前兆:天降金光,開啟天門!

  只見一道金色光柱罩下蓮花峰,漸漸的一名年輕男子全身籠罩在這道金色光柱中緩緩升空。

  男子有張十分年輕的面容,容貌俊美非凡,修長的身軀被金色光芒包圍著,看起來宛若天神,周身散發出淡淡的威壓,清冷的目光看著這山峰上所有的人,睥睨天下。就連一些老怪,觸及他的目光也都不敢正視,假化神境這種威能這種氣度又豈是他們這些大成期修士所能比的。

  仙道到底有多困難?修仙者通過仙家功法導引、呼吸吐納天地之靈氣,經過初步煉氣入體,築基、煉精化丹、化丹成嬰、元嬰大成,突破大成大圓滿到達假化神境界才能夠得到上界元氣引領,飛升至靈界,而煉氣化神、煉神還虛這兩個境界則是在這靈氣稀薄的凡人界所不能夠抵達的,直到突破還虛境界才能夠成為真正的仙人,與天地日月同壽。

  但這後面兩步卻是玄之又玄,根本不是他們這些修者所能知曉的,也只有得到天道飛升之人才有機會領悟,只可惜能飛升的人太少了,其實在太古之時飛升者雖然不多,但也不算少,但自從千萬年前一次真仙大戰後,泰極界的靈氣被嚴重破壞,導致如今的飛升者萬年也不出一二。

  方堰站在半空,停止了向上升去的速度,空中傳音道:

  「憶瑤,你過來。」

  傳出的聲音醇厚,整座萬華山都能清晰聽到,若不是開啟著護山大陣,恐怕還能傳遍整個泰古大陸。

  這樣一位大能者,飛升之前就連對那些老怪也都漠視,唯獨叫了一名女子的名字,讓在場大多之人都對那緩緩走出的娉婷身影投以羨慕或是嫉妒的眼神。

  但這只是一瞬,當所有人都看清這名女子的樣貌,那些只能在外圍觀看的男修們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目光灼熱,女修們則神色晦暗複雜。

  實在是因為眼前這名女子太美了,讓人翩若驚鴻,只見她儀靜體閑,雲髻峨峨,皓齒星眸,肌膚白皙晶瑩,宛若羊脂白玉,瑰姿豔逸,走起路來步履輕盈,搖曳生姿,羨煞旁人。在修仙界中能有這般容貌者也不過寥寥數人,這些女子都是世間少人的絕頂之姿,所有男修者們夢寐以求的雙修伴侶。

  男修們其實也並不是全看重女修者的樣貌,女修與男修不同,因有靈根資質,靈性加身,所以除去些特例,多半都姿容秀麗,放在凡間就算不是絕世美人也能套上個小家碧玉的名號,且靈根資質越好,越純淨,多半樣貌就會越美麗,雖然不是絕對,但十之有七八,這也導致了在修仙界中廣泛流傳著販售女爐鼎的買賣。

  如今在男修們眼前出現如此絕色,眼睛是看直了,但卻無一人敢打此女的注意,且不說此女與方堰關係密切,光是此女身上那顯眼的仙羽門核心弟子服飾就直接讓人熄了念頭,先掂量一下自己斤兩。

  看著站在自己下方的絕色女子,方堰輕輕的點點頭,表情還是一貫的清冷:

  「你若真有決心與毅力,便追上來吧,為師在上界等你。」

  說完他不再看這世間的任何一切,負手而立,直破雲霄消失在這一片金光盡頭,然後天地復原一切如常。

  事情來得快,也去得極快,轉眼一切如常,他們這些修者苦修萬年甚至幾十萬年,為的不過就是換來這樣一瞬,看似簡單,其中的艱辛與痛苦也只有他們自己能明白。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6 08:17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16 08:39 PM 編輯

凡人界—初回境界 五、爐鼎

  觀禮已然結束,那名被方堰傳喚名為憶瑤的女子,在萬人矚目灼熱的目光中鎮定自若的離去,那飄然而去的身影就像一朵清臒的白蓮花般孤傲美麗。

  大能已經飛升,美人也已離開,再也沒什麼看頭的人群陸陸續續散開來,由一些外門弟子引入洞府,仙羽門內設有宴席,待結束後招待各層次的修仙者。

  等到人群幾乎散盡,卻見外圍處仍舊有一年輕女子靜立著,看向剛才方堰消失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麼,怔得出神。

  眼見所有人都散去,那名女子還在遠眺出神,有尚未離遠的女修看在眼中笑道:

  「方前輩不愧為我泰古修仙界的第一美男子,愛慕者甚多啊,竟然有如此癡情依依的道友。」

  在旁引路的一仙羽門女弟子,朝女子的方向看了眼,那輕視且不屑的眼神流露無疑。

  「這位前輩您有所不知,此女乃是我們仙羽門的恥辱,她哪裡是方長老的愛慕者,但凡是大能前輩恐怕她也都會這副癡情樣。」

  看這名女弟子鄙夷道,女修好奇:

  「為何這樣說?」

  「因為……」

  「因為她是個不知廉恥的爐鼎。」

  那名女弟子剛開了個頭,一嬌脆的女聲代替她把剩下的話說完。

  女弟子一看來人忙恭敬道:

  「弟子見過蕭師叔。」

  女子對她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女修繼續道:

  「蕭雨荷見過道友,咱們還是繼續到洞府中去會會其他道友吧,莫在這裡與該女親近,染一身晦氣。」

  女修不以為意笑了笑:

  「蕭道友何出此言呢,既然該女是貴門弟子,被人強去做了爐鼎,該是門派出面討回公道才是,為何卻要落井下石如此嫌棄。」

  蕭雨荷厭惡的看了眼不遠處那個身影,這才說道:

  「道友非我門中人,所以不知,若是此女真是被人所強,門派自然會去替她討回公道,把那賊人抽魂煉魄也在所不惜,可此女卻是不知廉恥,自願去做人爐鼎,原本她早在四十多歲時就已成就金丹,說來還是方師叔的師妹,當年也是風采絕代之輩,可此人到了後來不思進取,不苦心修煉妄想一步登天,以為攀上大能修士就可以依靠升仙,可哪裡又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結果被人破去金丹不算,甚至連靈根都被毀,從逆天之資質變成現在也不若是三流的靈根資質,可謂是自作自受。」

  女修看了看蕭雨荷又看了看那名女子,微笑道:

  「蕭道友所言極是,我等修仙者唯有歷盡艱難萬苦,無盡寂寞的苦修才能夠有所大成,又怎能投機取巧妄想依靠他人,還好貴門還有像蕭道友這樣資質上乘,耐得住修行之苦的核心弟子,此女這樣的人也畢竟算是少數,不然今日貴門也不會有放前輩這樣幾萬年未曾出現的飛升者,我等修者也不會有福氣看到這逆天一幕了。」

  「當然,這位前輩,蕭師叔可是彩雲峰厲長老門下的得意弟子,修煉速度極快不說,還是上好的水靈根資質,更不用說潔身自好,還是處子,過段時間便要和蓮花峰掌門門下李丹師叔結成道侶呢。」

  在旁的女弟子聽得女修誇自家師叔,忙嘴甜說起自家師叔的好話來。

  女修有些吃驚:

  「蕭道友未來的伴侶可是外界所道天下第一錘,號稱千斤錘的李丹?!」

  蕭雨荷嗔怪了旁邊的女弟子一眼,面帶嬌羞之色:

  「就這丫頭多嘴,是的,他那個粗人那裡有外面傳的那麼神,都是誇大其詞。」

  女修一臉羨慕道:「是蕭道友自謙了,李丹可是在金丹期的百人榜上能排到前五十位,果然蕭道友真是人中之鳳,不然也不會得李道友垂青。」

  聽得女修的好言,蕭雨荷心中甚是得意自傲,看這女修還是金丹初期,雖然臉上帶著笑容,繼續假裝自謙道:

  「哪裡哪裡,我也不過是金丹初期,離元嬰期也還遠著呢,更何況飛升,沒道友說的那麼好。說來慚愧,因為我與此女有那麼點遠親關係,此女姓蕭名瑤,以前我家中看她可憐便收留給碗飯吃,沒想卻是這種人,要知我們女修不比男修,若是失了處子之身,修煉的速度便要遜色好幾層,甚至可以說大成無望,如此不自重之人,身為同宗實在痛心她辱沒師門,辱沒蕭家。」

  聽到此,女修看著那名叫蕭瑤女子的目光也不由帶上輕慢之色,感慨:

  「確實啊,我們女修比之男修這成道之路要更困難,沒想她的名字中也有個瑤字,與剛才方前輩叫喚的女子——方憶瑤道友名字相似,同樣有個瑤字,卻是天差地別。蕭道友我們走吧,有些修道上的問題正想找人討教一番,不知道蕭道友可願意指教一二。」

  「求之不得,還請道友隨我來。」

  蕭雨荷面帶微笑,和女修及那名女弟子再也沒多看遠處蕭瑤一眼,轉身向蓮花峰洞府走去。

  至此原本熱鬧非凡的蓮花峰頂上除了那名還怔著出神的女子,冷冷清清,再無一人。

  「阿呸!一群無知婦孺,難得臉蛋長得都不差,卻一個個都是刻薄之人!」

  忽然一個聲音從蕭瑤的懷中傳出,接著從她胸口冒出來一顆小小的毛茸茸的豹子腦袋。

  「什麼要是處子才好修煉,都是些歪理,老子就只聽過被采補了才會修為難進!還有你!」

  豹頭轉而看著蕭瑤:「就由著這些嘴碎的女人胡言亂語?!虧得你還能沒有心障,念頭通達,要是以前老子早就上去抽他們的魂煉他們的魄,凡辱我,笑我,輕賤我者,死!」

  蕭瑤這才把目光從遠處收回,平靜的看著自己胸口冒出的豹子頭,頓了兩秒,伸手捏住這豹頭的後頸,把它提了出來,只見一隻黃底黑斑,長著兩顆長牙的小劍齒豹被她提在手中。

  她晃了晃手皺眉道:

  「以後別在外面說話,有什麼事就神識傳音,可別讓人看到一隻低階二級劍齒豹居然會人言。」

  劍齒豹被晃得暈,只好拼命扭動著四肢想要掙脫,半天卻因四肢短小無能為力,只得神識傳音沒好氣道:

  「行知道了,還有你能不能不要老這樣拎老子的脖子?!要知道老子可是真仙!小心伺候著點!」

  蕭瑤不以為意,毫不在意的繼續晃了晃:

  「對了剛才你說什麼,我差了神沒聽清。」

  劍齒豹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它活了億萬年甚至更久,也就只有眼前這個女人敢如此對待它,實在是恨得牙癢癢卻毫無辦法。

  「沒什麼,放下老子,趕快回去修煉,不要在這裡磨嘰浪費時間。」劍齒豹掙扎著白了她一眼。

  蕭瑤只是笑笑,把它重新放回自己衣襟中,戀戀不捨的邊走仍舊邊望著剛才方堰飛升的天空。

  「不就是飛升?連還虛都不到的小輩,有什麼好看的?」劍齒豹一副看你這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樣,鄙視著嘀咕。

  「恩,我不甘心啊,嫉妒。」

  蕭瑤笑望著那片天空,內心卻在澎湃,什麼時候自己也能飛出頭頂這片天空,到達更廣闊的世界?

  「就你,差得更遠了,才築基期七層的修為,想得倒是遠,還是想想眼前怎麼修煉突破金丹才是真,你離大限也不過只有百年,好高騖遠小心還沒到金丹就嗝屁。」看她一副神往的樣子,劍齒豹沒好氣的道。

  自己的雄心壯志被打擊,蕭瑤摸摸自己的鼻子,笑得溫和:

  「也是,若不是當初有人碎了我金丹,到如今恐怕我也與方師兄相差無幾了吧。」

  這話聽到劍齒豹耳中,它尷尬的扭了扭自己的豹頭,咧了咧長牙道:

  「翻舊賬?就算是以你當年的水平與資質,要在不到千年飛升也是妄想,修仙要講大機緣,不是誰都有那方堰的機緣與運氣,當然現在的你就不同了,要知道遇見老子這種機緣,就是那方堰也都比不上的!」

  說完它還驕傲的揚了揚頭。

  「是,是,奪舍,碎金丹,這是多麼大的機緣,都是因為有幸遇見你呀。」

  蕭瑤也懶得明裡點破它,笑眯眯的把它整個腦袋又塞回自己衣襟中。

  「蕭瑤,」怔了會,被悶在衣襟裡的劍齒豹又開了口:「只能說,當時是老子的失誤。」

  蕭瑤莞爾,一點脾氣也沒有,看著群山綿延,她悠然自得的漫步其中,一步一步向著自己洞府走去,漫不經心回答著:

  「失誤?那我還得謝謝你的失誤,不然這世界上恐怕再無蕭瑤此人。」

  此刻她心情平靜,身後有風吹過,方堰最後那句話似乎還在耳邊縈繞。

  其實這話不過就是個習慣語罷了,就算記憶無比模糊,她曾依稀記得,那時的他還青蔥稚嫩,微微揚起唇角的笑容是那麼驕傲:

  「蕭瑤,你若真有決心與毅力,便追上來吧,不過我永遠都不會停在原地等你。」

  只可惜山依舊還是這山,而那歲月中的少男少女早已經痕跡模糊,面目全非。



凡人界—初回境界 六、靈氣

  蕭瑤御劍飛行,花了半個時辰來到山的最北,這一帶是萬華山靈氣最為稀薄之處,多半為外門弟子洞府,內門弟子中只有那些能力不濟,大成希望渺茫之流才會被分到這裡開闢洞府。

  這裡唯一的好處就是地域比較大,洞府與洞府間多半相隔很遠,不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擾。

  而蕭瑤的洞府就在這北山處之一,熟門熟路的她來到了自己洞府的入口,這裡不過就是個簡單的石洞,門口沒有任何的禁制。

  來到裡面一看,除了一張石床及石桌和幾把石凳,最顯眼的就是一個擺放玉簡的書架,除此之外,整個洞府中再也沒有它物。

  蕭瑤坐到石床上,從胸襟處一把拉出劍齒豹,先是捏了捏它的鼻子,然後隨手一拋丟在石床上道:

  「咱們開始吧,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真仙大人。」

  劍齒豹因為身形就像只貓般大小,被這麼一扔,先是在床上滾了幾滾,再想想前面還讓她當寵物般捏自己鼻子,這是絕對的恥辱!不由得火冒三丈,它憤恨無比是自己好歹也是與天地同時出生的鴻蒙之獸,在仙界地位獨一無二,而這死女人卻給自己塑造了這樣一個身體,起個名字還是叫劍齒豹!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用得著擠兌老子嗎?你沒看老子也倒黴的變成這樣,咱們從那一刻起可是就一體同命的,屬於自己人!那些外人在外面說得如此難聽,也沒見你有過什麼脾氣,你就是胳膊肘往外彎!」

  蕭瑤基本無視劍齒豹的怒火,盤好腿,歪著腦袋笑容可親的看著它:

  「別人不過就是磨磨嘴巴皮子,對我是半分實質性的傷害都沒有,而真仙大人您可是正正真真的奪過我的舍,差點要我的命,還有,」

  她用手指彈了彈它的額頭:

  「有一點我要矯正,我們並不是一體同命,正確來說只對你有影響,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但你死了對我來說卻是沒有半分影響。」

  本來被彈了腦袋的劍齒豹還想再反駁,但在聽了她後半句話後就完完全全的蔫了,確實它還得指望她能多活久一點,有一日讓它能重返仙界,重塑真身報仇雪恨,如今只得搭聳著自己的兩隻耳朵憋氣的吼道:

  「閉嘴!修煉!」

  劍齒豹用爪子就這麼在空中一劃,空間便被分割,一條裂縫出現在兩人眼前,它率先的鑽入裂縫中,蕭瑤隨後,等兩人都進入後,裂縫自然的縫合起來,直到完全看不到任何痕跡。

  石洞中空空如也,似乎剛才還待在這裡的兩人亦如幻覺從未曾存在過。

  虛空之中是無盡的黑暗,宛若黑夜的天空般,黑幕中佈滿好似繁星的亮以及變化莫測的星雲,還有漂浮在詭異地方的他們兩人,這便是虛空。

  無論進來多少次,蕭瑤仍然對這一片景色嘖嘖稱奇,若不是自己可行動的範圍只有不到數米,她定會四處逛逛這從未有大能者踏入的虛空。

  「喏,拿去。」

  劍齒豹用爪子從腦海中幻化出一本書,直接攤到她面前。

  這本書的封面上只寫著大大的兩字:《功法》

  何謂功法,這是個總稱,顧名思義就是他們修仙者修道成仙所學的吐氣吸納靈氣的方法,好的功法能讓修者在最短的時間內吸納和聚集更多靈氣,在修仙路上也就能走得更遠,而差的不單花時間長,吸納靈氣的效果也很差,境界很難提升。

  所以一本上好的功法是所有修仙者夢寐以求的東西,往往只有在大門派或者大的修仙家族中才會有,且拒不外傳,只傳給最核心的弟子。

  每門功法都會有自己的名字,是集結了無所上古大能們的心血,沿用所起的名字也是表示對這些前輩們的尊重。比如仙羽門的頂級功法《化羽經》,又比如秀山派的《輪回經》諸如此類。

  但從未聽用總稱來命名的功法,也就是說這本功法並沒有名字。

  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她本該不會去考慮,可自從自己靈魂與這隻劍齒豹融合以來,導致她身體一系列變異,最無奈莫過於——她無法吸納靈氣!

  通常無法吸納靈氣,就意味著無法修仙,靈氣的吸納與吐息仰仗的便是靈根,因為沒有靈根所以一般凡人是無法吐息吸納靈氣。她有靈根在,只是不知為何原來的雷靈根附帶上了水屬性,導致看上去似乎像是雙靈根,當然光是靈根的變異從根本上說並不會導致無法吸納靈氣,最多是吸納多少的問題,但她就是無法吸納靈氣運行周天,只能吸納劍齒豹所說的——仙氣。

  對仙氣蕭瑤毫無半點概念,她只聽過靈氣,以及引渡飛升者到上界的元氣。

  在修者的認知中,整個世界分為若干的界位,有高有低,最高位仙界就是正常修成大道得到長生的真仙所存在的界位,一般凡界的修士修為到了假化神境界,該界位再也沒有足夠的資源供給他們繼續修煉,但又沒有資格飛升到仙界成為真仙,只能飛升到靈界這個中層界位,這裡資源雖然沒有仙界豐富,但是卻比凡界好上很多,只有在靈界修煉到境界才能夠真正飛升到仙界,修成長生大道。

  因為界位的劃分,修士對吐納吸入的氣的需求也不同,像他們這些下界供修仙者吐息打坐只能稱為靈氣,而到了上界位的靈界,靈氣濃郁達到質變為元氣,靈界修仙者們都是吸納元氣,之後仙界的事蕭瑤便沒在聽說,畢竟對凡界來說它離得太過遙遠,後話是從劍齒豹口中得出:同樣仙界也有自己的氣。等從靈界飛升到了真正的仙界,當元氣濃郁到極點質變便稱為仙氣,也就是仙界真仙們所吐息修煉的根本。

  這些的前提還是要在劍齒豹沒有說謊的情況下,蕭瑤對劍齒豹所說的話一直都是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就算它不會害自己,也保不准它在說大話。

  但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她試用過無數功法都無法吸納靈氣,打坐周天,甚至哪怕是一點點,唯獨只能練這只奇怪真仙給的功法,還要靠它劃破虛空,引入仙氣才能供她吸納,畢竟凡界無法承受仙氣的濃郁,只要稍微多一些的上界位氣息流入凡界,很可能就會導致低界面的坍塌。

  從虛空中能引入吸納的仙氣很少,少到蕭瑤不知道用多少日夜才能打坐完一個周天,要知道若是以前她一個周天的時間也不過兩個時辰,這緩慢的進程她早已習慣,至少表示她還是能夠吐納打坐周天,還能修仙。

  在蕭瑤看來這吸納仙氣唯一能比靈氣強的一點便是能淬煉肉身,一般修仙者只重內丹,身軀的修煉並不注重,若是能直接用鐵器等利器直接攻擊沒有靈氣護體的修仙者,同樣能傷害他們。而如今蕭瑤肉身的強橫,就是用道器甚至是法寶也未必能傷她分毫。

  用劍齒豹的話來說這便是她蕭瑤的大機緣,像她這種最下界的修者身體是決然不可能承受得了上界那麼濃郁的元氣或者仙氣,而她因為與它這真仙靈魂及一部分身體的融合,才導致了這樣的天大好事情。短期是看不出太多與吸納靈氣的不同,等到了真仙界,便會發覺這是多麼恐怖的力量。

  每每聽到它如此驕傲的提起真仙界時,蕭瑤總是一笑而過,內心卻在澎湃。

  仙界真的存在嗎?就算真的存在,這稀薄的仙氣能供自己修到真仙界,自己早已化成白骨了吧?

  那些東西離她太遠,如今她只希望在自己大限來到之前能夠金丹煉成,所以萬分艱辛的日日修煉,不敢懈怠,哪怕只有一絲絲的希望,自己也要牢牢的抓住!

  只因她執念還在,還有心願未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6 08:38 PM

凡人界—初回境界 七、師父

  劍齒豹這個名字是蕭瑤起的,當初蕭瑤重新築基成功時心情並不是太好,所以分離它的靈魂與元神為它重新鑄造一個身體時,並沒有好好用心,腦海中想到什麼便依葫蘆畫瓢的給造了。同樣的也沒好好給它想過新名字,直接就叫它劍齒豹。

  它也曾強烈抗議過,希望蕭瑤能稱呼它原來的名字「鴻蒙」,但被蕭瑤堅決的駁回。

  不願妥協的劍齒豹曾經堅持過一小會,但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便也就由著她去了,試想全天下就只有一個人能與你說話,會叫你,那還不是她叫你什麼就是什麼?

  在蕭瑤眼中劍齒豹充滿著很神秘的色彩,除去修煉的事情,基本上他們除了拌嘴別的什麼都不說,包括蕭瑤問它關於它所在界位的事情,都是回避道:

  「你現在知道太早,對修煉並沒有什麼好處,等境界到了自然會知曉。」

  蕭瑤不能在人界修煉,不然引來的仙氣會使得界位崩潰。

  在看不到邊際的虛空中,時間流逝,一年,兩年……,等到第十年,劍齒豹最先睜開雙眼,感受到身旁的異動,蕭瑤也從運行周天中睜開了眼。

  「已經過了十年嗎?」

  「恩,又到了十年一次的仙羽門招收弟子的時間,有得你忙了。」劍齒虎一臉煩躁的點點頭:「什麼狗屁門派就是這點煩,算了,這次閉關結束,我們本來也要為三十年後溪澗谷開放做些準備。」

  它再次揮了揮爪子,虛空中出現一道月牙似的裂縫,兩人打這裡又回到了蕭瑤的洞府中。

  蕭瑤先是四周打量一番,確定了並沒有人來過的痕跡,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從隨身的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空白的玉簡,記錄下自己此次修煉的心得。

  記錄好後,她對劍齒豹道:

  「我們先去師父那通報一聲,要參加這次三十年後的溪澗谷歷練,順便去一次市坊買些東西,等招收弟子結束,我會一直閉關直到溪澗谷開谷。」

  劍齒豹眼皮子也沒抬一下便沒入她的身體內:

  「隨你,反正是你自己的時間,只要你別忘記我們的時間要比別人少得多的多。」

  出了洞府,蕭瑤直接飛到自己師父所在的邀月峰,下落前門時正好看見自家大師兄郭鏡天。她微微一笑上前行禮道:

  「蕭瑤見過大師兄,不知師兄是否剛從師父那兒過來,師父他老人家可在洞府之中?」

  郭鏡天確實是剛從師父那出來,他看著蕭瑤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隨即恢復平靜:

  「師父正在給幾位新進門的弟子做規矩。」

  蕭瑤聽見師父此刻還在便放下心來,溪澗谷對她來說是件大事,還是親自稟明比較妥當,思及此再次對著郭鏡天一笑:

  「多謝師兄告知,不知今年師父又收了多少新徒弟。」

  「不多,只有三人,你也知道師父那人是寧缺毋濫,若非上好資質,絕對不收。」

  說罷他還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

  蕭瑤依舊面帶微笑絲毫也不在意,繼續說道:

  「沒有師父的嚴格把守,我們邀月峰又怎麼會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內門比試中獨佔鰲頭呢,就是不知三位新弟子都是什麼屬性的靈根。」

  看到蕭瑤似乎有些要和他嘮家常的架勢,郭鏡天顯得有些不耐,他揮了揮手道:

  「這個師妹見了師父,問師父吧,師兄還有些事要先走一步。」

  蕭瑤表示略微歉意的側了側身讓他:

  「是師妹多言了,師兄慢走。」

  「六師妹,」雖然郭鏡天並不想多說,但卻還是忍不住道:

  「師兄我本來不想多說,但現在還是想以一個師兄的身份告誡師妹,師父最討厭門下弟子給咱們邀月峰抹黑,失了顏面,被其他幾峰笑話。第二討厭的便是門下弟子沒有傲骨,趨炎附勢,行事卑微。師妹這兩點你可要記牢了。」

  蕭瑤的笑容自始至終從未變化過:

  「師妹靜聽師兄教誨,絕對不會給師門及師父抹黑。」

  郭鏡天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還沒抹黑麼?她的事情幾乎老資格一輩的人都清楚得很,也是他們邀月峰唯一的污點,如今她這曲膝獻媚的態度看樣子似乎是死不悔改,明明早已沒了逆天的資質,真不明白師父為何還沒有把她從內門中除名。

  「恭送師兄。」

  看到郭鏡天看著自己毫不掩飾的鄙夷,蕭瑤再次笑道。

  郭鏡天輕蔑的收回目光,轉身祭奠出自己的飛行法寶,化成一道虹光長揚而去。

  蕭瑤微眯了眯眼,笑容仍然在臉上,師父教導出的弟子永遠都是一身傲骨,曾經她也在其中,而今卻……

  來到師父會客處,她便發現此處設有一道禁制,只能通過傳音符。

  傳好符籙,靜候片刻,便看到禁制消失殆盡,有人神識傳音:

  「進來。」

  步入洞府內,裡面除了師父還有另外三張未曾見過的年輕面孔,兩男一女,想必就是師父新招收的弟子。

  「弟子蕭瑤見過師父。」蕭瑤行禮。

  「恩。」呂不群並未看她,只是點了點頭:「找為師何事。」

  「弟子是來為溪澗谷歷練報名,請師父准許。」

  「溪澗谷歷練?」

  聽到溪澗谷,呂不群終於把目光落到她身上,沉思一會,捋著美鬚問道:

  「離溪澗谷歷練還有三十年時間,怎麼這麼早就來報名?」

  蕭瑤如數回答道:「只因過段時間弟子準備閉長關,直到溪澗谷開谷。唯恐到時並未報上名,特早來此告知師父。」

  呂不群目光平靜上下打量著她,末了才點頭算是同意了她的這次歷練。然後揮揮手示意:

  「為師記得你在吳掌事那還有些生活,把這些處理好再閉關。為師還有些事要與你幾個新師弟師妹交代,你先退下吧。」

  「弟子告辭。」

  在三位師弟妹好奇的目光中,蕭瑤退出洞府。等她離開後,身後的禁制又自動恢復到原狀。

  自從她金丹碎後,這兩百年來自己與師父的關係是越來越冷淡,甚至十年二十年也未必會見上一次,想想年少之時,每每修煉上遇到什麼問題,她都會去找師父,如今卻是用不上了。

  在這點上蕭瑤總是覺得愧對師父,縱然變成今天這樣是有不可抗拒因素,她也不想為自己找藉口,修仙路上本來就是危險與機緣並存。只因這個美師父對她總是很好,就算在如今仍然頂住外力,並沒有把自己從內門中給除名。

  其實師父對她曾經的期望並不在方堰之下,記得她渾身毫無法力的回來那夜,師父的怒火更是差點毀了整個邀月峰。

  回想往事,蕭瑤微不可聞的輕輕歎息,這才離開邀月峰。

  此時劍齒豹已經睡了一覺,睡眼惺忪的伸出腦袋問道:

  「現在我們要去哪?給新弟子分配任務?」

  蕭瑤搖搖頭,又把它腦袋給塞回去:

  「我們先去市坊。」



凡人界—初回境界 八、市坊

  出了仙羽門,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蕭瑤收起腰間仙羽門內門弟子的令牌,變幻了身衣服,這才御劍向西南方飛去。

  她並沒有就近去本門所開闢的大型市坊,而是選擇了在離萬華山幾千里的永州城郊,那裡有個修仙者的小型市坊,雖然這個市坊並沒有很大規模,但也是應有盡有,蕭瑤所感興趣的是該地在上古時候曾是一個有名的修仙門派根基所在,留有不少上古大能者所編一些心得體會的書籍。

  在修者的市坊內,普通凡人用的錢幣,金銀都是不能流通的,修仙界中只用蘊含有靈氣的靈石做為流通貨幣。一般下品靈石與中品靈石比較常見,到了上品靈石基本只有境界達到了元嬰期之後的大能者才會較多使用,至於極品靈石,大概整個泰極界都未曾能見過吧。

  大多門派之中,靈石的分配都是根據門內弟子為門派所做的貢獻來派分,一般會優先分給資質好有潛力的優秀弟子,接下來才是普通內門弟子,最後才是外門弟子。像仙羽門裡規定通常表現出色那些門派內排名靠前的築基期弟子一個月能分到五塊中品靈石,普通弟子則是三塊,而外門弟子只能分到六塊下品靈石。

  若是平常在門派中修煉倒還也罷,畢竟地方門派會供給,功法和法術可以在門派內靠門派貢獻點借閱,但出到外面門派分給的這些靈石則遠遠不夠,那些丹藥,法寶,功法哪樣不是需要靈石,品級越高的越是漫天要價,所以除卻最核心的幾名弟子,很多同門都會在門派或者是外面找些能賺靈石的方法。

  能力強者可以靠搶奪弱小者的資源,有一技之長者,特別是煉丹,煉器這些宗師可以靠手藝吃飯,除此之外無論哪種方法賺取靈石都是十分困難的。靈氣的不足,靈石儲藏量的銳減是導致這些的根本,如今的修仙世界早已經不是上古之時那般內斂溫和,只求一個清修,它更偏向於張揚外露,各顯神通、各竟所能弱肉強食當道。

  只能說現在是個浮躁的修仙紀元,修煉物品的不足致使資源掠奪戰是愈演愈烈,從門派到修者,無不是奉行強權原則,殺人奪寶之事在各門派內雖然禁止,但在外面世界卻屢見不爽,門派更是鼓勵弟子與別的派別之間小規模的廝殺與掠奪,美其名曰:世外歷練。門派與門派間的較量與攀比更是多不勝數。

  然這些道理都是蕭瑤曾為門派翹首之時根本看不到的東西,那時的她不過是被師父保護得很好的嬌弱花朵,不問世事,所關心的只有修為的精進,何曾有過現在這般眼界。

  有人云:只有處在這個世界的最底層時,你才能看得透徹,所以如今的蕭瑤弱小,貧窮,她的儲物袋中只有數量少的可憐的一些下品靈石,還有一件也是唯一的件法寶,其餘的空間都是空著浪費。

  所幸,她並不怎麼消耗靈石,因為不能吸納裡面的靈氣,也不用回復法力,丹藥與靈草對她毫無作用,也不用買功法,能省掉很多。

  就算如此,當她看到一些實用的法寶也還是囊中羞澀,導致這兩百年時間從未買過一件法寶,以前曾有的幾乎都在大大小小的戰鬥中損耗殆盡,唯一剩的飛劍「清風」是自己結丹成功後師父送與自己的一件中品寶器。

  法寶法術買不起,功法也沒有用,只有上古大能們的一些心得玉簡能讓自己受益匪淺,對道總能有更近一步感悟。

  馭空飛行不到一個時辰,蕭瑤來到永州城郊一片荒地處,停到一不起眼的土坡前,在普通凡人眼前這不過就是個普通的荒地,普通的土堆,但其實這便是市坊的入口,只不過被施了一些簡單障眼法和禁制,凡人就算靠近也會被迷惑,不會誤入,唯有修仙者才能發現。

  只見蕭瑤毫不猶豫向土坡走去,在通過一層薄若空氣的屏障後,眼前便出現一座城,通過高大的城門,熱鬧的市坊便呈現在蕭瑤眼前,很自然的她快步融入人群中。

  修仙者的市坊最初是為了修者們互相交換物品而存在的,隨著歷史的發展,市坊的不斷壯大,交換只是占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如今泰古大陸上所有的市坊均以形成氣候,以各大商行為主長期駐紮市坊,然後吸引一批流動性修仙者販賣或交換一些物品。

  當然最重要,最吸引人的還是市坊內的拍賣會,因為一般稀有或者極品的寶物,靈藥都不會直接在市場上販賣,全是通過拍賣行拍賣,價高者得,所以想要買好東西,必然要參加拍賣會,這也是任何一個市坊的重頭戲,市坊的規模與名聲就是看其出現拍賣物稀有程度有多高,越多稀有極品寶物,這個市坊就越能吸引更多有勢之士。

  通常拍賣會也是分各種等級,比如築基期有築基期的拍賣會,金丹期有金丹期的拍賣會,如此類推。大多是不能跨等階參加拍賣會的,但還是有一部分特例,比如一些身份背景比較雄厚的大家子弟則可通過特殊通道進入。

  蕭瑤沒有錢,自然不會去參加什麼拍賣會,她主要就是在市坊上這些流動修仙者攤位上淘淘看,能否淘到些好東西。

  她隨著人流在各個攤位上穿梭,耳邊叫賣聲討教還價聲絡繹不絕,有些攤位只要她稍稍靠近,攤主就會非常熱情向她推薦自己攤位上的物品。

  看看那些奇奇怪怪的功法以及靈藥,蕭瑤總是搖搖頭一笑而過,就算不買,她也很享受在市坊中閒逛,聽著這些叫賣聲,看著各種形形色色的修仙者們。

  走著走著,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叫賣著:

  「快來看了,除了各種極品功法,法術、煉丹術,符籙基礎、陣法,本店還出售各種大能的修仙心得,以及出自名家之手的隨筆傳記,說不定還能頓悟,走過路過的各位道友可千萬不要錯過了!」

  聽到有修仙者的心得隨筆,蕭瑤頓時感興趣的靠了過去。

  只見那一處攤位占了不小一塊地方,攤位上堆著滿滿的都是玉簡和一些少數紙制書籍或者妖獸皮,攤主是位灰白頭髮年過半百的老道,不過是築基初期的修為,臉上最顯眼的就是那紅通通的酒糟鼻,穿著寬大的道袍,因為道袍也是灰色的,上面還沾染著不知道什麼的污漬,看上去有些邋裡邋遢。

  眼見有人靠近,老道忙堆起笑容道:

  「這位道友,有什麼需要的,我這裡雖然不敢說是整個泰古大陸最齊全的書攤,但絕對是這個市坊裡最齊全的,就算是這裡的大的商行也比不上我這裡書齊,請道友隨便挑。」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6 10:04 PM

凡人界—初回境界 九、尋道

  蕭瑤隨手拿起攤位上一個玉簡貼在額前,用神識查看,凡是用來交易和販賣的玉簡都會被攤主下一些禁制,只能瀏覽一部分內容,等付了靈石買下後,賣家才會解除禁制,這些玉簡才真正屬於你,畢竟修仙者幾乎都是過目不忘,若真的都被人看完全部,那生意也不要做了。

  「剛才聽道友說這裡有賣修仙心得及隨筆傳記,請問這裡哪些是。」

  蕭瑤放下手中的玉簡,繼續拿起另一個查看,隨意的問那老道。

  見到自己攤位上來了生意,老道不忘吹噓自己的貨物,一張臉笑成花般,連那紅紅的酒糟鼻也程亮亮的,用手指著攤位最左邊的一塊地方回她道:

  「嘿,這位道友你還真是有眼光,放眼整個市坊賣這些的還真沒有幾人,當然那些大商行裡肯定是有的,但是貴啊,而且說不定還沒我這裡好,來來道友你看,這邊全是。」

  蕭瑤一聽覺得這個老道很有意思,只是笑笑點頭表示知道,然後拿起老道指的地方的玉簡一個個慢慢看起。

  老道一看聽他這麼吹噓也還沒走的,眼珠子一轉心知有戲,忙熱情的表示道:

  「道友,像你這樣來我攤位找心得隨筆的其實還不少,他們每次來都是滿意而歸,我敢拍著胸脯保證這麼多款書中總會有一本適合您的,要我給道友介紹介紹嗎?」

  看了看堆積得很高的玉簡,蕭瑤也覺得自己一個個翻找不是個辦法,遂點頭:

  「好,還勞煩道友為我介紹一下這裡有哪些比較有名的大能心得隨筆?」

  這下老道眼中精光一閃,忙到那堆玉簡中翻了起來,片刻從中拿出一個遞給蕭瑤:

  「最近這個賣得很好,雖然還沒有全部,但是已經出了完整的上部了,當今修仙界最有名的修者之一萬壽道人所著。」

  萬壽道人?蕭瑤微怔,自己所在的仙羽門也算是泰古大陸第一修仙大派,門派消息絕不閉塞,為何從沒聽過這樣一位名揚天下的修仙大能?而且自己也從未聽過心得體會還分上下兩部的,不是就是對道領悟的經驗麼,還分上下部?她有些疑惑的把玉簡貼近額頭閱讀起來。

  半晌,蕭瑤把玉簡放下,表情怪異的看著老道,見蕭瑤看著自己,老道笑咪咪有些神秘兮兮說道:

  「如何,是不是感觸很大啊,恨不得馬上買下來回去好好研究,最好下部也馬上出來?」

  蕭瑤哭笑不得,無奈回之:

  「道友,這不是大能的心得體會吧,怎麼看都像是小說之流。」

  老道忙搖搖頭,有些你太不識貨的表情:

  「這怎麼不是心得體會了,這不都是萬壽道人在修仙界得到的感悟才寫出來的嘛,至於大能,他是啊,我們永州市坊,乃至修仙界的書局,誰人不識他,這部《宛仁禰修仙傳》可是最新上架,幾次都搶斷貨的,道友若是不信,等到下午再過來這一玉簡絕對已經賣出去了。」

  蕭瑤無語凝咽,忙擺擺手道:

  「道友大概誤解了我的意思,我要的並不是這種心得。」

  「那這個如何?」老道又抓起一個又一個玉簡塞到蕭瑤手中「道友如果不喜歡那麼清淡的,可以換情節比較重一點的。比如這部《逆天》,千面道人所著,還有這部《魔域》……」

  在老道灼熱的目光注視下,蕭瑤也不好意思不看,只得勉為其難的挑了幾個玉簡閱讀了幾段,然後還是搖搖頭。

  這些書中說所寫的並沒有對天地修仙及人生的感悟,而是一個個恍若天神的修仙者,在修仙界呼風喚雨,什麼最好的功法,最好的法寶,巨額的錢財通通都是他一人的,別人永遠加害他都不會成功,而他要算計別人手到擒來,書中的男人永遠都是一個表情——就是沒有表情。資質平庸偏偏又什麼都精通,十個裡面寫九個都會煉丹,還有一個直接可以吸收靈藥,好似煉丹就像做大餅一樣簡單,符籙,陣法,同理都通,所有的女修總是開始看不上他們,最後知道了他萬能神通,一副怨婦加毒婦的心裡表白後悔後都義無反顧的暗許芳心。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們一個個都叫喊著要逆天而行,反抗世間規則,明明都是自己招惹的禍事,怎麼都怪上天道了?蕭瑤看得實在是頭疼,忙阻止了老道還想繼續給自己塞玉簡的手。

  「我明白啦!」看到蕭瑤對這些都不感興趣,老道忽然大叫一聲,一副恍然的樣子,笑得嘴巴都何不攏道︰

  「看我這記性,道友是女修,對這些不太感興趣也是理所當然,這些隨筆傳記也有女修喜歡看,但畢竟為數不多,來來這些一定包道友喜歡。」

  說罷,他又拿起幾個玉簡塞到蕭瑤手中:

  「道友,請慢慢挑。」

  蕭瑤用不太信任的眼神看著手中的玉簡,又讀起來,這次讀的更快了,不到一會,她把手中的玉簡放回,歎息道:

  「多謝推薦,我還是自己挑吧。」

  這次給的同樣不是任何悟道,當然也沒有了一個個恍若天地附體的男修,有的只是一個個平凡的女修,但最讓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何書中如此多大能者都能一眼從茫茫眾修中看到或者注意這麼個平凡資質低下的女修呢?然後義無反顧哪怕廢修為,要輪回都心甘情願堅定不移的深愛著這麼一位女修。

  眼見蕭瑤對自己推薦的玉簡都不感興趣,老道的興致也被消磨了不少,他甚至覺得此人是來給自己難堪的,畢竟他推薦的都是時下最受歡迎的書。

  如此想著對蕭瑤也變得有些愛理不理的,正好這時又有一位修者到他攤前,便去招呼這位客人了。

  少了老道在耳邊嘮叨,蕭瑤也清淨許多,她先是粗略的把所有的玉簡都瀏覽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然後再翻那些紙書和獸皮。

  就在她翻遍所有書攤上的物品覺得要失望而歸時,眼睛瞥見在攤位的下方有本書似乎被老道拿來墊攤腳,她輕輕的抽了出來,看到書面上寫了五個蒼勁有力的古體大字:

  《庸人妄語錄》



凡人界—初回境界 十、道心

  蕭瑤翻開書的第一頁,上面只寫了一句前言︰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還想再往後翻閱時,卻發現後面的頁數全部都被紅蠟給封住,自然這肯定是那老道給封的,一想到連這麼本墊腳書都這樣保密,她不由失笑這老道士實在是太財迷了,只得喚那老道:

  「道友,這本書怎麼賣?」

  老道聽聞她叫喚,探過頭來看了看她手上的書本,霎時臉色沉了下來:

  「這位道友可是存心到我攤位上來消遣的?選了半天就是這本?」

  此時老道更確定眼前這位是來找他晦氣的了,說話帶起刺兒了,放著好好的玉簡不買,非要買他用來墊桌腳的破書,還不是來消遣他的,好在他所有的物品都做了獨家印記,非買無法看全。

  蕭瑤一聽知道這老道誤解自己了,忙笑得誠懇解釋道:

  「道友你誤會了,我並不是來這裡搗亂的,是真的很誠心想買這本書。你開個價吧。」

  老道用不善的眼色上下打量她一番,見蕭瑤不過也是築基後期修為,也算處於同一境界的修士,再看她衣著樸素,面帶笑容,宛若鄰家少女般,沒有半點傲氣,估計也不是什麼有背景家的小姐,這樣想著,口氣也就冷硬下來:

  「這本書不賣,是贈品。」

  「贈品?」蕭瑤看到老道輕蔑的眼色,心中頓時了然,看來自己有些惹惱這老道。

  於是她假裝恍然道:

  「想必這本書就是買剛才那《宛仁禰修仙傳》的贈品吧,我想也是,只有這麼有名的書才會隨書友贈品了,只可惜這本書與我的道大相徑庭,但也不妨害把它買下贈與其他更有需要的人,這樣吧,道友這本《宛仁禰修仙傳》多少靈石我買下了,但我只要這本贈品便可,玉簡就留給道友做主送與其他有需要的人如何。」

  聽她如此說道,老道臉色緩了緩,不由再多看她幾眼,如今這修仙界中,管你有背景沒背景,有實力沒實力,碰到強過自己的就奉承巴結,弱過自己的則都是眼睛長到頭頂上,態度輕慢看也不看一下,眼前這個女修倒是有些例外。

  別人都給下臺價,況且境界還比自己高,老道也就不再計較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

  「阿哼,你當我老道是貪小便宜的人麼,做生意的要講誠信!賣給你了就是你的,要送人要丟都是你的事,三顆下品靈石拿走吧。」

  看他好似大方的一揮袖子,蕭瑤頓覺肉疼,這麼個對她來說形同垃圾的玉簡竟然要三顆下品靈石,簡直就是勒索啊。

  「額,道友,請問這真是市價?」

  老道皺眉︰「自然,我還會坑你麼,不信你在這市坊中轉一圈看看,若是我的價格比別人高隨時歡迎你來退貨。」

  既然他都說得如此肯定,蕭瑤也不好多說,畢竟那本書她是真的想要,只得從瘦的不能再瘦的儲物袋中掏出三顆下品靈石給老道。

  見到靈石,老道總算又恢復了剛開始時那滿面紅光的笑容:

  「嘿嘿,道友果然是個識貨之人啊,我就說道友絕對會滿意而歸的,來來我幫你把兩個的禁制都解開。」

  正在這時又有名年輕男子走到老道的攤位前,問道:

  「黃道友,最近有什麼新玉簡?」

  老道順手一指:

  「原來是陳道友,都老顧主了,全在那邊,先自個兒瞧瞧,我結了這單就過來。」

  說罷他把解開禁制的玉簡和書遞給蕭瑤,壓低聲音道:

  「看到這位陳道友沒,他就是看了這些個心得體會然後頓悟啦,從煉氣四層到了煉氣五層,如今更是練得一副內斂的表情。」

  蕭瑤一愣,目光落到那名年輕男子身上,他此刻正在認真挑選著玉簡,面無表情。

  感覺到蕭瑤的目光,男子抬起頭瞥了她一眼,微微點頭示意,然後又低下頭去挑他的玉簡,最後付錢離開時還被自己的長衫給絆了一下。

  他繃著張臉,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可是尷尬的紅暈還是佈滿了他臉頰,最後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沒有人在注意他,這才步伐不穩的離開。

  蕭瑤望著那佯裝鎮定離開的背景,無奈一笑,向著反方向離去。

  修士修道,不止要修功法,更要修道心,兩者不可缺一。功法法術可以同修一種,而道心卻是獨一無二,沒有任何人的道會是相同的,就像看不同的書得到不同的感悟一樣。

  道心修的便是對世間一切的感悟,這只能靠自己一點一點去看去體會,尋找機緣悟道,毫無捷徑。

  看著剛才那年輕男子一言一行仿若都是從書中複製下來,僵硬而不自然的表情,蕭瑤彷彿看到了那年成為師父弟子的自己,模仿著別人驕傲的抬起頭,一步一個眼神都模仿著別人……

  在市坊中轉了幾圈,蕭瑤又跑了幾個攤位,對比了一下價格,發現老道並沒有抬高價格,隨後她再到大商行商鋪中看了一會,發現這些大商鋪東西還是比較全面,也有很多當下大能所著的心得體會,只是價格讓蕭瑤只能望而退步。

  到了申時,除了那本《庸人妄語錄》她再也沒有別的收穫。

  本著最後的希望在市坊中再逛了一圈,還看到其他面無表情的修士,或多或少帶著些刻意,不得不說這些所謂的大能玉簡在修仙界中確實有一定的市場,但僅限於一些境界較低,或者因資質或者大限將至更上一層境界無望的修士見流傳,而有能力或者大門派家族的弟子卻是對此不屑一顧,最後的結果是導致了一些基礎煉丹,煉器,符籙玉簡的價格瘋漲,讓人興歎。

  眼見天色不早,蕭瑤打算在就近茶坊中休息一會,然後返回仙羽門。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6 10:35 PM

凡人界—初回境界 十一、趙家

  四處看了看,湊巧前方不遠處有一家茶樓,正好適合歇息,想著蕭瑤便向那茶樓走去。

  這間茶樓名叫《仙客來》,雖然不是很大,只有兩層,但生意卻是不錯,往來市坊的許多修士累了都來這裡歇歇腳喝喝茶。

  蕭瑤進來時一層已經沒了位置,她上到二樓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叫店小兒上了一壺鐵觀音,獨自欣賞起窗外的景色來。

  樓下正對著市坊熱鬧的街道,雖然天已不早,但並對這裡的生意並沒有任何影響,茶樓下人頭攢動,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一片繁榮。

  蕭瑤安靜欣賞著眼下的人間百態,此時沉默了半日的劍齒豹神識傳音︰

  「逛了半天市坊,最後又買了本破書,就不見你淘淘法寶,說不定能淘到件仙器,那你築成金丹也就有保證了。」

  抿了口熱茶,蕭瑤目光依舊看著下方擁擠熱鬧的人潮,悠悠道:

  「淘仙器?現在的修士只要是找到上古之物,哪怕是塊普通的石頭都會美其名曰上古寶物,供起來,要到天價,你覺得我有那麼多靈石嗎?」

  劍齒豹伸出腦袋,用爪子撓了撓頭,不以為意的哼了聲︰

  「那就搶咯,修道就是弱肉強食,只有你狠過別人才能有大成。」

  「搶啊,」蕭瑤根本就沒聽進它的話,「這有違我的道。」

  劍齒豹不恥打了個哈欠:

  「道,道,道,什麼是道,道不就是路嘛。人修就是麻煩講究這講究那的,不都是嘴巴上說得好聽,該搶的搶該奪的還不是奪,如今這人間修界我看和妖修界也沒什麼區別。你還是趁早轉了心意,你們人修書中不是常流行一句話麼: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不去搶遲早也會有人去搶的,與其便宜別人還不如自己得好處。」

  「我知道當今世上流行強盜論,」蕭瑤扯了扯嘴角攤手道︰「但這理論在我看來真的站不住腳跟,此話最初是出自《左傳》中一段典故,本意是說貪圖別人的財物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不貪就能免禍,因而告誡人們不要有虛榮心。到了當今卻是斷章取意,扭曲三觀。此道非吾道,違背道心之事不做。」

  劍齒豹暴躁的揚起腦袋,心想你丫的這可不是只是你的問題還關係到老子能不能回仙界,不然老子在這裡乾著急點什麼?管你去死?!想著一爪子指著她鼻尖白眼道:

  「切,老子才不管什麼左轉右轉的,只是告誡你多找些仙器,要光是靠我在虛空中為你引來仙氣是絕對不夠你修煉的,除非你有妖修的壽命或者天天都能頓悟,不然還是得靠吸取仙器中的仙氣才能夠保證你的修煉!」

  蕭瑤微眯起眼,笑容滿面的用食指輕輕撥開它的爪子:

  「一個低階未開智慧的妖獸用爪子指著自己的主人會引起人懷疑的,稍安勿躁,咱們這次不正是在為取得溪澗谷的仙器而做準備嘛,修為總會提升的,仙器也會有的,先靜下心來喝口茶,你這樣心情浮躁,小心還沒到仙界就會先被自己給嘔死,我的真仙大人。」

  劍齒豹那個胸悶啊,自己怎麼每次和她說話都會被氣個半死,丫的明明就是個不肯吃半點虧的狼犢子,表面卻總是笑得那麼操蛋!正想著要磨牙咬她一口,就聽得蕭瑤道:

  「先別鬧,這會兒要有戲看了。」

  順著她的目光,劍齒豹看到窗外茶樓下不知何時停了一輛由兩隻獬豸拉著的華麗輪車。

  獬豸這種異獸體型大者如牛,類似麒麟,但懂人言知人性,速度極快且穩,深受許多大門大派或者有名的修仙家族的歡喜,因此身價不菲,常被那些大能者拿來拉車。

  如此一輛價值不菲的華麗輪車停在永州市坊這麼平常的一座茶樓前,怎能不引人注目。

  只見從馬車上先下來一名綠衣女子,築基期大圓滿的修為,容貌秀麗,只是眼角略微上揚,一臉傲氣。接著一隻宛若羊脂白玉般的玉手,緩緩從馬車上伸出,搭在那名綠衣女子的手背,接著一個身穿絳紫色華服的女子緩步輕移從馬車上下來,只可惜該女圍了一層淡紫色的面紗,讓人看不清眼睛以下的樣貌,唯獨那一雙露來的明眸,璀璨動人,讓人不禁遐想這面紗之下的容貌該是如何的絕色,此女修為並不比那名綠衣女子高,不過是築基初期境界,但看到綠衣女子對她如此的恭敬,不由讓人揣測她的身份。

  下了輪車,兩名女子一前一後上到茶樓上,坐到了蕭瑤前方的桌上。

  那綠衣女子先是皺眉四處打量了一下這簡陋的茶樓,隨後叫道:

  「小二,先上一壺瓊漿玉液釀,再來一盤翡翠虞膏。」

  聽到該女一叫,原本還有人談話的茶樓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看向她們,要知道她剛叫的那兩樣東西就算是在那些名門大家中都是難得一品的靈茶與點心,這麼個小茶樓怎麼可能會有。

  果然不一會店小二,面帶難色的過來道:

  「這位上仙,咱們這是家小店,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名貴的茶與糕點,咱們這最好的茶就是碧水毛尖,要不給兩位上仙上一壺?」

  綠衣女子一聽,先是臉色不悅的瞥了眼小二:「什麼個破店,連這麼普通的東西都沒有。」

  隨後看看向那帶面紗的女子恭敬道:「小姐您看,這什麼都沒有,要不咱們換家店?」

  那蒙面女子連眼也沒抬,只是幽幽道:

  「綠柳,本小姐的習慣你也清楚,我坐下來就不想再走了,但也絕對不會喝這些個只適合窮人喝的茶,瓊漿玉液釀與翡翠虞膏讓他替本小姐到外面去買。」

  「是,小姐。」綠衣女子領了命轉而對小二:「我家小姐的話都聽到沒,還不趕快去買?」

  店小二面色更難看了,他為難道:

  「兩位上仙,這讓我去哪裡找啊,這些東西只有那些大修仙家族才有少許,兩位不是為難我嗎?」

  「為難你?」那名叫綠柳的女子冷哼一聲道:「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什麼身份?」

  說罷,她從腰間拿出一塊腰牌,只見腰牌上寫著一個晶瑩通透的:「趙」

  頓時茶樓中倒抽氣聲四起,有人驚呼:

  「咸平趙家的玉牌!」

  綠柳得意的環顧四周一圈,高聲對小二呵斥:

  「我們小姐可是趙家主最疼愛的十六小小姐,若是得罪了趙家,有什麼後果你應該知道,還不快去。」

  這下小二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苦著張臉不知該如何是好。正要跪下求饒時,一個悅耳清亮的聲音忽然響起:

  「等一下,姑娘。」



凡人界—初回境界 十二、姬浩然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就連蕭瑤也挑眉側目,只見在左前方一處角落桌前正坐著一名年輕俊朗的男子,聲音正是從他那發出。

  要說這張桌子也真是比較偏,一般不會有什麼人注意到,男子站起身,面帶笑容不緊不慢的走到綠柳跟前:

  「這位道友,這家店的小二也不過是個凡人,道友的要求哪怕修士也都難以辦到,又何必存心為難他呢?不若道友放過這位小二,兩位道友在這茶樓的一切開銷,我請客如何?」

  綠柳抬眼打量了男子幾眼,見他談吐相貌雖然不俗,但修為也不過是築基期五六層,便也不放在眼裡,神色倨傲道︰

  「道友哪隻眼看到我為難這店小二了,我們到了這茶樓便是客人,難道客人連差遣店小二的權利都沒有?倒是我要奉勸一下這位道友,莫要裝英雄強出頭?難道你就不怕為此得罪趙家?」

  男子聽聞並沒有任何懼色,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著坐在一旁的蒙面女子道︰

  「原來是趙家小姐,久仰久仰,趙家是修仙界鼎鼎大名的三大家之一,與四大門派齊名,如今我有幸得見趙家小姐,有些問題想向趙道友討教一下,不知道友可否為我指教一二?若是道友能為在下解惑,這瓊漿玉液釀與翡翠虞膏,就由在下請客,為兩位找來如何?」

  蒙面女子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很有素養淡淡道:

  「這位道友說的話在座的都聽到了,若是我回答出你的問題,而道友卻無法拿出這兩樣東西,到時候可別說我趙家以勢欺人。」

  男子不以為意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笑道:

  「趙道友放心,有這麼多人在這裡作證,我又怎會賴賬。」

  「有什麼廢話就快說吧。」沒等自家小姐回答,綠柳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男子也不著急發問,只是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這主僕兩人一遍,這才點點頭道︰

  「這玉牌,這排場和行頭倒真是趙家的風格,既然趙道友經常品瓊漿玉液釀,在下想問一問,這瓊漿玉液釀到底是何味道?」

  話音剛落,讓一干看戲的人全都傻了眼,全都沒想到這名男子居然會問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那瓊漿玉液釀是何種類味道,這些個大家的小姐還不品到爛了?這不是送上門讓這趙家小姐贏嘛。

  眾人皆面帶譏諷的搖頭,看來此人不過是想投人家小姐的喜好,巴結奉承,而並不是真的打抱不平,就說這年頭怎麼可能會有為他人強出頭的人呢?

  蒙面女子冷笑︰

  「我還以為道友要問什麼,這瓊漿玉液釀是用世間少有的極品仙露靈草釀制,存放時間越長越好,聞之芳香撲鼻,靈氣外露,入口清涼甘甜,靈氣滲入五臟六腑,若是練氣期的修士喝了甚至可以提升境界,當然……」

  她話音一轉,神情傲然看不起他道︰

  「絕對是你這樣的窮酸修士一輩子都喝不得到的。」

  男子莞爾,用手中的扇子輕敲手心:

  「趙道友果然見多識廣,但也僅僅是見多識廣,剛才說的大部分都對,只是……趙道友並沒有真的喝過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不等自家小姐發威,綠柳惱怒道︰「道友難道覺得我們堂堂趙家人會在這上面欺騙你們這些窮酸修士?這話過了,快向我家小姐道歉,不然我們趙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在下沒有別的意思,對待趙家的人,自然在下會禮讓三分,但對待二位就不必了吧?」男子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笑容更甚:「瓊漿玉液釀其實味道並不是甘甜的,其中更多的是淡淡的澀味,但是又因其內蘊含靈氣豐富,所以做出這瓊漿玉液釀的人才稱道:其功效使其甘也。也就被人誤解為清涼甘甜,只有真正喝過的人才會知曉,其味乃澀。」

  聞言兩名女子臉色微變,但轉眼又恢復如常,綠衣提起手中玉牌冷笑著:

  「道友,你說這些又有何根據,《藏茶經》上也有注明到其味甘甜,莫不是連書都寫錯了?道友找不到這瓊漿玉液釀也犯不著編個如此幼稚的謊言!三番幾次道友冒犯我們趙家,我家小姐都不與你計較,但此次卻是太過分了,報上你的名號和門派來,我也好送你的全屍回歸故土!」

  圍觀人中不少人倒吸口冷氣,少部分人幸災樂禍的看戲,茶樓內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而在正中央被眾人矚目的男子,是毫無半點驚慌神色,他大笑幾聲,爽朗道︰

  「原來看的是《藏茶經》這等不入流的書,著該書之人本來就沒有親自品嘗過,只是照文獻所寫,當然不明白。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姬名浩然,無門無派,只是一介散修。」

  「姬浩然?!」

  綠柳忽然不說話了,從未正眼看過他的蒙面女子也睜大著眼睛狐疑的打量著他。

  在場的人都知道,姬姓在修仙界中非常之少有,但這個姓的特殊之處還在於它與趙家相似,泰極大陸中四大門若說是修仙界的統領者,那三大家就是修仙界的貴族,實力與財力雄厚,但卻深入簡出,鮮少會到這些複雜的地方,他們骨子中的傲氣決然不會允許自己族人與普通修士混到一起。三大家中,以趙家最為神秘,慕容家最為富有,而最後一家姬家則最有威望。

  因為姬姓比較少,可以說凡有姓姬的修士或多或少都與姬家有一定的關聯。雖然男子自稱無門無派,可他此刻表現出來的氣度卻非尋常修士所能及。

  看到兩女均未出聲,姬浩然淡笑道︰

  「怎麼,不說話了,兩位道友想要取在下的性命當然可以,但前提是兩位必須真是趙家的人,確實趙家很神秘,大多人都不瞭解,所以也最容易被宵小之徒冒充,只可惜兩位的功夫沒到家,對趙家只打聽清楚一半,趙家的嫡系小姐出門確實是會蒙上面紗,然每張面紗上都會用特殊方式處理,留下趙家特有的印記,用神識就能查看到,這點,你們沒有查探到吧?若是還不服氣,可要我叫來真正趙家人驗證,據我所知,在離這裡不遠處就有趙家旁系修士,兩位可要見見自家人?」

  原本還是鎮靜的兩名女子,目光開始有些遊移,忽然蒙面女子猛的一拍桌子叫道︰

  「來喝個茶,還要被一群人指指點點,本小姐修養好,懶得與你們這些窮酸修士計較,綠柳我們走。」

  說完,拉起在旁的綠柳快步向樓下走去。

  這時整個茶樓皆譁然,這不是明擺著心虛理虧麼,很多修士都幸災樂禍的站起來起哄道︰

  「哎,趙家小姐怎麼就這麼走了,還沒讓我們見識到什麼是瓊漿玉液釀呢,別跑那麼快啊,看你們的玉牌怎麼也都不要了?!」

  兩女子紅著臉匆忙的跑出茶樓,頭也沒敢回的,就上了那輛輪車疾馳而去。徒留茶樓上一片哄笑。

  待她們跑遠後,小二忙感激的對姬浩然道謝︰

  「多謝上仙,不然今日我就要被那兩騙子給誑了。」

  姬浩然忙笑道︰

  「哪裡,不過是舉手之勞,在下最看不慣這種行騙行徑了。」

  眾人見姬浩然舉手投足都有大家風範,也不以店小二是凡人而態度傲慢,更難得的是年紀輕輕,容貌俊朗,越發的覺得此人肯定就是姬家嫡系公子,都心生敬佩,不一會便有很多人上前與他拼桌攀談,使得原本冷清的角落熱鬧起來。

  劍齒豹在蕭瑤的懷中看完全戲,很是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傳音道︰

  「這年頭冒充大門大家的人還真多,不過這兩騙子今日算是倒黴了,李鬼碰上李逵,趁了一鼻子灰。這姬家小子倒是有點意思。」

  「恩,該男確實是有點意思,」蕭瑤微眯起眼,看著在旁忽然風生水起的姬浩然︰

  「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不是李鬼碰到李逵,而是李鬼碰上李鬼吧。」

  「什麼意思?」劍齒豹茫然的看著她。

  蕭瑤收回再姬浩然身上的目光,繼續看向外邊︰

  「他不過是個高段數的李鬼,妙就妙在他這招不明著說自己名頭,而只是報個名字讓你們去猜,就算最後發現他不是姬家人也沒多大關係,反正人家也根本也就沒說過自己是姬家人,一切皆丟給眾人想像,這年頭為了引人眼球花樣還真多。」

  劍齒豹用懷疑的目光瞥她︰

  「老子看你是嫉妒吧,而且他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

  「你就當我嫉妒好了,」蕭瑤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若真是三大家的嫡系,壓根就不會來這小茶樓顯擺,太寒磣了。你神識不是比一般人要厲害很多嗎?你可以聽聽他們在那邊聊些什麼。」

  它看她賣關子,聽話的用神識查探了一番,半晌,抬起頭用詭異的目光望著蕭瑤。

  「怎麼這樣看我,他們在談些什麼?」

  劍齒豹黑線道︰

  「他們在討論給多少靈石讓那個姓姬的小子為他們引薦到姬家。」

  「哦,原來如此……」蕭瑤拖長尾音,笑得眼睛像兩輪彎月般︰「怎麼,看上仙望我的目光,是不是對我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啊?」

  「不是,」劍齒豹一副汗顏的樣子︰「老子覺得你狠恐怖,越來越像楚尋了。」

  聽到楚尋兩字,蕭瑤微愣,感覺到她的異常,劍齒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忙捂住嘴巴道︰

  「剛才老子什麼也沒說過。」

  蕭瑤笑了,目光飄到很遠,聲音很輕像是自語︰

  「等我結丹成功,我們就去看看阿尋吧。」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6 10:59 PM

凡人界—初回境界 十三、差事

  返回仙羽門,天色已暗,蕭瑤休息一宿,次日便趕往吳掌事所在的萬仞峰。

  在仙羽門中除了洞府是門派無償供給,其他功法,法術等玉簡的借閱都是需要支付門派貢獻點或靈石。比方說書藏閣借閱需要消耗門派貢獻點,而拓印則需要支付靈石。而靈草,靈藥等物也需要支付一定的靈石購買,價格要比外面市坊便宜三分之一左右。

  所以很多修士以為到了大門派中就可以修煉無憂,完全就是無稽之談,其實這門派也不過是個小型修仙世界,同樣處處都講靈石。

  於是門內大部分的弟子都必須為門派效力,以賺取足夠修煉的靈石。按內門外門所分,一般外門弟子都是做些體力活,而管理則是由內門弟子擔當,若是到了掌事則是由金丹期的弟子擔當,至於到了元嬰期以上的大能者,才可能真正的來去自如,不用做任何活就可得到門派供給。只要在門派危機時出手援助即可。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算是不需要靈石修煉的蕭瑤,也口袋緊巴巴的,所以她也在門派中找了份活兒,賺取些靈石。

  為了不讓賺取靈石妨害修煉進度,蕭瑤托關係找了個比較輕鬆的活兒,替吳掌事為剛進門的外門弟子分派任務。表面上看似這生活應該有些油水可撈,但實際上能被指派到她這裡的大多都是窮人家子弟,家中長年揭不開鍋,就圖做個外門弟子好改善改善生活,根本拿不出什麼賄賂的東西。

  當然蕭瑤本身也無所謂,這活兒也就最多十年煩那麼一次,其餘時候就是個閒人,偶爾還能進那麼幾塊靈石,總算聊勝於無。

  駕馭飛劍來到萬仞峰下,蕭瑤由飛劍下來,門派有規定除五峰之外各峰之上,金丹期以下弟子不許飛行。到此她只能一步一步的爬上山。

  來到半山峰處,忽然聽得有弟子出聲︰

  「快看,那不是是季師叔嗎?」

  只見一片五彩祥雲從上方飄過,雲上載著一名青年男子,劍眉星目,五官剛毅,唇線緊抿,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威壓。而跟在他身側有一清雋少年,綠髮碧眼,無需借助外力隻身飛行。兩人所經之處散發出的靈壓宛若一股冰冷無形的壓力,使得那些築基期的弟子紛紛不由自主的跪下,這種靈壓之下,修為低之人稍稍掙扎或反抗一下便會有種要四分五裂的撕裂感,不得不低頭。

  山道上所有的弟子都誠惶誠恐的跪下行禮,但蕭瑤因其丹田與識海內充斥的都是仙氣,就算對方高她無數境界,只要不是同樣吸取仙氣的修士,就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所以她略微慢了半拍,這才恍然的低頭下跪。

  滿山跪著的弟子,她這半拍一慢很是顯眼,令那清雋的綠眸少年側過身來,看著她的視線再也沒有挪開。

  感覺到身側的異樣,季清風停下問道:

  「怎麼了,碧睛?」

  碧睛目光還停留在別處,似乎並未聞到季清風所言。

  眼見自己的靈獸走了神,季清風略微皺了皺眉,順著碧睛的視線看到那匍匐在地的瘦弱背影。平靜道︰

  「碧睛,你可曾後悔?」

  這句是神識傳音,碧睛微頓,隨即神色堅定︰

  「主人,碧睛從未後悔過,當初如此,現在亦如此。」

  季清風這才釋然:

  「既然碧睛不悔,那又為何心有留戀。」

  碧睛那清亮的綠眸垂下,輕聲道︰

  「道是無情,碧睛並沒有任何留戀,只因太久沒見,今天見面卻是如此情景,難免有些心生感慨。」

  季清風略微點點頭︰

  「我知道碧睛是個重感情之人,但私以為過多的同情沒有任何必要,修道者,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各人機緣不同,造化也不同,當你做出選擇,只能說她與你緣分已盡,早已不在同一高度上。隨著時間推移,差距拉大,更論不上感慨,今日我准許你再看一眼,了斷前塵,他日再見時便是陌路。」

  最後凝視著那匍匐著的身影,碧睛緩緩閉上眼,再次睜開時清眸靜若止水:

  「碧睛明白,主人我們走吧。」

  瞥見碧睛恢復昔日平靜,季清風微笑頷首,繼續駕馭五彩祥雲離開萬仞峰。

  他在祥雲之上,望著越來越遠的萬仞峰,心中念道:蕭瑤,修道無常,曾經是我被你與方堰遠遠甩在身後,再轉眼,你卻是連結丹的機會都渺茫,下次怕是再也不會見到了吧。

  搖搖頭,催使祥雲,轉眼他與碧睛便消失在天際。

  下邊山上的弟子,見這季師叔方才不知為何忽然停了下來,是半天沒敢出大氣,直到那股威壓消失片刻,才敢再立起身來。

  蕭瑤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繼續前行,倒是懷中的劍齒豹露出腦袋來,狠狠的朝那兩人飛離的方向呲了呲牙︰

  「呸,什麼大道無情,什麼重感情的人,還假惺惺說啥不後悔,丫個碧眼綠毛怪就是個叛徒!」

  「你用神識偷聽他們談話了?」蕭瑤好笑道。

  「哼,看他們那嘀咕的賊樣,老子當然要看看他們在說些什麼,有沒有說咱的壞話。」劍齒豹揚了揚頭︰「倒是你,原先寶貝得不得了的靈獸就這麼私奔跟了別人,還要在自己眼皮下得意蹦躂,真的不介意?」

  她面色平靜︰「這些早已是前塵往事,有何介意,本就是大道無情,若換成我也會跟它做同樣的選擇,上了尋求長生這條路,停滯就等於死亡,唯有不斷前進突破界限。在這過程中,甚至要親眼看著你的親人愛人老去離開,又或者大限將至的好友停滯不前最後消失,只能說這條路註定孤寂。」

  「不錯,沒想你倒是沒有自怨自艾,也沒拿什麼人道佛性說事,老子還怕你看不開呢。」劍齒豹安靜聽完,難得的稱讚她道。

  聽到它讚美,蕭瑤眯不禁起眼,笑得燦爛︰

  「知道是一回事,但我沒說我看開啊,有機會能讓那些人吃癟我還是會不留餘力的。」

  劍齒豹抽搐︰

  「……前面那句,當老子沒說過。」

  花了半個時辰,蕭瑤來到了萬仞峰頂,第一件事便是到管事房吳師叔那報到。

  這位吳師叔是個小老兒,長得十分精瘦,小眼睛小嘴巴,個頭也是又小又矮,頭還有些禿頂,修為停留在金丹初期,多年來都毫無進展,眼看又是一把年紀,沒有任何再提升境界的機會,便被門派任命為這管事房的管事。

  當初也是蕭瑤的師父推薦,再加上蕭瑤為人不錯,從不會擺臉色,對人總是和顏悅色,剛好適合這份差事,這吳小老兒就准了她在這裡當差,不然以蕭瑤的資質與背景決然不可能得到這份差。

  看到邁入堂內的蕭瑤,吳小老兒斜著小眼瞅她︰

  「哼,總算知道過來了?」

  蕭瑤一笑,行禮道︰

  「弟子見過吳師叔,這兩天事情頗多,所以來遲,還請師叔擔待。」

  吳小老兒不耐的揮了揮手︰

  「什麼擔待不擔待的,別給我來這虛的,前兩日你那些活我都幫你給做了,費用從工錢中扣,今天的活兒已經上門了,你還不趕快去處理,小心我再扣你靈石。」

  看到吳師叔說完低頭去數自己桌子上那些弟子孝敬的寶物,不再理她後,蕭瑤識趣的摸了摸鼻子走向外院。

  外院處早聚集了十來個新進弟子,修為都在煉氣期,連修士都說不上,只能說是學徒。一群人不知為何圍成一團,吵吵嚷嚷。

  蕭瑤輕咳兩聲,走到這些吵鬧的弟子身後出聲道︰

  「你們為何圍在這裡吵吵嚷嚷。」

  一干人趕忙散開,規矩的站到一旁,蕭瑤這才看見被他們圍在正中的地方,站著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身上全是被人用法術打的傷痕,雖然沒有傷及性命,但卻留下一道一道的傷口,甚至在少年的衣服上還被寫上「賤種」兩個大字。

  少年的臉紅到充血,手也緊緊握著,但臉上卻是一點表情也沒有。



凡人界—初回境界 十四、閉關

  蕭瑤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那群站在一旁的弟子。發現一干人中有幾個衣著光鮮,衣服料子也是上好的絲線所制。這種富家子弟怎麼看也不像會被分配到此處安排生活。

  掃了他們幾眼,蕭瑤道︰

  「你們幾人並不是這次被召來管事房的弟子吧?既然沒有被分配到任務便速速離去,莫要在這聚眾鬧事,回去把門規好好看一遍,本門嚴禁各弟子間私鬥,若有私怨要解決,稟明各自師父上公平台解決。」

  那幾名富家子弟,不知有何倚仗,神情依舊倨傲,但看到蕭瑤雖然只是個分配任務的小執事,修為卻比他們這些連修仙門邊緣也沒摸到的新人要高出不少,畢竟修士間實力強者為尊,沒有必要為個笑料一進門派就得罪別人。

  幾人勉強對蕭瑤施了禮。最後其中一名富家子弟舉起拳頭對著那少年狠狠揚了揚,撂下一句狠話︰

  「張凡你給我記住,以後再門派中小心點!記得看到老子要繞道走!不然我見一次你打一次你。」

  說完幾人這才轉身離去,等他們身影完全消失,蕭瑤才看向那一群躲在旁默不作聲的外門弟子道︰

  「你們跟著我到裡面去,而你,」她指了指那名面無表情的少年︰

  「先去旁邊小房間裡換身衣服,那裡有些傷藥,換好後再過來。」

  蕭瑤把那些弟子領入管事房,按程序為他們分配了任務。等所有人都領命下去後,那少年才出現在管事房。

  換了身衣服,整理過儀容後,蕭瑤這才看清楚眼前的少年,他皮膚黝黑,個頭適中,長著一張平凡到不能平凡的容顏,雙手粗糙,一看就是常幹活的貧窮人家孩子。

  「還剩下這些生活,你從裡邊挑一個吧。」蕭瑤例行公事拿出一張竹簡遞與他。

  少年低頭看了眼竹簡,並沒有接過,猶豫再三,他低聲道︰

  「張凡多謝師姐的衣服和傷藥。」

  他連道謝也還是面無表情,蕭瑤強忍住心中打了雞血般的好奇心,佯裝平常溫和道︰

  「不必言謝,我只是按規矩行事,你還是先挑生活吧。」

  張凡沉默的接過竹簡,隨便挑了一個,再把竹簡還給蕭瑤。他自幼家境貧寒,父母靠著向親戚到處借銀子來供他念書,他們都指望他能讀好書中個舉人來改善生活,這也導致他們一家經常被自家有錢的親戚唾棄與欺壓,剛才那個對他揚拳頭的少年就是他的一個遠房表哥。然後機緣巧合,也是他的運氣,有仙人路過招收弟子,整個張家就只有他與表哥有靈根,所以便被上仙帶來此處,做個記名弟子。

  一路上他嘗盡人情冷暖,被表哥的欺負,被上仙的呼來喚去,動不動就用法術打罵,功法也從不教與自己,導致這一切的只因表哥有靈石孝敬,而他一無所有,說是記名弟子,但實際上卻是連下人都不如,這些經歷也導致他從一個對修仙懵懂無知的少年到如今深刻體會到這修仙界比人間更殘酷,強者為尊,弱者連人都不是的道理。

  他深知自己要變強,要出人頭地,為了自己的父母,只能韜光養晦,忍辱負重,他要在這修仙界活下去,相信自己只要默默努力,就一定能有出頭之日,到時他要把這些曾經欺負過自己取笑過自己的人通通都給踩到腳下!

  張凡是第一次遇到像蕭瑤這樣的修士,既沒有在旁冷眼旁觀,也沒有取笑或是落盡井下石,更沒有因他無法上交照顧費而直接派給自己最辛苦的生活。比起同情式的施捨和憐憫,他更欣賞這種處事不偏不倚的態度。

  蕭瑤麼?他在心中暗暗記下了。

  待到張凡離開後,劍齒豹把頭從蕭瑤懷中伸出來:

  「剛才老子感覺到你的仙氣波動,那人是誰讓你打了雞血似的。」

  「你不覺得他很像宛仁禰呀?」蕭瑤撫著下顎道。

  劍齒豹摸不著頭腦疑惑問道:「誰?」

  「就是《宛仁禰修仙傳》裡那位啊。」

  劍齒豹恍然,無比抽搐︰「那本垃圾你看過了?」

  「恩,」蕭瑤點點頭:「沒想像中那麼不堪,消遣著看看還是不錯的,這張凡無論出身還是樣子都非常符合,有城府能忍常人所不能,更重要是他有張面無表情的臉,且絕對不是刻意為之。我很想看看他今後會如何。」

  「照你這樣說,這小子真那麼像,就應該斬草除根,老子當初看這書就覺得這宛仁禰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說不定以後還會威脅到你。」

  它剛說完就見蕭瑤表情揶揄,對著自己一笑︰

  「不是說垃圾東西嗎?怎麼上仙也放低身價去看了?」

  「咳,咳,」它清咳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老子只是太無聊,隨手拿來看看,無奈記性太好所以記住了。這種人就該果斷些在他未成長前連根拔掉,老子奉勸你為了以後的路走得平坦莫要如此隨興。遲早要付出代價的。」

  蕭瑤無辜的眨了眨眼道︰

  「哎呀,不讓我隨性怎麼成,吾之道不求世間最強,但求世上最逍遙。況且我也很想驗證一下依照這書中之道,到底他能走多遠。」

  劍齒豹看她那細眯起眼的眼神,知道此刻她正在興頭上,便也懶得再說什麼,只是撇了撇嘴︰

  「隨你,此子心性雖然不錯,但靈根資質實在太差,金木火三靈根,若沒有極大機緣這輩子最多也就到築基期,且先看著吧。」

  蕭瑤笑著拍了拍它那毛茸茸的小腦袋道︰

  「操心那麼多幹什麼,天道自有安排,我們還是先向吳師叔告假,回去閉關,至少在溪澗谷的歷練前,把境界提升到築基期大圓滿。」

  來到吳小老兒處,蕭瑤表明自己將要閉關三十年,吳小老兒只得一句︰

  「閉關?成啊,但這三十年的靈石你是一分也別想拿。」

  這老兒的脾性蕭瑤早就摸得一清二楚,這也是意料之內的損失。

  辭別了吳小老兒,出了萬仞峰,她自在的駕馭起飛劍,穿梭在連綿的山峰中駛向自己的洞府。

  此刻若是有人靠近蕭瑤,定會被她渾身散發出的陣陣氣息所震撼,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修士周身竟然會散發出比元嬰大能更為恐怖和詭異的威壓,甚至連她身旁的空間也隨之扭曲。

  三十年後溪澗谷之行已然點起蕭瑤心中的火種:

  都看著吧,大道之上我蕭瑤絕不會停滯不前!

  一日後,萬華山北處貧瘠之地,一座洞府閉上大門,開始了漫長三十年的等待……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6 11:21 PM

凡人界—初回境界 十五、張凡

  陽春三月,萬物復蘇,萬華山上一遍碧綠,正值種植靈草、靈藥的好時節。

  而處在此山上的仙羽門內也是一派忙碌,只因今年正逢溪澗谷五十年一次歷練之行。也是最富盛名的三大家四大派齊聚一堂的大事。要知在泰古修仙界中,名聲較響的各家各派都有自己的地域劃分,鮮少會聚集在一起,只有在修仙界三大盛事之時,才能有幸得見。

  這三大盛事中除卻每百年舉行一次的百人榜、結丹期修士的暗河塹歷練之行,最後便是這築基期的溪澗谷之行。

  溪澗谷與暗河塹類似,同是上古真仙大戰之後,人間界位環境的改變而形成的兩塊靈氣濃郁之地。由於裡面靈氣充足,生長有許多珍稀的靈藥,靈草,傳說更是有上界位的仙草,遂曾引得無數修士爭相入內尋寶。

  但凡是重寶之地必伴隨著無數危險,這溪澗谷與暗河塹形成詭異,是在人間界位域上直接開闢出的地域,空間與時間都極其不穩定,故而有自己特定的運行週期,溪澗谷以五十年為一輪,此時進谷最安全,而暗河塹則是七十年為一輪,每輪的開始即為比較安全時期。

  曾經各門各家為了這兩處寶地的歸屬大打出手過,那是幾千年前一場泰古界範圍內的戰爭,結果導致許多門派與修士的隕落,這才形成如今的各派各家,並從此協議這兩處地方屬於四派三家共同擁有,分別每五十年、七十年開一次,屆時各派各家均可派弟子進入歷練並為門派尋寶。

  至此經過千萬年的爭鬥與變故,裡面不知遺留有多少上古修士的骸骨及他們的儲物袋,其中更不乏曾經在修仙界大名鼎鼎的大能之士。

  所以這次歷練不止是各派各家收集寶物充實家底的時候,同樣也是明爭暗鬥,派別間實力的較量與攀比。撇去門派榮耀,對下面的修士而言,就是一次能名揚修仙界,獲得異寶的機會。

  故歷練的報名並沒有強制性,全看各人意願,畢竟裡面危險萬分,不只時間與空間的扭曲,光是那些看守靈草的妖獸也都十分兇殘。會參加的修士不是各派各家築基期的佼佼者想要打出名號,就是山窮水盡修為無法更進一步出來找尋最後的機緣。

  修仙界盛事,也難怪仙羽門會如此重視,就在萬華山最高峰蓮花峰之上的會事殿中,掌教玄空道人正捋著自己的白鬍子,望著坐在下方的四位大長老道:

  「如今又到了五十年一次溪澗谷歷練的大事,按照以往的慣例要從金丹期弟子中選出一人帶隊,在座各位對這次的人選有何建議?」

  聞言,四人相互看了眼,其中坐在左一位置的老者沉思一會開口道:

  「掌門師兄,據我所知,自從方堰飛升之後,其他三派三家一直都有想把我派擠下首座的念頭,特別是居在次位的秀山派,十年前據說是收到一名資質與能力都要超過當年方堰的奇才,只用了不到五年就築基成功,這次似乎也要參加溪澗谷之行,最近他們行事更是高調得很,四處宣揚該弟子如何資質過人。既為大派,咱麼也不能落人下風,太安靜他們還以為我派真的怕了他們,覺得自方堰後我派無人,依我看方憶瑤不錯,是個人材短短三百年便已到達金丹後期,更是方堰所看好的愛徒,派她去定能壓過他們一籌。」

  玄空道人點了點頭,對他的話也表示認同,旋即轉而詢問其他三人:

  「對宋師弟所提人選,你們有沒有什麼意見,若是都同意,那我就頒佈下去了。」

  坐在下方左二的是一位老婦人,乃是碧秀峰峰主,柳葉道人,她最先表態:

  「宋師兄說的在理,咱們絕不能被其他幾派給比了下去,若是說他人,我還要考慮一下,但這方憶瑤我也舉雙手贊成。」

  看到兩人都無意見,坐在右一的前位的魁梧中年男子,萬壽峰峰主淩空道人也甕聲甕氣道:

  「此女,我曾見過幾面,確實是個人材,所以我也毫無異義。」

  最後只剩下右側一人並沒有表態,他只是閉目端坐,不知在思索什麼。其餘四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玄空道人笑道:

  「呂師弟思索如此之久,還未作出表態,可是覺得這人選有何處不妥?」

  這最後一人正是蕭瑤的師父,邀月峰峰主呂不群,片刻只見他緩緩睜開雙眼看向自家掌門師兄:

  「師兄,若換成往昔,師弟倒也覺得這方憶瑤是個好人選,可前幾日負責監視溪澗谷弟子的回報的消息師兄可還記得?」

  玄空道人皺了皺眉頭:

  「師弟說的可是關於溪澗谷內出現不明異動,數十名打探弟子行蹤不明之事?」

  「是的。」呂不群點了點頭:「不止弟子失蹤,就連本因只在溪澗谷深處才有的時空裂痕也出現在了溪澗谷周圍,師弟有不好預感,這次溪澗谷歷練恐怕會突生異變。唯恐只有金丹期修士,會應對不暇。」

  聽他說完,玄空道人面色凝重,其餘三人也都若有所思,這呂不群預感之靈驗,在仙羽門中是有名的准,曾好幾次幫助過門派度過難關。所以他說這些,玄空道人不得不重視。

  捋著鬍子思索良久,玄空道人才道:

  「雖然呂師弟有預感此次歷練會生異變,但我派生為四派三家之首,絕對不能缺席,更不能錯失得到寶物的機會!如今只能做些預防,這樣吧,此次帶隊還是讓方憶瑤去,並儘量減少各峰之下精英弟子入谷。等歷練開始,我會派遣兩位元嬰期長老在附近查看,到時候就算有異常也能對應,四位長老意下如何?」

  這次呂不群最先認同道:

  「畢竟我的預感也只是個大概,若能預感得清楚些知道如何避免倒好,如今也只能先這樣處理。掌門師兄我沒意見。」

  另外三人也紛紛點頭:「全憑掌門師兄做主。」

  玄空道人深深歎口氣,目光凝視著遠處:

  「唉,希望不會發生什麼大事動搖到我派根基,事情已經決定,你們也都先散了吧。」

  會事殿中發生的事並沒有多少人知曉,只是接下來忽然很多報名參加歷練的弟子紛紛被指派了臨時任務,其他再無任何反常。

  等到集合那日,北山處一不易被人注意的洞府,石門緩緩敞開,蕭瑤從中走出,手上拿著一對通體金色,琉璃狀的龍鳳環。

  「算算時間正好,只可惜這對龍鳳環可是仙器,居然就這樣毀了。」

  蕭瑤肉痛的搖搖頭,手微微一用力,那對龍鳳環便化為粉末被風吹向天地之間。

  而此時的蕭瑤的修為也從三十年前築基期八層提升到了九層頂端,亦是築基期大圓滿的狀態。

  「你說怎麼修煉不行,偏偏只有吸取仙氣我才能提升境界,要知道這可是仙器,隨便幾品放到泰極修仙界內都能引起一場腥風血雨的浩劫,卻被我這麼給浪費了。」

  「不就是一七品仙器麼,」劍齒豹用腳爪子蹭了蹭腦袋,對她的小農思想表示鄙夷:「修為無法提升就算給你抱著頂級仙器又怎樣?到入了黃土還不是留給他人,再說這凡人界內沒有人能用得了仙器,除非是輔助性仙器法寶,不然哪怕是低級靈器,他們也都要耗盡法力才可催動一次。」

  蕭瑤聽罷,認真的點了點頭:「到不得長生彼岸,給再多寶物也都是無福消受,還是大道在理。咱們先去前山與其他弟子集合吧。」

  御劍來到前山,那裡早已有許多弟子在等候,看到前來的蕭瑤,都瞥上一眼,在用神識查探到她是築基期大圓滿的境界,全都恭敬的收回神識,無一人敢怠慢。畢竟在他們這些築基期弟子中,大圓滿境界已經是最高。

  蕭瑤同時也打量過這些弟子一番,發現雖然他們之中也有一些築基期八、九層弟子,但大多屬於大限不多之人,那些門派精英卻是極少。正覺奇怪時,劍齒豹忽然用爪子在她身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蕭瑤,你快看!」

  順著它的視線,蕭瑤看到左前方站著一名身著內門弟子外袍的年輕男子,他容貌平凡,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目光正好也看向她這裡。

  蕭瑤微微的眯了眯眼,輕聲自語道:

  「張凡。」



凡人界—初回境界 十六、啟程

  她可清楚記得三十年前閉關之前那一面時,這張凡還是個普通剛入門的外門弟子,並且還是靈根資質最差的三靈根,而今只不過是三十年,他居然已經築基成功?!

  若是資質逆天的倒也不奇怪,在修仙界中多是不到十年就築基成功的奇材,當初她第一次築基時也只不過用了九年,但張凡的只是三靈根,若是沒有任何奇遇,恐怕這一生到了七八十歲也難築基。

  修仙界就是如此定律,好的資質與差的有這天上地下之差,否則也無怪各大門派會因爭奪資質好的苗子而大打出手。

  看來此子氣運不錯,有了非凡的機遇。

  張凡只是與她對視片刻,微微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便把目光移到別處。

  蕭瑤笑笑正想上前攀談,便覺自己胸襟前劍齒豹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暴戾殺意,讓她不得不暫時放下念頭,用自己體內的仙氣來掩蓋這股殺意:

  「冷靜些,這裡如此多人,你想暴露自己並非尋常妖獸嗎?!」

  聽得蕭瑤話語,劍齒豹這才勉強斂住自己的殺意,整個身子都探了出來面對她道:

  「那小子身上有件輔助仙器!而且是三品!蕭瑤殺了他,把那東西奪過來!」

  此刻的劍齒豹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貪婪,它舔了舔自己的利牙,恨不得馬上飛過去咬斷那張凡的脖子。

  原來身懷輔助性至寶,難怪他的修為會進步如此神速,蕭瑤並沒有為張凡擁有仙器所動,她顰眉用手又把劍齒豹給塞了回去:

  「我好像說過,絕不會殺人奪寶,若是無主寶物定會拼盡全力去奪取,哪怕雙手染血也都是競物公平,但是有主之寶,便是與我無緣,他人的機遇我也不會羨慕強求。」

  「你這是婦人之見!」劍齒豹雙眼充血,幾乎要咬碎銀牙:「天擇物競,都是強者生存,更何況大道無情,你這種君子行徑在修仙界就是自尋死路!老子再說一次,殺了他把仙器奪取過來,你結丹的成功率將會大大提高,甚至還能看見結嬰的曙光!」

  相較與它的激動,蕭瑤只是平靜道:

  「若是真是依你殺了他奪取此寶,那我將永無成丹之時,與吾道心背道而馳,念頭不通達,道心盡毀,何來成丹可能?!」

  「別和老子談道心!當初你金丹之時可是這副心性?道心毀了你不是曾重新再來過?!這種與無情大道違背的道心,早該摒棄!」

  「當初金丹之時,我並無道心,追隨的只是別人的道,心中存有迷茫,道心尚未成型,而如今你眼前的蕭瑤,心中並無一絲茫然與動搖,道心已成,若是毀之,將永世修道無望。」

  對著蕭瑤的堅持,劍齒豹沉默,但它眼中的戾氣並未散去。只是如今並不是自己修道,每人對道的感悟不同,所走的路也不同,它只有出主意的權利,卻沒有左右她的權利,畢竟現在要成大道的人必須是她。

  「算了,」良久劍齒豹平復下心境:「若這真是你的道,老子也不會強迫,但前提你真有那個自信能堅定自己的道心而不動搖,徜若哪一天你因此產生懷疑止步不前,老子就算拼得玉石俱焚,也絕對不會饒過你,記住!你的未來並不只是你一人的!」

  蕭瑤無所謂在它腦袋上揉了揉:

  「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只有對道的堅持我不能讓步,這張凡到底得到的是什麼仙器,竟有如此大威能讓他在短時間內築基成功。」

  她的不買賬讓劍齒豹心情惡劣到極點,一爪子拉在她蹂躪自己的手上,回道:

  「所謂的輔助仙器你也知道,無非就是靠天道規則運轉,就算凡界修士只要滿足條件也可使用,其多半對修者給予輔助作用,並無攻擊和防護效果,對煉器,煉丹,符籙等方面能增加成功率或提高品質。多半其拿到的是對煉丹或是靈草生長的有益的東西,畢竟能增加修為的仙器並沒有,但能增加修為的丹藥靈草卻是多不勝數,只要持續拿著丹藥當飯吃,就算資質再差,飛升上界也不是不可能。而且…….」

  說到這裡它冷哼了一聲:

  「此子不止仙器這一機緣,我能探查到他儲物袋中有一樣東西附著著一個強大的元神,不比飛升的方堰弱多少。」

  要知雖然現在劍齒豹的修為與蕭瑤一樣同是築基期,但它是鴻蒙之獸,有天地傳承,具備許多她無法企及的能力。

  蕭瑤微楞,隨即笑了:

  「他果真是個「宛仁禰」!連氣運和機遇都如此相像。」

  她的笑容使劍齒豹更氣急敗壞:

  「你這烏鴉嘴,全都被你給說中了!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開心的!」

  看它身上的毛已經全部豎了起來,蕭瑤忙止住笑容免得它暴走再拉她一記,安撫道:

  「修道之路,漫長艱難,一時得意有何嫉妒,要能笑到最後的才是真強者不是。」

  劍齒豹白她一眼,轉身隱沒入她體內:

  「你也就這嘴皮子厲害。老子要睡覺了,懶得與你爭辯,到了溪澗谷再叫老子!」

  蕭瑤見它真動了氣,也懶得去管,每次都如此過不了多久,它定會耐不住再出來。眼下聚集到此處的弟子越來越多,同樣都是些普通弟子,精英弟子並未增多。

  就在接近晌午最後時限時,天空一處忽然金光大作,一道飛虹疾馳而來,所有弟子的抬頭看去,有人出聲道:

  「那不是宋長老的得意弟子程子鶩麼?他不是接到臨時任務,無法參加這次的歷練嗎?」

  虹光著地,一名四方臉,濃眉大眼的年輕男子走下飛行法寶,他身著的衣衫有些殘破,上面還沾染著不少血跡,一看就是匆忙趕來。

  隨即便有弟子問道:

  「程師弟,不是聽長老說師弟有任務外出不能參加這次歷練了嗎?」

  「只是簡單任務,沒花多少時間,眼看時辰還來得及,便趕過來。」

  說完他便就地閉目打坐,恢復趕來時消耗的靈氣。

  晌午一到,天空中有人傳音,聲音宛若黃鶯出谷,清亮悅耳:

  「時辰已到,我是青巒峰下方憶瑤,此次歷練的領路者,下面弟子聽命,即時啟程前往溪澗谷。」

  緊接著一條巨大的船型法寶出現在眾人眼前,船首之處,站著一位絕色女子,一身紅衣,高束起的青絲在風中舞動,目光清冷,宛若天上的謫仙,明豔動人。

  她與巨船同時降下,幾乎所有男弟子眼睛都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就算是深沉內斂的張凡也掩飾不住眼中的驚豔。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6 11:38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31 PM 編輯

凡人界—初回境界 十七、聚首(一)

  環視一周,方憶瑤輕啟朱唇道:

  「現在可還有想退出的弟子?溪澗谷的危險想必不用我再多說,當然裡面的危險與大機緣並存,若有人覺得自己實力暫時不夠想要退出,門派中也不會有懲罰和阻止,現在我再多給你們一炷香時間考慮,要退出的站到左邊。」

  人群中一片寂靜,既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行動,每人都各懷心思考慮著眼前這位絕色師姐的話。

  蕭瑤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不說此次來的精英弟子如此之少,換成以前領路者也斷然不會說這些話,畢竟報名之前大家都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現在還要如此強調,豈不是畫蛇添足,莫不然是這溪澗谷出了什麼異狀。

  可眼下並沒有讓人深入思考的時間,很快一炷香便過,方憶瑤點了點頭:

  「很好,一個都沒有退縮,看來我派弟子都是些傲骨之輩,師門欣慰。你們放心,此次若能從溪澗谷出來,門派只收取你們所獲得四分之一,而非以往的三分之一,自然獎勵將比原來更為豐厚,為門派交予最多寶物者,門派將獎勵一粒一品歸丹露。接下來就要看你們自己的造化。話已至此,啟程!」

  說完四周一片譁然,眾弟子掩飾不住神色激動,紛紛議論起來,要知這普通歸丹露吞服後可以增加一層結丹成功機會,而一品則能提高二層,這種東西無論是在何門何派中都是鮮少拿出來作為獎勵的,看來這次仙羽門是下了血本!

  這消息對蕭瑤來說並無任何喜悅,畢竟什麼靈草靈藥對她來說都是浮雲,若是仙界的丹藥還差不多。她只能長歎,為何不是獎勵一件上品道器。

  無視下方喧鬧,方憶瑤紅袖一揮,眾人只覺一股芳香之氣四處流轉,轉眼全都到了巨船之上。此船名流光渡,乃是門派中一件上品飛行道器,能載萬人,速度快且穩,平日鮮少拿出使用,足見門派對此次溪澗谷歷練的重視。

  巨船之上,眾人皆可隨意走動,不一會便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形成了很明顯的小團隊,畢竟溪澗谷中危險重重,還是團隊合作比較好一些。

  這些團隊的區分也有一定的規律,那些門派中精英弟子自然分成一邊,而家中本就是修仙家族,身家寬厚的也自動成聚集到一起,餘下那些則是按照修為高低,四五人組成一隊。

  蕭瑤因自身特殊,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並沒有加入任何隊伍。直到她拒絕了幾隊後,張凡走了過來:

  「張凡見過蕭師姐,師弟以前曾在管事房與師姐有過一面之緣,不知師姐可還有印象。」

  蕭瑤莞爾,既不是一開始,也不是最末,正好在她拒絕了幾隊人後才適時出現,此子果然心機深沉,眼力過人,在當今環境中確實是成大事者。

  「自然記得,當初師弟令人印象之深,師姐又怎麼會忘記,不得不說師弟真是勤奮刻苦,短短三十年就已築基成功,到達築基期五層,實在是我門派之幸。」

  張凡只是略微頷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師姐謬贊,師弟不過是十年前氣運不錯,誤食了一棵世間少有的靈草,這才僥倖築基成功,不然以弟子資質怕是可能用無築基希望,不像師姐當年只用了九年時間便築基成功,資質之高令人羨慕。」

  蕭瑤內心澎湃,這段子早在那本書上看過不止一遍,很想直接讓他進入主題,但還是忍住,客套道:

  「這些不過是陳年舊事,我們這些修者只論修為,不論過往,如今你我都是站在同一點上,師弟短短時間就能有此成就,氣運也是種資質,不必自謙。師弟想來不是只為找我敍舊吧?可是有話要說。」

  「師姐聰慧,師弟也不拐彎抹角直說了吧,方才看到師姐拒絕了幾隊人馬,不知是出於何總緣由,其實師弟也想邀請師姐一同入谷,兩個人也比較好有個照應。但師姐若是歡喜一人獨行,就當師弟從未說過,叨擾了。」

  果然,雖不知此子想要尋找些什麼,但他身懷巨寶還要來此冒險,恐怕也是必拿之物。只是不知為何他會選擇自己同行。

  蕭瑤先前拒絕那幾隻隊伍一是怕被人知曉秘密,二是覺得那些隊伍中人員參差不齊,有可能會束手束腳。若是此子的話,她便沒有了這些顧慮,其能力毋庸置疑,而秘密,他也沒比自己少,當下便應允道:

  「師弟哪裡話,方才沒答應,是覺得他們都不太合適,但若是師弟這等人才同行,我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

  同盟身份達成,兩人彼此都心照不宣對視一眼,隨即便各自分開,接下來的合作就要等到溪澗谷中,眼下還不是聚首之時。

  時光流逝,巨船飛行了兩天三夜抵達到了溪澗谷外,天空中萬雲齊開,巨船破空而降,蕭瑤向船下望去,發現早有不少人在下面等候。

  四派中的三派都已到達,三家中慕容家也已經在谷外休息。

  下方眾人也紛紛抬首觀望,看到巨船降下,議論紛紛。

  「也不知今年仙羽門是由誰來領路。」

  最先開口的是四派中唯一只收女弟子的煙水閣領路者——尢婕。此女金丹後期修為,容貌豔麗,嗓音勾人,腰似水蛇,在來此煙水閣眾女子之中以她最為嫵媚,加上先天媚相,就算未學過媚術,一個眼神一個肢體動作都風情萬種帶著媚態,勾人無數。

  聽她說話,些許魔門宗與秀山派定力不足的男弟子都被其媚惑的嗓音吸引,丟了魂似的癡癡望著她,引得秀山派領路人商燁眉頭微皺清咳兩聲,誦念起一句佛經,這才使得自家弟子神情恢復清明。

  而一旁魔門宗的左不為則是一臉風騷,根本懶得理下面的弟子,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著尤婕的曼妙身姿:

  「管他來的是誰,我都不感興趣,除非是像婕妹妹這般的可人兒。」

  說罷還不知收斂的舔了舔自己唇角,引得尤婕一陣厭惡,這左不為若是個玉樹臨風的男修倒也罷了,偏偏身高不足三尺,長得賊眉數目尖嘴猴腮,還要一副淫賤樣,難怪不討喜。

  見他一副色鬼相,在旁的慕容詞微微一笑,出聲插話道:

  「左道友若是想看美人,那這次仙羽門的領路人,還真是不能錯過,不知左道友可知道仙羽門的方憶瑤。」

  他這一出聲,立刻引來許多女弟子紛紛側目,含情脈脈的望著他那俊美的面容與修長身軀。

  「方憶瑤!」

  左無為目露淫光,死死看著那艘巨船,吞了吞口中的唾沫,甚至連他身上的某一部分也起了灼熱的變化。

  來此的四派三家的領路人,皆是各自門中金丹期的翹楚,被派來給門派世家增加顏面的。雖然但私底下卻難免會彼此爭鬥,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面上也多是恭敬和善,就算不合群者最多是不理睬,也絕對不會相互滋事。

  方憶瑤驅使巨船停到一處,冷眼打量過三派一家的幾位領路者,發現都是些熟面孔,便不再客套:

  「只剩下趙家與姬家還沒到嗎?」

  聞言,左無為厚著臉皮看向她道:

  「嘿嘿,方美人,他們兩家你也知道,那個裝神弄鬼的趙家一直都是最後才會出現,而姬家嘛今年不知為了何事,說是要晚一些。估計要再等一日,美人如果閑的慌可以與在下找些樂子,我左某保證能讓美人欲死欲仙,絕對不會喊無聊。」

  在場幾人並不是第一次見面,早習慣了此人的說話方式,方憶瑤既不惱怒,也不看他,只是對著所有人道:

  「照慣例,明日正午若是他們還未到,算今次就算棄權。」

  另外四人聽著也默許的點了點頭,接著便再無話題。

  自從方才巨船降下,蕭瑤就明顯感覺到這溪澗谷四周的域十分不穩定,她與劍齒豹修為神識甚至部分感知都相通,在神識與感知探查上遠遠強於凡界修士,她皺了皺眉,正想喚醒體內的劍齒豹,還沒等行動,這傢伙便自己從她胸前爬出。

  「這附近的域十分不對勁,溪澗谷本來就是因為這件仙器才形成,恐怕是裡面的仙器產生了異變,導致空間與時間的更不穩定,老子能感覺到裡面仙器的狂暴。」

  蕭瑤不動聲色:「這麼說裡面會比以前更為危險,看來門中已經知曉,不然也不會讓方憶瑤再次重申危險,加強獎勵。」

  「確實,老子感覺到一股很不好的氣息,但具體是什麼,我說不出,只要裡面的仙器還沒有完全暴虐,那些空間裂痕還是奈何你不得,若真是暴虐的話,任憑你肉身強橫,體內有仙氣護體,也都要被擠壓成粉末。」

  「難道要我半途而廢?」蕭瑤目光冷了下來,而心中卻燃其一把無名業火:「這條道本來就是死亡與機緣共存的,就算是地獄火海也都要走一遭,此仙器我志在必得!」

  劍齒豹也難得的表情凝重道:

  「恩,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再去找新的仙器,而張凡的你亦不願去奪取,管他上窮碧落下黃泉的,一切見機行事。」

  眾人在自己地盤上打坐休息,待到日薄西山,天上的霞雲再次被分開,一隻獨眼巨蜥從天而降,落到一處。

  領隊幾人眼皮都未曾抬過,便知這是姬家到來,蕭瑤也隨意的掃了眼,只這一眼,便瞥見一個眼熟身影。

  她略微有些詫異道:

  「怎麼會是他。」



凡人界—初回境界 十八、聚首(二)

  三十年的時間蕭瑤都在閉關,沒有任何奇遇,自然對三十年前茶樓那幕印象深刻。

  「姬浩然嗎?他竟真的是姬家的人」

  劍齒豹也伸頭來看,它嘲弄道:

  「你不是曾說人家是李鬼嗎,多疑了吧。」

  「不是李鬼也是個狐假虎威者,你沒看到他胸前衣服上的字麼?」蕭瑤示意它道。

  劍齒豹定眼看了看,滿不在乎:

  「上面有個乙字,這個字怎麼了。」

  「姬家嫡系與旁系有著非常嚴格的等級制度,一般庶出的只能做為嫡系者的伴讀,除非資質逆天修為突出才可有機會轉正為嫡系少爺小姐,家族中他們一般都用衣服上繡字來區別,級別最高為天字,接下來便是地字,最後是人字,這是嫡系的劃分,而每個庶出都會被指派給一位嫡系小姐或少爺,依次分為甲、乙、丙、丁若干等。」

  略微停頓了一下,她又繼續道:

  「乙等在姬家中地位就是一般僕役,又怎麼會有權利引薦門客到姬家。最讓我吃驚的倒是他身旁那兩女子,不覺得眼熟麼?」

  劍齒豹這才又看了一下姬浩然四周:

  「那是……上次茶樓中行騙的兩女子?!他們居然在一起?!」

  姬浩然身旁跟著的兩名女子穿著並不是姬家服飾,左側穿著綠色衣服的便是那日喚作綠柳的女子,而另一位穿著淡紫色長裙的想必就是那日的蒙面女子,此刻她並未蒙面,看上去容姿秀麗端莊。兩人緊緊的跟在姬浩然左右兩側,看上去像是婢女或侍妾一類角色。

  「哎呀呀,」看了一會,蕭瑤覺得甚是有趣:「原來當初是我低估了他,本以為不過就是個喜歡顯擺偽君子,沒想卻也是個有些手段的人。」

  看他們還敢明目張膽以自己真容出面,並不怕被人認出,不是心狠手辣之輩,就是背後有大能者撐腰,遂在心中暗自警醒,此次進谷要離他們遠些才是。

  夜幕完全降臨,最後的趙家也已趕到,他們行事低調,都是分散而來,每名女子都帶著遮住臉孔的面紗,而男子則帶著黑紗帽,在黑夜中顯得分外詭異。

  雖然四派三家都已到齊,但夜裡不宜進谷,唯有在此駐足一晚,等待天明。

  一大干人聚集在一起,難免會出現一些議論與話題,金丹期的前輩礙於修為無法多討論什麼,但是各築基期的精英弟子,均被扒出來說了個遍。仙羽門內更有好事者站出來充當說書人,所在之處人頭齊齊。

  蕭瑤閉關有三十年之久,自然也不知曉各派各家又增添了多少潛力弟子,便也饒有興趣的上前聽上一會。

  「要說這近五十年來似乎天運特別浩大,正好趕上一個高峰,有許多靈根資質上好甚至逆天的苗子湧現,所以四派三家中的精英弟子也比以前更甚。但要說到各派中築基期的核心翹楚,就要聽我這萬事通的評說啦。」

  被眾人圍在最終央的那名弟子,先是得意洋洋的搖了搖手中隨地揀來的樹枝,然後再高調的開了個頭,便打住,滿足的環顧四周一圈。

  他這舉動引得一些弟子不滿在旁叫嚷道:

  「要說就快說,大家又不是不認識!再拖下去我們可都要散了。」

  那名弟子表情依舊得意,並沒有被催促的焦急,只是耐心道:

  「別催啊,就來了不是,你們知道是一回事,聽我說又是另一回事,保證比各位在下面討論說的精彩。你們先看那邊,」

  他用樹枝一指,指向離他們最近的煙水閣:

  「煙水閣的尤婕前輩咱們就不說了,離得也遠了點,大家可看到在眾女弟子中樣貌最出眾那位沒有?就是很愛笑,眼睛彎彎那位,她便是煙水閣當期風頭第三盛的仲穎姑娘,至於排名第一的婠婠姑娘和第二的徐崢姑娘為何沒來就不清楚了,咱們只說到場的,也算給大家警醒,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這仲穎姑娘啊,可別看她容貌美麗,笑容可愛。實際上脾氣可不小,下起手來心狠手辣,據說有一次有個不長眼的修仙小家族得罪了她,她硬是殺完那家族中所有築基期以下弟子,還把該男修抽魂煉魄,屍體掛到那小家族門口。可謂是聞之令人膽顫。」

  說至此,那煙水閣的仲穎似乎感覺到這邊的異動,抬頭朝這裡甜甜一笑,那笑容完美毫無瑕疵到令人毛骨悚然,眾人有些許哆嗦,忙回避不敢再看。

  中間那名弟子也咳嗽兩聲掩飾著轉換話題:

  「咳,咱們再說魔門宗,其弟子素來行事張揚,只問本心不管規則,只要自己豁達,就算殺搶擄掠在門派中也都不會禁止,看上了只需要修為過硬即可,也是咱們大家最需要警惕的一派,所有弟子都可視為危險,此次他們……」

  邊說他邊向魔門宗內看去:

  「咦?並沒有任何精英弟子來參加。怎麼回事?」

  自語著他又看向其他各家:

  「趙家沒有,姬家只有地字輩,慕容家也是?這是怎麼一回事?」

  瞬間,氣氛有些凝重,已至此時,就算再愚笨的弟子也都明白其中定有什麼玄機。每五十年一次的溪澗谷歷練,能從谷中出來之人遠遠不及來人一半,今次這種狀況更讓人覺得不安。遂圍觀各人都再也沒有繼續討論的興致都紛紛散場,而那些早已看出端倪的人則在一旁冷眼看笑話。

  只有當中那名弟子還意猶未盡說道:

  「咦,我還未講完,怎麼都散了啊?還有重頭啊,那秀山派那萬年難見的天才--廖峰可是真來了,他就在…….哎?剛才還看見,現在人呢?」

  蕭瑤看戲散了場,也沒聽到什麼有用信息,便也散去找尋張凡所在之處。

  「大娘,貴派不愧為四派三家之首,氣勢不凡,歷練當前還有閒情逸致討論他派,真讓人佩服。」

  這聲音是從蕭瑤身後傳出,霎時她渾身警覺,只怪自己一時大意,以為門派中稍微放鬆些也無妨。

  但戒備歸戒備,她並未回頭,其一對方似乎並沒有惡意,再者大娘這個稱呼實在讓人不想應答。

  「大娘,我在與你說話,假裝沒聽到嗎?那又為何全神戒備,原來第一大派仙羽門竟如此不講禮節。」

  聞言蕭瑤差點腳下一滑欲要摔倒,修道艱辛漫長,修者必須要比常人受到更多阻礙,煎熬的時間更長久,在這漫長歲月中脾性脾氣都有可能受到各自機遇道心影響,所以凡人皆言上仙喜怒無常,修士中有怪脾氣的人不少,但此人如此目中無人,她倒是第一次遇見,無名無姓無尊稱,誰知道你喊的大娘是誰?

  看到她繼續再走,那人終於忍不住,一個跨步攔截到她前方。

  「都說叫你,沒聽到麼?!」

  蕭瑤這才看清楚這怪異之人的長相。一張清秀的娃娃臉,上面兩隻大眼清亮有神,樣子約莫十三四歲這般,還是個少年,只不過臉上掛著與年紀不符的老成。

  「道友找我有事?」

  既然別人都攔住她了,蕭瑤只得揚起笑容隨意道。

  「剛才叫你,為何不答?」

  少年面無表情問道。

  這是什麼強盜邏輯?蕭瑤還是保持微笑:

  「道友何時叫過我了?」

  他只微微打量她一番,這才開口:

  「你離大限不到五十年時間,我稱呼你為大娘並無差錯。」

  蕭瑤表情未變,任她體內的劍齒豹早就笑得抱成一團。

  「道友若無它事,還請移步,我還有事情要做。」

  她試圖繞過他,這時少年又開口了:

  「虛偽,明明是因對我不屑,為何還要貌似善意找藉口離開?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師父果然說得不錯,這外面之人都是帶著面具生活,何謂第一大派弟子,今日我總算見識了,除了那名領路者算得上號人物,其餘的也不過爾爾,全是些宵小之徒,不配這泰古大陸第一大派之名。」

  說完這句他頭也不回大步離開,從開始到結束,少年一直面癱,同樣他每一句話都深奧至蕭瑤到現在也還沒弄懂:他到底找自己何事?

  「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大娘!」

  劍齒豹捂著肚皮探出身來嘲笑著她。

  蕭瑤只是眯了眯眼,拎住它脖子在手上搖晃,輕聲吐出四字:

  「老頭收聲。」

  她先看了看少年離去的那片樹林,然後眺望西方,與這邊的火光明亮相比,溪澗谷處是一片冰冷的黑暗。隱隱約約還有股浮躁的氣息,不知在等待著什麼。但無即將論發生什麼,等待她的也只有種命運:

  活,將一本萬利!敗,將永遠留在這片土地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7 12:01 AM

凡人界—初回境界 十九、入谷

  次日,天還是濛濛亮,大部分弟子都已整裝待發。

  看看天色,方憶瑤瞥了眼自家眾弟子,出聲道:

  「眾弟子聽令,此次入谷歷練,時間為七日,七日後回到此處集合,若是錯過時日,溪澗谷封谷,只有等到下一個五十年才會開放,希望這點你們要記牢。待會我會給你們一人發一份物品清單,若有找到此物上交門派的,則有重賞。因為此處空間不穩定,你們入谷後會被分散到各處,有可能運氣好正好分到安全處,甚至是寶物旁,運氣不好有可能一進去就碰到空間裂縫也不是不可能,來之前相信各位也都有了覺悟。最後一點,為防止意外,這七日內我等幾位領路者會暫時封谷。話已至此,開啟禁制,準備入谷!」

  只見七位領路者聚集到溪澗谷前方,每人都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塊令牌,口中念念有詞。片刻七塊令牌同時發出七道耀眼白光,彙聚指向一點,很快那一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成一扇宮門般大小的圓洞,洞內混沌不清,叫人看不真切有些什麼。

  看到禁制已然打開,方憶瑤最先出聲:

  「通道已經打開,仙羽門弟子先行入內,各自依照順序,依次進入。」

  按照順序,蕭瑤與張凡正好排在隊伍的最末。

  張凡望著那不知通向何處的洞口,神識傳音道:

  「師姐經歷過兩次築基,想必這溪澗谷歷練應該參加過,不知這裡面到底是何種模樣,師姐能否告知師弟一二,讓師弟也好有些準備,免得妨礙師姐手腳。」

  說來慚愧,蕭瑤修煉將近九百年,不要說溪澗谷歷練了,早在碎丹之前她連門派也甚少出過,除了必要的任務與百人榜時,其他時間都是在門派中師父的庇護下不問世事的苦修。

  「恐怕要讓師弟失望了,這溪澗谷我從未曾進入過。」

  若不是有次路過此地,劍齒豹感知到這裡有仙氣波動,才會策劃冒險入谷,不然她既不能用靈草也不能吸靈氣,谷內再多寶物也甚難吸引自己。

  張凡心中訝異,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曾打探過蕭瑤過往,私以為她從前名聲甚響,這種歷練應該參加過不少,這也是他會邀請她同行原因之一。未想她過去卻是被師門牢牢護住的雛鳥,沒有經過太多紅塵中歷練。

  總覺得這師姐和外面相傳甚遠,人傳她是攀附大能令人不齒的爐鼎。被采補過度才會碎掉金丹。可這幾日觀察下來,雖然她已非處子,但氣色甚好,周身之氣也生機旺盛,沒有任何被人采補過的痕跡。按理說她結過一次金丹,元壽應該沒有那麼長,要知道增加元壽的丹藥在元嬰大能看來也都十分搶手,也不知她是如何得到。

  總之此女真是碎掉金丹後靠著自己再次到達築基期大圓滿境界,那絕然不可小視!

  就在這談話間幾個呼吸功夫,他心中便有了一番決斷:此女給人感覺深不可測,卻不是宵小之徒,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但若是遇見寶物時恐怕也絕對也不是手軟的角色。有可能會是自己這次溪澗谷歷練中最強勁的對手,只希望她不要與自己抱有相同的目的,不然就算曾經幫過自己也……

  此時張凡更加深沉,但他還是面不改色說道:

  「無妨,師姐不必自責,我們一起探究便是,在此師弟想冒昧問師姐一個問題,不知師姐此次入谷準備到何種層度?」

  幾個呼吸間張凡已然把她當作自己的競爭對手,蕭瑤卻是對他肚子裡的想法全然不知道,只是挑了挑眉笑道:

  「不知師弟為何會如此問?」

  「師弟沒有別的意思,只怪昨日考慮不周,忘了這溪澗谷中分為外谷,內谷,兩處劃分界限明顯,若是只找些靈草靈藥交付師門在外谷就已足夠,一般危險不大,而內谷東西雖好,危險也足足是外谷的五六倍,師弟此次要找的東西正好在內谷處,就不知師姐是準備去外谷還是內谷。」

  明白人一聽便知,若是路不同最好是分道而行,他倒是會說話,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但顯然問題之下並沒有如此簡單。蕭瑤眯了眯眼想到:既然你要套話,好吧,那我也不會敷衍你。

  她不慍不火笑著點頭:

  「自然,大家還是要說清楚目的,才可繼續行事,正巧,師姐我也是要入內谷,而且還是內谷最深處。」

  這句話半是蕭瑤故意的,她同樣也好奇次子此次的行動,就不知是否也和自己的意圖一致。果然他雖然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但周身霎時洩露出一股微不可感的殺意,若是普通修士恐怕很難從他平靜的外表下察覺什麼,但蕭瑤身為女子的直覺告訴自己,他對她動了殺心。

  胸中殺意只是片刻,張凡看了看前方隊伍,已經輪到自己,他面無表情道:

  「如此甚好,師姐比師弟修為高出不只一個小境界,入谷後還請師姐多多關照。眼下師弟馬上要入谷,待會若是你我分開較遠,這縷神念留在師姐這,方便匯合。」

  說罷祭起法寶飛身快速進入洞口。

  「蕭瑤,」看張凡離去,劍齒豹在體內傳音:

  「此子心機深沉,與他相處要小心些,這溪澗谷此刻空間較為穩定,你稍後他進入應該並不會分隔很遠。」

  「恩,我知道。」

  蕭瑤點頭,也飛身進入洞口,至此,所有仙羽門弟子均已入溪澗谷。

  在空間中穿行片刻,眼前忽然一亮,蕭瑤穩穩落到地上,她先打量四周片刻,並無發現任何危險,也沒有時空裂痕在附近出沒。此處景色秀麗,滿眼碧綠,山間溪流汩汩,若不是空氣中微微暴虐的靈氣流動,恐怕還以為是哪處修煉聖地。

  隨後她放出神識查探,這裡空間異常神識會受到一定阻礙,若是一般築基期修士怕只能感知五十里內範圍,但她與劍齒豹神識想通不在此列,神識此刻還是照常探至內谷,但到達中心之處附近便被暴虐的仙器所干擾,看不真切。她再找尋了會張凡的氣息,果然附近不足百里處發現他正在與一妖獸交戰,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兩個陌生氣息屏息斂氣在其附近。

  待在她體內良久的劍齒豹此時也自己爬出來透個氣,在地上悠轉幾圈,用爪子指著遠處:

  「你的運氣可以說好也可以說不好,幸運的是落到此處並沒有什麼危險,不好的是,我們如今所在是離內谷核心最遠處,現在仙器的氣息比昨天更為暴虐,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不然恐怕還未等咱們到達,這溪澗谷就會四處佈滿時空扭曲,所有人都要葬身此地!」

  「怎麼會?」蕭瑤皺起眉頭:「如今已到了內部,你可探查出仙器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劍齒豹先點了點頭,然後遲疑會又搖頭道:

  「不是很清楚,但老子感覺到了在離仙器不遠處還有一個存在,同樣氣息暴虐,估計和這有關,老子還是要到內谷才能感知。」

  聽它這麼說,蕭瑤也覺得事情嚴重,本來若是尋常狀態,拿取仙器並不很難,現在非是常時期,不宜耽擱。

  她一把拎起劍齒豹說道:

  「走,我們先去與張凡匯合。」

  朝南低空飛行不到百里,蕭瑤便看到一處隱蔽樹叢中引得她手中神念波動。於此同時,張凡也從樹叢中走出:

  「師姐好快,師弟正想去尋師姐,沒想卻是師姐先找到這裡。」

  蕭瑤來到地上,發現地面上有些血跡,便貌似隨意道:

  「我找你比較方便,此處地上有血跡,四周還有淡淡並未消散的血腥味,是否師弟在此遇見什麼麻煩?」

  「師姐真是觀察仔細,其實附近並沒有什麼大危險,不過剛來時正好碰上一隻一階妖獸在此覓食,順手處理了一下。不過方才師弟我探查了一會,發現我們距離內谷相當之遠,而且內谷之處似乎有什麼在異動,若想取得寶物,我們還是要趕快行事才是。」

  此子果然不簡單,相信他的奇遇遠遠不止早些所說那兩件。劍齒豹是何種身份,也許它一些言詞頗有誇大,就算落魄也畢竟是最上界位的真仙,它能感知到的異常,居然此子也能察覺,就不知道真相他瞭解幾分,但也絕對不容小窺,若他與自己正好看中同一目標……

  蕭瑤心中百轉千回,但面上還是不露聲色,假裝不知驚奇問道:

  「內谷有異動?怎麼回事,為何我一點也感覺不到?」

  張凡自信這天下再也難找像他這般築基期神識可以匹美金丹期的修士,何況他還有幫手,自然也不會懷疑蕭瑤作假,他答道:

  「具體我也不清楚,剛才用神識查探,靈氣到了內谷處就變得異常暴虐,濃郁的靈氣雖然對修為有益,但這種暴虐的靈氣則不能吐息打坐,否則會靈氣爆體而亡,不知為何原本適合修煉的地方變成如今這樣,現在每過半刻那裡的靈氣便會多暴虐一分。」

  「師弟果然是個奇才,這麼微妙的東西都能感覺到,還好有師弟同行,師姐真是自歎不如。」

  蕭瑤笑眯著兩眼狀似歎道:

  「既然如此,我們快行趕路吧。不過……」

  她故意拖長聲音,眼色示意他自己右後側方有異,張凡鎮定的點點頭,接過話道:

  「師姐且慢,我想我們是先行解決這事吧。」

  隨即他突然對著她右側出聲:

  「兩位道友,你們從張某一進谷就跟隨著,到底有何目的?還請出來說話。」



凡人界—初回境界 二十、目的

  聲過無痕,半晌四周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仿若他只是對著空氣自語。

  張凡冷笑一聲,渾身殺意外露:

  「兩位道友若是還遮遮掩掩,莫怪張某不客氣把兩位給請出來!」

  蕭瑤這是第一次看到他面癱之外的面部表情,這個所謂的「笑」不過就是嘴角往兩側扯了扯,使得人看上去更為陰沉,捉摸不定。

  淩厲的殺意再配上陰冷的笑聲,使得那處樹叢中兩人不得不現身:

  「兩位同門莫要誤會,我倆在此實屬巧合,並沒有什麼惡意。在下沈大成,在我旁邊的是魔門宗弟子鄭鷹。」

  開口的是其中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中等身材,穿著的也是仙羽門弟子的外袍,築基期七層修為,他面帶笑容歉意的行了個禮,但說話時兩眼珠子一直在轉,給人種滑頭的感覺。

  另一叫鄭鷹的人則是穿著魔門宗弟子外袍,同樣也是築基期七層境界,頭上包著一塊黑布,只露出兩隻陰森森的眼睛,讓人看不到樣貌,站在老者身側不說話也不看別人。

  「巧合?」張凡肆意打量著兩人,冷冷道:「從在下一進谷就在暗處跟隨,這種巧合道友是否該給個合理解釋?」

  張凡說話雖然仍是冰冷客氣,但周身肅殺之氣比方才更甚。讓沈大成心中叫苦不迭,他與鄭鷹兩人在各自入門派前就是好友,曾幾次參加過溪澗谷歷練,仰仗著自己一種特殊的屏息斂氣法術,靠襲擊參加歷練落單的修士來發橫筆財。

  溪澗谷內在他們手中遇害的修士多不勝數,一來他們從不襲擊比自己高境界修士,也不會動那些各派各家精英,二是他們只會襲擊落單的修士,先是斂氣跟蹤,待到時機成熟,再兩人一起突襲,那些被殺的修士多半都是在忽然而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殺。

  說來這次也是他們運氣不好,看到張凡一人入谷,修為在他們之下,並沒有同伴在旁,便選定張凡為目標,想要在他找到寶物時再行動手。誰想等了半天此人並不是孤身一人,還有名高過他們兩人修為的同伴!要知道一個境界的差異若在法寶等級都相同的情況下,差距可謂不小,這樣鬥法起來恐怕吃虧的還是他們自己。

  暗想著沈大成偷偷瞥了眼在旁面帶笑意的蕭瑤,心中便有了決斷:

  「其實我與鄭兄看到道友獨自一人,便想請道友同行,畢竟多一個人就是多一分實力,所以才一直尾隨想找開口機會,但方才正準備出來時,又來隻妖獸,所以我倆也不敢影響道友,故一直到現在被道友發覺,實在並非有意跟蹤。」

  這措辭聽上去挺像那麼回事情,但修仙界中為了寶物,為了爭強好勝爾虞我詐,哪裡有如此好心之人邀請並不熟悉者一同尋寶的?張凡與蕭瑤都不是未經世事的苦修,自然曉得這不過是個藉口,但若要與兩人開戰,勢必要浪費不少時間,況且兩人也並未來得及耍出什麼花樣,這樣殺了他們也不在理,既浪費時間又不合算。

  「師弟,既然是場誤會,那就不要為難這兩位道友了,我們還是趕路吧。」

  蕭瑤向張凡使了個眼色,張凡會意的微微頷首道:

  「既然道友說是場誤會,在下師姐也不欲與你們計較,那你們走吧,莫要再跟著我們,否則……」

  張凡目光冰冷掃過兩人:

  「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師姐我們走。」

  兩人正要離開,那沈大成眼珠子骨碌一轉,出聲挽留道:

  「哎,兩位道友還請留步,既然誤會已經解開,相逢便是緣分,不若我們一起結伴而行如何?」

  張凡頭也不回便拒絕道:

  「沒有興趣。」

  眼看兩人就要飛走,沈大成一咬牙大喊道:

  「兩位可是要去內谷?我知道一條近路,至少能節約一半時間到內谷!」

  蕭瑤與張凡皆一頓停下腳步,張凡轉身狐疑的看著他:

  「你知道入內谷的近道?」

  見兩人終於停下,他忙堆起笑臉道:

  「自然,大家都是同門,我又怎敢欺騙兩位。」

  「哦?既然知道近道,為何要告知我倆,你們自己進去不是更好,也少了分攤寶物之人。」

  「道友說笑了,實話實說,若是光憑我們就能從那進入內谷,斷然不會告訴兩位,但此處有些小小麻煩,光憑我兩根本無法通過,但是若有兩位加入說不定咱們還真能過去,不知倆位可否願意一同走上一次,而且此處所在內谷與外谷中間帶,若是行不通我們大可以再按正常路線趕往內谷,也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聽完張凡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表情,而蕭瑤同樣也是臉帶笑意很平靜的看著沈大成。

  眼見兩人並沒有預想中的激動,沈大成有些說不下去了,方才他不是明明聽他們說要著急趕時間的麼?他們不接茬表態,讓自己怎麼繼續後面寶物平分的話?

  眼看又要氣氛尷尬,在旁從未出聲過的鄭鷹站到沈大成前方,陰鬱的雙眼像蛇一樣盯著張凡與蕭瑤兩人,開口道:

  「我們並不要任何報酬,權當方才的無理給兩位賠罪,等到了內谷各自分道揚鑣。而地圖也可以先給兩位驗證過。兩位以為如何?」

  目的既然到達,也沒有必要再擺樣子,蕭瑤伸手笑道:

  「還是鄭道友比較有誠意。」

  鄭鷹也不惱怒,直接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玉簡拋到蕭瑤手上:

  「這便是該處的路線圖。是我們五十年前在一具古老的修士骸骨上找到的,可能有些地方與現在會有些差異,但路肯定沒錯,那有處通往內谷的傳送陣。」

  蕭瑤用神識查看了一遍,暫時還沒發現什麼異常,路線也是往內谷方向所去,朝張凡點了點頭,把玉簡拋回給鄭鷹道:

  「好,我們即刻啟程。」

  就在蕭瑤四人趕往內谷同時,在溪澗谷北部一片不毛之地處,停留著一男兩女。

  在這灰色早已乾裂的大地上,有棵已經枯死的老樹,樹下有急具殘破的修士軀體,血液還在不停的染紅大地,可見剛死去不久,屍體還是熱的。這三人就這麼毫無顧忌的站在屍體之中。

  「這些儲物袋中可有什麼好東西?」

  為首那名俊朗男子眺望著不遠處籠罩在內谷上空的一片黑暗,漫不經心問道。

  正在查看手中幾個儲物袋的那名綠衣女子立刻恭敬道:

  「回公子,除了靈石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男子一副早已知曉的表情冷笑:

  「我早說這些窮修士,哪裡可能會有什麼好東西,這些個大派弟子比那些欲收買我們打通姬家關係的外界散修都不如,可紫衣偏不信,這下如何?」

  另一旁的紫衣女子只是低垂著睫毛,悠悠出聲:

  「寧可多一事,也不可放過一絲有寶物的可能,我們都是替少主辦事的人,除非少主說不要,否則全部都需清點。」

  男子輕佻的用手指挑起這名叫紫衣女子的下顎,嘴唇在離她雪白肌膚很近的地方呵氣道:

  「那麼眼下已經查完了,紫衣可滿意這結果?」

  紫衣看也不看他,只是撇頭躲掉他的調戲:

  「公子,我是少主的人。」

  男子表情變得十分難看,骨子透出的狠意扭曲了他那俊朗的容顏,原本翩翩公子的形象也隨著消失,他對著綠衣女子喝道:

  「綠衣,查完就處理掉這些屍體!」

  隨即他再轉過頭來看著紫衣獰笑道:

  「裝什麼清高?等次次事情結束,少主便會把你賞賜與我,到時候看我怎麼折磨你!」

  紫衣依舊低垂著長睫毛,動也不動置若罔聞。

  接著姬浩然不再糾纏她,走到綠衣身旁命令道:

  「綠衣把地圖打開,看看我們還有多遠。」

  「是,公子。」綠衣乖巧的拿出一塊獸皮,徐徐展開,一副地圖顯現在兩人眼前。

  「從這個方向過去,大概還有六百里便能進入內谷,而到達此處則還需要一千里。」

  只見地圖上綠衣所指之處標有一個鮮紅的標記,旁邊標注著:上界法寶。而此處正是這溪澗谷內谷最中心的地方。

  「好!好!好!」姬浩然拍手連說三個好字,眼下他心情大好,體內有股熱血在翻湧:「你們都看著,這上界法寶絕對逃不出我姬浩然的手心。走!」

  隨著時間推移,夜幕就要降臨,谷內的爭奪與混戰漸漸進入白熱化,今夜將會是第一波高峰。而谷外七位領路者也在密切關注著這溪澗谷內的動靜。

  「今次還是照舊嗎?」左無為懶洋洋的問道。

  「自然,這是慣例,那麼我先來。」慕容詞笑的溫文,翻手一抓拿出一個盒子:「冬金木一段,賭我慕容家。」

  這冬金木可是上好煉製本命法寶的木屬性材料,數量極其稀少,他居然捨得用來打賭!

  看到其他幾人,凝神屏息,慕容詞不由暗自得意起來。

  「既然慕容道友出手如此闊綽,我等自然也不會拿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出來,這是兩顆延壽丹,兩粒能增加百年元壽。當然是押煙水閣勝出。」

  第二個是尤婕,她笑的嫵媚,也拿出一個小盒子拋到中央。

  接下來魔門宗,秀山派,仙羽門等都各自拿出各自的賭注,其中以方憶瑤拿出的一把火屬性中品道器最為寶貴。

  七樣修仙界異寶就這麼靜靜漂浮在空中,誰會是這些寶物的主人,他們都在等,等待七日後那最終的結果。

  而遠在萬米之處高空上,正有兩個強大的存在注視著下方這一幕。

  其中一個鳥首人身者看著另一位獸首人身長尾者道:

  「白澤兄,若是覺得下面這些人修礙事,不如我們……」

  他比劃了一個殺頭的手勢。

  而那叫白澤的妖獸則搖了搖頭:

  「畢方老弟莫要衝動,這裡是人修的地方,下面那些金丹期小輩雖然來多少我們就能殺多少,但他們身後的四大派三大家的實力卻是不容小窺,萬一驚動了背後那些元嬰老怪,咱們這鳳火也別想取了。」

  但那畢方還是有些不放心,繼續開口道:

  「可是這禁制……」

  白澤搖了搖手,示意它不用再說:

  「放心,最重要的步驟,鳳火已經被我們給喚醒,難道畢方老弟沒感覺到下方溪澗谷中心的暴虐氣息麼?接下來不用幾日,鳳火暴虐的火焰就會擠壓這裡的結界,使得禁制鬆動最後破壞殆盡,到時候便是我們下手奪取鳳火的最佳時期。」

  聽罷,畢方用神識查探了一番,發現確實如他所說,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

  「既然白澤兄保證,那我也就不瞎操心了,接下來還有些時間,白澤兄可願意與我到附近小喝上兩杯?近日剛好從耳鼠那討到瓶上好靈酒。」

  白澤點點頭大笑道:

  「正好,我剛想找些樂子打發時間,來來讓我們痛飲美酒,提前預祝此次行動成功。」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7 12:30 A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32 PM 編輯

凡人界—初回境界 二十一、各人

  被夜幕所籠罩的溪澗谷一反白日的寧靜,谷內各處不時各色光芒閃耀,巨響聲慘叫聲此起彼伏。預示著第一波殺戮淘汰開始。

  谷中一處沼澤,兩名慕容家弟子滿身是血,欣喜若狂的抓起地上的一株靈草,激動道:

  「總算到手了!李強那幫小子居然妄想跟我們鬥,簡直就是活膩了!」

  而被稱作李強的修士,身軀倒在沼澤邊上,他的腦袋則早已不知去處,旁邊橫七豎八的還有好幾具慕容家弟子的屍體,顯然這裡剛經過一場惡鬥。

  「咦,這不是麒麟草麼?怎麼辦穎兒也很想要呢,不如兩位道友讓給穎兒可好?」

  忽然有人插話,方才還在興奮的兩名慕容家弟子彷若一盆冰水從頭澆到尾,一種恐懼彌漫上心頭。他倆望著不知何時出現的少女,驚恐得張大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兩位道友不願意麼?怎麼辦穎兒好難過啊。」少女玩弄著自己的秀髮,雙眉顰起,看上去泫然欲泣,好不可憐。

  聽她如此說道,那名慕容家弟子忙把手中靈草朝她扔去,擺手道:

  「不敢,不敢,若是仲道友喜歡,儘管拿去便是,但還請放我們一條生路。」

  仲穎輕巧的抓住靈草,轉眼便笑顏逐開,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

  「哎呀,兩位真是好人呢,穎兒這下好開心哦!」

  兩名弟子看她注意力都放在靈草上,忙相互使了個眼色,悄悄轉身迅速離去。

  但還沒祭起法寶,便覺脖子一涼,剎那鮮血噴出。兩人不可置信睜大眼睛捂住自己脖子,只來得及發出一個「你」,便頭身分家,再無一絲活氣。

  仲穎滿意的看著兩具屍體,笑得可愛:

  「兩位難道不知道麼,我仲穎無論難過還是高興都會想要殺人哦,下輩子可要長記性了。」

  處理完屍體的儲物袋,她辨認了一會方向,自語道:

  「恩,這外谷也玩膩了,接下來就去內谷吧。」

  在離她大約百里之外,一群魔門宗的弟子正圍著一名娃娃臉少年。

  少年看也懶得看一下,只是擦拭著自己手中的一把巨劍,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問道:

  「諸位找我何事?」

  此人正是那日攔住蕭瑤的面癱少年,那群魔門宗弟子迅速把他圍住,其中一人冷笑:

  「沒有什麼事,只不過聽聞廖道友是秀山派築基期第一人,特此來向道友討教一下!」

  說完直接祭起法寶衝了上去,口中吆喝著:

  「兄弟們上!殺了他咱們就能在門宗內揚名了!他的頭顱可是值一把上品道器啊!!」

  足有十人都祭起法寶衝上來,但廖峰卻是鎮定自若,嘴角帶著不屑,慢慢舉起巨劍宛若珍寶般輕輕撫摩。就在那些帶著殺意的法術就要碰到他時,忽然白光一閃:

  「轟隆!」

  一聲巨響徹響整個溪澗谷,甚至連谷外都能聽到。

  「這是什麼聲音?」

  正在趕路的沈大成被巨響嚇了一大跳,忙警惕的看著四周。

  「那是有人在鬥法,離我們很遠,不必理會。」

  在最前方的張凡頭也沒回的答道,但飛行的速度並未放慢。

  而跟在他後方一些的蕭瑤微微皺了皺眉,這巨大聲響散發出的氣息居然與那夜出現的少年氣息一樣?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沈大成像看怪物般死死盯著張凡的背影,這傢伙明明修為不及自己,為何神識會如此強大?本來他以為辣手的就只有那個修為比他們高的女弟子,想來卻是自己看走了眼。

  這越往裡走,神識越受到限制,也不能快速飛行到高空,上空中到處遍佈著恐怖的時空裂痕。到了這裡他的神識只能查探到不足二十里的範圍,而他卻能探查到如此之遠,莫不是他隱藏了自己的修為?!

  「老鷹,」他神識傳音道:「或許我們這次找錯對象了,現在收手恐怕還來得及。」

  鄭鷹不露聲色,心中對自己這畏手畏腳的老友卻是不齒:

  「都到了這個地步難道你還想回頭,不過就是神識過於常人,便讓你疑神疑鬼膽小至此,修為的差距擺在那裡,神識覆蓋整個溪澗谷又如何,還不是個築基期五層的小輩?你還怕什麼?!!」

  「話不是這樣說,我這叫謹慎使得萬年船!」沈大成為自己辯解道:「你沒看他一副僵屍臉,看上去深不可測?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貪心,什麼勞子內谷,你我闖過三次,可從未成功進入過啊,早該與他們分道揚鑣,再找容易點對付的獵物多好。」

  「哼,你果然還是死性不改,一有點風吹草動就要變卦,這兩人看樣子並不是沒有目標隨意亂找,恐怕身懷什麼至寶的線索,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我們幹完這一票便有機會結丹也不是不可能!危險與機遇同在,你若是怕事,自己一人先離開便是,剩下的我自己想辦法。」

  聽到結丹,沈大成來了精神,忙道:

  「老鷹別這樣嘛,咱門那麼多年的交情你可不能丟下我啊,我不就是謹慎的提醒一下,還不是為了大家,不多說了我去,我去還不成?」

  鄭鷹心中冷笑,真是典型的小人,要稍微給點壓才肯妥協,好在他怕事歸怕事,但論鬥法要比自己還強上一籌,還有獨門的屏息術,不然自己也不會與他做這麼多年朋友。

  「這樣吧,」鄭鷹假裝大度提議道:「你若是覺得此子難以對付,那待會到了目的地時,他交予我對付,而那女的交給你如何?」

  「這…….」沈大成顯得有些為難:「那女的雖然看上去比較正常,但修為可是比我倆都高啊!」

  「你是傻子麼?」鄭鷹對他嗤之以鼻:「誰讓你正面與她戰鬥的?!還記得那具骷髏麼?把她領到那個地方…….」

  聞言,沈大成目中精光一閃:

  「哎,我怎麼沒想到?!在那裡哪怕她法寶再多能強過金丹期修士,也都得讓她屍骨無存!」

  笨蛋,鄭鷹心中暗喜,那小子充其量就是個五層修為,能妖得到哪,而那女的不說修為高,從頭到尾她都是和顏悅色,沒有任何顯山露水,隱藏之深,這才是最可怕的。

  「好了,心中知道便可,從現在開始不要和我傳音,免得他們看出什麼端倪。」

  兩人各懷鬼胎,在後方暗通渠道,按道理若不是金丹期修士,便沒人能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前方的蕭瑤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這兩人果然沒安好心,」劍齒豹無聊的揉了揉眼:「小心這地圖有詐。」

  蕭瑤無所謂,心中回道:「隨他倆去折騰,我們只需提防,小角色折騰不起什麼,這地圖我查過並沒有任何問題,用的是古體字,應該是出自上古修士之手,方向與我神識感知一致。當然這種地方危險必然會有,但比起仙器又算些什麼。」

  「那你要提醒張凡那小子嗎?」劍齒豹再度問道。

  蕭瑤看著前方男子背影片刻:

  「不必,說不定我提了,人家還嫌棄我多事,他本就是謹慎多詐之人,不會這點準備都沒有。」

  四人不間斷的趕著路,如此兩天兩夜,倒也沒遇見什麼大危險,有了地圖能躲避過很多險境,除了不長眼的妖獸襲擊過幾次,那些修士看到他們四人一組,其中還有一個築基期大圓滿的修士也都不敢貿然造次。

  要知溪澗谷歷練最危險之處並不是妖獸的強大,也不是不知何時出現的空間裂,而是修者。珍材異寶並非無數,而人的欲望卻是永無止盡,既然資源稀少那就各憑本事,就算身首分家,也莫要怪人心狠手辣,怪只能怪自己實力不濟!

  這兩日時間,入谷的修士已經少去大半,前幾日還能聽到聲響見到鬥法發出的光芒,而今卻是什麼動靜也沒有,表面上谷中彷彿又恢復了昔日平靜。而在深處卻是各方勢暗湧。外谷的戰場已然結束,那些有能力的修士紛紛趕往內谷,而一些弱小的僥倖之徒則躲在暗處,靜靜等待著七日後出谷之時。

  又過了一日,四人來到一雜草掩蓋的斷岩處,沈大成撥開足有一人多高的雜草,一條由斷岩錯成的狹小通道便顯現在幾人眼前。他看了看四周,和五十年前他來之時並無差別,這才道:

  「就是此處,從這裡下去,下面有一個小型傳送陣。可以傳到內谷。」

  張凡巡視周圍一圈,並未發現任何異狀與埋伏,點頭面無表情道:

  「這裡兩位比較熟悉,還請在前帶路。」

  鄭鷹冷笑瞥他一眼:

  「自然,若是兩位出什麼意外,我等也會過意不去,那在下先行了。」

  他第一個進入通道,沈大成其次,而蕭瑤則走在最後。

  這條通道一直通向地底,陰暗且潮濕,恐怕根本沒有什麼人走過,走了很長一段,再下過一個長階梯,四人來到一處地洞府,這空曠的洞府中什麼也沒有,只有兩條通道黝黑黑的,也不知道通向哪裡。

  到此沈大成止住腳步,對他們道:

  「接下來這便是我所說的麻煩之處,兩位可看見眼前有兩處通道?」

  張凡與蕭瑤點了點頭,示意他再繼續往下說:

  「這兩處通道最終都是通向那傳送陣的,只是經過兩處不同的地方,地圖上也有標明,但問題就出在這裡,要到達傳送陣,必須分別破解掉這兩處不同地方的禁制,禁制的解除必須要對應的屬性修士才行,說來遺憾,我是土屬性靈根為主,專攻土系法術,而鄭鷹則是金系,解除這兩處禁制需要火系與土系法術,還需有人從旁協助,故而光憑我兩根本無法辦到。」

  隨後他頓了頓看向張凡:

  「幾日前張道友在殺妖獸時所使的可是火系法術?」

  看到張凡沒有否認,他又繼續:

  「這是緣分啊,正巧碰上這麼個機會,這也是我們尾隨道友的一點原因,想要邀請道友一同破除禁制,何況我們還有蕭道友這樣的築基期大圓滿修士,這樣我們分為兩組,解除禁制便是手到擒來。」

  待他這堆屁話說完,未等張凡開口,蕭瑤便道:

  「哦,那還真是巧了,說明這是天意讓我們破解此禁制,既然要分兩組,我有個提議,不如我與沈道友一組,師弟與鄭道友一組如何?鄭道友與沈道友對這裡地形比較熟悉,分別帶領我倆再合適不過了。」

  沈大成還在想若是自己提出分組,這兩人若是不願,那要如何是好,正斟酌著怎麼開口,蕭瑤倒是自己先提了出來,弄得他是一愣,隨即才欣喜道:

  「自然沒有問題,在下也是這麼想著,沒想卻是蕭道友先提了,咱們真是不謀而合呀!那麼鄭兄你可有異議?」

  鄭鷹陰森的目光在蕭瑤身上掃過,淡淡道:

  「隨便。」

  沈大成最後再看向張凡:「張道友呢?」

  張凡臉上看不出任何思緒,也無異議道:

  「無妨,就照著師姐說的辦吧。」



凡人界—初回境界 二十二、鬥法

  達成共識,四人分成兩組,張凡與鄭鷹去往左側通道,而蕭瑤則跟著與沈大成進入右側通道。

  沈大成在前邊走,蕭瑤穩步跟在其後,這裡是地底,若是常人恐怕是寸步難行,但修士善用神識,所以只是黑暗倒不懼怕。只是這通道陰濕靜謐,雖然暫時沒有遇到任何危險,但總給人種不舒服的感覺。

  「為何你要自己提出分開的建議,這樣豈不是正中這老道下懷?」

  黑暗中劍齒豹忽然傳音與蕭瑤,對她的行徑有些不解。

  就知它這獸類思維不會轉彎,只知不爽便殺,蕭瑤耐心解釋道:

  「在此地他們比我倆對地形熟悉,無論一起還是分開,要對我們下套也都是輕而易舉,既然想要節約時間,就得要冒這個險,與其等他們再想別的陰招對付我們,還不如就順了他們的意,逐個擊破,早些解決。更重要的是……」

  她略微停頓一會,沉下眼色:

  「比起這兩人,我更忌諱張凡,有可能他的目標也是那把仙器,對於將來的敵人最好不要在其面前暴露自己的實力,還是分開的好。」

  「也是,此子心眼並不比你少。」劍齒豹感慨:「說到底你們這些人修啊真是無趣,總為那麼些小事就算計來算計去,既然不爽就挑明了鬥法不好?既公正又公平。」

  蕭瑤輕笑:「曾經在師父的庇護下,我也是如此想法,本以為只要站在頂端便可心無旁騖的追求自己的道,直到後來才明白自己有多無知,除非你能一直站在頂峰,讓眾人懼怕。可記住千萬不要掉下來,要不等著給你落井下石的人可多著呢。」

  「自古驚才絕豔之輩有多少,但最後得到長生大道的又有多少?人間界之複雜,絕不是只靠強橫就能獨步天下。」

  劍齒豹若有所思,似乎在回想,又似乎在思考,半晌它才鬱悶道:

  「老子還是不懂,算了,眼下的事要緊,可不是分心探討大道的時候。」

  就這麼幾句話功夫,似乎快走到了通道的盡頭,眼下原本狹小的甬道也漸漸變得寬廣,直到了一處與上方洞府差不多的地洞處,蕭瑤與沈大成都停了下來。

  「蕭道友,」沈大成喚她道:「此處便是禁制所在。」

  蕭瑤打量四周一圈,發現這裡與上方的洞府並沒有什麼大的不同,只是在地洞的前方有一處甬道,想要用神識查探,但前方似乎有堵看不見的牆給阻擋住了,想必這就是他所說的禁制。

  她對禁制陣法之類並沒有太多深究,不過是略懂皮毛,只能大概看出眼前的禁制並不是近百年所設,年限可能上萬甚至是幾萬年,所以禁制的作用已經十分微弱,但就算是如此微弱,對她們這些築基期修士來說,若是硬闖也會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至此一切均屬正常,看得眼下出沈大成還未耍出任何花招,但接下來可就難說了。她不露形色問道:

  「接下來要怎麼做,還請沈道友指明。」

  沈大成笑眯著眼道:

  「蕭道友客氣了,其實並不用道友做些什麼,還請道友先在附近為在下護法,待會我會告訴道友該怎麼做。」

  只見他走到禁制前,雙手食指併攏,口中念念有詞,轉眼一圈黃光在他周身亮起,最後形成一股純粹的土靈之力,直直朝那看不見的禁制上撞去。

  當那股土系靈氣撞到禁制上時,立刻激起禁制的反應,形成一道道黃色的波紋在禁制上四處遊蕩,漸漸的波紋越來越多,禁制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逐漸原本透明的禁制顯現出淡淡的紫色。

  就在這時,沈大成喊道:

  「蕭道友,快!還請趕快往中央注入靈力,不然就要前功盡棄啦!」

  蕭瑤隨手一揮,一股水之靈力環繞在她手間,雖然她功法汲取的是仙氣,但仙氣在凡界位使用的話會引來界位的坍塌,再有靈氣聚為仙氣是覺無可能,但仙氣卻可輕易的轉化為靈氣,這與水往低處流,而不能逆流是同一道理。

  她輕輕一彈,那股水之靈力便急速沖向禁制的中央,就在水靈力快要碰到禁制的那一刻,沈大成忽然撤手收回自己的靈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念了個口訣,遁地消失。

  水靈力碰撞到了禁制之上,「砰」的一聲巨響!

  頃刻,整個地洞四處出現無數時空裂痕,蕭瑤措不及防,被正好出現在自己附近的一跳裂縫給吸了進去。

  這些裂痕出現了整整半炷香時辰,這才消失不見。

  不一會,沈大成從地底鑽了出來,看看空無一人的地洞,得意大笑道:

  「哈哈哈,沒想到吧?此處禁制能引發時空裂痕,這可是當初一位道友用自己的生命發現的。如今卻是派上用場了,築基期大圓滿又如何?!能鬥得過時空裂痕麼?蕭道友你就好好在虛空中安息吧!」

  說完,他轉身出去,準備去幫鄭鷹,這會兒工夫鄭鷹應該已經生擒了那小子吧,看看他那能有什麼收穫,畢竟自己對付的是築基期大圓滿修士,只求絕後患,不敢奢望能獲得些什麼好處。

  「原來如此,沈道友算的是這般心思,就是蕭瑤不太明白,如此殺了蕭瑤還得不到半點好處,道友不是虧了麼?」

  沈大成還未走出幾步,身後便響起熟悉的女聲,驚得他轉過頭,看到讓自己下巴嚇得差點掉下來的一幕:

  不知何時,空中出現一道時空裂痕,蕭瑤正從那裡面帶笑容緩緩走出。

  「蕭瑤早為道友想好了,什麼好處都撈不到,殺人有何意義,不若我們現在就來鬥法,道友勝了還有我的儲物袋可拿,豈不是更好?」

  沈大成臉色慘白,此女居然可以從時空裂縫中活著劃破虛空回來!!!!該死,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光是她築基期大圓滿的境界就高出自己兩小境界,實力差距已是拉大,更何況她還有如此詭異的能力做到連大能都夢寐以求的破碎虛空!!

  他害怕之極,早知道自己就去對付那個男的了,誰想卻是挑了塊更硬的骨頭來啃!

  為今之計只有趕快逃跑才是上策!他忙再次念起術語,欲要土遁。

  怎料一道水柱打斷了他念咒,直接把他圍在中央。

  眼看逃跑不得,他趕忙大呼道:

  「姑奶奶饒命啊!是我瞎了眼有眼不識泰山,一時鬼迷心竅,妄打姑奶奶的主意,還請姑奶奶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啊!!!」

  蕭瑤並未理會他的求饒,只狀似平常問道:

  「這禁制要如何才能解開?」

  沈大成一愣,隨即忙回如實答道:

  「回姑奶奶,這禁制確實是需要相對系別的靈力才能解開,上次在這找到的還有一個玉簡,裡面都有注明,我把它給姑奶奶,還請姑奶奶放我一條生路。」

  「先拋過來看看。」蕭瑤命令道。

  他趕忙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玉簡,拋與蕭瑤。

  蕭瑤小心的接住,神識查探了一番,頓時心下恍然:此人說得沒錯,但先前他所說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另一處禁制確實是需要火靈力才能解開,而此處的禁制卻不像他在上面時所說是用土靈力,而是需要雷屬性靈力。

  恐怕他與鄭鷹從未想過要解開此處禁制吧,雷屬性的為變異屬性,天下之謂:鳳毛麟角。怎麼可能為了這點破事花時間去滿修仙界找雷屬性修士?但對她蕭瑤來說卻是的氣運來了,她不露喜色的把玉簡收好。

  看到她收下玉簡,沈大成欣喜道:「我說得沒錯吧,姑奶奶現在可以放了我嗎?」

  蕭瑤眯起眼揚起笑容,坦然的看向沈大成:

  「道友若是有誠意求饒,怎麼也該把儲物袋一併奉上,方能顯出誠意吧?如何?給我儲物袋吧。」

  沈大成臉色一變,表情立刻扭曲猙獰起來,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這人把錢財看得比自己的命都要重要,若真把儲物袋都給她,那自己餘生還修煉個屁!這比殺了自己更甚!

  「蕭瑤!你不要太過分!既然如此咄咄逼人,今天老子就和你拼了!!!老子是土!土能剋水,看你能強到哪裡!」

  說罷,他一拍儲物袋,一個巨大的鼎從中飛出,他坐入其中,瞬間衝破了蕭瑤的水注,然後再念咒語,一把戰戟浮在空中,直朝蕭瑤飛去。

  看到他一下就拿出兩件法寶,有一件還是上品防禦性寶器,蕭瑤搖頭歎息,這年頭自己怎麼混得如此之慘,連個殺人奪寶的小人法寶都比自己多比自己富有,心中怎能不鬱悶?

  胸中怨念,蕭瑤自然鬥得更為賣力,她並沒有避開那把直接衝向自己的寶器,而是輕輕吐出一句:

  「落雷。」

  沈大成所在之處上空即刻雷光閃動,一道道雷電劈下。直劈上他防禦的大鼎。在無數雷電的攻擊下,鼎身漸漸出現細微的裂痕。

  靈氣越濃郁使用的法術威能就越大,《落雷術》在雷系法術中並不是很高深一門法術,但蕭瑤體內的仙氣只要一小點就能轉化成巨大的靈氣,所以使出法術的威力也會加倍。

  沈大成再度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先前她分明使用的是水系法術,為何如今卻用的是雷系?!!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讓他差點想把眼珠給挖了出來,他那把戰戟在碰到蕭瑤時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音,隨即便折成兩段,而此女身上卻是一點傷痕也沒有!

  恐懼,無邊無際的恐懼蔓延至他全身,此刻他哪裡有心情再戰,趕忙催動大鼎朝通道遁去!

  可惜,蕭瑤雖有原則,但也絕不會「好心」的為自己留這麼個禍害,她再次開口念道:

  「水湧!」

  頃刻鋪天蓋地的大水沖向沈大成,把其與大鼎淹沒在其中,加上上方的雷電之力,大鼎終於頂不住壓力轟然碎裂,只留沈大成望向蕭瑤,目光恐懼絕望:不可能,不可能會有雷屬性與水屬性的雙屬性修者!

  只可惜他再也無法想明白這問題,便在數道落雷後連灰都沒有留下,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儲物袋浮在半空中。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2:57 AM

凡人界—初回境界 二十三、內谷

  蕭瑤喜滋滋拿過那已經無主的儲物袋,沈大成能一下就拿出兩件不錯的寶器,想必這儲物袋中應該還有不少寶貝吧?

  她用神識把裡面查了個遍,原本還雀躍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這傢伙看來也是個窮修啊!恐怕那兩件寶器便是他最值錢的家當吧。

  儲物袋中有大概二十多塊下品靈石,七塊中品靈石,剩下的全都是一些門派功法,法術,什麼靈草,丹藥,法寶是一樣也沒有。

  失望過後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這麼個只靠打劫落單低階修士的角色,擁有異寶的可能性本來就很小。裡面唯一能上得了臺面的就是兩個法術玉簡,一個是《地蘊屏息法》,是一門屏息跟蹤法術,效果頗為不錯,若不是神識特別卓越者,就算修為高出一兩個小境界也未必能發覺,另一個就是剛才他所用的土遁術,逃命時可用的遁術:《黃龍訣》,能頃刻在地底遁逃數十裡。

  可惜的是對蕭瑤來說都形同雞肋,屏息跟蹤她的神識在凡人界內無人能及,遁術她倒是想學,只遺憾這是土屬性法術,若硬要學倒也可以,不過使用時只能發揮出法術一半威能,效果與自己所學《雷遁術》也無太大差別。唯一用處便是等出去後挑家市坊拿去拍賣,換些靈石。

  劍齒豹在旁看到她一臉鬱悶卻又分外珍惜的收好這個儲物袋,忍不住調侃道:

  「就你這點出息,不過是個裝著垃圾的破儲物袋,還要小心放好,無怪你總是一臉窮酸相。」

  對它的嘲笑,蕭瑤左耳進右耳出,確認四周沒有任何異狀後,她才道: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們本來就是窮修,所謂積少成多,哪怕只有半塊下品靈石也都不能放過。走,破掉禁制,下去看看。」

  有了玉簡的幫助,蕭瑤輕而易舉便用雷靈力破掉禁制,繼續前行,在同樣一個狹長的甬道後,她來到了最後一個地洞。

  洞中除了地上畫著一個短距離傳送陣,便什麼也沒有,在傳送陣旁寫有一行古體字:

  為內外谷往來便利,特建此陣,一次需消耗四塊中品靈石。

  「什麼?」蕭瑤感覺肉疼,喊道:「這麼短距離傳送居然要一次消耗四塊中品靈石,這太坑了吧!」

  劍齒豹再次對她表露出的窮酸嗤之以鼻:「傳送陣這種東西自古就是消耗大量靈石之術,要知道在仙界一個傳送陣消耗的可是一塊極品仙晶。再說你那吳師叔坑你靈石時,為何不見你有這麼大反應。」

  「兩者怎能混為一談,師叔那孝敬是必要的,靈石並不是不能花,而是要花得有價值,但這點距離放在谷外傳送也不過只耗一塊中品靈石,怎麼到了這裡卻多出三塊,建此陣之人肯定沒有用對最有效節省的陣法。」

  劍齒豹無語,蕭瑤其實別的都還好,只是有時遇到靈石問題便要鑽到尖尖眼裡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這傳送陣用還是不用。」

  蕭瑤略微想了會道:

  「等吧,我想張凡應該也快到這了。」

  「等張凡?」

  劍齒豹立刻跳出來反對道:「莫非你忘了此子有可能與我們目的一致,你為了多省兩塊靈石,居然要浪費快他一步的先機?!」

  蕭瑤無視之暴躁:

  「我並不認為快這一時半會,能搶佔到什麼先機,萬一進入內谷後再另行碰到,在他心中我便是個投機小人,奪寶之時定不會再講情面,倒不若在此等他,賣個同門友誼之情,它日他若是要下手心障也會多些,且此人機遇頗多,氣運也不錯,私認為暫時跟著他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歪理!」劍齒豹怒道:「口舌之爭老子爭不過你,但有先機不占老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你不走,老子先走!給老子靈石!」

  「不給。」

  蕭瑤看也不看它。

  劍齒豹幾欲吐血,正想要上前搶時,左側的甬道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兩人立刻停止內鬥,小心戒備著。

  不一會,張凡便緩步從甬道中走出,他除了衣物有些破損外,其他並無什麼大礙。

  在看到獨自一人的蕭瑤後,他並未顯露出任何訝異,只道:

  「師姐先到一步,想必已經探查過一番,不知這裡是否真有通往內谷的傳送陣。」

  至於沈大成為何沒有跟來,他隻字不提,彷彿從上面下來本就只有他與蕭瑤兩人。

  此子果然是個狠角色,雖然她從未擔心過他會被鄭鷹除掉,但蕭瑤也還是心中感歎,面上卻是笑道:

  「我只比師弟稍微早那麼一點,此處確實是有個傳往內谷的傳送陣,一次大約能傳兩人,耗四塊中品靈石。」

  張凡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隨即拍了拍儲物袋,拿出四塊中品靈石道:

  「好,我這就把靈石放上去。」

  在蕭瑤體內的劍齒豹頓時痛心疾首,恥辱啊,恥辱!自己當初怎麼會挑了這麼個沒息的傢伙奪舍啊!

  而蕭瑤卻是一臉坦然,感謝道:

  「承師弟情了。」

  毫無扭捏之情的與張凡一起進入傳送陣中。

  白光一閃,輕微的空間扭曲引起的眩暈過後,兩人發現已經身處在一片不毛山石間。

  一出來,張凡便感覺到暴虐的靈氣充斥在整個空中,不止靈氣暴虐,還有另一股暴虐的火焰氣息在空氣中彌漫,相互排斥。

  「這裡應該就是內谷。」

  蕭瑤也沉下臉色,此處靈氣之暴虐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嚴重,接下來該往哪裡走就要問劍齒豹了。

  忽然張凡指著稍遠之處,出聲道:

  「師姐,你看那邊。」

  她抬頭一望,發現那處天邊一團紅光籠罩整個大地,形成一個濃煙滾滾的半球,內裡還不時出現些藍光與那些紅煙此起彼伏交錯著。她放出的神識進入及紅光內不遠便被一股氣息給反彈開來。

  這使得蕭瑤眼色微變:是仙氣!

  在旁的張凡也面無表情望著天邊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他收回目光對她道:

  「師姐,此處詭異萬分,特別是那紅色半球籠罩之處,靈氣暴虐的氣息更是達到鼎盛,我們還是繞開而行。」

  這次蕭瑤並沒有立刻答應,只出聲問了句:

  「不知師弟要去往內谷哪處。」

  張凡雖然神色未變,但他周身的氣先是略微一滯,眸中深藏著警惕。這是兩人之間的禁忌話題,直到方才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刻意回避掉,畢竟不到最後時刻,誰也不會貿然與誰為敵。

  但眼下蕭瑤忽然提出,使他不得不好好考慮一番,心中千回百轉,在外看來也不過就是一瞬,他才並未隱瞞道:

  「不瞞師姐,師弟此次來是早有目標,要去的便是溪澗谷內谷中後部,就在那紅光之後。」

  說完,他全神戒備等待著,因為蕭瑤的態度將決定彼此間關係的變化。

  蕭瑤微微一笑:

  「師弟可是想要繞開那紅光?」

  他雙眸藏刀沉聲道:

  「是。」

  她歎息著:

  「唉,那可惜了……看來我與師弟在此便要分道揚鑣,師姐我決定要到紅光處闖上一闖。」

  聽完,霎時張凡全身戾氣散去,又恢復平常的面無表情,氣息平緩:

  「既然師姐與我兩人都另有目標,人生無不散之筵席,確實是到了分別之時,希望下次還有機會與師姐一同合作,師姐珍重,師弟先行一步。」

  他向蕭瑤行了辭別之禮,轉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師弟同樣珍重。」

  蕭瑤則微微頷首,眯著眼站在原地目送他遠離。

  「他方才動了必殺的殺意,就在你說可惜之時。」

  劍齒豹爬了出來,冷眼看著那平凡的背影道。

  蕭瑤點了點頭:「恩,還好我與他暫時並無利益衝突,不然……」

  她攤開掌心,上面有些微微汗漬,他方才殺意之盛,竟令自己有些不寒而慄。

  恐怕在不久的將來,此子絕對是自己修仙道路上一名強勁的對手。

  直到張凡的背影在遠處消失不見,蕭瑤問它道:

  「如今到了內谷,你是否能探出到底是何種變異引得仙器的暴虐?」

  「查到了,是火靈!」劍齒豹難得表情低沉道:「此處有一火靈正好在仙器附近,以前相安無事恐怕是火靈正處在沉睡之中,但如今不知是什麼喚醒了火靈,而正好該仙器是水屬性,所謂水火不容,此處靈氣暴虐灼熱便是由於仙器與火靈的針鋒相對而引起的。若是持續下去這樣,等兩者真正開始爭鬥,整個溪澗谷便會在其暴虐的仙氣與火焰下粉碎,後果將不堪設想!」

  聽完蕭瑤的面色也不由難看起來:

  「我們必須要在兩者相鬥之前把仙器拿到手,眼下氣息混亂暴虐已到極致,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爆發,必須趕快。」

  蕭瑤取寶的欲望被燃起,駕馭起飛劍欲要飛入紅光中。這時劍齒豹在旁提醒道:

  「在這裡飛行並沒有什麼大問題,但入了紅光內最好不要,你可知這火靈是何種火種。」

  她搖搖頭表示不知,天地中火有多種,也分等級高低,一般火石打出的火焰只能稱為普通的火,是天地規則的一部分,但還有長期孕育在靈氣中變得有靈性,變得有生命的火,這種火便稱為火靈,他們可以是自然天地生出,也有可能是某種特殊情況下形成,若是高等火靈還會擁有自己的思想。

  「是鳳火,神獸鳳凰所產下的火靈,鳳凰本來就是稀少,但能產下火靈的鳳凰在鳳族中不過是千分之一,屬於高等火靈中最為稀少一種,所以此火靈在仙界也是至寶,同樣是鑄造法寶的上好材料,以及火屬性妖獸修煉的極品修煉丹藥。」

  「那與御空飛行又有何關係?」蕭瑤疑惑。

  劍齒豹翻了翻白眼,爪子指了指她腳下的「清風」:

  「老子想說這把中品寶器實在是承受不起高等火靈的火焰,不要等被燒毀了,你又在老子面前表露出肉痛的窮酸相。」



凡人界—初回境界 二十四、突遇

  在溪澗谷外四五百里處,天空中有兩道虹光疾馳,一些路過散修看到紛紛避讓,但元嬰大能的威壓還是使得他們如芒刺背。

  其中一道虹光上站著位年紀稍長,個頭矮胖的中年修士,他凝眉遠眺前方,並對身旁另一年輕修士道:

  「清風師弟,你神識要比師兄強,前方似乎有股暴虐的靈氣,不知是否從溪澗谷處傳來。」

  季清風面色微沉點點頭:

  「師兄猜測沒錯,這確實是從溪澗谷處傳來,但具體是什麼引起現在還不知曉,待我們前去查探一番才能下定論。」

  聞言中年修士同樣表情凝重道:

  「那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加快些速度,這暴虐之氣讓我有總非常不好的預感。」

  只是一瞬,兩道虹光忽然加速,轉眼便消失在天際,附近修士紛紛鬆口氣,不知要出了什麼大事了,竟然有元嬰修士出現。看來此方向還是少過去為妙。

  而在溪澗谷外,七名領路人各自也都神色不安,溪澗谷內氣息的暴虐是越演越盛,就連隔著結界都能感覺到谷中靈氣的不尋常,而谷外有些邊緣處甚至還出現了時空裂痕,空間不穩定到極點。

  在這暴虐的氣息之下,人的心情也隨之變得浮躁,尤婕顰著秀眉,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著自己的玉臂:

  「眼下這裡氣息越來越暴虐,恐怕再過不久禁制便要被撐爆,昨日已經把消息傳到各派,為何如今還沒有元嬰前輩出現?在這樣下去光是我們七人,根本就無法阻止。」

  美人焦躁,在旁的左無為自動死皮賴臉的貼上前笑道:

  「婕妹妹,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反正你我都沒在裡面,結界坍塌了大不了就遠離這裡唄,左哥哥就算別人都不管,也一定會保護咱家婕妹妹的安全。」

  他這猥瑣的一言一行更引得尤婕心中煩躁更甚,隨手就抽出自己的玲瓏玉鞭,對著左無為就是一鞭呵斥道:

  「淫賊!給我滾遠點!」

  左無為身子微微一仰,躲過了她的鞭子,嬉笑道:

  「打是親罵是愛,不過好妹妹你還是少生氣為妙呀,不然貌美如花的臉上冒出褶子可就嫁不出去咯。」

  「左無為你活膩了?!」

  被他調侃,尤婕當下立刻翻臉,渾身透出濃濃殺意,顯然要動真格了。而她對面的左無為則是一臉興奮,目露兇殘的舔舔自己的唇角,彷彿期待這場戰鬥更能讓他血液沸騰。

  暴虐的靈氣,浮躁的人心,其餘幾人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就在這時,在旁一直閉目養神的方憶瑤忽然睜開雙眼,聲音平緩道:

  「有前輩來了。」

  音落人到,兩道虹光降下,所有人連忙起身行禮,就連左無為都面帶敬畏絲毫不敢有半分怠慢,全都恭敬行禮道:

  「見過兩位前輩。」

  季清風與那名修士只是略微點個頭,接著便看向方憶瑤道:

  「方師侄,現在情況如何。」

  「憶瑤見過兩位師叔,如今……」

  「轟!」

  她話尚未說完,只聽一聲巨響,眾人臉色皆變:禁制轟然破裂,暴虐的靈氣立刻充斥到附近方圓十里。

  內谷,半個時辰前。

  仲穎剛踏入內谷,便覺靈氣暴虐成倍上升,瞳孔微縮,她邊把玩著耳側一縷長髮自語:

  「怎麼回事,這裡靈氣為何如此暴虐,遠處那紅光籠罩的半球是什麼?!」

  這裡神識只能探查不到數米範圍,上空靈氣暴虐也無法飛行,一種本能的危機感令她止步不前,正猶豫著,忽然看到前方有棵大樹,一少年正半依著站在樹上,遠眺前方。她甜甜一笑,便心中有了主意。

  她身子輕盈愉快的向少年走去,只見還未靠近樹下,那少年便悠悠開了口:

  「仲道友不去尋寶,來此作何?」

  仲穎停下腳步,俏皮的眨了眨眼,泛起兩個小酒窩笑道:

  「穎兒自然很想去,可是人家一個弱女子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實在是有些害怕呀,所以廖哥哥陪我一同進去好不好?」

  就算面對著這樣嬌俏可人的少女,廖峰也還是無動於衷,面無表情道:

  「仲道友這些小媚術對我無用,在下向來獨來獨往,不喜身邊有人,此處就留給道友了,還請道友自便。」

  說完他跳下樹來,看也不看她,挑了一條繞開紅光的小路大步離去。

  仲穎懊惱的撅起朱唇,碰到這種意志力堅定的男修還真是討厭呀,再看他逐漸遠離的背影,她氣惱跺了跺腳,隨即還是一咬牙,追上去喊道:

  「廖哥哥,等等我呀,不要拋下穎兒嘛。」

  離紅光不遠處,蕭瑤尚未靠近半球,便發現「清風」的劍身在這越發暴虐的氣息中,劇烈顫抖著欲要承受不住這股壓力。她不得不收起自己這唯一的法寶步行前進。

  靈氣的暴虐程度已經到了狂亂階段,攪合著空中的熱氣,神識受到非常嚴重的干擾,她只能集中精神來仔細辨認情況,而更讓人警惕的是,從方才起她感覺到這半球附近隱隱約約有三個修士的氣息隱含在內。

  照理說如此暴虐氣息之下,別說築基期修士,就連金丹期修士靠近都無法承受該如此暴虐的氣息,大部分此次入谷的有實修士都是在內谷外沿活動觀望。若不是自己體內汲取的是仙氣,加上肉身強橫。恐怕如今這狀態下早已暴體而亡,她不相信這世上還有第二個如她一般倒黴吸取仙氣的修士。

  果然再略微靠近,她便查探到有人在說話。

  「沒想內谷的情況會如此之糟,到底突生了什麼異變,莫不成是這法寶有異?!可惡,再這樣下去,這琉璃屏風的域可要支撐不了多久。」

  「公子,光是外面靈氣就如此暴虐,那裡面豈不是更甚?不如我們先暫時離開這裡,回去稟明少主真相,等下一個五十年再過來取吧。」

  「收聲!你以為就這樣空手回去,少主便會饒恕你我嗎?記住,少主從不會飼養沒有用的狗。我就不信花了不下五十年時間,花了上萬塊中品靈石才到手的這件上品道器只有這點能耐!別擔心,我們還有……」

  至此,靈氣忽然又更為暴虐一層,蕭瑤聽不真切最後關鍵,欲要靠近再聽清楚些。

  剛靠前幾步,便聽得那頭一女聲低喝:

  「先不要說話,似乎有人來了!」

  好傢伙!她與他們相距至少百米之遠,且有亂石林立其中,靈氣如此暴虐竟然還能察覺有人,蕭瑤微微挑眉,難得還有築基神識便如此過人者,甚至強過張凡,看來老天公道,並未厚此薄彼,得大機緣者比比皆是。

  既然被發現,若是回避倒是顯得心中有鬼,不若大大方方上前更易迷惑對方。

  蕭瑤假裝不知,繼續前行,最多不過九十米,便看到紅光籠罩的半球前,兩女一男正站在一淡青色域之中,目光冰冷的望著她。

  待看清三人面貌,蕭瑤不由暗吃一驚,這三人正是那日在茶樓行騙的姬浩然一行,而且其中姬浩然的修為居然已經達到與她同等的築基期大圓滿,另外兩人,綠衣還是築基期七層修為,但氣色並不是很好,似乎有被人采補過的痕跡,而另一紫衣女子則是築基期六層修為,三人中最低。

  明明最不希望在谷內碰到他們,偏偏時不待我。想來那日在茶樓他們三人忙著演戲,應該並未注意到自己,還是不要自亂陣腳為好。

  蕭瑤裝出一臉意外的模樣道:

  「咦,沒想在這還能碰到同好,三位道友是否也是被此處異象吸引,過來一探究竟?」

  看到蕭瑤滿面笑容的打招呼,三人表情晦澀不明,而姬浩然更是面色陰晴不定。

  半晌,綠衣傳音與兩人道:

  「公子,別與她廢話,此女不簡單,居然在沒有任何保護下便能進入這靈氣暴虐之地。最好以絕後患,我們一起殺了她!」

  在旁的紫衣也同樣神色冰冷,只吐出一個字:

  「殺!」

  看看身旁兩位佳人皆動了殺念,姬浩然肆意打量蕭瑤一番,見其雖然築基期大圓滿境界,但不過就是中上之姿,放在人間或許還能引得些矚目,但在這萬千紅花,瑰麗多姿的修仙界中,不過就算是一普通女子,讓他提不起任何興趣,幾眼過後,他眸中閃過一股狠戾之氣。

  「動手!」

  蕭瑤這下鬱悶了,沒想這三人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嗜殺,是半分道理也不講,無奈喚出「清風」只,對方有一人與自己境界相同不算,另外還有兩人幫手,其中哪紫衣女子還神識過人,看來這恐怕是場硬仗,最多只有五分贏面。

  雙方之間戰意點燃,頃刻便要見兵戎,怎料就在此時,天空中一聲劇響,大地晃動,暴虐的靈氣像忽然找到了宣洩口,更加瘋狂施虐,半球內的仙氣與火焰也一併迸出,整個內谷立刻處在一片混沌之中。

  不止如此,禁制破碎的同時,從高空中還降落下兩人,其中一人獸首人身,而另一人則是鳥首人身,兩人竟皆是化形前期妖修!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3:15 AM

凡人界—初回境界 二十五、隕落

  為何谷內會出現妖修?!

  蕭瑤心一沉,立馬有了決斷,隨即身形一晃,直接衝入紅光半球中。

  另一方同樣也大吃一驚,看到蕭瑤比耗子還快的動作後,姬浩然同樣心中百轉千回,要知化形前期妖修堪比人修的元嬰期大能,而且妖修難修,同等境界下的妖修要比人修更為厲害一層,絕對不是自己這種在他們眼中連螻蟻都不值如的築基期修士可以招惹,待在外面就是條死路,還不若進去闖一闖,有可能還有那一線生機,只得下狠心道:

  「我們也進去!」

  從想好到行動,事情發生不過眨眼,但白澤與畢方則早就看在眼中。

  畢方看著早已沒入半球內的四人,不屑道:

  「沒想這幾隻小蟲子倒是機靈,怎樣,白澤兄,要不要為弟出手清理一番?」

  「賢弟算了。」

  白澤搖頭冷哼一聲:

  「哼,不過幾隻小蟲,竟然敢直接進入鳳火的域中,真是自尋死路,不必多管,他們在裡面也熬不了多久,早晚會被鳳火給燒成灰燼,我們的目標只有鳳火,莫要為多餘的事浪費時辰。況且,這裡的氣息似乎不對,鳳火的氣息應該是暴虐的炎氣,為何此處似乎還有另一種令人恐懼的氣息?看來你我要小心行事才好。」

  畢方點點頭道:

  「確實,這股氣息似乎暴虐的程度更甚於鳳火的炎氣,似乎被什麼給封印著,影響範圍不大,在外面很難感覺到,此處應該還有別的存在才是。」

  「光看表像也看不出什麼結果,徒增猜測,我們先進去。」

  語畢,倆人直接沒入紅色半球之中。

  內谷之外,暴戾靈氣肆虐,眾歷練弟子眼看禁制坍塌,紛紛遠離這股暴虐氣息中心,朝外谷方向逃離。

  半刻鐘後,鳳火的氣息全面闊張,整個內谷的天空都被染紅,廖峰手中拿著個剛從一具古老骸骨上找到的儲物袋,望著天空眉頭深鎖,看來此地不宜久留,他收好儲物袋,瞥了眼在旁目露貪婪的仲穎,面無表情道:

  「在下要出去了,仲道友莫要再跟隨。不然在下會以為仲道友有搶寶之心,若谷內再見時便是敵我之戰,莫怪在下無情。」

  仲穎幾欲咬碎牙齦,她恨啊,這一路上看到的寶物幾乎大半都落到了他手中,自己收穫寥寥,好歹一路上的妖獸自己也有幫忙解決,這男人未免也太小氣了。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她很想上前把他給剁了,但無奈此子實在太強,雖然同為築基期七層修士,但自己與他實力相差太多,一路跟來,他發揮出的實力不過一半,但已經足夠自己驚駭。此刻絕不能與他為敵。

  她最後怨毒的再看了一眼,冷笑:

  「姓廖的,我記住了,咱們走著瞧!」

  就在幾乎所有修士往谷外撤離之時,內谷靠近鳳火範圍一側,此處有兩人靜默相對,對此地異常置若罔聞,彷彿天地之間一切皆是空妄,眼中唯獨只有彼此。

  張凡冷冷的看著對面的程子鶩:

  「程師兄,此物既然進了師弟的儲物袋中,要讓師弟再拿出是絕無可能,這幾個回合下來,師兄也未討到任何便宜,此處再多呆久一些,恐怕你我都無法逃離。不若師兄就此收手,看在同門情誼上彼此放一條生路如何?」

  程子鶩仿若未聞,只是擲地有聲吐出一字:

  「戰!」

  張凡冷笑:

  「好,師兄果然是個執著之人,既然師兄執意要與我搶奪此物,恐怕今天我倆就只有一人能活著走出此處。」

  說罷他面色平靜定定看著程子鶩,但那眼眸深處透露出的戰意與嗜血,使得他整個人都氣勢淩厲,宛若一把蓄勢待發的利劍。

  隨著他厲聲喊道:「應戰!」

  紅光與金光劇烈的碰撞到一起,發出慘烈的巨響,光耀滿天。只可惜此刻天空的紅光太過強勢奪目,完完全全遮蓋住了這場戰鬥的光芒。

  尾局,無人知曉。

  另一方面,紅光中心,蕭瑤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一片火海,該地無論何處到處都在燃燒著,仙氣炎火混雜在一起,每一股熱浪都壓迫著她的身軀。以她的肉身強橫,居然也都難以頂住,這鳳火竟如此厲害!

  看她咬牙硬撐,劍齒豹不得不提醒她道:

  「蕭瑤!用仙氣護體!」

  仙氣護體這是迫不得已的辦法,仙氣用一分則少一分,而且凡界又沒有仙氣給她汲取,此處仙氣暴虐更是汲取不得,待體內仙氣耗盡之時恐怕就是她身隕之時!

  這裡神識幾乎無法使用,蕭瑤只得咬緊牙關,憑藉自身仙氣的感應,向著中心仙氣最暴虐最濃郁的中心走去。

  在離她不遠一處,姬浩然三人則在一個青色域中寸步難行,如今他們誰都沒有心思再去找什麼上界法寶,本以為進來會有一線生機,沒想卻還不若在外面對化形前期妖修。

  眼下三人被困在此處毫無辦法,四周火焰暴虐,不止如此,還有另一股不明氣息同樣衝擊著他們這青色的域,該域的顏色正在逐漸變淡變小,恐怕過不了多久便要完全消失。

  「公子,我們該怎麼辦?」

  綠衣緊緊靠著姬浩然恐懼的出了聲,此時她早已沒有半點睥睨眾生的修士模樣,就像個無依無靠的柔弱女子緊緊抓住自己唯一的愛人,希望他能保護自己。

  姬浩然陰鬱著俊臉望著逐漸消失的域,手中的翡翠屏風上早已出現了一道道不可修復的裂痕,綠衣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片刻,他牢牢的握住了她的雙手,輕聲溫柔喚她:「綠衣,你是否真的喜歡我。」

  綠衣聞言當場落下淚來,危難時候對方給予的雙手,使得她像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喃喃著:

  「喜歡,早在第一次看到公子時,綠衣的心就被公子給俘獲,能夠跟著公子綠衣無怨無悔。」

  姬浩然笑容溫柔的吻了吻她的鬢角,低聲在她耳邊道:

  「綠衣……」

  她靠在他胸膛,沉浸在這溫柔中毫無防備,下一刻,他表情忽然猙獰,猛推一記,直接把綠衣給推出青域。

  「公子!!!」

  在跌出青域那一刻,綠衣帶著絕望而不可置相的表情被火焰瞬間吞沒,再看時地上只有一片火海,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既然你那麼喜歡我,就讓我活吧。」

  少了個人,青域似乎又能多持續一會,姬浩然滿意的點點頭,目光冰冷的落到另一旁的紫衣身上:

  「紫衣,本公子給你選擇,是要本公子送你一程,還是自己出去?」

  紫衣神色平常,並無半點驚慌失措,她舉起右手,手中緊捏著一張正在燃燒的符籙:

  「自然是自己走,我可不是綠衣那傻姑娘,公子心狠手辣,我早已為自己留有後路,此處的事情我會回去稟明少主,在此祝願公子能夠安全脫身。」

  說完,符籙殆盡,紅光一閃,整個人消失在青域之中。

  「竟然是傳送符!少主果然對她另眼相待!」

  姬浩然又嫉又恨,此女身懷逃脫至寶,竟隱藏如此之深,難怪從進谷以來她總是一臉泰然!這種遠距離傳送符雖然可傳送萬里之遠,但並消耗靈力之大令人瞠目,築基期修士使用一次,副作用至少會掉兩個小境界。

  紫衣!只要我回去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琉璃屏風的青域還能支持自己一段時間,他必須趕快找到出去的路才行!

  此時已是性命攸關之時,他運起全身靈氣急速向暴虐氣息薄弱處逃離,可在該處他神識無法使用,光憑藉感覺並未尋到正確的道路,眼看青域越來越黯淡,琉璃屏風已經碎裂成好幾塊,絕望之時,前方隱約有個人影。

  他定眼一看竟是方才在紅光之外遇到的女子!顧不得狼狽,他大喊道:

  「道友!救命!」

  蕭瑤聞聲望去,卻是歎息,他方才還想要殺自己,如今叫她怎麼可能放下戒備幫他?更不用說她自身都難保又如何有本事幫他一把,於情在理她都沒有義務去管這閒事。

  她只能道:

  「姬道友,踏上修道之路,就該有隨時身隕的覺悟,來世再修吧。」

  姬浩然雙眼通紅,面目扭曲,哪裡有半點曾經陽光俊朗的身姿,只有在面對死亡時的恐懼與扭曲的醜態。

  他雙拳緊緊握著,不甘心的掙扎著撲向蕭瑤,此女一定身懷異寶,不然不可能如此若無其事的在此走動,他只要把東西搶過來就能活下去!

  「把寶物給我!!!」

  他大吼著祭出自己的法寶。

  蕭瑤只是搖了搖頭,往後微微退了一步,便是這一步之差的距離,青域破裂,琉璃屏風即刻化成了粉末。

  就在他被大火包裹的那一刻,蕭瑤眼疾手快的一把扯下他腰間的儲物袋。

  她笑意微微,動作之准令劍齒豹瞠目:

  果然!這天下再也沒有比蕭瑤你更操蛋的人了!



凡人界—初回境界 二十六、爭奪

  在劍齒豹鄙夷的目光中,蕭瑤滿足的妥善收好儲物袋,並未立刻就查看袋中有何物。

  她長歎一聲:

  「這種機會少有,要抓住時機才是啊!」

  經歷過幾次的某獸早已懶得說教,只道:

  「收好便快走,老子感覺仙器似乎就在前方不遠!」

  越往前走,紅色氣息中摻雜的藍光更甚,一里路後,一座通體發紅岩山出現在他倆眼前。

  此山並沒有多大多高,遠看就像一塊巨大的岩石,而山頂部有把大斧,無數藍光就是從斧中逸出,在斧頭的柄端被兩條手臂般粗細不知是何材質的金屬鏈牢牢鎖住。

  在山體前方天空中,有隻巨大的火鳳正散發出陣陣炎氣壓迫著藍光,它從口中噴出一道道火焰,狠狠的擊打在其中兩條鎖住巨斧的金屬鏈上,每次當火焰噴到金屬鏈,上面的金屬鏈就會融化一些,其中一條幾乎就快要被熔斷。照此速度下去,不過半個時辰大斧就能脫出。

  火靈生性感應靈敏,蕭瑤不敢貿然造次,先躲到一旁觀察起來。

  「此鳳火似乎戰意頗重,看來它是想放出仙器與之大戰一場,我們必須在它放出仙器之前搶先一步奪到仙器,不然兩物開戰,絕不是你這小小築基期修士可以抵擋。」

  劍齒豹的警醒,她同樣明白,只是要如何從這鳳火嘴下奪取仙器卻是個難題,如此強大的上等火靈,若非幾個元嬰期大能同時出手,不然絕不可能將其降服。逞論自己這破修為。

  眼下只能智取不可逞強,只得耐心等待機會,若她猜得沒錯,待會應該會有轉機。

  「哐當!」

  一聲響聲過後,鎖住大斧的其中一條金屬鏈終於耐不住高溫,斷成兩節。

  已有一半脫困的大斧周圍藍光更甚,直接劈向鳳火,任那最後一條金屬鏈繃得筆直,挑釁著躍躍欲試。

  兩者間的戰鬥似乎就要一觸即發,更為暴虐的氣息逼迫得蕭瑤透不過氣來,她不得不運起體內更多的仙氣來抵禦,苦苦撐著,她只要一個出手契機,哪怕只有那麼一個瞬間,也絕對要撐到時候!

  眼看最後唯一條金屬鏈就要被鳳火弄斷,肆虐的火焰瞬間被分成兩路,有兩個身影從裡走了出來。

  蕭瑤目中精光一閃,停止用仙氣抵抗外來的暴虐,專心屏息斂氣,任無數重若萬斤的氣息暴力的壓迫自己五臟六腑。

  「果然!此處不止鳳火一個存在!白澤兄,那是什麼法寶?!」

  白澤搖頭表示不知,他們妖修天生就有不下萬年的元壽,身體也不若人修般羸弱,甚至高等妖獸還有天賦傳承。所以多半不會憑藉法寶等外物,對法寶的瞭解也知之甚少。

  「雖不知是什麼法寶,但看那股藍氣並不比鳳火弱,本來我倆對付一個鳳火就已是極限,更別論再多一個強大如它的存在,此物現在還被半封印著,我們先拿下鳳火,其他待會再行研究。」

  畢方點點頭,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隻通體全黑的匣子:

  「封火匣已經準備好了,讓為弟先行上去困住它,白澤兄再用此匣把鳳火收入。」

  他把匣子交予白澤,化為一隻紅毛白啄的大鳥,這便是它的本體,畢方異獸!他展開雙翼隻身向空中鳳火沖去。

  正在半空破除金屬鏈的鳳火感覺到域中異樣,掉轉過頭來,虎視眈眈的瞪著直接衝向自己的畢方。

  在感覺到對方是沖自己而來,它一聲鳳鳴,捲起周身火焰傲然迎上。誰料畢方並未有意與它直接硬碰,當那炙熱的火焰就快要碰到自己時,身形略微停頓,朝左側一移,大喝道:

  「業火牢籠!困!」

  無數道火焰條條交錯,組成一個大牢籠直直朝鳳火罩去。此鳳火雖為上等火靈,有自己的思維,但其卻是個直耿脾氣,哪裡料到對方會耍花招,微怔。戰場之上只是一瞬大意便足以致命,就在眨眼之間,鳳火便被罩進牢籠之中。

  雖然畢方暫時罩住了它,但鳳火力量比自己強大,他同樣也不好受,噴口鮮血大喊道:

  「白澤兄!動手!」

  白澤一躍而上,此時躲在暗處的蕭瑤,渾身仙氣激出,她等的便是這至關重要一刻!

  她一直在賭,賭那忽然出現的兩位大能與這火靈有關!火靈對妖修的誘惑性如同丹藥於之修士。谷內有沉睡的火靈蘇醒,恰巧又有妖修出現。若說兩者間沒有任何干係,打死她也不信。果然,她賭對了!

  機會只有一次,機無再失,失不再來。蕭瑤用盡全身仙力,哪怕五臟六腑早已被壓迫吐出鮮血,她也毫不在意的飛向山頂。

  山頂之處只被一條鏈子鎖住的大斧,似乎感到危機,向飛來的蕭瑤釋放著強力而暴虐的仙氣。而蕭瑤一咬牙,硬生生的抗住它的攻擊,頓時一口鮮血狠狠的噴到空中,大量仙氣流失,她疲憊不堪,但還是強忍痛楚,用手抓住大斧的柄端。

  正要帶走巨斧,卻發現那被鳳火溶得只有小指頭般的金屬鏈接處,竟然無法扯斷!

  而不遠處三個存在已經發現到了這邊的異狀,白澤與畢方不可置信的看著山頂,除他們之外此處居然還有外人?!

  兩人一分神,給鳳火帶來了契機,乘著畢方失神,它滿帶怒意劇烈的撞擊到業火牢籠上,直接突破衝向蕭瑤!它自然不會允許自己到手的獵物便宜他人!

  鳳火暴虐的火焰朝著蕭瑤逼去,就在這千鈞一髮時刻,她一咬牙,祭出自己的法寶「清風」注入一股仙氣,狠狠的砍在那處快要斷開的金屬鏈上。

  「哢嚓」一聲。

  金屬鏈與「清風」同時斷裂。

  她來不及心疼跟著自己多年的法寶,手中拿著不斷釋放仙氣的大斧奪路狂逃。

  後方的三個存在皆是一個指頭就能捏死自己的強者,速度自然要比她快上數倍,除卻鳳火,畢方與白澤也在後方追道:

  「小賊!給我停下!停下尚有活路,不然被我等捉住,先搜你的魂,再抽魂煉魄,讓你連輪回都無望!!」

  屁話!停下來同樣是條死路!她寧可這樣跑到精疲力竭被火焰燒死,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危機時刻,劍齒豹吼著傳音與她:

  「蕭瑤!進入虛空!老子現在馬上開啟甬道!」

  火光中,一道縫隙被打開,蕭瑤毫不猶豫的衝入其中,身後不遠處的畢方與白澤皆愣,停止追趕:

  「自尋死路!此人居然自己撞入時空裂痕中!」

  剛說完,下一刻就看到令他們懊惱的一幕,前方的鳳火併未停頓,仿若不知危險的同樣衝入時空裂痕之中。

  速度之快讓他倆想要阻止都來不及,隨著鳳火進入,裂縫消失,同樣消失的還有暴虐的炎氣,及那股一開始就不明的氣息。

  畢方十分鬱悶道:

  「怎麼辦,白澤兄?」

  白澤同樣臉色不善道:

  「都進入虛空了,還能有什麼辦法,看來此次註定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如今炎氣消失,神識不受阻礙,我感覺到有元嬰修士正往這邊趕來,此地不宜久留。」

  語畢,兩人身形一晃,眨眼便消失在空中。

  不過半柱香時光,季清風與中年修士趕到此處,看了看被火燒的面目全非的大地,神色嚴肅。

  「哎,看來我們是來晚了。」

  中年修士在探查一番後,只得幽幽歎息著:

  「剛才還是靈氣暴虐之地,隨著紅光消失,一切又都恢復常態,但如今溪澗谷內的靈氣竟然與外界相差無幾,這是怎麼回事?!」

  季清風皺眉思索了會,繼而才開口:

  「師兄,此處曾出現過妖修,恐怕方才此處發生的事情半多與妖修有關。」

  「什麼?!」中年修士瞪大雙眼:「此話當真?」

  「師弟有頭靈獸,嗅覺十分之靈敏,它聞出這裡有股妖氣,並且剛離開不久。」

  中年修士臉色微變道:

  「牽扯到妖修看來此事干係重大,一切回去稟報掌門師兄後再做商議,眼下我倆只能先自己再仔細查探一番,接著讓眾弟子集合,為避免意外,由我們親自帶隊回師門。」

  季清風也覺得當下這是最好的辦法,還好早先師門中早有吩咐,儘量減少精銳弟子參與,門派根基並未有大的動搖,沒有丟了靈地又損失弟子,以致得不償失。

  「碧睛,」他微微喚了一聲,一位清雋的少年在空中現形道:

  「碧睛在。」

  「你先到外谷協助小輩,召集回眾弟子,給他們兩日時間,兩日後封谷!我與師兄先在此仔細查探一番後再行過去。」

  碧睛領命,花了半日時辰來到谷外,與七位金丹期小輩傳達了季清風的口諭,接下來便是等待著此次歷練到底有多少弟子能夠活著歸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3:34 AM

凡人界—初回境界 二十七、歸來

  虛空之中,蕭瑤雖然擺脫了兩個化神前期大能,但她還是未能喘口氣,看著不顧一切衝入虛空的鳳火,頭疼。

  虛空並不屬於任何一個界位,它是連接所有界位的獨立存在,沒有人知道它有多大多寬,任何一個界位都能通向它。

  蕭瑤只有築基期修為,除非到了金丹期,不然在虛空之中根本無法任意移動,在活動不足是十多米的範圍內,跑到哪裡都是條死路,況且又因方才消耗過多能量還未恢復,更別說此鳳火遠遠強大於自己,就全是全勝時期對抗都是不可能的。

  一進入虛空,顯然鳳火也略微詫異,暫時放緩速度,搖頭晃腦的看了一圈這陌生地域。待他適應之後,便惡狠狠的死盯住眼前的蕭瑤。

  火靈本身不是活物,雖有靈智能用火焰化成鳳形,但本質上還是火焰。它先是盯著蕭瑤,然後目光落在那藍光閃耀的大斧上,猛的一個俯衝,啼叫著捲向自己認定的宿敵。

  如此絕境下蕭瑤心一橫,徒生一股狠意:就算我無法與之抗衡,到手的寶物又豈有交出之理?!!

  她不顧拿著大斧的右手早已被暴虐仙氣傷血肉模糊,毅然咬破左手食指在大斧上滴入精血認主。頃刻被認了主的大斧仙氣稍微平緩。眼看鳳火就要來到,她手一揮,直接把大斧吸納入自己的丹田之內。

  看到此景,劍齒豹不由驚怒的大叫道:

  「蕭瑤!你不要命了?!!」

  無主法寶需要滴血認主後方可使用,甚至可以納入體內以氣養器。但此刻蕭瑤已經是虛弱到極點,就算大斧認了主不似方才般暴虐,以如今的蕭瑤也是難以承受。

  但它還未叫完,令人更驚恐的事情發生了,鳳火並沒有因為蕭瑤這麼做就放棄大斧,它瞬間縮成一團極小的火焰,同樣衝入蕭瑤的體內。

  不好!這樣下去不出半刻,她便會爆體而亡!

  劍齒豹來不及多想,也一頭紮入蕭瑤丹田內。

  丹田之內似乎像是一個小世界般,好似無盡的空間中有一團自行運作的星雲,在不斷吞吐運轉著周圍的仙氣,大斧此刻正在星雲上空,被仙氣壓制著微微暴動的身軀。而鳳火正發狂似的向它衝去。

  蕭瑤所有精力都用在鎮壓大斧上,根本無力分身去管它事,一旦鳳火碰上巨斧,蕭瑤必死無疑!

  千鈞一髮時刻,劍齒豹追上鳳火,施展自己的天賦神通道:

  「封域!」

  瞬間鳳火被拘役進一個透明域中,甚至連灼熱的氣息都被完全屏蔽。劍齒豹是與天地同時生出的鴻蒙之獸,有著三種特殊天賦神通,這封域便是其中之一。

  雖然法術好用,而今它並不是以前的鼎盛時期,最多只能封住鳳火片刻,只是暫緩之計,那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它焦急的幾乎想用牙把鳳火咬碎時,感覺到鳳火忽然變得十分之狂暴,甚至帶著些懼怕的看向一個方向。

  順著鳳火的目光,劍齒豹看到在星雲左側正漂浮著一個通體墨綠的匣子,它微微詫異,然後瞬間恍然的大喊道  「蕭瑤!你聽著,快用你體內的信匣把鳳火給裝進去!!」

  蕭瑤正在努力鎮壓著大斧,聽到它叫喚,明顯仙氣一滯,她略微猶豫道:

  「裡面有阿尋的信。你先把信拿出來,千萬別弄壞!」

  劍齒豹白眼:

  「都這時候,老子的域快支撐不住了!你丫還那麼愛找麻煩!操蛋!」

  罵罵咧咧中劍齒豹吸取過匣子,把裡面的東西給取了出來,直接扔在一旁。

  鳳火看到匣子打開,本能恐懼的在封域中胡亂衝撞著。劍齒豹冷笑著直接把盒子丟入封域:

  「老子看你還敢囂張!」

  匣子直接罩到鳳火之上,原本強悍的上等火靈居然只是驚恐的毫無抵抗被其蓋住,然後匣盒緩緩關閉。

  於此同時,劍齒豹的封域終於耗盡,它渾身無力的躺在星雲旁,就用這麼一會神通它就耗盡全身所有仙氣,眼皮無力耷拉下來,恐怕自己必須要熟睡個幾日來恢復才行,閉眼之前它最後喊道:

  「蕭瑤!你絕對不許死!要是讓老子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鳳火被封,大斧沒有了挑釁的對象,周身仙氣逐漸趨於平緩。

  蕭瑤鬆了口氣,總算不用擔心自己的小命了,最後她內視了自己丹田內情況,看到昏睡的劍齒豹,以及繼續漂浮的墨綠匣子,還有可憐被胡亂丟在一旁的一張獸皮。

  她第一次淡定不能的大吼道:

  「死豹子!我珍惜若命的東西,你膽敢給我亂丟!」

  接著她又更無奈的發現,若是此豹不醒,自己將永遠無法從這虛空之中走出。

  兩日後,溪澗谷外四大派三大家的弟子均守在各自的據點內,看著溪澗谷那宛若被迷霧包裹的出口,等待著剩餘還未歸來的同門。

  前兩日,各派各家均派遣元嬰期修士過來查探,並為防止再出意外,下達了兩日後緊急封谷令,均傳達到谷內各處便以召回眾歷練弟子。

  今日是封谷令的最後時限,所以才會出現眾人翹首這種情形。

  不得不說此次歷練是歷來最慘烈一次,各家各派能活著的弟子都不過只有那麼三五人。雖說減少了精英弟子的參與,但損失還是不容忽視。

  特別是仙羽門,到了此刻還未見那名叫程子鶩的弟子現身,中年修士不由陰鬱著臉孔。

  其他各派各家的精英早已出谷,都帶來了不菲的戰利品,特別是秀山派的廖峰,更是拿出數棵逾過萬年的靈草。再這麼下去恐怕今年的第一就要被秀山派給奪取。能指望帶來轉機的便是唯一入谷的精英弟子--程子鶩。

  忽然迷霧微動,又有人從谷內出來,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到谷口,中年修士更是盯著眼都不眨。

  當那人走出迷霧,眾人都看到是名秀山派弟子。

  其他門派全都臉色不善,中年修士更是拗斷身邊一棵幼樹,只有秀山派兩位元嬰大能是笑得嘴巴都合不上,若不出意外今年他們秀山派是穩坐第一了。

  在場的修士任誰都看出中年修士心情奇差。雖然這種私底下的較量算不得正式,但只要今日一過,明日肯定會傳遍整個泰古修仙界,影響也不容小視。況且無論金丹修士還是元嬰修士皆會為此賭上些私人寶物。

  若是輸了,不但向來第一的仙羽門丟了顏面,自己也會損失一件寶物,叫他怎能不鬧心。

  見他暗惱,在旁的秀山派兩位元嬰修士皆一臉得意炫耀道:

  「萬榮老道,看來今次較量是我秀山派占了點便宜,要拿走這第一的寶座了,不過萬榮兄別洩氣啊,你們仙羽門坐了那麼多年第一,是該下來歇歇了,好讓風水輪流轉,這才能讓泰古大陸的修仙勢力平衡一下嘛,這樣也算做了件好事了。大家說是不是啊?」

  有人得意自然有人失意,在場的老怪們大多都是活了上萬年的人精,這種時候自然是看戲的心態附和稱道:

  「確實,仙羽門偶爾也該照顧照顧我們這些弱門弱派才是,就這些寶物想必萬榮道友是不會放在眼中的。」

  中年修士心中冷笑,一個個都是老狐狸來著,弱派?若真是弱如今也不會站在這裡!但奈何如今自己處在劣勢,難以反駁。

  冷哼一聲,他眼不見為淨的撇過頭去。

  此時在旁的季清風忽然出聲道:

  「師兄,又有人出來了。」

  中年修士已有些心灰意冷,不鹹不淡的恩了聲。

  這次從裡走出來的確實是位仙羽門的弟子,只見他面帶疲憊,身上有些血跡,但臉上卻是面無表情,此人便是那日與程子鶩激戰的張凡。

  最初看到是自家弟子,中年修士眼睛略微一亮,隨即再看到張凡不過是名資質普通的內門弟子,那片刻的欣喜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師弟,交給你了。」

  季清風點點頭,對張凡道:

  「你把願意上繳東西交予碧睛清點即可。」

  張凡拿出一個儲物袋遞與碧睛,剛開始並沒有引起多少人注目,但當碧睛把袋中所有東西都倒出後,周圍的人全都倒吸口涼氣:

  裡面居然有十多棵萬年靈草靈藥,甚至還有一把下品道器!

  原本不在意的中年修士,此刻終於面帶驚喜,得意神情不言而喻,大笑三聲:

  「哈哈哈!好,好,好!不虧是我仙羽門的精銳,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座峰下的。」

  「弟子蓮花峰座下張凡,多謝師叔美贊。」張凡寵辱不驚,只是恭敬的回答道。

  看他態度謙遜有禮,中年修士對他又更是順眼一層,拍了拍他肩膀道:

  「好個張凡,此次你為門派立了大功,回去後我會如實稟報你掌門師父,門派絕對不會虧待於你!」

  誰都沒有想到在這最後關頭,居然讓仙羽門給逆轉過來,眼看時間將到,後面再有人出來的可能性不大,果然此次歷練最終又是仙羽門奪得頭籌,不止靈草還有道器,若非逆天運氣誰能超越?

  各派各家之人均面色陰鬱,特別是秀山派兩人更是面露怨毒之色,眾人的目光均集中在張凡身上。

  此子到底是什麼來頭?竟有如此大能耐,甚至更勝廖峰一籌?

  一時間猜測紛紛,可想而知,過了今日,張凡此名必定要在泰古修仙界中傳上那麼一段時日。

  接下來幾個時辰再也沒有出現如此引人矚目的「意外」,谷口拖拖拉拉的又出來過兩人後,便再無動靜。

  歸心甚切如趙家與魔門宗,更是等不到日落便已帶領自己各弟子回去。

  待到日薄西山,中年修士看了看天色,自語道:

  「恐怕不會再有人出來了,清風,我們也早些啟程吧。」

  季清風點頭,準備招回碧睛,就在這時迷霧處有人出聲道:

  「等一等,總算是趕上了。」



凡人界—初回境界 二十八、過往

  話音剛落,蕭瑤微喘著,一身狼狽的從谷內走出來。

  在看到季清風與碧睛時,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恢復常態,恭敬道:

  「弟子蕭瑤見過兩位師叔。」

  中年修士隨意的瞥了她兩眼道:

  「你倒是時辰掐得正好,時運不錯,過一會這裡便要封谷,有什麼要上繳的東西交予你清風師叔,便可歸隊。」

  未待季清風出聲,碧睛主動走到她跟前,攤開好看修長的手指。

  蕭瑤微愣,隨即略微尷尬的笑笑道:

  「師叔,弟子沒有任何要上繳的東西。」

  眾人皆愣,此次歷練門中獎賞豐厚,出來的弟子哪怕收穫不多,也對少都會拿出些東西,就算是幾株尋常草藥苗子,也都不想錯過能獲得獎勵的機會。說不交這還是第一次碰到。

  中年修士再打量蕭瑤一遍,面露不屑,看她衣服肮髒殘破,上面滿是燒焦與血液的污漬,嘴角還有明顯的血跡,氣息也不夠飽滿。連淨衣決這種簡單生活法術都沒空施展,可見此人逃出時有多麼倉惶狼狽,無怪一點收穫都沒有。

  「丟人現眼。徒有一身築基期大圓滿修為,你回去吧。」

  面對中年修士的嘲諷,蕭瑤只是笑笑,行了個禮:

  「那弟子先行退下。」

  看著蕭瑤越過自己,碧睛攤開的手微滯,然後才緩緩收回。雖然他表面平靜無波,但心中卻是一股苦澀之意滋生蔓延。

  為何眼前的女子怎麼都無法與記憶中那驕傲耀眼的少女重疊?

  曾經的少女宛若白蓮,看著清冷孤高,與世無爭。實則渾身鋒芒顯露,傲然絕世,引人仰慕。她不常會笑,只有在抱著當時還是獸形的自己時才會不經意展露笑顏。

  她總是對它說:修者只有心存大道,遠離紅塵世俗,心無旁騖,才能到達彼岸。修者皆有傲骨,睥睨天下,絕不退縮。

  她教會它只有無情才能在大道上走得更長更遠,只有傲骨才能獨善其身逍遙自在。

  如今她教的它都做到了,而她呢?

  「碧睛,我們該走了。」

  不遠處季清風出聲打斷了它的思緒。

  它暗自定下心神,清雋的面容上不起半絲波瀾,默默上前跟隨在季清風身側。

  「碧睛,這大道無情,今日你可曾有悟?」季清風走在前方喚它。

  它看不到他神情,但他所說還是讓自己心中一緊,回到:

  「碧睛有悟,仙道確實無情,半步都停滯不得。」

  「恩,看到今日的蕭瑤,我想你應該能夠徹底放下雜念,專心修道。這樣此次隨我歷練也算是有所收穫。你乃亞種碧眼麒麟,天賦資質奇高,若能摒棄冗雜,成就大道並非難事,還望你以後更加努力才是。遲早有一日你我主僕二人定能在三界之中站得一席位置。」

  「碧睛受教。」

  它垂下眼簾,只有自己清楚,有些東西只是被包裹在心底最幽深的角落,難以摒棄。

  上到巨船,蕭瑤找了處人少之地,席地打坐。

  兩日前她花了將近一天辰光才強制喚醒熟睡的劍齒豹,打開虛空,把自己放出去。代價便是劍齒豹恐怕要昏睡將近一個月才會蘇醒,這段時間她無法修煉,也無法恢復損耗掉的仙氣。

  所幸收穫頗豐,還意外得到了上等火靈,這點代價也算值得了。

  方才就聽到眾人在議論,此次寶物上繳最多的弟子便是張凡,看來與自己分開後,他也得到了不錯的際遇,連下品道器都如此大方拿出交予門派,可謂出手闊綽。自己的財運與他相比還真是不止差那麼一點點,可歎氣運這種東西玄乎妙乎。

  正小肚雞腸著,就見對方從巨船一端走來,招呼道:

  「師弟就知道師姐是有福澤之人,不會這麼輕易被困在谷內,師姐如此晚才從谷中出來,想必是做了一番仔細探查,就不知那紅光之處到底有些什麼,紅光過後靈氣的濃郁度便大大下降,師弟好奇,師姐若知一二,還望解惑。」

  蕭瑤心中歎息,她早已疲憊個半死,這會兒還要應付這隻小狐狸,還讓不讓人稍停?想歸想,但她還是面帶笑容道:

  「說來慚愧,我與師弟分開後,本想到紅光處看看能撈到些什麼好處,但越往裡走靈氣越為暴虐,最後不得不放棄,後來不知為什麼禁制忽然破裂,並未能探察到那紅光到底是何種存在。」

  張凡表情未變,卻是贊道:「就算如此,師姐也是勇氣可嘉,面對如此危險之地並所畏懼嘗試過,師弟欽佩。」

  「師弟是在和師姐客套麼?」蕭瑤笑眯著眼道:「倒是師姐還未恭喜師弟,能在此次歷練中奪得頭籌,師弟果然深藏不露。」

  「時運罷了」他淡淡回道:「若換成師姐,定然可以比我做得更好。」

  兩人各懷心思相互恭維著,心中都在打著自己的小九九,就在此時,有聲女音插入:

  「蕭師妹,可否借一步說話。」

  蕭瑤略微詫異,望著忽然出現的方憶瑤,不明白自己與她毫無交集,為何眼前這位絕色師姐會有話要與自己說。

  方憶瑤渾身散發著清冷卓絕的氣息,雖然是對著蕭瑤說話,但目光卻是看向張凡。

  眼下之意張凡如何不明,他收起心中萬般思緒,行禮道:

  「師弟另有它事,兩位師姐慢聊。」

  目送他消失在巨船內,蕭瑤面帶笑容恭敬道:

  「蕭瑤見過方師姐,不知師姐有何要事?」

  方憶瑤並未急著開口,只是把她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一番,隨後才略微猶豫,開口道:

  「聽說蕭師妹曾與家師是同門師兄妹,不知是否屬實?」

  修仙界中實力便是最崇高的地位體現,修為高者為長,要用尊稱,恒古不變。這種稱謂的變換,蕭瑤早就習以為常,只道:

  「確有其事,但都是些陳年舊往,在我等修者中再平常不過。」

  方憶瑤略微點點頭,修仙界歷來殘酷不講溫情,也許昨天還稱為師弟妹,明日說不定有何機遇,搖身一變便要稱作師兄師姐甚至是師叔了。

  「不知蕭師妹名中這『瑤』字可也是家師所起?」

  蕭瑤雖有不解,但還是如實道:

  「凡間有規矩俗成,姓隨宗親名由長輩賜,這『瑤』字是家母所起,與遙同音,家母寓意望子輩能天地間無所拘束,自由自在。」

  聽完方憶瑤臉上微微有些失望之色,隨即又問:

  「聽說師妹與家師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不知師妹可曾知曉家師還認識其他名中帶瑤的女子?」

  「師姐,這可就難倒蕭瑤了,方尊者雖然只用極短時間飛升上界,但也有接近千年的歲月,認識之人何其之多,蕭瑤那時與方尊著的關係不算交深,實在不得而知。」

  「是麼……」

  方憶瑤垂下漂亮的長睫毛,若有所思起來,半晌她才抬起頭,對蕭瑤報以淺淺微笑道:

  「多謝蕭師妹解惑,我看師妹從谷中出來,似乎還未恢復元氣,這裡有一瓶聚靈丹,能幫助師妹在短時間內恢復消耗的靈氣,算是對剛才問題的謝禮,若是師妹以後想起些什麼,歡迎到青巒峰找我。」

  她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白玉小瓶拋到蕭瑤手中,隨後離開。

  蕭瑤細細摩挲著手中的瓶子,微眯起眼看著那道漸遠的清麗背影,想不明白為何她會問這些瑣碎事情。

  不過白拿了瓶丹藥倒是不錯,雖然對自己無用,但這聚靈丹在市坊上可是能賣到一顆中品靈石的價格,果然精英弟子就是不同,手頭就是寬裕呀。

  「青巒峰麼?」

  蕭瑤有些自嘲的笑笑,那時他們並沒有任何不同,都是在偌大修仙界中苦苦尋道的數萬修士中一員,而轉眼不過千年,他也從曾經的師兄變成高不可及的尊者,擁有自己獨立的山峰,甚至飛升。

  越想她心中越是不甘,握著白玉瓶的手微微緊捏,深吸口氣她閉上眼繼續席地打坐。

  於此同時,走遠的方憶瑤忽然又扭過頭來遠遠看著她,自語著:

  「難道真的會是她嗎?」

  方憶瑤心中一直有個結,曾經她是名孤兒,十歲之時便被師父撿到,帶到萬華山上入了仙羽門,她的名字也是師父所起,她從來未曾想過自己名字的含義,直到一日,師父飛升前夜,把她喚到跟前:

  「瑤兒,你可知為師為何要為你起名叫憶瑤?」

  她茫然的搖頭,師父俊美的容顏上泛起淡淡的惆悵:

  「曾經有個人,她和你一樣孤傲,好強,但為師卻不記得她到底是誰,是何模樣,唯一記得的只有一個『瑤』字。師父記性不佳,總是容易忘記很多事情,但無論怎麼遺忘總會記起有過這麼一個人,曾經跟在我身後。第一次看到你時,為師便覺得你與她很像,同樣叫做瑤,等到日後它界再遇,為師應該就不會忘記你這個徒弟了吧。」

  那夜,她輾轉反側,原來自己的存在一直都是因為那個叫做『瑤』的女子。

  原以為師父性情淡薄,對男女之事從不上心,所以她沒有什麼師母。

  而師父又只有自己這麼一個徒弟,這讓她曾好幾次偷偷歡喜:只有她可以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然那樣的夜晚卻打碎了她這唯一的美夢,以後的日子心若塞堵,她實在很想找到那個讓師父惦記的正品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再看了看蕭瑤,她總算安穩下方才一直懸空的心。

  不,不是。所謂孤傲好強,這蕭瑤沒有任何一點符合,絕對不會是她。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3:52 AM

凡人界—初回境界 二十九、前兆

  泰古大陸中部鳳陽城內一派繁華,如今不過辰時,街道上已是熙熙攘攘,要說到為何這鳳陽城如此熱鬧,就不得不提當朝掌權者——朱氏。

  自朱氏掌權這泰古大陸已經逾過萬年,而鳳陽正是天子所在城郡即國都所在。經過萬年發展又得天子佛照,怎能不繁榮昌平。

  由此可見這朱氏極不簡單,若是按照歷史洪流的自然定則,這早該改朝換姓不知多少次,但朱家依舊穩坐泰古這處江山。究其原因就不得不提到一個隱晦:據傳說在朱氏後面有仙家勢力撐腰。

  傳說天地間有規則,各上仙均不得明中參與進凡人世俗間的皇權爭鬥,不可做皇帝,有違者皆受天罰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仙者法術高強,求的是長生大道,這點凡間小小的皇權自然是不會放在眼中,哪怕是最初級的仙者,皇上看到了也不得不恭敬低頭。這便是為何那麼多人對修仙狂熱追求的原因之一,按理說仙家根本就不會參與到此事中。

  但不知何時起,上仙們因為修煉繁忙,又要找尋天材異寶,分身乏術,會在凡間暗中支持一股勢力,幫其辦些瑣事,久而久之便形成氣候,在泰古大陸甚至是泰極界中,只要凡人中的一些大勢力背後均會有或強或弱的仙家暗中支支持,雖然這些仙家不會參與凡人任何勢力爭鬥,但卻可以用強大若天的實力起到威脅作用,他們只要在暗中不破壞規則,自己又能多一批幫手何樂而不為。

  這些錯綜複雜的勢力平常老百姓自然不會去關注,各勢力間也都是自己心知肚明,不會在外議論。只要知道有些地方放肆不得,招惹不得便可。

  在鳳陽城左側一片區域較之其他區域的熱鬧繁華顯得頗為幽靜,甚至連外面的街道也甚少有人行走。

  這便是鳳陽的「禁地」,也是朱氏背後的支持者姬家所在。

  此處氣場與外面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儼然一個獨立的小世界,林立的閣樓商坊看上去都頗具貴氣,以子午線為中軸均勻分佈在兩側,中心的最上端是一處華貴氣派絲毫不遜色皇宮的大宅。還是子午線為中軸,裡三層外三層的依次遞進,最裡處有一排精美的亭臺樓閣,就在左邊一間叫做潮汐閣的小樓內,紫衣垂首安靜的立在中央,臉上全然沒有平日冷傲之色。

  在她前方有處華美軟榻,上面有人半臥,身上半披著件錦衣領口處繡著一個精緻的『天』字,大開的衣襟掩蓋不住那好看的鎖骨與光潔誘人的胸膛,軟榻上方流蘇遮掩,讓人看不真切那人面貌,只見他宛若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榻沿,聲音慵懶似有些漫不經心:

  「這麼說姬浩然失敗了?」

  男音雖然好聽看似無意,但字字都敲打在紫衣心中,讓她不由泛起淡淡寒意,咬了咬下唇應道:

  「是,屬下請少主責罰。」

  男子用手托住自己後首,輕歎著:

  「你說我養你們這些人到底有何用處,就在方才,七弟豢養的靈犬幫他找到了一塊極品精銅,特地跑來此處炫耀,真是讓本少主好生羨慕,甚至在想是不是要把你們都丟到禁殿中,重新豢養一批靈物,這年頭,狗還比人靠的住些。」

  話中不經意流露出的狠意,讓紫衣一個哆嗦,趕忙跪下匍匐到地上,邊磕頭求饒道:

  「少主息怒!是奴婢失職!請再給奴婢一次機會,下次就算粉身碎骨也定不會讓少主失望!」

  她在地上狠命的磕著響頭,直至鮮血都染紅了地毯,那名男子才出聲:

  「起來吧,把衣服脫掉。」

  紫衣一聽,趕忙爬起,面帶感激,毫不猶豫用手一拉腰間衣帶,衣服徐徐掉落在地,露出她白皙如玉的美好胴體,緩步上前:

  「請少主責罰。」

  男子面對著眼前美色,並未猴急,只是用手宛若珍寶般輕輕撫摸著這潔白的軀體。

  修長的手指從她飽滿的胸前一直滑至下腹之處,來回遊弋,所到之處令紫衣舒服得渾身戰慄,少主,她的少主,如此想著她有些忍不住的微微呻吟。

  就在她面泛春潮之時,男子薄唇輕吐,只有一個冷酷的音節:

  「罰!」

  忽然「啪」的一聲,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鞭子,狠狠的刷在紫衣潔白的背部,鞭上帶有利齒,所到之處滿是鮮血。

  紫衣先是痛呼一聲,隨後狠狠咬住下唇止住聲音,任淚水在眼眶之中打轉。

  如是十鞭過後,她的背部早已是血肉模糊,這紫金鞭子並不是普通鞭子,乃是一中品道器,被它所傷之處會宛若火燒,持續十天半個月也未必能夠恢復,這還是在未注入法力的情況之下。

  看到眼前被血染的女體,男子冷笑道:

  「就這樣出去,別讓汙血弄髒了毯子,記住,再也沒有下次,不然便發落到鸞鳳閣,後果你自己清楚。」

  「屬下遵命,謝少主開恩。」

  紫衣強忍著背部的痛楚,拾起手中的衣服,不敢穿上,拎在手中退出屋子。

  待她關上門後,軟榻之後黑暗處有人出聲:

  「少主,雖然不該屬下多嘴,但她不過就是只修為築基期六層的走狗,為何還要留她?」

  男子拉了拉因方才動作有所滑落的錦衣,低笑道:

  「雖然她修為不濟,但神識卻是強大堪比金丹期,暫時留著她還有用處。」

  回到萬華山下,除了幾個此次可以獲得門派獎勵的弟子,跟著中年修士去見掌門,其他人均各自散去回自己洞府。

  蕭瑤也不例外,只是她剛想祭出自己的『清風』時,才肉痛的想起,她唯一最後的法寶早在奪取大斧時已經陣亡了。

  歎口氣,她不得不自己慢慢爬回北山洞府處。

  於是花了將近大半日辰光,終於回到自己的洞府前,依舊是沒有任何禁止佈置,也沒有有人造訪過的痕跡,她滿足的感歎著,一頭紮入了自己的小天地中。

  一入洞府,她並未先行休息,而是拿出姬浩然的儲物袋,把裡面的東西全部都倒了出來。

  望著攤了一床的物件,她滿足的眯起眼來:

  果然是姬家人,東西比那沈大成要好多了,不光有大量的中下品靈石,甚至還有一塊光澤瑩潤飽滿的上品靈石,這,這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只有元嬰期大能才會用的上品靈石,她確實不是在做夢麼?

  小心翼翼的收好靈石後,她又轉而把目光投向床上的法寶,嘖嘖,除了一件飛行法寶為上品寶器,其他兩件攻擊法寶與一件防禦法寶皆為下品道器,只可惜這些法寶皆是金屬性的,她不太好用啊。但是可以拿到市坊中去換一些雷屬性或水屬性的法寶,介於自己的『清風』已毀,這件飛行法寶倒是能留下暫時使用。

  剩下還有些丹藥與草藥都是司空見慣的東西,蕭瑤無法使用,都計劃下次去市坊時變賣成靈石,收拾好後最後只剩下一張獸皮攤在石床上,這東西是被姬浩然放在儲物袋中最裡面最隱蔽的一個小角落,非常之不起眼。

  獸皮上繪畫的是一張地圖,地圖邊上上寫三個模糊字跡『天寶坑』,圖中正中偏東處標有一處紅點,特別顯眼,上面標注著的四個黑字因年代久遠只能看清前面兩字『煉器』後面什麼字就不得而知了。

  蕭瑤端詳此圖半天,也沒弄清楚這『天寶坑』是在哪裡,只得暫時放棄,待到劍齒豹醒來再問問它。

  至於體內的大斧與鳳火,她暫時還沒有能力去解決,如今修煉不得,只有等體內那位真仙大人睡飽後才能做下一步決定。

  接下來還有月餘時間,自己總不能這麼荒廢時間吧?想想上次在永州市坊淘到的那本《庸人妄語錄》自己還未曾看過,便把它拿出,仔細閱讀起來。

  此書不知道是誰說著,裡面有些言論放在當今修仙界中恐怕要為他人所恥,但在蕭瑤看來卻是頗合自己道心。

  也許此書文筆不夠好,也沒有任何華麗詞藻,但偶爾點評之處卻總是讓她眼前一亮,此人真是同道之友,越看書中思想更是與自己大有不謀而合之勢,甚至比自己理解的更為深刻。

  唯獨書後段有云:

  吾之謂: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

  何謂誠者?誠者,天之道也。天性乃至善、至誠、至仁、至真……

  看至此,蕭瑤會心一笑自語道:

  「至善、至誠、至仁、至真確實是天道真性,放在上古倒是沒有任何不妥,只可惜當今修仙界實在不太適用,這點倒是與吾道稍有偏倚,吾之謂則是:遵從本心,壓抑本心,皆可。小惡小善,皆可。唯大惡不可。」

  在書上標注之後,她滿意的點點頭,此時心中明悟更上一層。

  道心上更進一步的圓滿,讓她體內仙氣蠢蠢欲動,看來結丹的契機已然成熟。



凡人界—初回境界 三十、結丹

  「我準備閉關結丹。」

  這是劍齒豹蘇醒以後,蕭瑤說的第一句話。

  「這麼快?這月餘你體內的仙氣應該還未恢復吧,雖然我們時間不多,但結丹是大事,草率不得。」

  劍齒豹先是一愣,隨即便一副你不要亂來的表情。

  蕭瑤笑著搖了搖頭道:

  「這並非是一時興起,你熟睡這段時日,我道心上又更近了一層,趁著心中明悟,此時便是最好時機,錯過這次機會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待會我會在虛空打坐至體內仙氣飽滿,再行結丹。」

  劍齒豹雖然有些遲疑,但修行這種事情只有本人才會清楚,就算是它與她暫時一體同心,它也無法感受到她對修行的度,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她。

  「好,只要你自己想清楚就成,老子會負責幫你引儘量多的氣,其他方面就要靠你自己了。」

  蕭瑤笑笑,揉了揉它的頭上柔軟的黃毛:「別擔心,我自有分寸,不會讓你見不到明日的太陽的。」

  劍齒豹有些彆扭的躲過她的魔掌,懶得聽她這矯情的廢話,直接劃開虛空,讓兩人進入。

  一入虛空,蕭瑤便靜下心來,調息打坐,吐息劍齒豹為她引來的仙氣。而劍齒豹則在旁靜靜的守護著。

  也無怪平日總是大咧咧無所謂的劍齒豹今次如此謹慎,無論是築基,結丹,還是成嬰都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每個大境界間都有著幾乎是不可逾越的鴻溝與差距,隨著境界等級越高這種表現越明顯。

  打個比方,萬人練氣期的初學者能築基成功不過千人,而這千人能結丹成功者不過五十人,而這五十人能結元嬰者有可能一個都無。更不用說假化神境界之上更玄妙的未知。

  無論哪個小境界到大境界的提升都必須要吸納大量的靈氣,成丹後更是要以靈氣養丹,鞏固境界。所以在結丹之時以兩個階段最為關鍵,一是把體內飽滿的靈氣壓縮成丹:這個過程對神識控制的要求非常之高,多一分力度少一分力度都會造成失敗。二是體內星雲壓縮成丹之時那一刻,必須要能鞏固住金丹,不然金丹剛成並不穩定,容易碎丹。

  通常情況下從高境界掉落到低層境界,很難再修回來,可以說是大道基本無望,若是到了金丹期,金丹被強行碎裂那更是有再也無法修煉的嚴重事態。像蕭瑤這樣碎丹後還能無損耗繼續修煉的特例在修仙界中幾乎是聞所未聞,她的碎丹更像是對身體和靈魂重新一次淬煉改造,性質接近重生,元壽也有所影響。但若是此次她結丹失敗,將不會出現上次碎丹那樣的奇跡,甚至連後面成大道的機會也都渺茫。

  總之無論體內吸納是何氣大道都是相同,她自身結過一次丹,多少有些經驗,至於仙氣不夠充裕,那就要靠上次奪得的大斧來彌補。

  凡是法寶,皆是由各種材質材料鑄造成形,繼而長久吸納大量所在界位的天地精氣才能成為法寶,所以法寶的本身都蘊含著大量精氣,與晶石相似同樣可以吸取裡面的氣。只不過幾乎沒有人這麼做,畢竟像蕭瑤這樣要跨界位汲取仙氣的修士是種很難以想像的存在。法寶要比晶石珍貴稀少得多,這麼做實在是很奢侈的浪費。

  在虛空之中往往感覺不到任何時間的流逝,蕭瑤不知靜坐了多少日,一動不動讓人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不過轉眼,忽然蕭瑤身旁仙氣開始聚集濃郁起來。虛空中她打坐之地上方,忽然湧現出一團團濃厚的彩雲。

  守在旁看似熟睡的劍齒豹,耳朵微動,立刻張開雙眼爬起,緊張的注視著蕭瑤,只見彩雲群越來越大,其中還伴有雷鳴與大風,這是結丹所引起的天地異象:

  她開始結丹了!

  蕭瑤體內仙氣充盈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她開始一邊吸收周圍的仙氣,一邊不斷用神識擠壓著丹田內的星雲。

  就是這麼枯燥的反復汲取擠壓磨洋工中,時間悄然流逝,幾日後蕭瑤迎來第一個關鍵的時刻,光靠劍齒虎引來的仙氣已經不夠她汲取了,她運用神識開始從大斧中汲取仙氣。

  初始時一切都還順利,但又過了幾日,大斧上的仙氣越來越少,而蕭瑤丹田內的星雲只被壓縮了大半,若是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在她金丹尚未結成前,大斧的仙氣必然枯竭,到時候周圍的仙氣將無法支撐到她丹成!

  是她疏忽了,原以為自己結過一次丹,從新再來一次應該並無大礙,但卻萬萬沒想到用仙氣結丹要比用靈氣結丹消耗的精氣更多!

  事已至此,要是此刻放棄,她絕不敢保證能短時間內再找到一件以上的仙器來消耗。必須一次成功!

  周遭仙氣已經變得十分淡薄,她心中結丹信念堅定,控制身體向著靈氣濃郁的地方移動。

  只是她並未真正結成金丹,活動範圍只有四周數米,如此移動勢必會超出界限,到時她定會受到虛空之中恐怖的壓力與斥力作用!

  但眼下再無其他選擇,周圍的仙氣不夠,只能到更遠處汲取!

  隨著她不斷外移,身體一會被擠壓,一會被拉扯,體內五臟六腑幾乎是要貼到一起,她的鼻口已經有血滲出。

  這一切劍齒豹看在眼中,它同樣也沒有想到一把仙器居然還不足以結丹,要知當初蕭瑤築基時不過只用了七品仙器內一半的精氣,而該大斧已是正六品仙器,居然會不夠!

  如今它焦慮得抓耳撓腮,眼看著蕭瑤內腹已經出血,她若是再繼續偏離安全範圍,最後不是體內器官被壓碎,就是被扯爆。不行!它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一次結丹不成還可以來第二次,但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蕭瑤!」它大喊著,結丹本來就不能被人打擾,但它已然顧不得那麼多了:「回來!不要再越過界限!否則以你身體強度絕對承受不住!別自己找死!」

  蕭瑤緊閉的雙眼及耳朵也開始流血,她早就橫了心,她不甘!不願放棄!就看是她先暴體而亡,墮入地獄,還是結成金丹,在大道上更進一步!

  內臟被擠壓又被拉扯,甚至出現裂痕,越來越疼痛的感覺讓蕭瑤快要承受不住,神志開始微微渙散。

  她看不到也聽不到,空曠的世界只有她自己一人,孤獨。

  眼看她就要慢慢陷入黑暗,那漂浮在丹田中的獸皮像片扁舟緩緩飄到她眼前,彷彿黑暗中點點透出的微光,溫暖而明亮。

  「你撒潑著小姐脾氣,到底在期待著誰來寵你?」

  熟悉的聲音,似曾聽過的話語忽然在腦海中縈繞,她下意識抬起頭,他還是萬年不變的笑臉,聲音略帶責備,揚起的唇角有那麼一點點嘲諷。

  我沒有,她想反駁,但卻說不出聲。

  「看你現在的樣子多傻,」他又開口了,這次笑眼中還帶著狡黠:「這天下也就只有我肯給你欺負了吧?不是說要來找我嗎?你又停滯了……」

  不行!蕭瑤猛然一個激靈,這裡還不是終點!

  再重新內視丹田,體內的星雲已經被壓縮到雞蛋般大小,散發出陣陣濃郁的仙氣,她只差那麼一點!丹成在望!

  咬緊牙關,她狠狠的往外移出一大段,濃郁的仙氣匯入體內的同時,壓力與斥力也達到最大。

  「蕭瑤!」

  劍齒豹大喊出聲,顧不得什麼限制不限制,它也衝了出去!她是真的不要命了?!

  轟隆一聲,虛空中彩雲全部消散,劍齒豹忙趴到蕭瑤身旁。圓溜溜的大眼中寫滿擔憂。

  蕭瑤有如爛泥般攤在虛空中,五官處還殘留著血跡,所幸從她微微起伏的胸膛看出她還沒死。

  劍齒豹剛想開口喚她,卻見她擺了擺手,虛弱出聲道:「金丹剛成,境界還不穩定,先讓我鞏固一會。」

  與死亡博弈最終還是她快一步,搶得先機,下次千萬可要注意準備充足才好。

  虛空中打坐幾日,蕭瑤頓時精神飽滿,境界的提升讓自己身體也起了非常大的變化,體內有損傷的器官不但完全被修復,身體的強橫更是築基期前的數倍,如今靈器之下的法寶直接攻擊在身上對她來說也構不成任何大傷害。

  觀之氣色紅潤飽滿,皮膚光澤更甚從前,這虛空中行走她幾乎可以不受限制,神識更是不費氣力便可查探至百萬里。

  接著她對不遠處漂浮著一塊大若城池的巨石隨手施展一個落雷術,只是一擊,巨石頃刻化為粉末。

  無論效果和威力完全不是築基期所能比擬的,無怪別人說千個築基期修士未必低得過一個金丹期修士。

  狀態之好更甚她第一次結丹之時,蕭瑤十分滿意丹成後給她帶來的強大力量,這將意味著在以後的路上她又會多有一分到達大道的把握。

  心情大好的蕭瑤與劍齒豹終於從虛空之中回到自己洞府,算了算從她閉關到金丹大成出來足足花了兩月餘時間。

  這結丹後的第一件事要做的事情便是……

  「如今金丹已成,我們去看阿尋吧。」

  蕭瑤笑容燦爛對著劍齒豹說道。

  然劍齒豹並未表現出任何開心的神色,只是用十分幽怨的眼神瞪著她:

  「你就只會想著自己的事情!有沒有考慮過老子?!」

  蕭瑤愣了愣,納悶道:「你這是怎麼了?我才剛成金丹,就算要進行下一步修煉也不必如此之敢啊?修為要循序漸進道心與境界才能扎實,最忌諱急功近利。」

  「屁!誰與你說修行的事了?!」

  劍齒豹一個豹躍,站立起來一爪子叉腰,一爪子指著蕭瑤的鼻尖,一字一句清晰說道:

  「老子是在說老子要重塑身體的事!!」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4:10 AM

凡人界—初回境界 三十一、召集

  它那毛茸茸的爪子離蕭瑤鼻間只有一息距離,讓她差些忍不住想打個噴嚏。

  為它塑造身體後,是曾聽它叨念過一段時日,百般挑剔著這個豹形。要知道把它從自己體內分離出來並塑形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光要有修為,還要用妖獸的骸骨來做它身軀的材料,當然妖獸的等級越高,自然能塑造出的形態就越高級。

  但當初她剛築基那會,對它還有排斥又喜圖省事,記得儲物袋中似乎有具妖獸的骸骨,便拿來用了。沒想到今日結丹期,它居然還對這事念念不忘。

  照說幫它換一個更好的也並非不可,但怕就怕以後她修為每提升一次,它便要求換一次身,那多麻煩呀,再說它的豹子形象早已在別人眼中成形,換一個還要讓她浪費腦子去掩蓋,不是自找麻煩麼?實在頭疼。

  蕭瑤本想一口回絕,但看著它那怒瞪的雙眼,實在不明白,這身軀有那麼讓人神共怒麼?遂委婉的表達道:

  「記得你曾說過要重塑你的真身,必須等到我有實力飛升至仙界才能辦到,那何不等我成就大道一次便能解決我們之間的尷尬,豈不是更好?況且使用這個身體還可混淆他人視線,使得對方掉以輕心,頗具實用之處,給我重塑的理由?」

  劍齒豹眉頭全都擰到了一起,咧了咧嘴,厭惡的吐出了一個字:

  「醜。」

  聽完,兩人靜默對視,片刻,蕭瑤用食指彈開它的爪子細眯起眼道:

  「耍性子也要有個分寸,浪費這麼多時間,我們也該走了。」

  她彈了彈衣衫上的灰,自顧的站起來就要往外走,這時身後傳來劍齒豹暴怒的叫駡聲:

  「丫的蕭瑤你真不是個東西!要知道老子當年好歹也是真仙界內外聞名的美男子!如今竟給老子塑造這麼一個垃圾玩意!老子不管,如今你已有這個實力給老子換個人身,不換老子就在這裡哪都不去!」

  說完它一屁股坐在石床上,大有不同意就沒完沒了的架勢。

  「總是張口閉口『老子』的美男子?」

  這可是蕭瑤第一次聽它提到,她高挑著眉,斜眼從它的短小胳膊,短小腿一直打量到它長著兩隻長牙的圓腦袋,就是想破腦頭她也鬧不明白就它那樣到底能有多『美』,別看這斯總是一副唯老子天下獨尊的德行,竟會如此在意外貌,使她頗有些意外。

  「老子愛說老子幹你何事?!說!做是不做??!!」

  它弓起背,呲著牙完全就是一副要拼命樣,可見對此身軀,它怨氣之大。

  蕭瑤猶豫也沒猶豫,順手一抓直接把它脖子給拎了起來:

  「既然不干我事,那又為何要叫我幫你重塑身軀?我們一日不分離,你就永遠都沒有決定權。信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還敢給我耍性子。」

  劍齒豹試圖做著最後的掙扎,但發現無論自己怎麼掙扎,短小的四肢都起不了作用,若是要動真格的,傷到她亦會傷到自己。

  倒弄了半會,始終沒有好方法,它終於不得不面對現實,沮喪道:

  「蕭瑤,你不瞭解,老子還要報仇!但現在老子這樣……」

  從她築基到結丹,它都看在眼中,境界的提升一次比一次困難,這次更是命懸一線差點喪命,不由得它開始焦慮。

  它是與天地同時出生的鴻蒙,生來就與天地齊壽,幾乎可以媲美於天地般的存在,無論是功法還是法術的修煉它總是水到渠成,毫無停滯。

  就算是被真仙界那些老東西圍攻敗落到此境地,它也從未焦躁過,它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安安靜靜等待著再度復蘇的契機。

  只是遇到蕭瑤,便是它命中唯一的變數,她讓自己清楚的看到一個如此脆弱的生命竟然也敢不斷的掙扎著追求著無上大道,偏偏自己的未來還要與她緊緊的拴在一起。

  人修的脆弱讓他焦躁,不安。

  忽然間脖子一鬆,它掉落到石床上,滾了幾個圈,接著有手指在它頭上狠狠彈了一記,疼得它呲牙抬頭瞪著眼前的女人。

  「質疑你自己便就是在質疑我。」

  很難得,她沒有笑,正兒八經的看著它。

  雖然她不瞭解劍齒豹的過往,但一個唯我獨尊的傢伙焦躁了,這意味著它對心中的某些東西產生了動搖與懷疑,若是人修便是動搖到了修道的根本——道心。但遺憾的是這種東西妖修就算不修,也不會妨害它們修道,因為數量的稀少,上天給予了獨天得厚的條件。

  它的焦躁讓自己微微有些挫敗,是她不夠可靠嗎?

  緊拽住拳頭片刻然後她鬆開,近千年的大起大落,自己早已是百毒難侵,任何挫敗都只會使得她心中信念更為堅定。

  正如當初有人曾問她般:當所有的一切都在質疑你,你會放棄麼?

  現在的回答仍與當初一致:用實力證明一切!

  「才開始後怕?死豹子,你已經沒有後路可選。」

  她明明長著張溫文平和的臉,此刻笑起來卻是顛覆常態:乖張!那笑容中毫不掩飾的嘲笑挑戰著劍齒豹神經的極限。

  啐!它狠狠的唾棄自己一口,恍然頓悟,大不了就是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看來自己是活得太久,越活越回去了!就連最初與天地爭輝時,面對死亡極限的興奮到戰慄的快感都已忘卻。

  它撲到蕭瑤身上,自覺的鑽入她衣襟中:

  「蕭瑤,老子就跟你賭一次,直到你飛升仙界,老子上窮碧落下黃泉都跟著你!」

  「好,咱們先去看阿尋。」

  劍齒豹:「……」

  出行之前,蕭瑤先在姬浩然留下來那件飛行法寶上滴血認主,然後操練一番,略微熟悉後才滿意的祭起向東南方飛去。

  此法寶不愧為飛行專用,速度要比她原來那把『清風』快得多,當然也不排除自己結丹後法力的增強原因。唯一讓人不滿意的便是此法寶的形狀頗為不雅,居然是一隻澡桶。

  蕭瑤也不是個拘於顏面之人,只要東西好用,至於外形什麼的倒是其次,可劍齒豹第一眼看到就唾棄的叫它「腳桶」

  要說法寶都有一定的靈性,就在劍齒豹說了『腳桶』之後,該法寶似乎有些受用的晃了晃,看來它是認了這個名字。

  蕭瑤汗顏,劍齒豹也很無語,也罷,『腳桶』這名也算是實至名歸了。

  只是他兩都有些想不明白,為何那俊朗瀟灑的姬浩然竟會有這麼猥瑣氣息的東西法寶。

  飛行了數萬里後,蕭瑤在一處僻靜的山坳中停下,這裡有一片翠綠的竹林,鬱鬱蔥蔥,在竹林深處有一間非常簡陋的竹屋,若是不靠近在外面看來根本就無法發現竹林之中會有這麼一間屋子。

  她平復下心中暗湧的思緒,深吸口氣,微笑著輕輕推開門道:

  「阿尋,我回來了。」

  竹屋內空無一人,無論是床還是桌子都落著厚厚一層灰,想來應該是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

  一種失落的惆悵彌漫上她心頭,微微苦澀說著:

  「阿尋,你還未回來麼?就算是捉迷藏也該結束了吧?你回來吧,看看我都已經結丹了。」

  寂靜的竹屋,沒有任何人回答,她揮揮袖子,屋內頓時被清掃乾淨。

  坐在那張熟悉的竹床上,她輕輕撫摸著竹子的紋路,不知道想些什麼征得出神。

  體內的劍齒豹微微歎息,每五十或一百年她都會來上這麼一次,它早已習慣,就這麼靜靜等她發呆至黃昏,照慣例道:

  「天都黑了,今天他肯定不會回來,我們回去吧,老子睏了。」

  蕭瑤這才恍若從思緒中驚醒,自嘲的笑笑:

  「都這時候了,他若要歸家絕不會在天黑之後,看來今日是不會回來了,我們改日再來過。」

  掩好門,她最後戀戀不捨的望了眼竹屋,祭起法寶沒入夜空。

  回到萬華山並未花多少時間,但剛到自家洞府前,便看到門口處有一張淡黃色的傳音符。

  會給自己傳音之人,蕭瑤還真是一個都想不起,略微皺了皺眉,她一把抓起傳音符進到洞府後,這才打開:

  「明日巳時,邀月峰下除閉關弟子,內門其餘弟子速往議事殿,切勿缺席。」

  這是師父的聲音。

  不知有幾百年沒有所有弟子聚首了,一般若非大事,師父絕對不會召集他們。

  從溪澗谷回來後她一直到結丹成功後都未外出,期間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可是今日出去一切都並無大變化,難道……

  她忽然眼色一沉:

  莫非是關於溪澗谷禁制碎裂之事?!

  這樣可不妙,大斧雖然已經被吸取完仙器,變成一把廢物,但那鳳火此刻卻還安靜封在她丹田之內!



凡人界—初回境界 三十二、同門

  邀月峰之巔,呂不群看著手中黃色傳音符,表情凝重。今日掌門師兄所說之話猶在耳旁迴響:

  「從即日起永久封閉溪澗谷,四派三家將徹查妖修一事!」

  自此次溪澗谷歷練之後,近幾個月仙羽門都在暗中調查谷內靈氣流逝與妖修出現之事,但卻均無所獲,眼看著溪澗谷內的靈氣逐漸變得與外界無異,裡面很多靈草靈藥都停滯生長。

  各派各家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束手無策,然就在此時又由妖修這條線索,查到泰古大陸靠近大荒邊界處有妖修異動,著實讓人苦惱。遂掌門師兄下命派遣一起批弟子前去徹查。

  「不知此次任務會有幾人能夠勝任。」

  他歎息一聲自語著,就在這時,手中一張傳音符忽然自燃起來:看來又有未閉關或未出行的弟子打開了傳音符。

  彈指一揮,符籙掉落,他看了眼已經燃成灰的符籙,顰眉道:

  「是蕭瑤?也罷,正好可以問問她那幾日的情況,說不定能有意外的收穫。」

  紅日當空,萬華山間有幾道虹光掠過,均是聚往邀月峰處。

  宿雲薇站在法寶之上,眼尖瞥見不遠處另一道虹光正是自家大師兄郭鏡天,忙歡喜的催快法寶上前招呼道:

  「大師兄,百年未見,師兄氣色飽滿,看來修行上似乎又有進步,不知道師兄是否也是看到師父的傳音符趕往議事殿?」

  看到來人是自己許久未見的二師妹宿雲薇,他微笑著點點頭:

  「宿師妹好久不見。我確實是去議事殿,前些日子剛閉關結束,昨日便收到師父的傳音符,所以一早便趕了過來,百年不見,師妹居然從金丹初期進入到金丹中期,師妹果然天資過人,比師兄我要強多了,在此師兄先給你道聲賀,禮物稍後再補。」

  聽到自家師兄的誇獎,宿雲薇心中得意,喜滋滋道:

  「雲薇就知道大師兄對我最好,就先行謝過師兄了。其實雲薇也是僥倖才剛入中期,倒是師兄自謙了,如今在師父弟眾子中大師兄的資質算是最出眾,只是到了金丹期,每一個小境界都要比上一境界要艱難百倍,而今師兄已是金丹後期,修行自然要比師妹困難千倍。與師兄相比雲薇是差得遠啦。」

  說完她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

  眼前這個二師妹雖然有時候脾氣很火爆,但勝在模樣甜美可愛,嘴巴討巧,看上去就像個淘氣的小妹妹般,所以郭鏡天倒是頗為歡喜,他揉了揉她的頭髮笑道:

  「這麼久未見,嘴巴還是像抹了蜜似的,待會從師父那回來到師兄的洞府中挑一件法寶吧,當做師兄祝賀你這次修為有成的禮物。」

  聽到有法寶可拿,宿雲薇更是像小女孩般笑得雙眼睛彎彎:

  「不知道三師弟這次會不會來,如今我已到金丹中期,看到他我一定要好好敲他一竹杠,看他還敢嘲笑我這師姐比他先入門修為卻和他一樣。」

  「本來就是如此,就算現在我也同樣會說:二師姐你怎麼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不知是誰在旁插嘴,惹得宿雲薇撅起小嘴,狠狠瞪向來人:

  「呀!你這死胖子居然也到了金丹中期?!」

  看到那人,宿雲薇不由吃驚的大叫起來,表情很是不爽。

  「自然,也不看你師弟是什麼天賦,二師姐看來你是永遠都別想超過師弟我了。」

  宋越趕上與他們兩人齊平,得意洋洋掃過宿雲薇道。

  宿雲薇這會徹底鬱悶了,嘟囔著:「切,小人得志,就算你也到金丹中期又如何,照樣比我晚一步,怎麼著也還不是得叫我聲師姐。」

  這一點正中宋越的痛處,他一直都想不通,憑什麼他倆是同一天入門,就因師父隨手一指,他便成了師弟,而她卻成了自己的師姐?

  「女人家就是小肚雞腸的計較這些,要用輩分來壓,要我說還是實力為尊才是。」

  被說成小肚雞腸,宿雲薇的火爆脾氣被激發,怒視他道:

  「呸,死胖子,難道不是你在小肚雞腸的計較麼?我也覺得實力為尊才是,要不咱們比試一場,大師兄作證,看誰更厲害一些!」

  「好啊,」宋越也被激起了戰意:「現在就比,大師兄作證,誰怕誰來著?!」

  這兩個歡喜冤家,一見面總會要吵上幾句,甚至是比劃起來,郭鏡天早就見怪不怪,插到他倆中間道:

  「好了,先別鬧,若真想比就等見過師父後再說,到時我定會為你們公正評判。」

  提到師父,兩人總算稍微有所收斂,宿雲薇冷哼一聲,繞過宋越對著郭鏡天道:

  「大師兄,師父本來就寧缺毋濫,少收弟子,如今除卻隕落的四師弟,應該就咱們這三人了吧,就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有的什麼大事要說。」

  郭鏡天搖搖頭:「我也不知,但若不是此符,你我這些師兄妹恐怕也難得聚首一堂,我想應該不止我們三人,師父四十年前還新收了三位師弟妹應該也會到,還有……」

  他停頓了會,皺著眉頭又繼續說道:「有可能六師妹也會到。」

  「什麼?」宿雲薇杏眼瞪得大大的:「蕭瑤還未被貶入外門麼?我還以為她早就不是師父的入室弟子了,喂,死胖子她的事你知道麼?」

  宋越直接忽略她,轉向郭鏡天問道:

  「大師兄,這幾百年我與二師姐甚少回萬華山,一直都是師兄在坐鎮,當年我邀月峰出了這等有辱師門的大事,這輩子恐怕她都不可能再修成大道,為何師父還執意留著六師妹?這未免有些太過偏袒了吧?」

  「就是,師父也太偏心了!」宿雲薇癟著嘴不屑道:「從一開始入門,她就很討厭的跟在五師弟身後,什麼都學著五師弟,每次看到她那張冷冰冰的臉就讓我厭惡,沒想她還不要臉去做人爐鼎,這麼過分的事情,師父也還包庇她。」

  「雲薇,注意你的稱呼,」郭鏡天平靜的看她一眼:「方尊者早已不是咱們的師弟了。」

  意識到自己錯誤,宿雲薇忙吐了吐舌頭,連呸兩聲:「啊,我說錯了,是她老跟在方尊者身後,不要臉。」

  郭鏡天先是沉默一會,然後才又道:「這兩百多年她變化也很大,記得最後一次我看到她時,她的修為已經重修到築基期七層。」

  「這不可能!」

  宿雲薇與宋越都吃驚的叫道。

  「沒有什麼不可能。」

  第一次聽到她再度築基成功的消息時,他又何嘗不是與他們同樣吃驚,但事實總歸是事實,不過她被碎過金丹,任她再逆天也不可能會二次成丹!

  「若她今日會到,等你們見到她時就會明白了。」

  聽完倆人心緒複雜,分不清是羨慕還是嫉妒,最後宿雲薇皺了皺鼻尖道:

  「管她呢,就算她能築基成功,也絕不可能會再次成丹,她已無法與我們處在同等高度,我們還有成就大道的希望,而她被采補過,體內陽氣已虧,卻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其他還是等先去議事殿見過師父,我們三人再找個地方好好敍舊。」

  其餘二人同點點頭,加快速度朝邀月峰飛去。

  郭鏡天三人來到議事殿,早就有兩男一女等候在殿前,他們修為均在築基期四、五層這樣。

  最右邊的男子之前見過郭鏡天,知道此人是大師兄,旁邊倆人雖然並未見過,但都略有耳聞,他最先出聲道:

  「見過三位師兄、師姐。」

  另外兩人看到,也跟著行禮。

  都是築基期的師弟妹,宋越與宿雲薇都沒太過放在心上,略微應付一下,便四處找尋了一圈,並未發現蕭瑤的身影。

  倆人臉上露出遺憾神色:看來她是不會來了,本來還想看她能變成什麼模樣,卻是可惜了。

  接著倆人與師弟妹們隨意聊了幾句後,便看到師父從後殿緩步而出站到堂前,六人均恭敬在下方站成一排恭迎道:

  「弟子見過師父。」

  呂不群看著下方六名弟子,比起上次見時,修為均有提高,他滿意的點點頭,捋著自己的鬍子道:

  「距上次見你們之時,各人修為均有不同進步,真是值得為師欣慰,特別是宿雲薇與宋越,更是提高了一個小境界,不錯不錯,你們三個新人要多向倆位師兄、師姐學習才是。」

  最後一句是對著三位新進弟子所說,三人都受教道:「弟子定不會辜負師父一番教誨。」

  而宿雲薇與宋越得到師父嘉獎很是開心,興奮之餘,宿雲薇更是迫不及待問道:

  「師父,不知道您老人家召集我們來此有何吩咐?是否是內門比試就要開始?弟子早已經等得手癢癢了。」

  呂不群搖搖頭,淡笑著假意訓斥:

  「你呀,都活了一千多年了,還是那麼沒大沒小的,此事不急,你六師妹還未到,等她到了再說也不遲。」

  至此,郭鏡天,宿雲薇,宋越,均一怔:

  原來她會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4:28 AM

凡人界—初回境界 三十三、收穫

  巳時將到,眾人發現從遠處飛來一隻『澡桶』,均面帶訝色:這是哪一峰座下的弟子,這法寶看起來也太不雅了。

  本以為這只『澡桶』不過是路過,卻見它來到邀月峰前放慢了速度,落到平地之上。一股白煙過後,『澡桶』消失,一名女子面帶笑容走上前,對著呂不群恭敬道:

  「弟子蕭瑤,見過師父。」

  呂不群觀之,不由一震,她居然已是金丹期修為!自己分明記得三十年之前她不過是築基期七八層修為,而且還曾被碎過金丹,按常理絕不可能再度回到金丹期!

  難道她修煉了什麼邪門功法?他忽然想到此次溪澗谷歷練她也有參加,紅光、妖修……

  他心中一沉,表面上卻不露聲色喚道:

  「蕭瑤,你先過來,讓為師看看。」

  蕭瑤心中早已料到,從容的走到他跟前:

  「是,師父。」

  呂不群先是用自己獨門望氣之術對她查探一番,觀之氣色飽滿,周身氣息散發出陣陣濃郁的靈息,並未帶有任何邪修的魔氣或是妖修的妖氣,沒有任何異常,這才面露笑容點頭大贊道:

  「好,好,好,你果然還是我引以為傲的好弟子,不枉我留你至今日。天底下能夠金丹碎後,又再度結丹者,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可見你修煉刻苦非常人所及。如此逆天之事今日你開了這個先例,讓為師也長了見識,為師相信以後你在大道上定會走得更遠,他日能如方堰般飛升上界也並不是不可能啊!」

  確實當初呂不群收蕭瑤做弟子之時,非常看好她,對其期望甚至不亞於方堰。但約三百年前她碎金丹之事發生,讓他痛心疾首,隨後又有傳言是她自願做人爐鼎被采補才會碎丹。

  面對自己的質問,蕭瑤卻從不做任何解釋,等於默認。一怒之下他心灰意冷,便也不再對這名弟子上心。本欲將她逐出師門,卻發現她又再度築基成功,心一軟念在她修煉之心未曾鬆懈,並未把她逐出,心中只想若是不再出什麼大批漏,便隨她在仙羽門內做些雜事度過餘生。

  如今這意外的驚喜,委實一掃他這幾日被煩事所纏的陰霾。欣慰過後他又想到正事,遂問道:

  「蕭瑤,數月前溪澗谷歷練,你可曾在谷中遇見什麼異狀?」

  這句話是神識傳音,只有蕭瑤與他能聽得到。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她將事情經過緩緩道來,除卻進入紅光之後發生的事情,她改成自己犧牲『清風』僥倖逃脫,其他事情甚至包括遇到妖修都是照實全盤托出,並未隱瞞。雖然姬浩然已死,但與他一同的兩名女子誰敢保證她們也已身隕?並且同門的張凡也是知曉她的去向,撒謊很容易被揭穿。

  呂不群捋著鬍子似在思考,果然從她這裡倒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隨後他又問道:

  「既然遇見妖修為何回來沒有通報門派?那紅光裡面到底有些什麼?」

  「當初見到妖修的並不止弟子一人,另有姬家修士也曾看到,因為出谷後忽然感覺境界似乎要突破有要結丹的跡象,弟子認為他們應該會通報,便想少一事,回了門派後到外邊找了處僻靜之地結丹。至於紅光之處,弟子當時只顧逃跑並未細看,裡面就是一片沒有邊際的火海,所有東西都在燃燒。」

  聽完呂不群點了點頭,畢竟結丹是關乎大道的大事,這麼做也無可厚非,難怪他這段時日未曾在萬華山內看到結丹的異像。

  再仔細斟酌一會,事情前因後果也都吻合,最後他對蕭瑤笑道:

  「溪澗谷歷練向來危險,又遇到兩名妖修大能,倒是難為你這築基期修士了,既然『清風』被毀,待會到為師洞府去挑一件法寶吧,權當你再次結丹為師送的禮物。」

  這倒是意料之外的好事,蕭瑤笑眯著眼應道:

  「那弟子在此先行謝過師父。」

  在旁的六人,除卻新來三名弟子,剩下郭鏡天三人皆是表情難堪,蕭瑤性格大變倒可以撇在一旁暫且不談,可她居然有此等逆天神通,碎丹後還能再次結丹,那他們方才對她的評價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屬於沒事找抽麼?!

  三人心中都不是滋味,有嫉妒羨慕也有厭惡的神色,特別是宿雲薇是個直腸子,什麼表情都寫在臉上,憑什麼自己與師弟也都升了一個小境界,為何沒有賞賜?倒是她『再次』結個丹師父便賞她一件法寶?!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待會一定要給她些顏色看看才是!

  眼下因蕭瑤出現的小小插表面上算是暫時平息,呂不群再次恢復正色對幾人道:

  「今日召集你們過來,只因門派有任務要交予你們,此事關係甚大,你們要仔細聽好了。」

  停頓一下,他目光在七人身上掃過一圈,才繼續道:

  「想必此次溪澗谷歷練出現意外之事,你們也略有耳聞吧?從即日起溪澗谷將進入長期封谷的狀態,也就是說近百年內不會再有溪澗谷歷練之行,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則是:最近接到密報在泰古與大荒的邊境處,似乎有妖修蠢蠢欲動,已經佔據了不少泰古邊境的小城,不知在謀劃著什麼,目的不明,而今門派給你們的任務,便是到邊境靠近大荒處去探查消息。」

  「自古人修與妖修分別居住在不同環境,表面上互不干涉,但實際關係也並不融洽,特別是有些妖修還沿留著吃人的獸性。考慮到此次任務的危險,各派各家決定各自派潛一批築基期與金丹期弟子組成隊伍行動,這裡有幾片竹籤,你們寫上自己的名字,到時怎麼分配怎麼去自然會有人通知你們。」

  「另此次任務獎勵頗為豐厚,拿到任何有價值消息者都可向門派換取一件法寶或者丹藥,若消息有大價值,甚至可以換到上品道器或者是上品丹藥。命令已經傳下,你們還有沒有其他疑問?」

  「師父,」聽完宿雲薇皺著眉頭第一個開口,她最討厭這種情報探查的任務了,大多時間都是在屏息等待,無聊的要死:

  「這次任務是強制性的嗎?」

  呂不群自然瞭解自己徒弟的脾性,他搖頭道:

  「並不是強制性,但你也必須得去,因為每峰門下都有七個名額,沒有例外。」

  宿雲薇當下小臉便垮了下來,在別的峰也許還能不去,但在邀月峰內門弟子也就只有他們七人,不多不少正好。

  「若你們沒有別的問題,接下來都回去好好準備準備,這種明著對外暗中自較的場合,為師可不希望自己門下弟子太過丟人,過兩天自然會有人通知你們去哪集合,分到哪裡,並有十天的準備時間。」

  看到再也沒有人出聲,呂不群揮揮袖子:

  「好了,蕭瑤你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等眾人都離開,他才對蕭瑤道:「你跟為師來。」

  兩人穿過一條幽靜的山道,來到邀月洞府中。呂不群把她帶到其中一間石洞,指著一堆眼花繚亂的寶物道:

  「你雖已結丹,但不過是金丹初期,最多只算得剛能站上大道,法寶太好太差都不適合,這一屋子裡放的都是為師以前收集的一些下品道器,你自己挑一件喜歡的吧。」

  說完他走出石洞,留下蕭瑤一人獨自挑選。

  這些法寶分類很清楚,防禦性放在一堆,攻擊性又放在一邊,剩下的還有輔助性的,一應俱全。

  「劍齒豹,你說我該挑一件什麼屬性的法寶比較好?現在我身上除了一件飛行性法寶,其他都空缺,只能拿一件,還真是難以取捨。」

  她眼睛放光的看著滿屋子的法寶,覺得每一樣都不錯,只得詢問一下劍齒豹的意見。

  劍齒豹用爪子蹭了蹭自己腦袋,無所謂道:

  「都是些垃圾,挑什麼都一樣,有啥好糾結的?就攻擊性的法寶吧,不然戰鬥時候連武器都沒有,挺麻煩的,最好選雷屬性的法寶。」

  前面半句屁話,蕭瑤就當沒有聽到,後半句建議倒是挺實用的,她在屋中轉了一圈,看到在角落的地方有一個泛著紫光的盒子。

  一般不同屬性的法寶散發出的氣也不同,紫色一般表示雷屬性。

  她拿起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只見裡面躺著三把紫氣環繞的刀,最中間一把是柄短刀,在它兩側則是躺著兩把刀型小巧的飛刀。

  蕭瑤一眼看到刀就喜歡上了,其中那把主刀可以作為不錯的武器,而飛刀可以暗中使用,突其不易,當下就決定選這套紫刀。

  看她挑好法寶,劍齒豹略微抬眼瞥了一下盒中之物:

  「不錯,還挺會選的,沒有亂選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若老子沒有看錯,此刀應該還具備其他附屬法術。」

  「真的?待會可以回去去試一試。」

  把玩著到手的寶物,蕭瑤心中歡喜,聽到有附屬法術更是笑眯著眼,要知道有附帶法術的法寶在法寶中可是非常罕有的,一般只有本命法寶才會具備這種屬性,所以帶有附屬法術的法寶在市坊中會特別搶手。

  出了邀月洞府,蕭瑤別過師父,駕馭起『腳桶』便向自己洞府飛去。

  只可惜剛飛出去沒多遠,便看到三個人正好攔在她回去的路上,就算沒有靠近,她都可以嗅到風中有絲挑釁的氣味。

  哎,自從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後,到底有多久沒有人來找過她茬了?



凡人界—初回境界 三十四、戰?

  蕭瑤的『腳桶』十分顯眼,打從它飛出邀月峰,宿雲薇便已注意,她冷笑著,想等它靠近,想借機好好羞辱這個頗為囂張的六師妹。

  轉眼人至跟前,她正欲開口,沒想卻被笑臉相迎的蕭瑤給搶先道:

  「蕭瑤見過二師姐和兩位師兄,許久未見,師姐與師兄們似乎修為都有精進,讓師妹心生佩服。方才在大殿之上因為匆忙未來得及和師兄師姐招呼,是蕭瑤疏忽了,還望師兄師姐不要介意。」

  宿雲薇完全沒有想過蕭瑤會主動與他們招呼,讓本欲借對長輩不敬的名號刁難她的自己,頓時別住話頭,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別人對她行禮,自己若是再胡亂發飆倒是顯得是她的不是了,只得裝模作樣的恩了一聲算是應答。

  「這是什麼法寶,真是難看,你居然也敢用,不怕丟了我邀月峰的顏面。」

  宿雲薇實在找不出蕭瑤一絲破綻,最後只得在法寶上挑刺。她儘量用挑釁與不屑的語氣說話,妄圖挑起對方的怒意。

  可是蕭瑤並沒表現出任何惱怒,倒是露出略微歉意的笑容,撓了撓自己的髮髻,笑道:

  「師姐說的是,這破桶確實有些上不得臺面,沒辦法,師妹修為不像師姐般出色,用好的法寶實在浪費,這東西雖然難看,但勝在實用,師父也說過:修道之人沒有那麼多講究,隨性便好。」

  一句話又梗得宿雲薇不知要如何接茬,她是個直脾氣,一心上門找晦氣,最好人家被氣得雞飛狗跳直接上法寶打起來才好,但若是碰到對方軟綿綿的,同樣她也會提不起興致來。

  讓她失常的還有一點:眼前之人這真的是她那冷傲絕然,除了修行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六師妹麼?不過三百年,在修士眼中如同白駒過隙,她竟然會有如此大之變化。

  同樣蕭瑤此舉也令一直在旁沉默的宋越心中思緒翻騰,本欲要幫宿雲薇都不知道要從何下手。只有郭鏡天一人鎮定自若,看在眼中,冷笑於心。

  三人各懷心思,均未再說話,氣氛頗有些僵硬。見到此景,蕭瑤心中一笑,知道他們暫時是回不過神來找自己麻煩了,便開口告辭:

  「師姐師兄似乎在此等人,師妹剛好也有些事情要辦,今日先就此別過,改日有空師妹再找師姐師兄們好好敍舊,師妹先行一步了。」

  她說話一氣呵成,不帶停頓,根本就不等他們開口,便繞過三人欲要趕路。

  宿雲薇雖然說一時有些懵,暫且想不到要說什麼,但就這麼簡單便放過她自己胸中惡氣又無法舒緩,氣急攻心她根本就顧不得自己門規中有那麼一條:各弟子不得在門派內私鬥的規定,喚出一把劍形法寶直接攻向即將離開的蕭瑤。

  「師姐!」

  「師妹!」

  宋越與郭鏡天同時出聲,卻來不及阻止她,只見劍刃直接刺上蕭瑤的背部,「啷」一聲,劍鋒被崩斷。

  這下三人臉上的表情可是堪比染缸,事情發生只在一瞬,他們根本就不清楚這眨眼之間發生了什麼,便看到斷成兩節已成廢物的寶劍直線從空中墜落,這蕭瑤雖然只有金丹初期的修為,但卻能不用任何外物崩斷法寶,且身法之快,就連郭鏡天這個金丹後期修士都看不清楚!

  宿雲薇臉色慘白,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白白損失了一件法寶。第一次她覺得自己這個師妹深不可測得恐怖,雖然怒在心頭,但也不得不猶豫要不要借法寶損壞之名來刁難她,卻見蕭瑤慢吞吞的回過身,臉上掛著笑容,眼睛細眯成兩道彎月:

  「師姐方才拍我,有何事?」

  三人皆一窒,各往後退一步,宋越與宿雲薇甚至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什麼叫拍她?法寶的攻擊這女人居然當做有人輕拍,再配上這副看似平常的笑容,實在高深莫測,無形壓力令人毛骨悚然。

  「怎麼了?」看他們都不說話,蕭瑤略微側首望著宿雲薇,表情貌似困惑:「難道方才不是師姐在叫我麼?」

  看不透,實在看不透她啊!雖說以前的蕭瑤冰冷孤傲,看似生人勿近,卻並未讓人覺得有何懼怕,而如今的蕭瑤則是詭異莫測讓人打從心底發毛。

  面對蕭瑤輕飄飄的話語,宿雲薇如臨大敵,大氣都不敢出,半天才找回自己聲音順著她話道:

  「那……確實是弄錯了,我並沒有叫師妹。」

  「原來是我錯覺。」蕭瑤一臉恍然的模樣笑道。

  「既然如此,那師妹真的告辭了。」

  看到她進入『澡盆』,晃晃悠悠的離開,宋越與宿雲薇相互對望的鬆了口氣,彼此眼中均流露出萬幸的表情:下次千萬別沒事去招惹這個怪異的師妹。

  而郭鏡天則是死死盯著那遠去的「澡盆」,眼中閃過一抹陰狠。

  飛了一段距離,眼看遠離三人神識範圍,蕭瑤收起臉上笑容,壓下心中戰火,攤開右手,一把紫色飛刀正靜靜的躺在她手中,若是方才宿雲薇他們再做糾纏,恐怕她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畢竟這是門派內,門規她還是要顧及,並且溪澗谷之事還在風頭之上,不得不避。

  「真沒用,」劍齒豹把頭探出來透口氣道:「要老子說,一個不剩都殺掉,省的他們以後再找麻煩。」

  「以我金丹初期修為去敵兩個金丹中期,一個金丹後期修士?你真當自己還是真仙麼?」

  蕭瑤斜眼看著這個只會出餿主意的傢伙,很是無語:

  「還好方才宿雲薇只是用法寶硬攻,而沒有使用法術,她攻擊是以速度擅長,以她一擊,我定然不可能全身而退,打不過就要懂得利用腦子,去逞英雄硬碰那是獸性思維。」

  「啐!」劍齒豹啐她一口,氣道:

  「就你高級,你全家都高級,有本事以後修煉遇到問題別來問老子這獸類!」

  「你這傢伙怎麼就那麼聽不得別人說你?」蕭瑤好笑:「我只是希望你想事情時腦子不要總是直線,順便再改改動不動就發火的壞脾氣。」

  劍齒豹白眼:「還好意思說,老子自從跟著你後就特別容易暴躁,想當年老子在真仙界可是出了名的好風度好脾氣。你說誰才該反省去?!」

  蕭瑤:「……」

  她不說話,劍齒豹當她是默認了,臭屁的揚起頭問:

  「老子看你走這條路似乎不是回洞府,咱們這是去哪?」

  「去萬仞峰把那份不痛不癢的活給辭掉。」

  倆人來到萬仞峰前,看到山路上有不少煉氣期學徒及築基期修士在攀爬,蕭瑤心中慶倖:終於不用受罪的用雙腳去爬坡了。她回想著當年自己第一次用腳爬這山峰時有多辛苦,一邊踱悠悠的朝著山頂處飛行,卻忽然聽得一聲嬌斥:

  「蕭瑤,你好大膽子!難道不知道萬仞峰上築基期弟子是不能飛行的麼?!」

  能這樣對她說話的人整個仙羽門就只有一個,不用看都知道是誰,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晦氣事情一樣樣找上門來。

  蕭瑤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然後換上笑臉,轉身對著來人道:

  「雨荷妹妹好久不見。」

  老早就發現蕭瑤的蕭雨荷就是等候在這裡揪她的小辮子,聽到蕭瑤叫她雨荷妹妹,表情一變,臉色十分難看,自己是金丹期修為,而她不過是個築基期弟子,怎敢這麼無禮對自己說話?

  她傲慢又厭惡喝斥道:「你一介築基期弟子,怎敢對金丹期前輩如此無禮?!你難道不怕……」

  「你結丹了?!」

  看到蕭瑤還是笑眯眯的,她忽然覺得不對,用神識一查看,發現這女人竟然又再度結丹?!!

  「雨荷妹妹這下還有問題麼?沒有我便先上萬仞峰了。」

  對這個老是喜歡找自己麻煩,在身後議論自己是非的同姓小姐,蕭瑤不想多理。她才剛壓下被宿雲薇刁難起的一絲戰念,同等修為下,若此次戰念再被挑起,她可就要順性而為了。

  可惜天不隨人願,這位蕭雨荷小姐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謙讓:

  「小浪蹄子!你給我站住!」

  蕭雨荷滿心的不是滋味,自從進了仙羽門後,因為她們同出自蕭家,便處處被拿來與蕭瑤比較,同樣都是單靈根,無論是修為還是法術,自己總是被她給比下去。

  好不容易她金丹被碎,又丟了處子之身,自己才把握住機會,揭穿她是個不知廉恥的爐鼎,這才扳回一點顏面,本以為這大道之上,她再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沒想今日再見她卻又到了與自己同等的境界。

  這讓自己如何忍受?!她兩次築基,兩次結丹,而自己修行千年至今任然處在金丹初期,修為就像潭死水,不進不退。老天不公,怎能不嫉,怎能不恨?

  「小浪蹄子?」

  蕭瑤笑著重複一遍,微眯著眼透露出些許算計的光芒,再次結丹威力如何她還未曾試過,或許此刻正是個試驗的好機會,此處可不能打鬥,關鍵便是如何把眼前的凶女人給騙出門派。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4:48 AM

凡人界—初回境界 三十五、結怨

  既然決定要戰,蕭瑤笑著挑釁:

  「看雨荷妹妹這架勢是想上公平台麼?但我怕只上公平台妹妹會不太盡興,不若我們換個地方如何?」

  她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令蕭雨荷恨得牙癢癢,不知為何總感覺碎丹後的她要比以前性子冷漠時更為厭惡,那看似波瀾不驚的笑容,長久以來一直挑戰著自己精神的底線,平日她態度謙卑倒還可隱忍,但此刻她大膽的挑釁卻是讓自己的理智消磨殆盡。

  「我也覺得公平台實在太小家子氣,解怨無能。」

  聽蕭雨荷如此說,蕭瑤點點頭,正要提出門派之事,卻見她忽然長袖一揮,幻化出驚濤駭浪,直接朝自己撲來:

  「但出去卻太過麻煩,不若咱們就在此一較高下,方能解我心頭怨恨!!」

  見她表情陰狠,說出招就出招,一來就趁其不備的上個大法,蕭瑤鬱悶了,忙使出水域護住周身,抵禦下眼前若大浪般的水勢攻擊。

  今日是怎麼了?這些個女修看到自己再次結丹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平日的心機都不知丟到了哪裡,門派內私人鬥可輕可重,都不怕責罰麼?

  可事情已成這樣,再多想也無用,蕭瑤自身本來就不是個大善之人,別人都殺上門來,豈有躲避不應戰之理?

  兩人使用的均是水系法術,修為又都相同,自然比的就是法力的深厚,及戰鬥的經驗。

  蕭瑤體內本來就是由仙氣支持,不費力便能大量使出源源不斷的靈力,基本在任何戰鬥的情況之下她都不會出現靈力短缺或者要補靈氣的狀態。

  撲面而來的波濤在觸及到蕭瑤的水域時,便被硬生生的給停滯住。

  見對方阻擋下自己的攻勢,蕭雨荷冷笑一聲,拍了拍自己的儲物袋,一根飄逸而泛著藍光的長緞從她腰間飛出,這是她的得意法寶,一件下品繩類道器,喚名:冰瑩錦繡緞。

  「去!」

  她念了一聲,錦繡緞繃成一條直線,朝著蕭瑤的水域衝去。拉成直線的錦繡緞前端鋒利若刀,輕易便破入蕭瑤的水域中。

  對方用法寶攻擊,蕭瑤自然是不會害怕,但看到攻勢淩厲的錦繡緞後,她眼中靈光一閃,用手直接抓住它,隨後用自己神念包裹住,把它給丟入自己的儲物袋中。

  她這強悍的身軀已經毀壞過好幾件法寶,這次可不要再浪費了。

  本等著看蕭瑤醜態的蕭雨荷看到自己的法寶居然被人給收了,頓時心中肉痛,修士一般不淬煉身體,就算有靈氣護體,也沒有誰敢直接用手去接法寶的!這女人到底練了什麼本領,竟然能徒手便攔截下自己的法寶?!

  憤恨交織的蕭雨荷肉痛之後更是失去了理智,使出了自己最強的法術:漫天飛雨。

  她不顧此刻是在門派之內會造成什麼影響,頃刻,在蕭瑤水域上空下起了一場局部『大雨』,不要小看這雨,無數密密麻麻的雨滴全部彙集至蕭瑤處,每一滴雨滴都鋒利猶如刀刃,如此大面積又如此細小,根本就是無處躲藏。

  法術雖然好用,卻極其消耗法力,使用後蕭雨荷恐怕若不及時進行靈氣的補足,連飛行都會困難。但一想能夠傷到蕭瑤,甚至是要了她的性命,這些也都值得了!

  望著欲來山雨,蕭瑤眸中一片冰冷,這女人哪裡是在消怨,分明就已是生死相搏,那麼自己也就不再客氣,免得死了還要被人說實力不濟,死的冤枉。

  「水域雷霆。」

  蕭瑤輕吐四字,調動起丹田內的仙氣,片刻由仙氣轉化成的靈氣源源不斷供她拉出一道一道雷電,轉眼雷電佈滿整個水域。

  這個法術是蕭瑤自己在戰鬥中摸索出來自創而成,借用在水之中雷電均可肆意遊走傳遞的特性,將水與雷電結合到一起,水主防禦,而雷電主攻擊。

  製造雷電本來就是天地的本事,自然是極其逆天的法術,自己在築基期時使用這個法術不過也只能造出數萬條雷電,而今到了金丹期,效果是不可同日而語,頃刻之間便有數以百萬,甚至近千萬道雷電密密麻麻遍佈整個水域,紫色與藍色交錯,看上去頗為瑰麗,而她則沒有一點因靈力消耗過大的疲憊感,覺得水乳交融再自然不過。

  無數雷電纏繞住那些鋒利的雨滴,阻止住它們繼續靠近蕭瑤。另一邊的蕭雨荷還在用法力苦苦支撐著與水域接觸的大浪,及漫天的雨滴,靈氣消耗十分之快。

  看到蕭雨荷過度消耗,甚至耗動到元氣,嘴角溢出鮮血,蕭瑤還是悠然自得,在自己的水域中注視著一切。眼看她就要支撐不住準備撤回法力,是時候該分出勝負了。

  部分雷電悄然沒入那大浪之中,緩緩沿著逆流而上,就在蕭雨荷撤手後,轉眼雷霆已至眼前,她的法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聽得慘叫一聲,蕭雨荷抵抗不住雷電帶來的攻擊,從高空處墜落。

  方才還是氣焰囂張的對手如今便似喪家之犬般,蕭瑤並沒有打算在門派中要她性命,但必要的教訓還是要給的,欲要再給她吃些苦頭之時,便見數道金光與自己的雷電相交,那純粹濃厚的金靈力甚至有些壓過自己的雷電。

  「手下留人!蕭道友已經占了便宜,莫要再得理不饒人!」

  眨眼,衣服千瘡百孔,渾身是傷的蕭雨荷便被人救起,她眼中帶著些許委屈,些許驚恐依偎在那人懷中,泫然欲泣道:

  「丹哥哥,她搶了我法寶,又欲殺我!你定要為我討個公道!」

  李丹看著自己懷中傷痕累累,楚楚可憐的未婚妻,心中一片怒火,但依照懷中人的性格,卻也能猜到此事恐怕是她先行挑起。深知他們可能理虧在先,便暫時不動聲色,輕輕安撫著懷中伊人:

  「雨荷你先歇著,這裡我來處理。」

  蕭瑤細眯起眼,打量著眼前這足有九尺多高的壯漢,看不出他外形粗狂,內心倒挺柔情蜜意的。

  「不過是場小小誤會,就算雨荷有錯,蕭道友一介女流,怎能如此心狠手辣痛下殺手?!」

  李丹盯著蕭瑤雖然臉上平靜,但雙眸中的怒火卻是快要噴了出來。

  蕭瑤笑著挑眉,此男一臉正氣說出的話卻是極度不要臉,還是說為了美人連道理都不要講了?

  「連『漫天飛雨』這等法術都用上,怎麼看都是她想置我於死地在先。後面行為不過是正當保護自己,外加給她點教訓罷了。」

  「就算如此,一名女子也不該如此狠毒。毒婦!把雨荷的法寶還來,我便不再與你追究。」

  哎,這人是選擇性失明了麼?他女人痛下殺手就是可憐,她正當防衛倒是狠毒,這黑白顛倒的本事可真是難得一見呀,早知道自己就真的狠下殺心,才能對得起毒婦這個稱呼。

  「原來李道友這麼喜歡顛倒是非曲直,鬥法之中傷亡在所難免,談些什麼狠毒不覺可笑麼?進了我儲物袋中的東西便是我的,若是李道友想為未婚妻討回公道,蕭瑤也願奉陪,就是不知到了刑罰堂中,趙師叔會不會也這般心疼我們可憐的雨荷妹妹。」

  「你!」

  蕭瑤的嘲諷令李丹瞬間漲紅了脖子,刑罰堂的趙長老誰人不知是出了名的秉公執法,不講情面,特別是對門派中私自內鬥者,最是深惡痛絕,若到了他那,有可能不止法寶要不回,雨荷還要再受到責罰!

  一咬牙,他冷冷道:「哼,不還也罷,我們走著瞧!」

  說完,抱著蕭雨荷乘上法寶離開萬仞峰。

  蕭瑤冷眼目送倆人離開,心中卻是暗暗記下,只要有蕭雨荷在,恐怕李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看來以後要稍微警醒一些,嘖,最討厭這種無法一次解決的麻煩了。

  另一方,遠走的蕭雨荷在李丹懷中,終於憋不住氣責怪道:「丹哥哥,為何要放過那個小浪蹄子,讓我丟了顏面。」

  「雨荷別氣,」李丹看到嬌美的未婚妻責怪,忙安撫解釋:「今日不是計較之時,你放心,東西一定會替你討回,到時候不止法寶,她的項上人頭哥哥都給你取來當花球踢!」

  說後面這句狠話時李丹表情猙獰,以自己的實力與名聲,那女人竟敢如此掃自己顏面?此仇不報非君子!

  聽著未婚夫信誓旦旦的保證,蕭雨荷這才略微消氣,揚起唇角,心中冷笑:蕭瑤你等著,我就不信你再強能強過金丹後期境界的修士,到時候我要讓你跪下來哭著求我,後悔這輩子與我同進仙羽門!

  再說蕭瑤,就像方才壓根沒發生過任何事般,上了萬仞峰找吳師叔辭掉生活。

  「你結丹了?!」

  這次吳小老兒沒再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寶貝上,那雙混濁的小眼瞪得老大,說出一句後,半晌合不上嘴。

  良久,他似歎息又似感慨了一聲,乾枯的老手在儲物袋中摸索了一會,從中掏出了一個袋子拋給蕭瑤:

  「這是你在這幹活這麼多年我從中克扣的,還給你,還有這個……」

  他又拋了一個玉簡與她:

  「看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從未抱怨過,我們也算是相處得不錯,這東西就送你了,你走吧。」

  蕭瑤微愣,沒想到這吳小老兒如此感性,再看他那蒼白的兩鬢,離大限不過也是十年二十年的事,這便就是大道無情的最真實寫照了吧?

  當下心中頗有感觸,她收起這兩樣東西,抱拳對吳小老兒道:「多謝吳掌事,有機會蕭瑤定會再來拜訪。」

  吳小老兒又把頭埋入他一堆寶物中,擺了擺手示意:

  「你去吧,沒什麼好謝的,只要心中不怨恨我這吝嗇的小老兒便好,其他禮俗就免了,我待在這仙羽門將近三千年,為自己考慮那麼久,到了此刻總該為門派考慮考慮吧,你們這些後生是門派的根基,那東西給你也是應該的。」

  蕭瑤最後看了眼在那清點寶物的吳小老兒,深深鞠了個躬,這才離開萬仞峰。

  等她來到自己洞府前,還未進入,卻又看到一道傳音符向自己飛來,她順手打開,裡面只傳了一句:

  十日後,姬家。



凡人界—初回境界 三十六、慢慢

  「看來這次任務你被分到姬家,如今姬家那小子的儲物袋還在你手上,而他的法寶也被你用上了,你準備如何?」

  一入洞府,劍齒豹便懶洋洋的趴到石床上,幸災樂禍的睨著蕭瑤。

  「不如何,」蕭瑤半點也不以為意:「反正還有十日時間,把這些東西拿到市坊處理掉,換些實用的。」

  「嘖!」調侃不成,劍齒豹沒意思的爬起來:「既然你能解決,那我們就不多說了,來談一下結丹以後修煉的問題吧,若不是結完丹後碰巧有這樣那樣的事情,老子早就想說了。」

  它飛到空中,騰空端坐於她面前:

  「蕭瑤說實話,從築基到如今結丹,你汲取仙氣修煉,身軀與根基都要比尋常修士強大上百倍,戰鬥的經驗也算豐富,是否便覺得這樣就已足夠?」

  蕭瑤搖搖頭:「我從未有過如此想法,幾次戰鬥後,特別是從溪澗谷妖修眼下奪取仙器那次,我便發覺許多問題,第一沒有足夠的法寶在戰鬥中替換,雖說法寶再於精而不在多,但只有一件戰鬥法寶實在是疲於應付,第二是法術威能比較小,原本我修雷系法術,築基期還好,但到了金丹期築基那些雷系法術就顯得太過兒科,若不是本身能轉換靈氣充足,怕昨方才早就支撐不住。更不要說多出來的水屬性法術,我只會『水湧』與『水域』。」

  「看來你也發現了,但老子要說的還不止這些,但凡到了金丹期就要開始鑄造自己的本命法寶,這點你應該清楚吧。」

  蕭瑤微愣,本命法寶她確實清楚,與一般法寶不同,本命法寶只能為注入自己分神的第一個修士所使用,與主人的生命是互通的,能通曉主人思想,不像一般法寶雖有靈性但原所有者死後,便是無主之寶,任何人只要滴入精血它便承認他為主人。本命法寶則是所有者生死息息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主人死後無論他人滴入再多精血,法寶都不會為之所用,立刻變為廢物。同樣本命法寶受到損毀也會消耗修士的大量精氣甚至是傷及性命。

  所有修士窮其一生也就只能擁有一件本命法寶,只因注入法寶的分神至少要是神識的三分之一,才可完全與法寶通神,使其成為本命法寶,而分裂大量神識相當危險,且就算能多分,也會難以控制法寶。所以修士對於自己唯一的本名法寶鍛造一般都是慎之又慎。

  沒有修士不想用天地之間最好的器材來鍛造一把絕世本命法寶,但須知本命法寶一開始就算用世間最好的材料鍛造而成也不會有多強,最多堪比一般的靈器,它靠的是修士體內的氣所養,以氣養器本命法寶才會成長才會更強,甚至到後面變成超越一切法寶的器王也並不是不可能。

  蕭瑤第一次結丹時,準備成丹穩固後便打造自己的本命法寶,但聽家師父告誡,等修為再上一兩個小境界後在結嬰之前才是最好鍛造本命法寶的時段,所以本命法寶的事情就被如此耽擱下來,後來她的修為被毀,這事情也便成為天邊月般遙遠了。

  如今被劍齒豹提起,她很是不解:

  「我自然知曉本命法寶,但該物不是應該等修為到金丹中期後鍛造更好麼?」

  「理論上應該如此,因為修為高了才有能力找尋好的材料,及思考自己適合什麼。」劍齒豹用爪子梳理著自己的毛髮慢慢道來:「但介於你情況特殊,老子以為你鍛煉得越早越有好處,因為你體內一開始汲取的便是仙氣,鍛造得越早,用仙氣養的時間越久,它就會越強,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百萬年後會成為器王。」

  蕭瑤先是瞪大眼,最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真仙大人,我承認仙氣確實要比靈氣有用得多,但你不覺得說的有些過了麼?器王這種傳說中的器物在你口中怎麼就像結丹一般,既然概率如此大,那真仙界出身的小孩都能汲取仙氣修煉,他們所鍛造的本命法寶也都是仙氣來養,那真仙界難道不就是滿世界都是器王了麼?如此廉價又怎配稱為器王?」

  聽得她嘲笑,劍齒豹怒了,一爪子直接拍在她腦袋上:

  「丫的!笑個毛!老子在和你說正經事!哪個王八蛋告訴你仙界出身的小孩都是靠仙氣修煉的?!!」

  蕭瑤無辜的揉了揉自己的頭道:「不是真仙大人告訴小女子的麼?仙界遍佈仙氣,真仙們吐息的氣也為仙氣,莫不是那些真仙大人都是不講七情六慾不生小孩的?」

  無知者無畏,它忍!

  「真仙界的仙人確實是汲取仙氣,但老子何時說過仙界出生的孩童也是汲取仙氣的?!!修煉長生大道本來就是逆天,天地肯開恩,規則自然森嚴,無論靈界還是真仙界所出生的孩童,均不可出生便汲取元氣或仙氣,他們同樣遵循著煉氣至元嬰境界汲取的是與人界一樣的靈氣,到了化神至還虛境界才可汲取元氣,至於更上面的境界便才是汲取仙氣的規律!沒有任何人從低等境界時便能汲取高等氣的!」

  「可是整個靈界與真仙界不是到處充斥的都是元氣或仙氣,哪裡來的靈氣呀?」蕭瑤困惑。

  「因為上界位的孩童體質與凡人界不同,經過長久歲月的適應,他們身體被天地鍛造成可以把吸入體內的元氣或仙氣轉換成低等的靈氣來修煉。」

  蕭瑤斜眼瞥它,就像凡人聽到神力怪談般:「莫不是你要告訴我,這整個天地宙宇間就只得我一人從最初境界開始便是汲取仙氣修煉?」

  「錯!」劍齒豹豎起爪子搖了搖:「還有一人,那便是…..」

  「這個世界最偉大的真仙大人——您!」

  它還未說完,蕭瑤便很自覺的接了下去,最後還無奈但朝它攤了攤手。

  看她那副表情,劍齒豹又叫了:「蕭瑤你不信老子!」

  「我自然是不清楚,每每問你關於上界位的事情,你都是敷衍了事,你要我如何信你?」

  無怪蕭瑤不信,她連靈界都沒見過,更何況是跨越了靈境的更高界位——真仙界。在泰極界中靈界之說還是有不少的傳聞,但真仙界是除從劍齒豹口中聽過,其他任何典籍或傳言都未曾聽過的世界,甚至是包括它所說的仙氣和仙器。

  果然,劍齒豹又開始回避道:「這些事情你現在不必知曉,等這次妖修事情結束後老子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多少會明白一些。」

  「好,我們不討論這個。」

  看到她不置信的表情,劍齒豹心中雖有不甘,但還是忍住全盤托出的想法:蕭瑤,現在雖然老子無法能讓你完全信服,但總有一日你會明白,天生能汲取仙氣修煉的修士到底是多麼恐怖的存在,絕不是只有淬煉肉身這一點好處!

  劍齒豹心中所想,蕭瑤自然不知,她又不是第一次吃它的閉門羹,也不願意糾結得不到答案的事情,她直奔核心道:

  「就算你所說確實有理,但那些鍛煉法寶的天材地寶,要去哪找?找誰鍛造?包括我上面所說問題都必須要一樣很重要但我們卻最缺稀的東西——靈石。」

  一談到靈石,兩個人的表情都瞬間垮下,買材料要靈石,買法寶也要靈石,就算去鑄造本命法寶,買法術秘籍也都需要靈石。不得不說在這個吃靈石的時代,蕭瑤的荷包是處在修仙界最低層。

  半晌,劍齒豹嘟囔出一句:「要不,咱們去搶吧……」在看到蕭瑤笑容燦爛的『盯』」它時忙又改了後半句:「搶那些搶別人東西的邪修的如何?」

  蕭瑤托著腮:「偶爾為之可以,但不可能是長久之計。」

  「那你還有什麼好辦法?」

  劍齒豹先是翻了翻白眼,然後像忽然想到什麼般叫道:

  「對了!老子忘了!蕭瑤你打算用多少時間結嬰?」

  什麼亂七八糟的,結嬰豈是隨便想什麼時候結成便能結成的麼?蕭瑤皺眉:

  「築基成功元壽便能增加到三百年,結丹則有三千左右年元壽,至於到了元嬰更是有近八萬年的元壽,難道不是只要在大限之前修到境界便可?」

  「只有三千年時間?嘖,人修就是麻煩!」劍齒豹懊惱。

  「蕭瑤你聽著,元嬰這一境界相比築基與金丹兩個階段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看你仙羽門內只有十多名元嬰大能者,便可知金丹與元嬰能力相差之大,成嬰之危險覺不是金丹修士所能想像,加上你本身汲取的便是仙氣,結嬰更是需要長期汲取巨大無比的仙氣,而在結嬰之前的金丹四小境界,更是每一境界你都必須要吸取仙器中的仙氣才可能修為增加,而且仙氣的品級還不能低於四品!」

  「什麼?!」聽到此,蕭瑤幾欲吐血,四把仙器!傳說中的真仙界才會有的東西,找到一把已是極大機緣,讓她再從哪裡挖出四把,甚至更多來?!仙器又不是野蘿蔔,滿山挖坑就能挖到的!

  她頭皮發麻問道:「光是找這要命東西三千年怎麼可能夠?!更不用說我平時還要修煉。」

  劍齒豹略微想了想,才開口:「還好你已成金丹,如此仙器問題倒也不是很難解決,這個老子自有辦法,關鍵便是你用仙氣修煉必須根基扎實一步步提升,若是日夜抓緊修煉,三千年應該勉強夠用吧,只是你不可能像方堰或是張凡這般成果顯而易見修為提高得快,就是說不可走捷徑。」

  「照你的意思便是我非到大限前一刻定不能結嬰?」蕭瑤微眯起了眼。

  「是!這還是你肯刻苦修煉的情況下。」

  「恕我再多嘴一句,」她深吸了口氣:「照此理論,我若結嬰成功,要飛升上界達到假化神境界,那麼就得要花八萬年?!」

  「是,不過你放心,照老子給你的功法,只要按部就班練下去,無論成嬰還是化神概率要比你們凡間這些破功法高多了,只要你境界足夠並且仙氣充足,基本上都有五成機遇!」

  沒有任何外界輔助,只靠吐息打坐周天?!慢啊,這速度是何等之慢,簡直慢得她抓心撓肺的!

  見她神色不善,沉默不語,劍齒豹又舉起爪子拍到她肩上:

  「這樣就承受不起?如此退縮,那還妄談什麼大道。」

  蕭瑤抬首,先是斜眼望它,用手撥開它毛絨爪子,眯著笑眼道:「自從我蕭瑤碎丹以來,再也沒有任何事是我承受不起的,不過就是剛聽到略微有些震撼罷了,越是只靠吐息打坐天地之氣修煉,越表示根基之穩,不求速達,只求基穩,是好事又不是壞事,何來退縮。」

  如今她的字典中早已沒有『承受不起』這四個字。經歷三百年的劇變,就算面對的將是刀山火海,地獄惡鬼也都休想阻止她蕭瑤的大道之路!

  「我想到了賺取靈石的方法了。」

  她握緊自己的拳頭,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我們先去一趟市坊,處理掉沈大成與姬浩然儲物袋中的東西,具體我再慢慢與你說。」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5:11 A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三十七、選寶

  因為手頭上有些不錯的東西,蕭瑤決定找個大型市坊去碰碰運氣。其實四大派與三大家都開闢有自己的市坊,無一例外都極富盛名。當然還有散修盟也有一處不錯的市坊,但因往來散修人多而雜,安全性要稍微低一些。

  考慮再三,她選擇了林平的慕容家,四派三家中開闢的市坊裡又以慕容家坐擁下的『琅邪坊』最出名,但凡修仙界中修士都知曉三家之中以慕容家最為富有,所以琅琊坊中販賣的珍稀寶物也相較多一些,並且市坊背後又是慕容家撐腰,制度完善,少有人鬧事。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以低廉的價格淘到些寶物,這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事。

  而對蕭瑤來說,還有另一番考慮,因為自己銷贓的是姬家修士的物件,自然不能去姬家市坊,若本門市坊中叫賣,可能會被同門察覺傳出去。所以琅琊坊是個不錯的選擇。

  離開仙羽門,她便換了身衣服,去掉所有表明自己仙羽門身份的標誌,用幻術幻化了一張平凡女子容顏,把修為壓制到了築基期五層。這樣只要不是元嬰期大能者,或是神識過人者,沒有人能查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審視過一切後,她這才滿意的御駕起自己的『腳桶』向琅琊坊飛去。

  半路上劍齒豹提醒她道:「蕭瑤方才那吳老頭給你的玉簡是什麼,若是無用之物也順便處理掉吧,還有這『腳桶』既然是那姬家小子的,你在同門面前曾經用過,為絕後患最好一進市坊便最先處理掉。」

  提到玉簡,蕭瑤倒真是忘了查看,她拿出玉簡貼近額處閱讀一番,原本還是無所謂的表情,漸漸變得面帶笑意,眼睛又眯成了兩道彎。

  見她又揚起慣用笑容,劍齒豹自然明白表示什麼,它好奇道:

  「是什麼好東西?讓你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蕭瑤微微一笑吊它胃口道:「也不知是我運氣好,還是這吳師叔上了心,此物正好是我目前要找之物,省的到了市坊中再淘,它與我方才所說賺錢一事有關,待會處理完手上物件再具體與你說。」

  剩下『腳桶』她還真有些捨不得處理掉,雖然它外觀難看,實用性卻是很強,坐在桶中還能遮風擋雨的,飛行速度也不慢,某些特定時候些許還能起到防禦作用。只有等到了市坊看有沒有什麼更好的,再決定吧。

  對修士看說,慕容家與仙羽門離得並不算很遠,飛行約半日晨光,蕭瑤便來到琅琊坊前。不得不說此處市坊的規模及熱鬧程度是當初的永州市坊遠遠不能相提並論。

  在永州市坊中只能看到築基期修士及煉氣期學徒,就算有金丹期修士也不過是小貓兩三隻,而在這琅琊坊中隨處可見金丹期修士,築基期修士基本都是靠著邊走儘量不引人注目,而在市坊上空不時飛過的各色獸車中甚至還能感覺到元嬰大能的威壓。

  市坊中有還有一些穿著清一色繡有『慕容』二字長袍的修士,整齊的排成一排在市坊中來回巡視,想要在此處鬧事也要看看自己有麼有那個分量去與整個慕容家為敵。

  介於蕭瑤是第一次來此,她並不著急先去把東西處理掉,而是自顧在市坊中轉了一圈,瞭解一下目前物價,隨便再打探一下市坊中比較有名的一些商鋪,心中留個底。

  琅琊坊中,一般一件上品寶器,價格在一百塊中品靈石左右,若帶有附加法術則要經過專門的鑒寶師鑒定後再算,而下品道器則是在五百塊中品靈石左右,幾圈下來她對目前自己手中物件也有幾分估量,這才準備出手。

  任何市坊中都會有拍賣會,雖說拍賣物品可能會得到意想不到的高價,但自己手中物件雖然還不錯,但還沒好到可以去參加拍賣,放到小攤位上出手怕鮮少有人會買得起,最好的辦法便是找一家大商鋪既買又賣。

  蕭瑤已經打探過,在琅琊坊內要找靈草靈藥一類物品便到百草堂,想要靈獸靈蟲妖獸妖丹等便到萬獸閣,若是符籙朱砂一類則到靈符館,最後要找攻擊防禦飛行類法寶或是功法法術則是去多寶樓;這四家是琅琊坊中名氣最響東西也最齊全的商鋪,並且分類清楚,決不會讓人浪費時辰多跑。

  尋思片刻,她最先來到多寶樓,從外看去該樓共有五層,外觀華美富麗,大門處進出修士絡繹不絕。一入店鋪,便有一煉氣期七八層修為,容貌俏麗的女學徒恭迎上來道:

  「這位前輩需要些什麼,只要是與法寶功法法術有關,我們多寶樓內應有盡有。」

  看來此店生意興隆不止是因東西好和全,對待客之道也頗為注重。

  蕭瑤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看便可不需有人陪同,那名女學徒立刻會意乖巧的退到一旁。

  多寶樓底層人十分之多,大多為煉氣及築基期修士,看了看,賣的也都是些下品寶器或中品寶器,她便不再關注,徑直上到二樓。

  二樓上人稍微少些,賣的是上品寶器及極品寶器,但蕭瑤此次手中拿的幾乎全是下品道器,自然也不會在此層挑揀,她轉身欲要上到三樓,沒想卻在樓道口被一女修攔下,該女修同樣面貌秀麗端莊,修為在築基期三、四層左右。

  女修面帶微笑和顏悅色道:「這位道友,第三層是招待金丹期前輩的地方,若是築基期修士想要上去還得要有本樓的銀色令牌才可。」

  聞言,蕭瑤並不惱怒,在修仙界中按實力劃分等級,確實有些地方要到了境界才可插足,這是潛規則,她不以為意笑道:

  「在下初到不懂規矩,望道友莫怪,只是家師交予我些許法寶,命我找處信得過的地方變賣掉,再換些他老人家能用的法寶。家師乃是金丹期修士,下兩層在下方才都已逛過,並無家師可用之物。還望道友能通融一下。」

  看到蕭瑤雖然修為不高,但態度卻是謙遜,女修對她頗有些好感道:「原來如此,可這事小女子做不得主,不若道友先與我到偏房稍坐片刻,讓小女子叫三掌事來替道友看一下。」

  蕭瑤點頭:「那就有勞道友了。」

  女修把蕭瑤領進一間屋內,沏好一壺茶後便退下,接著不過品杯茶時辰,便有一臉圓眼小的肥胖中年男修推門而入,口中念道:「是何人欲要變賣法寶的?」

  「是小女子。」蕭瑤站起笑答道。

  中年胖子也是築基期五層修為,略微看了蕭瑤兩眼,便收回目光,大概看到她修為不過也是築基期,穿著也一般,一介散修而已,臉上便顯示出一些倨傲,聲音不冷不熱:

  「東西在哪,讓我先過目,要知我們多寶樓可不是什麼垃圾都收的。」

  蕭瑤笑笑,無所謂的拍了拍儲物袋,一把金色的長劍便躺在她手掌中,散發出耀眼的金光:

  「這只是其中一件下品道器,還請掌事過目。」

  胖男修原以為這麼個散修應該拿不出什麼上得臺面的東西,沒想對方一出手便就是一件下品道器,要知道除了大家大派的精英修士鮮少能有築基期便拿得出下品道器之人,何況聽她說還不止一件。

  他吞了吞口水,伸手欲要摸上一摸,誰知蕭瑤反手一翻,長劍便又回到了自己儲物袋中。

  「這件法寶是件下品道器,掌事的應該不會有疑了吧,但小女子倒是有疑惑,掌事的是否是鑒寶師呢?」

  出於商人本色,看到寶物便不自覺想要摸上一摸,胖男修尷尬的笑了笑,用與之前不冷不熱聲調截然不同的聲音道:

  「這位道友,是在下眼拙了,我這便帶道友到三樓,順便叫上鑒寶師。」

  凡商者皆唯利是圖,蕭瑤也不計較,跟隨著他來到三樓。

  到了三樓明顯氛圍就與下面不同,往來者皆是金丹期修士,像蕭瑤這樣的修為築基期修士是寥寥無幾。蕭瑤一上來便接受到好幾道神識的洗禮,不過她並不懼怕,因為其中並沒有元嬰期大能者。

  胖男修把蕭瑤領到一處櫃檯前,對櫃檯內一負責女修低語幾句,便離開了。

  那名女修已有金丹初期境界,她對蕭瑤笑道:「這位小友,聽聞你還要買些法寶物品,不若現在先在此處看看,鑒寶師要稍過一會才到。不知小友想買些什麼法寶?」

  「有勞前輩了,此次師父讓我來是想找一件合適的雷屬性或者水屬性攻擊法寶,最好是下品道器,還有飛行法寶,同樣要求是下品道器。不知前輩這裡有沒有什麼好的推薦。」

  聽完,女修笑容燦爛,從不同櫃子中拿出十來件法寶,攤到蕭瑤面前:

  「這些便是我們多寶樓三層性價比不錯的水屬性或雷屬性法寶,先請小友慢慢挑。至於飛行法寶在另一處,待會妾身再領你過去。」

  蕭瑤略略掃過一圈,這些法寶多是水屬性,其中只有一兩件為雷屬性,且多半都平庸無特色,還不若她從蕭雨荷那奪取來的冰瑩錦繡緞,事實上她更希望能買到一件雷屬性稱合心意的攻擊法寶。

  略微失望她問道:「請問前輩還有其他更好的麼?最好是雷屬性攻擊法寶。」

  眼見蕭瑤一件都沒看中,女修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們多寶樓自然什麼珍奇異寶都有,這些不過是普通物件,小友並未說明要何種層次,妾身自然是從一般的讓客人看起,要好的,小友請隨我來。」

  蕭瑤跟隨著女修來到一處櫃檯,這裡只有三個櫃子,女子小心翼翼的打開櫃子,把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頓時蕭瑤眼睛一亮,把目光集中在其中一件法寶上。

  那是一件通體發紫的長棒,暗紫色的光圍繞著棒身不安分的湧動著,若不是有禁制封印著,恐怕它便會暴虐的摧毀一切,最最重要的是這居然是一件中品道器。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三十八、學習

  她用手在長棒上輕輕摩挲,棒上泄出的濃郁靈氣叫囂著經由手掌沖入她體內,氣息暴戾,顯然此件法寶戰意很強,太對自己胃口了。

  「前輩沒有弄錯麼?這可是件中品道器,怎會與這些下品道器擺放在一起,要知一件中品道器的價格可是下品的幾倍。」

  雖然心中歡喜,但蕭瑤並未著急問價買下,天掉餡餅這種好事世間少有,何況是多寶樓這樣的商鋪,現在此物放在這裡賤賣,必定有其弊處。

  果然,女修聽蕭瑤問起,臉上帶著些苦笑道:「小友眼光不錯,該物令我們多寶樓也頗為頭疼,其本身是把中品道器,就算再不濟也該放到四樓販賣,實在是因為此寶乃雷屬性法寶,變異雷靈根修士極較少,再者它強則強已,但每次使用需耗費的靈力是同等道器的十倍,如此一來法寶再強也形同雞肋,導致現在乏人問津。」

  蕭瑤眯了眯眼,臉上雖然只是淡笑,心中卻是暗爽不已,這兩個條件對自己來說都不是問題,法寶耗用靈氣越多,發揮出的威力便越強這是鐵則,這法寶簡直就是為自己貼身打造的,她要定了,當然還要用最實惠的價格拿下。

  她假裝並無太大興趣的放開長棒,再裝模作樣的又看看另外兩件法寶,略微詢問一番,也未表現出對任何一件偏愛的神色,自然問道:「這三件法寶分別是什麼價格?」

  「我們多寶樓均是明碼標價,法寶封條上寫著,左邊的玲瓏臂環價格在一千二百塊中品靈石,中間的離魂鉤則是一千四百塊中品靈石,最後這件如意金箍棒則是二千五百塊中品靈石。」

  聽到長棒的名稱後,蕭瑤的心肝先是不由一哆嗦,再聽到報價更是肝膽劇顫,黑呀,這多寶樓也太黑了吧,都放到下品道器中一起販賣,價格卻還是中品道器的價格,這不是明擺著宰人麼?

  費了好大力氣,她才強壓下欲拍案而起的衝動,繼續佯裝淡定笑道:「前輩這價格讓在下有些看不明白了,兩件下品道器還好說,畢竟帶有附屬法術,價格也不失失公允,但這件如意金箍棒放在貴店多時乏人問津,還開到中品道器的價格,是否有些貴了?」

  「這……」女修面帶為難道:「話雖然如此,但其威力確實強大,甚至不弱於上品道器,底價也是擺在那兒的。」

  蕭瑤未直接反駁女修,只是笑著有一下沒一下輕敲著櫃沿:「想必此法寶就連金丹後期修士使用也都會覺得費力吧,當然若是元嬰大能修士倒是可以輕鬆使用,但每個元嬰修士均有自己的本命法寶,就算要買也都是極品道器,甚至是一品靈器,這東西高不成低不就,價格又棘手,很難賣啊。」

  女修並不是第一日做買賣之人,眼下哪裡不明白蕭瑤的意思,這位客人想買但是覺得價格貴了。當下自是笑問:「價格自然還是有些商量的餘地,就不知小友覺得多少價錢才合適?」

  關鍵時刻來了,蕭瑤笑得甜甜的,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一千塊中品靈石,最多不超過一千二。」

  這下換成女修鬱悶了,她重新再審視蕭瑤一遍,眼前女子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少女模樣,雖然面貌平凡,但笑容卻如鄰家女孩般溫婉討喜,很能博得別人好感,只可惜說出的話來卻像一些活了幾千年的老狐狸般,絕不讓占半分便宜!

  「小友可是在說笑?這價格難道不會覺得太過分了麼?一件中品道器只賣一千塊中品靈石,這與搶差不多了!」

  「前輩此言差已,在下是誠心想買這件法寶,故還肯與前輩談談,若換成他人早就拂袖而去了,不說來此層看法寶的修士有多少會想買這金箍棒的。單談貴樓把此物放在這些下品道器中不正是覺得它也就只有在此層販賣的價值?價格自然應該與其他物件相差無幾才是。又何苦不厚道在有人看上時抬高價格呢?」

  聽完,女修苦笑不已,眼前的女子倒真是一針見血的戳到了自家痛楚,此寶貴為中品道器,卻奈何如同雞肋,只得期望放到下層希望騙到些涉世不深的修士肯買去。可惜這種冤大頭至今尚未出現,倒是來了個鑽錢眼的人精。

  「前輩,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人了,若不是家師正好是雷屬性修士,喜歡收集一些雷屬性法寶,在下也不會想要買這種一次可能都用不上的道器,哪怕是極品也都無用啊。畢竟在下還在貴店中賣與買一起,懶得再跑別家,也不占你們便宜,一口價一千二百塊中品靈石如何?」

  「哎,我說這位妹妹你還真是個人精,」所有話都被蕭瑤給說了,女修是又無奈又好笑,這件東西說實話早就不知道在店中放了多少年了,大掌事每每看到都厭煩得想快些處理掉,此女雖然給的價格略低,但真像她所說,錯過這次,恐怕這東西就要永不見天日塞到角落中了。

  「看在小友誠心的份上,一千二百塊中品靈石成交。下次若有什麼需要還請再度光臨我們多寶樓。」

  此寶對於別的修士來說可能堪比廢物,但在蕭瑤看來卻是花了最少的靈石買到最適合的法寶。心情好的同時,嘴巴也甜道:「與前輩這樣爽快的美人做生意,真是人生一大幸事,若有需要定會再次光顧。」

  談妥這筆買賣後,女修又領著蕭瑤去看飛行法寶,一圈下來,她一樣也沒看中,不是東西太過一般,就是價格過於棘手。最後等鑒寶師鑒定估算過那些變賣的法寶和功法,一共付給她三千多塊中品靈石,付掉金箍棒的錢後,身上還餘下二千塊中品靈石。

  沈大成與姬浩然儲物袋中的東西幾乎都已折換成靈石,只剩因找不到合適飛行法寶還未處理掉的『腳桶』,暫時她並未賣出。

  出了多寶樓,劍齒豹百無聊賴:「現在東西都處理得差不多了,你準備上哪去賺錢?」

  雖然還未致富,但身懷二千塊中品靈石也不是個小數目,總算是脫了貧,她好心情笑眯眯道:「只管跟我來便是。」

  走過幾條小道,蕭瑤來到一條街上,此處並沒有各式各樣擺攤的修士,街道兩旁林立著大大小小鍛造法寶或是代煉丹藥,代做符籙的門店。走至街道的盡頭是一處大院,院內人聲鼎沸,竟比外面擺攤販賣各類寶物的主道更為熱鬧,大院上懸著一塊匾額,龍飛鳳舞的寫著四個大字:

  「學海無涯」

  她前腳剛踏入大院,便有一群各式各樣的修士,手中拿著厚厚一疊竹簡蜂擁而上,把她包圍在其中:

  「哎,這位道友是來學煉丹的麼?來我們出手成丹堂吧,保證你不出一個月便會煉丹,且學費還不貴,只要四塊中品靈石一月。」

  「要說煉丹還是來我們恒壽堂吧,靈丹派的師父專門授課,獨一無二僅此一家,學費更便宜,三塊中品靈石一月,包學包會!」

  「道友,還是學煉器吧,最近受到萬壽道人及千面道人等一批書局大能者新書風潮,煉丹都漲價了,還是學煉器的好,如今更是年末特價,只要兩塊中品靈石一月!切勿措施良機啊。」

  「姑娘,姑娘,學做符籙才有前途呀,目前修仙界最冷門也最缺稀此類人才,還能製作防禦攻擊各種符籙,用起來不耗靈氣,學費最低只要一塊中品靈石一月。」

  蕭瑤知道這裡亂,但沒想到竟然會如此誇張,苦笑著邊擠出包圍圈邊喊道:「各位不好意思,麻煩讓條道,我要到裡面去。」

  眾人一聽她要入裡堂,均嘖一聲,作鳥獸散,末了還有人多嘴說了聲:

  「道友啊,算了吧,裡面沒戲。」

  這場圍堵若狂風驟雨般,來得快也去得快,徒留蕭瑤不解的眨了眨眼,劍齒豹也是心有餘悸探出腦袋來:

  「這就是你與老子說的賺錢門道,這是什麼地兒,一大群人呼啦一下就圍上來,比鬥法還可怕。」

  她也鬧不清楚,這裡自己只是曾聽聞過,同樣也是第一次來。

  「恩,這是最正規的途徑了,學一門手藝傍身,除了能賺錢,以後也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劍齒豹白眼,它實在是不看好,不說別的,光是學藝有成就是個漫長的過程,賺靈石的速度太慢了。

  「你連修煉的時間都不夠,何來做學這些的閒暇功夫?」

  「修者只拘泥於大道,容易導致目光淺短,時間擠擠總會有的,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會耽誤修煉進度。我們先進去看看。」

  在修仙界中,除了靠武力稱雄的四大派三大家,還有另一種在修仙界具有極高地位的存在,便是各種煉丹,煉器,陣法及符籙的宗師們,這些人就連四派三家之人看到也都會尊敬禮讓,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強悍。

  這些宗師們按類分別聚集到一起,便繁衍出五個地位不亞四家三派的派別,分別是靈丹派,馭獸閣,器煉宗,開山門,仙符山。這些派別看名字便知各自有不同側重,但本質上都一樣,是些不諳世事,一心苦煉造詣的門派,門內的弟子修為也許都不高,但均是憑藉手藝吃飯的好手,各派修士都十分尊敬,若是手藝非凡者更引得眾修士趨之若鶩追捧,只為求得一件強大的法寶或罕有的靈丹妙藥等。

  這些追求各種造詣如癡如狂的門派,通常都會在各市坊中成立一個大院,專門定時招收些掛名弟子,不過問修為門派,只看中能學各種手藝的天賦,畢竟不以大道為終極目標,元壽也有限,更新換代有些快,除卻正常收弟子外也會收些有天賦的掛名弟子,也算是造福修仙界。

  入到裡院,與外面之熱鬧簡直是天壤之別,冷冷清清除卻各派台前負責的修士,其他半個人影也沒有。

  看到門可羅雀的裡院,劍齒豹調侃她道:「你準備學什麼?莫要告訴我你全都想學。」

  「煉器。」

  蕭瑤拋下兩字,徑直來到器煉宗台前,剛要詢問,便聽得坐在台後正癡迷著手中書的一名年輕修士頭也不抬道:「回去吧,你來晚了,昨日剛招過一批人。」

  看來沒趕上時候,蕭瑤並未灰心,本來就是來此碰運氣先看看情況,她繼續問道:「請問這位道友,下一次招掛名弟子是什麼時候?」

  「三月後初五。」

  看來時間還充裕,等她從大荒回來卻是足夠了,她向那名修士道了謝,便轉身離去。

  而那名修士接著看了會書,猛然一個激靈,忽然抬起頭來,表情誇張向外面張望自語道:

  「難道是我耳朵不好使了?剛才那人分明是名女子,居然有女子想要學煉器?!!這怎麼可能?!」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5:31 A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33 PM 編輯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三十九、腳桶

  出了大院,蕭瑤本欲打算回仙羽門,卻又想起手上的『腳桶』尚未處理,只好繼續在市坊看看,希望能在一些名氣稍弱的店鋪或是一些修士擺的散攤上淘到不錯的代替品。

  如此隨意逛到一條街道,正好便瞥見左側有一間很小的店鋪,鋪門上掛著塊匾額寫著『來寶寶』三個金漆大字,看樣子是家專門為人鍛造法寶的門店,就這麼家不起眼的小店一下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隨便讓還讓她哆嗦了一下。

  不為別的,就為店鋪中那一排排整齊劃一擺放的『腳桶』,簡直就是在挑戰自己的神經極限。

  為了印證不是自己的錯覺,蕭瑤大步來到店鋪內,哎喲,她的神額,各種各樣大小不一,色澤樣式均有不同的『腳桶』兄弟們就那麼靜靜的躺在那,你見或不見,它都在那裡,挑戰著你的視覺極限。

  「這位道友,是想買飛行法寶麼,這是本店的獨門特色『神仙桶』,道友若有興趣可以隨意看看,有什麼不明白的都可以問我。」

  就在蕭瑤被這麼多『腳桶』兄弟給定身時,店鋪中一個頭髮鬍子花白的老道過來笑著招呼她道。

  聞言蕭瑤這才回神,隨意打量店鋪裡一番,發現此處除了各種『腳桶』,別的種類法寶幾乎是看不到,窄小的店鋪內擠滿了桶還有這唯一的活物——老道。

  見蕭瑤眼神頗為怪異的看著自己,老道略微尷尬繼續道:「道友,本店專賣飛行法寶,莫看這些仙人桶外形不是很好看,但卻勝在十分實用,不少築基期修士都會來光顧,本店還能根據客人的需要訂制,價格也不會很貴,並且我們在各大市坊中都還開有代理分店,若有損壞什麼的隨時都能找到我們修理。」

  聽完,蕭瑤哭笑不得,她就想這玩意如此難看猥瑣,姬浩然怎麼可能會使用,八成是從哪個修士那裡奪來,覺得怪異便留在身旁研究吧?敢情這玩意還是有專門販賣連鎖店的。

  她從儲物袋中拿出『腳桶』,放在老道跟前,問道:「這位道友,我無意中也得到這樣一隻桶,不知是不是你們來寶寶所鍛造的?」

  老道先是隨意一瞥,點點頭:「看樣子應該是我們來寶寶鍛造的,就是不知是出自哪家煉器師父之手,讓我仔細看看。」

  他蹲下仔細端詳著『腳桶』,剛開始老道還是表情平靜,但當他看到『腳桶』裡面時,頓時神色大變,立刻起身對著店鋪後方大叫道:

  「大寶!大寶!你快出來。」

  隨著老道的叫喚聲,打由店鋪後方進來一體格健碩的年輕壯漢,壯漢修為不過築基初期,滿臉鬍渣,衣衫都退到了腰間處,裸露著的上半身肌肉強健。從他滿身大汗看得出方才似乎正在後方煉器。

  壯漢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聲音粗嗓門大說道:

  「爹,出什麼大事了,叫得如此之急?」

  見到自家兒子出來,老道急急忙忙一把拉他到『腳桶』前:

  「大寶,你看這……」

  順著老道的手壯漢在目光觸到『腳桶』時,同樣表情一變,驚訝且不可置信叫道:

  「小寶!怎麼會,你怎麼又回來了?!」

  壯漢顯然有些喜極而泣,激動得想上前一把抱住『腳桶』,至此,從開始到剛才一直安靜任人擺佈的『腳桶』自己動了起來,悄悄的挪到了蕭瑤身後,顯然它不樂意了。

  三人均愣,蕭瑤知道法寶一般會有靈性,甚至有些特殊極品法寶經過千年沉澱,還會產生堪比人類的靈智,但像『腳桶』這樣等級低但又靈性十足的卻是從未見過,而且自己與『腳桶』這段時間裡,它除第一次聽到叫它『腳桶』時表示出歡喜,至今再也無顯露其他任何情感,今日還真是奇怪了。

  見『腳桶』嫌棄自己,壯漢尷尬的笑了笑,自嘲道:「呵呵,它還是老樣子,不怎麼喜歡我,對了,這位道友不知是從何處得到小寶的。」

  見這一老一少表現如此激動,想必這『腳桶』有些特別,但事情涉及隱私蕭瑤又不願直說,便含糊道:「這是在下一位朋友送的,具體他從何處得來,就不知曉了。」

  「原來如此,」壯漢恍然的撓了撓自己腦門:「方才我與家父失態,倒是讓道友見笑了,主要是因為此桶頗為特別,當初我鍛造它到一半尚未完成時,它便自己偷偷跑掉了,如今再次看到,我與父親難免會驚奇,就不知道友今日帶它過來是有什麼需要?或是用下來有些什麼問題?」

  聽得壯漢說話,蕭瑤便知此人定是個煉器癡兒,所問全都是與法寶有關,法寶丟失再見甚至連想拿回去的想法也沒有,性格淳樸,也沒有一般煉器師的孤僻高傲。要知道在當今修仙界歪風盛行之時,有人能保持著如此謙遜淳樸的性格著實讓人佩服,心中對此人頗是欣賞。

  她笑笑回到:「在下只是偶然發現這裡,看到如此多與這『腳桶』相似的法寶,便忍不住進來看看,聽道友方才提到此寶是自己離開道友,讓在下十分好奇,這未曾認主的法寶怎麼會自己跑掉呢?」

  壯漢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當初我鍛造小寶之時,無意中得到了一種在凡人界從未見過與聽過的金屬流沙,該物雖然神秘,但我研究很久並未發現有任何特殊之處,為了試驗,我便在鍛造小寶時將其全部注入煉爐中一起鍛造,結果小寶並沒有任何其他不凡,只是似乎比別的法寶多了些許靈性,接著,它就變得好像十分討厭我,乘我休息的空擋,便逃掉了。」

  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這麼個猥瑣『腳桶』居然還有這種匪夷所思的故事,蕭瑤很無語的瞥了眼縮在自己身後一直很『桶模桶樣』的『腳桶』繼續問道:

  「道友似乎說過它還是件未完成品,今日再次遇到也是緣分,不知道友能否幫我把這『腳桶』繼續完成,最好能讓其速度再快些,樣子稍微再改變一下。鍛造的費用與它原本的賣價,在下都會照付的。」

  一聽蕭瑤要把小寶原來的賣價也一併給了,壯漢忙不好意思的擺擺手:「道友這倒不必了,本來小寶就是件半成品,倒是我覺得不好意思,讓道友用了件次品,完成小寶並不用花多少靈石,若道友想用好一些的材料,價格是三十塊中品靈石,若是普通的十塊中品靈石即可。」

  這個價格可以說算是非常低廉了,蕭瑤也不欲占老實人的便宜,從懷中掏出一袋裝有一百塊中品靈石的錢袋道:「要鍛造好它需要多久?」

  壯漢想了想回到:「最慢不會超過十日。」

  看來今日是不能取了,無妨,待到去姬家時再彎過來一趟吧。

  她把靈石袋拋到壯漢手中,然後把『腳桶』拎到壯漢面前:

  「這是費用,剩下的就麻煩道友了,十日後我會再來取它。」

  最後她笑著看了眼蠢蠢欲動的『腳桶』,安撫道:「不會不要你的,等我來接你。」

  壯漢掂量掂量了手中的袋子,發現數量足足超出一倍,正想開口叫住蕭瑤,卻發現她人早已不知去向。

  這名少女從頭到尾只留下自己的要求,並未有過多懷疑的態度,完全的信任之。對他們這些器物師來說,沒有什麼比客人對自己手藝的肯定更來得鼓舞人心的了。壯漢眼窩子微熱,緊緊拽住手中的錢袋,心中暗暗發誓:一定會把小寶鍛造得更完美更好!

  沒有了飛行法寶的輔助,蕭瑤從市坊回到自己洞府時,已是後半夜,修士一旦到了築基期便可以辟穀不食,也可不用睡覺。

  她先是入到虛空,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接下來便在如意金箍棒上滴血認主,完成這一系列事後,便把注意力放到最後一件較為棘手的東西——冰瑩錦繡緞上。

  嚴格來說自己只是奪取過此寶,並未把它變成自己所有物,因為若是法寶原先的主人未死,便還有其的神識覆蓋在上面,難以使用,解決的方法只有兩個:一是殺掉其前主人,這個蕭瑤暫時無能為力,二便是抹煞掉上面原所有者的神識。

  這樣覆蓋在法寶上神識的強弱便成了關鍵,若是覆在其上神識比自己神識弱,那便可抹煞,若是上面神識強於自己,想要強行抹煞掉的話,那只會起到反效果,不但去不掉神識,還會讓自己神識受傷,一旦神識受傷,可不是像身體受傷那麼好恢復的了。

  此寶是蕭雨荷所有,蕭瑤還是有信心完全抹煞掉此寶上的烙印。

  把自己的神識覆蓋包裹住冰瑩錦繡緞,蕭瑤便開始打坐煉化,這樣約莫過了幾個時辰,只見蕭瑤面帶微笑,把冰瑩錦繡緞攤在面前,看到冰瑩錦繡緞淡藍通透的軀體上再無一絲蕭雨荷的氣息,這才伸伸懶腰滿意的點了點頭。

  餘下的日子,蕭瑤除了不斷打坐修煉,便是抽空出來研究這些新得到的法寶。

  這日她喚出劍齒豹對它道:「我們好像許久未曾鬥過法,要不今日陪我試試這些法寶威力如何?」

  劍齒豹看她對這些個垃圾躍躍欲試的期待表情,忍不住嘀咕:「都是些垃圾,能有什麼驚人威力,罷了,老子也無聊,正好陪你玩玩。」

  蕭瑤最先拿出的是那把師父贈與的紫刀,初次拿到時早就想試試看上面到底有何附加法術,卻被這樣那樣的事情一直耽擱到如今。

  她揮動紫刀,先是並未使用任何法術便擊向劍齒豹,欲試試此刀的硬度,劍齒豹見罷,冷哼一聲直接用尾巴輕易擋住。他們兩人修為共通,強弱均差不多,正是切磋的絕好對象。

  看到紫刀被擋住,她只微微一笑,繼而開始往刀中注入靈氣,當紫刀被聚滿充盈的靈氣之時,刀身微微顫抖,蕭瑤與劍齒豹都好奇的瞪大著眼,等待著會出現些什麼。

  霎時紫刀忽然氣息全放,一道亮得連日光都要失色的紫色強光迸射出來,從虛空遠處望來,就像一團耀眼的星雲炸裂開,幾欲照亮整個虛空。

  蕭瑤與劍齒豹分別迅速彈往兩邊,雙雙均悲劇的捂住自己幾乎被強光閃瞎的眼睛,半晌回恢復不過來。

  等到雙眼能看清東西,劍齒豹第一個暴跳如雷罵道:「丫的!這是個什麼破玩意?!哪個坑爹的想出來的法術?!耍老子呀?!」

  相較它的怒駡,蕭瑤倒是秉承不同看法,她撫著下顎若有所思: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秘技:閃瞎你的狗眼吧?偶爾用之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使用之前一定要記得先自己閉上眼。」

  劍齒豹抽搐,斜眼睨她:

  「還有心情開玩笑?剩下都有什麼法寶還不趕快使出來,好讓老子打你個落花流水!」

  冰瑩錦繡緞的能耐她見過,並不打算再試,唯一剩下的法寶便是如意金箍棒了。

  蕭瑤解開封在棒上的禁制封條,金箍棒立刻渾身光芒大作,躁動與暴虐的氣息充斥在周圍,在她手中因聞到戰鬥的氣息而蠢蠢欲動。

  好強的戰意啊,甚至連蕭瑤也受到它感染,想要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

  這次她並未再做任何試探,直接往金箍棒中注入靈氣,朝著劍齒豹就是一揮。

  初始之時,劍齒豹並未太過在意,待到長棒那暴戾而又帶著雷霆的氣息觸及眼前,它這才清楚感受到,此物並不是自己如今的境界可以承受住的。

  在虛空中它躲過長棒的攻擊,但還是被棒身所帶的餘威波及到,力量之強竟把它震出一段距離,再加上蕭瑤的雷電之力,哪怕只是波及到一點,也使得它全身又麻又痛,若真被打上恐怕是會被電焦的吧。

  蕭瑤看到自己剛才發出的一擊,也微怔,親自試過才知道這如意金箍棒之強更甚她所想。望著吃了癟的劍齒豹,她調笑道:

  「真仙大人,這垃圾是否還入得了您的法眼?還要不要過上兩招?」

  劍齒豹梳了疏自己被電得有些豎起來的毛,臭著張臉:「哼!換成是老子以前的境界,吹口氣都能弄斷它,但你金丹期用用,勉勉強強算是件合格的法寶。也不用再比試了,準備好便早些出發去姬家,別忘了還要去拿那猥瑣的『腳桶』。」



凡人界—暗露鋒芒 四十、鳳陽

  從仙羽門到姬家約莫一日多辰光,蕭瑤提前兩日先到琅琊坊彎一趟,去取腳桶。

  來到來寶寶門前,那一排排的神仙桶還是如此銷魂扎眼,老道看見蕭瑤進來,邊迎上去邊對後院喊道:「大寶,客人來取小寶了,你快出來。」

  接著堆起笑容與她招呼道:「道友來得可真巧,昨日小寶才剛剛鍛造好,現在大寶正在給它做最後的調整,請稍等片刻。」

  不知『腳桶』完成後會變成什麼樣,蕭瑤帶著幾分期待謝道:「有勞道友了。」

  過了一盅茶功夫,便看到壯漢打後院進來,臉上滿是笑容,手中拿的正是蕭瑤的『腳桶』。

  「道友來了,小寶已經鍛造完畢,還請道友看看,是否符合心意。」

  沒等他說完,手中的『腳桶』便忽然掙脫開他,直接移到蕭瑤跟前,還用它圓滾滾的桶身不停的摩蹭著蕭瑤的的裙擺。

  壯漢表情鬱悶,小聲自語:「它怎麼還是那麼不喜歡我啊……」

  看著狀似在與自己撒嬌的『腳桶』,蕭瑤眼睛微眯,有種感覺這傢伙恐怕是個喜歡以貌取人的法寶吧。

  她仔細查看了『腳桶』一番,發現它整體形狀並未有太大改變,最多是比原來又圓潤了些,桶身上似乎被加入了些陣法或禁制,隨著它晃動上面的籙文若隱若現,至於外貌上最大的變化便是——它多了個蓋子。

  對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桶上加了個桶蓋。看起來更像是一隻馬桶而不是腳桶。

  蕭瑤的眼睛是眯了又眯,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體內的劍齒豹更是笑得牙都快掉了傳音道:

  「哈哈哈,你就打算騎著這個馬桶去姬家?確定不會被別人嫌臭給趕出去?」

  雖然早就有心裡準備眼前的壯漢欣賞水平並不如何,出來的效果可能會令人不甚滿意。最終結果看來她還是低估了這位煉器師對桶狀物的執著。

  也罷,本來初衷便是為了不讓姬家發覺此物是姬浩然所有,現今『腳桶』這德行恐怕任誰也不會聯想到吧,還是問問其他的吧。

  「敢問道友,這桶身上的籙文起到何作用,還有這桶蓋又是何用意?」

  說到自家的手藝,壯漢表情一變,頗為自豪道:

  「小寶鍛造完成後已算是件下品道器,我為它加入了些暗金鐵加固桶身,在防禦上有所提高,一般同等攻擊法寶一擊難以傷它,就算是中品道器若想一擊之下完全破壞也是不可能的,這些籙文則是在下加入的削弱法寶氣息的障眼陣法,能夠阻隔比自己弱的神識查探,當然道友也可以自己在桶內加入些陣法,另速度我也提升了將近一倍,道友可以自己試試,而桶蓋……」

  說到此壯漢有些臉紅的撓撓頭:

  「我看道友是個姑娘家,加個蓋子便能有些自己的私密空間了,這樣小寶也能算是個微小的移動洞府吧。」

  聽完,蕭瑤心中哭笑不得,這位大哥實在是想法太過簡單,要移動洞府有錢人會去買芥子空間,而沒錢的只會考慮速度,儘快到便可,誰會看上這麼猥瑣一個馬桶空間呀,不過有些地方倒確實實用,沒想他年紀輕輕,不過築基期修為便能鍛造出下品道器,甚至還會陣法,以她眼光來看,這樣有實之人經營的門店生意卻是太過於清冷了。

  再掃了眼滿屋子的桶,心裡略有幾分歎息:各種腳桶,澡盆,甚至是馬桶,要找能接受這個尺度的人也不容易,臉皮得多厚才敢用啊。

  除卻外貌,蕭瑤對此次鍛造還是頗為滿意,從儲物袋中又拿出一百塊中品靈石道:

  「看得出道友花了不少心思,此物由上品寶器鍛造成下品道器,道友花費的材料恐怕不止一百塊中品靈石吧,可道友卻隻字不提加錢之事,讓在下欽佩,這便宜也不能占道友的,東西我拿走了,這裡還有一百塊中品靈石還請道友收下。」

  聽罷壯漢忙一臉正色拒絕:「別,別,道友是第一個對我們小店鍛造東西如此放心的客人,對我們鍛造師來說得一知己者比什麼靈石都來得暢快,道友若是看得起在下還請收回,對小寶好些便可。」

  「在近千年的修士生涯,能遇到和眼緣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正是因為看得起道友,道友才要收下,放在此處權當我預定道友下一件法寶的定金好了,等到何時道友鑄造出極品道器,在下便來付餘款,到時道友可別說已先賣給他人了。」

  說完不待他回答,蕭瑤笑笑,收起『腳桶』放下一百塊靈石,轉身離開。

  她是隨口說說而已,不過為留下靈石做個藉口,修道之路變幻莫測,以後誰又能知道會否再見。但壯漢卻是牢牢記在心裡,直到很久之後他成為了煉器宗師,他鍛造的第一件上品道器卻一直留著並未賣出,只為那位預付了一百塊中品靈石的少女默默的留著,哪怕在自己以後的一生中她都再未出現過。

  青山綠水間一隻桶在空中急速飛行,蕭瑤坐在桶中仰望著藍天,心中感歎:果然速度快了不少,照這樣飛下去,日落之前應該便能趕到姬家。

  忽然像是想到什麼,蕭瑤晃了晃趴在桶中的劍齒豹道:

  「豹子,若是我蓋上桶蓋,在桶內你能否施展天賦神通讓我倆都進入虛空中?」

  劍齒豹掀了掀眼皮,懶洋洋回著:「應該沒什麼大問題,讓老子試試看。」

  它隨手一劃,一道空間裂痕出現在桶中,待到兩人進入虛空後,它通過空間裂痕還能看到外面的桶壁,便點了點頭道:「這個行得通。只要不關閉裂痕,隨時出去都會是在『腳桶』裡。」

  蕭瑤眼睛彎彎,笑容擴大道:「這馬桶創意倒是便利了我們,去大荒的路途遙遠,少說也要十天半月,若能在『腳桶』中進入虛空,既不耽誤修煉,也不怕人察覺,一舉兩得。」

  「確實,」聽她如此說道,劍齒豹也注意了,出了虛空用爪子拍拍『腳桶』內壁:「不錯,這點倒是足以彌補你這傢伙的猥瑣相了。」

  倆人在『腳桶』中說說鬧鬧,轉眼便近黃昏,在一片霞光中,蕭瑤總算到了泰古大陸的皇城——鳳陽。

  介於此處為凡人城都,蕭瑤降落在城外收起『腳桶』,趕在日落關閉城門前由官道大門入了鳳陽。

  置身於久違的世俗紅塵,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望著滿街熱鬧的人群,聽著兒時熟悉的各種叫賣聲,回想自己修仙以來,到底有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一番了。

  若在城中買座清幽的大宅,院落中再有棵老樹,任它時光荏苒,依舊一樹,一人,一茶,若手中再拿書本,細細品嘗,那便是最舒心的安逸吧。

  「哪來的市井宵小!站在城中堵道?」

  正感慨著,不知哪飛來一句不和善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然後一馬鞭緊貼著她身側狠狠的刷在青石頭大道上。

  蕭瑤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身邊的人群早已躲得遠遠,徒留自己四周空曠及眼前一片大道。她再回過身,一輛華麗的馬車由四匹高頭大馬牽引著,正停在她身後,趕馬的車夫居高臨下,正一臉不悅的睨著她。

  仗勢欺人這種事真是無論紅塵還是修仙界都一樣的啊,在修仙界呆久了,來到紅塵以為可以略微放鬆些,沒想還是大意了,略微歪歪頭,蕭瑤並無半點恐慌,只是笑道:「這位大哥,道路難道不是讓人走的麼?何來堵路之說。」

  車夫本以為對方會哆嗦著逃開,沒想卻還能笑著問自己問題,看到眼前少女衣衫樸素,並不像是大家小姐,頓時擰眉呵斥:

  「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看到這是姬家的馬車沒?!還不趕快讓道!」

  姬家?蕭瑤略微顰眉,修士大多不願摻和到凡人俗事,就算身為三家裡的姬家,為何竟如此高調行事?

  車夫見這名女子還愣著並未讓道,板起臉揮起馬鞭打向她。

  蕭瑤很是無所謂,反正打到身上也不痛不癢的,她倒是好奇正坐在馬車中人到底是何身份?這馬車中人身上分明沒有一絲的靈氣,真的會是姬家人麼?

  眼看馬鞭就要打到蕭瑤身上,馬車中傳來一清朗男音,徐徐道:

  「阿德住手,我們繞過去。」

  那名叫阿德的車夫硬生生止住手勁,不肯罷休道:「可是公子,是她自己不好發呆擋道……」

  「繞過去。」聲音不帶任何色彩,但傳達出的命令不容抗拒。

  「是,公子。」阿德不敢再造次,只是狠狠的瞪了眼蕭瑤:「算你運氣好!若不是公子今日有喜事上頭,就算是皇帝老子都救不了你!還不快滾!」

  眼看著馬車繞過自己,一旁的百姓們都紛紛讓路,一眨眼功夫,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分作兩旁讓出一條寬敞大道,直通到底。

  馬車絕塵而去,片刻又恢復如常,有心善不忍者走過蕭瑤身旁善意勸道:

  「這位姑娘,你惹到比皇帝老兒還要厲害的人了,趁著天還未黑,還是快些離開鳳陽吧。」

  蕭瑤但笑不語,眼睛眯成條縫兒,哎,這姬家還真有意思,雖然早有聽聞皇家朱氏是由姬家一手給撐起來的,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今日一見卻是比傳聞中還要囂張,前提是那人真是姬家之人。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5:51 AM

凡人界—暗露鋒芒 四十一、姬家

  蕭瑤沿著馬車離去的路線向左側走去,走過幾條小道,隨著越往左側人也越少,沒多久她便觸到了姬家設下的禁制。

  該禁制不過只是簡單的暗示禁制,並且只對凡人有效,讓無意闖入姬家範圍的平民百姓會產生一種不願意多待此地趕快離開的暗示,越過此禁制便是真正到達了姬家的領域。

  她一踏入禁制,便感覺到濃郁的靈氣充斥在四周撲面而來,原本她還好奇在如此靈氣稀薄的凡人城池中姬家人都是如何修煉,這下卻是了然。看來此處是築建在一巨型的聚靈陣上,由此可見姬家不愧為修仙界三大家之一:財勢滔天。需知覆蓋範圍如此廣的巨陣,每天必然會消耗極大一筆靈石,再加上各家中弟子修煉說派發的靈石,可謂天數。

  相比之下仙羽門雖然貴為四派三家之首,但在派頭與手筆上卻是比不上三大修仙家族。

  在禁制之內氣氛與外界完全迥異,這裡儼然就是一小型修仙世界,一切也都是照著修仙界規矩來行事,街道兩邊都是姬家所開的大小店鋪,提供各種修道物品,幾乎所有店中掌櫃均穿著胸口繡著『姬』字樣的外袍,街上到處走著的也多為穿著姬家弟子服飾的修士。

  蕭瑤在主街上便能看到大道盡頭姬家那宏偉的朱漆大門,十分好找。踱步來到大門前,只見足有十米多高的朱色大門敞開著,兩旁分別有三名煉氣期弟子把守。

  她取下腰間仙羽門令牌,上前欲要表明身份與來意,這時從門側忽然迎出一名十五六歲,修為在築基初期的少年,看到蕭瑤行禮笑道:

  「蕭前輩,小的已在此恭候多時,還請前輩隨我到裡院稍做休息。」

  看來姬家早已做好準備,也省去了自己說明的麻煩,她笑著對少年點了點頭,示意他在前方帶路。

  這姬家看起來就如同一座華美堪比皇宮的宮殿,就連佈局也都十分相像,有外朝與內廷之分。由一條主道貫穿其中。

  隨著少年在主道上走了一會,她便瞥見在主道一側停留各式各樣華貴的馬車,其中一輛最為顯眼,由四匹大馬拉著的正是方才自己遇見那輛。

  蕭瑤眯了眯眼,喚那名少年問道:「這位小友,這些馬車好生漂亮,請問都是姬家的座駕麼?」

  少年聽罷先是微訝,待看到那些馬車後,才一副忽然想起的樣子:

  「前輩誤會了,那些不過只是附屬於姬家的一些凡人家族所用座駕罷了,這種凡夫俗子的愚獸車,換作平日是大門都進不得,今日由於情況特殊,特許在此地停放,倒是讓前輩見笑。」

  他誤以為蕭瑤是在嘲笑自家用如此不入流的駕車,便對那些馬車投以厭惡與輕蔑的神色,繼續解釋道:

  「姬家一直有從附屬凡人家族中挑選一些靈根資質好的苗子准許入分家修道的慣例。這幾日正逢挑選之時,所以有不少凡人世家公子來此爭破頭的想入門檻。」

  「原來如此……」蕭瑤心中疑惑頓時解,原來那馬車中人不過是仰仗著姬家這顆大樹的名號耀武揚威的小家公子,難怪馬車中一點靈氣都感覺不到。

  疑惑得到解答,她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一邊打量著姬家的瓊樓玉宇一邊悠閒前行,在路過外朝一座大殿時,發現殿宇中聚集著一群身上沒有任何靈氣的年輕公子與小姐,算來應該是此次想要入姬家的世俗新貴們。

  隨意瞥了眼,見他們全都衣著光鮮華貴,頭帶玉冠,舉止得體,樣貌也均屬人中上品,圍在一起談笑著。

  「聽聞月公子乃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單靈根者,且三歲便能出口成章,五歲便能舞劍,讓姬慶大人非常之欣賞,想來此次必定已被內定了吧,真是羨煞我等呀。」

  「是啊,像在下只是雙靈根者,還要經過選拔和比試,只能聽由上天,也不知能不能通過,聽說此次把關的上仙可是最為嚴格的姬雲浩長老。」

  「哎,那像我等三靈根者又該如何是好,每年姬家也只會招入三人,其中一人名額已定,剩下的兩個卻是要競爭激烈了。」

  「實在不行也就只有等來年再來了,不過每次要參選都必須要繳納十塊中品靈石作為費用,這卻是最為頭疼之事,要說金銀珠寶成千上萬都不是問題,但這靈石,凡間難找啊。」

  此話一出,所有人均不再說話只是歎息,心中雖然寄希望自己能一次選上,但靈根差事實又擺在眼前,把希望寄託於來年又心痛靈石,不來嘛又心有不甘,種種矛盾心情全都表現在了臉上。

  就在此時有一清朗男聲道:「諸位其實不必如此灰心,仙道難求,在下也並沒有特權能夠被內定,同樣與大家一般要靠自己,仙家最講求緣字,比試之事放寬心盡力便好,太過緊張反倒會發揮不出自己實力。」

  「月公子果然乃人中之龍,此時還能鎮定自若,更讓我等佩服了。」

  接著便又是一片附和與讚美聲。

  咦,那清朗的音好生耳熟啊,不正是方才馬車上之人麼?

  蕭瑤雖然無意去聽,但修士眼力與耳力均比常人強上百倍,他們所談內容自然傳入自己耳內。

  她頗有興趣又朝裡看了看,卻發現那名月公子是背對著自己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他身著一件暗紅色滾黑邊長袍,身形挺拔,被人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央。

  領路的少年發覺蕭瑤腳步有所放慢,再看到她好奇的朝大殿內張望,覺得此前輩大概是那些閉關苦修的修士,沒見過什麼世面,於是建議道:「不過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前輩若有興趣,明日便是選拔與比試的日子,可以前來觀看。」

  蕭瑤也就純粹只是一時好奇心起,倒真沒有想看比試的想法,發覺自己太過關注這些凡人引起少年注意,忙笑著解釋道:

  「觀看還是罷了,只是聽到他們談話,方想起自己當初為修道之前,略微有些感觸。」

  「這些人又豈能與前輩相比。就算入選他們能築基的希望也都渺茫,更何況到達金丹這種境界,哪個不是天驕之子,不是雙靈根與三靈根者能妄想之事。」

  奉承了蕭瑤兩句後說到那些新貴,少年說話的口氣由恭敬轉變為高傲與不屑。蕭瑤只是笑笑沒再接話,她心中比誰都清楚,縱使才華橫溢,靈根資質能好到逆天,也有可能一朝從天直落,而靈根差者也未必沒有機會,例如像張凡。

  接下來再無話題,少年一路把蕭瑤領到內廷靠左側一處廂房前,對她恭敬道:「前輩請在此稍後片刻,小的這便去通報少主。」

  待少年離開,蕭瑤推門而入,卻發現廂房內早已坐有三人,門一開三道神識便立刻往她身上掃過。

  既然對方如此不客氣,蕭瑤自然也都仔細將三人一一觀察過來。

  屋中三人,兩男一女均在金丹期修。左一椅子上坐著的是位嬌媚女修,樣貌約莫二十來歲光景,眸中顧盼生輝,風情無限,身上穿著一件粉色袒胸羅裙,水蛇腰身,媚態十足。修為與蕭瑤一般同是金丹初期,腰間別著的掛飾正是煙水閣的玉牌,只瞥了眼蕭瑤,便繼續欣賞起自己手上的蔻丹。

  另外兩名男子一名是年過半百,白鬍子白頭髮的胖老道,大概是因為胖,臉上肉多彈性十足,見不到任何皺紋,他身上所穿是秀山派的道袍,修為在金丹中期,看到蕭瑤望自己,便略微的朝她點了點頭。

  最後一人是名中年男子,長著張倒三角臉,鷹鉤鼻,眼角略微上吊,身上煞氣十分之重,同樣與胖老道一般是金丹中期修為,他坐在最正中的八仙椅上,見到蕭瑤進來神識掃過,便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撇過臉去。

  修仙界中什麼奇奇怪怪的人都有,蕭瑤秉承著自己一派溫和的作風,自報家門道:「在下仙羽門蕭瑤,見過各位道友。」

  最先回應的便是胖老道,他笑著道:「在下秀山派呂鳳,蕭道友幸會。」

  中年男子則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並未搭話。最後那位嬌媚女修似乎欣賞夠了自己的蔻丹,媚眼看向蕭瑤嬌滴滴笑道:

  「小女子煙水閣柳媚娘,想來這位妹妹應該是五人組裡最後一人了,總算來了個比較順眼的。」

  說罷還用眼角瞥了瞥胖老道與中年男子。

  對柳媚娘的斜眼,胖老道呂鳳只是冷哼一聲:「不知羞恥的賤人。」而中年男子則是像沒聽到般,閉上眼睛兀自打坐起來。

  蕭瑤笑眼彎彎,心中盤算目前接收到的信息,問柳媚娘道:「聽柳道友言,想必幾位便是此次要去大荒的同道吧,看來在下是最後到的了。不過依道友所言共有五人,這裡算上在下也不過四人,還有一位道友呢?」

  柳媚娘嬌笑著誇道:「這位妹妹說話真是客氣,奴家最喜歡有禮貌之人了,這最後一人自然是姬家弟子,既然來人已齊,想來過一會便會到。看在妹妹如此討喜的份上,姐姐我再送妹妹個信息,那邊閉眼裝清高之人叫趙顯,乃魔門宗弟子,妹妹可要小心此人,特別是戰鬥之時,要離他遠些。」

  正在說話間,廂房的門便被推開,看到來人,蕭瑤不禁微微眯了眯眼,沒想竟在此碰到最不想遇到的人之一,這下有些麻煩了。



凡人界—暗露鋒芒 四十二、姬顥

  看到推門而入的一男一女,柳媚娘的目光在觸及男子時不由一亮,便媚態十足的朝他眨了眨眼。

  就連蕭瑤也不得不承認,此男確實生的一副絕好皮囊。在修仙界中男修不似女修並不是特別注重外貌,自然很少有男修服用定顏丹等保持容貌青春不老的丹藥,只要有實力,哪怕是白髮蒼蒼面相猥瑣的男修身邊也不會缺少貌美如花的女侍。

  若是有樣貌年輕俊秀者,多半都是資質逆天,早年便築基修道成功者,衰老速度減慢,須知到了金丹期,相貌便不會再衰老發生改變,直到元壽終了。

  資質逆天者並不少,其中也不乏容姿上層者,例如慕容家的慕容詞,秀山派的廖峰,甚至是已死去的姬浩然都是俊俏男兒。

  然在蕭瑤修道多年見過不少容姿上層的男修中,光論樣貌卻是無人能及得上方堰,唯今這名男子可以與方堰並駕齊驅,有著另一種極致的美感。

  他一身絳紫色滾金邊長袍,左胸衣襟前繡著一雋秀的『天』字,紫玉冠束髮,額前一縷髮絲自然垂下,精緻的五官有些許陰柔,但看上去卻不女氣,嘴角好似總喋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鳳眸微挑,透出幾許孤傲幾許慵懶,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能奪人心魄的魅力。最讓人欽佩的便是他年紀輕輕,竟然已達到金丹後期修為。

  相較之下在他身旁的紫衣女子便遜色了不少,雖然也是如花美眷,但在修仙界中姿色也不過中上,更別說她修為不過是築基期四層。

  在另三人均被男子吸引的情況下,只有蕭瑤暗暗把心放在紫衣女子身上,她絕對不會記錯,此女正是若干年前在茶館扮演趙家小姐的女子,更是前不久進入溪澗谷欲要殺自己的紫衣女修,沒想姬浩然都逃不出的鳳火之域,該女修為如此之低卻被她逃過一劫,實在是自己時運不濟。

  紫衣看到蕭瑤,也略微感到詫異,隨即便臉色有些慘白,幾乎所有修士都能過目不忘,顯然她並不認為自己可以僥倖,對方認不出她。想當初對方也不過是築基期大圓滿修士,勉強兩人能算同一境界,而今對方已然結丹,足足高出自己一個大境界,要是追究起來,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見女子臉上變色,蕭瑤便知她已記起自己,嘖,麻煩。

  看來支撐在姬浩然等人身後的掌權者便是眼前這名男子,雖然當初並未瞭解他們有何目標,但卻顯然能看出他們不是隨意逛到紅光處,應該也是出於某種目的,不是為了仙器便是為的鳳火。如今仙器已毀,倒是不怕他們找麻煩,就怕他們的目標是鳳火,這就難了。眼下這個棘手東西還正在自己丹田內,不知該如何處理呢。

  暫時蕭瑤與紫衣均按兵不動,男子鳳眸略微打量他們四人一遍,淺笑道:

  「在下姬顥,姬家第一百八十四代曾孫,代表姬家歡迎四位道友,若有招呼不周處還望四位見諒,如今人已到齊,我便長話短說,此次大荒行動,分為每五人一組,每組由一名金丹後期者負責,此次我們的目的地是泰古邊界臨近大荒的岩城縣,任務內容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只要一打探到消息便立刻返回。」

  隨後他拍了拍手,便有四名侍者魚貫而入,站到四人身旁:

  「想來四位一路趕來風塵僕僕,此次到大荒又路途遙遠,需要半月時間,還請四位道友先在寒舍休整兩日,此處姬家市坊也有許多不錯的東西,可以略作補充,這四名侍者是在下為四位精心挑選的,他們會盡心盡力的服侍四位,接下來姬某還有些事要處理,失陪了,招呼不周還望海涵,待三日後日出之時我們準時出發。」

  姬顥說話語氣雖然平和,但卻帶有不容拒絕的口吻,這等強迫行事引來了呂鳳與趙顯的不滿,但礙於此地為對方地盤,姬顥的修為又比自己高,只是表情不悅,其他並未表示,招呼也不打率先離開此處。

  而蕭瑤心思全在盤算待會該女會如何與這姬顥報告,這名男子顯然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主啊。

  「在下仙羽門蕭瑤,姬道友幸會。」

  她對男子笑了笑,報上自家門派姓名便也離開,最後只剩下柳媚娘,眼波嫵媚直盯著姬顥,既不說話也沒離開。

  接下來屋內發生何事,蕭瑤並不知曉,只是跟隨著眼前的侍者來到西邊一間廂房。

  「前輩請。」

  侍者幫蕭瑤推開門,一股淡淡的麝香味縈繞著她的鼻尖,入到裡面一看,不得不歎姬家奢華,此處無論桌椅子均是千年的黃靈神木所造,散發出淡淡靈氣,屋內紅帳粉緞,綺羅飄香,就像官宦家小姐的閨房,與自己那可憐的洞府相比,嘖嘖,真是令人心酸啊。

  蕭瑤正欲好好在這奢華的『閨房』中享受享受,卻發覺那名侍者還在旁並未有要離開的跡象,便轉過身道:

  「這位小友你可以下去了。」

  誰料那名侍者並未身動,只是聲音略微害羞道:「前輩,少主說了,這三日均由小奴來服侍前輩,前輩有什麼需要均可找小奴。」

  蕭瑤微怔,這才注意到該侍者的樣貌,只見他不過是名十五六歲光景少年,容貌清雋可人,皮膚細膩光滑,臉頰因方才說話而變得嫣紅,眸中波光微漾,這種狀似無意的勾引,說實話很有迷亂他人的本錢。

  她這才想起方才姬顥提到的精心準備是何意,大道孤獨,修者多為獨來獨往,除去世家弟子很少有門派弟子會需人照顧,所以這些侍者自然是另有用處。

  修仙界與凡人界大相徑庭,並不主張修掉七情六慾,所以很多男修士也都會收些侍妾在旁,而修仙界中女子也不若凡界中女子地位低下,自然也會有女子豢養面首,但無論侍妾還是面首都好最後也都難逃做爐鼎的命運。

  顯然眼前這名侍者自是送與蕭瑤的面首了,但她卻不由邪惡的用眼掃過少年全身,就算自己再怎麼饑渴也不會貪圖這麼個小身板吧?有何樂趣可言?最重要的是自己根本不好這口,正欲再開口喚他離去。

  少年似乎看懂了她眼神裡的訊息,急忙哀求道:

  「前輩你就留我下來吧,其實小奴做的很好的。」

  說罷,他微微一扯腰間錦帶,衣衫滑落至腰間,麥色的胸膛裸露到空氣中,胸前兩粒突起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頃刻少年原本還是羞澀無辜的眼神,立刻蒙上了一層情慾的色彩,帶著些許迷茫些許渴望與期待。

  蕭瑤一個哆嗦,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到,這姬家也太厲害了,這麼個極品是怎麼培育出來的?顯然少年還並未被開過苞,但那神色與媚態卻好似渾然天成,此刻她覺得自己錯得離譜,不該小看已經發育成熟男子。

  再觀之不過就是煉氣期五六層修為,如此作踐自己為的是什麼?看表情又不像是被強迫,不知怎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具遍體傷痕的軀體,還有那人笑問自己的話語:這傷痕可怕麼?

  心沉入最陰暗的深谷,一種不言而喻的難受蔓延上來。

  「你走吧,這三日不要來打擾我清修。」

  少年還未弄懂自己到底哪裡做得不夠好,便被一股力量送出門外,接著大門便緊緊的閉上。

  主屋之內,姬顥送走難纏的柳媚娘後,半躺於自己塌上,看著下方一直欲言又止的紫衣,幽幽道:

  「從方才開始你便神不守舍,似乎有話要說,如今這裡沒了外人,有什麼便說罷。」

  紫衣撲通一聲跪下,額頭貼到地上:「請少主救救奴婢。」

  姬顥慵懶的拉長聲音冷笑道:「哦?紫衣可是早先得罪過方才那四人中的一人?」

  「少主明察,還請少主幫忙。」早就知道什麼也都瞞不過少主,紫衣繼續哀求道。

  「自己惹的禍端便自己解決,那四人無論哪一人背後都有大派撐腰,莫非紫衣自負到認為本少主會包庇到處招惹麻煩的廢物?!」

  「少主,此事不是奴婢招惹的,而是姬公子在溪澗谷中闖下的禍端。」紫衣見少主不欲幫忙,只得一咬牙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姬浩然身上。

  至此,姬顥鳳眸一挑,意味盎然道:「哦?此話怎講。」

  「那日,姬公子奉命到溪澗谷找那件上界法寶,後來正是在紅光外遇見了方才那仙羽門的蕭瑤,當初此女不過是築基期大圓滿境界,姬公子心起殺意欲要殺之絕出現搶寶後患,沒想卻碰到化形前期妖修大能降臨,最後此女逃入紅光中,姬公子沒有得手。奈何當初奴婢也在其中,唯恐這位前輩誤會,還請公子救奴婢一命。」

  姬顥鳳眸微沉道:「你說當初那仙羽門的蕭瑤不過是築基期修為,並且還入了那灼熱的紅光內?那當初為何未報?」

  「是,奴婢親眼所見。當初未報是因為少主說谷內鬥法便不要詳述,並且奴婢也認為此人應該活不了,所以並未提及。」

  「築基期修為她居然能抵擋住那灼熱的炎氣,活著回來,並且在如此短的時日結丹成功……」

  姬顥一邊自語,一邊思索著什麼,半晌他喚她道:「方才此女並未提及此事,顯然應是不欲再追究,若以後她提起,便到時再說,你先退下吧。」

  少主肯鬆口,是有留情面的餘地,她便不敢再造次,乖乖退下。

  待她退出後,姬顥兀自喚道:「左景,你去探聽下月河的口風,看看這名女子到底是怎樣之人。」

  「是,少主。」

  暗處有人回道,隨即床榻後似有風過,便又一切如常。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6:10 A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35 PM 編輯

凡人界—暗露鋒芒 四十三、嚶嚀

  是夜,屋內燭火未滅,床榻之上紅帳內春色無邊,兩具軀體糾纏在一起,激烈的晃動著。終於處在下方的女子承歡不住,嬌喘一聲,暈死過去。

  就在此時,門開風動,一時間紅燭滅掉,床榻上男子挑眉,從女子體內抽身而出,聲音慵懶道:

  「事情辦得如何?」

  角落中有人出聲:「回少主,月河被退了回來,沒能近她身旁。」

  「那其他三人呢?」

  「其他三人並無拒絕,今夜均有讓侍者侍寢。」

  姬顥略微皺眉半起身來,青絲散落在他滿是汗水裸露著的胸膛前,有種說不出的淫靡,他的手輕輕在已經暈過去的女子雪膚上游走,有些疑惑:

  「莫非是我看錯?不對,她確實不是處子,從仙羽門得到的資料應該也不會有假,左景你如何看此事?」

  「少主的判斷自然不會出錯,但仙羽門得到的資料雖說不會有假,但具體情況,恐怕也不詳細,難免有遺漏,依屬下之見,也許月河不對該女的胃口。」

  姬顥唇角泛起笑意:「恩,我亦如此覺得,看不出此女眼光倒是挺高,或許是被大能給寵壞了也說不定,左景。」

  「屬下在。」

  聽到主子叫喚,暗處人回道。

  「此次你就親自跑一趟吧。」

  「屬下領命。」

  還是一陣風過,門已關上,紅燭再度燃起,姬顥唇角依舊保持著上揚的弧度,自語道:

  「我倒要看看此女到底是假矜持,還是真聰明。」

  這時身下的女子已經幽幽轉醒,嬌聲撒嬌道:「少主在說些什麼呢,把奴家冷落在旁。」

  姬顥輕笑捏了捏女子的鼻子,欺身壓上她的嬌軀:

  「本少主正說著,愛妾怎麼如此嬌弱,不堪摘采。」

  接著只聽得女子一聲嚶嚀,紅賬內除了女子嬌喘與身軀激烈碰撞之音,再無它聲。

  …………

  「你在想什麼,從那侍者走後便心緒不定,要知這種狀態下修煉是半點效果也不會有。」虛空中劍齒豹趴著掀了掀眼皮,有些不解,「若是想要,方才便留下那名侍者好了,何必假裝矜持拒之門外。」

  「不懂就不要瞎說。」蕭瑤沒好氣回它道,但顯然是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說老子又怎麼會懂?」它爬起來坐到蕭瑤眼前:「老子是怕你被影響道心。」

  「修士不絕七情六欲,喜怒哀樂在所難免,強行壓抑還不若釋放出來,這樣念頭才能通達,放心,不會影響到道心。」

  看她這副表情,劍齒豹也略微有些難受,輕咳兩聲,趴到她腿上:

  「又在想楚尋了?」

  蕭瑤自嘲笑笑:「有如此明顯?」

  「看習慣了,總是週期性發作,一到這個時候不是很暴躁就是心不在焉,今日還是別修煉了,老子陪陪你說話如何。」

  「恩,」

  她輕輕點點頭,丹田內那張孤零零漂浮著的獸皮被她取出,用手摩挲著,展開了看了又看,最後緊緊握住捂在胸口。

  劍齒豹在她腿上嘰裡呱啦些什麼,她沒聽清,但內心卻很平靜。

  修仙這條大道再苦再艱難她都不怕,只是看過太多人情冷暖,規則殘酷,非得豎起全身硬刺才可撐過,有時真只是太過寂寞,偶爾她也需要一點點的溫暖,比如喋喋不休的豹子,抑或是手中捂住的這份暖意。

  雖然修士可以不必睡覺,但蕭瑤還是略微眯了會眼,次日,便又狀態全開的投入枯燥反復的修煉,劍齒豹見她已無大礙,便也悠閒自得的趴著閉目。

  就在日中之時,忽然聽得門外有人喚道:

  「請問蕭姑娘在嗎?」

  劍齒豹第一個警覺的爬起,雖然門外設有禁制,外界與虛空的裂痕它也同樣加上了一層禁制,但還是小心使得萬年船,它與蕭瑤對視一眼,雙雙出了虛空封上裂痕,確認並無紕漏後,蕭瑤這才整理衣衫前去開門。

  屋外陽光明媚,光照在立於門口的男子身上,映襯出他一頭短髮微泛藍光,左耳處戴著一枚藍寶石耳釘閃耀奪目。

  自古便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的說法。所以哪怕是在泰古修仙界中,蕭瑤也幾乎沒看到過有人剪短頭髮。除非是和尚,但該名男子頭髮雖短但也沒短至和尚頭的地步,額前的劉海微微有些捲曲,使他看起來頗具異域風情,顯然他很適合剪短髮,能襯得他剛毅的五官更為俊美。整體給人感覺乾淨利落,身長八尺有餘,寬肩窄臀,一看便知修道前是練過世俗內家功夫,同是金丹初期修為,身著白色裡襯,藏藍青花色外袍上繡著一個『地』字。

  看到男子面帶笑容,蕭瑤同樣笑著禮貌道:「不知這位道友找在下何事?」

  「少主聽聞蕭姑娘不喜月河侍奉,所以特讓在下來代替月河侍奉姑娘,在下姓姬,名左景。」

  月河?大概是昨日那名少年的名字吧,蕭瑤笑眯著眼心中想到,看來昨日那位紫衣姑娘怕是已經把自己的事告訴姬顥,不然他怎會捨得叫姬家一名『地』字級弟子來侍奉自己。

  「姬少主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在下素來獨來獨往慣了,所以才不喜有人侍奉,也不是昨日少年的錯,還請左景道友回去與姬少主說一聲,蕭瑤這兩天自己一人逛逛便好,無需麻煩他人。」

  面對蕭瑤的拒絕,左景並未顯露出任何意外,依舊一張笑臉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們的疏忽,事先並未瞭解蕭姑娘的喜好,也罷,待會在下便會回去稟明少主,不讓他人再來叨擾蕭姑娘清修,就是不知如今蕭姑娘肯不肯給在下一個補償姑娘的機會?」

  哎,眼前男子果然段數比昨日那名少年高出不少,蕭瑤假裝饒是興趣問道:「道友此話怎講?」

  左景笑著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昨日聽聞領路小童提起姑娘似乎對姬家分家選入門弟子頗感興趣,不若讓在下做個嚮導,帶姑娘參觀一番,蕭姑娘可否賞光?」

  去還是不去?望著左景剛毅的面容,蕭瑤燦爛一笑道:「左景道友如此盛情款待,在下若是一再拒絕未免有些失禮,那便恭敬不如從命,有勞道友帶路。」

  今日天氣不錯,外出逛市坊或是踏青都是不錯的選擇,就這樣走走,吸收天地間陽氣同樣也不錯,一路上倆人隨意聊了些不痛不癢的問題,蕭瑤也瞭解到在鳳陽的姬家只有金丹期修士並無元嬰期大能,元嬰修士另有住處。以及目前姬家一共有七位少主,按照年齡與實力姬顥排在第二位等一些簡單訊息。

  令蕭瑤頗為意外的是除去瑣碎問題這左景竟然絲毫未提及哪怕是暗示在溪澗谷時發生的事情,好似真的與自己隨意閒話,出自真心實意邀請自己參觀。

  微微瞥了眼一直在旁不坑不卑的左景,那挺拔的身姿,身材完美,再加上陪同下來不經意的關心與體貼,以及常掛在臉上的爽朗笑容,若非蕭瑤早已不是懷春少女,恐怕早就對這名男子產生絲絲情愫了吧,這『美男計』可謂高啊!

  當然此男若是沒有外貌這層因素在就另當別論了。無論是姬家還是慕容家這些大世家與他們這些門派都有所不同,特別是在道侶的選擇上,必須一切以家族利益為重,選擇的對象不止要修為過硬,相貌也必須要是人中極品方可,所以一般修仙家族中俊男美女頗多,不像門派均是從凡間各處角落招收弟子,也就會有各式各色之人。

  「蕭姑娘,我們到了,這裡便是那些世俗新貴們今日試煉比試的場地。」

  攜美同游,自然時間飛快,不一會他們便到了前朝一座大殿前。殿堂上高懸著一塊牌匾,寫著『試煉殿』三個金字,殿堂內寬大宏偉,大殿由立著的六根龐龍大柱支撐,給人感覺好似凡界皇帝考科舉欽點狀元的朝堂。

  蕭瑤隨意打量一番後,發現裡面全是人,不止裡面,外面還站著那些陪公子『考試』不得入內的僕役。

  正要入內時,她神識發現一僕役似乎正在偷偷打量自己。

  咦,此人不正是昨日的馬車夫麼?頓時她眯起眼,朝那名車夫笑了笑。

  蕭瑤承認自己有些小心眼,但看到那名車夫瞬間嚇白了臉,心中還是很樂呵的。

  「蕭姑娘,又什麼事笑得如此開心?」

  顯然自己這個小動作被人察覺了,左景順著她的目光朝那名車夫看去,略微皺了皺眉。

  就那麼一眼,車夫連給蕭瑤開口幫他脫身的時間都來不肯,直接哆嗦著撲通一聲跪下,邊磕頭邊大喊道:「仙姑饒命啊,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此人也太膽小了,自己根本就未曾想過要當眾揪出他,只是想讓他知道以後莫要再仗勢欺人,看到自己的恐慌感應該足夠警醒他了,卻是被他自己亂了陣腳。

  車夫動作太大,引得殿內外眾人的注意,就連負責試煉的姬雲浩都出來查看。在見到左景時,忙恭敬的行禮道:「屬下見過左景公子,到底何事冒犯到了公子,請讓小的為公子處理。」

  「讓他自己說。」

  左景聲音平靜毫無起伏,但蕭瑤還是注意到了他那瞬間深沉的眸子,冷酷無情,顯然這表情似乎比面帶笑容要更用得順手。

  車夫哆嗦著把昨日遇到蕭瑤的事說了一遍,邊說還不忘不停磕頭認錯,請求原諒。

  眼看著殷紅的血從他額前流出,蕭瑤略微皺起了眉,心中有些不快。

  這時左景出聲了:「如此下作的凡人竟然膽敢冒犯姑娘,不知蕭姑娘想要如何處置他,極刑堂就在不遠處,姬家定會幫姑娘消除這口惡氣。」

  蕭瑤面上雖帶笑容,但心中卻是對此種事情厭惡之極,更不想這左景借事來討好自己:

  「算了吧,不知者無罪,只要他向我賠禮道歉,並發誓不再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便可。」

  「蕭姑娘雖然寬宏大量,但姬家卻不能沒有家規。」

  左景朝她笑笑,然後命令姬雲浩道:

  「姬三掌事,速速查出此人是誰的僕役,叫他主子來見我!」



凡人界—暗露鋒芒 四十四、出發

  不一會,有名年輕公子踱步走來,對著蕭瑤與左景恭敬行禮道:「銀溪平家姬月見過兩位仙者,此人乃小輩趕馬車夫,以前一直在銀溪這偏僻的小地方養養馬,初到鳳陽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不知如何得罪了兩位仙者。小輩定會嚴懲。」

  蕭瑤仔細打量眼前男子,見他面若潘安,紅唇皓齒,杏目含情,一派風流美公子的模樣,又見其不驚不慌,說話有條不紊,大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之勢,比起那哆嗦著還在使勁磕頭的車夫不知要鎮靜多少。從這點來看,其在凡人之中也算得上是個人物。

  左景同樣在打量眼前男子一番,隨後平靜無波道:「原來你便是這次倍受關注的月公子吧?單一木靈根,確實資質算是不錯,但你可知昨日你那僕役得罪的蕭姑娘可是二少主的貴客?」

  聽到二少主,姬月這才臉色有些微變,但隨即便被他克制下來,轉而向蕭瑤賠罪道:

  「昨日家奴無禮冒犯,小輩也難咎其責,在此向這位上仙請罪,姬月願聽從上仙發落。」

  從此子昨日命令就能看出,他心性高傲,自視很高,但此刻卻毫不猶豫便直接低頭認錯請罰,絕不狡辯,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日若是機緣好的話將來說不定能有番大作為。

  事情鬧到此般地步,也並不是蕭瑤本意,她還是秉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溫和作風道:「不過就是件小事,雙方又都沒有任何損失,讓此人道個歉,發誓以後不再蠻橫便可。」

  見到蕭瑤不欲追究他們主僕兩人責任,姬月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只是一瞬便恢復如常道:「上仙宅心仁厚,小輩佩服,阿德還不趕快過來給上仙賠禮!」

  那阿德一聽,趕忙屁滾尿流的爬了過來,不停在蕭瑤腳邊磕頭磕得砰砰響:

  「仙姑,上仙,是我這狗奴才有眼不識泰山,長了雙瞎狗眼,在這裡向仙姑奶奶您賠不是了,小的保證以後再也不敢狗仗人勢橫行霸道,以後走路都繞著邊走,如今多謝仙姑開恩,網開一面。下輩子小的定會做牛做馬來償還仙姑的恩情!」

  蕭瑤看他這狼狽模樣,心中有些悲涼,更是深刻感悟到有實力與力量在這個界位上是多麼的重要,若是她還是千年前在蕭家村孤苦的少女,今日也許她連申訴都沒有機會便被人給活活打死,如今她能完好的站在此處得人賠禮,仰仗的不是上古時期人們講究的仁義美德,而是自己一身金丹期的修為以及身後第一大派的背景。

  哀乎?悲哉?這些東西她都已看到近乎麻木,可她還是必須在長生這條大道上前行。世上本就沒有回頭路可走,無論是曾經天真爛漫的女童,還是清冷孤高的少女,她都是再也回不去了。

  蕭瑤微微的走神,左景在旁看在眼中,他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對姬月敍述道:

  「此人你自己帶下去,畢竟是你平家的人,怎麼處置也由你,但作為懲罰,今年的分家入選資格,你被取消了。」

  這話就像晴天霹靂,所有人均譁然,就連原本表情平靜的姬月也都變的臉色慘白,不自覺的緊握住發白的手關節。

  左景饒有興趣的望著他突變的神色,看他下步會如何。

  似乎用了很大力氣,姬月平復下心境,禮數不減道:「敢問上仙,只是今年失去資格,而並不是永久失去資格對嗎?」

  左景難得眼底露出淡淡笑意道:「是,只有今年。」

  「多謝上仙開恩,小輩這就回去好好嚴加管教下人,上仙告辭。」

  最後他不吭不卑向左景行一大禮,便領著阿德步出試煉殿。

  不過是場小風波,隨即試煉殿又開始恢復有條不紊的挑選與比試,蕭瑤略微看了會,便在左景的陪同下又回到西邊廂房。

  進屋之前蕭瑤客氣道:「多謝左景道友陪同,還請轉告姬二少主,謝謝他的盛情款待,蕭瑤兩日後定會準時匯合。」

  「蕭姑娘客氣了,倒是在下覺得委屈了姑娘,來到鳳陽便遇到不悅之事,這兩日還請姑娘不要客氣,把此處當成自己家一樣,若有什麼需要隨時都可以喚在下。」

  左景微笑著回道,那明朗的笑容左耳處的耳釘耀得她眼花。

  門緩緩關上,同一時刻,左景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峻的面容與冰冷的眸子。

  只是眨眼,好似一陣微風吹過,人便消失杳無蹤跡。

  同一時刻,門內蕭瑤瞥了眼被掩嚴實的雕花木門,輕聲道:「人已經走了,你怎麼看此事?」

  「老子?」劍齒豹伸了個懶腰探出頭來「大概是吃飽了撐了,沒事情做吧,老子看他盡說些不痛不癢的屁話,啥也沒問嘛,明明渾身上下全是銳氣,還要使勁笑,和你一樣看著都讓老子蛋疼。」

  蕭瑤好笑,看來豹嘴中永遠是不可能吐出象牙的,她拍拍它的腦袋道:

  「算了,目前他們暫時不可能查出些什麼,我們也無需太杞人憂天,還是一切照常吧,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接下來他們會有何動作再定。」

  蕭瑤與劍齒豹又進入虛空中繼續修煉,而左景則回到了姬顥身邊。

  「如何?」

  姬顥一手把玩著手上的白玉簫,懶洋洋問道。

  「回少主,在屬下看來此女與仙羽門的消息略微有些出入,第一雖然此女並非處子,但卻沒有任何被人采補過的跡象,觀之氣色,渾厚飽滿,看得出修道根基打得極穩,應該是鮮少使用輔助靈藥,全靠實打實修煉而成。第二此女也並非像仙羽門中所說,不思進取,善於諂媚。」

  聽到自家下屬對對方評價頗高,姬顥不由感興趣的揚了揚嘴角:

  「難得左景對一名女子有如此高之評價,那依左景看來,此女是個怎樣之人?有沒有可能抵抗住紫衣所形容的紅光,甚至是躲過化形期妖修,拿到那件上界法寶?」

  「此女表面看似和善柔順,好相處,實則是個心思頗為縝密戒備心強之人,難以攻心。從屬下與之隨意聊的幾個問題,她均回答得滴水不漏,喜歡前後考慮周到。至於此女有何能耐,因為並未鬥過法,從表面上看不出。聽紫衣所形容的紅光,恐怕連金丹期修士都難以在裡面待得長久,更何況此女當初才是一名築基期修士,屬下覺得她拿到上界法寶的機會不大。」

  姬顥邊聽邊用白玉簫敲打著手心道:「你辦事我向來放心,也許此女身上也有域之類的法寶吧,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接下來要去的大荒十分危險,到時也不怕她不拿出看家本事,我們只要仔細觀察便可。對了……」

  他忽然看向自己忠心的護衛,眸中閃過一抹笑意:

  「此女最後沒有留下左護衛侍寢麼?」

  左景微怔,隨即表情略微不自然道:「她對屬下戒備心強得很,自然不會給屬下任何抓住任何把柄的機會,恐怕也只有少主親自出馬才有可能打破她的戒心吧。」

  「她?」姬顥有些嘲諷的彎了彎嘴角:「若是仙羽門內的白蓮花方憶瑤,我些許還能提起些興趣,此女姿色也不過中等,也並非什麼門派精英弟子,不值。」

  「不過就是一金丹初期者,不用關注太多,順其自然吧,眼下只得注意的卻是到大荒後如何探取情報,此次你要隨我一同,還有兩日便要出發,手中未完成之事交給紫衣便可,你下去準備準備吧。」

  「屬下遵命。」

  左景恭敬的退下,姬顥放下手中玉簫,起身負手立於窗前,輕笑自語:

  「希望此次任務不要讓我無聊才是。」

  第三日,天尚未大亮,蕭瑤便已來到事先說好的集合地,呂鳳與趙顯先她一步在那等候,呂鳳見到她來,略微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而趙顯則還是一副目中無人樣,如今便只等柳媚娘與姬顥到來,便可出發。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蕭瑤便看到不遠處柳媚娘扭著水蛇腰,小媳婦般嬌媚的跟在姬顥身側,不時對姬顥說著些什麼,而他兩身後則跟著剛毅沉穩的左景。

  見到早就達到的三人,姬顥笑道:「既然人已到齊,我們便出發吧。」

  趙顯早已等不耐,第一個祭出他的飛行法寶,一隻棕色大葫,兀自坐上催促道:「廢話少說,要出發便出發,少磨唧。」

  蕭瑤第一次聽到此人說話,他發出的聲音又沙又啞,好似被火燒過咽喉般,語調又硬又冷,聽著讓人十分不舒服。

  姬顥不以為意笑笑:

  「沒想趙道友是個急性子,也好,有什麼邊趕路邊做說明。」

  就在剩下五人欲要祭起法寶時,聽得一女聲嬌喊道:「顥哥哥,等等我,我也要和哥哥一同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6:34 A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35 PM 編輯

凡人界—暗露鋒芒 四十五、神桶

  一名穿著鵝黃色長裙的美麗少女,微嘟著嘴的正向著幾人跑來,轉眼來到姬顥跟前,親昵的扯著他的衣袖搖晃道:「顥哥哥,不是說好要一同去的麼?怎麼沒通知真真便想偷偷摸摸的跑掉了,要不是父皇身旁的前輩告訴真真,這次歷練怕是又要被顥哥哥給甩下了。」

  看到少女旁若無人的朝姬顥撒起嬌來,除了蕭瑤,讓隊中餘下三人均顰起眉來,柳媚娘更是冷笑著斜眼打量著少女。

  「這次是任務,不是歷練,要去妖修所在的大荒,危險程度不是你築基期的修為可以闖的。」

  姬顥只是懶洋洋的回道,神色一派平常,無論是眾人的不悅還是少女的撒嬌似乎都影響不到他的情緒。

  「有顥哥哥在,真真不怕。相信顥哥哥一定會好好保護真真的,不然到時候真真受傷了,父皇發起火來,嘻嘻,顥哥哥也會害怕吧。」

  少女笑得天真爛漫,全然不知自己說出的話有多麼的可笑。就連原本就目中無人的趙顯都忍住不多看了她幾眼。

  泰古修真界的修士們都知道凡人在眾修士眼中不過螻蟻,不要說像姬家這樣的大修仙家族了,就算是一個小小築基期修士恐怕也都不會把這些凡人官宦放在眼中,哪怕就是這天下的皇帝老兒!

  「顥哥哥,你就帶我去嘛,整天待在宮中修煉修煉的,真真就快要悶死了,真真保證絕對不會給顥哥哥增添任何麻煩的。」

  少女睜著大眼可憐兮兮的哀求著,再這麼下去可就要沒完沒了了,怕是到太陽落山都出發不了。趙顯第一個沉不住氣道:「姬道友,到底走還是不走,若道友事情沒有處理好,那我等其他四人便先行出發,等了大荒再匯合如何?」

  看看面色不善的趙顯,再看看拉著他衣袖眼中已有點點微光的少女,姬顥笑道:「趙道友哪裡的話,身為隊長,在下自然肩負不可推卸的責任,自然要與諸位一同,現在便出發吧。」

  趙顯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轉眼大葫便拉出一道虹光遁出姬家。

  呂鳳顯然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搖了搖頭輕聲自語:「這都什麼世道,又不是郊遊踏青,還要攜家帶口的。」

  隨後他也祭出自己的飛行法寶——一件枯藤拐杖,穩穩坐上追隨著趙顯的足跡而去。

  剩下蕭瑤,柳媚娘二人均看向姬顥,看他如何做決定。

  「你要跟來也可以,若出什麼意外後果自負,左景看好她。」姬顥只是淡淡拋下一句,拍了拍儲物袋,一艘華麗的龍舟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少女吐了吐自己的粉舌,在他身後做了個鬼臉:

  「哼,真小氣,我就不信到時候你不會保護我,就算你不保護,別忘了還有左景呢!」

  她雖是小嘀咕,但幾人均能聽到。蕭瑤之得心中歎道:好個天真可愛的公主啊,如此不諳世事之人若不是從小便被很好的保護起來,那便是天生就是癡傻。顯然此姑娘是前者,她甚至比以前的蕭瑤要更為單純。

  柳媚娘也看出了少女的本性,在察覺到對方對自己連最根本的威脅也都構不上時,她嫵媚一笑,扭著水蛇腰,來到姬顥身旁,嬌聲軟語道:「姬公子,這件飛行法寶可是件中品道器?」

  「柳道友目光果然犀利,這確實是件中品飛行道器。」姬顥禮節性的笑笑回她道。

  「哎,真是羨煞小女子了,像小女子就只有一件飛行法寶,而且還只是上品寶器,那速度是慢得小女子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來,給人笑話是小,耽誤行程倒是大事了。」

  柳媚娘佯裝歎息著,目光卻偷偷看著姬顥臉上的表情。

  如此明顯的暗示,姬顥又豈會有不懂之理,他笑著邀請道:「這件中品道器論速度可能還不及一些下品道器,但勝在地方夠寬敞,飛行也很平穩,若柳道友只有一件上品飛行寶器,不嫌棄我這法寶上人多的話,便可一同乘坐。」

  「這麼件舒適的法寶,不坐實在是天譴,那小女子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姬道友解難。」

  她嬌媚笑著,盈盈欠身行謝禮,那宛若白玉羊脂般的酥胸因為穿著低襟外袍的緣故,呼之欲出,就連不遠處的蕭瑤都看得眼直,更不用說近在咫尺的姬顥了。

  但姬顥卻很是淡定,自始至終臉上都掛著那種懶洋洋的笑容。他忽然轉身對著蕭瑤道:「現在只剩下蕭道友了,不知道友是否也願意與在下同乘?」

  說實話,蕭瑤等到如今並不是因為想要看戲或者坐什麼中品道器,只不過是她的飛行法寶實在是有些羞於見人,另還有一點:就怕此寶姬顥以前見過,有印象會從中看出些端倪會。便想等他們都離去後,再拿出腳桶,默默跟在後方便可,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突然『好心』的多管閒事邀請自己。

  她微微有些尷尬道:「多謝姬道友好意,在下有自己的飛行法寶,就不必了。」

  聽完姬顥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好,還請蕭道友先行,在下是隊長在後方墊後便可。」

  蕭瑤雖然臉上掛著溫和完美的笑容,心中卻是巨悶無比,糾結而緩慢的喚出了自家的『腳桶』。

  當那圓滾滾的桶狀物頂著個蓋子出現在四人面前時,空氣中的氣息明顯一滯。

  柳媚娘是瞪著杏眼,有些呆滯的反應不過來。而左景則是不自然的撇過頭去。全場唯一最波瀾不驚的便是姬顥,他只是略微的挑了挑眉頭。

  至於那名叫真真的少女,先是歪著腦袋好奇的把『腳桶』全身都看了個遍,最後便毫無顧忌的捂著獨自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這不是來寶寶的神仙桶麼?!!當初我看到這店時還在想這麼獨特的飛行法寶真的會有人買麼?沒想今天卻碰上一個,這位姐姐光看你外表還真看不出來啊!!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疼死了。」

  此姑娘笑得眼淚都快要掉了,還要用手扯住姬顥的袖子不停搖擺著問道:「顥哥哥,你看好不好笑,這來寶寶的東西居然也有人願意買,大概只有那些窮修士為了節約幾塊靈石買所謂的實用物法寶吧。」

  「胡鬧!」

  這下就連姬顥也微不悅的甩掉少女扯著袖子的手,替她朝蕭瑤道歉道:「真真從小就在皇宮中長大,皇上十分寶貝與寵愛,所以從未接觸過外面的修仙世界,還請蕭道友見諒。」

  除了少女被甩開手後,可憐兮兮的望著自家的顥哥哥,另三人均屏息看著蕭瑤的反應。

  修仙世界中莫說隔輩,就是同等境界修士也有可能因一句話而拼個你死我活,至於低境界修士嘲笑高境界修士,更是稍有常識的修士都不會去做如此『自殺』之事。強者為尊這一點在修仙界中是鐵則,無論多大的家族背景,該家族的低階修士都不會去刻意冒犯一些小家族甚至是散修的高階修士。更程論少女身份背景只不過是世俗中的公主,與姬家也只是主僕關係。

  蕭瑤暫時沒動,倒不如說她是被該姑娘的言論給驚嚇一跳,捏了把冷汗:姑娘喲姑娘,你確定你真的不是故意的麼?如此心性在修仙界中能活到今日,這姑娘也算是朵奇葩了。

  然她可以繼續的偽淡定,但裙邊的『腳桶』卻是淡定無能了,正如蕭瑤曾設想過一般,『腳桶』也許真的有些以貌取人,被一年輕貌美小姑娘這番嫌棄,身為一個有靈性的法寶,顯然是接受不能,它圓滾滾的身軀在蕭瑤腿側挪來挪去,不停的蹭著她裙擺想要尋得主人的安慰。

  除了少女,此景讓三人眼前均一亮:該法寶竟然有如此類似於人的靈性,修仙界中很是少見。無怪蕭瑤會願意使用,須知法寶靈性越高,就越能與使用者契合,甚至可能會發揮出超越等級限制的能力,不知是多少修士欲所求的。

  另修仙界中以貌取人最是大忌,一時的看走眼很可能會導致自己丟掉小命,可這不是少女眼下所能理解的,她只是困惑的看著姬顥問道:「顥哥哥,真真做錯了什麼,為何哥哥要道歉?」

  「無妨,姬道友不必緊張,這位真真姑娘怕也是真性情流露,並無惡意。」蕭瑤笑著輕輕摸了摸『腳桶』圓滾滾的桶身,表示安撫:「法寶這種東西,不過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應各人所需罷了。既然姬道友墊後,那在下且先行一步。」

  蕭瑤坐入變大的『腳桶』中,乾脆連桶蓋也封上,朝著前面兩人的方向飛去。

  「哎,蕭道友可真是好脾氣呀,若換成是奴家,早就撕爛某些人的嘴了。」

  隨後柳媚娘第一個開口,說完還不忘斜一眼少女。

  「你說什麼?!」少女聽完立刻瞪大眼睛氣憤道:「你這……」

  後面風騷女人四個字尚未說出口,便被姬顥袖子一揮送入龍舟之內,隨後他望著柳媚娘淡笑道:「還請柳道友給在下幾分薄面,不要與這種無見識之人計較,在下保證若有下次,絕不會再插手,隨道友處置。」

  再看柳媚娘,那眉與眼中分明還是嬌媚可人,但她放在身側的右手上卻緊緊捏著幾根閃亮的銀針。

  「那家便看在姬少主與奴家行方便的份上,饒過她一次,但是……」她柔若無骨的身軀有意無意的貼近姬顥:「沒有下次了喲,並且奴家也奉勸少主一句,以她的脾氣就算少主能包庇她一時,也不可能包庇得了她一世。」

  姬顥笑容未變:「多謝柳道友提醒,在下自有分寸,如今不能再耽誤時間,還請柳道友入法寶。」



凡人界—暗露鋒芒 四十六、大荒

  在泰極界內,除卻凡人與修士正常生活的泰古,泰清,泰一,泰虛四塊大地,還有另外三處人類鮮少踏足的地域:大荒,黑水,南域。這三塊大地,環境惡劣,資源匱乏,也只有特定在此環境下衍生的生命才可長期存活。

  例如黑水,此處陰氣十分之重,長年有黑霧彌漫,終年見不到太陽,裡面盛產極陰寒之物,所以也吸引許多的鬼修與僵屍在此地修煉大道,若想由泰清到泰虛,那麼通過黑水是條最便捷的道路。

  而南域自古便是窮山惡水之地,當地有百來異族生活在此,且民風彪悍,以村落與部落為單位,長年會發生村落或是部落間為爭奪資源的鬥爭,其裡邊多是沼澤與秘林,若非本地居民,進去極易迷失,位於泰一大陸最南側。

  最後的大荒,則以千萬妖山聞名,聽傳言只要是有山頭,都會有或強或弱的山大王佔領,以山為界限來劃分各妖修的領域。其實比起另兩處地方,大荒的資源算是十分豐富,曾經也有過實力強勁的人修門派打過大荒的注意,但百萬年下來均無成功者。究其原因,似乎是因為裡面地域太過寬廣,臥虎藏龍著許多強大妖獸與妖修,更是聳人聽聞聽此地曾出現過從上界位下來的強大神獸。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妖獸與妖修們的福地,人修們也不再敢打其主意。

  特別是近萬年來妖修與人修都未曾起過大衝突,妖修們似乎收斂起了襲擊凡人的獸性,安心在大荒一隅修煉自己的道行。所以如今出現有妖修襲擊泰古邊界小城,確實是值得泰古大陸內各人修大派的警惕。

  在大荒雲澤山上一洞府內,此刻裡面堆滿酒池肉林,眾多小妖在其中群妖亂舞,一派熱鬧景象,除卻不入流的小妖,分別有四位化形前期妖修大能坐在其中,把酒商談著些什麼。

  其中正坐在主位上的是一長著老鼠腦袋人身的妖修,他舉起酒杯對著兩旁的人笑道:「來來來,今日難得三位一起歡聚到某耳鼠的洞府,不為別的就為這緣分,咱們乾掉這一杯。」

  在他右側坐著兩人,一人鳥首人身,一人獸首人身長尾,正是溪澗谷歷練之時欲要奪取鳳火的畢方與白澤。

  倆人都十分給耳鼠面子的舉起酒杯,但坐在左側一美女面容豺身,兩側有翼的妖修則冷哼一聲,聲若叱呼道:「什麼緣分,若不是你這老鬼召集,我等會坐在這陰暗又肮髒的洞府中?有什麼便快說,說完我還要趕回洞府清修。」

  聞言,耳鼠尷尬的笑笑,用爪子撓了撓耳朵道:「化蛇道友還是那麼的心急呀,老夫不過就是想要活躍一下氣氛嘛,與知己邊喝邊談不是人生一大幸事麼?」

  畢方顯然有些看不過眼,幫腔道:「老蛇婦,耳鼠肯請你算是給你足面子了,要我說本來就不該請你過來,事情商討好後便派人直接通知,省得你過來掃興。」

  「你真當我願意來麼?」化蛇冷笑,「與連火靈都捉不住的廢物一同吃飯,真是自貶身份,既然雙方均看對方不過眼,這酒也不用再喝,耳鼠我先走了,有什麼你們談妥後再傳音與我,告辭。」

  說罷她起身用羽翼裹住全身,瞬間化作一攤水,隨即消失在地面。

  「哼,走得好,你這老蛇婦,要不是看在你能破除神龍宮一部分的禁制,鬼才會找你!」

  被人提到痛處,畢方把手中酒一口飲盡,把杯子朝著她消失的地方就是一摔,惡狠狠發洩著。

  相較他的情緒激動,一旁的白澤倒是很冷靜,勸解他:「算了,畢方賢弟,和一個女人計較算什麼英雄,咱們還是聽聽耳鼠兄怎麼說罷。」

  看畢方那副難受的模樣,耳鼠也略微好奇:「聽說兩位此次為了取火靈足足花費了二十餘年的時間,去之前說是十拿九穩,這中途到底出了什麼岔子,兩位竟會空手而歸?」

  白澤搖搖頭道:「此事只能說天不遂人願,耳鼠兄我們還是討論眼下之事吧。」

  見它不願提起,耳鼠便也識相道:「此次叫幾位來是想告訴幾位,破解神龍宮大陣的十萬人鮮血已經快準備好了,只差千餘人便能破陣,但據最近探子有報,似乎人修那邊已經察覺了異狀,最近幾座小城中均出現不少四大派三大家的修士,不知兩位如何看待此事?」

  說道人修,畢方又紅了眼,咬牙切齒道:「怎麼辦?自然是全部殺光便可,不是還缺千餘人麼?正好湊數!」

  耳鼠看得出這畢方是有些激動了,並未回它,而是望向白澤:

  「白澤兄以為如何?」

  白澤先是略微思考一番,才問道:「出現在城鎮中的修士裡可有元嬰期修士?」

  「這倒沒有,多是築基期與金丹期修士。」

  「依我看,我們要加快動作行事,以目前狀況看來,四派三家並未真正瞭解此處事情原委,不然必定不會只派些築基與金丹期修士,這些修士來的目的應該只是為了查探為何會失蹤如此多人的情報。我們必須暗中行事,不要打草驚蛇,畢竟神龍宮內的寶藏不是普通凡人界的寶物,消息最好還是不要過多洩露,免得大荒深處一些老怪物知道,咱們就連分一勺羹都是不可能。」

  耳鼠邊聽邊點頭:「白澤兄的回答深得老夫心意啊,老夫也如此覺得。那我們還是分頭行事,從五個城鎮中分別再抓兩百多人過來,速度要快,最晚不超過一個月,定要開啟神龍宮大門。」

  「化蛇那就麻煩耳鼠兄通知了,我與畢方賢弟也就不在此耽擱,立刻出發去抓那些凡人來,等拿到寶藏後我們再真正熱鬧慶祝一番。」

  白澤也認贊同耳鼠的提議,攜帶起一旁還在鬱悶的畢方準備告辭。

  耳鼠拱手送二人道:「好,有勞二位兄弟,那某也去負責其他事宜,就不遠送了,有何事傳音珠聯繫。」

  倆人這一走,雲澤山洞府又恢復到往昔光景,而在億萬里之外,正準備探查此事的蕭瑤等人,還在空中不緊不慢的前行。

  在隊伍最前方是一隻大葫,趙顯正坐在其上面潛心打坐,而稍後一點的是呂鳳的拐杖,他則顯得有些百無聊賴,側臥在杖上打著哈欠。

  離倆人稍後一段距離的是一隻大桶,桶上面有蓋子蓋的嚴實,而桶身又有籙文護體,讓人根本就無法探查到桶內到底有何玄機。

  桶內虛空中,蕭瑤是片刻不停的吐納打坐周天,把艱難引來的仙氣聚集到丹田內,不斷滋養壯大著金丹。每次吐息所得的仙氣雖只是滄海一粟,但她相信只要堅持不懈,總有一日能夠蛻繭成蝶,成就自己在大道上的夢想,海天之間任她翱翔,再無任何拘束!

  在與她『腳桶』相隔數十米的距離,飛在最後的是一艘華美大龍舟,正極具氣勢的破空而行。

  姬顥在龍舟內主室望著在自己前方不遠處的大桶,對左景道:「這桶內玄機,用你獨門法術天眼可看得清楚?」

  「天眼只對神識比屬下弱的修士才起到作用,而此女的法寶周身散發出的絲絲神念均比屬下強大,屬下無法查探。」

  左景搖頭,如實回答。

  「看來此女倒是有些許本事,無怪能從紅光之中生還。」姬顥嗓音慵懶,但看得出來對前面的大桶頗有幾分興致:「也不知她在裡面做些什麼,弄得神秘異常。若不是此次我有任務在身,無法分神來注意此女,倒想親自試探一下她的虛實,所以到了大荒,她由你來盯著。」

  「是,屬下遵命,只是那朱真真要怎麼辦?若是放任她在大荒胡來……」

  左景有些為難的看著自家主子,顯然倆人都知道那名直率公主是個非常令人頭疼的麻煩。

  「真真?」

  姬顥眼角微挑,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你只要負責監視蕭瑤便可,我有種預感,此女不似密報上說得如此簡單。至於朱真真,若是惹出什麼紕漏便讓她自己去解決,正如柳媚娘所提,若是自己不學會如何在這個充滿殘酷與殺戮的世界生存,誰也保護不了她一輩子,不過就是一萬年難遇的木屬性女體爐鼎,沒了也就沒了,畢竟采補之術也不過是些旁門,自身修為與根基才是重點。」

  就在此時,主室外傳來兩個女聲音叫喚:

  「姬道友……」

  「顥哥哥……」

  左景不由皺起眉頭道:「少主,這倆人從方才上船起就沒有稍停過,實在是嘰喳得很,用不用屬下替少主打發掉?」

  「無妨,開門讓她們進來。」姬顥慵懶的笑笑:「女子就是要嬌媚黏人,因情感而表現出渴望才會引人遐想,古人說的好,天下是男人的,女人只要在男人征服天下後,乖乖等在床上便可。最厭惡便是那些欲要與你爭比天高的女子,既不能淪作寵物,又讓人心動殺念。」

  說罷他鳳眸微眯,目光投向那宛若死物一般寂靜飛行的大桶,唇角揚起絲絲嗜血笑意。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6:55 A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33 PM 編輯

凡人界—暗露鋒芒 四十七、迷蹤

  他們此次目的地岩城縣在泰古大陸的最東處,離大荒約有二百多里距離,隸屬於東臨城管轄。據消息瞭解,此地處在大片岩石地帶,綠色植物十分之稀少,同樣也常年缺水,是個落後貧瘠的小縣城,雖然它離大荒很近,但近幾百年還算太平,因為各大派會輪流派遣修士到此監察大荒妖修的異動,所以多年來妖修或妖獸到小鎮中捕食人類等事件發生並不算很多。

  但到了近一兩個月便有些不太對勁,先是駐守岩城的修士失蹤,接著接二連三的發生人口失蹤事件,若是以往被妖修妖獸捕食至少還會有殘骸留下,但此次莫要說殘骸,就連一絲血跡都沒有發現,就像是忽然蒸發一般。

  如今岩城縣中人口已然失蹤了大半,更有不少百姓拖家帶口的搬離這個小縣城,向東臨周邊的小鎮投靠,所以當蕭瑤等人到達岩城縣時,看到的便是一幅蕭條景色,街道兩旁房屋破落,大多已沒有人住,很多沿街店鋪都已停業,只有少數零星幾家還在撐著,路上行人更是少得可憐,且多數為穿著破爛的乞丐及一些年老者。

  由於幾人到來,小鎮上微微掀起了一陣騷動:一看到姬顥及朱真真,柳媚娘,左景四人衣著光鮮出現在城內,那些乞丐們都蜂擁而上,圍堵住四人,嘴中喊著:「幾位公子小姐,行行好,賞小的們些吃的吧。」

  沒想一來就引起騷動,四人均微滯,特別是朱真真厭惡的趕忙用靈氣護體,把這些乞丐們隔離一段距離。

  另外蕭瑤,呂鳳,趙顯三人身上穿著均是一般道袍,比起另外四人倒是安然無恙,並未受到圍堵。

  見到此景,趙顯冷笑一聲,用只有幾人能聽到的神識傳音道:「姬道友,依我看如此狀況下組隊探查實屬不智,我們還是分頭行事吧,這破縣並不是很大,神識只須稍微覆蓋便可看得一清二楚,若有情況傳音符聯繫便可,在下就先行一步了。」

  他大步流星離開這是非之地,呂鳳也幸災樂禍的瞥了四人一眼,隨即朝蕭瑤笑笑:「趙道友朝南邊去了,那我便朝西方看看好了,不知蕭道友選哪個方向?」

  「在下就選東部好了。」蕭瑤看著被圍住的幾人說道。

  此次任務中有規定不可傷害凡人,看來他們要脫身需要些時間,自己本來就不想多人一起行動,就此分開甚好。

  說完,兩人分別朝兩處方向隱匿而去,被圍在在乞丐之中的姬顥眼色一沉,朝左景傳音道:「跟上蕭瑤。」

  左景練過世俗武功,再加上他與三人比起來受到的阻撓略微少一些,很快他運起輕功尾隨著蕭瑤而去。

  蕭瑤剛穿過兩條巷子,正欲找戶人家詢問一下情況,卻聽得身後有人傳音喚她:

  「蕭道友,請等等。」

  蕭瑤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這才轉身換上笑容道:「左景道友,還有何事?不是說有事用傳音符麼?」

  「此處地方甚小,少主說最好是分為兩人一組行動,其他人也分別去支援呂道友與趙道友,這東邊就由在下與蕭道友負責吧。」

  左景心中想了一番措辭笑答道著,他深知蕭瑤神識要比自己強,暗中跟隨並非上策,還不若找個藉口正大光明的跟著。

  蕭瑤本身就多疑,再加之她與姬顥關係微妙,才不會相信此人跟著自己如他所說這般簡單。但姬顥怎麼說也都是五人中的領隊,她暫時找不到回絕的藉口,再說仙器已毀,鳳火她又不會隨便拿出體內,不怕他們察覺什麼,便笑道:「姬道友倒是考慮很周全,也是,兩人一起行動萬一出現什麼情況,相互也有個照應。」

  見對方竟眉頭也沒皺一下便答應,左景略微詫異,她性本多疑,自己不信她會單純相信這番措辭,抑或是說她自認心中坦蕩,所以不怕任何監視?

  在左景看來此女奇怪得很,明明是名女子,說話口吻卻總是如男子般自稱「在下」,對人雖和顏悅色,笑容滿面,但又似乎什麼事都不上心。光後看面這點確實似乎與少主性子有幾分相似,但卻沒有少主那種暗斂的霸氣,能倨傲的睥睨眾生,她是龍是蟲還很是難說。

  「不知蕭道友接下來有何計劃?」

  既然對方同意搭夥,他自然要表露出對任務的關心。

  「如今我們情報尚少,不如先略微在縣城裡收集些消息,左景道友意下如何?」

  左景點頭道:「蕭道友與在下所想不謀而合,確實門派或家族的消息只知道大批百姓失蹤與妖修有關,卻不知何時,何地,為何,是有必要打探一番。」

  「既然左景道友也有如此意向,還請道友換身衣服,不然……」

  蕭瑤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掃過他那身錦袍後,收住後半句。

  左景一愣,隨即有些尷尬道:「是在下疏忽了。」

  等他換好衣衫,兩人便在街上略作打聽,詢問了幾人後,得到了關於整件事情的一些始末:

  大概在兩三個月前,便開始陸續有人失蹤,最先是縣中為皇上開採銀礦的礦工們忽然集體失蹤,那可是有幾千人啊,包括工頭,說消失就消失,連些預警也都沒有,其次是外出的男人開始不歸家,最後連獨自待在家中的女人孩子老人也都不見了,最後基本就是每日縣民早起走街串巷時,總會發現縣城中有很多人失蹤。

  如今的縣城已經是十分恐慌了,大批百姓逃離的逃離,失蹤的失蹤,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殘,或是窮得哪裡也都去不了的人,幾乎所有待在此地的人都是面部表情呆滯,等死或者失蹤。

  幾圈轉下來,兩人也就得到這些訊息,再無探聽出其他更多,沒有一個人見過行兇者,哪怕是疑是對象也都沒有,一個月前也未曾有任何可疑的陌生人入城,或是出城。

  繼續再問下去也不太可能會再問出什麼,左景看到蕭瑤鎖著眉正在思索著,便開口問道:「蕭道友,看你若有所思,可是想到什麼?」

  蕭瑤搖搖頭:「暫時沒有任何頭緒,但可以看出並非凡人所為,能有這本事使得大批凡人無聲息消失,只有修道者才可做到,人修這邊有四派三家看管著,不太可能,所以只能是妖修,但這信息門派世家早就知曉,妖修是何目的還是未知,此處過於貧瘠,修士又少,要問出什麼有實質的東西很難,當下我們也就只能守株待兔。」

  「蕭道友可是說等它們再次出手,當場抓住問個清楚?」

  左景疑問,略微有些不贊同:

  「可我們並不知曉它們會不會再次出手,弄不好它們此步計劃已經完成,正準備下一步不再俘獲凡人怎麼辦?或者我們可以試著進入大荒去看看。」

  「若是進入大荒,光是你我兩個金丹修士無疑是自尋死路,至少也要五人一起安全才略有保障。」

  至此倆人意見有了分歧,蕭瑤見時機正好欲要提出分頭行事,自己在此等候上門的兔子,而他也可以獨自一人潛入大荒邊緣處打探。

  沒想左景思索了會搶先開口道:「不若這樣,我倆先暫時在此觀察等待幾日,幾日後與其他人交換一下情報,看其他幾位道友有何進展,實在不行,我們再潛入大荒如何?」

  沒能搶先一步說出,便是失了先機,蕭瑤雖然暗惱,但是還是認真的想了會:此次他意見倒是提得中肯,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注意,任務總歸是要完成的,自己便暫時讓他跟著好了,並且她有信心那些妖修絕不會如此簡單便罷手,而且多半會等到夜裡行動。

  「好吧,就如道友所說,我們先守上幾日,看看情況。」

  第一夜,岩城縣並未出現任何異常,接下來第二夜,第三夜……也同樣如此,這幾日縣城內平靜得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就在左景已經不耐,欲要催促蕭瑤放棄時,這夜縣城中出現了異動。

  不知從哪裡飄來一陣陣異香,伴隨著白色大霧,全縣都籠罩在這霧氣與香味之中。

  左景略微皺了皺鼻子說道:「這香味似乎是某種動物散發出的體味,對凡人有迷魂作用,但對修士來說並無任何作用,恐怕是被道友料中,它們開始行動了。」

  蕭瑤只是「嗯」了聲,並未回話,她站在上空專注用神識覆蓋住全縣,密切注意著白霧內的情況。

  片刻,她忽然身形一動,神識傳聲與左景道:「前方百米有妖修異動。」

  看著蕭瑤如飛箭般掠過的身影,左景一驚,用神識查探她所指的方向,卻是任何異狀都感覺不到。

  他沉著臉色跟了上去,少主說得不錯,此女相當不簡單!

  黑暗中一隻六階小妖正在一處民宅前,往屋內使勁吹著一團團帶著濃郁香氣的煙霧,嘴邊哼唧著:「最後還差二十多人,幹完這次咱就可以回家抱著美娘子好生逍遙去,真不知大王用完這些凡人後準備怎麼處置屍體,足有十萬呀,就算吃也吃不完哎。」

  在它叨念之間,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兩把飛刀直朝它斬下。因為動物本性較為靈敏,它雖是吃了一驚,但還是迅速一個閃身躲過一把飛刀的斬擊,但第二把卻有些躲避不及,狠狠的斬到了它的長尾巴上,不由疼得嘴巴一裂,朝著黑影就是一口,但卻被黑影躲過。

  一人一獸立即迅速分開,彼此打量著對方。

  蕭瑤看著眼前的小妖,是一隻六階妖獸蒼色蜥蜴,從它方才哼唧看來,似乎開了靈智能夠口吐人言。

  此刻自己的一把飛刀正插在它的尾巴上,只進不到一寸,可見這蜥蜴的皮有多厚。

  小妖也神色不定的上下打量著蕭瑤,心中暗自吃驚,它身上可是覆蓋著耳鼠大王的神念,若修為不到化形前期或是元嬰期,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人能在白霧彌漫的夜中看穿自己所在,更逞論此人修的修為連金丹期大圓滿的境界都沒到,只是金丹初期!

  它咬了咬牙,心想反正此人修為與自己差不多屬於同一境界,但論修為強弱,同階下的妖修要比人修強上一些,雖然她能識破它的身形有些詭異,但金丹初期修為擺在那裡,量她也妖不到哪。

  正如此想著正要迎戰,卻見忽然又有一名人修出現。一共兩名金丹期修士,現在恐怕它要有危險了!



凡人界—暗露鋒芒 四十八、神龍宮

  左景顰眉看著眼前的蒼色蜥蜴,一把泛著青光的長劍握在手中。這次還真是讓他們給守到「兔子」了。

  他與蕭瑤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清楚寫著:活捉!

  為了防止小妖逃跑,倆人默契的分開,圍堵住它兩側較易逃離的道路。

  那蜥蜴怪也不敢輕舉妄動,全神戒備著倆人。一時兩人一妖間氣氛緊張,半晌蕭瑤開口道:

  「我知道你能說話,這位妖修難道不想解釋一下深夜到此『偷人』意欲為何?」

  「呸!」蜥蜴怪啐了一口:「自古妖修與人修勢不兩立!咱有啥理由向你報備?!大王說了遇到人修就是一個字『殺』!」

  說完它尾巴一甩,飛刀又彈向蕭瑤,加上一尾橫掃,要的便是讓蕭瑤防不勝防。

  要說蒼色蜥蜴最大的武器,便是它那強而有力的尾巴,這尾巴不僅外殼堅硬猶如道器,上面還長滿堅硬的鋸齒,就算是金丹後期修士被掃上那麼一下,輕則骨折,重則會脾臟破裂。

  蕭瑤眯了眯眼手腕略微一轉,兩指夾住被彈回的飛刀,然後騰空一躍眼疾腳快腳朝著蜥蜴怪的尾巴上踏去。

  蜥蜴怪既然有六階等級,自然也不是吃閒飯的,它略微用力加快速度收回自己的尾巴,讓蕭瑤踏了個空。

  隨後再一甩卻是攻向左景,此妖雖然頭腦有些簡單,易被人挑釁熱血上腦,但妖獸天生的戰鬥直覺還是不容忽略,以二對一,它處於不利地位,自然要想辦法不求能殺掉兩人,但求打開一條道路逃出去。

  雖然蜥蜴怪速度極快,但左景早有防備,他提劍一擋,頃刻青劍與蜥蜴尾碰撞在一起,兩件堅硬的物件瞬間迸射出點點類金屬碰撞的星火,尾巴的攻擊也被青劍給抵擋下來。

  左景冷笑:「雖然同等境界下妖修要比人修強上些許,但以你這種程度的攻擊卻是太小看我等二人了!」

  蜥蜴怪雖然面不露聲色,但心中卻同樣冷笑:咱要的就是這效果,硬碰拼不過爾等,咱就來陰的!

  想著,忽然尾巴一卷便牢牢的鎖住了左景的長劍,顯然這尾巴的柔韌度有些出乎左景的意料,就在他微愣之際,蜥蜴怪朝著他臉上噴出一股白氣。

  只一霎,左景雖然以最快的速度掩住了口鼻,但還是不幸吸入了一點點這有些腥甜的氣體,頓時眼微花,手中青劍一鬆,使不上勁來。

  對蜥蜴怪來說此時就是最好時機,它又是一甩尾刷起地下塵土無數及碎裂的地面青石,試圖掩蓋蕭瑤的視線趁此機會逃出升天。

  誰料蕭瑤未受迷惑,一拍儲物袋一根紫色長棒落入手中,帶著濃郁暴戾的雷電氣息,直接朝蜥蜴怪就是一棒!

  雷靈力激起空氣中絲絲波動,氣流劃在空中的戰慄感得蜥蜴怪心驚,此物看上去太過危險,怕是自己外殼的硬度也抗不下來,只得迅速後退。

  所幸一旁的男修對它暫時無威脅,只要專心對付眼前的女修便可,它咆哮一聲,用盡自己最強的一擊再向前迎上長棒。

  誰想在就在它尾巴欲與長棒相撞之時,那長尾一彎,以一刁鑽角度躲過長棒,直接攻向她的小腿,欲要一擊打碎。

  還使這招有用麼?蕭瑤心中好笑,也並未用棒去擋,而是直接徒手抓住那襲向自己的長尾。

  蜥蜴怪一看,樂了,正要高興歡呼:這傻女人竟徒手抓自己的尾巴?這下她的手不殘也要廢!

  正得意等待著蕭瑤的慘叫聲,沒想等來的卻是自己尾巴上傳來的吃痛感。

  眼前的景象實在是讓它有些接受無能,這女修竟然真的用手擋下了自己堅硬若道器的尾巴,更是捏斷了自己的尾骨!這是種多麼恐怖的力量啊!

  看到蜥蜴怪過於吃驚而呆滯著,蕭瑤朝它笑笑:「蒼色蜥蜴?」

  她那疑問式揚起的尾音,讓蜥蜴怪心臟忽然緊縮,漏跳一拍:

  「幾乎所有爬行妖獸的弱點都是在腹部,想來你也應該不例外吧?」

  這次蜥蜴怪還來不及驚恐,便覺天旋地轉,也沒弄清楚此女是如何做到,它便被翻了個背朝天。

  瞬間,一把紫色短刀狠狠的刺入它的腹下三寸,直接穿透它入地三分。

  蜥蜴怪噴出一口鮮血,腦中只來得及閃過「恐怖」二字,便昏死了過去。

  蕭瑤笑眯眯的用冰瑩錦繡緞把它綁了個結實丟到一旁,這才上前去查看左景的情況。

  只見左景單膝跪在地上,右手用青劍苦苦支撐著顫抖著的身軀,不知在隱忍著什麼,口中含糊不清著什麼。

  「左景道友?」

  她試探性的叫了他一聲,可對方動作未變,似乎並未聽到,口中還在喃喃。

  奇怪的她豎起耳朵仔細聽到他底在說些什麼,也就聽到含糊的幾個字「滾」,「停下」,「不要」。

  想來現在問此人該是問不出什麼,自己不能服食丹藥,所以也很少瞭解丹藥一類的學識,目前最好的辦法便是……

  蕭瑤走到被綁成粽子狀的蜥蜴怪跟前,一腳踩到它小腹處,讓其又吐口鮮血,直接被疼醒。

  「你朝他噴的是什麼!把解藥交出來!」

  蜥蜴怪被疼得眼冒金星,帶著哭腔道:「姑奶奶哎,這沒有解藥!也不需要解藥!」

  「怎麼說?」蕭瑤腳下又加重了力度。

  「咱說……咱說……」它疼得直在地上扭動著身體斷斷續續回到「這是……狐狸精送咱的媚魂疝氣,本來拿著是想給……咱媳婦用的,聽說吸入後會……渾身乏力,然後產生情慾……幻覺,那個的……時候能很盡興,哎喲!方才也只是一時情急想用著逃生,這位大哥吸入沒多少,過一會應該會好的!姑奶奶喲,您別踩了!疼列!」

  後面的話它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來的,蕭瑤這才放過它,又走進左景確認這妖獸的話是否屬實。

  她的眼神從他臉上一直飄到他兩腿之間,然後定住。

  「恩。」像是確認又像是自語,她表情有些怪異,然後點點頭咳嗽兩聲道:「諒你也不敢說謊。」

  蜥蜴怪已經疼到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點頭,眼中寫著:您這麼恐怖誰敢欺騙姑奶奶您呀!

  「嘖!看那麼仔細,你也不怕長針眼。」

  出聲的是劍齒豹,它實在有些看不下去蕭瑤那微眯著的眼,目光還黏在某人的下半身。

  她微微搖頭,不同意它所說:「身為修道者,有什麼不能見?而且每一個細節都要看清楚,免得節外生枝。」

  劍齒豹鄙夷白眼:「你倒告訴老子『這地』能節什麼外生什麼枝?!」

  蕭瑤有些欲言又止,猶豫了會才道:「怕會脹爆而亡呀!」

  劍齒豹:「……」

  約莫過了一刻鐘時間,白霧與香甜的氣息已經散去,左景也恢復了正常,似乎方才他受到了非常大的壓力,臉上全是汗水,衣襟也微微有些拉開。

  他一恢復清醒便看到蕭瑤那雙微眯的笑眼,臉不自然的紅了起來。

  蕭瑤先開的口道:「既然左景道友已無大礙,我們先傳音與其他幾人吧。」

  雖然有些尷尬,但左景稍微定了定神,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傳音符,送了出去,不一會,其他幾人紛紛趕來。

  特別是呂鳳看到被捉住的小妖,吃驚道:「蕭道友你等好神通,居然抓住一個?要知今夜我與趙道友也發現了此處的可疑,沒想卻因白霧繚繞,視線與神識受到阻礙,等發現有可疑人影,趕到沒想卻被它給逃掉了。」

  「不過是僥倖罷了,不知姬道友那打探到了什麼消息?」蕭瑤只是笑笑,繼而看向姬顥他們三人。

  「我們去了一趟大荒邊境,但那邊似乎一切如常,我等並未查探到什麼。」姬顥言簡意賅。

  「既然捉到一人,也算很大收穫,還是先審訊它吧。」

  蕭瑤收起自己的冰瑩錦繡緞與紫刀,如今此處有七人,其中六人均為金丹期修士,蜥蜴怪就算想逃也無能為力,還是躺在地上害怕的看著幾人。

  「你們這些妖獸抓如此多人類,到底有何目的。」

  姬顥居高臨下的看著傷口還在流血的異類,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蜥蜴怪感受到一股無形威壓籠罩在自己周身,它顫抖著,但一想到自家大王的恐怖,只得咬牙硬挺住道:「幾位,咱真的不知道啊!大王的事情哪裡是我等小妖能管的,它只吩咐我們抓人,其他不要多管,咱們自然也是不敢多問呀。」

  「哦?」姬顥挑眉:「那你們到底抓了多少人,一共派出多少小妖?」

  「大王吩咐咱們抓夠十萬人,要分批分次抓,就咱還有另外兩個小妖,一共三人。」

  這個蜥蜴怪倒是沒有隱瞞,實話實說了,反正都是可以察到的事,真假參半才可信。

  「呵,你倒是聰明,知道真話假話各說一半,」姬顥冷笑,眸底深處是暴戾的殺意「前一個問題,猶猶豫豫,後一個問題回答卻如此順溜,若再不說實話我等就把你抽魂煉魄,再把你的屍體製成蜥蜴護甲!」

  這男人發出的氣勢實在是太可怕了!蜥蜴怪哆嗦著,但是自己還是不能說呀,因為自家大王會更可怕,它還有老婆孩子在大荒中呢,自己死就死罷,總好過老婆孩子一起陪自己死,或許回去還會死得更慘!

  「這位大人,咱真的沒說謊啊!確實是真的不知!」

  它哆嗦著說道,儘量讓自己裝得像一點。

  「姬道友,」在旁的趙顯似乎有些不耐,出了聲:

  「莫要再與它廢話,讓在下施展搜魂魂大法,搜一下它的記憶便可知真假。」

  姬顥看看他再看看妖獸,略微頷首,讓到一旁:「有勞趙道友了。」

  蜥蜴怪一臉恐慌,心中哀涼,搜魂它知道,這是一種能夠抽取敵人魂魄看取記憶的旁門左道,因為功夫邪門,人修似乎少有人練,被搜魂的人比抽魂煉魄好不到哪裡,必死無疑。莫非自己真要死在這裡了麼?

  「大人,上仙,不要啊!」它苦苦哀求著,可是趙顯根本不理會,一臉不耐大手籠罩到它腦殼上。

  接著一陣白光籠罩在蜥蜴怪頭上,它的表情立刻變得呆滯,嘴中也不再出聲,隨著白光越來越亮,一團有些黃色的小光團從它天靈蓋中飛出。

  「你們到底有何目的?!」趙顯對著這團黃光問道。

  「大王需要十萬人的鮮血開啟神龍宮大陣。」

  「神龍宮是什麼?你們的大王又是何人?何種修為?」

  「咱家大王是大荒雲澤山上的洞主——千年耳鼠,化形前期妖修。神龍宮聽大王說是以前上界的龍神不知為何到凡人界修造的宮殿,裡面有許多上界寶物。」

  聽到它如此說來,幾人表情微變,所有人臉上都表露出對此地的嚮往,就連蕭瑤也都有些忍不住內心暗自激動起來,說不定會有仙器在其中。

  上界之物的誘惑實在太大了,趙顯更是目露貪婪,繼續問道:

  「此處百分百確定是上界神龍的宮殿?地處何處?十萬人你家大王全部都集齊了?準備何時破此大陣?」

  「十分確定,不然大王也不會冒著被人修發現的風險抓十萬人。神龍宮建在大荒與泰古的邊緣處,離這裡向東南方向大概五百里。十萬人原本今夜就可集齊,不止此處,別的城鎮也有我們的同類在捕捉人類,破陣也就是這幾日的事。」

  聽到有寶藏的消息,趙顯顯然沒有心思再問下去,只道:「各位還有什麼疑問要問?」

  既然目的已經知曉,此次他們的任務也就算達成,顯然並不像各派各家擔心那般是妖修要攻打泰古大陸的前奏。

  眾人均搖頭,這麼個小嘍囉不可能知道更多的內幕,有這些已經足夠。

  「既然如此……」

  趙顯表情忽然一變,手握住黃光一用力,瞬間黃光消散,而蜥蜴怪的身軀就像團破抹布般摔到地面,死了。

  「雖說死了十萬百姓,但泰古大陸上人口眾多,這些也算不上什麼,既然不是妖修攻打的大事,我等傳張遠距離傳音符回去通報一聲便可。」

  姬顥冷冷出聲,彷彿十萬條人命就好似十萬隻螻蟻般,絲毫沒有半點憐憫,不知道別人如何想法,蕭瑤聽在耳裡,心中感覺卻很不舒服。

  「至此大家都可以散了各自回去,不過……」

  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六人:

  「不知各位對這神龍宮有何看法,在下先說自己:定然會想辦法混進這神龍宮,畢竟修者最重要便是機緣,此次機緣有多大,各位應該都清楚,當然越大的機緣越是與大危險並存,大荒乃妖修之地,危險程度不必在下說明,雖然在下覺得最好能一起聯手共創,但也不能強求,給位是否也有進大荒闖上一闖的意願,還請表明。」

  除卻一直跟隨著姬顥的左景與朱真真,其餘五人均在思考。

  「在下願意與姬道友同行。」趙顯第一個表態。

  柳媚娘眼波嫵媚的看了眼姬顥,咯咯笑道:「奴家也願意與姬道友一同闖一闖。」

  看到已有二人表態,呂鳳有些遲疑道:「在下也有這個想法,不過萬一此妖原本得到的消息是假的,那豈不是陷阱?」

  趙顯看這他冷哼一聲:

  「哼,修道者怎可畏畏縮縮,如今機緣就擺在眼前,不去爭取還求什麼大道,再說就算是假消息,那門派給的任務也不算完成,我等不是更應該進去探個虛實?」

  被人說膽小,呂鳳略微有些尷尬,想了想以咬牙道:「好,去就去,都一把老骨頭了,沒有什麼可怕的!」

  最後就只有蕭瑤並未表態,所有人均看向她。

  「去。」

  只有簡單一字,但她的神色卻是堅定。

  得大機緣者,才能大成!此次就看各人造化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7:14 AM

凡人界—暗露鋒芒 四十九、妖修

  「既然沒有人選擇退出,還有幾日時間,此事我等還需從長計議,該處不是議事之地,先換個地方再說。」

  見到無人退縮,姬顥滿意的點點頭,提出自己的看法。

  柳媚娘也認同道:「姬道友說得不錯,此次行動有諸多危險,特別是還有堪比元嬰期的化形前期妖修大能,必須要好好計劃一番,在此之前這妖獸如何處置?」

  她說完眾人又都把目光投向躺在一旁的屍體,似在思索。

  自古妖修與人修的關係不止是宿命的敵人也有著很微妙的利益關係,妖修把人修當成大補的食物,而人修則會把妖修當成各種製作符籙,丹藥,法寶的原材料。

  在妖修界中無論妖修,小妖都屬於妖獸,這些妖獸一出生便有等階,由弱到強一共有一至十一階。一至五階類似人修煉氣及築基期,六至九階相當與人類金丹期,而十至十一階類似於人修的元嬰期大能,也稱作化神前期,到了此境界,妖修便可化形成半人,隱匿本體。無論幾階妖獸均可通過修煉到達十一階,十一階之上便是化形期,到了此時妖修便可完全修掉獸身化作人形飛升靈界。

  而妖獸中又分三種存在,最高的存在便是異獸,這些異獸均是天地間得天獨厚的亞種,因為逆天所以繁殖比較少,多數都天生異能,一出生便直接為九階妖獸,可吐人言可修道。異獸中按照天賦異能又可分等級。曾經有人把異獸及神獸都著在一本名為《山海經》的書籍中,供人類分別。還有一種就是天地中自然繁殖存在的妖獸,一出生從一到五階不等。最後一種便是從普通妖獸而來的異種,出生只要修到五階便能說人言,也稱為小妖。

  在大荒之中,多半是由一異獸占山為王,稱作大王,大王手下又無數小妖,最後才是滿大荒的根源各種各樣的妖獸。

  同樣凡人界妖修與人修修煉的方式也不同,人修是通過煉氣成丹,丹再成嬰,肉身的強弱並不是很注重,到了元嬰期甚至可以元嬰出竅,奪舍他人軀體。而妖修則生來肉身強橫,通過煉氣生成妖丹,妖修的肉身與妖丹同等重要,雖然可以妖丹短時出本體,但一旦分離時間稍長也會死,並且不可奪舍別的妖修。聽聞到了上界,無論妖修或是人修都會殊途同歸,沒有任何區別,但這也只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蜥蜴怪是一隻六階妖獸,其骨可以煉器,其外殼堅硬可以製作防禦性鎧甲法寶,其內丹與血可以說是煉丹製作符籙的材料。特別是蕭瑤抓它時,並未破壞其外殼的完整性,就算自己不用,拿到市場上均能賣到不錯價格。

  可以說此怪全身都是寶,怎麼分配是個難題,其他人還好,特別是趙顯目光中毫不掩飾對此小妖屍體的貪婪。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之時,一直沉默的左景開口提議道:「我建議此小妖歸蕭道友所得。」

  眾人微愣,有些不解,確實以修仙界的定律,誰先拿到寶物,寶物便屬於誰,若是組隊則平分。按道理上來說其餘五人均沒有資格分這妖獸屍體,但左景是與蕭瑤一組,想來應該算是兩人一起抓到此妖,為何他卻如此大方的讓與蕭瑤?

  「其實該小妖乃是憑藉蕭道友一己之力所捕獲,若不是蕭道友,在下恐怕已經著了此妖的道,更不用說還能在此與諸位談話,此小妖確實該蕭道友所得。」

  見眾人疑惑,左景沉穩的解釋道。

  「既然左景如此說,在下也同意此物歸蕭道友一人所有。」看了看自家護衛,姬顥似笑非笑:「蕭道友果然好本事。」

  「奴家也沒有異議。」

  蕭瑤表面上行事有禮,脾氣甚好,柳媚娘對其第一面感覺還是不錯,兩人亦沒有衝突,按規矩辦事她也無任何不滿。

  同樣呂鳳也表示贊同,最後只剩下趙顯一人。

  他貪婪的看了眼小妖的屍體,目光陰晴不定,半晌才撇過頭冷哼一聲:「隨你們。」

  就在此時一旁的朱真真忽然插嘴道:「等等,還有我呢,我覺得……」

  根本未等她說完後話,蕭瑤便笑眯眯的插話道:「既然眾道友抬愛,那在下也不多客氣了。」

  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把蜥蜴怪的屍體給收入儲物袋中,她蕭瑤可是個窮鬼,靈石才不讓。

  對於蕭瑤表露出的態度,幾人都看得清楚,呂鳳還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只有朱真真撅起嘴還想說什些麼,被姬顥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

  解決蜥蜴怪的屍體,眾人離開岩城縣,找了處離大荒不遠的荒岩地帶停下來,設置了一些屏蔽聲音與神識的禁制,七人圍這才聚在一起。

  趙顯最先開口:「此處我用神識查探過,並沒有什麼異常,是處好說話之地,雖然我等都同意入大荒闖上一闖,但要實行起來卻是十分困難,不說大荒裡妖獸眾多,最危險恐怕是那等同於元嬰大能的化形前期妖修,若是碰上不需一根手指頭其便可在瞬間要了咱們的命。上演虎口奪食還得有那份實力才成,此事是姬道友先提起,不知姬道友有何妙計?」

  「確實,此次入那神龍宮恐怕最大的阻礙便是這化形前期妖修,但是……」姬顥慵懶的笑了笑:「誰說我等要正面硬拼?自然是要悄悄潛入,找機會混進去。」

  「可是化形前期妖修堪比元嬰修士,神識強大,恐怕我等幾人一入大荒便會被察覺到吧?」

  這次開口的是呂鳳,他也覺得要潛入十分艱難。

  姬顥點點頭道:「呂道友說得對,所以在大陣破除之前我等絕對不能靠近大荒。」

  「可是若不進大荒,我等又怎能知道神龍宮大陣何時破掉?」柳媚娘秀眉微顰。

  「用這個……」姬顥一拍腰間靈獸袋,從裡面蹦出一隻長得與豺有幾分相似的小獸:

  「通天豺。」

  「此獸是我姬家靈獸師豢養的一種探聽消息的豺,這種豺從一出生便會在其體內植入一縷主人的神識,然後隨著其慢慢長大,百餘年時間其身上的獸味便可逐漸影響掩蓋掉主人的神識,就算是元嬰大能者都不可能察覺,只要通天豺不死,通過它的眼睛看到的情況均可傳給主人。」

  「就算有這通天豺,知道大陣何時被破掉,在下也並不覺得我等能順利進入神龍宮。」趙顯冷笑一聲,覺得這辦法有些愚蠢:「姬道友就如此確信只有一位化形前期妖修?這些妖修不會在神龍宮入口處派小妖把守?就算真的入得裡面又能不被那些妖修大能發現?」

  聽他如此一說,除了姬顥還是一副懶洋洋的笑容,呂鳳與柳媚娘均覺得趙顯所說確實有理。

  「只要能在大荒外瞭解到神龍宮大陣的情況便已足夠。」開口的是蕭瑤,她環視六人一圈,最後目光落到姬顥臉上:「姬道友的意思是我們還有後援,所以混入神龍宮的機會還是很大,只要能把握住大陣的情況。」

  姬顥原本還是一副慵懶的神態,頃刻眼色一沉,心中暗道:好個厲害女子!

  呂鳳已經先忍不住道:「蕭道友,我等本來就是五人一組,加上那邊的左道友與小女娃,不過也是七人,何來其他後援?」

  「很簡單,自然是四派三家的元嬰大能。」蕭瑤笑道:「現在可能尚未到達,但說不定此刻正在趕來的路上,或許還會有其他探查到消息的築基期修士或是金丹期修士,應該會是場混戰吧。」

  其他五人一聽,均一愣,這才恍然:是啊,此處可是上界寶藏,別說他們這些金丹期修士,對元嬰期大能同樣是個巨大誘惑!同樣他們怎能保證四派三家派出如此多的築基期,金丹期修士裡,自己這一隊是最早得到消息傳回去的,或是別人都沒有能力探查到消息?

  將心比心,此次機緣之大,只要是能知曉的修士無一不會蠢蠢欲動。

  「這樣說來,我等豈不是只能在那些大能身後撿些殘羹剩飯?!」

  趙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原以為這次總算是碰到了大機緣,卻沒想還是要跟在別人屁股後面。

  「趙道友說笑了,難不成道友還以為光憑我等幾人可以獨佔那神龍宮中的寶物?!」

  姬顥揚起的嘴角略微有些嘲諷:

  「有多大能力辦多大事,獨佔那些寶物根本就是妄想,至於是否殘羹剩飯倒要看各人機緣,幸運的或許能得到不止一件上界寶物,倒黴的話說不定還沒進入神龍宮丟掉小命也有可能,就看趙道友怎麼想了。通天豺我這就放出,是留是走就看趙道友自己了。」

  修仙界中寶物永遠都是修士狂熱的目標,看不清現實因過於貪婪導致丟掉小命的修士比比皆是,懂得如何取捨便是對修士最大的考驗。

  如今幾人只有安靜在此,等待著機會的降臨,若是局勢越亂,越對他們進入神龍宮有利!

  正如蕭瑤所預料,在遠離大荒十萬里之外,七道虹光正向著大荒方向聚集,每道虹光之上均有一位元嬰期大能,所經之處散發出陣陣元嬰大能威壓,驚得附近低階修士均遠遠躲開讓道。

  而在離蕭瑤等人數百里之外,也有兩隊人馬在靜靜等待,懷著同樣的目的關注著大荒。



凡人界—暗露鋒芒 五十、龍門

  大荒靠近泰古邊境處,此地有一片亂石灘,這裡寸草不生,也無礦產,故又因靠近泰古邊界的緣故,所以少有妖修妖獸,是塊無妖佔領的荒地。

  按理說這地方莫說妖修妖獸,就連一般的動物都少有。如今卻出現了一批小妖,不知在忙碌著運送什麼,而一旁有塊突兀的巨石上則站著四位化形前期妖修大能,緊張的注視著眼前一切。

  「我說老鬼,」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化蛇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你不是在誆我等吧?如此貧瘠之地,靈氣也薄弱近幾乎感受不到,怎麼可能會有上界大能的洞府宮殿在此?!」

  耳鼠撓撓耳朵,嘿嘿笑道:「化蛇道友莫急,當初若不是無意中得到這幅地圖,老夫也萬萬不會想到這種不毛之地居然會有如此大的寶藏,若不是隱藏如此荒涼之地,怕是早就被大荒深處的老怪們給瓜分採空,哪裡又能輪得到你我幾人。」

  「化蛇道友,容在下說句公道話。」這次開口的是白澤:「耳鼠兄的名聲在外荒可是出了名的講道義,道友可是忘了兩百年前萬葉果之事,耳鼠兄可有誆你?退萬步來說就算最後該圖是假,此處沒有神龍宮,化蛇道友也並無任何損失不是?」

  化蛇一臉厭惡睨著它冷哼:「最好如此,若是出了任何岔子,我絕不會讓你等好過。」

  聽到它蠻不講理的狠話,白澤略微皺眉,繼而不再理會。耳鼠則是笑著打圓場道:「大家都是外荒的友人,今天聚集到此時為了取寶,有什麼話好好說嘛。」

  但似乎沒有人賣它面子,畢方還冷笑著挑釁化蛇道:「悍婦!」

  化蛇本欲發作,但轉念一想寶物尚未得到就是衝突,不合算。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瞥了畢方一會,隨即冷漠的撇過頭,一時間三妖氣氛微妙,再無人說話。

  看到三人彆扭,耳鼠尷尬的咳嗽兩聲,出聲打破僵局:

  「諸位,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先告訴幾位,前兩日老夫手下一名小妖在岩城縣抓祭品時失蹤了,恐怕人修那邊已經察覺,此次有可能我等會遇到元嬰期的人修。」

  「恩,在下也有此預感,在與畢方賢弟負責的青溪縣中,似乎也有消息洩露的痕跡,加上寶藏又是上界寶物,那些人修老鬼不可能不動心,就是不知會有幾人過來,四五人內倒尚不足以對我等構成威脅,但若是有六七人,加上我等又不能向大荒中求助援手,處境可就有些不妙了。」

  兩妖的談話引來畢方與化蛇的注目,白澤雖是有些擔憂,但看到耳鼠還是笑眯眯的樣子,便知它胸中有數。

  「耳鼠兄,這就不對了,自己嘴巴上說得嚴重,面上卻是一派淡然。有什麼好計策就莫要再賣關子。」

  「呵呵,本想先聽聽大家還有什麼更好的建議,沒想還是瞞不過白澤兄呀。」

  耳鼠一副得意的樣子,捋了捋自己嘴邊翹起的幾根鬍鬚笑答著:

  「若運氣好便是大陣破除完畢,那些人修老怪尚未趕到,我等只需要在進入神龍宮後設置些埋伏即可。但以泰古大陸內修真大派到大荒邊境的距離來看,老怪們不出兩便可到達,而我們要完成這血魂破陣大法最快還需兩日。除非老天幫忙,不然十有八九會在破陣之時碰上。到時我們便可用這個來對付他們……」

  耳鼠有些神秘兮兮的從懷中掏出一顆葡萄大小深紫色珠子。三妖一看皆大驚失色喊道:

  「八卦驚雷珠!!!」

  「耳鼠兄!耳鼠兄!這等逆天級的寶物你可藏得真深啊!!早說有此物,我等還需擔心什麼?!」畢方瞪大著眼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顆紫色珠子感歎。

  這八卦驚雷珠乃是一種有著強大殺傷力的暗器類法寶,這種類型的法寶不像尋常法寶般可長久使用,屬於一次性消耗物品,其威力堪比天劫之雷,只要在其爆炸範圍內數十米,哪怕是元嬰期修士也都會被炸得灰飛煙滅,連元嬰都無法逃脫,必死無疑。

  又因此珠的製作材料在凡人界幾乎沒有,製作過程極其繁複,且成功概率又低,當今資源稀缺的凡人界幾根本無法製作。更是在人修中價格標至十萬塊上品靈石。

  「此物也是老夫在大荒內一處上古妖修的洞穴中發現,只要短時不驚動到內部的老傢伙們,這些元嬰大能倒是不足為懼。」

  「耳鼠兄啊,我白澤心服口服,」白澤也收回目光,拱手佩服:「連這等寶物都捨得用上,可見對這神龍宮耳鼠兄是下足了血本,此次若找到這寶物我願意讓耳鼠兄先挑選,若寶物分攤有多,剩餘那件也歸耳鼠兄,兩位道友意下如何?」

  最後這句是看向畢方與化蛇說的。畢方與白澤乃好兄弟,自然不會反對,當下道:「我畢方也敬重耳鼠兄為人,對白澤兄提議深表贊同。就不知老蛇婦是怎麼想了?」

  它鄙夷的看了眼化蛇,心中冷笑。

  「我只拿我該拿那一份,只要不是分配不均,有多出爭議的隨你等處理。」

  三比一,化蛇再不喜歡這三妖,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分量,無論是有先挑選權還是多拿一件法寶,只要她收穫值了便無妨。

  以後將有分歧的事情都已談妥,幾人便不再多話,專心注視著破陣的進度。

  一晃又是兩日,除了小妖們在緊鑼密鼓中運送大批人類,其他並未發現任何異狀,大荒也好,泰古邊境也好,都平靜得出奇。

  「這大荒倒是要比平日還安靜啊。」白澤嘲諷的看向不遠處天邊,他知道那些人修肯定在暗處靜靜守候著。

  耳鼠笑眯著綠豆眼拍拍它肩頭道:「此處設置的迷幻禁制怎麼可能防得了那些老怪?該來的總會來,他們遲早會後悔窺視了這些不屬於自己的寶物。白澤兄莫急,破陣的前期工作已經做好,我等準備破陣吧。」

  空曠的亂石攤上站滿了十萬凡人百姓,他們皆目光呆滯密密麻麻的擁擠在一起,被小妖圍在一個大圈中,何其壯觀。

  遠在泰古邊境處的蕭瑤等人,通過已經成功混入的通天豺,裡面任何動靜都一清二楚。

  十萬百姓就要被血祭,蕭瑤心中屬於良知的那一塊隱隱難受,自己也曾經是凡人界中一名凡夫俗子,所以當成為修士後,她能更深刻體會到凡人在修道者前到底有多麼脆弱。

  她不覺妖修有錯,畢竟對妖修來說這些百姓不過就是牲口,物種的不同決定彼此間的利益關係。而人修中雖嚴禁屠殺凡人百姓,若有人犯必會嚴懲不怠。但若是面對如此多百姓被殺,修士會挺身而出去救他們麼?答案是否定的。她知道四派三家的元嬰大能應該就在附近,他們都在等大陣破開的那一瞬,而這些百姓不死,大陣便不會破。

  她所難受的是:他們都是間接殺人者,而這些他們中也包括著自己……

  自己的理智清晰的提醒著自己絕不會冒險去救,不過是只有那麼一絲絲的難受,不是心疼,也不是憤怒,僅僅只是難過。

  記得那人曾發誓過:修道者最是無情冷血,蕭瑤,此生我絕不會踏上所謂的大道。

  ……除了你,你是不一樣的。

  不,她微澀的緊握住拳頭,她也是一樣的,只是不能停止,也不想停止,大道盡頭有著她的期翼與夢想,不到彼岸絕不能妥協!

  「妖修開始破陣了。」

  姬顥慵懶的嗓音喚回了蕭瑤的思緒,任誰也看不出來她在方才幾乎要入心魔。

  大荒亂石灘前,耳鼠手中拿著一張獸皮,口中念念有詞,亂石灘上掛起一陣強勁大風,隨著風越刮越大,忽然耳鼠大喝一聲:

  「殺!」

  頃刻,小妖動手,數十萬百姓人頭落地。

  大量的鮮血噴出,空中、地面、風中無處不是鮮血,紅的粘稠有腥氣的液體鋪天蓋地。十萬具無頭屍體倒下,橫七豎八的跌了一地。

  大風卷著大量的鮮血,在空中形成一道血色龍卷颶風,接著風帶著血液迅速沉入地面,地表忽然坍塌,一個巨大的黑洞顯現,連著十萬人的屍體與地面的血色全都吞噬掉。

  當所有屍體都被吞噬乾淨,黑洞逐漸癒合,接著一座宏偉的金色雕龍大門從黑洞中緩緩升起。

  「吱」一聲,大門敞開了,裡面是無邊無際的混沌,任誰都看不清楚裡邊。

  大陣破除,通往神龍宮的龍門出現,耳鼠等妖並未表現出開心,而是負手朝著北方看去,冷笑道:「他們來了!」

  七道紅光整齊劃一的飛到四妖上空,下方的小妖們則是慌亂逃竄。

  而通過通天豺瞭解到破陣的姬顥對著六人道:「時機成熟!我們走!」

  七人紛紛祭出自己的飛行法寶向著大荒東南處疾馳。

  不用多時,他們趕到神龍宮附近幾里地,果然並不只有他們這一隊人修探查到消息,在方圓十幾里範圍內還藏匿著兩隊人馬。

  當然四派三家的元嬰修士與四名妖修早已發現了這些渾水小蝦。小蝦畢竟只是小蝦子,上不得臺面,在這些大能們眼中只有彼此,其他根本連看都不屑。

  「是圓師叔,這次來的竟是圓師叔!」蕭瑤等人正遠遠觀察著情勢時,呂鳳忽然有些興奮的驚呼道。

  話音未落,他便駕馭著自己的拐杖朝那七位元嬰大能飛去。

  接著不遠處兩隻隊伍中也有三人朝著七位大能靠去,畢竟敵方比我方要少近半人,自然會有人覺得金丹期修士遠不如元嬰期修士強大,有自家師叔的庇護,會更安全些。

  蕭瑤皺眉,眨眼間呂鳳已飛到那些元嬰大能身邊行禮,想要喚回他也來不及了。

  趙顯更是面帶譏笑道:「天真!元嬰大能的大腿豈是如此好抱?!」

  七名元嬰大能身後不遠處又多了四名金丹期修士,所有人都在等,沒人說話,靜謐之中只有金色龍門詭異的立在大地之上,終於四派三家裡一名元嬰大能開口道:「自古寶物都是憑藉各自本事奪取,我等來分一杯羹,幾位妖修道友應該不介意吧?」

  四妖均冷笑。

  「幾位想要分寶物?」

  耳鼠嘴巴忽然裂開一個很奇怪的弧度,瞬間他面帶厲色,直接攻了上去,另外三妖怪也同樣攻向七人。

  「就看爾等有沒有這個命去拿!」

  頃刻人修、妖修大能衝突異起,滿天法寶法術,響聲,彩光不斷。連呂鳳在內四名原本跟隨著的金丹期修士,都紛紛又退後一大截,介於蕭瑤等人與打鬥的大能們之間。

  大能們出的招式法術令人眼花繚亂,威力之大令天地都在震動,就像天災降臨般。雖然遠處他們這些金丹修士都在全神貫注的注視著,但根本不敢進入這個戰鬥圈中。

  忽然間,一聲幾乎要震破所有人的耳膜巨響響起!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從戰鬥圈內溢出,撲天蓋地沖向外圍,蕭瑤等金丹期修士還勉強挺住,再看朱真真,卻是口鼻皆被震出血來。

  接下來以金龍門為中心兩里範圍內紫煙滾滾,什麼都看不清楚。蕭瑤眼睛眯了眯,毫不猶豫的祭起『腳桶』直接衝向紫煙!

  機會來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7:30 A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五十一、龍族

  紫煙滾滾,有膽識敢趁亂博機的並不止蕭瑤一人,她能感覺到附近均有人爭先恐後的衝向煙霧中,唯一能看清金光閃耀的龍門。

  恐怕無論是人修還是妖修均似說好般,沒有任何一人發起攻擊,這時能搶得先機入到神龍宮內才是正事。

  在紫煙的掩護中,蕭瑤一頭紮入龍門混沌。經歷過短暫的空間扭曲後,她發現自己落到一處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用神識探查一遍並未查到什麼異常。她記得自己進來時,曾有好幾人在她前面,但到了這裡卻一絲人氣也感覺不到,恐怕那龍門並不是只通向一個地方,而是隨機傳送的。

  此處無論是腳底的漢白玉大道,還是金色殿頂與樑柱,均雕刻著滿滿的龍,各種各樣各種形態,或喜或怒,或嗔或癡,栩栩如生。

  「阿呸!」不一會劍齒豹忽然鑽了出來,一邊皺眉一邊擰著鼻子道:「老子就說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此處果然是那老匹夫的地!這股龍臭要熏死老子了!」

  聞言蕭瑤眯了眯眼,再一想就不奇怪了,它也是上界來的,正巧碰上一個認識的也不稀奇。

  「這神龍宮的主人你認識?是你朋友?」

  劍齒豹咧咧牙:「認識,怎麼不認識?不過朋友就免了吧,當初圍攻老子的小人中也有這老匹夫一份,沒想被老子打傷,躲到這裡來了。」

  「既然認識,這神龍宮的主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修士?」蕭瑤有些好奇道。

  「修士?」它翻了翻白眼:「沒看到這鋪天蓋地的龍圖騰麼?它不是人修,是一隻活了千萬年的太古雷龍。」

  此處的主人竟是隻龍?!《山海經》中有記載過龍與鳳的特徵,這兩物種同屬於獸類中最頂階的神獸,在凡人界確實沒有,但在劍齒豹所說的真仙界應該不少吧?

  蕭瑤忽然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但又不好當他面直說,於是循循善誘道:「聽你口氣莫非你倆彼此有仇?」

  「有個毛仇!」這句話似乎點燃了劍齒豹的暴點:「都是些爛穀子爛芝麻的小事!這老匹夫自己不好,小心眼!老子不就是用它拉了幾次車,至於如此記恨老子麼?!還小人的在背後陰老子一把……你這是毛眼神?!」

  它回過頭看到她斜眼睨著自己,表情詭異,那種眼神令自己心中發毛。

  「我在想……」她忽然笑得燦爛:「怎麼就沒把你給陰死,還讓你活著來禍害我一弱女子!」

  「那當然,」它揚了揚豹子下巴:「也不看老子是什麼能耐,它能陰得死老子麼?!」

  擠兌它,還真當是在表揚了?這條雷龍也真是太倒黴,堂堂神獸竟受此憋屈,最後居然還要被它倒打一耙說成小心眼?若換成自己早就抽它的筋扒它的皮,拿它腦袋當球踢了!

  蕭瑤似乎有些明白為何它當初會被人圍攻,真是印證了天作孽猶可生,自作孽不可活這句名言。

  「我說,既然是這條老匹夫的宮殿,你就別指望這裡會有仙器了。」

  在漢白玉上走了兩步,劍齒豹又懶懶開口道。

  蕭瑤不解:「為何?」

  「其實神獸與異獸並無太大區別,它們有天賦神通,又有強悍的身軀,堅硬的鱗片,以及鋒利的爪牙。更本就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便可鬥法,對它們來說法寶是件礙事的東西。」

  哎,自己這是什麼時運呀?她微鬱悶道:「這麼說此次我註定是要空手而歸?」

  然後又不死心的再問了句:

  「難道它就沒有別的寶物了?」

  劍齒豹坐上她肩頭,搖著尾巴賣弄道:「你還真是無知,不知龍有收集金銀珠寶的習慣麼?它們的肚子就是天生的儲物袋,裡面空間搬幾坐金山進去都沒問題,而且龍族十分小氣,一般寶物都不會離身。所以要看你運氣,它收集的東西既有對修士來說如廢鐵的金銀珠寶,也會有讓人夢寐以求各種天材地寶。最後說一句若有人屠龍,多半是沖著其龍血,龍皮,龍骨而去。」

  蕭瑤略微尋思了會道:「你的意思是,只有找到龍屍才有可能拿到它的寶藏?」

  劍齒豹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拍拍她的頭頂:

  「你腦子其實還是挺好使的,一點就通,就是有時候太固執,龍一般只有在感到自己壽命將盡才會建造一座屬於自己的陵宮,看來這老匹夫應該不在這世上了,老子記得它好像有一件什麼玩意來著,對你有很大用處,叫……又有人進來了!」

  話未說完蕭瑤與劍齒豹均感到大殿內氣流的異狀,頓時警覺。忙躲到一根龍柱後,屏息隱秘起來。

  劍齒豹用神識查探,進來的分別有兩人,一前一後,靠氣味分辨似乎是一妖修與一人修,而且人修身上的味道還十分熟悉。

  「呀!!!妖怪!你不要碰我,……嗚嗚嗚嗚,好痛!顥哥哥快來救我呀,嗚嗚……」

  這聲音是!?

  劍齒豹與蕭瑤都哆嗦了一下,相互對視一眼:朱真真!

  從她所說的話中,不難聽出,另一來者確實是妖修。

  蕭瑤不敢鬆懈,連神識也不敢放出,唯獨只能靠劍齒豹來打探情況。隨著腳步聲越來越接近,一人一妖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蕭瑤,壞了。」劍齒豹神色凝重傳音與她「竟然是它!上次那個欲奪鳳火的紅毛妖修!!」

  神龍宮中空間分佈得非常奇特,其內大大小小的空間雖縱橫交錯,但卻又是獨立存在,沒有入口,也沒有出口,甚至表面上沒有任何相通點。由龍門而入便會被隨機分配到這些空間中。

  此刻白澤與耳鼠二妖正站在一座水牢之中,它們警惕的打量著這個用鐵籠子圍成的空間,下方是沒過它們半腰的水域。

  「白澤兄,你可看出此處有何玄機?」耳鼠邊警惕著四周邊問白澤,除去這處空間範圍,它們的神識根本無法探查到鐵籠之外。

  「在下也不知。」白澤搖頭:「此處詭異得很,我等四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內進入這神龍宮,但此地卻不見畢方賢弟與化蛇道友的身影,看來它們是被分到了別處,雖然這裡暫時尚未發現任何危險,但卻也不知要如何前進,我等只能耐心等待,在下有種預感接下來定會發生些什麼!」

  而在它倆上方不遠處,有一獨立空間,裡面是一片花海,藍天白雲,鳥語花香。一名美女頭豺身的妖修半臥在花海之中,她面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對著不遠處的一位人修男子叫道:「小輩過來,來替夫人我捏捏。」

  男子俊美無鑄的臉上表情平靜看起來有幾分慵懶,目光卻是冰冷,他走到化蛇身邊,強壓下心中的厭惡,替她揉捏起來。

  化蛇滿意的看著這一切,咯咯咯的笑道:「比起那三隻髒老妖,還是年輕人修男子要討人喜歡,等出了這神龍宮,你便隨夫人我回洞府去吧,夫人我保證絕不會虧待你。」

  說罷還用身後尾巴輕輕一挑,挑開了男子的衣襟,露出他光潔的胸膛。若不是如今所處之地並不安全,化蛇早就忍不住撲上去把他一口『吞食』乾淨。

  男子緊抿著唇一言不發,也不看化蛇,這讓化蛇心中一陣心馳蕩漾:

  「好,好,好個不冷面情郎。夫人我最喜歡硬骨頭了,這樣征服起來才會有成就感,咯咯咯……」

  笑聲讓人一陣陰冷,男子還是未理她。眼見無趣,化蛇心想著如今這裡不適宜放縱,這帳先記下了,隨即閉上眼舒服的享受這揉捏的美妙感。

  當感覺道她身體放鬆,男修這才抬起頭,眼中的目光陰婺戾狠。

  老妖婦,別得意太早!我姬顥的便宜又豈是如此好占?!到時定要你加倍償還!

  而另一處,在一間與蕭瑤所呆空間同樣構造的殿宇中,有四位人修被傳到這裡。其中有兩人是元嬰期大能修士,有一人腰間鮮血直湧,似乎受了重傷。而另外兩人均是金丹期修士,分別是與蕭瑤等人失散的左景與柳媚娘。

  兩元嬰大能一人坐在地上恢復打坐,另一人則為同伴護法,他們均視左景與柳媚娘二人為空氣,一進來看到先到此地的兩人只不過是冷冷丟下一句:滾遠點。

  左景與柳媚娘自然也不敢靠近他們,在殿宇的另一邊相互商討如何脫離此處,半天未果,最後左景只得長歎一聲:「哎,只希望少主能安然無恙便好。」

  又在幾個空間之外,這處空間什麼都沒有,只有濃郁得不見任何東西的白霧,趙顯咬著牙一步步在其中漫無目的的走著,看不到起點也看不到終點。

  而其餘獨立空間內還有兩處還分別困著兩路人馬,均是金丹期修士。

  就在眾人都被這詭異的空間弄糊塗時候,神龍宮內所有空間一陣劇烈晃動,被困在裡面的人個個表情凝重,卻不知到底是何事。只有還留在大荒另五位深受重傷的元嬰大能清楚看到:金色龍門正在緩緩的關閉,他們雖有心進入,但卻無能為力。在八卦紫雷珠的威力下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寶藏也要有命取才是,只能說此機緣不屬於他們!

  就在五人身後不遠處,則還有四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橫在亂石攤上,其中呂鳳眼睛睜得大大,伸出的右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麼,而他胸腔以下的部分卻早已不翼而飛,死狀淒涼。

  神龍宮內的震盪持續了一會才停止,內部眾人均感到有什麼就要發生。而在此之前,蕭瑤所在的殿宇不知為何震動得特別厲害,甚至連石柱都有些移位。

  這一移對別人說可能無所謂,但卻是把蕭瑤的身形暴露了一半。

  雖然畢方暫時沒有看到,但朱真真所處的角度正好能夠瞥見。她瞪大著眼,一眨不眨。蕭瑤趕忙朝她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用口型無聲道:「別出聲,在下會想辦法救你的。」

  誰料那朱真真先是雙眸飽含熱淚的使勁點點頭,隨即清楚的回應道:「嗚嗚……真真定會乖乖等姐姐來救我的。」

  蕭瑤:「……」

  劍齒豹:「……」

  她說話了,不是在心裡想,是真的出聲說話了?!

  頓時一種強烈的危機感襲上心頭,蕭瑤掌心全是冷汗!姑娘喲,真是被你給坑爹了!確定你真的不是故意的麼?真的不是麼?是麼?



凡人界—暗露鋒芒 五十二、遊戲

  等朱真真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捂住嘴時,一切都已來不及。畢方已然察覺到異狀。

  「誰在那裡!」

  蕭瑤心中嘔得直想罵爹,她迅速冷靜下來,傳音與劍齒豹:「快!打開虛空!」

  「不行!這裡屬於那老匹夫的空間規則內,老子目前沒它強,無法強行突破打開虛空!快想其他辦法!」劍齒豹也是各種暴躁,惱得它直想撲過去一口咬死那邊的愚蠢女人!

  「看來不用了……」

  蕭瑤眸子瞬間冷下來,死死盯著前方,手心中一片水漬,畢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面前。

  「居然是你!!!」畢方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隨即狂聲大笑:「哈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現在我就要當場把你抽魂煉魄!再挫骨揚灰!讓你永世不不得超生!」

  說罷它猛的一爪子狠狠的扣上蕭瑤的脖子,就算以她肉身的強橫,在化形前期妖修的一擊之下也無法保全。

  堪比元嬰大能的存在絕對不是她這等金丹初期修士可以抗橫,尚未反應過來它速度為何如此之快,自己就被扣在龍柱之上,腳離地三尺,脖子上被利爪傷得血跡斑斑。

  見其還有呼吸,畢方略微有些吃驚,它可是盛怒之下用盡全力的一掌,此人脖子竟然還未斷?

  「哼,看不出你還有幾分本事,難怪能從那虛空之中逃脫!也好,就這麼容易便死了會太無趣,我要讓你受盡折磨後再痛苦的死去!!!」

  死?她絕對不想死在這裡!用最大的力氣,她努力張口喘道:「你……若殺了……我,便……永遠不可能知道鳳火的下落!」

  畢方眼中一亮,手略微有些鬆動,待蕭瑤喘過一口氣,它又忽然扣緊兇狠道:「你想誑我放過你?沒那麼容易!鳳火豈是你一小小金丹期修士就可捉到的?!若不說實話,立刻擰斷你脖子!」

  蕭瑤冷笑道:「誰說我捉到鳳火?它與我一同被空間裂痕吞噬然後拋出,我知道它的下落!」

  畢方眼珠子咕嚕一轉,大聲喝斥:「好,就給你次機會,說!鳳火在哪!」

  它的心思蕭瑤又豈會猜不透?真當自己被嚇傻了,這可是她唯一救命的籌碼。

  「只要前輩答應不殺我!我便告訴前輩!」

  畢方又是一記強壓,蕭瑤立刻從喉腔中噴出口鮮血:

  「不說老子就直接掐死你!快說!」

  「就算掐死我,我也不會說!」蕭瑤半眯著眼與它對峙著:「說了也是死!不說也是死!就讓這消息爛我肚子裡好了,至於鳳火……你一輩子也別想找到!」

  這是在博命,她在賭這鳳火在這妖怪心中的分量!

  果然,畢方雖然手並未放開,但顯然有些鬆動,它在考慮,同樣蕭瑤也在思考對策。

  「蕭瑤殺掉它。」

  劍齒豹在體內傳音與她道。丫的這時候還在說這種廢話?!她若有能耐殺得了這妖修,早在溪澗谷時就送它上西天了!何苦等到現在??

  「老子不是在和你說笑!你可以殺高階修士,哪怕是靈界修士你也能殺!把仙氣渡入它體內!以它如今的修為身體絕對承受不了!」

  蕭瑤思量著劍齒豹的話,最後心一橫,就再賭這一把吧!

  就在這微妙時刻,畢方忽然鬆了手,然後弄破手指快速用精血畫了個奇怪的符號,拍入蕭瑤肩頭。

  「啪」的一聲,蕭瑤從龍柱上跌落,她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居高臨下的畢方。

  「暫時先放你一馬!不過你別想逃跑!就在方才我已在你體內下了禁制,除非我主動幫你解除,不然在我死之前你都別想逃離,只要我一個念頭,就能要你小命!」

  嘖!蕭瑤暗惱!居然錯過了殺它的最佳時機!

  就算如劍齒豹所說,自己體內仙氣足以殺掉它,但這種方法也只有在彼此身體有接觸的情況下才能起作用。修士也好,妖修也好,等級懸殊情況下無人會去選擇近身鬥法,更不用說肢體上的碰觸。

  她是金丹期修士,它是堪比元嬰大能的妖修,一個法術便可直接讓自己喪命,她能有多少機會碰到它?

  方才那最好時機便是錯過便不可重複,眼下只得接受被挾持的事實。

  說來也是畢方運氣好,就在蕭瑤動殺念那一刻,它想通了:如今最緊要的事情並不是鳳火,而是這古怪的神龍宮,而且自己又與白澤分開,當務之急找到兄弟與寶藏才是正事。至於這小小人修,下個禁制便能把她制得服服帖帖,等回到洞府與白澤兄商量一番後再搜魂,便什麼都能知曉,何苦現在失去理智受她激將?

  再看蕭瑤還坐在地上,畢方不悅的喊道:

  「你在那邊磨蹭什麼,還不趕快過來?」

  蕭瑤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與脖上血跡,沉著臉走到它身旁。另一邊的朱真真淚水吧嗒吧嗒直掉,小聲對她道歉道:「這位姐姐,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覺得有救了,一時激動得有些手足無措,嗚嗚……對不起,姐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事情弄到如此地步,對她蕭瑤可是一點好臉色也拿不出來。喉嚨裡還殘留著灼燒般的疼痛感,就連話也懶得與她說。再內視自己體內,確實有一圈一圈類似血禁的禁制,蕭瑤不敢貿然去碰,生怕畢方發覺,只得密切注意著畢方一舉一動。

  畢方把倆人丟在一旁,自顧的找尋著有沒有到通往別處的入口。朱真真則見蕭瑤無視自己,便可憐巴巴的跟在一旁傷心哭泣。

  就在眾人在各處空間忙著找出口時,忽然上方「嗡」的一聲響,有個飄忽的聲音傳入眾人腦海之中:

  「哈哈哈,沒想有一日老夫的龍宮內也會如此熱鬧,哈哈哈哈哈……」

  眾人心中先是一驚,接著不由大駭:這上界修士竟然還活著?!!這種被遺忘千年甚至上萬年的寶庫,照理說原主人早該不在,不然也不會有地圖流傳下來?難道是個圈套不成?!

  蕭瑤也皺眉,既然那只老龍還在,也不用妄想什麼寶藏了,對方是真仙界的龍神,眨個眼便能毀天滅地,對付他們這些螻蟻估計就是打個噴嚏的小事。

  見她顰眉,劍齒豹看出她的焦慮傳音道:「放心,這老匹夫應該早就不在了,不過是殘留下的元神作怪。」

  「怎麼,害怕了麼?奇怪老夫竟然還在此處,是否有種寶物在前也無從下手的感覺啊?哈哈哈哈……」

  眾人一聽均欲吐血,這是哪來的上界大能,品行簡直可以用惡劣來形容。正鬱悶時,那聲音又響起了:

  「老夫乃真仙界龍族一員,此處是老夫留在凡人界時運用法則創建的龍宮,裡面寶物也是應有盡有,爾等不用擔心,老夫不會干涉爾等取這些寶物,相反還非常鼓勵爾等來取。」

  雖然聽這聲音如此說道,但卻沒有一個人面露欣喜,能入內的多半都是修仙界中的人精,自然知曉天底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好事?怕是這位前輩還有後話吧。

  「不過……」

  果然,重點來了!

  「光這麼簡單便能得到寶物,似乎有些不夠刺激,所以老夫加上了幾個有趣的遊戲,若爾等能通過,那寶物就任爾取,若是無法通過,那就請爾等永遠留在此地當老夫龍宮的守宮人吧!」

  說罷有人的幾處空間均開始發生巨大變動,就蕭瑤看來她們所處的整個空間正在快速發生變化,原本滿是龍圖騰的殿宇轉眼變成一個空曠的大房間,房間內一共有十二道緊閉的拱門,門上雕著雙龍戲珠圖,每道門上分別寫著一個字從「子」開始然後是: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最後一個是「亥」。

  等空間的異變都停止後,那聲音又道:「看到爾等眼前的變化沒有?這便是遊戲的規則,每個空間的規則都不一樣,有簡單的,也有困難的,也許會運氣好什麼都不用做便能通過,若是運氣太背,搞不好會與老夫在此豢養的真仙界妖獸對上。老夫便只點到這裡,剩下的就看爾等氣運如何了,接下來老夫再也不會再給任何提示也不會再出聲,直到爾等中有人能到達最後的空間。」

  「上仙等等!」

  不知道是誰這時叫了一句,居然蕭瑤也能聽到。她疑惑的瞥了眼畢方與朱真真,從他們臉上表情看出似乎也聽到了這一聲不屬於老龍,卻也不屬於此房間內任他們三人何一人的聲音。

  「老夫忘說了,從現在開始,爾等均可以聽到各空間內傳出的聲音,但是需在特定情況下,待會便會知曉知。還有不要以為闖過了一處空間便是完結,在龍宮之中有數以萬計的獨立空間,還是那句,運氣好也許只用闖一關,若是運氣不好,那便要創完萬關也是可能。哈哈哈哈,老夫話已至此,就看各人氣運了!」

  聲音斷掉,接著整個神龍宮內再無任何聲音,所有人都在各自空間中屏息等待著未知。

  只有劍齒豹鄙夷的小聲嘀咕:「看不出這一直喜歡板著張死臉的老匹夫竟如此無聊,整了這麼個玩意出來。」

  蕭瑤沒理它,只是在靜靜等待並仔細看著眼前十二道拱門,不知其中有何玄機。

  一切都太過安靜,半晌畢方有些沉不住氣說道:「再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先打開一道門看看,你們兩個跟在我身後!」

  說罷大步走向其中一道寫著「辰」字的拱門,手剛要碰上,卻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

  接著便是混亂的聲音傳來,有尖叫聲有怪物的嘶吼聲,利器的撞擊聲,更是還有人像得了失心瘋般狂喊:

  「不要!!!救命呀!師叔救救我呀!」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啊!!!……」

  最後一聲「啊」淒厲的在空氣中迅速傳開後,一切又都歸於寂靜,只剩微弱的像是什麼東西在有一停沒一停啃著骨頭「哢茲」「哢茲」的聲音。

  畢方手上動作有所停滯,這恐怖聲音怕是從別處空間傳來,想來這便是那神秘上仙所說的特定情況——只可聽見死前的最後聲音。

  連它都手中冷汗漬漬,猶豫著這門要不要推開時,房間內「叮」一聲響,在最上方顯示出一段醒目的發光古體字。第一行體字較大,一共十二個字:

  「遊戲問答之十二選三,難!難!難!」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7:45 A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五十三、問

  令人無語的題記之後便是一段規則說明:

  此關可謂難,亦可謂不難,關過則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關敗則永不超生,墮入阿鼻。問有多易?龍宮內最易;問有多難?龍宮內最難。

  爾等一人擇一龍門,答其內問題,只需一人答對,便可通過,問答不計時。

  錯!錯!錯!一步錯滿盤皆輸棋,怨!怨!怨!一生怨飲恨九泉下。

  一段話中也就只有那麼一句有些用,其他在蕭瑤看來全屬廢話。此種遊戲說白了就是靠氣運,毫無規章可言,天地之大,奇事之多,誰敢拍著胸脯保證天下事皆能熟知,更何況寬宏的宇宙之中,界位無數,凡人界,仙靈界,真仙界,甚至還有些神秘界位,涉及太過廣範,就算問老天爺自己也未必能準確答出。

  蕭瑤現在受制於人,自然不會第一個行動,她望著正在思考的畢方,看它如何打算。

  顯然畢方受到方才的慘叫聲的影響,眉頭皺得緊緊,猶豫不決不知選哪扇門才是最簡單的。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它幾乎所有的門前都走過一遍,也沒發現這些門有任何區別,這比碰到強大的對手更讓人焦慮,未知的恐懼這才是最可怕的煎熬。

  就在它一時間無法下定決心時,便聽到有人在自己身後弱弱出聲:

  「若是前輩不知如何選擇,那讓我先去試試吧,以前在父皇的書房中真真讀過很多典籍,應該會有些幫助。」

  朱真真的忽然出聲,讓蕭瑤與畢方均覺詫異。

  「真的?」

  畢方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局促不安滿臉淚水的少女,像這麼個麻煩方才自己沒殺了她,為的就是若有遇到什麼未知危險可以拿她來做後墊。現在自己還未提出,倒是她先自告奮勇了。也好反正三人中只要有一人答出便可,就算她答錯再換自己彌補也成。最主要它對那個堪比狐狸的狡猾小妞不放心,此女花樣甚多,暫時還是要留下看著才行。

  「好,就讓你先來。」

  眼見畢方同意,蕭瑤一陣哆嗦,這妖怪怕是還沒見識夠這位姑奶奶的厲害吧?此姑娘的本質,自己早是看得透徹。這使得如今她的感覺就像有一根魚刺卡在喉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既想提醒一下畢方不要小心禍害到他們自身,但又覺得朱真真與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夥的,這樣說會不會太缺德了,或許沒自己想得那麼糟糕?內心極其複雜她望著信心滿滿的朱真真走向了「寅」字門。

  這姑娘就這麼毫無顧慮的直接把手搭上門栓,就在她手碰上門那一刻,蕭瑤與畢方均屏住呼吸。看到她安然無恙的推開門,裡面是一片黑暗,進入之後大門又自動合上,倆人才鬆了口氣。畢方甚至臉上泛起一絲後悔的神色。只是如今再想反悔那是為時已晚。

  倆人就這麼靜靜等待著,安靜空曠的房間就像一個巨大牢籠,壓抑人心,就連這裡的空氣都顯得萬分沉悶。

  一炷香時間過後,朱真真方才進入的那道『寅』子門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然後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三個時辰後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畢方已經焦躁得在房間內來回走動,就連一向喜歡做面子功夫的蕭瑤,臉上也略微有些不解。

  「不管了!」畢方大吼一聲,用手一指蕭瑤:「你!挑一扇門進去!」

  蕭瑤挑眉,它已經處在臨界點上了。她皮笑肉不笑隨便挑了扇「子」字門,與其仔細考慮還不如隨便點,結果都是一樣。

  但此次她尚未走到「子」字門前,便覺房間在輕微震動,隨後越震越厲害,接著一眨眼功夫,六扇龍門忽然坍塌,包括她正欲進入的『子』字門在內。

  碎滿地的龍門殘骸與另六扇還孤零零立著的龍門形成了鮮明對比,而其中朱真真進入的那扇「寅」字門上的「寅」字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封」字。

  「這,這是怎麼回事?!」

  畢方駭然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狀況。蕭瑤暫時也不敢輕舉妄動,退後與畢方站在一起。

  此時屋內又有一段文字顯現出來:

  漏了一段,若有人答錯題,當前半數龍門便會坍塌,若是最後龍門全數坍塌,還有人未答題,也算輸局。規則建議最好是同時一起進入,另有人回答過但答錯的問題便不再能選,切記,切記。

  文字消失,蕭瑤望著畢方幾近黑的臉色,心中歎息:這真仙界難道是盛產奇葩的地方麼?怎麼一個兩個都如此行事獨特?

  「還剩下未、申、酉、戌、亥五扇龍門,你選哪扇?」

  畢方冷冷問道蕭瑤,它明顯在壓抑著心中欲要爆發的怒火。此時若是誰不長眼招惹到它,怕是會下場淒慘。

  蕭瑤隨意望了一圈道:「『亥』字門。」

  「好,我選申』字,我要看著你先進去。」

  看著又如何,這地方連它這樣的大能都逃不出去,何況是自己?她無所謂大步流星走到『亥』字門前,有了朱真真這個先例,知道開門並無任何危險。她輕輕一推門栓,裡面是一片看不見底的黑暗。

  直到黑暗把她的身影吞沒,門自動關上,畢方這才走向「申」字門。

  只說蕭瑤,她站在黑暗之中神識無法探查到什麼。等到身後龍門關閉上,黑暗忽然消散,她才看清楚周身所在。

  這裡什麼都沒有,沒有天也沒有地,只有無邊無際的一片白色,仿若被遺棄般,她是此處唯一的風景。

  老龍的聲音忽然在這片空曠裡響起:

  「老夫敖霆這一生中殺敵無數,在真仙界威名赫赫,令眾仙聞名喪膽。但老夫卻有一仇人,仇恨之大讓老夫寧可拼得魂飛魄散也要手刃之,汝可知它是何人?道得它名來,便算汝過關。」

  這就是「亥」字房的問題?蕭瑤腦海中所有思緒均短暫一滯,一種此龍實在是太過悲慘的感覺從心中猶然升起。

  誰料還未等蕭瑤琢磨好如何開口,劍齒豹從她體內一躍而出,先嚷嚷了起來:「蕭瑤!機會!」這問題讓老子來回答。聽說這老匹夫與東仙海那只老龜有些過節,那老龜叫……」

  叫字尚未說完,它便被人一把死死捂住了嘴,蕭瑤眯了眯眼吐出兩字:「鴻蒙。」

  劍齒豹頓時大怒,傳音吼道:「你這娘們!老子明明知道答案,卻是被你給毀了機會,你叫老子名字作何?!」

  不理會它撒潑,她直接把它拎起,這時無邊的白色突然滋生出無數裂痕,接著開始一片片剝落,碎裂,空中傳來聲音輕吟:

  「錯!錯!錯!一步錯滿盤皆輸棋,怨!怨!怨!一生怨飲恨九泉下……唉,想來它也該不在這世上,爾等過關了。」

  在一處堆滿各種人或妖獸骸骨的空間內,姬顥身上衣衫多出破損,整個右肩正往外冒著鮮血。他似笑非笑的望著躺在地上,胸口處被破了個大洞,幾乎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化蛇,懶洋洋道:「化蛇夫人,看來在下是無法跟夫人回洞府了,還有夫人的妖丹在下收下了。」

  化蛇那美人臉上此刻全寫滿絕望與怨毒,嘴巴一張一合,很費盡的在說些什麼。

  姬顥冷笑,手中白玉笛子朝著她眉間稍稍用力,轉眼這倒在地上的豺身便再無活氣。

  「真是可惜了。」姬顥把它的屍體收入儲物袋中歎道:「叔叔那張符籙的威力實在是太過強大,竟然在其身上開了如此大的洞,看來這化蛇皮價格上要打掉不少折扣了。」

  最後他看了看骸骨堆上一已被打開的空間通道,揚了揚唇角:

  「是該出去了,不知下一關又會有著什麼呢?」

  遠在大荒之外泰古與泰虛的邊界之處是一片大草原,不少牧民正在此處放養著牛羊,忽然一道強光閃過,有四人憑空出現在此。

  那些牧民看到,忙嚇得直接跪下,能在天空現身的不是仙人還能是什麼?於是對著四人虔誠的膜拜與磕頭。

  而突然出現的四人顯然有些迷茫,根本弄不清楚此處到底是神龍宮,還是大荒。

  其中一人用神識查探一番,臉色陰鬱對身旁人道:「此處不是神龍宮,也不是大荒,我們似乎被那傳送陣給送出來了,這裡好像是泰古與泰虛邊境的牧羊草原。」

  身旁那人似乎身上有傷,腰間還可見血跡斑斑,他微微思索一會沉吟道:「既然被傳出來,想再回去幾乎是不可能了,雖然沒有拿到寶物,好在並無性命之憂。錢兄看來我們只得先回門派了。」

  「也好,孫兄你身受重傷,也不宜再去犯險,只能說此次機緣與你我二人無緣,回去報告師門吧。」

  兩人達成共識,只是轉眼便消失在空中,而剩下的兩人則是重重的鬆了口氣。

  柳媚娘有些驚魂未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此次若不是幸運跟在兩位元嬰大能身後,怕是我等二人就要喪命在那沙流空間了,不知左景道友接下來有何打算。」

  左景沉默一會才道:「在下要回大荒去看看少主情況,不知他有沒有從神龍宮中出來。」

  「才撿回條命,左景道友還惦記著那裡?」柳媚娘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人各有命,就算左景道友回到大荒也未必能夠見到你家少主。」

  「無論結果如何,在下心意已決。」他眺望著大荒方向沉聲道。

  柳媚娘撇了撇朱唇,無所謂道:「這是左景道友的自由,奴家自然不會干涉,咱們就在此別過吧。奴家可再也不想去那破地了,道友保重。」

  說罷,她祭出自己法寶,朝煙水閣方向化作虹光長揚而去。左景歎口氣,也祭起自己法寶飛回大荒。只留草原上一干不明真相的牧民還在虔誠的對天膜拜。



凡人界—暗露鋒芒 五十四、珠子

  空間破裂之後,蕭瑤被一股力量傳送到另一處空間。這裡同樣是一房間,大約千餘平米,房間內除卻四個角落放著四盞長明蓮花燈檯照亮著房間,其餘空無一物。而她正前方則是一扇十米多高的暗金色大門,門上雕著一隻威嚴的龍,模樣華美,周身鱗片均是紫色,它目露傲色,穿梭在雲霧之間,左邊爪子中緊握著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這雕刻十分逼真,若是晃眼看去,甚至會讓人覺得此龍是個活物。

  「你去把四盞燈檯收起來。」

  蕭瑤正在仔細打量此房間時,劍齒豹忽然開口指使她。

  「那燈檯是何寶物?為何要拿?」蕭瑤有些詫異,這燈檯看上去很是普通,雖然不知道是何種材質做成,但又不像那些天材地寶般有著特別氣息。

  「老子叫你拿就拿,別那麼多廢話!」

  聽出它話語中的不耐,蕭瑤了然,不知這斯又因何故開始鬧彆扭了。她不動聲色利索的把長明火掐滅,四盞燈檯全部收入儲物袋中。完成這一切之後,整個房間便陷入一片黑暗,唯有那扇暗金色大門上的龍雕散發出點點瑩光。

  燈檯剛入儲物袋還未捂熱,便又有兩人被傳送到此地,蕭瑤微微皺了皺眉,來人正是朱真真還有那畢方。正如規則中所言,只要一人回答出問題,其他人均可通過。

  朱真真這姑娘一看到蕭瑤,原本臉上還是驚恐的表情立刻變成喜悅,開心的上前拉住蕭瑤的衣袖道:「姐姐看來我們過關了!果然真真答出問題了!」

  聽她如是說道,畢方與蕭瑤都忍不住一抖,表情晦澀。姑娘你自信到底是從何處來的呀?

  蕭瑤強忍下心中的無力感,問道:「真真姑娘抽到的是何問題。」

  「是個很奇怪的題目。」朱真真略微想了想俏皮的皺了皺鼻子:「它問我知道它最厭惡的人是誰嗎,害真真莫名了好久。」

  「那你如何答的?」蕭瑤無意識的抽了抽眼角,這神龍出的問題怎麼都那麼不靠譜?

  朱真真這時臉上忽然黯淡下來,她有些難過道:「雖然真真答對了問題,但卻有些不好受。當它剛問這題時,真真確實很茫然,後來想了一會後才記起方才進入這裡時它曾說過自己是龍族,所以真真想它最厭惡的人應該是父皇吧……真真一想到它厭惡父皇便覺很難過。」

  咳,姑娘你想多了吧,要怎麼才能把這兩者聯繫上的?不說蕭瑤,就連畢方都很無語的鳥臉表情怪異。蕭瑤甚至不厚到在想:其實什麼答錯問題龍門會坍塌的規則是後來才加上的吧,龍門的倒塌弄不好是那老龍被這姑娘抽得一時哆嗦的緣故。

  見蕭瑤沒反應,朱真真又自顧的說了下去:「在泰古大家都叫父皇真龍天子,可父皇並不是真的龍子嘛,被它厭惡也是沒辦法的……」

  蕭瑤不知要說些什麼,只好轉移視線問畢方道:「不知前輩……」

  「它問我它最恨是誰。」畢方一邊打量這房間一邊說道。

  最討厭,最恨,誰是仇人……把這些聯繫起來,蕭瑤覺得自己體內那個傢伙更沉默了,這得有多怨恨才會想出這樣陰損的發洩題目來?不會十二道門內的答案都是同一個吧?!

  劍齒豹你到底還對這雷龍做過些什麼?至死怨念都不曾消散。

  「要說獸族最恨的便是人修了,但我回答後,它只說讓我等待並未說通過。」

  畢方目光幽幽望著她,顯然它已猜到回答出問題的人必定只能是蕭瑤。

  「我抽到的問題是它的仇人是誰。」蕭瑤並無半點心虛直視著畢方。

  「那你如何回答?」

  「——鳳凰。」蕭瑤說起謊話來眼睛都不眨:「古語言:龍鳳呈祥。其實只是掩飾吧,曾聽傳聞它們兩族是宿敵。」

  「哼!」畢方重重哼了一聲,眼中一片冰冷:「你也就只能現在耍耍花樣罷了。我還是奉勸你老實一些,不然……」

  它只是微微一動神念,蕭瑤立刻感到全身一陣絞痛,疼得幾乎站直不起身。

  見她臉上慘無血色,畢方滿意的走到暗金色大門處兀自研究起來。蕭瑤狠狠的握緊拳頭,強迫自己立起身來,微眯起眼盯著遠處的畢方,這血禁的威脅更堅定了她要絕此後患的決心,只是得想個辦法接近它才是。

  畢方試探著用手觸上大門,結果發現這整扇大門均被一股強大的禁制保護著,在他手剛觸及禁制,便在手與禁制的接觸面間迸射出一聯串耀眼的火花。

  「果然,此處設有玄機。」它自語著,隨後在大門旁坐了下。有了一次經驗後,它早已學乖,上界大的存在堪比一座巨大山石,就算是凡人界內能呼風喚雨的他們也不過是堪比螻蟻,若是這位前輩要玩弄他們這些眾生,那也只得認命。現在唯有等待那聲音再度響起,給予提示。

  蕭瑤也隨意找了一處地方坐下裝模作樣的打坐,心中則在盤算要如何脫身。朱真真則像只乖巧的小兔子安靜的在她不遠處乾巴巴發著呆。

  誰想三人一等便是兩日兩夜,那老龍的聲音也未再響起過,倒是第一日時還聽到過有人慘死的叫喊聲傳來,其餘時候均是一片寂靜。

  直到第三日,忽然空氣中有異動,這是有人被傳送到此處的前兆,三人均警覺的注視著波動處。

  只見黑暗中有光芒閃過,房間內又多出倆人,這時畢方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迎上去道:「白澤兄,耳鼠兄,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出現!」

  來者正是白澤與耳鼠,兩妖身上均有些小傷,但並無大礙,只是神色略顯疲憊,但仍然掩飾不住眼中訝異。

  白澤笑道:「畢方賢弟先前我等二人還提到你與化蛇道友,一開始我們四人便被分散,安危難料,為兄也甚為你擔憂啊,如今看到人沒事我這做大哥的也便放心了。」

  「哈哈哈,說明我等三人緣分夠深啊。」耳鼠見到進來的同伴安然無恙,笑意寫在臉上:「對了,畢方賢弟是如何到達此處的,看樣子似乎並未經歷過任何戰鬥,毫髮未損呀。」

  「這個說來話長了……」

  畢方接花了些時間,如此,這般的把分開後發生的事情簡短的向兩人敍述一番。

  聽完後白澤與耳鼠都把目光投向房間內蕭瑤身上。尤其是白澤,目光深沉銳利,好似兩把尖刀想要從她身上剜下些什麼。最後它意味深長道:

  「畢方賢弟莫急,這事等你我出去後再做商議,任她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逃得出我等的手心。」

  蕭瑤面上無任何表情,假裝並未聽到,但心中卻一片冰冷,手不禁有些顫抖,恐怕這是最糟糕的情況,竟一共來了三位妖修大能!現在她還能有機會殺掉畢方麼?

  她就坐在那又過了一天一夜,始終無法想到好計策。只能耳聽四路眼關八方的密切注意著房間內一舉一動。

  後來又是幾日辰光,五人就像是被遺忘般整整待了十多日,這日畢方終於坐不住了,向白澤提議道:「白澤兄,雖說前幾次都是由前輩提示才開始闖關,但如今過了十多日都未有動靜,會不會這位上界前輩特意考驗我等,它把我們聚集在這個屋內,會不會其實是想讓我們破開這處禁制?」

  白澤表情凝重,想了會:「上界前輩的想法,自然不是我等小輩能揣測的,畢方賢弟還是莫要輕舉妄動的好。」

  「哎,白澤兄,其實畢方老弟的話想想並不全無道理」見白澤不贊同,耳鼠倒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如今前輩雖然沒有任何指示,但也並未曾指明過不讓我等破此禁制呀?反正瞎呆著也是瞎呆著,不若上前試試,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破除掉它。」

  看了看畢方再看看耳鼠,白澤也有一些動搖,瞥了眼那暗金色的大門,它越看越覺此事也許行得通,正如耳鼠所說試一試也無妨,總比干坐著等好。

  「好,我等且試試看吧。」

  三妖來到大門前,畢方第一個躍躍欲試道:「先讓我用法術來探探路。」

  說罷,它聚起靈氣讓自身的火焰化成一隻炎熱的火鳳凰,直直朝著大門中央撞去!

  卻見那火鳳凰剛開始還是氣勢十足,洶湧而來,但在碰觸到禁制之後便是一聲尖銳的鳳鳴,接著完全被屏障給吸收,連點火苗都不剩。

  畢方看到自己的法術被吸了個一乾二淨,很是氣惱,但又毫無辦法,只得對著大門乾瞪眼。

  一旁的白澤皺了皺眉道:「畢方賢弟,不若換為兄來試試吧。」

  畢方讓到一旁,看著白澤運起靈氣,瞬間它身旁出現了五隻兇猛的火虎,只聽他大喝一聲:

  「猛虎撲食!」

  五隻大蟲朝著五處不同方位撲向大門,「啪啪啪」五聲響音後,那些大蟲也被禁制給完全吸收,而禁制卻是文絲未動。

  最後耳鼠插話道:「或許直接攻擊並無效果,就讓老夫從地下來吧。」

  它念了個口訣,一隻土龍憑空而現,一頭紮入地下,在下方直從向大門。剛開始時還能聽到地底的龍吟,沒想卻在地下大門前一些位置也失去了動靜。

  這下三人是面面相覷,分別又不死心的再使出別的法術。

  再怎麼說三人都是化形前期妖修,隨便使出一個法術在凡人界便是可以毀城滅池。但在這小小禁制面前卻像小孩撒潑般,起不了半點作用,那漫天的紅光黃光及巨大的響聲倒是嚇得朱真真躲得老遠。

  蕭瑤雖然坐著沒動,但卻是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三妖與大門,或許是她離得比較遠能看清全局的緣故。不知為何大門在受到攻擊時,那浮雕上龍爪中的珠子都會微微變色,每次如此,就算是自己眼花也不可能次次眼花吧,這顆珠子絕對內有玄機!

  但她還是假裝不知,只在心中暗暗記下。

  就在三妖所有法術都使了個遍,沮喪之時。老龍的聲音忽然響起了:

  「呵呵呵,爾等就真如此想要敖某的寶物?」

  期盼已久的聲音響起,倒是令三妖微微尷尬,面面相覷。最後還是耳鼠恭敬的朝大門行了個禮道:「還請前輩給小輩們指條明路。」

  「明路麼?那好說啊,明路就是老夫忽然又不想給爾等寶物了,怎麼辦?」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8:02 A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五十五、妙殺

  此話一出,房間內溫度徒然一抖,直線下降。

  蕭瑤琢磨這真仙界的神仙們果然是不能用常理來揣測,這是在說笑麼,那未免也太冷了一些。

  果然那三妖原本淡定的表情有些掛不住了,其中耳鼠最善察言觀色,顧自打圓場道:「前輩是在與小輩們開玩笑?方才前輩不是還說在鼓勵我等取寶麼?」

  「方才是方才,現在是現在,爾等又怎知老夫方才就不是在開玩笑了?如今老夫可是十分認真告知爾等:這寶物老夫不想給了!」

  那聲音帶著幾分高傲帶著幾分嘲笑,三妖聽在耳中尤為刺耳。想來化形前期妖修在凡人界都是一等一的大能者,哪裡受過這般嘲弄?就算對方是上界前輩也不覺太過分了麼?!

  三妖中以畢方最承不住氣,當下有些不滿質問:「莫不是前輩一直在耍我等?!」

  無怪畢方膽大,主要是上界這個界位離他們凡人界實在有些遙遠,傳說中上界修者很強,可是傳說的東西又怎會有親身經歷來得有說服力?況且從一入神龍宮這上界大能根本就未曾使過什麼令人敬畏的法術。哪怕神龍宮建造得再玄妙也並不能給人以這上界大能強到令人恐懼的正面直觀感。

  「耍爾等又如何?」老龍的聲音中透出一股張狂與輕視:「原本還有兩條小雜魚,老夫想等人齊了再與爾等玩玩,不過如今卻是沒了興致。給爾等兩條路:要不速速離開神龍宮,要不就把命留在此地做老夫的亡靈看守!」

  這話是真的引起三妖強烈不滿,它們花費如此大心血與妖力換來的卻是兩手空空而歸,叫三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而且此時白澤與耳鼠已經心有懷疑:照理說這種地宮內原主人早該不存在,若真是存在以上界大能者的能力又怎會放他們進來拿寶?要說只是為了耍耍它們這些小輩,那大能也未免太過小孩子氣了。還有聽聞凡人界的上界便是仙靈界,何又來一真仙界?它真是上界大能想殺些小輩也不過就是動動手指頭的小意思,又為何還要給條生路?

  眾多的疑點讓白澤與耳鼠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白澤忽然手中聚起靈力,正欲要朝別的地方再次攻擊這處房間,然就此時大門上的禁制開始嗡嗡作響,方才三妖被吸收的法術又全被禁制吐出,狂風大浪般朝著三妖撲去。

  這下可了得,自己的法術自己最是清楚,被打在身上可不是開玩笑的!

  三妖狼狽的抵禦與躲閃。這些法術發出的巨大響聲與光芒,就連在不遠處的朱真真與蕭瑤也不得不縮到角落,開啟防禦法術保護住自身。

  好不容易法術攻勢停了下來,三妖均不同程度受到了些傷害,面部表情駭然的望著那扇大門。

  「前輩息怒!」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耳鼠,它趕忙向著大門方向賠禮。

  「哼!莫要動爾等那些歪腦子。」老龍冷哼:「老夫不使些能耐出來,怕是爾等還要懷疑老夫存在是假的吧?如今服不服?!」

  心中所想被識破,三妖臉色慘白一聲也不敢吭。

  待在角落的蕭瑤看著這一幕,心中也有自己的算計。三妖被震懾到了,但自己可沒有。她並不是第一次接觸真仙界所謂的上仙,在她心中這些上仙可沒有傳聞中那麼玄乎。

  這老龍忽然態度由一開始抱著戲耍的心態轉變為驅趕,其中必定與這幾隻妖怪攻擊大門有著某種聯繫,怕是威脅到了它的安全,所以才會狀似開恩的驅趕他們。想來劍齒豹應該說得沒錯,此龍只剩下絲絲殘留的元神,最多只能控制神龍宮的陣法與禁制,根本無法真正殺掉這些妖修。

  就在她琢磨之時,房間內忽然出現一道白色光柱,老龍繼續道:「這道光柱是個小型傳送陣,可以把爾等傳送到外界,老夫給爾等一柱香的時間考慮:走還是留下死在此處!」

  老龍話音剛落,眾人還未曾驗證過此傳送陣的真實性,便有個身影以快若驚鴻之速衝入光柱中。

  三妖與蕭瑤均是一怔,望著那再白光中逐漸消失的少女,不知該說什麼。姑娘是真是假敢情你都不會考慮一下麼,不用這麼著急吧?萬一傳到的並非外界,而是更危險所在處要怎麼辦?

  「姐姐,嗚嗚……,真真就先走一步了,回到鳳陽,我會叫父皇想辦法幫姐姐脫身的。」

  朱真真最後狀似悲傷朝蕭瑤用力的揮了揮手,淚眼婆娑消失在白光中。

  對三妖來說這麼個小角色是死是活根本就無所謂,看她那樣似乎這光柱並無任何問題,這是走還是留得要好好考慮一下。

  而蕭瑤更是拍手道好,這麼個折磨人的小可愛終於送走了,自己總算不用受到無言的摧殘。如今要考慮的便是如何解掉身上的血禁再出去。

  正想著,忽然有人傳音與她:

  「汝若能入得此門上,老夫倒可與汝見上一面,一切取決與汝家主到底對汝有多重視!」

  蕭瑤心中一動,表面上卻是一派平靜,老龍這次傳音只讓她一人聽到,雖然後面所謂的家主不知它到底何指。但前面所講卻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再看那扇大門上的龍雕,那龍爪上的珠子,她微微眯了眯眼。

  「女娃!你跟我等一起出去!」

  畢方忽然出聲打斷了蕭瑤的思緒,令她暗自叫糟,這三隻妖怪商討下來最後還是打算離開。對她來說真是最壞的結果。

  該怎麼辦?!

  雖是走向三妖,但她卻是步履緩慢,情勢已經到最緊張時,跟三妖出去只能是條死路!

  「前輩,有寶在眼前不取,非我修士本色。」

  蕭瑤走到畢方跟前兩三步之遙距離時忽然停下,正色提道。

  三妖一愣,看不出此人修女娃倒是挺膽色過人的。耳鼠眼珠子轉了又轉笑道:「女娃,我等老傢伙自然知道寶物在前,但也要有本事拿不是?你這樣說,莫不是有破解此門禁制的方法?」

  見其他兩妖眼睛也隨之一亮,蕭瑤心中暗笑:就算真有也不能告訴你們這些老奸巨猾的妖修。表面卻是假裝錯愕道:「小輩一小小金丹期人修,又怎麼及得上諸位前輩,小輩只是覺得諸位前輩並未傾盡全力,說要放棄略嫌太早。」

  白澤與耳鼠不動聲色試圖從蕭瑤臉上看出些端倪,見她目光平靜,並未有心虛閃躲之色,倒是一時不好判斷真假。

  這時畢方上前陰冷的哼一聲:

  「兩位妖兄千萬別被這女娃給迷惑了,她狡猾得很!方才這禁制上的法術反彈怕她是看得一清二楚。此女中了我的血咒,最好是我等再多攻擊禁制幾次,被自己法術害死,她才好脫身!」

  聽畢方如此一說,白澤與耳鼠覺得倒又幾分道理,反正都中了血咒,早晚是死,難怪她如此鎮靜。

  「好個女娃,心思歹毒,看老夫如何教訓你!」

  耳鼠冷笑欲要出手教訓蕭瑤,卻被畢方攔下:「耳鼠兄,還是讓我來吧,一炷香的時間快到,還請耳鼠兄與白澤兄先入傳送陣。」

  耳鼠想了想,覺一個金丹期小修士要三位化形前期妖修押送,傳出去還真是個笑話,便收回手與白澤一同站到白光之中。

  「好,畢方賢弟也快些,不要耽誤了出去的機會。」

  「你走是不走?!」

  畢方神念一動,冷冷的命令道。

  蕭瑤全身立刻猶如萬蛇啃咬般疼痛難耐,絞痛一波又一波的襲來,疼得她死去活來,甚至眼睛口鼻均有血溢出,此時便是最後的機會了!

  她咬牙強忍下劇痛,雙手往背後一藏,抬起頭嘲諷的朝畢方笑笑:

  「其實我知道破解該禁制的方法……」

  「什麼!」此話就像平地一聲驚雷,畢方訝異,眼睛瞪得大若銅鈴,就連在白光中逐漸消失的白澤與耳鼠都目光貪婪的欲想掙脫出傳送陣,無奈一進此陣,傳送便會強制啟動,脫身不得。

  「但我是死也不會告訴爾等妖修的。」

  她的笑容是種挑釁,那背在身後的手更是讓人懷疑,畢方憤怒的一把拉過她背在身後的左手。

  蕭瑤真心的笑了,自己等的便是這至關重要的一剎!

  雖然左手被其拉至骨折,但並不妨礙她從體內渡出大量的仙氣進入它的軀體內!

  然後令人膽顫的事情發生了,畢方連叫都來不及叫一聲,眼睛睜得大大的,身體毫無支撐緩緩下滑,就算跌倒在地它的右手也還緊緊的拽著蕭瑤的左手,表情詭異。

  畢方之死,在白光之中只剩頭部還未消失的兩妖把這過程看得清楚。但他們卻毫不知曉此女是如何殺死自家的兄弟。

  沒有動用法寶,亦無使用法術,只有蕭瑤微眯著的眼及掛在臉上明晃晃笑容刺激著兩妖的神經末梢。

  這一切看起來就像女子只是笑看了畢方一眼,它倒下便死去,若真如此,這種力量該有多麼的恐怖!

  後來發生的事它們怕是再也不會知曉,白光已經把它倆完全傳送離開,但這樣金丹期修士秒殺一化形前期妖修的瞬間卻是深深的刻入它們的腦海中,直至很多年後,兩妖都不曾想明白過。  



凡人界—暗露鋒芒 五十六、龍骨

  漫天大雪,有名男子在雪中緩步前行。他形單影隻,所穿華服殘破不堪,身軀上還有多處傷痕。特別是其右肩處,一大塊凝結血漬猩紅刺目。

  再看男子面容俊美非凡,姿態隨意給人種漫不經心慵懶的感覺。望著這銀裝素裹的世界,他挑眉自語:「這都破了幾處關卡,何處才是盡頭?」

  走了許久也未曾走出此處,最後他乾脆盤腿坐在雪地之上,冥思打坐。與其盲目亂闖,還不若好好坐下,把到此處的前因後果再細細整理一遍。

  破過幾關後,他對這神龍宮也有更深瞭解。首先這裡似乎由許許多多大小環境各異的空間所組成,並且每個空間中均設有一定關卡,必須要破掉當前關卡才能打開下一處空間傳送之門,方可繼續前行,至於會傳送到哪均是隨機。

  這樣就產生一個問題,此處到底有多少個空間?只有十幾個倒無妨,就算一個個闖過也不會花費多少時間,若是上百,上千,甚至是上萬的空間呢?這怕是到元壽耗盡也闖不完這些關卡吧?任何藏寶庫均有同一共性:那便是隱蔽的捷徑!不止要防禦敵人,也要為自己帶來便利,此處定會有捷徑傳送至寶物所在地,必須要想辦法找此條捷徑。

  其次疑點便是那最初出現的聲音:真仙界?龍族?他嘴角微彎諷刺的笑了笑。怕都是謊話吧,凡人界的上界眾人皆知為仙靈界,俗稱靈界。可從未有人聽過所謂真仙界。由此看來此處未必是上界大能的宮殿,而極有可能是另一處凡人界界位大能所建。畢竟凡人界只是統稱,並不是唯一性,像他們所處界位就稱作泰極凡人界,自然也會有其他界位的凡人界。

  而那一直稱自己為此宮主人的聲音,或許也不是原主人,多半是此宮主人留下的看守者。如此才能說通它為何沒把他們這些入侵者驅逐。至於它所說的歡迎取寶,他是半個字也不信。自己親手所得寶物豈有拱手讓人的道理,唯一的解釋便是它現在十分虛弱,連驅逐他們都做不到。

  經過疏通一番後,讓男子有種思路豁然開朗的感覺,他對著飛雪長笑三聲:「哈哈哈,此等困局又怎能困住我姬顥?你若是那真龍,我便是那最後的屠龍者!」

  他一拍儲物袋,一張金色符籙緊捏在手上,此符是姬家老爺子給他們這些「天」字孫兒們的救命符,裡面封著姬家一道最強獨門法術「滅空訣」。此法威力甚大,就算元嬰修士若在無防備情況下受到此符籙上法術攻擊也會身隕。

  方才便是在那化蛇分神之時他借助了這張符籙偷襲才把其滅掉。如今這符籙中還殘留一些威能,或許正可以作為破解此空間奧妙的最後一擊。

  姬顥微笑看著手中符籙信心十足自語著:「還是先找出此處空間與空間的交錯點才是,不然這符籙威力再大也是枉然。」

  雪越來越大,這處空間儼然成了一片狂風暴雪帶。

  「又要開始了麼?」

  他淡笑,從容不迫朝著暴雪最深處走去。直至大風大雪淹沒他的身影,這片雪域又陷入一片死寂。

  暗金色大門空間處,傳送光柱的光芒逐漸黯淡,最後消失一點不剩,整個房間又陷入黑暗之中。

  雖然蕭瑤折了左手,卻保住了性命。骨折這種傷在修士看來根本就不值一提,只要用體內靈氣養半個時辰便可恢復,若是像蕭瑤這般用仙氣養骨自癒效果要更好一些。所以她並未著急處理自己左手,而是考慮如何處理這還死死拉住自己的畢方屍首。這具屍體已經不再是半人半妖的模樣,而是顯露出其本形:一隻紅毛白啄的大鳥。她用右手掰開那隻獸爪,看著其屍。

  接著拍了拍儲物袋拿出紫刀,剖開畢方胸腹部。可惜裡面的內臟與骨骼全在仙氣衝擊下變成一團糨糊,賣不得靈石。還好它的妖丹並未被震裂,抗下強壓完整的保存下來。

  除掉骨頭與內臟,它的外皮倒是相當完整,這樣一顆化形前期妖丹與獸皮,對蕭瑤這樣小小金丹初期修士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巨大財富,就算為此拼得四肢盡斷也都值了!

  蕭瑤心滿意足把妖丹與獸皮封好收入儲物袋中,特別是獸皮若保存不當的話很容易就會腐爛,到時候便不值錢了。一切做好後,她這才踱到那扇暗金大門前,細眯起眼仔細打量那顆圓潤的浮雕珠子。

  半晌,她從體內聚起一股仙氣集到右手之上,笑著自語:「光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是對是錯,一試便知。」

  她把右手覆蓋上珠子所雕處禁制,源源不斷的仙氣傳入其中。果然禁制絲毫不起任何抵觸,所有仙氣均可滲透被珠子吸收,頓時那顆珠子開始由暗金色漸漸變為暗紫,待到紫光大作之時,禁制上出現些許水紋,晃動兩下然後禁制消失。

  只稍蕭瑤用右手輕輕一推,這暗金色大門便「吱」一聲響,開出一道容得一人通過的縫隙。

  「汝來了。」

  蕭瑤一踏入門內,老龍的聲音便從裡傳來。她定眼一看,門內乾坤令人震撼:此處空間就像是虛空的拓印版,從星辰到星雲一樣不少。唯一不同便是眼前多出一道數以億計的水晶做成的水晶珠簾,從高處垂下,透過這些密集的珠簾,能隱約見到簾後有條龍影。

  這便是傳說中的神獸——龍?!蕭瑤止不住內心的觸動:這龍竟有千米餘長,看形態似乎還是盤著身軀,從簾間看來那崢嶸的龍角,尖銳的利牙,象徵著一切的強權與威嚴。若不是早已知曉這條龍已經身死,說不定自己便會被神獸的威嚴壓倒潰逃。

  「老夫果然沒有看錯,連仙晶這等仙界晶石都有,汝果然與『神九』有關。說吧,汝家主是神幾?」

  就在蕭瑤沉溺於眼前前景像之時,聲音又再度傳來。這次她聽清聲音是從簾後龍身處發出,伴隨著的還有陣陣仙氣威壓。只可惜為殘神所發,勉強壓制住凡人界從修士倒還可以,但要想壓制本身就是汲取仙氣的蕭瑤卻是笑談。

  聽它此番話,蕭瑤也覺奇怪:自己方才殺畢方時也好,破禁制時也好,均未使用過任何外物,它不是可以感知到神龍宮內情況麼?為何卻說出如此無知措辭,還有「神九」又是何指?

  弄不清原委,她也不敢貿然回答,佯裝受到仙氣壓迫,顫抖跪下道:「前輩何指,小輩不明,還請前輩為小輩指條明路!」

  「哼,上界威壓之下既然還能嘴硬,汝倒是條忠狗,怕暴露自家主人被責罰麼?汝放心,老夫與『神九』素來交情不錯,汝不用刻意裝傻。」

  就算它這樣說,蕭瑤也還未開口,假裝惶恐的眼神四處遊弋。如此一來老龍又繼續道:

  「想來也是天意,老夫當初設此關時為的就是要找與真仙界有聯繫之人,雖希望渺茫,但也算是個盼頭,沒想上天待老夫不薄,真有人答出。汝莫還是要再裝,除了真仙界之人再無他界會知曉老夫仇人是誰!能在凡人界有接應的也就只有『神九』才有此種實力。若不是老夫有意助汝,汝有如此簡單便能直接來此封印門處?不用汝多戰幾個空間,便能第一個達到拿到四盞燈檯,已經是最大恩惠!汝還不知滿足?!」

  又是一股威壓,蕭瑤眉頭深鎖,她更糊塗了:這老龍能發現自己拿走四盞燈檯,卻無法發現她非用仙晶破解禁制,這又是何道理?想著再試探道:「可是前輩,方才小輩被那三名妖修欺負,差點喪命……」

  「汝竟膽敢質問老夫?!」空間忽然一陣抖動,顯然老龍有些動怒了:「也不想想汝是何種身份!老夫為何要救汝,汝連這等能力都沒有又有何資格見老夫,莫要忘了那三妖可是老夫送走,汝膽敢忘恩負義?!」

  「小輩不敢,還望前輩息怒。」

  蕭瑤把頭深深埋下,腦中卻是在想它所說之話,有一點很重要:此龍竟不知那畢方已死,不然怎會道三妖一同離去?!

  能知曉燈檯被拿,卻不知曉畢方已死,很明顯方才她殺畢方及破解禁制之時,它並未注視房間內發生何事,而是主意力轉移到了別處。

  這狡猾的老龍,明明身已死,只餘殘神毫無任何威脅力,卻把他們這些人界修士耍的團團轉,怕是它連神識同時監視整個神龍宮都做不到;怕是若被三妖聯合攻擊門上禁制處珠子,這禁制早就破掉,所以它才設計利用禁制趕跑三妖。如今又想用計來騙自己為它效勞?倒是想得美著。

  而事實上蕭瑤可以說猜中大半原因:此雷龍早年受重傷落入這泰極凡人界,就知自己命不久矣,並因條件限制無法返回真仙界。按照龍族習慣必須為自己建造龍陵,但無奈凡人界內物資奇缺,耗盡自己所有的天材地寶,再加上凡人界的一些材料才建成了這神龍宮。

  若是按照真仙界規則,此神龍宮該是連真仙界仙人都可抵擋住。但到了此處材料縮水嚴重,又無仙氣支撐,勉勉強強可以阻擋凡人界元嬰境界修士。然客死他鄉又讓老龍心有不甘,這才以僅餘元壽做引,留下一縷殘神。望能找到凡人界與真仙界的搭橋者,讓自己的遺體能夠得以返鄉,遂便出現蕭瑤機緣巧合下答對問題後一幕幕。

  老龍故事的來龍去脈蕭瑤自然不知,但此刻它的目的已猜出了七八分,接下來就是如何奪取龍屍內的寶物了。她不敢硬來,怕此間內還有別的機關,萬一老龍發狂欲要與自己同歸於盡便得不償失了。那自己如何才能圓下這個謊來先糊弄住它呢?

  「『神四』傲氣真君。」

  她正為難時,很久未曾出聲過的劍齒豹忽然傳音於她。雖不知是何人,但她還是照著編了一把:

  「不敢隱瞞前輩,小輩乃是『神四』傲氣真君手下。」

  老龍一聽,毫無半點懷疑,開心大喜:「原來是傲氣真君,呵呵呵,看來是老夫時運也。汝起來吧,說起汝家主傲氣真君正是老夫摯友之一,是他便好辦了。如今這裡有張符籙,汝幫老夫交予與汝接應的上界侍者,報出老夫名諱便可。方才那四盞燈檯就作為汝幫老夫傳信的報酬。」

  轉眼一張黃色符籙飛到蕭瑤眼前。

  「拿好它,老夫替汝開啟傳送陣。」

  這摳門老龍,四盞燈檯便想打發自己,也不肯多給幾件寶物。若是不知此龍已經身隕拿不到寶物倒罷,問題是這老龍的殘神也留不了多久,這些寶物可以算是無主之寶,讓她放過近在咫尺的寶貝,實在是難啊!

  就在此時,劍齒豹又忽然傳音道:「蕭瑤,你可知鍛造本命法寶主材料有兩樣,一是金屬胚材,二便是還需一妖獸骨骼。金屬胚材越是硬質,則本命法寶越是堅韌,骸骨所屬妖獸等級越是強大,本命法寶的法威就會越強。神獸與妖獸本質上並無區別,並且它還是條雷屬性龍……」

  蕭瑤眼睛眯了又眯,一種興奮感在血液中汩汩傳遞,對強大的渴望以及面對未知的恐懼都讓其躍躍欲試。

  劍齒豹這傢伙絕對是個禍害!它若不提,對於奪寶自己還有兩分猶豫,但此刻她卻是完全遵從了自己的欲望。在漫長的修仙過程中不斷在生與死的博弈中淬煉自身挑戰未知,已成為她消遣寂寞的唯一樂趣,深刻入骨髓。這亦是她道心一域:挑戰之道!

  唯有那經歷過無數機遇與危險洗禮而存活下來之人才可稱之為強者。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8:21 A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五十七、遺憾

  傳送陣開啟有那麼一會,卻見蕭瑤面帶笑意,並未有離開之意,老龍不由出聲質疑:「傳送陣已為汝開啟,為何還不速速離去?」

  蕭瑤恭敬行個禮,心裡在為自己找留下的措辭。

  「並非小輩不想走,而是小輩還有一小小心願,斗膽請前輩成全。」

  老龍也是個老滑頭,聽得她還有要求,當下不悅道:「老夫都已送汝四盞燈檯,汝也知這燈檯的價值所在,怎麼還有如此多屁話?老夫自覺再無任何東西可給!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奉勸汝莫要貪心,最後落得什麼都撈不著!」

  「前輩誤解小輩了。」蕭瑤借機向前跨了一步,離那水晶珠簾只有一步之遙:「聽聞前輩是上古神獸中最高貴一族龍族,小輩在這凡人界內莫說龍了,就連麒麟都未曾見過,所以肯請前輩能讓小輩一睹前輩尊容,有生之年得以見到真仙,那小輩這一生也就算沒有白活了。」

  蕭瑤假意諂媚,讓珠簾內陷入沉默,顯然老龍正在思考。而在外的蕭瑤也是心中忐忑,若是老龍拒絕怕是只得硬上搶了。

  約莫幾個呼吸辰光,老龍終於開口:「老夫就看在傲氣真君的面子上准許汝看一眼。一眼之後若還不離去,莫怪老夫不顧及汝家主之面,對汝出手!」

  「多謝前輩成全!小輩保證看到後即刻離開!」

  蕭瑤深深的低下頭鞠個躬,低下頭時卻是止不住唇角上揚,傳音道:「劍齒豹,你準備準備。」

  待她抬頭,那水晶珠簾緩緩打開自動挑往兩側,一條蜿蜒泛著紫金色光澤的巨大龍身完全顯現在眼前。崢嶸頭角,紫金色龍鱗,長鬚利爪,與方才大門上的龍圖騰幾乎無異。但那自然流露的王者霸氣卻是圖騰所不能比擬,世上竟有如此美麗霸氣的物種,讓蕭瑤大歎自然造物之玄妙。

  「好了,老夫已滿足汝的願望,還不速速離去!」

  忽然那宛若銅鼓的龍眼猛的睜開,好似目露凶光,一股無形威壓籠罩住蕭瑤,就像隨時要都要一躍而起攻擊她般。

  此種天生威儀使得蕭瑤心臟狂跳,是興奮還是恐懼她自己都無法道清。

  「老匹夫,你還記得老子不?!」

  但蕭瑤短暫失神並不表示劍齒豹也會,它衝出蕭瑤體內,兩手叉腰口氣囂張。再仔細一看它並不是對龍首處說話,而是挑釁看著在龍首旁一散發微弱氣息的光團。

  事情來得突然,那光團一怔,怎麼也料想不到竟會被人發覺,更可怕的是眼前這頭豹子身上竟有種自己十分熟悉且厭惡的氣息。

  「嗷嗷嗷!!你這千刀刮的竟然還未死?!!!」

  這種噁心的氣味它就算化成灰也不可能忘記!老龍的殘魂的元氣與怒火瞬間被點爆!

  「鴻蒙!你竟還敢活著!老夫要誓與你同歸於盡!」

  剛吼叫完,便見劍齒豹一臉嘲笑的望著它,頓覺不妙,似乎自己遺漏掉了什麼。待它想起還有蕭瑤這號人時,為時已晚。

  那名金丹小輩不知何時已到珠簾內扯住它肉身的尾部,微眯著眼朝自己友好的笑了笑,隨後用力一扯,數千米長的龍身就如變戲法般被收納入她儲物袋中。

  「劍齒豹!撤!」奪到龍屍的蕭瑤當機立斷,大喊一聲,立刻朝光柱遁去。

  「哼,老子先不和你玩了。」劍齒豹朝光團冷哼一聲,趕忙掉頭追向蕭瑤。

  老龍這才從錯愕中驚醒,毫不含糊啟動整座神龍宮的毀滅禁制!並想要關閉傳送陣!

  「老夫要與爾等豎子同歸於盡!上窮碧落下黃泉,老夫誓要陰魂不散糾纏著爾等!」

  在老龍的咆哮聲中傳送光柱逐漸暗淡,幾欲消失。蕭瑤使上吃奶的勁,恨不得自己多長兩條腿,瞬間便能到達。

  「轟隆」一聲巨響驚起。

  此危難之時也算蕭瑤命不該絕,不知道從何處空間傳來一陣巨響,分散了老龍部分注意。

  「啊!小賊,汝竟敢動老夫的寶物?!!」

  這句並非是對蕭瑤所說,而是響聲之處出了意外狀況。就這一息停頓,為蕭瑤爭取到了生機,在傳送光柱消失之前,她總算趕上。

  隨著光柱變淡,蕭瑤身形也在消失,劍齒豹探出腦袋朝著老龍殘神擠眉弄眼道:「老匹夫!你就一人留在此處吧!想老子陪你死?沒那麼容易!就算你龍族全死光,老子也照樣生龍活虎!等老子回到真仙界一定會好好幫你拿你照看徒子徒孫,讓它們成為稱職的一族車夫!」

  傳送陣馬上就要消失,老龍已回天乏力,只得氣急敗壞發洩怒吼:「鴻蒙!老夫詛咒你永不超生,不得好死!」

  另一方面它已啟動了毀滅禁制,用不了多久神龍宮便會化為一片廢墟,永遠被掩埋在這地底。

  「啊!還有小賊!還老夫寶物!!」

  黑暗之中除卻轟隆隆的空間坍塌聲再無任何人回應,喊了半天,它頹然嗚咽:「嗚……老夫的肉身,嗚……老夫的寶藏。鴻蒙!鴻蒙!鴻蒙!」

  最後那三聲它欲要咬碎牙齦,神龍宮正在支離破碎,自己的殘神似乎也快到了盡頭。落到如斯地步只能說除了恨鴻蒙,它也恨自己。或許當初本就不該答應「神九」去圍剿此妖孽。可惜就算修士也好真仙也好,再逆天也無法違背天地規則:天下無後悔之藥,命不可逆也!

  「此處有人嗎?!在下魔門宗趙顯,方才是哪位道友在此出聲?」

  不遠處傳來的聲音令老龍錯愕,沒想這裡還有一個倒黴鬼,看來是神龍宮坍塌空間錯亂,意外闖入此處的臭蟲。

  也好,至少還有人陪自己一起。有道是黃泉路上也不寂寞,冷笑著,它朝聲源靠去……

  白光一閃,空間轉化,原本還是處在滿是星雲的黑暗,轉眼便見青山綠水,白雲藍天。蕭瑤眯了眯因忽然見光有些不適應的雙眼,然後捏了自己一把,確實不是發夢,她蕭瑤又再度回到泰古大陸之上!

  左顧右看一番,發現此處是在泰古大陸西部,離仙羽門不算太遠,附近也並無其他修士。蕭瑤這才微微放鬆繃緊的神經,伸個懶腰感歎:活著感覺真是踏實啊!片刻喘氣後,她也不多磨蹭,一鼓作氣祭起『腳桶』朝著仙羽門自家洞府疾馳。儲物袋內的東西急需好好整理一番,得趕快趕回洞府才是正事。

  返回仙羽門,蕭瑤刻意避過門派耳目,也未先到師父處報平安,只是不聲不響一頭紮入自己洞府中。就連休整都未做,便喚劍齒豹:「打開虛空。」

  看她一臉猴急,劍齒豹鄙夷白她一眼,這才慢吞吞在空中劃道弧線。

  踏入虛空,蕭瑤拍了拍儲物袋,把一整條龍屍擺放在這寬廣的黑色世界中,眯起眼兀自欣賞起來。她左摸摸右看看,嘴中還不時發出嘖嘖嘖的感歎,只差沒流出口水。

  消磨差不多半日時光,也不見她再做它事。劍齒豹有些看不過眼環胸咧嘴道:「你讓老子打開虛空就是為了幹這個?左手還斷著你也不管了?」

  「自然不是。」蕭瑤笑眯眯右手有一搭沒一搭輕輕撫著龍角:「龍屍太大,原來的儲物袋空間太小,我正準備用另一儲物袋單獨放著。對了,你所說龍的寶藏在龍屍何處,要如何取出?先聲明若是要破壞這具龍屍,我寧可不取寶物。」

  劍齒豹炸毛,伸出爪子朝她臉上狠狠一指:「不破壞龍屍?那你還要不要鍛造本命法寶,鍛造法寶可是需要把整具龍骨熔煉。莫要和老子說千辛萬苦奪回來的材料,你就擺在此處看著糟蹋。」

  蕭瑤彈開它的毛爪:「鍛造法寶與破壞龍屍取寶,根本就是兩回事,前者屬於重新凝煉是昇華,後者才是真正的糟蹋。我只問你到底知不知道如何取寶?」

  「就會耍嘴皮子!」劍齒豹瞪她一眼:「老子才不屑與女人鬥嘴,你老實在這等著,老子進它肚子去搬。」

  說罷,劍齒豹掰開龍口,飛入龍屍內。蕭瑤也不著急,繼續欣賞著眼前的戰利品。

  一炷香之後,劍齒豹從龍屍出來,表情有些凝重:「蕭瑤,龍腹之內是空的。」

  還沉浸在滿足與喜悅中的蕭瑤頓時表情微變,眯了眯眼道:「空的?是這老龍是窮到連壓箱底的寶物都沒有,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這老匹夫絕對不窮,而且小氣摳門得很,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記得以前老子拿過它幾件破東西,結果足足數萬年沒給過老子好臉色看。」

  蕭瑤挑眉,對它所說不可置否。雖然巧得至寶心有歡喜,但道義上她還是非常同情老龍,攤上劍齒豹這麼個潑皮也算倒了八輩子黴,死前受辱不算,死後還被奪屍。

  當然她也不信老龍一點寶物都沒有。忽然回想起逃出龍宮之時老龍差神時候說的話,心下有了幾分揣測。

  「你可還記得我倆進入傳送陣前,那老龍說了句『小賊,汝竟敢動老夫的寶物』?這句似乎不像是對著你我倆人說的。」

  「好像有那麼回事。」劍齒豹也有些記憶:「但當時情況危急,也沒有多想,你的意思是還有人在別處找到了寶藏?!」

  「這極有可能,或許老龍就是打此偏門,知道龍身是儲物袋的說法流傳甚廣,所以特意把寶藏與肉身分開而放。」

  聽完劍齒豹心情十分不爽呲著牙:「老匹夫果然狡猾!拼著性命最後竟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寶藏沒有拿到,蕭瑤心中也有絲絲失落,但很快她便拋掉了這些負面思緒:世間之事又豈能做到事事順利圓滿?特別機緣二字,更是玄妙。寶物全獲只能說是運旺,有些許遺憾才稱作人生。

  她拍了拍劍齒豹的腦袋道:「罷了,這也是我們的時運,再說有具龍屍已是何等逆天氣運,怕是真仙界也沒幾人能擁有吧?沒有拿全寶物倒是小事,關鍵是得到老龍寶藏的到底是何許人。」

  劍齒豹不耐的躲開她的毛手:「你又是何意?誰拿不都一樣,反正都不是在自己腰包裡。」

  蕭瑤無奈笑笑,並未多做解釋,以它的直線想法怕是很難對它說清自己的顧慮。很多事情當時情況限制無法多做考慮,如今回想起來自己怕是又留下一道麻煩。只望是自己杞人憂天,也但願不要是那人拿到寶藏。  



凡人界—暗露鋒芒 五十八、暴露

  「對了,你讓我收的四盞燈檯到底是何寶物?」

  蕭瑤忽然想到自己儲物袋中還有四盞燈檯,便從儲物袋中取出,整齊擺放在虛空中。這東西自己不認識,但看劍齒豹與老龍反應,似乎是件不錯的寶物。

  「哦,這玩意呀,叫『玄天金剛石』,是鍛造法寶的絕佳胚材。在神龍宮時老子想說適合你用的寶物便是指它。來,你先拿把飛刀給老子。」

  說罷劍齒隨手拿起一盞燈檯,並接過蕭瑤遞來的飛刀往燈檯上用力一擊,只聽「嘡啷」一聲,飛刀斷成兩截,燈檯卻絲毫未損。

  「看到沒,此物堅硬異常,普世底下幾乎沒有任何東西能損壞其。除非用天劫之雷連續轟擊,或是天劫業火炙烤經過四十九日才可斬斷或熔煉。又因此物只在真仙界中才存在,且經過億萬年天地規則孕育才能結成半隻小指大小一段,足見其珍稀。放眼真仙界,哪怕是『神九』的子女都未必有資格擁有這麼一件『玄天金剛』鍛造成的法寶,更不用說奢侈到鍛造本命法寶。」

  「當初偶然被老龍這老匹夫得到一大塊此物時,曾引起過整個真仙界轟動。無數上仙甚至是『神九』中人都想用其他天材地寶與之換取。偏偏這老匹又夫摳門又貪心,自己用不上也不欲與別人換。花費大力氣把『玄天金剛』分成四份,做成四盞燈檯。想待日後需要之時分批換取更大利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小心捂在懷裡最後到死還不是不屬於自己?此物也算是老匹夫眾多寶物中最珍貴的一件吧……老子在給你普及知識,你這是毛眼神?!」

  洋洋灑灑說了大段後,它忽然發覺蕭瑤正眯著眼詭異的笑望著自己,不禁身上發毛。

  「說完了?」蕭瑤聲音輕柔的不可思議。

  吞了吞唾沫,劍齒豹點點頭:「大致上就這些……痛!」

  未等它說完,蕭瑤便風馳電掣給了它一記暴栗,胸中悶氣不打一處來:「你說就說,用得著毀我飛刀麼?!」

  劍齒豹咋了咋舌,原本被打的怒氣都沒了影。壞了,自己一時大意弄壞這貪財鬼的垃圾貨了!但嘴巴上卻還死硬著:

  「不過是把下品垃圾道器,沒看老子給你找回這麼多稀世珍寶麼,以後往下便是用本命法寶的時代。有了牛哄哄的本命法寶,誰還會稀罕這破東西,你該丟了!」

  這就是丫敗家的理由?!本命法寶那玩意有那麼容就蹦出來麼?在鍛造好之前自己還不是要靠這些下品道器鬥法?蕭瑤肉痛到極點,若不是看在還有問題未問的份上,她早就拿出金箍棒打丫個不能自理了!

  強壓下怨念她繼續問道:「東西都是好東西,可我是要用來鍛造法寶,這麼堅硬的礦材要怎麼熔煉塑胚?龍屍又要如何處理?」

  劍齒豹一臉你不懂了吧的表情得意道:「找到天劫業火燒那麼七七四十九日不就可以熔煉了麼,龍屍也可用同樣方法處理。」

  蕭瑤聽著儘量讓自己胸中怒火平復下來,皮笑肉不笑:「真仙大人,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天劫業火咱們要去哪裡弄?大人你不知吧,天劫業火這種東西在凡人界只有飛升靈界歷練天劫時才會出現!」

  「……」

  劍齒豹囧了,它只想到使用最好的材料,卻從未想過凡人界鍛造條件有限,資源缺乏的情況下根本就無法鍛造?!

  蕭瑤很想直接就掐死丫的,但轉念一想,掐死它同樣還是無法直接解決問題。

  「難道就不能用別的火焰替代麼?比如白火,妖火,陰火,甚至是南明離火我至少還可以拼盡全力去奪。」

  其實劍齒豹也非常鬱悶,可以說對蕭瑤修行之事,它的關心絕不亞於蕭瑤自身。甚至經常會出現皇帝不急太監急的狀況,無他,誰讓他倆是一體同命。

  「……還有一個方法。」思索了會,它又開口道:「只不過此法有些偏門,並且鍛造的成功率要比用天劫業火低兩層。最終鍛造出的東西很可能會出現些許異變,好壞難說。」

  蕭瑤斜眼睨它:「我們還有別的選擇麼?既然已經拿到逆天寶材,沒有理由不鍛造一把逆天法寶,風險再大也值得。方法先說來聽聽,莫要再說些幾乎辦不到之事。」

  「原本條件雖是苛刻,但也許是天意該你走此條路,其中一樣物品你也有:此法需要用上等火靈做煉器爐火,而煉器煉爐也要有講究。你也知煉器與煉丹同樣需要用到煉爐,而煉爐的好壞也對煉器成功率及鍛造出的法寶品質有一定影響。且煉爐有屬性,一般按照金木水火土冰風雷來分,煉爐屬性會影響鍛造出的法寶屬性。若是你想鍛造一件金屬性法寶,可是卻沒有金屬性妖獸骸骨,便可用金屬性煉爐來鍛造,有一半的幾率會出金屬性法寶。但還有一種特殊情況,也就是此方法關鍵之處。」

  它語氣加重繼續道:「世間還有一種特殊的煉爐,叫無屬性煉爐,顧名思義並不屬於五行之內。這種煉爐十分稀少,但因其能不影響材料屬性鍛造出最純粹的法寶,受到無數鍛造大師的追捧。上等火靈加上天級無屬性煉爐,這便是替換天劫業火的辦法。」

  說完它望向蕭瑤,不知她準備作何打算。

  蕭瑤眯眼撫摩著自己的下巴似在回憶道:「無屬性煉爐?我有印象曾在門派藏書閣中一玉簡上看到過,既然凡人界有介紹,應該是能找到之物。上等火靈的話,鳳火無疑是最好的爐火,不用再找。如此一來還是很有希望鍛造出一把至強的本命法寶。看來學煉器的日程需要趕快提上才是。」

  劍齒豹點頭對她的想法表示贊同:「你做事大部分還是比較靠譜,打算先從何處找起?」

  蕭瑤指著自己折掉的左手道:「既然在門派藏書閣中有見到過,那便從藏書閣找起吧,順便可以找一些煉器基礎玉簡來學習學習。不過先得修養一日把傷養好再做後續之事。」

  次日,蕭瑤養足精神體,體內仙氣充盈,準備開始著手找煉爐。在去藏書閣路上她先彎到邀月峰給自家師父報了個平安,順便把此番經歷上報,自然其中奪寶與遇見老龍一段隱去沒說。

  呂不群聽完後也並未表示出驚訝或是責駡,像是早已知曉其中奧妙。他只道弟子辛苦,並關心了幾句,便告知她可以到功德殿中領取此次任務的獎賞。

  辭過師父,蕭瑤到功德殿中領取到了五十塊中品靈石的獎賞。看來不是妖修要攻打泰古大陸的消息,也值不得幾個錢。接下來她不再浪費時間,直接飛到藏書閣,交了足夠在閣內翻閱一日玉簡的靈石,憑藉記憶在藏書閣中尋起玉簡來。

  待到黃昏之時,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讓她在一個名為《坐擁寶錄》的玉簡內找到。此簡是專門記載泰古大陸上所有已知至寶的圖鑒。其中確實記載有那麼一件天級煉爐——三清器爐!

  而在蕭瑤意料之外的是:該煉爐竟不是器煉宗這樣煉器大派鎮派之寶,而是屬於秀山派掌門至上道人——王青所有。

  一時蕭瑤頓感棘手,原本自己是把期望放在器煉宗,本來自己就要參加器煉宗掛名弟子報名考核,到時進去後有的是機會借用。結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在秀山派,莫不是要自己上秀山派去偷?怎麼看都毫無建樹性。思索半日不得要領,她只得先記下此信息,待到自己煉器學有成之時再另行想辦法。

  最後她拓印了幾個煉器基礎玉簡,這才出了藏書閣。而在回洞府的路上,正巧要經過玄機殿,她猶豫了會還是進去買了條關於此次任務後續相關消息。不得不讚揚一下仙羽門消息之靈通,此次他們這一小組幾人的情況都已記錄在案,就連那並非組員的朱真真與左景也都有提及。

  姬顥,左景,朱真真,柳媚娘四人均已平安回到各自家族門派,而呂鳳已身隕大荒,趙顯則下落不明。

  蕭瑤看完後直接把玉簡毀掉,眯了眯眼,自己不好的預感竟然成真。一旦姬顥從朱真真處得知鳳火之事,不管當初他的目標是鳳火還是仙器,以他縝密心思又怎會不懷疑此事。到時他與她……

  感到今後自己又要多一勁敵,蕭瑤有些無力苦笑。但事情已經發生再去追悔也無用,以後遇到這姬顥一定得小心提防才是。除此之外最好的解決方法便是努力提升自身的實力,看來本命法寶的鍛造迫在眉睫啊!

  一切正如蕭瑤所料,姬家這邊,那位天真爛漫的公主殿下一回到姬家便纏住她的顥哥哥把神龍宮發生之事很委屈的傾訴了一番,末了還眨巴著淚水道:「顥哥哥,你可要救救姐姐呀,不然她就要被那三隻妖修給殺了,很可憐的。」

  姬顥臉上帶著慵懶的笑意,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頂:「此事我自有分寸,這段時間真真也受到不小驚嚇,難為你一女孩家了。還是先乖乖回皇宮裡休息,記得要聽哥哥的話,莫要再頑皮亂跑,等空了哥哥自會去皇宮探望你。」

  「嘻嘻,放心吧,這次之後真真再也不任性亂跑了,等哪一天真真變強了,到時再和顥哥哥一同去歷練。」

  得到自己心儀的男子溫柔對待,朱真真小女孩心性使然又破涕為笑,離開前還不忘朝姬顥做鬼臉:「顥哥哥可要記得來看真真,不許食言!誰食言誰是小狗哦!」

  目送那嬌俏的背景離去,姬顥懶洋洋半躺到榻上輕吐兩字:「累人。」

  隨後他輕抿口茶,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但可以看出其心情似乎不錯。

  在旁的左景猶豫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恭敬上前自請道:「少主,要不要屬下再去監視這蕭瑤?」

  姬顥略微一挑眉笑看著他:「如何監視?到仙羽門前守株待兔等著麼?」

  左景也不知要如何作答,自己親眼見過這蕭瑤的神識之強,怕是少主都及不上。更何況她還有逆天本事竟從三位化形前期大妖修手中逃脫,除了守株待兔還真找不到好方法。

  「左景,那蕭瑤已回仙羽門的消息可靠嗎?」

  「屬下不敢虛報,是從仙羽門傳回的消息,絕無虛假。」不知少主為何如此問,他還是照實說道。

  「那便好,此事就先擱到一旁吧,接下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你處理。」

  姬顥語氣隨意,悠然自得似乎並未把事情放在心上。

  左景哪裡知道此次自家少主在神龍宮中得到的寶物足以抵消溪澗谷失手上界法寶的遺憾。

  姬顥把這些寶物中無用的金銀珠寶已賞賜給凡人皇室,剩下的都是凡人界見都未曾見過的靈草與礦材。其中以一株奇怪靈果最為珍貴奇特,他只是聞上一聞,便讓境界又有了一小步突破,如此下去結嬰便是指日可待。至於這名叫蕭瑤的女子,容得她再逍遙一陣,待到自己結嬰後定會連本代利向她討回。

  再看左景似乎還有些不能理解,不由心中笑歎:左景忠則忠矣,就是有時候有些死腦筋。他隨意敲打著床沿,也不點破玄機,雙眸微亮,有種運籌帷幄盡在手中的感觸:

  「不用多想,我們只需暫時記住有這麼一名女子便可。」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08:37 A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36 PM 編輯

凡人界—暗露鋒芒 五十九、鑄坯

  蕭瑤既然下定決心要學煉器,那麼便要從最基礎開始學起。離器煉門收掛名弟子還有月餘時間,她決定自己先摸索一番,瞭解一下煉器流程。

  在煉丹,煉器,符籙,陣法還有馭獸五大技能之中,煉器素有入門最難之說。不似其他四技只要你想學,只要不是癡兒,基本都能學會,自然要精進那又是另一碼事。

  只說煉器,在學之前必須要瞭解入門最重要也是唯一的限定條件:力量。與其他四技不同,煉器既是門腦力活也是門體力活。它分為四個部分:鑄坯,爐煉,打磨,成型。這四個部分中又以鑄坯最為關鍵。

  鑄坯過程有些類似於打鐵,需要把坯材經過千錘百煉去除雜質。整個過程枯燥反復還必須有強大的力量支撐,不然只會在坯鑄過程中失敗或者鑄成後雜質過多,只能當成廢品。

  需知修士不煉體,這唯一的條件便把許許多多想要學煉器的修士給拒之門外。但蕭瑤不同,重新再修後她汲取仙氣淬煉出的肉身強橫無比。若只論力量強弱,她蕭瑤敢認第二怕是無人再敢認第一。

  略微泛泛瞭解一些常識後,她便開始著手準備煉器所需之物。古人有云:光說不練假把式,任何技能除了講究技巧天賦,最多講求的還是一個「練」字。

  她從仙羽門的市坊內買了大量最低級的玄鐵及一些低階妖獸骸骨,還有鑄坯用的錘與煉爐等,雜七雜八的加在一起花費了她一百來塊中品靈石。這筆不小支出讓她肉痛了好一會。最後還是瞥見店鋪中一個普通的丹爐標價要幾百中品靈石,才摸了摸自己手中只有不到六十塊中品靈石的煉爐,釋然了。

  這些東西拿回來後幾乎攤滿了蕭瑤那窄小的洞府。再檢查一遍確無遺漏,她從儲物袋中拿出了兩枚玉簡。這兩玉簡均是講訴如何鑄坯的技巧和手法,看上去結果雖然一致,但用的方法卻截然不同。

  其中一枚玉簡正是她結丹之後那吳小老兒送的。此簡中所述方法與另一枚業界上流傳最廣泛的方法差異極大。傳統方法講究神識,靈力與力量共用,這樣能負擔部分體力消耗。但吳小老兒給的玉簡則有自己一套理論:講究整個鑄坯過程中只要用強力便可,減少神識消耗,因為到了爐煉步驟會十分消耗靈力與神識。其中所還涉及鑄坯時站姿、步伐、力道的考究。若按其所述方法,必須擁有氣拔河山之力才可勝任。蕭瑤倒是無所謂,她只在乎哪一種方法鑄坯效果最好,所以兩者均願意試上一試,看看結果如何。

  點燃煉爐,她把玄鐵放入爐中,待熔煉一定時辰後鉗住軟化的玄鐵,隨著「鐺鐺鐺」的聲音響起,按照玉簡中所述,她開始周而復始的枯燥體力活。

  日覆一日,蕭瑤不眠不休反復著鑄坯這一過程。剛開始時總是會出現力量掌握不好,用力太輕或者用力太重的情況,腳邊堆滿了因雜質太多廢掉或是用力太重斷掉的殘次品。到了第十日,蕭瑤總算打造出一塊比較像樣的劍坯。她滿意的拿著在手中比劃了兩下。

  無所事事好幾日的劍齒豹也抬眼看了看評價道:「總算出了件比較像樣的成坯,但在老子看來還是垃圾了些,微微吹口氣就能弄斷它。」

  這種基礎材料不過是用來練手,能強硬到什麼程度?蕭瑤懶得理會它嘴巴放屁,又拿起一塊玄鐵丟入煉爐內,趁手感尚未消失,再多練習幾次,必須讓身體記牢這種力道強弱的掌控。

  看她還要繼續,劍齒豹神色有些怪異:「不休息一會?那至少也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吧,你看你還是個女人麼?」

  蕭瑤微愣這才注意到上身衣衫右半邊不知何時已被自己給退到腰間,只有左半肩上還掛著,粉色肚兜大半都暴露在空氣中,春色無邊。握著大錘的右手也髒兮兮的,滿身都是汗漬。她恍然為何那些鐵匠門均是裸露著上半身工作,親身經歷過才會知曉,原來實在是太熱了。

  「無妨,等我鍛造完這些坯材再說吧,就算現在弄好,待會還不是要再脫。」

  她抹了把汗,繼續開始錘煉玄鐵。劍齒豹也不再多言,安靜在旁看著。

  如此反復熔煉敲打,蕭瑤在鑄坯時的力道掌握越來越爐火純青,技術也在不斷精進。她還發現若是照吳小老兒給的玉簡方法鑄坯,成坯的品質要比傳統方法高出一大節,幾乎可以說是完全去除了坯材內的雜質。雖然花費的力氣也要是傳統方法的幾十倍,但因未用到神識與靈氣,就算身體強度稍大,但精神上仍然飽滿。更何況這對蕭瑤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消耗。但用傳統方法就不行,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有損耗,而精神上的疲憊往往比身體上更累人。

  蕭瑤最不缺力氣,所以相較兩者利弊,她更傾向於吳小老兒玉簡上的方法。最後更是全身心專練習此法,把傳統方法摒棄一旁。終於一月時間過去,蕭瑤手頭上的玄鐵幾乎告罄,她這才停止練習。

  此刻在石床上放著把一尺多長的玄鐵劍坯,正是蕭瑤這一月來最後的成果。若是讓煉器宗師來檢驗這塊成坯,便會驚訝的發現,像玄鐵這等雜質斑駁的礦材,竟然可以去質提純為近乎九成的純玄鐵!這是需要何等強悍的力量才可做到?!

  但蕭瑤並不滿足,她甚至覺得按此法再練習百年或是千年後,應該可以從其中去質提純出百分之百的純玄鐵。

  始終在旁看著的劍齒豹也鬆動鬆動筋骨,跳到石床上用爪子拍拍劍坯問她道:「這便是你一個月練習的最終結果?要如何看出好壞?」

  蕭瑤朝它笑笑:「你一看便知。」

  並從在旁堆得猶如小山一般高的殘次品中拿過一件。當她提起最終的成坯朝著殘次品一斬,只聽「嘡啷」一聲,那殘次品便斷成兩節。她又繼續拿過一件用傳統方法鑄造的成坯。還是一斬,「鏘」一聲之後,坯身上出現了一道肉眼清晰可見的裂痕,畢竟這次是成坯而不是次品。

  「這便是我練習一個月的鑄坯水平,至於到達何種程度,到了市坊的『學海無涯』應該便能知曉。時間似乎也差不多了,我們該準備準備再到琅琊坊跑上一趟。」

  說罷她整理好衣裝,把劍坯放入儲物袋中,調息過後,便與劍齒豹出了洞府。

  再次造訪琅琊坊她並未像上次般改換面貌,甚至還穿上明顯的仙羽門弟子外袍。畢竟她學煉器這門手藝並不單純只是為了鍛造本命法寶,也打算要靠煉器來賺取靈石,自然是要用真身,待有一日學有所成還可避免被一些狗眼看人低的小人當軟柿子捏。

  第二次到琅琊坊與第一次的境遇有那麼些許差別。一切均是修仙界風氣使然,上次自己壓低修為不過是個築基期散修,市坊中根本無人注意。如今她穿著仙羽門內門弟子道袍,又是名金丹期修士。門派的威名與實力使得許多修士均帶友好眼神注目。

  蕭瑤並未再主街上逗留,而是直奔那「學海無涯」大院。到得「學海無涯」外院,一切還是老樣子,熱鬧非凡,各種修士打著包學包會的橫幅,旗子在到處拉學徒。

  她走過時又像上次般被圍堵了一次,才得以來到裡院。還記得上次來時,裡院冷冷清清人都沒有幾個,如今再看卻是截然不同景象,整個裡院熙熙攘攘擠滿了修士,從煉氣期學徒到金丹期修士均有。五個派別報名處均排起了一排長長隊伍。

  在整個泰古修仙界中,受書局風潮影響,煉丹,煉器,符籙,陣法還有養獸五大技能之中以學煉丹最受修士青睞。畢竟其他四樣技能只是實力提升的輔佐,而丹藥可以直接提升修為,且能增加各種築基,結丹,結嬰的成功概率,與自身成就息息相關。

  所以這種一隻獨秀的局面也導致了許多負面結果:比如學煉丹的修士過剩;各種靈草資源緊缺;無論是低階草藥還是高階草藥,價格每年都在以翻倍的概率在增長。而其他四種技能又因備受冷落出現了人才斷接的情況,特別是其中以符籙與陣法最為明顯。五大技能中這兩種技能均是屬於門極檻低,但學成難的類型,大家都懂那麼一點皮毛也就不太感興趣。煉氣與馭獸則是處在中間水平。

  根據這些原因在裡院一眼望去,排隊人最多便是靈丹派報名處,長長一串占了內院的二分之一地,年輕年老,男修女修均有。而開山門、仙符山報名處人最少,兩處隊伍人加起來只有不到二十人。馭獸閣、器煉宗報名處則是比較平均,人不多也不少。但整個裡院以器煉宗前的隊伍最顯眼也最震懾人心:清一色的彪形大漢,平均身高超過八尺,肌肉發達,看上去十分孔武有力。不知道的還以為此處是招兵或是招打手。

  所以當蕭瑤默默走到煉器宗隊伍末尾排起隊時,便引起全裡院的矚目。一隊彪形大漢中混進了這麼一個小鳥依人,眾修士們紛紛側目揣測:這女修是排錯位置了吧?煉器這手藝就連瘦弱一些的男修都沒有資格去學,更逞論女修。放眼整個泰極修仙界幾乎沒有女修會學煉器,就算有極少數也都是些身形壯碩如男子的女修。像眼前這般面容清秀溫和身材適中的嬌小女子去學煉器還真是頭一遭,從未見過。

  排在蕭瑤前方的大漢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身後的奇怪,扭頭一看,發現自己身後竟站了一名女修。料想是站錯了對,他好意提醒道:「這位道友,這裡是器煉宗招收掛名弟子排隊之處,右邊人最多的地方才是靈丹派招人之處。」

  蕭瑤笑笑謝他道:「多謝這位道友提醒,在下確實是來報名學煉器的。」

  見她如此說是來學煉器,大漢一副怪異憋悶表情,但也沒多問,便又轉過頭去。

  如今招收還未正式開始,陸陸續續又有不少修士進到裡院來,其中有一名容貌斯文俊秀的年輕男修士特別引人注目:他手中拿著把扇子搖頭晃腦邁著小步入到裡院來,邊走邊吟著:「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此人如此怪異的旁若無人吟著詩詞,若不是用神識能探查到此人身上有靈氣波動,怕是還以為是哪裡來的趕考書生,走錯了地方。

  再看男修那略顯瘦弱的身板,那麼一板一眼的搖著頭,顯得既文迂又滑稽。他小步小步踱著,最後停在了蕭瑤身後。

  這一幕又引起裡院內修士們的注目禮:今日刮的到底是什麼風,居然出現了兩個怪人。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六十、考核

  年輕男子在蕭瑤身後,先是踮起腳看了看前方數十人長隊,微微顰眉。然後再把目光落到蕭瑤身上,略微猶豫一會還是走到她身前,做了個揖禮貌道:「小生劉羲這廂有禮了,敢問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對這位忽然冒出來的文質公子,蕭瑤隨意打量了幾眼:此人修為與自己一樣金丹初期,一身淡青色衣衫,髮上用布束了個冠,謙卑有禮,看樣子一點也不似修士,渾身透著一股子書生味。

  雖有疑惑,但見此人態度謙遜誠懇。蕭瑤自覺秉承著禮貌往來的美德,所以同樣微笑客氣回到:「在下蕭瑤。」

  劉羲搖頭晃腦一副恍然的樣子拱手道:「原來是蕭道友,失敬,失敬。初次見面說來雖然有些失禮,但小生還是有個不情之請,希望道友可以成全小生。」說完他有些靦腆的紅了耳根。

  蕭瑤心中暗想:這到底是從何處來的怪人?倆人本就素不相識,他一跑上來便自報家門請別人幫忙,怎麼看怎麼奇怪。若不是這從頭到尾此人都文質彬彬謙遜有禮並且眼中清澈見底毫無算計,她早就不欲搭理。莫不是自己運氣太好了?又碰上一個男版「朱真真」?

  「這位道友,有事還請先說,如此在下才能知曉是否幫得上忙。」 蕭瑤本著不能結交也不欲結怨的原則,並未直接拒絕而是打算先聽聽他的請求再做判斷。

  「蕭道友過謙了,其實不過就是件小事,那個……能與小生換個位置麼?」說到後面這劉羲連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就為了這個?蕭瑤無語,微眯著眼狐疑的又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一番。

  好一會,劉羲見人沒說話,也不知對方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再看她略微偏著頭面帶奇怪微笑的看著自己,臉上一熱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起來:

  「蕭道友是這樣,小生後半日還有些事。此處排隊人又那麼多,唯恐到下午都無法輪到小生,所以才想懇請道友幫個忙,行個方便,如果道友不願意就當……」

  「可以。」

  未等他叨完,蕭瑤便自動站到了後方,反正在倒數第二與倒數第一根本就無任何區別,權當與人便利,行善積德。

  她忽然爽快答應讓劉羲一時微愣,間思路有些轉換不過來呆滯木訥道:「額……多謝蕭道友,小生感激不盡。」

  他原以為自己還要廢更多口舌,甚至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沒想卻是碰到一大度爽快的姑娘,實屬難得。想著心存感激,不由多看了蕭瑤兩眼。

  同樣蕭瑤也在暗暗觀察此人,雖然換位置是個小事不值多想,但為何他不到更前方去找別人換?前面只少一個人也節約不了多少時間啊?

  正想著,卻又見劉羲朝他前方的壯漢作揖行禮道:「前面這位道友,小生劉羲這廂有禮了……」

  顯然這次他運氣可沒那麼好,還未說完,那名壯漢便頭也不回看也不看他,只硬梆梆丟下一句:

  「不換。」

  劉羲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微尷尬的退回到自己位置上。大概此人方才聽到了他與蕭瑤的對話,十分不願意如此簡單讓出自己的位置。

  看到這劉羲吃了閉門羹回到原位乖乖站好,不再有任何舉動。那文縐縐又委屈沮喪的模樣不知為何讓蕭瑤看在眼中怪是難受,有種想揪住他撬開他腦袋看看裡面裝著什麼東西的衝動。

  按捺不住各種疑問糾結,她出聲道:「道友若趕時間,可以到更前面去看看,說不定有人願意與道友調換。」

  但劉羲似乎在發傻並未聽到,只呆呆的看著前方。見對方無回應,蕭瑤自然不再多事,撇了撇嘴繼續排隊。

  過了大概一盞茶功夫,那劉羲忽然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回頭用手指著自己鼻間:

  「方才蕭道友是在與小生說話?」

  瞬間蕭瑤的眉不自覺的擰了起來,一肚子各種煩躁,這公子是「朱真真」第二吧?!

  見她不答話,劉羲不好意思笑笑,用手中扇子撓了撓自己的頭:「蕭道友所言極是,雖然是個好方法,但在小生看來一開始便跑到前面與最前之人交換位置,就算那人同意,也並不表示排在他後面的人也會心甘情願同意啊。未得別人同意便插隊,這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蕭瑤挑眉:所以就從最後一人起一個個問上去,待以君子之禮?又沒讓你插隊上前,只是和別人換個位置而已。對其他人來說前面本來就有人在,只要人數不增加,根本就沒有人在乎排在自己前方這個人是張三而不是李四!

  可是對眼前這文迂氣甚重的男子說能說得清楚麼,蕭瑤帶著無聊打發時間的心態繼續好心提了另一個建議:

  「若是道友給別人些靈石作為交換的報酬,在下想大家應該會『很願意』幫助你。」

  她特意加重了「很願意」三個字,希望他能聽懂。

  「對啊!我這木魚腦袋怎麼就未曾想到呢?!」

  劉羲猛然回神,一扇子打在自己手心上激動高呼。但那興奮的神色只維持了一息,隨即眼神又黯淡下來,微紅著臉訕訕道:「但是……我身上沒帶靈石……」

  蕭瑤:「……」

  到了此時她已經沒有耐性去再提任何建議,她甚至感覺此人要比「朱真真」更要強上一籌!

  接下來自己便未再與他說任何話,劉羲也很自覺乖乖站在倒數第二的位置搖頭晃腦繼續吟詩作對。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

  待到晌午之時,眾修士聽得「鐺」一聲鑼響,立刻全都集中起精神。這鑼響便意味著招收掛名弟子的考核正式開始!

  五大門派開始陸續有弟子出來帶各應考者進入考核場地。這器煉宗並未像劉羲所想一個個按順序叫號考核,也並未像其他四派般分批進入考核殿考中,只是搬出一籮筐玄鐵及一把足有頭成豬大小的重錘放到裡院中央。

  一位修為在金丹中期,頭髮雪白,看模樣卻不過五旬的中年修士從裡走出。只見他雖然頭髮雪白,但身體十分健碩,寬厚的肩胛與飽滿的肌肉把胸襟都給撐開,雙目銳利鋥亮。看著好似紅塵世俗中的江湖頂尖練家子高手。

  「想要入器煉宗的諸位聽著!在下便是今日負責考核諸位的考官——鐘勳。」

  他一開口中氣十足,音若洪鐘,氣勢非凡。並用手指著大錘道:

  「今日入宗門的考核十分簡單,只有一道坎:便是用此重錘能揮動三十次以上,並把玄鐵砸變形者即可入門。而考核不在考核殿進行,而放在裡院為的就是讓所有人都能看清楚都可做證:滿足條件便立刻可以成為我器煉宗掛名弟子,是真功夫還是空有花架子一試便知!童叟無欺!」

  如此豪邁透明的考核規則立刻激起壯漢門的血性,排在隊中的壯漢們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就連在旁排隊暫時還未輪到考核的其他派前修士都哄鬧著叫好,饒有興趣的看起戲來。

  看到一群高大壯實的修士們都雙眼放光,鐘勳滿意的點了點頭:

  「若是都無異議,那在下宣佈:考核正式開始!」

  別看此重錘只有成豬般大小,與壯漢們的身形相比似乎並提起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有器煉宗自家弟子自己心中知曉:此錘看上去雖小,卻是用鐵之中最重的材質重鐵所造,這麼把重錘重量卻是重得駭人足有一千多斤!

  沒有試過之人根本就無法從外觀看出,甚至會只憑外在體型看輕它。這第一個上場的壯漢便是如此,只見他胸有成竹大喊一聲:「今日大爺我便來做入煉器宗的第一人!不過是頭豬大小,別說三十次,老爺我要揮它個三百次給諸位瞧一瞧!」

  說罷他往掌心吐了後唾沫,使勁搓了搓雙手,兩手抓牢錘柄大喝一聲:「呔!」

  所有圍觀者均屏息等待著,結果這錘拿是拿起來了,只不過十分搖晃不穩。再看壯漢滿臉憋得通紅,腳步有些發虛。他使出吃奶的勁朝著地上的玄鐵砸去,結果下去時因慣性力量太大,險些脫手,所以根本未砸到玄鐵之上,而是砸歪到旁邊的青石上碎了幾塊石板。

  接著第二下比第一下更費力了,大錘不過只提起離地不到一尺距離,同樣砸歪。到了第三次,他提起大錘後直接手一軟,大錘「砰」一聲落地,人也同時癱倒在地上。這下原先他所說的豪言壯語就像是打腫臉充當胖子般可笑,引得在旁看熱鬧的修士們齊噓。

  鐘勳冷笑看著那倒在地上氣喘吁吁的壯漢,略有所指道:「我們器煉宗可不收連三十下重錘都提不起的廢物!在下奉勸各位可莫要小看此錘,此錘雖小可卻又千餘斤重,能不能拿,能揮幾下,想必各位自己均有思量。挑戰之前先掂一掂自己斤兩,適時放棄沒有人會嘲笑,莫要說了大話卻又做不到,丟了顏面輪為眾人的笑柄。下一個!」

  此話一出,眾參加考核者均一臉嚴肅,不敢輕視嬉笑。也陸續有不少人從隊伍中退出,站到旁觀者的位置觀看。到了最後只留下不到二十人,其中包括蕭瑤與劉羲。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18 12:58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六十一、過關

  鐘勳並無意外的看著剩下的十多人。每次招弟子都是如此情形,自己早已習慣。但當他無意一瞥看到排在隊伍最後兩人時,不由擰起了眉:那一男一女也是來參加考核的?

  那名搖頭晃腦的男修衣著樣貌看上去就像應考的書生,雖不能說十分瘦弱,但與前面排著的這些壯漢相比就顯得不夠看了。至於那名女修,更是嬌小,若不是自己站的地勢較高,根本就不能看到她的頭頂。

  在以往招收弟子過程中他都有遇到過這種非常規的報名者。這些人若非深藏不露,那便是自視甚高,前者自己只遇見過一次,餘下都是些自以為是小瞧煉器的修士。甚至有一次,他遇到一慕容家女修因未通過考核便指著自己鼻尖苛責他們器煉宗歧視女修,引起一場不小的風波。最後還是慕容家勒令女修賠禮道歉才化解這場風波。經過這一事之後,鐘勳只要在考核之時看到女修便頭疼不已,彪悍往事不堪回首啊!

  鐘勳心中雖是很想將這兩人請回,但經過思量後還是決定先觀察一會再說。畢竟把考核放在裡院要的便是公正公平,別人尚未試過便強硬驅趕,未免有失公允。不若待他們自己試過後看清楚現實乖乖離開,更凸顯考核的公正性。

  排隊的修士們一一有序上前試舉重錘,但大多都是以失敗告終。他們雖不似第一名壯漢那般不濟。大多也都是在揮錘十多次或者二十多次後便再也提不起重錘,考核失敗。其中有名修士最是可惜,他已經揮舉正正好好三十一次重錘,但最後卻敗在沒把玄鐵砸變形上,引得眾人為他扼腕惋惜。

  最後在剩下還不到五人之時,有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肌肉十分發達,足有十來尺高的壯漢上場。只見他十分沉穩的雙手握緊重錘,大喊一聲「喝!」,瞬間把重錘舉起,然後提氣動作一氣呵成狠狠砸上玄鐵。

  「呯呯呯……」

  他足足揮了四十五下重錘,期間一點停頓也沒有。末了,他停下時雖是氣息微亂,但還是挺拔而立,足下的玄鐵已經被砸得彎曲。

  終於收到一人,鐘勳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你通過了,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器煉宗門下掛名弟子,待會考核結束後記得到殿中去領取門派記名令牌。」

  看到有人成功,無疑是對剩下的挑戰者最大的鼓勵。接下來挑戰修士們繼續躊躇滿志上場接受考核。可惜奇跡只出現這麼一次。待輪到劉羲與蕭瑤時,前面上場的修士均未再有一人通過。

  由於隊伍最後只剩下最後兩人,劉羲與蕭瑤便被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幾乎所有修士均好奇的看著這兩人:一個文弱書生,一名弱女子也要來參加這力量的考核角逐?!

  劉羲排在蕭瑤之前,他看到自己前面再無一人,靦腆一笑,踱步上前搖頭晃腦道:「終於輪到小生了麼?」

  鐘勳雖不看好他,但還是按照規矩對他點點頭,示意其可以開始了。

  劉羲收好手中扇子,把衣袖輕輕擄起,露出他兩條胳臂。那胳臂似乎因長年照射不到太陽,粉白粉白泛著淡淡陶瓷般細膩光澤,看得出保養得十分之好。若不是這雙手臂要比女子略粗一些,看到的人都要以為這是一雙姑娘家的皓臂。

  再看劉羲來到重錘旁,似模似樣的雙手握住錘柄,表情一派輕鬆。他沒有大叫或者大喝,只是抬頭看天輕吟一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唉。」

  他猛然使勁一提,漲紅了雙頰,然後重錘——紋絲未動。

  裡院中一時寂靜,雖然在預料之中,但這結果未免也來得太快了一些。眾修士連起哄的心態都提不起,實在是沒懸念。

  而劉羲臉上並未顯露出一絲失敗者該有的挫敗與沮喪。反倒是一臉滿足,神情了然的點了點頭自語:「果然,此物小生確實提不起呀,六叔誠不欺我也。既然結論已經得出,小生也就放寬心了。」

  接著他朝鐘勳一拱手:「慚愧,小生雖然實力不濟,無緣器煉宗。但還是十分佩服貴派諸位宗師,煉器果然是件需要力氣的重活,小生今日終於得以印證,也算不虛此行。」

  鐘勳有些哭笑不得,煉器需要強力,這在修仙界中人盡皆知,何須如此驗證?若不是眼前男子態度謙和,還真懷疑此人是來砸場的。他無奈揮揮手示意其趕快離開。

  這下場上終於只剩下蕭瑤一人,有了劉羲這個前車之鑒,裡院的眾修士們已經不抱任何看戲的心態,都又把注意力收回,專心排隊等待。

  鐘勳看了看天再看到最後只剩下唯一一女修,便有了早些結束回門派的想法。他瞥了眼蕭瑤腰間仙羽門的令牌,略微皺了皺眉,客氣道:「這位道友,煉器是一項重活,剛才前面那位已經親身驗證過。連身形瘦弱一些的男子都做不來,何況女子。道友若只是想碰碰運氣,還是請回吧。」

  就連方才考核結束一直在旁觀未離開的劉羲也忽然插嘴進來:「這位鐘道友所言極是。小生看蕭道友應該也如小生般是個鍥而不捨,不親自試過絕對不會放棄之人。但方才小生的表現道友也看到,連吃奶的力都用上,卻一點都未能提起。看連手都被磨紅了,真的很重,更不是一個姑娘家所能做的。」

  他一面說還一面伸出自己被磨紅的手掌,表情誠懇。

  蕭瑤眯了眯眼,覺得自己真是夠倒黴的。鐘勳的態度她可以理解,畢竟有劉羲這麼個無厘頭的傢伙在前,先入為主的觀念致使他懷疑自己能力也實屬正常。問題是這劉羲,他胡亂任性一把後反倒來勸說自己放棄,這是怎麼樣一種病啊?!早知道就不與他換位置了最後來落得自己鬱悶!

  她懶得理會他,對著鐘勳誠懇道:「鐘道友,在下是誠心想加入貴宗,學習煉器,並無戲耍之意。懇請鐘道友讓在下試一試。」

  聽得蕭瑤一番話,鐘勳還未做反應,便見劉羲臉色微窘,略顯委屈小聲嘟囔:「小生也是誠心的……」

  「劉道友,如今要做考核的是在下而不是道友。」

  未等他嘟囔完,蕭瑤猛一側頭,朝他「友好」笑笑提醒道。她笑容令人打從心中發毛,使得劉羲傻愣愣不自覺後退一大步,不再言語。

  看了看蕭瑤再看看那劉羲,鐘勳略微猶豫一會,才點頭道:「隨你,但還請道友做好心理準備,莫要失敗後……額,太過難受。」

  蕭瑤無語輕歎,是真是假場上方顯真功夫,與其辯解還不如實幹來得更有說服力。她站到重錘前,單手握住錘柄。

  鐘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她妄想用一隻手提起重錘?!

  他還未緩過神,更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居然發生了:她真的只用單手提起了重錘!

  眼前女子神色並未有任何變化,那比她身軀還要寬大的重錘被高舉過頭,這一切看上去顯得是那麼不真實。她只是輕巧一揮,將重錘重重砸在玄鐵之上,發出「鐺!」一聲清脆巨響。

  這一聲響引得裡院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此處,每個人眼中均寫滿震撼,這……真的不是錯覺麼?!

  蕭瑤並未理會旁人,如同練習鑄胚之時,富有節奏的一下一下敲擊著玄鐵,眼神專注而認真,仿若天地之間便只有這一人一鐵,再無旁物。

  隨著她不斷的敲擊,玄鐵開始變形壓扁,慢慢凹陷入青石地中。鐘勳的眼神也從最開始的不可置信逐漸轉變為驚歎,最後只剩下對這種強力的狂熱欽佩。

  「好個拔山扛鼎之力!你過關了!」未等蕭瑤敲足三十下,他便激動叫停。

  她竟然一滴汗都沒有流!在場修士均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蕭瑤,這種力量上純粹的強竟然顯現在一名女子身上,一強一弱的強大反差挑戰著眾人的視覺神經。劉羲更是驚訝得一張嘴巴合都合不攏,盯著蕭瑤,雙眼瞪大。

  蕭瑤十分滿意這種效果,緊握住拳頭靠在胸口處,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他說,面對別人的質疑就要用實力讓他們無話可說!

  他曾是這樣做的,如今她也這樣在努力。現在的自己心中沒有什麼比強大更令人嚮往,熱血湧動在體內叫囂著證明她的渴望與興奮。

  末了,要入殿中領取掛名弟子令牌時,她還小心眼不忘耀武揚威的朝那呆滯的劉羲一瞥,露出挑釁的笑容。反正以他的腦子也不會看出自己這點小心思。

  確實,劉羲並未聰慧到看出她笑容中的意思,但蕭瑤卻低估了此人一些奇怪的特質,也為自己日後惹下一大麻煩埋下了禍根。

  來到內殿,蕭瑤接過鐘勳遞與的一塊白色令牌,仔細端詳了一番,見其一面刻著器煉宗三字,而另一面則刻著記名兩字,想來這便是給掛名弟子證實身份的令牌。

  見她把玩著令牌,鐘勳含笑解說道:「拿著此令牌,你隨時都可以到器煉宗內學習煉器。宗內藏書閣底層所有玉簡憑藉此令牌繳納一塊中品靈石便可隨意觀看。」

  蕭瑤拱手謝道:「多謝鐘道友指點,不知在下入宗後是要跟著哪一位師傅學習?」

  「掛名弟子並沒有指定固定的師父,待道友上得我器煉山後,可到煉器堂中自己拜師,剩下的便要看蕭道友的運氣了,其他話在下也不方便透露,等道友去過一次煉器堂便知。不過……」

  鐘勳看蕭瑤力量了得,是根好苗子,還是忍不住想要幫她一把:

  「若道友真想學好煉器,不怕吃苦的話,在下送道友三個字『糟器殿』。」

  聽他如此說道,蕭瑤心中便留了個心眼,似乎要學這煉器並沒那麼簡單啊,通過後看來才是真正難題的開始。

  她十分感激的謝過鐘勳,這才出了這內殿。

  鐘勳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自歎道:「如此好的資質,希望能莫要被糟蹋掉才是。」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六十二、點牌

  「蕭道友,還請留步。」

  蕭瑤一出「學海無涯」便聽到身後有人喚她,轉身一看卻是那怪人劉羲。

  雖然心中不喜,蕭瑤還是微笑客氣:「劉道友還有何事?」

  劉羲有些靦腆,清俊的臉上泛著微微潮紅道:「相逢即是緣份,小生自覺與蕭道友一見如故,欲與蕭道友結為知己,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他喚她就是為了想結交知己?蕭瑤笑眼微眯然後婉言道:「仙道漫長,艱難險阻,修士之間就算熟識也大多百年才能聚上一次,你我均是修道中人講究這些凡人情意怕是不妥。劉道友既然也是信緣之人,我們何不道一聲:珍重,留待來日有緣自會相見,豈不妙哉。」

  說罷,她也不待他反應,轉身速速離開,並且在心中暗暗記住:以後看到此瘟神定要繞道而行。

  「哎,蕭道友……」

  劉羲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見蕭瑤以極快速度離去並淹沒在人群中,徒留下一道瀟灑背景。當他在人群中再也找尋不著那抹倩影時,唯有一聲歎息,眼中閃過抹失落。

  「少爺,器煉宗的考核已經結束了?」

  他正惆悵之時,有名樣貌約四旬左右,精神矍鑠,臉型瘦長的中年男修忽然出現在他身旁。

  劉羲看了男修一眼,微微頷首:「恩,考完了,果然如六叔所言,我沒能通過,煉器確實需要力氣。」

  被喚作六叔的男子很是無語,這不就是明擺著的事實麼?可惜自家少爺偏是不信。自家少爺人品樣貌俱佳,就是腦子有那麼一點死板不知變通,有時候做出的事情會讓人啼笑皆非。

  「唉,老奴早就提醒過少爺,可是少爺偏偏不信,這下試過就該死心了吧?若少爺真想鍛造本命法寶,便和掌門與夫人說一聲,什麼天材地寶沒有?什麼煉器宗師找不到?何必突發奇想要自己鍛造呢?」

  「六叔,」劉羲一臉正色打斷他:「這不一樣,我並不是不信六叔。而是君子又豈可人云亦云?萬事行與不行皆要親自試過方可下定論,未曾試過便輕言放棄又豈是大丈夫所為?六叔我有自己的行事規則,您老人家就不要操心了。」

  確實事情必須要試過才可知行與不行。但自家少爺根本就沒考慮過有些事情均是常識,連試的必要都沒有。若是別人說吃飯只能用嘴巴而不能用屁眼,這難道這也要去試過麼?六叔本欲繼續叨念下去,但聽他如此說,自覺把後面粗俗的話爛在肚中。

  「既然考核已經結束,那少爺我們是否也該回去了?方才老奴還收到夫人的傳音符在問少爺情況呢,可見此次少爺出門夫人有多擔心。」

  「我知道了,這就回去。」劉羲有些沒精打采的再看了看那人消失的地方。

  「六叔……」

  他忽然開口,但後面卻不知道要怎麼說下去。

  看劉羲欲言又止,神色失落。六叔忽覺不對,自家少爺可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可以說關係十分親近,自己甚至把少爺當成親生兒子來看待。須知少爺若有什麼事情第一個想到之人並不是掌門或者夫人,而是他這個六叔。

  「少爺有心事?可是方才在考核時受人欺負了?!」

  「六叔你多慮了,我沒被人欺負。」劉羲連忙擺手,他知道自己這個六叔一遇到自己的事情便會脾氣變得火爆。六叔已經到了金丹期大圓滿境界,可謂元嬰之下修為最高者。他要是頭腦發熱找別人算賬,連自己都攔不住。

  「只是……我遇到一個人……」

  六叔不解:「遇到一個人有什麼不好說的?」

  「因為看到她我會變得很奇怪,剛開始還沒什麼感覺,但是後來她的笑容有時令我很懼怕,有時候又感覺很張揚得意。當她單手把重錘舉起來時,我便覺得心臟有些不受控制的『砰砰』亂跳……」

  說道後面劉羲有些煩躁的說不下去了。六叔想了想,心下有幾分了然:

  「少爺說此人能單手舉起重錘?」

  「恩,她很厲害,揮舉重錘就像在舉塊豆腐一樣,毫不費力。」

  六叔含笑道:「呵呵,少爺,這並不奇怪,你是對此人產生了羨慕與欽佩。在這種絕對力量的強大面前,莫說少爺,就連老奴都會禮下三分,這便是對強者的敬畏。等少爺有一日能站到修仙界的頂峰時,便會有很多人對少爺產生如此感覺。」

  「原來如此……」劉羲忽然鬆了口氣,原來這就是對強者的敬佩與嚮往。難怪自己魂不守舍,被凶被拒絕也覺得無所謂,反倒是她離去時覺得惆悵。

  「既然少爺沒有問題,那我們趕快啟程吧。」

  六叔只覺問題已經解決便催促著劉羲趕快回去,不然夫人發起脾氣來可是會讓人吃不了兜子走。他卻沒想到自己今日大意並未弄清此人是男還是女。以致日後惹出一段風波,使得自己以後長達百餘年時間都被夫人揪住這筆舊賬叨念刁難。

  再說先前那溜得比兔子還快的蕭瑤,祭起『腳桶』飛出數千里後才敢稍微緩一緩,生怕被那怪人給纏上。

  為防萬一,她繞了一個大圈子,這才來到器煉宗所在的祁連山下。在出示過掛名弟子令牌後她輕鬆的上山來到煉器堂前。尚未入堂,便看到有兩名修士站在堂外討論著什麼。

  「張兄,今日又來此處點牌了?」

  「唉,自然,要不誰願意再到此處,想必李兄也是一樣吧?」

  「是啊,上次在下點了『風火殿』的牌,結果裡面的器將道人說什麼在下圖有力氣,沒有控制力,以煉器資質不佳給拒絕了,沒收,如今又得來此碰運氣了。」

  「李兄啊,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呀。我上次選的是『凡人殿』,同樣……不說了不說,待會進去一定要多交幾塊靈石仔細打探,你這『風火殿』看來我也不能選了。」

  兩人的對話蕭瑤一字不漏聽在耳中,心中反復思量:這點牌到底是什麼?

  隨後她跟在兩人身後步入堂內,這煉器堂十分之大,設有三處櫃檯,裡面分別坐有一名築基期修士,在牆壁上則畫著很大一副圖,似乎是這祁連山的山脈圖,上面標著無數的圓點,圓點旁掛著一塊塊的木牌,足有千餘塊,十分壯觀。

  蕭瑤走到一處無人排隊的櫃檯,把自己的令牌遞與櫃檯裡的修士。

  那名修士看到她是名女子,略微有些詫異,接過令牌仔細打量一番後才道:「前輩可是才通過考核,剛入門的掛名弟子?」

  蕭瑤點頭:「正是。」

  「那小輩先把此處的規則告知前輩:凡是掛名弟子一入門時,均未有指定師父。若想拜師學藝,得到此處來點牌。所謂點牌就是指掛名弟子必須要自己找師父,通過點牌來完成。前輩請看小輩身後牆上這幅地圖,上面標注著祁連山上一千一百座煉器殿,每座殿中均有一位器煉宗弟子。前輩可以任選,選中之後若是殿內師父肯收前輩作弟子,前輩也願意跟隨其學習煉器,那自然算是拜師成功。若是雙方中有一方不願意,那還請前輩再回到此處點牌,直到找到滿意的師父為止。」

  「這位小友,這樣豈不是碰運氣的成分十分之大?」:蕭瑤眼睛微眯笑了笑「在下又怎知這些殿內的師傅是剛入門的貴派弟子,還是資質甚深的煉器宗師,這樣胡亂點譜成效怕是不大,有沒有什麼其他便利的方法?」

  那修士眼珠子一轉,同樣笑道:「小輩看前輩是個聰明人,也實話實說:若是沒有本宗弟子的指點,要找到合適的師父的概率不比飛升大多少。特別是一些極具盛名的宗師,脾氣古怪得很。若是第一次沒點中他們,就算以後找上門也不會被收入門下。到最後若一千一百座煉器殿都點完,還未能找到合適的,這掛名弟子的名額便要被收回,從此再無入器煉宗的可能。這話前輩能聽明白麼?」

  蕭瑤笑了,自己又怎會不明,天下烏鴉一般黑,哪裡都一樣。她從儲物袋中掏出五塊中品靈石遞給那修士。只見修士眼睛一亮,立刻笑容滿面把靈石收好,獻媚道:「前輩想要瞭解什麼都可以!小輩一定會如實道來,說不定有熟識的好師傅還能替前輩拉拉關係。」

  「其他就不用介紹了,只要你把那『糟器殿』的情況詳細告訴在下便可。」

  只要消息值得,她蕭瑤是絕對不會吝嗇靈石,當然也絕對不會像劍齒豹那傢伙般敗家。

  「糟器殿?!」那修士明顯臉色一白:「前輩想入糟器殿?!」

  「怎麼?此處不可以選麼?」

  看此人如此反應,蕭瑤略微皺眉,莫非此處並不對掛名弟子開放?

  修士為難道:「這倒不是,若是前輩想選也是可以的,但這『糟器殿』在本宗可是所有人都避之如蛇蠍的地方,那房師叔的古怪臭脾氣誰都受不了,小輩奉勸前輩還是另選他人為好。」

  「無妨,在下只問一句,你這師叔的煉器手藝如何?」蕭瑤倒是一臉無所謂,她只關心能否學得到好手藝。

  這次修士一點猶豫都沒有回答道:「在祁連山上若說煉器的手藝房師叔認第二,那絕對沒有人敢認這第一。」

  蕭瑤滿意的點點頭:「好,在下便點這『糟器殿』的牌。」

  見蕭瑤心意已決,修士本想再勸也只得放棄,把靈石退回與她:「前輩既然已經想好,小輩也不敢再多言,這靈石小輩也不能收,畢竟這種推薦說出去是要被人說拿了錢財不幹正事。如今小輩可就真的替前輩點這『糟器殿』了。」

  「多謝小友提醒,在下心意已決,點吧。」

  修士歎息一聲,拿下糟器殿的牌子,遞給蕭瑤。說實話他對這名女修倒是挺有好感,雖是修為比自己高,又係名派,但對他這低境界小輩毫無看輕怠慢高高在上神色。這一入糟器殿卻是不知要經歷什麼磨難了。

  「前輩若是改變心意,或是被糟器殿趕出,可以再來此處小輩為前輩推薦幾處好的煉器殿,只收前輩一塊靈石。」

  蕭瑤點頭謝過修士,拿起木牌便朝處在祁連山東部的糟器殿行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12:54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六十三、拜師

  蕭瑤來到祁連山東部,按照煉器堂中地圖所指,那糟器殿似乎就在附近。但晃眼一看她並未發現任何建築。再往前走上一段,終於在一樹木掩隱處看到一間茅草屋。

  若不是茅草屋前掛著塊搖搖欲墜的牌匾上寫著「糟器殿」三個字,蕭瑤真是一點也看不出此處竟是一處煉器之地。再看茅草屋的門似乎是虛掩著的,外面設有一道禁制,神識無法探查入內,屋上面的煙囪還有著絲絲白煙正向外冒。

  蕭瑤想來此刻裡面應該有人,便整了整衣衫,站到門前朝裡恭敬道:「請問房前輩在嗎?在下乃新入門的掛名弟子蕭瑤,通過點牌來此,懇請前輩能收在下為徒。」

  語畢半晌,屋內靜悄悄沒有任何一人回答。蕭瑤只得又繼續提高聲音喊道:「請問房前輩在嗎?在下乃新入門的掛名弟子蕭瑤,通過點牌來此,懇請前輩能收在下為徒。」

  這次同樣屋內還是沒有一點動靜。看來這位房前輩確實很古怪,她可以十分確定這屋內有人,但此人卻不知處於何種理由,並不欲搭理自己。

  再看此處的禁制雖然有些複雜,但要強行破掉也並不困難。可蕭瑤卻不敢冒然造次,畢竟自己是來拜師學藝而不是來找人晦氣,這種失禮事情可做不得。為今之計只有耐心在此等待,她相信此人不可能會在這茅屋中待上一輩子,總會等到他出來!

  蕭瑤秉著一股絕不放棄的精神在此靜坐等待,為在等待時不浪費時間修煉,她召出「腳桶」進到虛空之中,並讓劍齒豹守著隨時注意茅屋的動靜,自己則在桶內虛空中打坐修煉。

  就這樣日升日落,日子一天天過去,茅屋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蕭瑤雖是和它耗上,卻是在桶內專心修煉一點也不浪費時間。直到三個月過去,一日,這茅草屋內總算傳來一些動靜,似乎有人在裡面說話。

  蕭瑤趕忙停止修煉,從「腳桶」內出來,恭敬的站到門前。剛站好,便聽「吱」的一聲,茅草屋那虛掩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衣衫髒亂不堪,頭髮鬍子亂糟糟,個頭十分矮小,身形瘦弱的小老頭拿著一把長刀,從茅屋中走出,嘴中喃喃自語著:「勉勉強強,我還以為『九天玄玉』能有多硬,也不過如此,物不如名……」

  見有人出來,蕭瑤眯了眯眼恭敬上前行禮道:「前輩,在下乃新入門的掛名弟子蕭瑤,通過點牌而來,懇請前輩能收在下為徒。」

  糟老頭目光還留在手中長刀上,並未看她一眼,只是不耐道:「怎麼還在?礙事!」

  一股無形威壓從他身上散發出,蕭瑤瞳孔微縮:元嬰期大能!雖然自己可以不畏懼這股威壓,但若是表顯出無所謂的樣子怕要被人懷疑,她忙假裝承受不住,單膝下跪,但仍舊堅持道:「蕭瑤懇請前輩收我為徒!追隨前輩學習煉器!」

  「哦?你想跟我學煉器?」

  這糟小老兒確實是這「糟器宗」的主人——房玄書。他看她雖然被自己威壓鎮住單膝下跪,但表情卻十分平靜,眼中寫滿堅持,並未表現出一絲懼怕。又想到這三月以來她一直在此地安靜等候著,不由稍稍抬了抬眼,把其從上到下打量一遍。

  「那你先說說是如何知曉我這糟老頭的?可莫要撒謊說是那些個築基期小毛頭兒向你推薦!」

  最後那句話中明顯帶著冷意,蕭瑤略微打個寒顫,在元嬰大能前一切隱瞞皆可能會弄巧成拙,便如實答道:「前輩明察,是此次負責考核的鐘勳道友好意幫在下一把,說若是想學好煉器,不怕吃苦,『糟器堂』是個好選擇。」

  「哼!我就說呢,那些個小毛頭兒怎麼會向你推薦此處。原來是鐘勳那娃!」房玄書冷哼一聲,隨即瞥了眼還跪著的蕭瑤,喚道:「你起來吧,確實,想要做老夫的入室弟子不能吃苦的萬萬不收,但也並不是說光滿足能吃苦這一條的我都會收做弟子。你可知我收徒弟最看重的是什麼?」

  「小輩不知,還請前輩明示。」

  就算房玄書讓蕭瑤起來,她也不肯,依舊單膝跪著回答。

  「資質,萬中無一的煉器資質!他鐘勳看得上的苗子,未必我房玄書能看得上,就算你力氣了得,那也只能表示一個方面,煉器不止要光有蠻力,神識的強大與控制也非常重要。所以女娃莫再浪費時間還是回去吧。」

  他搖頭越過蕭瑤,欲要離去。沒想還未祭出法寶,便又被蕭瑤趕上,重新跪到他跟前,雙手奉上一把長劍成坯道:「前輩請留步,此成坯乃是小輩花了一月時間自學所鍛,請前輩過目,就算前輩真不肯收小輩為徒,也懇請前輩能給小輩一些造詣上的指點。」

  房玄書一愣,以前也遇到過不少希望被自己收為弟子的修士,其中也不乏有大決心大毅力真心想學煉器之人,但均無一人有此女如此執著。心想:罷了看在她如此心誠的份上,便指點她一下吧。

  但當他目光觸及那把劍坯時,便有些不可置信的拿起在手中反復細看,看了約莫一柱香時間,他提起手中的長刀對著劍坯直揮而下。「鐺」一聲過後,劍坯斷裂幾欲成兩截,但中間還有那麼一點點藕斷絲連著。

  房玄書尾音略微有些揚高疑問道:「你說這是你只用一個月自學鑄坯後鍛造的成坯?!?!」

  「小輩不敢欺騙前輩,這確實是小輩通過一月時間摸索後鑄造的成坯,還請前輩指點。」

  蕭瑤不卑不吭,心中早就有了決定:煉器資質這種東西誰又能說得清楚什麼算好什麼算不好?若是這位前輩實在刁難不肯收自己為弟子,至少也要想辦法讓他給自己指點兩招,同樣也是受益匪淺。

  房玄書沉默不語,不知在思考些什麼,過了一會他一把拉起蕭瑤朝自己茅草屋邊走邊道:「你跟我來,重新鑄造一遍給我看看!」

  蕭瑤眼中一亮,自然知道此事還有轉機,遂進入茅屋後連打量也未細打量,直奔煉爐前,熟練的拿起煉錘並在一旁散在地上的礦材中找出玄鐵,丟入煉爐,開始專心鑄坯。而在旁的房玄書也未阻止或出聲,只是靜靜看著。

  當打鐵聲響起,他看到蕭瑤那半坐似的站姿,穩健的步伐,以及千鈞般的強力時,都不由目露讚賞:這種只屬於男人力量的美感竟然出現在一看上去年約十七、八歲的女娃身上,實在可謂驚歎!

  等蕭瑤鑄造完成把成坯交到他手中之時,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你可是在鑄胚過程中一絲神識與靈力均未用到,全靠力量來打造此坯?」

  「回前輩,確實小輩在鑄坯時並未用神識與靈力,小輩也曾試過用傳統注入神識與靈力的方法鑄造成坯,但最後的效果並未有此法好,還會消耗一定的神識、靈力。且看書中說到了爐煉時會消耗大量神識、靈力,有所保留也算是為下一步打基礎。這些只是小輩兀自揣測,也不知所想是否正確,還請前輩對不足之處給以指點。」

  確實,在爐煉這個過程中消耗神識、靈力非常之大。往往若是神識不強,修道基礎不扎實者根本就無法支撐完整個爐煉過程,火候不夠,那煉出的器也只不過是件下品,再好的天材地寶也會打折扣。

  看到蕭瑤雖未學過多少煉器,卻在這方面直覺靈敏,且態度恭敬誠懇,又有如此了得力量。當下房玄書心中有了些鬆動,自己雖然還有一兩萬年元壽,但到目前為止卻還未收過任何一名徒弟,眼看就要後繼無人,是該考慮考慮了。

  他心中雖然起了欲收蕭瑤為弟子的念頭,但還是未曾表露,在表面上還欲作刁難道:「女娃,你真的想拜我這糟老頭為師?!但事先還是得說清楚:我這糟老頭可是出了名的脾氣怪,且不講情面,若是以後我的要求你做不到,照樣會把你給驅趕出去!」

  蕭瑤一聽心中,哪有不明之理,自然是歡天喜地當場跪下道:「小輩是真心實意想跟隨前輩學習煉器,若前輩肯收了小輩,小輩保證低頭努力苦學煉器!絕不會辱沒前輩名聲!」

  「咳,咳。」房玄書假意咳嗽兩聲為自己得意掩飾道:「恩,既然你心意如此堅定,日後吃不了苦退縮可不要怪我嚴厲無情!還有你的神識與靈力我並未考察過,若在以後爐煉過程中你未能堅持完,我也會把你逐出師門!你可得想好了!」

  只要能學到上層的煉器造詣,只要能鍛煉出那至強的本命法寶,再苦再累又有何妨?明知大道艱辛,不付出努力又怎會有所收穫?她甘願做那逆流而上的魚兒,修行再難都可以甘之如飴!

  「蕭瑤無悔!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話音猶在,蕭瑤重重的朝房玄書磕了三記響頭。

  光看她三月前至現在表現,房玄書覺得十分滿意,無論品行還是能力都是上等,至於以後能夠有何成就,就要看這女娃自己造化了。

  「你起來吧,凡是入了我宗學習煉器,按照慣例,師父均會賜與坐下弟子一名,作為日後出去闖蕩的稱號。像當初為師的師父便是給為師起名為『天煉』,此稱號為師一直沿用至今,所以外界只知器煉宗內有『天煉道人』,而不知有房玄書此人。如今你入我坐下,為師自然有義務要為你起名。你力量了得,卻又是名女子,可謂剛柔並濟。為師賜你『重柔』如何?」

  「弟子重柔,多謝師父賜號!」

  叫何名賜何號對蕭瑤來說並不重要,關鍵只要他肯收自己做弟子,她隨他怎麼折騰!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六十四、苦練

  既然這名徒弟已經收下,房玄書便名正言順開始使喚起蕭瑤。

  「你已入我座下,從現在起,此處的雜活都由你一併包了,當然此處的玉簡你也可以隨意閱讀。至於功課還是從鑄坯開始,雖然你技術勉強能入眼,但離精練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從即日開始每日鑄坯一百件,為師每過一段時日都會抽查,所以不要妄想偷懶。要是抽查之時發現少鑄一件,即刻逐出師門。若在造詣上有任何疑問均可到糟器殿後方洞府內找為師。重柔你可還有其他疑問?」

  蕭瑤搖頭恭敬道:「弟子無任何疑問,謹遵師父吩咐。」

  「既然沒有疑問,那便把此處打掃一下,開始功課吧。」

  待房玄書負手踱出茅草屋後,蕭瑤才將此處細細打量一番。茅屋內佈局十分簡單,正中放著一通體紅色雕花大爐,正是她方才拿來鑄坯的煉爐,看樣子似乎屬於火屬性。在煉爐旁整齊擺放著大鉗,錘子等若干煉器工具。除卻這中央煉爐周圍一塊區域比較整齊,茅屋內剩下的空間全部散亂放著各種礦材,獸骨還有玉簡。這些東西只是在地上胡亂堆砌著,既沒有歸類也沒有擺放好。

  蕭瑤越看越是頭疼,她這怪師父最後所指的收拾一下,不會是說放好這一大堆物件吧?!

  呆滯片刻,她喚出劍齒豹,把它丟到地上:「過來幫我打下手。」

  睡得正香的劍齒豹忽然被喚醒,出來一看卻是叫它打掃,立刻無語斜眼:「……不幹!信不信老子一口咬死你?!」

  蕭瑤根本就不怕它威脅,一邊收拾一邊道:「你若希望我能早日鍛造出本命法寶,修為提升更快,還是莫要耍性子的好。不然浪費我的時間也就是浪費你自己的時間。」

  只一句便封住劍齒豹的抱怨,令它氣結。她也就威脅自己時最狠!偏偏自己還無法反駁,就容她再囂張一段日子,等著吧,待它恢復真身之日便會向她連本帶利給討回來!心不甘情不願它默默跟在她身後老實聽後差遣。

  一人一獸就這樣忙碌幾個時辰,甚至焦頭爛額,卻收拾不到十分之一的物品。全因茅屋內東西太多太雜,還有很多不知名的礦材,根本就無法好好分類。眼看天色就要暗下去,自己卻是一件成坯都未鑄造,只得先暫時停下,開始鑄坯。

  當一百件成坯鑄成後,已是過了第二日晌午。蕭瑤歎口氣,不得不繼續整理起這些礦石材料,若是遇到不知名的礦材,她便會在地上的玉簡裡查找辨認,如此反復直到日落,才又開始進入下一輪鑄坯練習。

  至於劍齒豹,剛開始一兩日雖是心有不甘,但還算是出來幫了下忙。但到了第三日,它是死活都不肯再出來。蕭瑤只得靠自己一人足足整理了兩月餘,才把這些東西給歸類整理好。

  表面上看她似乎是浪費了兩月時間在打掃上,實際在此過程中卻是受益菲淺。現在幾乎所有凡人界內的礦材獸骨她都能分辨歸類,並說出其特性。根據什麼材料能鑄造什麼法寶最好,均有一定的判斷。最後關於礦材與獸骨分類的玉簡都看完後,她甚至還開始自學摸索鑄坯之後,爐煉到成型的另三個步驟。

  在蕭瑤努力學習煉器甚至逐漸癡迷入境的心態下,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就是兩年。這兩年房玄書極少過問糟器殿中事情,隨她折騰。而蕭瑤也只是在偶爾遇到不懂難題時才會上茅屋後洞府請教,能在玉簡中看懂的儘量自己思考,絕不會去過度打擾這怪師父,漸漸的兩人相處形成了一固定模式,也算頗為融洽。

  這日蕭瑤完成一百件成坯的功課後,正坐在茅屋前曬著太陽自學一枚關於妖獸骨如何熔煉處理的玉簡。正看得入境,卻聽得耳邊有聲獸啼,抬眼一看眼前不知何時站了一位仙風道骨,白髮白須的高瘦老道。他身旁還跟著一頭赤眼金猿,正朝著她呲牙咧嘴。

  元嬰大能!!她神識略微一掃後,立刻站起恭敬行禮:「小輩重柔見過前輩。」

  老道神情倨傲,聲音冰冷帶有些怒意:「你是何人?!好大膽子,竟敢在房師弟煉器房前偷窺?!」

  元嬰大能的威壓降下,蕭瑤不得不又示弱一次,單膝跪下道:「請前輩息怒,小輩在此並非偷窺,而是師父讓小輩在此學習看守這糟器殿。」

  「你師父?!」

  不回還好,這一回老道忽然臉色一變,鄙夷諷刺道:「小賊!莫要滿口胡言!我那房師弟素來眼光極高!根本就不會收徒,更不可能會收你一個女娃做弟子!哪裡來的奸細,還不趕快從實招來?!不然莫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說罷便要拿下她,蕭瑤本能的朝後一退,小心護住自己。就在此時有道不耐的聲音插入:

  「掌門師兄,怎麼今日忽然想起來我這糟器殿?來就來,還要欺負老頭我新收的小徒,是欺我這糟器殿在器煉宗內沒有地位麼?」

  房玄書一身髒兮兮的從茅草屋中出來,看到老道臉上帶著幾分不耐,擋在了老道與蕭瑤中間。

  老道一臉震驚,邁出一大步,幾乎貼著房玄書道:「師弟莫要和師兄開玩笑,這女娃不過是幫你打下手的雜役吧?!」

  「師兄,」房玄書撓了撓那頭亂糟糟的花髮,表情卻是正色:「我何時開過玩笑,你又何時見過我這地有過雜役?她是我兩年前剛收的徒弟,已經賜號叫重柔,重柔快來見過你掌門師叔。」

  房玄書朝蕭瑤使了個眼色,她立刻會意上前恭敬行禮:「重柔見過掌門師叔,方才是重柔失禮了,還望師叔不要介意。」

  老道幾欲吐血,根本懶得理會蕭瑤,只是狠狠盯著房玄書:「師弟你居然給她賜名了?!你有沒有看清楚,她穿的可是仙羽門的道袍啊!一介掛名弟子是沒有資格被賜號的!!師弟你這樣做難不成是想培養她做你的嫡傳弟子?!」

  「這是我糟器殿內的事情,不勞師兄費心。師兄難道忘記了第四十三條門規:不可干涉同門收除弟子自由?!」房玄書一臉無所謂,只是略微皺眉,不明白到底此事有多嚴重,可令自家師兄如此失控。

  「哼!門規還有規定:不得將器煉宗內核心功法造詣傳授與核心弟子以外人選!師弟你又可有遵守?!」

  老道勃然大怒,誰不知曉他們器煉宗的金子招牌便是自己這怪師弟?門內不知有多少好資質的核心弟子希望他能傳授幾招。誰知他是一個也看不上,說什麼還未有頂級造詣便有了頂級的傲氣,一律不收。而今居然收了一個外人,這不是要斷他們器煉宗的根麼?!

  房玄書也被激怒,冷聲道:「師兄莫要含血噴人,我這徒兒一身的功法可都是屬於仙羽門的,老夫可從未教過她任何器煉宗的功法、法術,不信你可以自己查看。至於煉器的造詣,哼,我房玄書這一身煉器本領可有一絲是學自器煉宗內核心煉器法的?」

  老道頓時語塞,確實,自家師弟脾氣性格古怪,喜歡獨樹一幟,另闢蹊徑。也因他煉器資質了得,自己獨創了一套有別器煉宗煉器法的技術,造詣甚至更甚於器煉宗原本的方法,令他們這些師兄弟們佩服不已。所以才會有許多弟子想要拜入他坐下,就算是只能學到些皮毛,也是受益終身。

  見自家師兄被堵得說不出話,房玄書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哼,師兄今日來不會就是為了此事上門與我吵架的吧?如果是現在也吵完了,師兄可以回你器煉山好好進修了。」

  聽得房玄書下逐客令,老道這才想起自己到底為何而來,口氣一軟忙道:「哎,師弟你別誤會,師兄不過是在替我們器煉宗擔心,好好的核心弟子不收偏要收一掛名弟子為徒,白為他人做了嫁衣……」

  看到房玄書瞪他一眼,老道又趕忙換話題道:「好了,好了不說這個。師弟可還記得上次趙家老怪讓你鍛造的那把七彩紅纓槍嗎?如今這把槍出了些小問題,趙家老怪想讓你幫修一修。」

  「壞了?我可記得那是把上品道器。你先把東西給我看看,到底壞在哪裡。」房玄書繃著臉似乎有不悅。

  老道手一揮,一把長槍出現在他手中,槍頭處散發著七彩色的一圈光暈,看上去十分絢麗,而天檀木做的槍柄則散發出淡淡的香,縈繞鼻尖。唯一不足之處便是在槍柄與槍頭接壤處似乎崩掉了一塊,像是被什麼所咬而成。

  房玄書接過只看了一眼,聲音好似平靜無波:「怎麼弄的?」

  「額……聽說是他送給自己寶貝孫女,然後好像被他孫女養的噬木蠶給咬了,老怪說了,讓你把這柄換成金屬的……讓這天檀木留給他孫女餵蟲……」

  老道尚未說完,便見房玄書狠狠的把長槍又丟回他手上,手上青筋突起,暴跳如雷吼叫著:

  「那個老不死的王八蛋!!!天殺的!竟如此糟蹋法寶!還要我重新為他鍛造?!讓他做夢去吧!你告訴他,這輩子別再想我會再為他鍛造一件法寶!重柔,我們進屋去!」

  蕭瑤也被嚇了一大跳,她這兩年來從來未見過師父發那麼大脾氣,原來也就以為他有些孤僻嚴厲,並未有外所傳那般恐怖,今日看這情形,她這師父脾氣果然大得很。

  她乖乖的跟在他身後,回茅草屋把門掩上,徒留那老道在外面跳腳著急:「哎,師弟,有話好說啊,人家可是開出了一粒回壽丹給咱們呀,這丹藥珍貴程度可不亞一件上品道器……」

  房玄書索性施展了一道隔音術,隔絕了與外界的一切聲音。

  「重柔,你要記住:凡是我座下弟子均需對著心魔發誓終身不得辱沒所鑄!法寶只為鬥法而生,要毀也只能毀在戰場!法寶的屈辱即是鍛造者的屈辱!」

  「是,弟子謹記!」

  蕭瑤一邊記下一邊在想:自己師父果然是個煉器癡,怕是天地下再也找不出比他更癡狂煉器之人吧!

  看到自己弟子一臉認真,房玄書臉色稍有緩和,再看茅草屋中整齊有序的排放著各類玉簡、礦材、獸骨,不自覺露出微微笑意。

  走到蕭瑤堆放鑄造成坯的地方,發現已經堆積若高山般,許多用不同礦材打造的各種武器、防具成坯,令人歎為觀止。

  「重柔,不知不覺你已經入門兩年,接下來可以開始練習爐煉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1:12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六十五、師徒

  終於可以開始學習爐煉,蕭瑤自是十分期待,安靜等待下文。

  房玄書拿起一把成坯在手中掂了掂,這才道:「從即日起,你的功課從日鑄坯一百件提高到日鑄三百件,另加每日爐煉五件成坯,你可有意見?」

  蕭瑤微怔,但隨即還是恭敬道:「徒兒沒有問題。」

  「恩,那就好。」房玄書滿意點點頭:「如今已是正午,你也抓緊時間開始功課。還有為師準備出去一趟,三五年內都不會回來,此處你要替為師好好打理,不得出任何差錯。」

  說罷,他欲要離開。蕭瑤這下徹底傻眼了,讓她做功課,再多也不是問題。關鍵是她根本就不會爐煉,這怪師父難道什麼都不打算教,便要趕鴨子上架麼?她趕忙開口喚道:「師父……」

  「還有何事?」被叫住的房玄書回過身,略微有些不悅。

  雖不想惹惱他,但為了能學到更多東西,蕭瑤還是硬著頭皮道:「師父……弟子從未學過爐煉這一步驟……」

  「那又如何,」房玄書不耐打斷:「初來之時,你鑄坯不也是自學而來?有什麼不懂,那邊有不少這方面的玉簡,自己拿來看便是。」

  「可是,師父,弟子……」

  「不必再說!你若是還想跟我這掛名師父學下去,就不要多嘴,只需按我吩咐去做,不然就自己收拾包袱離開此處!」

  她本想說希望能有師父示範指點一次,沒想還未說完就被房玄書粗暴打斷。最後只得把話咽到肚中,無語看著怪師父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前。

  蕭瑤深歎一口氣,把煉爐加熱,開始完成三百件鑄坯的功課。日落之後,她堆放好三百件成坯,這才研究起爐煉。

  在煉器過程中:以鑄坯最為重要,爐煉最難,打磨耗時最久,成型需要手巧。每個步驟都有每個步驟的特點,所要掌握的技巧也各有特色。但一般來說只要在鑄坯與爐煉這兩個步驟做好了,最後打磨與成型步驟略微偏差一些並不會影響成器的品質。

  這第二步驟爐煉,必須要不停往煉爐中加入靈氣,再把獸骨熔煉入成坯,此階段必須時時刻刻用神識掌控好火候,甚至要顧及至成坯的每一角落。爐煉時間也根據礦材與獸骨的種類來區分,耗時半個時辰到數十日均不等。

  蕭瑤還是從最基礎的玄鐵用起,把一塊玄鐵鑄的成坯固定在煉爐中,按照玉簡上所教開始往火裡注入靈氣。隨著時間推移,蕭瑤明顯感覺到神識的控制越來越困難。忽然一個岔神,瞬間大火吞沒成坯。嘖,她懊惱的把成坯拿出,原本還是富有金屬光澤的玄鐵此刻已是被燒得漆黑,明顯自己失敗了。

  她不甘心,繼續又拿起一塊成坯開始爐煉,如此不斷練習直到天明。連續的爐煉十分損耗神識與靈力,就算是神識比一般修士強大,體內是貯存仙氣的蕭瑤一口氣爐煉了十多把成坯也有些支撐不住。

  望著十多把被煉廢掉的成坯,她覺得自己若無法解力道掌控問題,怕是練習多少次也都會失敗,這便是通常所說的瓶頸吧。這種時候若是師父在的話,至少還能問一問,如今師父外出要三五年才能回,難道自己就這麼瓶頸著等到師父回來再解決?

  絕對不行!時間太過寶貴,她虛耗不起!轉念一想,師父臨走時說過不懂便在玉簡中找,或許那些玉簡中會有些許收穫不定。來到放玉簡的書架前,她憑藉記憶在歸類中開始查找,卻意外在一排原本空著的格子裡發現了三枚玉簡。記得自己前兩日找書時此處並未有這三枚玉簡呀?

  蕭瑤疑惑拿起一枚,貼住額頭開始閱讀,越往下看她眼睛越發明亮,喜形於色。此玉簡盡然是講爐煉的心得,從起火到出爐,幾乎每一細節都有提到。再看另外兩枚,均記載著爐煉的一些注意事項,還有重點的勾畫。而她此次遇到的問題,也在這三枚玉簡中有著詳細注解。

  她雙手緊緊握住這三枚玉簡,心中感慨萬千,這三枚珍貴的心得絕不可能是偶然出現……再回想師父那亂糟糟的頭髮,瘦小的身材,板著的臉,忽覺十分可親。她開始重新振作,先進入虛空打坐恢復體內仙氣損耗,然後再接著開始不斷的爐煉練習。

  日子又恢復到枯燥的練習之中,冬來夏至,蕭瑤爐煉時神識的控制與靈力的注入越來越純熟,若遇到什麼問題,三枚玉簡中均能找到相應的注解,而且每當礦材獸骨用完,便又會有人大批量送來,無需擔心材料不夠。如此到了第二年她總算爐煉出第一把成器,有了一次的成功,接下來便如魚得水般,無論何種材質何種材料,她經久練習都能掌握住靈力與神識的量度,爐煉出的成器品質也越來越好。

  晃眼又過三年,待到房玄書從外歸來。他站在糟器堂不遠處隨意瞥了眼,似乎還與四年前一樣,並無大變化。只是那糟器殿的牌匾已經被掛正,看得出經常有人擦拭。而在糟器殿旁的山體上不知何故鑿出一大洞,用厚布簾遮擋了起來,設有禁制,看不出裡面有些什麼。想來定是他那掛名徒兒幹的好事,他頗有興趣的揮了揮衣袖,那山洞前的禁制便被輕鬆破解,厚布簾也被扯下。

  雖然早已猜到,但當他看到那堆滿山洞的各種材質的成坯與成器時,還是不免吃了一驚。這數量實在太多,若是按照自己指定的分量,根本就不可能四年能填滿此洞。很顯然他這弟子每一天的功課量要遠遠大於自己所定,這女娃的神識與靈力之強大出乎自己意料。

  「師父!您回來了?」

  吃驚之餘聽得有人喚他。少女的叫聲中充滿驚喜,再看她身上穿著的道袍也如同自己一般破舊髒亂,站在那裡笑得眉眼彎彎。瞬間他便覺視線一晃,少女轉眼變成十多歲的少年,同樣笑得開心。遙想當初,他也曾如此期待著師父歸來,好能給自己多些指點……

  平復下心中因回憶泛起的感慨,他聲音平靜道:「恩,為師回來了,重柔,你可以開始學打磨了。」

  隨著房玄書的歸來,蕭瑤的煉器學習又回到了軌道上,後來她又花了足足十年的時間才在師父的苛刻要求下一步一步學會了煉器。

  等到她把自己鍛造的第一件法寶成品雙手奉給房師父,盯著他那毫無波瀾的眼睛心中難免忐忑,甚至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千年之前,那個膽怯生澀巴望著師父給自己誇獎的小女娃。

  房玄書並沒有誇獎她,也沒表現出任何表情,只是又把東西遞回給她道:「從即日起,所有送進糟器殿中的法寶委託,全由你來鍛造。」

  蕭瑤眯了眯眼,笑得開心。十五年的相處下來,她早就摸透了這怪師父的脾性,這無疑是對自己最大的肯定,比誇獎還要受用。

  此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蕭瑤開始正式著手糟器殿中的一切,開始進入類似閉關的煉器生活當中。如今的她不止是為了鍛造本命法寶,也不止是為了靈石,而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上了煉器這門手藝,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常言道: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不知不覺沉迷於煉器的蕭瑤已在祁連山上度過了百個春秋。這日,就在她把一件新鑄造好的法寶封到盒子中時,房玄書忽然來到她身旁。

  「重柔,你過來,為師有些話想和你說。」

  要知這百年來自己的怪師父從未主動找過自己,都是自己遇到問題才會上門請教,如此鄭重不知到底有何要事。她雖是詫異,但還是很恭敬跟著怪師父來到茅屋後的洞府中。

  房玄書坐在椅子上輕輕敲打著八仙桌,口氣平緩道:「重柔,從你入門到今日,整整好好是一百年,你煉器天賦不錯,加上百年來的刻苦努力,如今你的煉器水平怕是早已與為師不相上下了。」

  「師父謬贊了,弟子雖然在煉器上有所小成,但比起師父卻是差得很遠!」

  這是蕭瑤的真心話,自己這百年來的造詣也許比外面大部分煉器師的手藝嫺熟高強,但是與自己的師父相比,卻感覺還有差別。雖然她一次也未見過自己這怪師父煉器,可心中卻有一種強烈感覺:師父很強。

  房玄書難得露出笑容,帶著些許莫名狡黠:「你不必自謙,我自己的徒兒什麼水平,自己又豈會不知?話說你入我座下百年,似乎從未見過為師練器吧?如今想不想觀摩觀摩?」

  蕭瑤一愣,眯了眯眼,笑著點頭道:「想!很想!」

  「好,到糟器殿,為師今日心情不錯,就露一手給你瞧瞧,你可要睜大眼睛看仔細了。」

  跟著師父來到煉爐旁,見他從儲物袋中拿出好些礦材與獸骨,然後看著她道:「普通的鍛造想必你是閉著眼睛都可倒背如流,今日為師就讓你看些特別的,把你身上最厲害的法寶拿出來給為師看一看。」

  蕭瑤點頭,一拍儲物袋,那根充滿暴虐氣息的如意金箍棒便出現在手中,並將它遞給師父。

  房玄書接過金箍棒在手中揮舞了兩下,說道:「以一把中品道器而言,此物算是不錯,但在為師這種境界看來卻只能算是垃圾,如今為師就讓你看看什麼叫變廢為寶!」

  只見他忽然雙腿紮馬,上半身衣衫褪到腰間,大喝一聲「呔!」。頓時原本精瘦的身軀忽然青筋暴起,肌肉一塊一塊鼓起,甚至是腰腹間也形成了漂亮的八塊腹肌。看得蕭瑤是連連讚歎,當初第一眼看到怪師父時,她就覺得如此矮小的身材能成為一代煉器師,必定有過人之處,沒想今日一看卻更甚所想。

  看師父熟練的往煉爐上加入靈火,把自己的金箍棒放入煉爐之中,拿起大錘直接開始鍛造。

  「第一步:鑄坯!」

  ……

  「第二步:爐煉!」

  ……

  一步一步,蕭瑤看得都癡了,這哪裡是在煉器,這分明就化腐朽為神奇的至高法術。她眼睛死死盯著自己師父的手,眼都不肯眨,生怕錯過一絲細節。

  師徒二人就這麼一人鍛造,一人旁觀,誰都沒有出聲。直到十五日後,那金箍棒最後成型。房玄書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又變回了那邋遢小老頭兒,把手上的金箍棒拋與蕭瑤:

  「送給你!」

  蕭瑤輕輕撫摸著躺在手中的金箍棒,雖然還是棒形,但本質上卻是發生了改變,無論質感還是那加強百倍的暴虐氣息。她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這麼一件中品道器經過再鍛造後居然變成了一件極品道器!把低級法寶再加工成高等法寶,這種事情在煉器界中簡直就是聞所未聞,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師父,你……」

  看她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房玄書揮了揮手,示意她不用再說:

  「這便是為師的絕學,你可有看清楚了?」

  蕭瑤感激的使勁點頭,幾乎不能言語:「徒兒,看清楚了,一絲都未曾遺漏!」

  房玄書眼中閃過一抹贊許,隨後像是十分疲倦般,雙目恢復平常,甚至帶著絲絲的疲倦:「恩,看清楚就好,若是有什麼不清楚,這裡還有一枚玉簡,你牢記在腦海中後便銷毀掉把。如今為師已經把畢生所創全都傳與你,今後可要好好鍛造自己手藝,莫要荒廢。你我師徒一場緣分,到此也該結束了。」

  「師父?!」

  聽完最後一句,蕭瑤不解愣住,隨即跪下:

  「師父,可是徒兒有哪裡做得不好!徒兒可以改!還請師父責罰!」

  「你起來吧,並不是你哪裡做的不好,而是你什麼都做得太好,只可惜……」房玄書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你始終是仙羽門的人……」

  此話宛若雷鳴般響徹蕭瑤腦海,最後她張了張嘴,卻是無法辯駁。

  「雖然泰古修仙界內允許多拜師父,但並不是不分主次任意而為,修道入門的師父永遠是在第一位,可以傾囊相授。而後面所拜師父多半都會有所顧忌,不會教出全部。對於掛名弟子正如我師兄所說根本不會深教,最多只教些皮毛打發,不然便真是斷門派之根本!你也該知道器煉宗有兩座山,分別離得很遠,祁連山是專門的宗內煉器之地,而器煉山才是門派內眾弟子修道之地。分開如此之遠為的就是杜絕有掛名弟子借學煉器之名偷學我派功法、法術。」

  她抬頭,既然如此卻是不明:既然如此怪師父為何要把自己畢生所學教與自己。讀出她眼中疑惑,房玄書自嘲笑笑:

  「很奇怪是不是?為何為我會教會你如此之多,甚至隨你在這糟器殿內折騰?」

  他目光越過她看向糟器殿外那一片蔚藍的天空,緩緩道來:

  「只因我是個煉器狂人,這一生為的便是追求至高的煉器造詣。當初修到元嬰境界也不過是為了壽命更長便於研究煉器才拼命修行。所以我不甘,不甘心自己一身本事到頭來卻後繼無人!老天雖無眼,讓我器煉宗內竟無一人有資質繼我衣缽;但並沒有無情,至少還有修士符合我所羅列的這些苛刻條件,衣缽得到傳承。所以於情我收你入座下,傳承我一身造詣。而在理我卻不能容你一外門修士終生掛著我器煉宗的名號。重柔,你跟隨我百年,可明我這番心意?從此你我二人再遇時,便是形同陌路,你在外面闖蕩也不許說是我『天煉道人』的徒弟,看在我教你百年的份上,你可做到這一點?」

  蕭瑤緊握住自己拳頭,卻止不住自己內心的翻滾,她重重的朝著房玄書磕了三個響頭。這三下並未用靈氣護體,是磕得額頭溢出鮮血。

  最後她抬起頭,目光堅定: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蕭瑤無論外界規矩如何,只要我認了一日師父便是一輩子的師父!但我並不會讓師父為難,師父可以不把我當做徒兒看待,但我心中卻不可抹剎掉師父。既然『天煉道人』不是我師父,那我的師父便是房玄書!懇請師父允了這點,不然我長跪不起!絕不肯離去!」

  說完蕭瑤又俯貼地。修仙界可以人情淡薄,修士可以寡情寡義,但她蕭瑤卻是從千年孤寂中一步步走過來,曾得到過,也曾失去過,才會懂何謂情暖人心,義滿天下。所以今日她必須珍藏住這一份師徒恩情!

  「唉……你這女娃又何苦如此執著……」

  房玄書歎氣,眼中卻閃爍著點點動容,這女娃什麼脾性,他們相處如此之久又怎會看不透?不知經歷過何種變故,才將她鍛煉得如此堅韌不拔,至情至性。在殘酷的修仙界中一人攀爬,卻未曾失掉禮義廉恥的善道,實在難能可貴。可惜啊,可惜,卻不能是我器煉宗門下弟子……

  「你起來吧,我答應你,准許你自稱為房玄書的弟子!速速下山去吧!」

  蕭瑤又是朝地上重重一磕,這才起身,最後看了眼這滿身髒亂,頭髮亂糟糟的老頭兒,鼻子有些發酸,但她還是忍著,轉過身大步離去。

  她發誓:若有一日,蕭瑤這個名字能在煉器界中響徹三界,那麼房玄書這個名字同樣也會響徹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

  看著那堅定離開的背影,房玄書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就像溫柔注視著自己孫兒的老人,口中自語: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不枉百年苦心教導,我這糟老頭兒後繼有人也!」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六十六、百年

  回到久違的外界,蕭瑤一時有些不適應。略微做了調整之後,她決定還是先回仙羽門一趟,然後再考慮鍛造本命法寶之事。

  百年滄桑,對凡人來說便是一生;但對修士而言,不過只是眨眼功夫,低頭苦練抬頭再看時便已是斗轉星移。

  泰古大陸第一修仙大派:仙羽門。還是老樣子,並無任何變化。修士們往來匆匆,門派內一派繁榮。蕭瑤正往最北處洞府飛去,在路過蓮花峰時卻無意瞥見一處大殿前排起長隊,裡面大多為築基期弟子,不過也有不少金丹期修士混跡在其中,並且陸續還有修士不斷加入到這隊伍之中。

  她瞥了眼大殿上的匾牌,似乎是蓮花峰的煉丹堂。此處是前往北邊洞府的必經之路,記得自己以前路過時並未有過如此熱鬧,如今到底發生了何種變故。她略微有些好奇,隨手攔住一位正趕著下去排隊的築基期弟子:「這位師侄,此處為何會排如此長的隊伍?」

  這名築基期弟子剛被攔下還有頗些惱怒,表情不耐,但發覺到對方修為自己神識無法探知時,趕忙收起不滿,恭敬道:「回師叔,此處是蓮花峰下煉丹堂,大家來此都是為了購買張師叔的丹藥。」

  這裡並非市坊,買丹藥為何要到此處?並且在自己記憶中根本就沒有聽過仙羽門內這麼一號煉丹大師,莫非這張師叔是近百年才出現的?

  「怎麼買丹藥不到市坊,反而要在門派中做生意,難道仙羽門的市坊已經關閉了?」

  「市坊生意那麼好,怎麼可能關閉呢。師叔大概是在外歷練許久才剛回門派吧?這張師叔在二十年前在門派中一躍而起:憑藉極快的修煉速度,還有出神入化的煉丹技術,由一名普通弟子晉升成為門派核心弟子。最神奇還是他所煉製的丹藥均比外界所賣成色要高上兩層,通常只在每月十五對仙羽門內弟子售賣,限時限量。如今是快到丹藥出爐的時間了,要是去晚一步怕是丹渣都搶不到。」

  修士一邊解釋,一邊眼巴巴望著下方已是長龍的隊伍,心中是著急萬分,卻又不敢貿離去怕惹惱眼前這位師叔。

  看他焦急難耐的模樣,蕭瑤啞然失笑,便放開他道:「原來如此,多謝師侄解惑。」

  「師叔不用客氣,那……師侄我先下去排隊了,師叔告辭!」

  謝天謝地,這位師叔總算是問完了!這名弟子如獲大赦,趕忙飛身下去,生怕再慢一步便要搶不到這丹藥。

  蕭瑤饒有興趣停在空中未立刻離去,只是眯了眯眼在上空繼續注視著大殿,她有種預感這姓張的修士自己似乎認識。

  一炷香後,煉丹堂大門終於打開,修士們均爭先恐後往前湧去。還未能進殿,卻被開門的兩位少女給阻擋在外。

  其中一位少女頭上紮著兩個髮髻,看上去十分俏皮可愛,修為只有築基初期。她皺了皺鼻頭,雙手叉腰不悅喊道:「都擠什麼擠?我家公子還沒出來呢!再擠就不賣了!都給我排好來!」

  那些瘋狂擁擠的弟子竟真的都乖乖聽了此女的話,停止前擠,眼巴巴看著少女的身後,眼神狂熱。

  另一位少女則是頭髮高高盤起,模樣溫婉可人,一雙鹿眼無辜睜得大大,還帶著些許怯懦。修為也在築基初期,她有些膽怯的拉了拉那名嬌俏少女,小聲道:「若男,這些都是前輩,太凶不好……」

  被喚作若男的少女一點也不以為意,反倒是捏住少女的鼻子,輕輕搖了搖:「我才不管呢!公子永遠是第一位!讓他們都擠進來妨礙到公子怎麼辦?荷葉你呀就是膽子太小了,天塌下來有公子頂著,怕什麼,何況他們還要求著公子煉丹買藥呢!」

  「好痛,若男不要捏我鼻子……」叫荷葉的少女顯然被捏疼了,淚眼汪汪求饒著。模樣楚楚可憐,惹人憐愛,就在這時有一男音插入:

  「若男莫要再欺負荷葉了。」

  兩人聞言立刻停止吵鬧,轉身朝著來人盈盈一拜,恭敬道:「公子。」

  男子「恩」了一聲,然後面無表情從倆人中間穿過,對著外面眾人道:「諸位同門,還請不要擁擠,按順序依次購買,各種丹藥每人僅限購買一瓶,請隨意選購。」

  語畢他轉身對著兩名少女吩咐道:「剩下就交給你們了。」又再度消失在煉丹堂內。

  蕭瑤在上空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微微眯了眯眼,吐出兩字:「張凡。」

  就連劍齒豹也探出了腦袋,意味深長道:「他修為已經達到金丹初期頂端,怕是不日將會突破到金丹中期。」

  「他果然好機緣」蕭瑤留下淡淡一句,繼續駕馭起「腳桶」朝著洞府方向飛去。來到北部的仙氣貧瘠區域,自家洞府還是如百年前離開一樣,一草一木沒有被人動過的跡象。

  待她一頭紮入洞府,劍齒豹從她體內爬出,爪子一橫,指她鼻尖道:「蕭瑤!你可知你浪費了百年時間?雖然是為了鍛造本命法寶,但你不覺花費在煉器上的時間太多了麼?如今連那張凡也都結丹成功,你的修為還停留在剛結丹水平!」

  面對它的控訴,蕭瑤抬眼睨它:「你這是在放馬後炮?我怎麼記得學煉器百年時間,真仙大人大多時候都是在呼呼大睡?」

  劍齒豹尷尬用爪子撓了撓鼻子:「咳,咳,老子那是完全信任你,所以沒有打擾。如今煉器已經學成,你到底有何計劃?!」

  「我要仙器!」

  蕭瑤眯了眯眼,再看它時眼中似乎藏著暗湧,灼熱熾烈。

  「仙器……老子又吐不出仙器,你死盯著老子幹什麼?!」面對那灼熱的眼神,劍齒豹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它確定這女人顯然方才被那張凡給刺激到了。

  「自然你身上也許沒有,但你曾提過仙器問題不難解決,說明你肯定知道有仙器存在的地方!帶我去!」

  她目光堅定且帶著渴望,令劍齒豹有些許為難。確實它知道哪裡能取到仙器,也曾對她說過仙器自己想辦法。但那地方對此時的他們來說尚有一定危險,至少也要修為達到金丹中期,現在她才金丹初期不嫌太早了麼?

  「以你如今的境界去那會有危險,老子不贊成現在去!」

  它拒絕並把屁股朝向她。蕭瑤深吸口氣,一把抓住它尾巴:「你無權否決,我能夠寬心花費百年時間學習煉器,便是建立在你知道何處有仙器這個前提下。若不儘快尋得仙器,那就真是浪費了百年時間!」

  「蕭瑤!」劍齒豹怒目瞪她,死女人竟然在一開始便抱有如此想法!

  「你可知這是在把自己往絕路上逼?!為何事先不與老子商量!」

  相較它的激動,蕭瑤只是眯了眯眼平靜道:「那至強的本命法寶我想要,而修為境界我亦不願拉下。魚與熊掌想要兼得,只能劍走偏鋒!」

  劍齒豹依舊沒有回頭,沉默著不知在想些什麼,蕭瑤又繼續加重手中力道:「當初毀我金丹是你,希望我境界快速提升也是你,給我一門汲取仙氣修煉功法的還是你。真仙大人,如今我既不能像常人一樣隨時打坐調息,也沒有任何靈丹靈藥輔佐,甚至連修煉所需最基本的仙氣都不能自給自足。當初你給我的這條路早就決定了吾之仙道坎坷,不能按尋常道路來走,時間於我們而言要比任何靈丹妙藥都珍貴,事到如今你還不能領悟麼?」

  「……若是從現在起,你抓緊時間修煉,一切也都還趕得及……」

  「沒有若是!」蕭瑤強硬打斷它:「連你自己說話時都毫無底氣。又如何說服我?往後的日子還要鍛造本命法寶,還要尋求更強大的法術,同時還要追求道心的突破,這一切的一切均需要時間,你該明白!」

  在如今缺乏資源的凡人界,沒有任何一修士只靠苦修便能成就大道,還必須不斷去找尋自己的修道機緣,所謂的不問世事,一心問道不過只是一種理想罷了!

  終於劍齒豹轉過頭來抿著嘴,像是下定最後的決心,狠狠剜了她一眼:「放開老子的尾巴!你若真想現在去老子也不攔你,原本就說過姬家任務後會帶你去一個地方看看,拖到現在也該到履行承諾的時候。不過在去之前,你必須答應老子:一切都聽老子的指揮,你可做得到?!」

  達到目的蕭瑤自然放開手,笑眯眯保證:「小女子一切均聽從真仙大人的安排,絕不獨自涉險!」

  「還有……」它略微撇過頭,有些吱唔「你也別太羨慕張凡那小子,修道注重根基,必須一步步依靠本身努力向上爬,扎實基礎,滴水成海才是正道。過多依靠靈草靈藥這些外物提升修為,境界提高越快,隱患就會越大。所謂是藥三分毒,依靠丹藥不止會出現境界提升過快不穩定,甚至會在體內積累成毒,不易祛除。退一萬步就算能將這些毒素驅逐,將來飛升上靈界也同樣只能吊在末流。」

  她不解:「這又為何?」

  「你不必多問,具體原因將來飛升靈界後自會知曉。現在只需記得『大道無捷徑』這句話便可。」

  蕭瑤點點頭,又細眯起眼仔細看了看眼前有些彆扭的劍齒豹,它似乎與平日有些許不同。

  「劍齒豹……你可是在試圖安慰我?」

  隨即有獸像被踩到尾巴一般,立刻跳起反駁:「口胡!誰會安慰你這悍婦!」

  悍婦?

  蕭瑤眼睛眯起,嘴角微揚,舉手就是一記暴栗。

  「真仙大人,還請帶路。」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1:26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六十七、戰場

  劍齒豹鬱悶的撓了撓被敲疼的額頭,尾巴一晃,在空中劃開一道裂痕:

  「跟著老子走。」

  咦?為何要進入虛空?蕭瑤好奇緊隨其後:

  「莫非此地是在其他界位?必須要通過虛空到達?」

  劍齒豹白她一眼:「你想得美,雖然所有界位均與虛空有著聯繫,但由虛空進入其他界位卻是十分困難。虛空廣闊無邊,神秘莫測,甚至很多地方連真仙界的上仙也都不敢輕易涉足。在每個界位周圍均有屬於自己的虛空風暴帶,莫說你這金丹期修為的螻蟻去闖,就是元嬰期修士怕是瞬間連渣都不會剩下。所以你只需乖乖跟著老子走,到了地方老子自會告訴你。」

  虛空到底有多大有多深,從什麼時候便開始存在,世上無人知曉,據傳說虛空的出現甚至要早於天地的存在。在這種無以抗拒的自然規則之前,就算是仙人都顯得渺小無力。

  哪怕蕭瑤結丹後每次進入虛空修煉都是有自己固定的活動範圍,絕對不會超過方圓百里。可以說這處神秘的空間她是從未好好遊覽或是查探過。

  像這樣遠距離在虛空中飛行,如今這是頭一遭。跟著劍齒豹在這無邊無際最古老的空間遊走,隨著他倆一路飛行深入,原本浩瀚的空曠的空間忽然逐漸變得「擁擠」,各種各樣的隕石,星屑在虛空中漂浮,還有很多殘破的從各種界位無意來到虛空的器物。比如殘破的劍,房屋的斷梁,她甚至還看到一口完整的石磨,就像一個大型堆放雜物的空間,這裡你所能想到或想不到的東西都能看到。

  越往前走,蕭瑤感受到的壓力就越大;好在她肉身強橫,待到目的地停下來時,只不過覺得稍微有些呼吸不順,其他並無大礙。

  只見劍齒豹指著眼前一片隕石聚集帶道:「我們到了。」

  她看了看,此區域範圍十分之大,到處遍佈大小不一的隕石,還有許多粉塵在黑暗中漂浮著,隱約還能看到許多人或獸的骸骨混跡在其中。而在她神識查探到的最遠處有一塊巨大的隕石,上面似乎有一座奇怪的廟宇,看樣子似乎是什麼東西的封印。

  在虛空之中忽然出現這麼一塊地,顯得十分詭異,她眉頭微皺不由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劍齒豹只是幽幽朝向那廟宇的方向,似乎在回憶著什麼,目光並未看她,只一字一句道:

  「千萬年前上古大戰戰場。」

  而此時就在離劍齒豹與蕭瑤足有萬億里之外,有一輛散發出五色光芒的獸車正在虛空中前行。車頂為琉璃打造,五光十色,四角處均垂掛著用漢白仙玉雕刻的狐狸,形態各異,惟妙惟肖。車身雕花複雜精細,十分考究。最讓人驚奇的是用來拉車的竟是兩隻瑞獸——麒麟!需知麒麟向來孤高,能讓如此高傲的瑞獸低頭拉車,車內主人的身份不由讓人揣測。

  「爹爹,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呀?都坐了三個多月的車,菡兒都快要悶死了!」

  獸車內有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正撅著嘴,依偎在一輕年男子身上不滿抱怨著。

  再看那名男子,年紀不過二十七、八,一頭長及腰部的柔順銀髮披散在肩後,衣衫華貴,宛若貴人;容貌生得絕美,有些男女莫辨;一雙媚眼狹長,能勾人魂魄。

  他寵溺的揉了揉女娃的髮髻,將她抱在懷中溫柔道:「乖菡兒不要著急,依照這個速度還不出一月便可到達,若是覺得無聊可以去修煉功法,一個月很快便會過去。」

  「我不要!」聽到要練功,女娃不滿的皺起眉頭,一把抱住自家爹爹撒著嬌:「那些功法一點意思都沒有,菡兒早就全會了。爹爹說要帶菡兒來歷練,但到哪卻又不告訴菡兒,菡兒要知道,不要被蒙在鼓裡拉!」

  男子笑笑,縱容她在自己懷中隨意蹭著自己的華服。說來自己這第十六個女兒是所有兒女中天賦最高,也是年紀最小一人,獨得他寵愛。拗不過她撒嬌,他安撫道:「好,好,乖菡兒,爹爹這就告訴你,莫要再扯爹爹的衣裳了。」

  女娃這才肯收手,乖乖跪坐在男子退上,雙眼亮晶晶期待著:「那爹爹快講。」

  「菡兒,你可知道千萬年前真仙界大戰?」男子笑著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

  女娃歪著腦袋想了會:「爹爹是說『神九』帶領眾仙圍剿惡獸『鴻蒙』那一戰?菡兒記得據史書記載那惡獸『鴻蒙』十分強大,就算是被真仙界頂階的九位上仙圍攻也不落下風,從真仙界一直打到虛空,最後好像『神九』發動禁法,最後以其中三人隕落,其餘六人重傷的代價才將那惡獸斬殺。這些在學堂中必學的課程,菡兒當然知曉!」

  「恩,也是因為那次大戰,我們九尾一族才得以晉升入『神九』之中。」說到此,男子嘴角微彎,眼中全是譏諷。

  女娃年紀尚小並未看得懂爹爹的表情,只是疑惑:「但是爹爹,這真仙界大戰又與我們此次要去的地方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了,」男子輕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因為我們要去的地方正是那千萬年前大戰的戰場。」

  「真的?!」女娃眼睛一下瞪得大大,歡喜的看著自家爹爹:「爹爹真好!聽說當初戰場隕落無數上仙,說不還遺留下很多上仙們的儲物袋,菡兒最喜歡寶物了!」

  見自家寶貝女兒終於不鬧騰,男子笑得開心:「這下菡兒不會再喊無聊了,可以乖乖去修煉了吧?」

  「恩,當然,那菡兒先去修煉,等到了地方爹爹記得叫我喔。」

  女娃心滿意足的從男子身上爬下,歡快的跟著一旁的侍女在男子含笑注視下離去。

  待自己心愛的女兒完全離開,男子轉眼收起笑容,目光變得冰冷,口中自語:「鴻蒙,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又可曾料到,這千萬年後自己會落得『惡獸』這一稱呼?」

  隨即他起身眺望著獸車外的虛空,星光點點之間似乎又看到那華美威武的洪荒野獸滿身鮮血卻依舊冷傲的藐視著眾人。只可惜,再強大沒有腦子也是枉然……

  舉手一揮,眼前那模糊的幻想消失,他勾起嘴角:鴻蒙,是你輸了!

  ……

  「真仙戰場?!」蕭瑤眼睛一亮:「你可是指那次破壞泰極界位靈氣的上古大戰?」

  劍齒豹點了點頭:「恩,那次大戰只因正好是在泰極界位的範圍,所以泰極界位受到了嚴重的波及——靈氣幾乎被破壞殆盡。原本此處是一塊巨大大陸,不過也在那次戰爭中完全被毀掉,只剩這些殘骸。」

  望著這一片殘破區域,蕭瑤不由感慨:「一將功成萬骨枯,當時到底有多慘烈,此處才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我不明白,既然已經成真仙,到達大道的頂端,到底還有什麼可以令這些上仙們如此不顧一切拼個你死我活?」

  劍齒豹用爪子蹭了蹭自己耳朵,不屑厭惡道:「成了仙又如何,真仙界與凡人界本質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別,人的欲望是永無止境的,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為權、為錢、為名、為利!」

  蕭瑤見它表情扭曲,忽然想到既然劍齒豹同是真仙界而來,又知曉此處戰場,怕是它也曾經歷過這場大戰,甚至肉身隕落於此。不由揶揄道:「看你一臉怨氣,想必也是在這場大戰中被人封印在匣中,丟到泰極界內的吧?」

  「老子?」劍齒豹冷笑,咬牙切齒:「那不是被封,而是老子自己把自己裝入匣中,等待重返真仙界的機緣!那幫混蛋!遲早有一日老子會找他們算總賬!」

  被封與自己封有何區別?不同樣都是敗者。蕭瑤不再問有關這場戰役之事,就算問了劍齒豹也未必會說。此刻她把注意放在如何能拿到足夠修煉的仙器上。

  它帶她來此處的目的十分明顯:仙界戰場,自然會有遺留下的上仙們的儲物袋或是寶物,若是運氣好,莫要說幾件仙器,怕是幾十件都可以拿到。但她並不認為自己能有如此簡單便能將寶物收入囊中,否則劍齒豹也不會百般不願現在帶她來此。

  果然劍齒豹開口道:「蕭瑤,你聽好了,此處確實遺留有許多上古真仙們的寶物。但同樣此處也設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陣法,保護著戰場最深處的東西。如今老子修為尚未恢復,只有能力讓你進入邊緣處十里的範圍。又因你修為不到金丹中期,進入裡面將會受到很強的空間壓迫,飛行速度將會減慢許多。而且最危險便是在此處還有一種名為『虛空蟒』的異獸經常在附近出沒,實力堪比元嬰期大能,並且由於生長環境特殊,它們肉身十分堅硬,就算將仙氣注入其體內也無法將其殺死……」

  說到此,劍齒豹略微停頓一會,有些擔憂的看著蕭瑤:

  「它們喜歡成群結隊活動,身體靈活,鼻子對鮮血味十分敏感。進去尋寶時記住千萬不要受傷,哪怕只是割破手指頭也很有可能會引起它們的注意!」

  一旦只要受傷,以她如今修為將會受空間壓迫,飛行速度減緩,就算插翅都難飛出蛇口!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六十八、蟒穴

  蕭瑤表情凝重,看來自己若想在大道上走得更遠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她點頭道:「我會儘量小心行事。」

  「老子要在外面幫你打開陣法,無法跟隨著你,方才所說的話你定要記牢。還有千萬不要超過十里範圍,裡面有很多十分厲害的禁制存在,暫時老子無法解開,碰到同樣也是死路一條!」

  因為自己無法跟她一起同行,再加上蕭瑤有時偏執起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劍齒豹還是再三交代清楚,才肯開始解陣。

  蕭瑤看它井然有序,十分有規律的用爪子在在虛空內畫處一道道咒符,似乎並不是強破,而是遵循著大陣的規律在解陣。

  她不由好奇:「你居然還精通陣法?這倒是未聽你說過。如此複雜的大陣若在你全盛時期,是否能夠完全破除?」

  「是你自己沒有常識,這難道還用說?」劍齒豹手上還在繼續,但語氣傲慢:「空間法則上的佼佼者自然也是精通陣法的好手。況且此陣乃是當年老子所設,既然能設為何不能解?」

  「我不是你們真仙界的修士,」蕭瑤鬱悶之極,這只死豹子竟理所當然把一些真仙界常識強加於她身上,聽完她只知曉了一件事情:

  「你說此陣是你當年所設?那此陣中央的廟宇到底封印著些什麼?」

  劍齒豹頭也不回,飛快答道:「你暫時不用知曉。」

  此話讓蕭瑤很是不爽,盯著它那毛茸茸得背後,想就這麼給它脖子上一刀,讓它把所有真相都吐出來!

  可惜自己在修煉上還離不開這欠扁的毛獸,只得暫時壓下自己由來已久的疑慮。

  片刻後劍齒豹停止動作,轉過身一臉正色面對著她:「蕭瑤,現在還不到能對你說出全部的時候,你只要記住一點:老子絕對不會害你,因為咱倆的命是栓在一起的!十里內的陣法老子已經解開,你進去記得要小心。」

  蕭瑤雖然不可置否,但還是意味深長的瞅它一眼,這才一飛入陣法之中。

  壓力!這是蕭瑤踏入大陣的第一感覺,這種類似於巨石壓身的感覺使得她行走非常困難,速度要比平常下降至少一半。好在她來此處的目的是尋找仙器,速度慢一點並不妨礙什麼。

  陣內到處漂浮著殘敗的巨石,有的只是拳頭大小,有的甚至猶如小山一般,在這些殘落的石塊間還混跡著散落的屍骨。

  她慢慢飛到這些巨石處,一點一點去翻著那些屍骨殘骸,希望能有什麼好的收穫,哪怕就是一些隱蔽的褶子處都會仔細查找。

  可惜最外一圈並無什麼大的收穫,就算找到一些仙器,也多是破損無用的殘破品,她只得往更深的地方去找。

  因為壓力造成速度過慢,等蕭瑤差不多深入到十里範圍時,已是過了二十多日,期間均無收穫。但總算在規定的範圍內發現一座巨大的岩山,有數百米之高,近千米長,宛若一條山脈,令她眼前一亮。

  這是她最後的希望,地方越大就越有可能藏寶!她小心翼翼的靠近,在林立的亂世間尋找著,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這座岩山間竟然有一處人工鑿成的洞穴!

  此洞十分大且深,黑乎乎的洞口就像隨時要把人吞噬的怪物,因風產生的對流發出「嗚嗚……」的嗚咽聲,不知道為何,風中還伴隨著一股動物的腥臭味,令蕭瑤感覺十分不舒服。

  若是沒有此種味她一定會毫不遲疑進去搜尋個遍,但此刻她咬著自己下唇,猶豫著要不要進去。腦海不時中閃過劍齒豹交代的話語:最危險便是在此處還有一種名為『虛空蟒』的異獸……

  她抬眼向四處看去,確實此處到處散亂著各種各樣人或獸的殘骸,但是非常奇怪的是:除了在最初外圍還能看到一些殘破的仙器,隨越深入殘骸越多,卻是一點點殘破的仙器都看不到,更不用說修士的儲物袋,這一切看起來十分反常。

  或許……蕭瑤眼色沉了下來,恐怕若不進此洞,此次便是要空手而歸了。

  這一刻她腦海中閃過很多,過往種種又浮現在眼前,拍打著自己心扉。終於她忍不住自嘲嗤笑道:「蕭瑤你還指望自己能有別的路可走麼?可知如今你的大道是承受不起『退縮』二字!」

  深吸一口氣,她一頭紮入漆黑的洞口。與此同時,大陣之外的劍齒豹忽然一個激靈,警覺的望著不遠處的黑暗,似乎有什麼正朝著此處靠近。

  洞窟中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蕭瑤小心放開神識,慢慢朝裡前行。隨著越是深入,那種動物的腥臭味也就越重,甚至還混雜著人或動物屍首腐爛的味道。

  待再走上一段,蕭瑤更是有些不適輕掩住口鼻。而洞窟內的地形也開始變得十分複雜,偌大的地方又分叉出若干通道,每個通道直徑都足有五、六米寬,看上去就像一個個噬人野獸,十分駭人。

  蕭瑤儘量挑揀那些腥臭味較淡的通道行走,通道內的石壁不知被何物打磨得十分光滑,還有些像粘液一樣的物質依附在其上,那種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就是從這些粘液上散發出來的。

  而在通道的另一頭黑呼呼不知通向何處,但可以聽到風流動造成的嗚咽聲,至少能說明這通道並非死路。

  她就這樣在通道中摸索緩步前行,也不知自己行走了多長時間,忽然看到前方處似乎有些許亮光,怕是快到出口了!自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周著的情況。

  繼續前行一段,那原本只是一點的光芒越來越亮。最後當蕭瑤停在通道的盡頭時,眼前景象使得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成百成千條形似巨蟒的動物互相盤在一起,就像一團巨大的麻花。遍佈在中空的岩山之中,散發出陣陣動物獨有的腥臭味。它們通體金色鱗甲,散發出耀眼金光,但有別於普通大蟒,它們每一隻腦袋上均長著兩根又長又大的觸鬚。若不是這些凶獸一隻隻均是閉著眼睛,蕭瑤幾乎就要奪路而逃!

  她努力平復下心緒,將眼前的蟒窩仔細打量一番。看來此座岩山只不過是個空殼,裡面空間十分寬廣,幾乎所有的通道都是通向這一處空洞。石壁上那成百成千的通道口恐怕全是這些虛空蟒自由進出的洞口。放眼望去山壁上一大片宛若被蟲蛀過的黑洞,蔚為壯觀!

  再看下方巨蟒蜿蜒處,蕭瑤發現它們的盤踞點十分有規律,似乎均是圍繞著最下方一處石台,形成一個半圓。但以石台為圓心半徑二十米內,卻是一條巨蟒都沒有。

  當她神識停留在石臺上時,眼色不由一亮,整個人也為之一振:石臺上竟正坐著一具十分完整的乾屍,所穿衣衫完整。最最重要的是——屍體腰間別著兩個儲物袋!

  剎那蕭瑤狂喜,恨不能直接衝下,奪了便跑。但隨即瞥到中間數千條堪比巨石的巨蟒還是給她澆了盆冷水。不得不按捺下心中渴望,仔細思考起來。

  這些巨蟒把通往石台的道路給堵得滿滿,不留一絲間隙。這樣一來無論從哪個角度下去,都必須要通過這些大傢伙們才能抵達石台。唯一慶倖的是這些巨蟒似乎正在熟睡,若能在不驚擾它們的情況下悄悄飛過去,便能成功拿到那兩個儲物袋。但若是不慎弄醒一隻,自己怕就是死路一條!

  蕭瑤不敢亂闖,安靜細觀察這些巨蟒,看它們是否有要轉醒的跡象抑或有何排布規律。

  她靜靜屏息凝視下方,期間時間流逝緩慢,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待四個時辰過去後,這些巨蟒還是紋絲未動。蕭瑤深感再這麼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這些巨蟒看來睡得很死,若無大動靜應該不會醒來。

  她一咬牙,先在通道內牆壁上磨蹭了兩下,使得自己身上同樣沾染上它們的氣味,然後再略微試探的朝通道外慢慢踏出一步。

  等待一會,四周寧靜並無任何異樣。出師順利給她帶來莫大鼓舞,並開始繼續緩慢向石台處飛去。幾番小心飛行下來,她已置身於蟒群中,這些大怪物不止身上散發出形成味,就連呼出的氣體也都是一股腐肉的味道。近距離看那些碩大醜陋的冷血動物腦袋與濕呼呼的觸鬚更顯噁心醜陋。

  越是危險時刻蕭瑤便越發沉著,小心謹慎前行著。眼看就要突破這些蟒海,忽然身側一隻巨蟒一個翻身,直接橫擋住蕭瑤去路。

  直接驚得蕭瑤立刻停下,連大氣都不敢出直直盯著眼前的肉柱,準備一出現異狀立刻轉身遁逃。好在那截蟒身只是略微扭動一會,便再無聲息。良久她身後全是冷汗,這才長出口氣,打起精神欲要繞過此障礙。

  就在她身體移動之時,方才巨蟒挪動之處一道殘影直接朝她襲來。蕭瑤條件反射拿出紫刀,對著那道殘影迅速一擊,只聽「啪」一聲,有什麼東西被斬成兩半。

  她連襲擊自己的是什麼東西都未看清,便只見紫刀上有絲絲血跡滑下……

  不好!

  蕭瑤大駭,即刻掉頭朝著最近的通道飛去!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大陣內的壓力使得她如馱千金,速度緩慢,而蟒巢已經開始蘇醒,千道金波湧起。混亂之中,蕭瑤被蛇尾擊中背部,狠狠的抽了一記,直接把她抽到石臺上。

  頓時蕭瑤一口鮮血噴出,又為空氣中增加了的血腥之氣。待她艱難直起身時,眼前景象駭人:

  那千餘條虛空蟒,眼睛全部睜開,千雙血紅的瞳孔正猙獰的盯著蕭瑤,口中吞吐著腥氣逼人的蛇信!

  被千隻龐然巨蛇盯著是什麼感覺?蕭瑤手心直冒冷汗:自己難道將要命隕於此嗎?

  眼前獸海洶湧,根本看不到活路。既然天意弄人!怎麼也要讓她死前做最後一博!

  抹掉唇角的血漬,她艱難站起,祭出金箍棒冷冷看著眼前一片駭人獸海。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絕不會坐以待斃!

  她激發出全身仙氣,正欲應戰,怎料這時卻又突生異變!整座岩山不知為何開始劇烈晃動,震得洞穴搖搖欲墜。忽然一股威壓穿透岩山撲面而至。瞬間群蟒慌亂在洞穴之中扭動著,表情十分驚恐,爭先恐後的飛出洞穴,四處蟒鱗間碰撞聲摩擦的聲音轟轟作響。

  而石臺上蕭瑤也自顧不暇,被這股威壓死死壓制匍匐在地上,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從心底最深處迸發而出。威壓的來源者就像是自己不可逾越的天神,若不是用手緊握住紫刀刃處,藉以疼痛來分散這股恐懼,她怕自己會因滋生出的恐懼敬畏感沖出去膜拜求饒。神識上巨大的強弱差距狠狠轟擊著她的意念,使得自己頭疼欲裂。

  而此時腦海深處傳來劍齒豹焦急萬分的傳音:蕭瑤!無論你在哪裡,千萬不要走出大陣!外面危險……

  只聽得半句,她便再也承受不住,意識消失,暈死了過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1:41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六十九、得手

  「爹爹好厲害!」

  坐在獸車上的胡妙菡歡快的探出半個身子,朝自家爹爹揮舞著小手,眉開眼笑。

  而離獸車不遠處,男子唇角帶笑,一頭銀髮在漆黑的虛空中耀眼奪目。在他前方是一大片虛空蟒的斷肢殘骸,濃郁的血色充斥著附近一隅。

  「菡兒,莫要再把身子探出,此處危險。若是受了傷,爹爹會心疼的。」男子雖是告誡,但話語間全是寵溺,絲毫不見擔心。

  那妙菡充耳不聞,反倒是把身子探得更前,嬌笑:「在菡兒心中整個真仙界就數爹爹最厲害了!有爹爹在,菡兒才不怕呢!」

  男子聽得自家女兒誇耀,笑容更甚。他自負九尾一族在所有三界中鮮少有人膽敢招惹。遂暫時放任自己愛女在一旁,專心對付起眼前大陣。

  此處就只有這些雜魚?他心中有些疑惑,難道方才是自己錯覺,似乎看到的活物要比這些虛空蟒要小得多得多。

  「罷了,只要破開此陣便可知曉。鴻蒙,時隔萬年,我倒要看看你這『極天殺陣』威力是否有所衰落。」他冷笑,左手一揮,一道紅炎直奔大陣。霎那整個大陣上泛起劇烈波動,陣內動盪。

  而在離他千米之外,陣內一塊碎石後,劍齒豹咬牙切齒兩爪子不停在結印,變幻陣法抵抗著紅炎的衝擊。

  「胡一非!你這不男不女的死狐狸!早知如此,老子當年最該滅掉的便是你!」

  可惡,這人妖狐狸的火法法則是越來越精進了!好在此陣是它全盛期拼盡性命設成的絕陣,人妖狐狸在空間法則上並不擅長,根本就不可能全部破解。但如若它用盡全力,說不定就會把外圍處的陣法給強行破掉,到時蕭瑤與自己便會處境危險!

  絕不能讓此事發生!

  劍齒豹死命催動仙氣鞏固大陣外圍。它此刻最擔心的還是蕭瑤,裡面不知發生了何種意外,自己暫時與她失去聯繫。所幸自己還活著能證明她暫時並無大礙,它唯一能做便是把好外部這一關,裡面危機只有全靠蕭瑤自己一人解決!

  胡一非還在陣外猛烈攻擊,有好幾次外部陣法禁制都搖搖欲墜,但卻奇跡般硬是撐住不破。

  「奇怪,」胡一非眸中閃過一絲狐疑:「為何此陣要比萬年之前更強了?」

  他警惕的用神識在周圍一圈掃過,並未發現任何異常,然後他把目光死死鎖定在那神秘廟宇之上,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菡兒,」他轉身收起疑惑,笑看著愛女:「我們回去吧。」

  「哎?!爹爹我們不過去了麼?」妙菡小臉上顯露出失望。

  胡一非來到獸車前,輕輕捏了捏妙菡的小臉,柔聲哄她:「爹爹忽然想起還有急事尚未處理,今次我們便作罷吧,反正爹爹每隔幾萬年都會來一次,下次再帶上我們的乖菡兒好不好?」

  每次只要爹爹一說忽然有事,她就知道沒戲了。想著心中憋悶,不覺撅起小嘴,縮回馬車:

  「沒勁!爹爹最討厭了!」

  看著自己女兒氣呼呼的回到馬車中,胡一非但笑不語。

  雖然自己用盡全力確實可以破掉外圍陣法,但裡面陣法他同樣還是奈何不得。而且今日此處略顯怪異,他又帶著愛女,生怕顧及不暇。狐性天生多疑,有了戒備若找不出原因,則難以消除,還是小心為妥。

  一番思量後,他也回到獸車上,再次凝望那廟宇方向片刻,這才驅車返回。

  蟒穴之中,倒在地上的蕭瑤忽覺一陣冷意,開始逐漸恢復知覺。她先是感到得渾身撕裂般疼,而後則是頭部像被重物鈍擊過,整個腦袋嗡嗡作響。

  好不容易思路恢復清晰,她一個激靈,掙扎著爬起身,戒備的看向四周。當看到蟒穴內空無一蟒,這才重重吐口濁氣。

  方才情況簡直就是九死一生,先不說巨蟒,那股威壓的發出者到底是何人?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強大到令人恐懼的修士?就連在元嬰老怪威能下輕鬆自若的自己都不可抗拒全身泛起戰慄的恐懼感,對威壓無條件膜拜。若是自己一時抵抗不了那強壓的攻擊,頭腦一熱跑了出去,怕是後果會不堪設想。

  對了!劍齒豹呢?

  蕭瑤想起暈倒前劍齒豹的傳音,趕忙開始靜下心用神識傳音。他們倆人靈魂相通,就算是不在一個界位內也同樣也能靠神識對話。可如今她卻怎麼呼喚也沒有人應答!顯然劍齒豹不是已經死去,便就是處在昏迷或重傷狀態,自己必須要趕快找到它!

  蕭瑤看著石臺上的乾屍,以及他腰間的儲物袋。心中念道此地不宜久留,那些出去的虛空蟒不知是死是活,會不會再回到此處?自己還是趕快拿走這兩個儲物袋,找回劍齒豹。

  她神識在乾屍身上查探一番,發現並無異狀或者禁制,便伸手欲要一把拿過兩個袋子。就在她手觸及儲物袋時,一個聲音傳入她腦海:

  「有緣者,吾乃真仙界碧落仙者,因受惡獸鴻蒙重傷,無力返回真仙界,坐化於此蟒穴中。想吾一生馳騁沙場,懲奸除惡,最後卻被惡獸所害,實乃心酸。今得有緣者發現吾之骸骨,望來者能滿吾一心願,吾願以傾家財物贈之並告知如何平安離開此蟒穴辦法。縱觀吾之一生,唯死前有一願:斬殺惡獸鴻蒙……」

  後面廢話蕭瑤不再有耐心聽下去,一把扯下了兩個儲物袋,最後殘音聲音啞然擱止。

  她恭敬朝著屍首一拜道:「這位仙者前輩,你的願望恕小輩無法答應,所以出入蟒洞的方法也不用前輩再教。而儲物袋中的東西,就當前輩免費贈予小輩吧。」

  順後她使出一記落雷術把屍首轟成細灰:

  「前輩,此處並非死後安身之所,遺體留此有辱尊嚴,既然拿了前輩的東西,為表感激小輩替前輩送上一程。」

  朝著一堆骨灰又是一拜,蕭瑤這才仔細端詳手中的兩個儲物袋。兩個袋子一個為儲物袋,另一個則是用來裝靈獸的靈獸袋,不知道為何在靈獸袋底部破了一個大洞,裡面空無一物。

  想來應是裡面靈獸跑出,造成了靈獸袋的破損,不過所幸儲物袋還是完整無缺。她把兩個袋子一齊收好。出去之時還留意了方才自己被偷襲的地方,發現有一大貓般大小的蟲屍被砍成兩半掉落在地上,料想該是在這蟒穴中與虛空蟒共同生活的一種昆蟲。

  來到岩山外部,蕭瑤被巨蟒抽那一下傷得頗為嚴重,尚未痊癒,身上又猶如馱重千金,強忍疼痛她在大陣中尋找著劍齒豹。還好就算劍齒豹無法傳音,但她還是能感知它大概所在方向。

  終於在快出大陣千米之處,她在一塊碎石後發現了那漂浮著的黃底黑斑毛絨身影,還有陣外一大片蟒屍殘肢。

  「劍齒豹!」

  她緊張飛過去一把抱起它。只見劍齒豹全身癱軟,仿若死去。所幸那略微起伏的胸膛表示著它還有氣息,是個活物。

  蕭瑤仔細替它檢查一番,並未發現任何外傷,這個樣子倒像上次在溪澗谷時它耗盡仙氣的狀況,這才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劍齒豹?」

  她試探的搖搖它那又小又軟的身軀。半晌過後,那團成一團的爪才試圖動了動,它微微的睜開了眼,硬撐著眼皮不讓自己再次合上:

  「蕭瑤……先打坐恢復仙氣,老子……待會送你回去。」

  「你又要睡了?」

  「恩……」

  「這次多久。」

  「兩月……蕭瑤,你活著真……好了。」

  劍齒豹那努力想咧嘴笑的動作令她微怔,然後不甘長歎一聲,把眼前這具毛絨軀體攬入懷中。哪怕環住它的雙手還微微顫抖,殘留著兇險過後的恐懼。

  「豹子,我們會變強的!」

  從虛空踏入凡人界剎那,一道道明媚陽光微微刺得雙眼發疼,她稍許用手遮了遮,再瞥眼已經熟睡的劍齒豹,輕輕把它納入丹田之內。

  因為此次並非是從原入口回來,她只是回到泰古大陸內一側,再飛行半日才又回到自己洞府。

  一進入自家地盤,她立刻撲倒在石床上。心還在「怦怦怦」略微加速跳動著,那股威壓的恐懼感繼續縈繞在心頭之上未曾散去。

  那人到底是誰?!

  反復回想著那股威壓,恐懼感又逐漸轉變為一絲絲的興奮與期待,這便是真正的強者麼?能夠無所拘束任意逍遙的強者!

  心中那道不明說不清的感觸使得她一咬牙,忽然坐起。心緒澎湃一種豪情從胸中抒發而出:她想要強大。

  內心經過懼意的洗滌而轉變為修道堅定的信念,頓時念頭通達,全身說不出的舒爽,也使其道心更進一步成長!

  心境上的突變讓蕭瑤如老僧入定般在石床上感悟了數日,待雙眼睜開時,目光更為堅定清澈,宛若撥開雲霧般。不止其身上的撞傷全部轉好,修為也略有提升。她欣喜的看了看自己周身變化,對這意外的提升頗為得意,伸了伸手腳,這才拿出自己帶回來的儲物袋。

  雖然同樣是袋子,但那位碧落仙者的儲物袋看起來與凡人界的似乎有些不同,材質要比自己所用的堅韌許多,試著注入靈氣往裡用神識查探,但儲物袋卻絲毫未動,她不由皺起眉來。

  蕭瑤右手不斷拋玩著手中儲物袋,腦子卻在飛快轉動,片刻後露出一抹笑意:

  「注入靈氣不行,那換成仙氣又如何?」

  她動了動手指,一股微弱的仙氣注入到儲物袋中,同時激起了周遭空間的一些扭曲。但只要仙氣使用不多,就並無大礙。

  只見袋口一鬆,她心中吶喊:成了!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七十、煉爐

  一股濃郁仙氣從未開的儲物袋中溢出,引得周遭空間嚴重扭曲,甚至洞府都開始出現重影。

  蕭瑤先是一怔,然後趕快把神識探入袋中:好傢伙!此袋中雖然並無任何仙器,但卻裝著滿滿一空間類似水晶的晶體,或大或小,呈淡粉色。從這些晶體上還散發出一股股純粹的仙氣!

  不過是她神識查探這一會功夫,自己的洞府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仙氣的壓力,開始震動。蕭瑤趕忙封好儲物袋,不敢再探。但她心中卻是欣喜若狂,要是沒有猜錯,此物可能要比仙器對自己修煉更為有用!

  對了!可以問劍齒豹!自己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它!只是當她把神識探入丹田內,看到那團絨毛四仰八叉漂在自己金丹附近時,才恍然記起這傢伙還要睡月餘才會醒來,只得作罷。

  此趟虛空之行雖然經歷大兇險,同樣也收穫不菲。剩下這月餘日子,沒有劍齒豹她無法獨自修煉,還不若趁此空隙,考慮一下鍛造本命法寶之事。

  而今本命法寶的鍛造材料已經基本齊全,就差這最後鍛造所需的天極無屬性煉爐了。整個泰古大陸唯一一件天極無屬性煉爐是在秀山派掌門手中,無論是偷還是搶都極為困難,況且自己從不欲奪人寶物。只為鍛造一次本命法寶還不需冒風險把此爐占為己有,只要能借用一次便可。

  關鍵就是在這「借」字之上,她修煉特殊,平素總是獨來獨往,儘量少與修士間交流。自然不會認識什麼秀山派修士,更不用說結識秀山派掌門如此德高位重的存在。

  顰眉思來想去,她發現光憑自己一人此事怎麼都不能辦到,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自語道:「看來此事唯有找師父幫忙了。」

  自古四派三家雖是私底下明爭暗鬥,但均屬良性競爭,無實質上惡交。所以這種無傷大雅的面子、地位爭鬥並不妨礙門派、家族之間來往,表面上始終是一派祥和。

  就仙羽門來說,外界雖然傳言其與秀山派爭奪四派三家之首位子,十分不合。但事實上相較其他兩派三家,仙羽門與秀山派關係算是最好,而與魔門宗關係最差,其他則都是泛泛之交。

  想來自己師父貴為仙羽門內四大長老之一,或多或少與那秀山派都會有些交情。就是不知如今師父在不在仙羽門內。

  拿定主意,蕭瑤驅使「腳桶」來到邀月峰師父洞府前,試著傳入一道傳音符。

  接著在外等候不到一炷香時間,便聽得裡面有人傳喚:「進來吧。」

  洞府外禁制隨即解開,她心中慶倖:看來師父並未外出或是閉關。

  果然,一入洞府,呂不群已正坐在八仙椅上。蕭瑤上前恭敬行禮道:「弟子蕭瑤拜見師父。」

  呂不群略微打量她一番,發現她境界有所提升,沒有怠懈修行,遂捋著鬍子點了點頭:「恩,記得上次你我師徒會面是在百年之前,近四百多年你素喜清修,鮮少來為師洞府,此次又是為了何事?」

  他這徒兒自從在此築基以來,就性情大變。以前雖是性子清冷,但每隔一段日子總會找自己討教些修行上遇到的問題,可以說關係甚密。而今她雖面帶微笑和煦對人,卻是與自己疏遠許多,若非不得已要事絕對不會上門叨擾,加上行事孤僻,總是尋不到蹤跡,越發有些讓人看不透了。

  自家師父面前蕭瑤也不繞彎子,直接說明來意:「師父英明,弟子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求:前段日子弟子得到一些鍛造本命法寶的材料,欲要自己鍛造本命法寶,無奈鍛造所需的煉爐比較特殊,需要天極無屬性煉爐鍛造。肯請師父助弟子一臂之力。」

  「天極無屬性煉爐?」呂不群眉頭顰起:「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回師父,此物泰古大陸上只有一件,乃是秀山派掌門人手中至寶。」

  呂不群挑眉:「哦?你希望為師幫忙向秀山派掌門借用此煉爐?」

  「是,在秀山派中弟子並無熟識之人,弟子此舉實屬無奈。」說著蕭瑤跪下,誠懇道,「師父若覺不便,弟子肯請師父將弟子引薦到秀山派,有機會能親自去拜見秀山派掌門。」

  「你先起來,不必心急,」呂不群抬手示意她起身:「為師與那王青也有那麼幾分交情,他不會煉器,那煉爐不過是當個擺設並無太大用處,要借也不是很難,為師答應你去與那王青說說。」

  聽得師父口吻,此事成功幾率很大,蕭瑤不由喜出望外,心中感激朝著師父一拜:「弟子多謝師父幫忙!」

  「你我師徒之間,何須如此客套,先起來吧,看你額頭都磕紅了。」

  蕭瑤一滯,一種複雜苦澀滋味在心中蔓延開來。她有許多秘密不能讓人知曉,修煉時間又較別人短缺,所以她遠離修士群體,甚至是疏遠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師父。

  「師父……」

  她抬頭喚了一聲,但後面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神色晦澀望著他。

  呂不群歎息一聲,擺手示意她不必再說,「唉,你這孩子也算苦命,兩度築基,兩度結丹,其中艱辛更甚常人。師父深知大道無情,修士間注均重隱私,有些事不能說,也不欲為難。但你們這些弟子均是為師一手挑出,帶入仙羽門內,唯一心願就希望在將來你們都能成就大器,成為門派頂梁支柱,也就不枉為師一片苦心教導你等。」

  「弟子絕不會讓師父失望!」

  此刻她唯有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將來有機會一定會好好報答師父的養育栽培之恩!想她蕭瑤活了千餘年,老天捉弄,儘是遇到一些不如意之事,但唯有在自己求道路上遇見了兩位絕好的師父,也算是上天開了次眼。

  呂不群見蕭瑤目光堅定誠摯,看得出本性依舊未有太大改變,還是那個能明事理的孩子,當下心中釋然。

  至此兩人間隔閡幾百年的師徒之情又重新開始冰釋,他笑著攜起蕭瑤:「好了,莫要再跪,起來吧。說來也巧,再過一月,為師便要與你二師姐去一趟秀山派,你也回去準備準備,跟著為師一同前往。」

  「謝謝師父!那徒兒便先行退下,不叨擾您老人家清修了。」蕭瑤難得露出真誠笑意,朝著師父又是一拜。

  「恩,你去罷。」

  見她輕快離去,呂不群不禁揚起笑容自語:「這孩子……」

  還有一月時間,蕭瑤自然不會傻等,雖不能修煉,但她每日都會去到那藏書閣中交上數塊靈石,一坐便到日落。

  期間她還曾去過萬仞峰探望過那位吳師叔,想再次謝謝他送給自己如此寶貴的玉簡。沒想卻聽得噩耗,那位吳師叔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坐化,如今是換了另一位修行無望的金丹修士來掌管管事房。

  那日她望著吳小老兒曾經坐過的位置,腦海中還能浮現出他小心翼翼擦拭著寶物的神情,心中唏噓不已:這便是修仙無上大道,不進則亡!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仙途之上往往連吊念的時間都來不及,便要急忙趕路。

  難得不用修行,在藏書閣中看看自己喜歡的書籍,日子自然過得飛快,眨眼間一月已過,劍齒豹還尚未蘇醒。這日她按照師父吩咐,獨自一人來到邀月峰議事殿等候。

  剛到沒有多久,便見一道綠光閃亮,轉眼也停到議事殿前。那從法寶上輕盈躍下的女子,正是自家二師姐——宿雲薇。

  今日自己這位師姐似乎與印象之中有些許不同,她並未穿著仙羽門的道袍,而是穿了一件粉綠色小羅裙,襯著青色雲錦繡花裹胸,身上披了一件淡綠色薄紗,唇點胭脂,淡掃蛾眉,頭戴金釵,看上去體態婀娜,俏麗動人。

  蕭瑤正納悶著為何師姐要如此盛裝打扮,宿雲薇也眼尖瞥見了她,不由臉色微變:

  「蕭瑤!你怎麼會在此處?!」

  這師姐說話口氣還是那麼沖,她習慣性揚起笑容答道:「蕭瑤見過二師姐,來此處是因師父吩咐,讓我在此等候他老人家與師姐,好一同拜訪秀山派。」

  「什麼?!」宿雲薇忽然一副花容失色的樣子:「師父竟然會帶上你一起?!」

  什麼叫竟然會帶上她一起?這話蕭瑤聽在耳中有些不悅,有何理由師父只能帶上她宿雲薇,卻不能帶上她蕭瑤?

  微不可見,蕭瑤皺了皺眉,隨即舒展開來繼續笑道:「看師姐的樣子似乎很吃驚,為何師父就不能帶我同去?」

  宿雲薇冷笑,一臉鄙夷:「你若是還有一點廉恥之心,就不該纏著師父讓師傅為難!」

  「此話怎講?」這次蕭瑤也有些怒了,臉上雖是帶笑,但笑意卻是不及眼底。

  「非要別人說話難聽才能懂麼?秀山派掌門之子選親,豈是你這樣的爐鼎有資格參與的?!你若還知禮義廉恥,現在就趕快離開,莫要讓師父在秀山派丟臉!」

  哦,原來她是要去參加選親,難怪會如此盛裝打扮。

  在仙羽門中自己聲名狼藉,早已是不爭的事實。雖然造成此謠言自己也有部分責任,但不欲理會別人風言風語並不表示蕭瑤心中沒有想法。眼看師父也許就要快來,若是見到自己徒兒間相互內鬥,不知要作何感想。

  為了不讓師父為難,她強壓下心中不爽,眯了眯眼:

  「我去秀山派與師姐目的不一樣。」

  「此時去秀山派不是參加選親,還能有何事?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本來自己就厭惡這個六師妹,如今她還要來摻和自己的終身大事,宿雲薇顯得有些氣急敗壞,口氣不由尖酸起來。

  蕭瑤則是回她一個「燦爛」笑臉,清晰吐四個字:

  「無可奉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1:56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37 PM 編輯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七十一、秀山派

  「你!」

  宿雲薇一股怒意直沖腦門,直接祭出法寶欲要與之一戰。顯然經過百年她早已忘記曾在蕭瑤手上吃過癟,順便也忽略門派內不許私鬥的規定。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而此時恰好一道元嬰大能威壓而至,驚得宿雲薇趕忙收起法寶,規矩站到一旁。而蕭瑤則波瀾不驚,有些好笑的睨著這位花容失色的師姐。

  「弟子見過師父。」

  當呂不群駕馭法寶從空中翩然落地時,倆人均恭敬行禮。

  踏至平地上,呂不群捋著美鬚,若有所思盯著自己兩位徒兒,方才那一幕他在上空時就已看在眼裡。相較之下蕭瑤倒還好,只是身為師姐雲薇就顯得太過衝動魯莽,不知達理為何物。

  「雲薇,你可還記得本門第三百一十八條門規?」

  懊惱的咬了咬朱唇,宿雲薇沮喪道:「弟子……記得。」

  「記得?」呂不群聲音忽然拔高,他素來最不喜同門相殘,覺得此乃有違道義之事:「去秀山派的路上把此條門規抄寫一千遍,不得使用任何法術!」

  「師父……」她張口欲要辯解,卻在看到師父嚴厲的目光後,不得不把抱怨的話又縮回肚中:「徒兒遵命。」

  看她神情委屈呂,手不停絞著衣角,呂不群無奈搖頭道:「你大可不必擔心,蕭瑤隨為師到秀山派是為它事,與選親無關。」

  「是……師父。」

  就算得到師父保證,但宿雲薇心中還是有些疙瘩,她站到離蕭瑤遠遠,把頭撇到一邊,兀自望著綿延的萬華山脈。

  「蕭瑤,」呂不群轉而面向蕭瑤,並未開口,只用兩人能聽到的神識傳音:「事關你師姐終身大事,她難免有些焦躁,接下來她若是再有無理取鬧,你不理會便是。」

  「弟子明白,師姐有恨嫁之心,弟子可以體諒。」

  她本就不欲生事,只要這師姐能好好克制住脾氣,自己是半點也不會主動招惹。同樣如今自己也步入金丹期,介於在修仙界中元嬰大能稀少,金丹期修士也算是在大道之上有所小成。她自然不必再像當初築基期時一味忍讓,被欺負到頭上還不敢還擊。

  見自己徒兒雖是嘴上答應,但似乎心中還略有不滿,呂不群繼續道:「蕭瑤,你須知這世間大部份女修均希望修道之路能平坦一些,你師姐出身於一修真家族,從小又資質了得,備受族中寵愛。所以她難免脾氣有些大,性格也與你截然不同,在修道路上的選擇也與你大相逕庭。但只要你們走的都是正道,師父都會支持。」

  她明白師父的意思,修士均是人,七情六欲在所難免。雖在修道前期男女之事忌諱莫深,修仙界甚至主張莫要過早涉足,以免沉溺其中。但在大道後期,卻又有陰陽調和,雙修一說。聽聞到了元嬰境界結成道侶雙修要比一人單修境界提升要快些。所以一些大的修真家族或是權位高者,喜歡為自家小輩提前在金丹期挑選適合的道侶,定下姻親,待成嬰後才正式結伴雙修。而與此同時也有大批修士把這些家族招親看成是修道的一條捷徑,搶破頭想要與這些家族勢力結成姻親。而在師父看來這同樣也算是條正道。

  蕭瑤出身貧寒,又早年喪母,無法理解這些家族或大能為家族延續或是為自己兒孫包辦未來的想法,同樣也不太明白為何寄望仰仗他人勢力也算修仙正道。在她看來自己師父還有仙羽門掌門都沒有道侶同樣不是晉升元嬰,成為泰古修仙界內的佼佼者?

  見她還是一臉疑惑,呂不群自然能猜到徒兒心中所想,淡笑道:「每人出生背景不同,無需硬要理解,尊重即可。」

  蕭瑤點頭,在心中將此話默默記下。

  小插曲之後,三人便起程趕往秀山派,其間一路無話,花了兩日晨光,來到秀山派所在青雲山腳下。

  秀山派與仙羽門一樣,佔據著泰古大陸內最好的幾座靈山之一,雖然都是仙山,但卻是截然兩種不同風格。萬華山山脈眾多,山中有幾十座主峰,房屋大殿均掩隱於蔥郁的喬木之間,僅可窺見部分,一眼望去還是青山綠水,萬仙歸隱。

  相較之下青雲山山脈較少,只有九座主峰,靈氣較為濃郁集中,每座山從半腰處起,便有大片房屋殿宇成螺旋狀築建直至山頂,雲霧繚繞間,看上去氣派繁華宛若天上仙宮。

  就在蕭瑤打量山水之間,師徒三人落到秀山派山門前,腳剛沾地便有兩位築基期修為的秀山派弟子迎了上來,恭敬道:「三位前輩可是應掌門邀請來此參加求凰宴?」

  呂不群點點頭,把手中一枚刻有鳳凰的玉牌拋與其中一人。那名修士瞥了眼玉牌,神色變得更為恭敬:

  「秀山派恭迎三位貴客,還請客人隨小輩至觀雲峰楓林軒小息片刻,晚些時候,掌門會設宴親自款待各位。」

  兩名秀山派弟子將三人帶到楓林軒,送上靈茶糕點,並告知除了禁地外,青雲山內均可以隨意參觀,便悄然退下。

  待兩人離開,呂不群讓宿雲薇下去,招來蕭瑤道:「蕭瑤,此次晚宴是為招待前來參選者,你情況比較特殊又不屬此列,這宴會就不必參加了,借煉爐的事情待為師晚宴時找那王青說說,擇日再讓你去拜見。在此之前你可在青雲山上閒逛或是自行修煉,要知此處靈氣可不比我們仙羽門差。」

  蕭瑤來此只有借煉爐一個目的,其他自是聽自家師父安排,這樣也好她只需看看奇山秀水耐心等待結果,何樂而不為呢?

  「是,弟子謹遵師父安排。」

  別過師父,她自行來到楓林軒內西側一隅,這裡的廂房正是秀山派為她安排的,裡面綺羅飄香,各種女子用品一應俱全。

  她隨意打量一番後覺得並沒有多大意思,體內劍齒豹大概還需一兩日才能蘇醒,索性在青雲山內逛逛,看看能否入他們藏書閣內借閱些玉簡。

  蕭瑤向楓林軒內管事修士打探到:藏書閣坐落在學海峰上,其內第一層藏書只要交納兩塊中品靈石,外派弟子也可借閱。

  於是出了觀雲峰蕭瑤按那名管事修士所指,直奔學海峰藏書閣。

  青雲山,學海峰。

  秀山派藏書閣前,有兩名男修並行從藏書閣內走出,修為均在金丹中期。

  其中一人樣貌俊秀,宛若文弱趕考書生,而另一人則長著一張清秀娃娃臉,眼睛大大,好似十三四歲少年郎,不過卻是平板著臉孔,顯露出與樣貌不符的冷淡。

  「廖兄,」那名看似文弱的男修面帶微笑對同伴作了個揖,「多謝今日陪小生走上一程,排解心中抑鬱。」

  廖峰雖是面無表情,但話語中卻是關心:「你我兄弟一場,不必如此客套。而且那日王兄與掌門大鬧一場後,我與家師也十分擔心。」

  王羲聽得對方提到舊事,隨即面上泛起一抹憂色:「竟還讓師伯替我擔心了,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廖兄什麼時候回趟崑崙峰時,麻煩告知師伯一聲,小生已並無大礙。」

  「恩,好,我正準備去探望師父,那王兄自己保重,我先去崑崙峰了。」

  「廖兄,等等。」

  那廖峰點頭欲要離開時,卻又被王羲喚回,他只得面無表情看著自己這位麻煩兄弟,等候下文。

  王羲有些猶豫吞吐道:「廖兄……師伯他有沒有提過也該讓廖兄……定親了?」

  「沒有,師父從不過問我的私事。他老人家說大道本該孤獨,不應讓兒女私情阻礙前行腳步。」

  「是麼?」王羲神色黯然:「若是我爹娘也這樣想該有多好,其實小生也不是不肯定親,但在外歷練時我也曾碰到過那些世家女修,一個個趾高氣揚,神色傲慢,絕非君子所好。小生只想找一位自己能有好感的女修做道侶,這難道也有錯麼?」

  「王兄想法沒錯,但掌門與夫人的想法也同樣沒有錯,畢竟是與王兄以後修行息息相關之事,自然要慎重挑選一些天資高,有些許背景的女修才可門當戶對。至於好感,在一起久了自然可以培養。」

  王羲一聽,微愣,望著他那張面無表情的娃娃臉,半晌才說道:「廖兄意思是比較贊同我爹娘的意見?」

  廖峰是覺得這種選擇最是實務,但他這兄弟似乎凡人的詩書看得太多,腦中所想與尋常世家子弟不太一樣,更類似紅塵之中喜歡叨念情愛的書生。眼看那求凰宴將要開始,因怕他一時執拗又起怪脾氣不肯出席筵席,他自是保持沉默傾聽,不會指明立場。

  「廖兄……」

  「有人來了。」

  王羲還想說些什麼,剛一開口就被廖峰藉口打斷,只得無奈將視線跟隨著他看向來人。

  蕭瑤剛到秀山派藏書閣,便開始有些後悔了。當看到書閣門口那兩名男子,她簡直就是悔不當初,萬般無奈之下假裝沒有看到,旋即轉身往回走。

  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對方早一步發覺了她,

  「蕭道友?!」

  一聲欣喜的叫喚,直讓蕭瑤打從心裡哆嗦,卻又不得不面對道:「劉道友,許久未見。」

  「蕭道友,你我還真是有緣。」

  忽然在此遇到蕭瑤,讓王羲不禁想起百年前兩人分別那日,她曾說過:留待來日有緣相見,豈不妙哉。不由心神一陣蕩漾,喜形於色。

  「對了,蕭道友是仙羽門弟子,緣何會到秀山派中,又怎會如此湊巧還來了藏書閣?」

  對他如若炮珠發射的問題,蕭瑤不欲過多糾纏,簡單找了個藉口打發道:「在下是隨家師到秀山派辦事情。也是無意逛到此地,如今有場晚宴就要開始,在下必須要趕回去了。」

  晚宴?王羲眼中一亮,更是激動:「蕭道友!實在太好了!對了,小生還未正式介紹:我乃秀山派座下弟子,而身旁這位是我秀山派年輕弟子中第一人:廖峰。」

  這人怎麼就聽不進別人說話?蕭瑤暗自叫苦不迭,這時一直沉默的廖峰忽然開口了:

  「這位大娘我們以前見過。」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七十二、夜宴

  此話一出周遭空氣立刻降到冰點。

  蕭瑤微眯著眼,淡笑不語;廖峰則是冷眼睨她,面無表情;只有王羲怔在兩人中間,既看看蕭瑤,又望望廖峰,弄不明白:這兩人是何時認識的?

  半晌,他才忽然意識到什麼,趕忙拉了拉自己兄弟:

  「廖兄,你怎麼能對蕭道友如此無禮?」

  廖峰並未理會他,只是看著蕭瑤,眼神銳利:「大娘,我奉勸你既然千辛萬苦才在大限之前成就金丹,就該好好珍惜,在門派中苦修。大道不易,苦心修煉才是正道,莫要羨慕別人能走捷。須知走捷徑也是需要天賦與運氣的。」

  王羲臉色微變,趕忙打圓場朝蕭瑤賠禮道:「還請蕭道友莫要介意,小生這位兄弟向來就是嘴巴不饒人,但本性卻是不壞,小生這就代他向蕭道友賠禮。」

  說罷便要向蕭瑤鞠躬,但卻被廖峰一把拉住,挑釁的望著蕭瑤。

  說真的,這位面癱少年的話她倒是十分認同,唯有苦心修煉才是正途,就是可惜他這個人太自以為是,註定不能志同道合。

  「這位道友說得在理,在下這就回去苦修,劉道友,後會有期。」

  無論如何,正好借此人所言可以離開了!說罷蕭瑤就像條泥鰍溜得極快,王羲連出聲都來不及,就見人已消失在青山之間。

  「廖兄,你看蕭道友生我兄弟二人的氣了,這要如何是好?!」

  蕭瑤的離開讓王羲的秀眉皺成一個川字,不安的在原地來回轉圈。

  「王兄,為何此女會稱呼你為劉道友?」顯然廖峰關心的重點與他不在同一個點上。

  「壞了,小生竟忘記告訴她自己的真名!」王羲先是錯愕,然後如實答道:「還不是我娘,說在外面要內斂,莫要招惹到什麼來路不明的小人,讓小生在外一律使用『劉羲』這個化名。」

  「哎!這個並不是重點呀,廖兄,你說小生要如何再討回這蕭道友的歡心?」

  王羲那副坐立難安的模樣,使得廖峰面無表情的面容起得一絲變化,眉頭緊皺道:「王兄到底看中這位大娘哪一點?花了整整三百年才在最後關頭結成金丹,表明她資質極差,而且她還並非處子,你可有想清楚?」

  瞬間,王羲安靜下來,微紅著臉有些羞澀似在回憶:「她力氣很大,有時候笑起來很滲人,有時又會很親切……感覺有些像娘親。至於她是不是處子……說不定其中有何誤會呢?蕭道友人很好,她也是當時唯一願意與小生換位之人。」

  其實王羲自從參加器煉宗考核回到秀山派後,這百年都被爹和娘關在霞光洞中修煉,百年苦修讓遇見蕭瑤之事帶來的感觸深刻入腦海裡,加上選親之事煩身,又偶然在此奇跡般相遇,骨子裡甚至是偏執的認定了此人乃是書中所謂的情緣。

  聽他講述,廖峰額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隨即道:「既然如此,我該告辭回崑崙峰拜見師父了,王兄,過得幾日兄弟我再來看你。」

  看他以極快速度駕馭起飛劍,王羲連忙在下方喊道:「廖兄,先別走啊,你還沒告訴小生要如何哄蕭道友開心呢!」

  廖峰充耳不聞,直接飛入雲霄,反正此事輪不到自己擔心,須知秀山派的掌門夫人可不是吃素的,要打王羲的心思,還得先過了她這一關。

  入夜,青雲山主峰丹霞峰上一派熱鬧。

  此峰主人亦是秀山派掌門——王青,道號玉真道人,正在聚仙殿內設宴招待此次前來參加選親的貴客。

  只見聚仙殿內觥籌交錯,往來者均是泰古界內四派三家身份顯赫的元嬰大能,裡面隨便一人跺跺腳,泰古修仙界內都要震三震。

  而筵席的排場也十分講究,桌上擺滿各種靈酒,仙果,靈氣十足。若是煉氣期學徒等低階修士服下任何一樣都可在瞬間提升三到四層小境界,可見這些靈酒,靈果的珍貴,更不用說要鋪滿一長桌,需要多少人力財力,足以表明王青身後秀山派的實力雄厚。

  筵席上這些元嬰大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攀談著,期間有位相貌英挺,頭髮烏黑,樣貌正值不惑之年的男子依次上前與賓客們招呼,他便此次設宴者——秀山派掌門王青。

  而在另一旁,聚著前來參加選親的女修,她們每人都是門派或家族中年輕一代翹楚,不但容貌美麗,舉止優雅,亦還靈資傲人。一群女眷之中,有位身穿朱紅色繡金花長袍,粉色裹胸,容貌端莊大氣的婦人,站在這些看上去年約七、八歲少女間尤為惹人注目。而她修為竟也是元嬰級別。

  只見這位美婦人朱唇帶笑,舉手投足間有種母儀天下的氣勢。一干年輕金丹期女修將其圍在中央,言詞間不吝讚美,頗有討好之意。

  過得片刻,一一招呼過這些女眷後,她蓮足輕邁,來到那王青身旁,輕輕喚了聲:「相公。」

  王青正與一位白髮道人相談甚歡,聽得自己妻子叫喚,對那道人投以歉意一笑,隨即便與妻子退到一旁偏處。

  「相公,你可曾看見羲兒?」

  美婦人顰著秀眉,特意壓低了聲音。

  而王青的臉上也顯露出一些不快,拂了拂衣袖:「他居然還未到?!這不孝子竟敢真的不參加?!我看他是要反了!」

  從相公表現看來,怕是今日他也沒見到過兒子,美婦人忙安撫道:「相公先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羲兒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執拗起來那臭脾氣與你如出一轍。待我先去看看,把他帶過來,待會相公看到他可不許在筵席上直接發飆,大家都在看著,莫要被人笑話。」

  王青壓下心中不悅,輕輕拍了拍美婦人的肩:「玉憐,就辛苦你了。唉,羲兒這孩子也真是……」

  話尚未說完,就見筵席上出現了小小異動。只見王羲身著一件靛青色雲錦滾邊華麗長袍,藍色腰封,玉冠束髮,看上去豐神如玉,俊秀非凡。這身衣服使得他退卻了原本那股書生氣,更像一翩翩世家貴公子。

  夫婦二人看到自家兒子居然會身穿華服出場,不由面面相覷,看不明白兒子怎麼會忽然間有如此大轉變。

  還是美婦人心思通透,立刻回過神對丈夫使了一個眼色。王青才恍然,與妻子一同走到正中央向賓客們介紹道:

  「呵呵,諸位同修,這便是犬子,王羲。」

  王羲十分有禮與眼前的前輩們行禮招呼,他不坑不卑,舉止得體,獲得殿中諸位老怪物門的一致讚賞。且不說他乃掌門之子,光是這俊朗外貌與不俗的修為,也夠資格與自己家族結成姻親。

  一番客套後,王青繼續招呼賓客,而美婦人則一把拉過王羲,眉眼含笑道:「來,跟娘說實話,到底看上了哪家姑娘?」

  知子莫若母,也許自己相公還看不出端倪,但她這做娘的又豈會不瞭解兒子的脾氣?

  王羲微靦,知道無法瞞過娘親,只得承認道:「仙羽門的蕭瑤姑娘,可是娘,方才孩兒不小心惹她生氣了……」

  見兒子那擔憂的模樣,美婦人心中又喜又好笑。喜的是兒子終於肯開竅;好笑的是這孩子那木魚腦袋,怎麼剛認識就把人家姑娘給惹惱了?

  「別擔心,娘來幫你支招,對了,你方才說是哪家姑娘?」

  「仙羽門,蕭瑤。」

  美婦人向聚在一起的女修處看了看,咦?她怎麼記得這些女修中並未有叫蕭瑤的女子呀?仙羽門那位姑娘不是該叫宿雲薇麼?

  她疑惑在次問自家兒子道:「羲兒,你是否記錯?仙羽門那位姑娘好像是叫宿雲薇。」

  顯然王羲也有些不知所措,向女眷所在看去,確實並未看到蕭瑤身影。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娘,她應該是仙羽門的弟子,那身青色仙羽門的道袍孩兒絕對不會看錯。」

  「你先別急,娘來幫你問問。」

  美婦人思考一會,便攜兒子來到女修聚集處。那些系出名門的女子早就注意到儀表不凡的王羲,若能覓得這樣有財有貌的男子做夫婿,心中自然十分願意。瞧見他走來,都一改往日俯視他人的驕傲姿態,臉上不由帶著些小女兒家嬌羞,神色傾慕,期盼他能選中自己。

  只見美婦人與王羲直接穿過眾女,停在宿雲薇面前。這一舉動讓其他女修十分嫉妒羨慕,也同樣讓宿雲薇一愣,接著驚喜得有些不能言語,雖是對著美婦,卻滿面潮紅用眼角不時偷瞥王羲。

  美婦狀似熟絡輕輕拉過她的玉手,親拍兩下道:「宿姑娘,這是第一此來我秀山派吧,不知可有盡興?筵席中客人較多,也不知有沒有怠慢姑娘。」

  「掌門夫人客氣了,得夫人如此款待,小女子不知修了幾輩子的福分。如此氣派的筵席小女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實在大開眼界。特別是還能見到夫人這般貌若天仙,端莊大氣的美人,實乃我等女修的典範。」

  看掌門夫人主動與自己熱絡,宿雲薇心中十分得意,自然不忘嘴甜說上兩句好話哄這位有可能會成為未來婆婆的女子開心。

  倒是在旁的王羲有些不耐,手在下方輕輕拉扯娘親衣袖,好讓她快些進入正題。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2:26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七十三、召見

  美婦臉上表情未變,依舊笑道:「宿姑娘喜歡就好,聽聞貴派中女修甚多,其中不乏容貌絕美,天資聰慧的女子,就不知貴派此次前來參加這求凰宴的女修共有幾人?」

  前面還談得挺好,後面這一句宿雲薇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但還是如實答道:「只有小女子一人。」

  「姑娘為何要撒謊,貴派不是還有一位蕭瑤姑娘也來了麼?」

  一聽完她回答,王羲便有些沉不住氣,眉頭深皺不悅抗議。美婦人在旁是想攔也攔不及,只得用眼神傳遞給自己兒子:莫要衝動。

  蕭瑤?宿雲薇臉色一變,笑容僵在臉上:怎麼會又扯到那女人身上?師父不是說過她並不參加此次選親麼?

  美婦看到她神情驟變,便知其中定有緣由,繼續打探道:「宿姑娘可是有什麼話不方便說?」

  「夫人誤會了,沒有不方便,」她笑容有些牽強:「夫人方才問的是來此參加求凰宴的女修共有幾人,小女子並未說謊,我那蕭師妹的確此刻也在秀山派中,但她並不是來此參加選親的。」

  「哦……原來如此,」美婦人點了點頭,隨即又笑得更為溫和:「那宿姑娘可否與我這好事婦人談談你那位蕭師妹呢?」

  宿雲薇心中宛若吞到蒼蠅般噁心,那個女人有什麼好聊的?!正欲拒絕時,腦中忽然靈光一現:也許……

  「自然願意,其實我這師妹也是個可憐人……」

  不知為何眼前的女子又忽然心情大好,臉上繼續露出得體微笑。美婦人並未多想,只把注意放到她話裡內容上。

  宿雲薇把仙羽門內關於蕭瑤的傳言添油加醋一番,再自認含蓄再表述出自己對師妹的同情,但對其的作為的不齒。

  一番話語下來,那美婦人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雖然期間王羲不斷打斷兩人談話,但最終宿雲薇還是把知曉或不知曉的都說了一遍。

  末了,美婦人朝她淡淡一笑:「宿姑娘,你是位好姑娘,多謝你為我這婦人解疑。我還要陪其他客人,就先失陪,若有什麼需要,姑娘直接吩咐那些僕役便是。」

  「掌門夫人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這是雲薇該做的。」

  宿雲薇笑看著美婦人與王羲離開,從掌門夫人的神色便知自己的話起到了一定作用,此刻她心中無比舒爽,心中暗想:蕭瑤,我看你這次還怎麼囂張!

  楓林軒一隅廂房內,蕭瑤在翻閱著房玄書贈與的煉器心得。正看得認真之時,丹田內忽然出現異動,她趕忙收起玉簡,用神識內視丹田。

  只見近兩月來一直在自己體內熟睡的劍齒豹已經爬起,正睡眼惺忪用爪子揉著雙睛。

  她一把拎出它,又是搖又是晃,驚喜道:「總算醒了,今次似乎比預想要醒得早。」

  「不好麼?老子早點醒,你便能早些開始修煉。」

  劍齒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再定眼一看,此處環境淡雅,根本就不在蕭瑤洞府。

  「這是哪?最近師門又給你吩咐任務了麼?」

  蕭瑤搖頭把它抱到桌上:「此處是秀山派,至於為何在此,待會再詳細與你說明,現在先打開虛空讓我進去,我有話要問你。」

  「真性急,老子才剛醒,就又要受你壓榨。」

  它一邊嘀咕,一邊不情願劃開空間。待兩人進入,蕭瑤便單刀直入道:「那日在真仙戰場上,你我分開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劍齒豹先是一怔,隨即用後爪蹭了蹭耳後,語調漫不經心:「你要問的就是這個?那在外面問不是也一樣,非得弄這麼神秘麼?」

  「不要隨意岔開話題。」 蕭瑤微眯起眼,它有些反常啊。

  「沒什麼,就是遇到了真仙界的老朋友……」看樣子後面它不欲再詳談。

  蕭瑤不滿:「只是如此?」

  「怎麼兩個月不到,你腦子就不好使了,他要破陣,最後沒有破成,不然還能怎樣?」

  它歪頭,吊著眼,還無辜的眨了眨。蕭瑤見罷直覺牙癢癢,抬手就是一記栗子。

  「痛!」劍齒豹吃痛的捂住前額,咧嘴呲牙:「蕭瑤!不要動不動就敲老子的腦袋!老子已經忍你很久了!」

  蕭瑤斜眼睨它道:「若不是你顧左右而言他,我會動手?那人的威壓可以直接要人性命,如此恐怖的敵人,你難道不該說清楚麼?」

  「老子現在不想說!反正你只要記住這些人是真仙界的真仙!彼此差距多大便可!再逼老子,就咬死你!」

  最後它竟不耐煩背過身去。蕭瑤知道已經把它逼到極限了,再逼問也問不出些什麼。只得放棄這個問題,安撫自己:真仙界現在還太過遙遠,確實沒有必要擔憂過度。

  「換個問題,這東西你該知道是什麼吧?」

  蕭瑤把在虛空蟒洞穴中得到的儲物袋打開,拋到它面前。

  原本不欲再理她的劍齒豹頓覺一股濃郁仙氣縈繞,表情詫異的看著袋中那大小不一的晶石,驚呼道:

  「仙晶!你竟然找到了仙晶!」

  它抬首,一臉不可思議狂喜的表情看著蕭瑤。而蕭瑤只是朝它努努嘴:

  「這玩意的作用是否與凡人界的靈石一樣,能否代替仙器修煉?」

  「當然!」劍齒豹大叫:「此物連提取都不用提取,你便可直接吸收,並且純度較高,而且這儲物袋中的仙晶品階皆在中品、上品,足夠你修煉到結成原嬰!」

  「對了,這袋子你是在哪找到的?!」

  「虛空蟒洞穴內。」

  「什麼!你竟去了那種地方?!」劍齒豹氣得跳到她面前:「老子不是說過不要去招惹那些蟒怪嗎?!」

  「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蕭瑤也照樣學樣,兩手一攤,似笑非笑望著它,回避此問。

  劍齒豹胸悶,只得憋悶道:「算了,只要你活著,老子懶得管。」

  短暫的回歸溝通後,倆人又回到楓林軒中,此刻天外已經大亮。也不知師父那邊是否已經得到回音,略微整理一番衣衫,她決定主動去找師父。

  沒想剛打開房門,便看到有一傳音符飛入房內。蕭瑤一打開,師父的聲音便從裡傳出:

  「蕭瑤,收到此符,速來楓林軒東廂房。」

  看來師父那邊已經有了結果,她燒掉傳音符,徑直來到師父住處外。還未等她自報姓名,便聽得屋內有人道:「進來吧。」

  蕭瑤推開門,看到師父一臉平靜坐在椅子上,從表情上看不出事情好壞。不由心中忐忑:「弟子蕭瑤見過師父。師父找來弟子可是借煉爐一事已有了結果?」

  呂不群先是仔細打量她幾眼,並未直回答,而是有些奇怪問道:「蕭瑤,你以前可曾見過秀山派掌門夫人?或者說在無意之中冒犯過她?」

  這一問可把蕭瑤給問蒙了,自己素來都是獨自清修,幾乎從不涉足派別勢力。特別是近五百年,光自己接觸過說過話之人都屈指可數,怎麼可能會認識或是冒犯過這些站在修仙界頂端的大能?

  「師父明察,弟子近幾百年一直苦修,修煉需要閉關根本就沒見過多少修士,更何況是像掌門夫人這般聲名顯赫的大能。」

  「恩,你不必緊張。」呂不群捋了捋鬍鬚,若有所思道:「其實為師昨日已經幫你詢問過那王青,本以為他會爽快答應,沒想他只是笑笑,說他夫人想與你見上一面,到時候再親自與你談此事。」

  「可是師父,弟子真的不曾認識這位秀山派掌門夫人……」

  此事有些蹊蹺,蕭瑤就是想破頭也不得要領,自己到底在何時見過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大能,不可能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為師相信你,但從那王青言語間流露似乎對你頗有微詞,為師也是不得要領。若是你執意要借那煉爐,怕是要獨自上崑崙峰一趟了。」

  呂不群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她,自己徒弟品性不錯,自然不信她會做出什麼惡事。但王青這只老狐狸顯然欲要跳過他這一層關係,直接找上蕭瑤,可謂用心良苦,他暫時也不好插手。

  「此煉爐對弟子十分重要,如果可以弟子還是希望能夠借到,還請師父告知弟子到何處可以見到那掌門夫人。」

  蕭瑤十分清楚沒有煉爐,她辛苦得到的材料就只能放在儲物袋中積灰,無論什麼難題都要試上一試。再說自己從未做過有違天地良心之事,也不怕與那掌門夫人對峙。

  呂不群點點頭,拿出一封信交與她道:「既然你如此執著,前因後果應該考慮過。為師也不攔你,這邀請函是那王青讓為師轉交於你的,上面應該有寫清楚。你便大膽放心的去吧,若真有什麼事,只要不是滔天大錯,師父定會站出來幫你一把。」

  世人均有護短的習慣,他呂不群也不例外,若是讓他知道有人膽敢欺負他座下弟子,絕不會袖手旁觀。說不準此事不但關係到他,甚至還關係到仙羽門的面子問題。

  得師父給此承諾,蕭瑤心中頗為感激。謝過師父後,她便照著邀請函上的地圖,趕往崑崙峰。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七十四、同道

  「崑崙峰,紅妝閣?」

  蕭瑤仔細念了一遍邀請函上地點,再抬頭確認眼前院落上方的匾額,確定自己並未找錯地方,便將信箋折好放回衣袖中。

  此院落看上去雖然不大,但環境十分雅致,種有許多外界少見的靈花,靈草。院落花園內還散養著幾隻供人玩賞的鸞。在修真界中鸞鳥是鳳凰一族的分支,因其外形與鳳凰相似,美麗高貴,深得修仙界內女修們歡喜。但又因其數量稀少,通常想豢養一隻都極其困難,若非地位極高,是絕對無法辦到。由此可知這掌門夫人地位自然極其之高。

  紅妝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蕭瑤想要找到那位掌門夫人也並非易事。她本欲找人詢問,但在院落中尋了半天也沒遇到一人。她只得繼續再往裡處邊走邊看。

  大由前院處通過一座九曲橋,穿過一座湖心亭後,她總算看到有兩名煉氣期女學徒正在一處花園內撲蝶戲耍。

  她們均穿著統一樣式的翠綠羅裙,腰間別著令牌,看樣子像是院落內的丫鬟僕役。

  蕭瑤見兩女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模樣,紮著兩個髮髻粉臉紅撲撲的,撲蝶的動作十分可愛,便不覺莞爾,上前笑問道:「兩位小友,請問掌門夫人可在此處?在下仙羽門蕭瑤,應她相邀前來拜訪。」

  兩名少女聽得聲音,動作停了下來,瞥了眼蕭瑤身上青色道袍,不由顰起秀眉,隨即相互對視一眼。

  「藍姐姐,你不覺今日蟲子有些多麼?嗡嗡的惹人嫌。」

  其中一臉較圓者忽然開口,其說話語氣略帶嘲諷,大有高人一等的意味。

  而另一人聽罷,則掩唇輕笑,同樣態度輕蔑:「哎,妹妹難道不知道青雲山上夏天快到了麼?這個時候總是臭蟲最多時,夫人早就叮囑過不理會便好,覺得無趣了自會走開。」

  兩人對話之間連正眼都未看過蕭瑤一次。

  狗仗人勢這種事情在紅塵世俗之中經常發生,書中也有記載:那些達官貴人府邸中的丫鬟僕役若是得寵,仗勢蠻橫起來甚至不輸一些低位官宦家兒女。但此理放在修仙界中卻是不太通用,因為要想在修仙界中能橫著走,首要條件便是——修為強橫!

  哪怕是散修出生的元嬰修士若是殺了四派三家普通金丹期弟子,都無人膽敢追究。更何況是連修士都算不上的煉氣期學徒膽敢冒犯金丹期修士。這兩位姑娘難道不知,若是遇到脾氣不好的修者,早就把她們抽魂煉魄百次,永無輪回?

  對方連修仙界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或許就從未出過這秀山派,甚至還有可能連這紅妝閣都未曾出過,莫不然怎會連自己身上仙羽門的道袍都不識?

  無知者無畏!想她從修仙界底層重新摸爬滾打上來,再看到這些姑娘都不由替她們捏把冷汗。不過同情歸同情,她還沒大度到任小輩當面冷嘲暗諷,教訓一下也是應該的。

  那兩女正欲重新撲蝶戲耍,瞬間一股威能壓下,她們叫喊都來不及就撲通一聲跪下,全身冷汗直冒,大大的雙眼中彌漫著一種對強者與死亡的恐懼。這種感覺蕭瑤嘗過,當在虛空之中虛空蟒穴時,那股威壓帶來的恐懼甚至是這兩個丫鬟所承受的百倍。

  威能之下兩女恐懼的流下眼淚,當初她們也是聽得上頭吩咐若見到有一名衣著樸素的女子到來,便要刁難一番。誰想此人竟如此厲害,如今心中是追悔莫及,而且就算想悔改也來不及了,她們此刻連開口求饒都無法做到。

  「前輩,還請息怒!」

  這時又有一道聲音急急傳來,有名身穿藕色羅裙的女子急忙趕來,在蕭瑤威壓之下也承受不住「撲通」跪下,但她表情十分恭敬,額上冷汗直冒。

  此女修為在築基期,身上穿的是秀山派道袍,看得出不似這些沒出過籠子的金絲鳥兒,算得上是個正常修士。

  蕭瑤收斂氣勢,臉上還是溫和帶笑,只是若與方才威壓聯繫起來,怎麼看怎麼令人害怕:

  「你們掌門夫人在哪?」

  女子跪著,不時抬眼小心揣測蕭瑤的心情,敬畏的答道:「回前輩,掌門夫人知道前輩要來,特派小輩前來引路,請前輩先到西側第一間廂房稍做等候。」

  聽完,蕭瑤一言未發,直接越過女子,徑直朝西側走去。她心中明白,若沒有人在背後支撐,那倆名小小丫鬟就算再天真無知,也不會做如此愚蠢之事,看來這位掌門夫人似乎來意不善啊!自己到底何時得罪過這地位尊貴的夫人了?

  她逕自朝裡走,那名女子是大氣也不敢出,趕忙爬起乖乖跟在她身後,態度小心。女子瞥了眼已經驚嚇得站都站不起身的兩名丫鬟,心中後怕,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修仙界,夫人同樣也給她們這些低境界者出了一道生死難題啊!

  西側廂房前,女子幫蕭瑤把門打開,恭敬請道:「前輩,就是此處,請前輩略做休息,夫人一會便到。」

  蕭瑤進入廂房後,身後大門又被關上。她這才發現此屋內並不止自己一人,另外還有三名女修。

  三人修為均在金丹期,境界最高者竟達金丹後期,最低者也有金丹中期,修為均在蕭瑤之上。不止如此,她們容貌也都屬天人之姿,體態婀娜,身穿著華美羅裙。相較之下,蕭瑤那身仙羽門道袍倒是遜色不少,看上去就像百花群內混入了一株野草。

  見又有人到來,三人中有兩人略微瞥了眼蕭瑤,便又收回目光,但神態無異,既不熱絡也無鄙夷。剩下最後一人,也是三人中境界最高者,她臉上圍著一條透明薄紗,將鼻下部位全都遮掩在一層朦朧之中,看上去有種不真實的美感。

  她唇角微彎,笑著朝蕭瑤招呼道:「原來還有一位道友,小女子趙氏,趙輕煙。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仙羽門,蕭瑤。」

  別人友好,蕭瑤自然也十分客氣隨和的報上家門。

  趙輕煙在蕭瑤身上打量一番,忍不住點頭贊道:「仙羽門貴為四派三家之首,聽聞門下弟子多為勤奮苦修者,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一般,此種刻苦精神令小女子十分欽佩。」

  她說話態度誠懇,美目盈盈,言下之意並未對蕭瑤穿著樸素看不起,反倒是十分讚賞這種質樸。弄得蕭瑤有些不好意思,在對比來之前遇到那兩名丫鬟,所謂雲泥之別便是如此吧?同樣也一反她心中覺得世家子弟素來高傲的謬想。

  「趙道友謬贊了,修行勤奮刻苦並不是從衣衫上所能看出,在下還差得遠了。」

  「唉?道友為何要如此自謙,能到金丹期這個境界的修士,均是努力修來,雖說天賦也十分重要,但勤加修煉難道不才是正道?」

  趙輕煙笑容更甚,略微偏了偏腦袋朝她眨了眨眼,模樣俏皮。蕭瑤也忍不住跟著笑道:「趙道友所言甚是,凡能到此境界者,都是經過艱辛努力,值得自傲。」

  說罷兩人相視,會心一笑,看來在修道之上某些想法彼此間不謀而合。

  已經太久沒能遇到能合眼緣的同道了,蕭瑤心中感歎,先前心中煩悶暫時一掃而空,與趙輕煙隨意攀談起來。

  「趙道友可也是來此見那掌門夫人?」

  趙輕煙微微頷首:「確實是掌門夫人傳喚,別看那位夫人看上去溫和可親,實際上卻是十分嚴厲之人,來了那麼多位道友,卻只有我們這四人被選上。」

  蕭瑤臉上雖然面帶微笑,心中卻更為疑惑,顯然這此處的四人都知道為何會被傳來,但是自己卻是半點也不明,只得打探道:「也不知這位掌門夫人到底喚我等來有何要事。」

  「蕭道友真逗,」趙輕煙一臉笑意看著她,「莫非忘記我等來此的目麼?掌門夫人自是想親自看看,考察我們這些未來『兒媳』候選人,到底誰最適合當這少掌門夫人。不過這位夫人可不簡單,昨日筵席上我一直貓在花園內都能被她找出。早知道都會被發現我就不回避了,這樣也能早些認識蕭道友。」

  說到後面一句,趙輕煙面紗下不由憋悶的撇了撇嘴。

  看來趙輕煙與另外兩名女修均是來參加選親的,但自己並不是呀!那她蕭瑤混跡在這裡面又算什麼?思考半晌,她實在不得要領,最後索性懶得費腦,反正等見到掌門夫人一切便都會知曉。倒是這位輕煙姑娘,聽她口吻似乎並不想要與秀山派結成姻親,那又為何還要來此?

  「聽趙道友意思,似乎並不想參加這次選親,在下也覺得道友修為甚高,背景也不小,實在無需依靠外勢。」

  「還不是被我爹逼的。」趙輕煙一臉無奈,後面兩句則是用了神識傳音,看來是不想被另外兩人聽到,「說來也巧,我曾在外偶然遇到過這位少掌門,感覺他有些怪怪的,氣勢太弱。對我而言,如姬家二少主姬顥那般男子才算得上是良配。」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2:36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七十五、羞辱

  姬顥?!蕭瑤心一抖,這位道友的眼光果然獨到,雖然摸著良心說此男確實算是人中之龍,但他屬於永遠的掌控者,又豈會甘心讓與人並駕齊驅?

  也許這趙道友並未真的接觸過那姬顥吧,蕭瑤只是覺得此女資質樣貌俱佳,而且還有趙家這個大靠山在身後,如此多有利條件,自己獨自一人不也同樣是修無上大道?

  她略微不解,傳音道:「趙道友自身資質背景如此優異,難道不覺其實未必需要什麼良配,自己一人也同樣可以修成大道。」

  「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的。」趙輕煙美目中波光流轉,巧笑倩兮:「既然如此,當然要在眾多候選人中選一個自己滿意的。」

  她這番言論讓蕭瑤十分詫異,修士並非身在紅塵世俗,跳脫三綱之外。踏上修仙這條大道,無論男修還是女修均以修到長生彼岸為頭等大事。這位如此得天獨厚的趙道友怎會有根深蒂固的世俗女子想法?

  「趙道友若是不想,也可以不嫁,修士理應遵循本心,念頭通達,心態清明,何必強迫自己做不願意做的事。」

  「蕭道友誤會了,我並非不想嫁,只是覺得要嫁就必須要嫁那萬中無一的強者,如此才能算是好的歸宿。大道無情,就算刻苦勤修也未必一定就能成就大道。而女子天生比男子柔弱,獨自一人難以支撐。若是結成道侶,也算是有了強大的依靠,成就大道便會更有希望。而且……」

  接著她意味深長笑看著蕭瑤:「我娘說了:這片天地是男子的天地,我等女子又何苦去與那些強悍男人爭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直接征服了他們,化為繞指柔豈不是更好?」

  蕭瑤一怔,要知她腦海中從未想過征服男修也能算修道的一種途徑,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或許此時正如師父告誡那般:每人出生背景不同,無需硬要理解,尊重即可。

  趙輕煙見蕭瑤不語,再想到她可能是個苦修者,一心向道清修,或許被自己言論嚇到,隨即歉意笑笑:

  「咱們不談這個,話說蕭道友對這少掌門是否有意?我說不定還可以幫道友一把。」

  殊不知她連這少掌門到底是圓是扁都未曾知曉何來情意?蕭瑤笑著搖搖頭:「不用勞煩趙道友了,在下此次被喚來怕並不是因為選親之事,而且在下也不具備這個資格。」

  「咦?與選親無關?」趙輕煙這才用起望氣之術仔細打量她,頓時臉上表情不由一變:她竟然已經不是處子?!

  「蕭道友,你這是……」

  「掌門夫人有請各位姑娘到裡屋說話。」

  就在趙輕煙正想細問時,忽然有兩名丫鬟推開屋內一側房門,打斷了兩人傳音。

  蕭瑤笑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趙輕煙只得按捺下心中疑慮,先跟隨著兩名丫鬟前往裡屋。

  就在四人均要跨入門檻之時,一位丫鬟攔下了蕭瑤,柔聲客氣道:「蕭前輩,夫人說了,請你繼續在外面等會,等會夫人會單獨與前輩面談。」

  蕭瑤只好獨自留在外堂,看著雕花木門緊緊關上。心中的疑慮更大,這位掌門夫人到底在葫蘆裡賣些什麼藥,這一層層刁難下來是在考驗自己的耐心麼?

  秀山派掌門夫人蕭瑤只知姓劉,名玉憐,原本乃是秀山派掌門王青的師妹,因兩人情投意合,遂其師父便將她許與王青。至於其樣貌脾性,蕭瑤一概不知。

  接著這位掌門夫人讓蕭瑤足足等了兩個多時辰,這才等到那扇裡門打開,丫鬟出來恭敬對她道:「蕭前輩,夫人有請!」

  蕭瑤微微挑眉,跨入裡門。只見原先進入的趙輕煙三人已經不在,屋內正中靈木軟榻上坐著一名女子,從裝束上看似乎是位婦人,因為有半垂珠簾遮擋,讓人看不清其樣貌。其軟榻兩旁分別還立著兩名丫鬟,修為在築基中期。

  她只神識略微一掃,便知對方是一元嬰大能。按禮節她一邊行禮一邊恭敬道:「蕭瑤見過掌門夫人。」

  等了片刻,上方婦人好似並未聽到,沒有任何回音,但蕭瑤卻能清晰感覺到有道銳利目光透過那珠簾落在自己身上。

  「你就是那蕭瑤?」良久,珠簾後的婦人似乎打量夠了,這才開口,傳出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會這樣問,顯然這位夫人也並未見過自己,那這股敵意又是從何而來?雖然狐疑,她還是禮數周到的回答道:「是,不知夫人找蕭瑤何事。」

  「你好大膽子!一名已經破身的女修竟然還敢勾引我兒子?!」

  上方婦人先是毫無來由的厲色質問,然後直接扣給自己一項莫須有的罪名,讓蕭瑤滿頭霧水,頓時心中升起一股怒意:自己此次來只是為了借那天極無屬性煉爐,期間根本就未上過這崑崙峰,何時勾引過她的兒子?!

  但是為了煉爐,她只得強忍著不去計較這侮辱人的口氣:

  「掌門夫人,蕭瑤此次前來只為借那無屬性煉爐,期間並未參加過筵席,甚至也未上過這崑崙峰,這罪名夫人是否扣得太大了?」

  「說我冤枉你?」女音冷笑:「你是否認識一名叫王羲的男修?」

  「在下不認識此人,」王希?她聽都未曾聽過。

  「哼,倒是推得乾脆,那我再問你,認不認識一名叫劉羲的男修?」

  這次蕭瑤臉色微變,劉羲?那個朱真真第二?!

  「……認識。」

  「既然認識,那你還不承認勾引了我家羲兒?!」

  蕭瑤慪得直想吐血,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功虧一簣在這朱真真第二上!這是到底是走了哪輩子的黴運?

  「掌門夫人明察,蕭瑤並不知道此人是夫人的兒子,況且小輩只見過這位劉道友不過兩面,兩次加再一起連十句話都未曾說到過,何來勾引一說。」

  婦人怒極反笑:「呵,若是沒有勾引我兒,他又怎會指定要你做他道侶?!方才那些女修你可有看到?可是自覺無論是樣貌還是資質自己均能強過她們?若沒有,那便是用了些下三濫的手段,不然羲兒怎麼可能會看上你?!」

  眼前女人不分青紅皂白,便直接認定自己勾引她兒子,難道說劉羲那種怪異的性格,她這做母親的就真的一點也不瞭解?怕就怕瞭解也是無可奈何,迂腐書生脾氣拗起來可是比石頭還硬,誰勸都不會聽!所以才會遷怒到自己頭上吧?

  羞辱!這絕對是種羞辱!此刻蕭瑤恨自己不夠強大,卻還有求於人!

  她的拳頭緊握,指甲緊扣入掌心之中,藉以痛覺壓抑自己心中怒意,她不斷告誡自己臥薪嚐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關鍵定要借到那煉爐!

  「掌門夫人,」她抬起頭,直視上方,眸中深邃一片,無人能讀懂其中思緒,「在下只為借煉爐而來,無論是王羲還是劉羲,在下一點興趣都沒有。」

  「好,好,好個不要臉!此種時候還敢談要借寶物!」

  劉玉憐一把掀開珠簾,那張端莊大氣的面容此刻略微有些走形。頃刻間一股元嬰大能威壓狠狠襲向蕭瑤。

  這次蕭瑤一點示弱的心思也沒有,眯了眯眼,臉上帶著笑容,脊樑直挺。元嬰大能麼?與那真仙界的真仙威壓比起,簡直就是兒戲。真仙威能都未能讓自己喪失意志,何況只是元嬰修士?!

  看到兩旁的丫鬟早就承受不住這股威壓,暈死過去,但蕭瑤卻還能笑著與自己相對。劉玉憐當下臉色變得極為難堪。一個大境界便是一不可逾越的鴻溝。莫要說金丹初期,就是金丹後期修士也未必能在自己威壓全部釋放的情況之下毫無影響,眼前這女子,就真的只有金丹期修為?!

  再看蕭瑤,那抹笑容愈發詭異,「掌門夫人,在下可不是散修,我仙羽門也並非可以隨意欺負的小派,不知此事傳出去,貴派一元嬰大能欺負在下這一小小金丹期修士,會否被人嘲笑以大欺小?只要夫人肯把煉爐借小輩一用,在下便保證永不見那劉羲!夫人覺得這筆交易如何?」

  蕭瑤身法奇特,能在元嬰大能威壓之下毫無懼怕,令劉玉憐心中有了障礙。她如此威脅自己,本可以直接殺了了事,但怕就怕萬一自己一時殺不死她,讓其跑了,傳到外界,那他們秀山派的顏面何在。

  雖說元嬰修士要遠遠強於金丹期修士。但以大欺小這種非君子所為,在修仙界中只要到了元嬰境界,修士們都不屑去做,只有邪修才會嗜殺。

  考慮了良久,她越看蕭瑤越覺詭異,最後一咬牙,算了,就借她用一次,只要她以後不再與羲兒見面也是值得的!

  就在劉玉憐準備答應蕭瑤之時,忽然有一人影衝入裡屋,直接攔在蕭瑤身前,對著劉玉憐喊道:

  「娘!孩兒求你莫要再為難蕭瑤了!」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七十六、誓約

  蕭瑤總算知道一個人若是時運不濟,倒黴起來連喝口涼水都會塞牙縫!

  不然如何解釋這種只有在詞曲中才會出現的虐戀情深苦仇大戲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眼看那劉玉憐已經有所動搖,偏偏此時這劉羲又突然跑出作亂,讓自己如此苦逼努力的成果功虧一簣!

  「蕭道友……小生對不起你。」

  王羲一臉愧疚望著蕭瑤,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蕭瑤臉上是一絲笑意都擠不出來,心頭仿若萬馬奔騰,丫的千萬別說對不起!殺人也不過頭點地,大哥你用如此折磨我麼?!

  果然,高高在上的劉玉憐見到兒子竟然為了此女膽敢頂撞自己,當下即刻怒意更勝:

  「羲兒!你竟敢為了一外派女修頂撞為娘?!」

  王羲趕忙上前一把拉住劉玉憐的手哀求道:「娘!孩兒並無頂撞之意,只是蕭道友根本就不知孩兒心儀於她,一切不過是孩兒的妄想,您就不要再為難她了!」

  「什麼!你這不孝子!」劉玉憐怒視王羲,怒其不爭,那麼多家世顯赫資質不凡的女修不選,偏偏看上一個失了清白的女子,「你是說你看上她,她還嫌棄!她有什麼資格嫌棄?!要嫌棄也是我秀山派看不上這等不知自重的女修!」

  看到自己娘更加勃然大怒,王羲趕忙安撫:「娘,莫要激動,氣壞身體不好,來,先喝口茶。」

  看這兩人在上方上演一場母子情仇,蕭瑤覺得此事根本就與自己毫無干係,能不能先把煉爐的事情解決了,她也好把此處單獨留出來讓他們再繼續?到時隨他們愛怎麼演就怎麼演。

  「你回去吧!煉爐我是不會借的!」

  在王羲安撫下劉玉憐輕抿一口靈茶,順了順氣,終於冷靜了下來,對著蕭瑤冷冷說道。

  也罷,從劉羲出現的那一刻起,蕭瑤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她微眯著眼,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張符籙,

  「既然與夫人無法談妥,那在下就先回去了。不過在下手中這張記音符已經清清楚楚把方才的對話都記在其中,也好回去讓在下師父也聽聽,對秀山派做個公證評價。」

  好個厲害女子!劉玉憐臉色微變,因為兒子乃自己心頭之肉,再看到此女樣貌,資質均屬二流,自然怒極攻心,口不擇言,以致自己都忘記了該女還是仙羽門下弟子!

  別人她不知,但仙羽門呂不群的威名可不亞於他們掌門玄空道人,傳聞在某些道法領域中此人甚至更甚那玄空道人。也是因此緣故,她才特地讓相公幫忙避開了他這層關係,覺得直接對上蕭瑤要更方便一些,沒想這點卻被這一小小金丹期修士利用,擺了一道!

  「你在威脅我?!」劉玉憐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蕭瑤彎起唇角微微一笑,看上去純良無害,「在下不敢,只不過讓夫人數落如此之久,怎麼也要為自己討回個公道不是?」

  劉玉憐目光冰冷,滿心怒意又起,若是眼神可以殺人,早就夠蕭瑤碎屍萬段死上千百次。她先是略微思索,隨即眼中一亮,那口氣充滿不屑與嘲諷道:

  「你想借煉爐?!好啊!若是你蕭瑤能在五十年後的百人榜上進入前十,我就借你那煉爐!還有作為交換,此符籙你必須交於我!」

  百人榜前十?

  蕭瑤直視劉玉憐雙眼:「掌門夫人可說話算話?!」

  「我堂堂秀山派掌門夫人又豈會出爾反爾?!」

  她冷笑,這女子雖然心思縝密,但修為只在金丹初期,又是雙靈根,就算她有偏法能抗住元嬰大能威壓,修為也擺在那裡。每百年的百人榜角逐激烈,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好好教訓一下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修!也好讓羲兒明白此女與他之間到底有多大的鴻溝不可逾越!

  「夫人可敢以自己心魔發誓?!」

  思考片刻,蕭瑤再次直視那高高在上的劉玉憐,她可不會信這種空口無憑的承諾。

  在修仙界中修士一般對著心魔發誓,便能形成一種可信誓約,若是起誓者違反了誓言將會受到心魔困擾,道心受阻,難成大道!

  真是難纏!劉玉憐目光一沉,但也只是一瞬。她再仔細衡量一番後起誓道:「我劉玉憐以心魔發誓,若蕭瑤能在五十年後百人榜試煉中進入前十,便借與其天極無屬性煉爐!這下你可滿意?!」

  「好!夫人爽快,五十年後還請夫人準備好煉爐,蕭瑤定不會讓夫人『失望』!」

  說罷,蕭瑤轉身就要離開這令人厭惡的屋子。

  「等等!」見她欲走,劉玉憐急忙喚住她:「那記音符呢?你還未曾給我!」

  「這個?」蕭瑤揚了揚手中的符籙,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夫人若喜歡就拿去吧,在下來得匆忙,又怎會有時間去準備記音符這種東西?傳音符倒是必須常備,所以這張傳音符就送與夫人了。」

  「你誑我?!」

  任劉玉憐氣的臉色鐵青,她也不理睬,最後頭也不回,大步流星走出屋子!

  終究算是爭取到了一線希望,今後便看那五十年後百人榜歷練到底誰輸誰贏!

  「蕭道友!」

  蕭瑤雖快步離開了這紅妝閣,但身後還是有人追來。她只得歎口氣回頭看著那劉羲,或許該稱他為王羲道:

  「王道友,還有何事?在下覺得若是以後能不再碰到,對我倆來說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對不起……」他不敢直視她:「這並非小生本意,小生一定會說服娘親,讓她對道友改觀!」

  雞同鴨講!這個根本就不是重點呀,況且她也並不認為他能夠左右那位十分有氣勢的掌門夫人。說實話,直到現在自己都還弄不明白,這位少爺到底是看中了自己哪一點?何時?何地?

  蕭瑤苦笑,對付這種無妄桃花,或許不能把話說得太隱晦。

  考慮清楚後,她十分認真的看著王羲:「王道友可知在下為何並非處子?」

  王羲沒料到蕭瑤竟把如此隱晦之事說得直白,一時愣住,臉上泛起一片潮紅,結巴道:「小……生,不知……,但小生也不介意!」

  後面一句他倒是神色嚴肅,向她表明了自己決心。

  「那是因為在下早已嫁作人妻,還請道友莫要對在下多做糾纏!」

  這一句好似晴天霹靂,王羲頃刻面如死灰。他其實有早想過,就算她說不喜歡自己,他也絕對不會放棄,無論如何都要試上一試!他信情能感動天!

  只是他從未想過,原來她已為人婦!

  回神再抬眼時,面前早就空無一人,他只得望著那蔚藍一片天際,眼中一片惆悵。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2:48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七十七、遊歷

  「你真打算參加那什麼撈子百人榜?」

  蕭瑤祭起「腳桶」一出昆侖峰,劍齒豹便鑽了出來,在它看來這種裝點門面的試煉毫無意義,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

  蕭瑤點點頭道:「恩,既然那劉玉憐都已對著心魔起誓,這也是唯一的機會,我們只有拼了。」

  自己其實也是被逼無奈,原本就要成功在即,半路卻又殺出一個礙事者。為了本命法寶,心中憋悶只好暫時忍著。

  劍齒豹卻是不認同道:「咱們修煉時間如此吃緊,還要浪費在無聊比試上?既然借不到,那偷出來又如何?用完了再還給他們便是。」

  「行不通,」蕭瑤一口否定:「現在再想什麼辦法都時已晚,秀山派已經知曉我要借那煉爐。而在這個期間把煉爐盜出,一旦被人發現其莫名消失,不就等於掩耳盜鈴告,訴別人是我偷的麼?這百人榜以前我金丹期時曾參加過,最多不過七日,浪費不了多少時間。但在此之前最好能想辦法把修為提高至金丹中期。」

  聽得她參加過這百人榜,劍齒豹很是好奇探道:「那上次你拿到什麼名次?有沒有進入前十?」

  剛說完蕭瑤忽然側過頭,陰測測對它一笑:「無可奉告!不過那次試煉後我倒是做了一個十分後悔的決定……」

  邊說她眼色不善在它身上來回掃過。

  頓時劍齒豹覺得陰風陣陣。這事還和老子有關?它雖是疑惑,但還是沒敢在這個時候招惹蕭瑤,萬一不小心又戳到她什麼痛楚,自己絕對要挨吃「栗子」。

  「額,那你自己決定,對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她眯起眼加速催動「腳桶」朝它吐出兩字:「即刻!」

  回到楓林軒,蕭瑤將事情簡單敍述告知師父。為了不給劉玉憐毀約的藉口,她自動略過了那劉玉憐百般刁難,以及二人定誓約一段。只道是自己認識王羲,遂掌門夫人找自己隨意聊了聊,煉爐說是要晚些才能借。

  呂不群雖是眉頭緊皺,但是也沒多說什麼,接著蕭瑤便以修煉的名義告別自家師父,提早返回仙羽門。

  一回到洞府,蕭瑤也沒歇息,直接進入虛空,攤開劍齒豹那套《功法》。

  在修仙界中,境界越往後修煉就越加困難,其間差距由各境界的元壽就可以看出:像築基成功後修士的元壽便可達三百年,而結丹成功則是達到三千年的元壽,比之築基更是要高出九倍。最終凡人界的最高境界元嬰期更是有高達八萬年的元壽,至於在傳聞中的化神期就已經不是他們這些凡人界修士所能看到的。

  又資質有高有低,所以早期好資質對修煉十分有利,像那廖峰就是靈根資質百萬年來少有,天資又聰慧,不過五年便築基成功。如今一百多年後他又再次破紀錄成為修仙史上最早達到金丹中期的修士,足見好資質在前期有多重要。

  但到了金丹中期便是一個十分明顯的分水嶺,這個時候好資質將不會起到太大作用,畢竟能達到這個階段的修士不是特別努力機緣特別好,就是高資質者。金丹中期之後不間斷的苦煉的大毅力及機緣才是最終決定以後能否有更大突破的關鍵所在。若是想得以飛升則是機緣、毅力、氣運缺一不可。資源匱乏的泰古修仙界中近幾萬年來這樣的人也就出了方堰一個。

  說來她這位師兄修煉也算十分奇特,用了七年築基成功,四十年結成金丹,到了金丹中期則是花了將近二百年。但從此後開始直至飛升竟然花了不到千年,可謂神速。

  「你不修煉,看著功法在發什麼愣?」

  劍齒豹見她過了半刻尚未開始修煉,雙眼死死盯著功法,卻不知在想些什麼,不由爬到她腿上把臉湊到她眼前。

  蕭瑤瞥了眼它那張豹子臉道:「這本功法到了金丹期部分,又更為深入難懂,按道理幾乎所有功法都是如此。所以我在想為何方堰師兄修煉速度能如此之快。」

  「他?」劍齒豹頓時沒了興致,聲音懶懶:「你無法參照,像他那般大氣運之人,天底下絕不會找出第二個。你若想修為有所提升,還是得苦練。」

  以前不覺得,如今聽它口氣似乎知道些什麼,她有意試探:「為何如此說?」

  「因為他身上有件極品輔助仙器呀,還是時間法則類。其實若是他想,還可以讓修煉速度更快一些,不過就是副作用有點大……痛!」

  眨眼,劍齒豹吃了她一記暴栗,直接吃痛的從她腿上滾下。再看她眯著眼笑容令發毛,它捂著額頭略微呆滯:「難道……老子沒和你說過?」

  「你說呢?」蕭瑤皮笑肉不笑。

  劍齒豹歪了歪腦袋想了會,這才道:「哦,也是,又不是咱們的東西,向來與老子無關的事情,老子都不太會放在心上。還有再次警告你,不許再敲老子的額頭!」

  同時又想繼續爬上蕭瑤大腿。結果被她一把拎起脖子,左右搖晃道:「你先把話給說清楚,何謂時間法則,為何他只要想還可以修煉更快?!」

  所謂習慣成自然,劍齒豹被拎著已經不會再做任何反抗,從無數次前車之鑒看來,任何抗議都只是徒勞,還不如省點力氣。它懸空著翻了翻白眼:

  「時間法則什麼的要解釋起來太麻煩,等你飛升到真仙界自會知曉。至於你那師兄得到的至寶可以改變一定範圍的時間流,也就是說可以操控自身時間流逝快慢,一日可以當一年用,一年也可以當成一日。東西雖好,但若是境界低於還虛的修士強行使用,會有一定的時間性上的副作用:記憶混亂。」

  說著,劍齒豹覺得脖子上一鬆,蕭瑤鬆開了手,表情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她斜眼用非常不信任的眼神睨它,疑問道:「既然你知道他身懷仙器,竟未嚷嚷著叫我殺人奪寶,實在反常。」

  「反常個屁!當初你剛重新築基成功,他已是元嬰期大能,老子又不是白癡!叫你奪個毛!可那張凡當初不過築基中期,修為在你之下,若不是你偽君子行徑,老子自然不會放過時機!這下你可清楚了?!」

  劍齒豹一下氣得直磨牙,這個死女人竟敢不信自己!

  「哦,」蕭瑤漫不經心應了聲,不再看它又把目光挪回到功法上:「還請真仙大人以後有何發現莫要自以為是覺得無關便不提,影響我的判斷。」

  「這影響你判斷什麼?信不信老子咬死你?!」

  劍齒豹徹底被她激怒了,呲牙咧嘴的擺出一副攻擊架勢,但蕭瑤根本就不理會它,兀自閉上眼開始修煉。

  大道果然無捷徑,她還是一步一步修煉扎實,等自身足夠強大了才能在鬥法中以不變應萬變!

  艱苦乏味的修煉之中,日子一天天流逝。蕭瑤修行以五年為一間隔,每閉關五年都會出關到泰古界各地遊歷半月,看看能否碰到機緣。如此修修尋尋轉眼便是四十年歲月。

  這日蕭瑤發現自己體內仙氣已經飽和,修為達到金丹中期的臨界點,但似乎有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薄膜阻礙著自己無法突破此層。看來是遇到了突破初期的最後瓶頸。

  此時再閉關修下去也無任何意義,看來是該到外界遊歷尋求突破的機緣了。

  她先出關到師父洞府處向其報備欲要參加十年後百人榜歷練。沒想卻是來得不巧,師父正在閉關,詢問過守峰童子,似乎還有三五年師父才能出關。蕭瑤只得留下道傳音符,交代童子待師父出來後交予他老人家,這才離開仙羽門。

  望了望身後的萬華山,劍齒豹趴上她肩頭問道:「此次你打算去往何處?泰古界內幾乎每座修仙城鎮你都已逛過。」

  「這次時間較為充裕,我已好久未曾身心放鬆過,而在修仙界內精神總是緊繃著,所以此次不想再去有修士的地方。你我就在紅塵世俗中買輛馬車一路慢慢遊山玩水,豈不妙哉?而且從此處坐馬車朝著西北方向一直走下去約莫兩三個月就會到蕭家村,我想順便回去看看……已很久未去拜祭娘和阿嬤了。」

  心中思及娘與阿嬤,蕭瑤目光也變得平靜柔和,眺望著西北方,面帶笑意,有種發自內心的溫暖,來源於家人這一詞。

  「既然要隱於紅塵之中感悟天道,就得略微做些改變,走,我們先到附近買輛馬車。」

  蕭瑤先是來到最近的凡人市集,用儲物袋裡備有的世俗中流通貨幣——金銀,買了一輛普通馬車。隨即又來到郊外人煙稀少處,變幻了身形樣貌,從一清秀少女幻化成了一名樣貌平凡的青年男子。

  畢竟以她原本的樣貌,雖然在修仙界中不算突出,但放到紅塵世俗之中還是略微有些顯眼。特別是女子獨自一人出門在外,紅之塵中肯定會惹來不少麻煩,還是用男子的身份比較安全。

  一般修士到了築基期就可以完全辟穀不食,所以築基期以上的修士若無要事,基本上都不會到紅塵世俗中遊歷。仙者云:自古仙凡有別。小部分修仙界修士認為過多接觸紅塵世俗會沾染上凡氣,修行容易受阻,但大多修士遠離紅塵原因是因世俗中靈氣稀薄不適合修煉。

  介於基本不會碰到高階修士,蕭瑤也不用擔心遇到境界比自己高者識破幻術。還有劍齒豹,它樣子也有些過於顯眼。

  想著她用手一指,將劍齒豹幻化成了一隻花貓。

  蕭瑤出手太快,劍齒豹還來不及抗議就變成了只大肥貓。它看到自己忽然生出肥而大的花毛肚皮是心中一個氣呀,晃了晃肉呼呼的爪子朝一臉憋笑的蕭瑤怒吼道:

  「蕭瑤!你有種!給老子記住!這事咱們絕對沒完!」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七十八、少婦

  如今泰古大陸內正值陽春三月,草長鶯飛之時;四處綠意盎然,青山綠水之間一片大好風光。在這樣氣候宜人的時節,不少走卒商販,文人墨客都選擇此時外出,往來貨運或是踏青賞花。所以每年這個時候雁城外的官道上時不時可以看到許多往來的馬車與路過行人。

  這日正值晌午,一名青年男子獨自駕馭著一輛馬車,在官道上閒散前行。他一路過來停停看看,模樣十分愜意,而最奇特的是在他身旁還趴著一隻又肥又大的花貓。這只肥貓懶懶趴在青年身旁偶爾睜開雙眼,裡面似乎寫滿各種煩躁,看樣子很是兇悍。

  這一人一貓一馬車眼看就要入到雁城城關,那名青年男子忽然看到城關前不遠處有家小茶鋪,他笑笑對著肥貓說話道:「趕了那麼遠的路,阿花,你也渴了吧,不如我們到那邊坐坐,稍做休息如何?」

  說罷他趕著馬便自顧朝茶鋪方向去,那只肥花貓,或許應該說劍齒豹一躍而起,直接踩到青年腿上:「蕭瑤!老子說你可不要太過分!咱們早就辟穀多時,哪裡還用吃東西?!還不快點趕路?去完你老家,就趕回洞府!老子不要這副模樣在外閒逛!」

  青年一臉笑意望著它,眼睛眯了眯:「我說你傳音時,表情不要如此生動,免得讓外人生疑。既然是到紅塵中尋求突破,自然就要像個正常凡人般,才能真正融入世俗。好了,別廢話,我們到茶鋪口了,下來罷。」

  此面容平凡的青年也正是幻化容貌外出遊歷的蕭瑤,她把馬車停在一旁,抱著外形是隻貓的劍齒豹,挑了一處空桌子坐下來。

  這時正值晌午,又離雁城城關很近,小小茶鋪內生意興隆,幾乎每張桌上都坐著人。不過茶店小二到是手腳十分利索,看到蕭瑤坐下,把手中一盤饅頭一放便趕了過來,邊抹桌子邊笑容滿面問道:「這位客官,是要喝茶還是打尖?咱們這鋪頭雖小,但是湯麵,饅頭等簡單裹腹之物還是有的。」

  聽罷蕭瑤從袖子裡拿出幾個銅板攤在桌上:「勞煩來一壺能解渴的茶,再上碗湯麵。」

  小二頓時眼笑眉開把錢掃入他前兜中,抹布朝後一甩吆喝道:「好嘞,裡面的菊花茶一壺,清湯麵一碗!」

  小二下去張羅沒多久,一壺熱茶,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便放到蕭瑤桌上:「客官,請慢用。」

  蕭瑤拿起竹筷,有種久違的親切感,嘗了口熱呼呼勁道十足的麵條,她回想起自己娘親過世後跟著阿嬤生活艱辛,每天唯一的願望就是巴望著阿嬤能帶她到村口王麻子那吃碗熱湯麵。那時候小小一碗麵便就是她自己人生全部的幸福。

  見一碗麵條蕭瑤吃得那個歡快,劍齒豹不由斜眼,雖說修者偶爾也會吃東西,但不過都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並非真的需要。可眼前的麵條看起來一也不美味。

  「真佩服你,這豬食一般的東西你也能吃得如此之香。」

  不理會它的揶揄,蕭瑤把茶壺推到它面前:「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喝喝茶來解饞。」

  「老子才不要!」

  劍齒豹激動得一爪子拍上桌子,這一舉動引得隔壁桌子紛紛側目,這貓怎麼上到桌子來了?

  見到自己一瞬間萬眾矚目,它這才尷尬裝模作樣收回桌上爪子,小小「喵」了一聲,示意自己是只普通的貓,而後惱怒的趴在蕭瑤腿上再也不肯抬頭。

  看它自找麻煩,一副吃癟模樣,蕭瑤心中甚是愉悅,眼梢帶笑,低頭吃麵吃得更香了。

  而就在這時,從官道上又來了一輛馬車,駕車的是位身形壯碩的中年男子,來到茶館前他「籲」一聲讓馬停下。接著打從車上先是下來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女,她下車後彈了彈身上灰塵再掀開車簾,把一位身懷六甲眉目清秀的年輕婦人從馬車上攙扶下來。

  兩人剛下馬車,壯漢便一臉不耐朝那婦人一攤手道:「銀子。」

  那婦人微微歎息,從自己隨身的繡花荷包裡拿出一粒碎銀遞給他。壯漢用嘴巴咬了咬,確認是無假,這才滿意收起,對她道:「可別怪我收你銀子得多,這是錢家定的規矩,誰也沒那膽子違反。」

  說罷壯漢再次駕馭起馬車向雁城內長揚而去。

  「夫人……」

  那一旁少女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被婦人用手制止,「方才在馬車上顛得有些心慌,你先扶我到茶鋪中歇歇,喝口茶。」

  茶鋪內的雁城百姓,一看到這年輕婦人朝茶鋪走來,均臉色一變,紛紛把臉撇過一旁。這時茶鋪內位置早已坐滿,沒有空桌子。若身桌旁還有空位者看到那婦人欲要拼桌,都十分恐懼的擺手道:「蔣夫人,你還是坐到別處去吧,我家裡上有老下有小,這要被錢家知道了可怎麼辦呀!」

  最後那婦人尋了一圈,目光停留在蕭瑤身上,整個茶鋪就只剩此處沒試過了。她一臉疲憊,強打起笑容來到蕭瑤桌前問道:「這位公子,介不介意奴家一同拼個桌吧?」

  從婦人方才下車開始到現在發生之事情蕭瑤均看在眼中,但她本是修士不好插手凡人俗事,所以在旁假裝並未看到,但現在別人有求上門,出於一個人該有的善念她自然不會拒絕。

  「無妨,這裡只有我一人,夫人請隨意。」

  婦人疲憊的神色中閃過一絲感激,由少女扶著坐下道:「多謝公子。」

  她剛坐下,那少女便掏出一塊帕子,輕輕為她擦拭額上汗珠,邊擦邊道:「夫人,我替你叫壺茶來。」

  「好翠屏,辛苦你了。」

  婦人向著少女微微一笑,說完她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疲憊的用手撐住前額。那叫翠屏的少女趕忙回過頭去叫那小二道:「小二哥,能不能給我們上一壺茶?」

  「沒有!就算有這裡也不賣你們茶。肯讓你們坐著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方才對待蕭瑤還熱情滿面的小二此時卻是一臉恐懼加厭惡躲得遠遠,連忙擺手示意不要叨擾他。

  翠屏一看自家夫人如此虛弱,而店家又不肯賣與她們茶,當下急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此時一隻節骨分明的手把桌上茶壺朝她們推了推。

  「夫人若不介意,這壺茶就讓與你吧,在下還尚未喝過。」

  婦人抬眼看到眼前男子目光和煦,唇角帶著善意的微笑,當下不由紅了眼眶,哽咽小聲道:「謝謝公子……」

  翠屏也感激的朝蕭瑤鞠了個躬,然後為婦人斟滿一碗茶水。那婦人似乎渴壞了,一連喝下三茶碗,這才緩過口氣來,隨後她輕輕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輕柔自語道:「孩子,娘算是又一次挺過來了。」

  眼前一幕婦人的笑容讓蕭瑤不由想起已經過世的娘親,也總是用如此溫柔的目光望著自己,為自己加衣添菜,嘴中總是叨念:「瑤兒,娘的好瑤兒,快些長大吧,長大了就能和娘一起去看外面的大千世界了。」

  可惜娘不到四十歲就病逝,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出去看這外面的大千世界……

  「夫人!您不多休息一會麼?您的身子……」

  蕭瑤正陷在自己思緒中,便忽然被這翠屏的驚呼聲給打斷,抬眼一看,那婦人已經站起身來,雖然臉上略顯疲憊,但她還是道:「沒關係,我和孩子還撐得住,咱們快回去吧,娘親還一人在家中等著。」

  「可是夫人這裡離蔣府還有很長一段路,我怕……」說到這裡小丫頭眼睛不由紅了起來。

  「夫人要去哪,在下也是要到雁城去,可以送夫人一程。」

  蕭瑤把最後一點麵湯喝掉,抹了抹嘴,一手抱住劍齒豹這只肥貓,一手指指停在旁邊的馬車。

  「真的?」婦人還未做反應,翠屏便先驚喜的叫了起來,滿心喜悅與感激朝她不停鞠躬:「那就有勞公子了。」

  「翠屏,不得胡鬧!咱們怎麼可以連累人家公子?」

  教訓完自家丫鬟,婦人緊顰起眉,朝蕭瑤略微福了福身道:「公子莫要聽這小丫頭胡言亂語,若是公子要進雁城,還是莫要管我們二人為好,會給公子帶來大麻煩的。」

  看到婦人為難的臉色,在環顧一圈茶鋪內一張張懼怕的臉孔,蕭瑤莞爾:「沒關係,在下不過只是路過這雁城,並非要在此住宿,待會把夫人送回府邸後,便會離開。只是順路,夫人放心不會對在下造成什麼大麻煩。」

  婦人聽他依然肯仗義相助,不由訝異抬起頭,再仔細打量眼前男子一遍。見他模樣雖然十分普通,但那笑容卻是十分溫文,再想到自丈夫死後,自己就再也不曾有任何人過關心過自己,眼圈開始微微泛紅。再瞥眼男子,見他依舊耐心在等待自己回答,不由臉上一熱,隨後點點頭道:

  「若公子真不怕麻煩,那就有勞公子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2:59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七十九、錢家

  蕭瑤駕著馬車進入雁城,為了照顧婦人肚中孩子,她一路行駛十分緩慢。而路上行人看到馬車上的婦人,均色神色諱忌,躲得遠遠對著馬車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按道理以馬車與人群的距離常人是無法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但蕭瑤乃修士,閒言碎語還是清晰傳入她耳內。

  「這人是外鄉的吧?竟敢公然幫這蔣家寡婦?」

  「一看就知道了,估計還是從較遠的地方來得的,就算是附近城鄉也都知道此處規矩,誰敢昭然與錢家對著幹?」

  「唉,這外鄉人怕是快要倒黴了,真可憐,咱們還是離遠一些,免得到時殃及池魚。」

  ……

  一路上蕭瑤都聽在耳中,沒未有任何表露,只是按照婦人指的路線,來到一座府邸之前。

  眼前這座府邸規模頗大,看得出以前也該也是富貴人家。而今好似許久未有人打理過,牆角處已經長滿雜草,大門上的朱漆也斑駁不一,還有血跡附在大門與石階上。

  婦人看到此景面容十分平靜,似乎早就習以為常。如此順利回到家中,使得她疲憊中帶著些許欣慰的笑意。

  兩女下馬車後感激的謝過蕭瑤,這才拍響大門,接著不一會門被打開,一位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婦人探出身來。

  她一見那婦人原本無神的雙眉立刻露出欣喜激動得神色:「彩雲,你可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那婦人的笑容有一瞬停滯,隨後很快繼續笑著掩飾過去:「娘,這事咱們回屋中再說。」

  隨後她讓翠屏先將老婦扶入府邸,自己對著蕭瑤道:「妾身十分感激公子護送回府,按常理本該請客人入屋內坐坐,但這樣做便等於是害了公子,所以公子還是快些離開這雁城吧。」

  蕭瑤也沒說什麼,別過婦人便駕起馬車朝西北處城門走去。

  那婦人也未入屋,靜立目送,待馬車行得再也不見蹤跡,她這才依依不捨轉身入了府邸。

  馬車之上,蕭瑤不疾不徐,四處瀏覽這小城風貌。而在旁劍齒豹貓眼微睜,大概先前氣已消,終於又再度開口道:「這城有古怪。」

  「恩,我知道,但那又如何?」她依舊神情自若。

  「既然已經幫了一把,你為何不繼續下去幫徹底了?」今日陽光甚好,劍齒豹懶懶的翻了個身將肚皮顯露在陽光之下。

  蕭瑤瞥了眼它那肥胖的花肚皮無語道:「也不知道是誰催促著我要快些回去,怎麼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真仙大人也會想管起閒事?」

  「老子才沒那閒工夫,只是看那你對那女人笑得挺歡的,不太正常。」

  邊說它哈欠連連,一副老子只是打發無聊的嘴臉。

  雖然知道它不會愛聽自己談道理,但蕭瑤卻還是繼續:「怎麼幫?紅塵多煩惱,這天下需要幫助之人多如牛毛,機緣巧合下碰到了,扶一把便是。各人各有各自福,該自己的走路還是要靠自己。我這一插手,違反修真界規矩是小,但破壞世俗中關係平衡卻是大事。」

  「老子也就隨便問問,你不用真的搭理。」

  說罷它又換了個姿勢,趴到車前緣上,屁股翹得老高,尾巴歡快搖晃。

  蕭瑤看了含笑不語,繼續欣賞起沿途風情,就這樣一人一貓悠悠晃晃總算是看到了那雁城西北門。眼見離門還有不到千米,忽然從旁竄出三五個身著黑衣收持長刀的男子,攔住了馬車去路。

  為首一滿臉橫肉之人口氣不善揮舞著手中長刀問道。

  「小子!你方才是不是送了一位身懷六甲的婦人回去?!」

  見對方不過是些凡夫俗子,蕭瑤興趣缺缺,但還是客氣道:「是有那麼回事情,還想請問幾位找在下何事?」

  「何事?」橫肉男一臉獰笑,眉毛一條,「既然你幫過那蔣家寡婦,就是得罪了咱們錢家!老子就是來教訓教訓你的!兄弟們給大爺上!」

  橫肉男也未和蕭瑤過多廢話,道明來意,便直接抄起傢伙,喚上兄弟便圍住了他與馬車。

  光天化日大街之上,這些人竟敢然如此明目張膽傷人,可見這錢家勢力在此處足以遮天,怕是官府都奈何不得吧?

  轉瞬之間,那橫肉男手中長刀已至蕭瑤眼前,她連看都不看,任由長刀直接從她頭上劈下。

  「鏘」一聲,長刀斷成兩截,橫肉男是驚得目瞪口呆。乖乖,不得了!這小子居然是個練家子的,竟還會江湖上傳聞的神功鐵布衫!

  他只當蕭瑤是個江湖好手,但並未萌生退意,反倒是招呼兄弟們:「這傢伙有兩下子,會鐵布衫,身上硬的很!但是這門功夫有個弱點,攻擊他兩腿之間,那是罩門,咱們一起上!」

  蕭瑤一下無語,她早已忘記自己眼下是名男子,心中念道:這些人也太過分了,竟無恥到要攻擊女子腿間,看來不好好教訓他們一下不行。

  五人小退一步又欲要圍攻而上,可還沒來得及行動,便覺渾身一陣疼痛,像被人抽了幾百鞭子般全部倒在地上,特別是那橫肉男,臉腫得跟豬頭一般,口中的牙齒也都被刷落。尚未弄明白事情怎麼發生,就見蕭瑤揚了揚手中馬鞭,笑容滿面。

  橫肉男一看這架勢就知道碰到高手了,他也不含糊,當機立斷喚上其他幾人立即撤離,並邊撤邊喊:「小子!算你厲害!但有種就在雁城別走!等上仙來了要你好看!」

  上仙?蕭瑤眉頭皺起,難道這錢家身後有修士在撐腰?可此處尚在仙羽門勢力範圍內,這小小雁城也並無任何資源或是有實力江湖派別。在地盤劃分上她記得是給了在離萬華山附近不遠處一姓凡的修仙小家族。莫非那男子所指的上仙與這凡家有關係?要知仙羽門可是立有規矩:任何小家族都不得干涉紅塵中世俗人家事。

  再想問那名橫肉男時,卻發現人早已跑得不見蹤影。她原來的想法很簡單,若是這什麼錢家沒來為難自己,她也不會去找別人晦氣,直接離開雁城。如今這事似乎牽扯到修士,也與仙羽門有些關聯,可大可小,看來自己不得不在此處將事情調查清楚再走。

  拿定主意,蕭瑤先出了雁城,找了處僻靜地方把馬車藏好,隨即念了一個小小隱形訣,隱去身形這才返身飛入雁城內。

  她現在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先到那錢家打探一下虛實,是否真有修士介入。若沒猜錯方才那幾人肯定會回去報告此事,正好可以聽聽看有何有用消息。

  要找錢家十分容易,蕭瑤在上空看了一圈,挑准最大最華麗的一間府邸飛了下去。果然府邸大門上掛著的匾額上寫著金光閃閃「錢府」兩個大字。

  她用神識掃了一圈,很快便在一處偏房內看到了先前那名橫肉男。此刻他正跪在地上,而他正前方站著一位六十多歲頭髮花甲,表情陰冷的老者。

  「飯桶!五個打手竟然還搞不定一個外來者!這點小事也做不好!養你們這群廢物何用?!」

  老者一臉怒意,手往桌上一掃,頃刻一碗茶盅被他掃落,碎滿一地。

  橫肉男一個哆嗦,低著頭膽戰心驚的挪了挪,避開那茶盅的碎片,聲音弱弱,有些漏風道:「老爺,不是小的沒盡力,是那小子實在太強了,有可能是隱世的武林高手,小的實在打不過呀。」

  「還敢還嘴?!」老者一巴掌直接拍到他臉上,「武林高手又如何?!能有神仙厲害?!再強的武林高手在上仙面前都只是個屁,彈指間就能要他的命!我們可是在幫上仙做事!弄砸了要是上仙一個不滿,咱們連小命都會不保!」

  橫肉男一邊捂住被打得更腫得臉,口齒不清:「小的知道呀,小的已經放過話他若是有種就留在此處等到晚上,可是他沒種,已經出了城門……」

  老者陰鬱的盯著他:「你確定他真的走了?!」

  橫肉男一聽老爺這口氣便明白:老爺這是不準備再追究自己了!忙死命點頭道:「走了,真的走了,很多人親眼所見,走的是西北城門。」

  「哼,算他好運!若不然等晚一點上仙來了,他插翅也是難飛!」

  老者露出陰毒的冷笑,然後用腳踢了踢橫肉男:「蔣家那個寡婦怎麼樣了?」

  「回老爺,已經回到蔣府,她這次果然是到上級省城知府去告咱們錢家了,不過還好老爺已經打通省城那邊關係,她只得又灰溜溜回來。」

  「恩,這就好,時刻注意蔣府內動向,今晚上仙便會出現,可千萬不能讓她這時候跑了。」

  「是,老爺,小的連只老鼠都不會放出去!不過……」橫肉男抬起臉,不解的撓了撓頭「老爺,那蔣家咱們已經上上下下翻過不止一百便,看著值錢的東西也都供奉給了上仙,真沒看到上仙所謂的仙家寶物呀。就連咱們將那蔣封給『哢嚓』,將她逼迫到如此地步,這死女人都還死硬著不肯拿出,照理不應該呀,會不會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寶物,上仙弄錯了?」

  「住口!」

  老者瞪他一眼,隨即忌諱莫深的四處看了看,這才道:「那上仙法力高強,我等不可隨意在身後議論,等今夜他來一切自有決斷。」

  橫肉男趕忙捂住嘴不敢再說一句話。老者隨後則一臉不耐,揮了揮手:

  「好了,這裡也沒你什麼事,還不趕快滾下去看著那蔣家,莫在這裡礙老爺我的眼!」

  門開後,橫肉男訕訕退出,蕭瑤站在房門外聽得是一清二楚,她在一旁笑笑,自語道:「既然真有修士插手,還是在我仙羽門勢力內,看來這閒事必須要管了。」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八十、來襲

  錢家所謂的上仙要到夜裡才會來,如今不過未時,時候還早。因此蕭瑤決定先到那修仙小家族凡家彎一趟。

  她從仙羽門一路馬車過來花了十天半月,但御空飛行回去連一個時辰都不要。待到凡家之後蕭瑤表明身份略微打探了一下,結果出乎意料。

  那凡家家主聽得蕭瑤來意後是一臉震驚,壓根就不知道有此事,召來族中眾人詳細的詢問過後,都說從未有派人去過雁城。說是一來這雁城不大,沒有任何資源;二來也沒有任何值得支持的勢力,所以對雁城凡家一直都是放養,從來不管,甚至有些凡家修士都不知道自己家族勢力中還有這麼一塊地。

  確實,像凡家這樣的修仙小家族,雖說不能擁有自己的靈礦。但依附於仙羽門,修仙必須的資源門派也不會少給,比起散修手頭上富足多了。只為了一件法寶直接去搶凡人,傳出去都要臉上無光,看來這位上仙很有可能是一位散修!

  消息打探完,蕭瑤便即刻又回到雁城,這次她沒去錢家,而是去那婦人所在——蔣府。既然那不知身份背景的上仙目的是針對蔣家所持有的寶物,夜裡勢必會出現在蔣家,自己只需靜靜守株待兔便可。

  這蔣府院內四處雜草叢生,幾乎大部分的屋子均結有蜘蛛網,有些房門都被卸下,看得出這座府邸曾被人洗劫過。只有在最裡處兩間屋子還有人住的跡象,不過房間內也只有簡單的傢具和必須的生活用品。其中一間房內,那婦人正半躺在床上,眼睛望著窗外怔得出神。

  不一會,先前幫忙開門的老婦,也就是婦人的婆婆端了一碗熱湯過來,放到她床頭道:「彩雲,這些日子你也在外面也累壞了,把這碗湯喝了吧,然後好好休息一會。」

  「不用了,娘,你留著自己喝吧,我出去這十來日您又瘦了,才是要多補補。」彩雲笑笑,又把湯碗拿起遞給婆婆。

  老婦一聽,當場眼淚滴下,隨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道:「彩雲啊,是咱們蔣家連累了你呀!也不知我們蔣家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那千刀刮的錢家害死封兒不算,還把屋子值錢的物品都給拿走,到了現在還在嚷嚷著讓咱們交出寶物不肯罷手。難為你一人有了身孕還要照顧我這沒用的老東西。實在不行,你帶上翠屏一起離開雁城逃到別處去吧,就不要再管我這已經一隻腿跨進棺材的老婆子了。」

  「娘,您怎麼又說這種話了,」彩雲見到婆婆哭得傷心,趕忙安撫:「夫君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那錢家一口咬定了我們有寶物,肯定不會輕易放人離開。此次去省城想必他們也是打通了關係,料到我會無功而返,所以才放心讓我出城。所以只要這錢家一天不倒,咱們就永無出頭之日。我已經決定,待獨自中麟兒出世後,我再繼續上告,省城不行就到州郡去,州郡再不行,我便到鳳陽上皇城!我就不信他蔣家能夠一手遮天!」

  「彩雲……」老婦眼中已滿是淚水,一把抱住她失聲痛哭:「我……真是苦了你這孩子啊!」

  見得婆婆如此模樣,彩雲同樣眼眶泛紅,輕輕擁著婆婆,小聲啜泣。

  眼前此情此景也令窗外蕭瑤頗為動容,想來這對婆媳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到底要的是什麼,那錢家也一樣根本不知那上仙到底所指何物,才會翻遍了整個蔣家都無所收穫。而此事最大的始作俑者便是這未尚未露臉的上仙了。

  大家同為修士,但蕭瑤卻是十分不齒這位同修所做。修士本就該超脫世俗之外,不得以強大法力來干涉紅塵俗世,破壞天地規則。她認為此事已經觸及了一個修士該有的底線。

  在她看來插手此事雖不敢妄稱道義之名,但在自己有能力的情況之下,順應本心善惡而行又有何不可呢?遊歷本就是種歷練,考驗人心、人性的歷練!

  入夜,雁城十里之外一處亂葬崗,有一男子月光之下立於亂墳之間。他年紀約莫三十歲左右,容貌平凡,但舉手投足中一派君子作風,雙眼彎彎看上去似乎總是帶笑,面容和善。

  靜立許久,忽然一陣風動,他依舊眼角帶笑,在空曠的墳崗徐徐出聲道:「穿山甲兄,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說話?」

  聲過片刻,一隻渾身長滿堅硬鱗甲,模樣與普通穿山甲差不多,但身形卻足有三米長的妖獸從地底鑽出。這是一隻十分常見的二階妖獸——荊棘穿山甲。生性喜歡吃人肉,特別是婦女小孩,腐肉也來者不拒,所以它身上常年沾滿令人作嘔的屍油與屍體腐爛後的血濃,味道十分噁心。

  見自己行蹤被識破,荊棘穿山甲冷哼一聲:「哼,看不出你不過煉氣期九層修為,神識卻異常敏銳。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男子笑容更甚:「我不是普通煉氣期修士,穿山甲兄這一套對我無用,眼下正等穿山甲兄一來,便可動身。」

  「你沒騙我?真的有美味的女人與孩子可以吃?這可是你們人修的地盤。」荊棘穿山甲顯然有些不信這男子。

  「穿山甲兄無需擔憂,只要沒又運氣不濟碰到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以穿山甲兄五階小妖的修為足以,我的計劃萬無一失。而且金丹期修士又豈是那麼好遇到,畢竟這雁城在修士看來就是一無用之地,少了那麼些人也不會有修士特意去查,不會有太大變數。」

  荊棘穿山甲想了想後瞥了眼男子,下定決心道:「看在你是上界位來使的身份,我就信你一次。走吧!」

  「那我就先多謝過穿山甲兄肯仗義相助了。」

  男子先是笑眯眯客氣謝到,待荊棘穿山甲轉過身後,他眸中閃過一絲冷笑,若是此時有人看到便會發現他的雙眸紅光閃耀,宛若鬼魅,十分詭異。

  雁城。

  夜已深,錢家府邸中一處偏房內依舊燭火亮著,錢家老爺在屋內來回焦躁的踱著步,心中念道:這上仙怎麼還不來呀。

  不知道念了多少次後,忽然一陣風把門窗吹開,屋內燭火也隨之而滅,錢老爺當下大喜:「上仙?!您終於來了?」

  話音剛落,黑暗裡忽然出現一名男子,由於光線問題他看不清楚男子樣貌,這上仙似乎頗為神秘,每次來都不會讓人看到真容。

  「恩,那寶物你們找到沒有?」

  男子並未多理會他,只是恩了一聲便詢問起寶物的事情。

  錢老爺面色為難,生怕上仙生氣,聲音膽顫道:「額,上仙,那蔣家裡所有的東西,甚至包括碗和杯子小的都呈上給上仙過目了,那屋子已經翻了個底朝天,剩下的真的就沒有了呀!而且您又交代不得動那名女子,不然小的還可以嚴刑拷打逼問出來,也不必勞您親自大駕。」

  說完,空氣中安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到,錢老爺屏住呼吸心中不斷祈禱上仙可千萬別發火。

  半晌,男子才開口:「算了,既然本仙已經親自上門,也不需要你們這些飯桶了,話說你是不是一直很想看看本仙尊容?」

  男子這一問,讓錢老爺恍惚還在夢中,接著直接被這從天而降的驚喜差點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想!做夢都想!」

  「那你便把燈點起來吧。」男子聲音帶著幾許嘲諷。

  待錢老爺把燈點起,看清楚來者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樣貌上與普通人並無任何差別,不免有些失望,他還以為會是如鍾馗那般的嘴臉呢。但樣子並不能說明一切,只要這位上仙肯賞他些仙丹妙藥自己就賺大了!

  他想著,正琢磨如何開口求些賞賜,這時男子詭異一笑,目中露出紅光:「穿山甲兄,這裡交給你了,府邸內的人隨便你吃。」

  這位上仙在說什麼?!錢老爺還未弄清楚,便聞得一股作嘔的惡臭,一隻三米多長的怪物已經爬到了他腳下,還來不及喊叫,便覺那股味道直沖鼻子,然後脖子一疼,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屋內燭火又風給吹熄,一片黑暗裡只聽得「哢茲,哢茲」什麼東西在咬骨頭的聲音,片刻後一切又都恢復寧靜。

  只是有人砸吧著嘴不滿道:「不是說有女人和孩子嗎?在哪?怎麼讓我從這把老骨頭開始,皮又老又糙一點也不好吃。」

  男子徑直走出屋外,只留下一句話:「這宅子內多的是,自己找,我在外面等你。」

  一直到月亮已經開始下移,忽然錢府內火星四起,煙霧彌漫,驚得四周居民都從屋中爬起。當看到大火肆虐,濃煙滾滾的錢府,許多人都中屋中跑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錢家走水拉!」

  雁城西邊一隅立刻陷入一片混亂。但這場小火災並未影響到相隔較遠東側蔣家。此刻寂靜的蔣家大宅內蕭瑤正坐在那彩雲屋外房檐上,靜靜等待著。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3:11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八十一、紅瞳

  夜涼如水,蕭瑤把神識籠罩住整個蔣府,全神戒備。沒想還沒等來對手便見下方屋內忽然燭火亮起,朦朧的火光映照在外,地上形成一圈橘黃色光暈。有人輕輕推開房門,定眼一看卻是那叫彩雲的婦人披了件衣衫走到院中。

  見此情形蕭瑤不禁顰眉:這婦人身懷六甲怎麼如此晚不睡,出來閒逛些什麼?

  彩雲靜靜站著,一手輕輕撫摸自己那隆起的肚子,抬頭望著明月不知在想些什麼,怔得出神。過了許久才聽得她喃喃自語一句:「不知那位公子是否平安離開雁城了。」

  說完之後彩雲自己都一愣,今夜不知為何在床上輾轉反側毫無睡意,這才出來向透透氣,結果滿腦子裡想的都是那今日送她回府的公子,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想著,她不由壓了壓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頰,那公子真是好生溫柔,就像相公一樣,可惜自己忘記問他名字了,也不知以後還能否再遇見……

  可是就算再見到又能如何呢?自己不過是個寡婦,還帶著一個孩子……如此荒謬的一個念頭升起,令彩雲自己也嚇一大跳,這種心情分明就是當初對自家相公的想法,莫不是自己空窗太久了,才會如此?這簡直是太不守婦道!恬不知恥!

  意識到這一點,彩雲羞愧難耐,她自語著安慰自己:「或許只是因為他與相公太像了……」隨即一種強烈的失落感漫上心頭,滋味苦澀惆悵。

  殊不知,她那落寞神態,無意識的自語一切均被兩個樑上君子看得一清二楚。

  劍齒豹盯著蕭瑤那張表情無語到極點的臉咧嘴嘲笑:「老子發現,你的桃花總是長在很奇怪的地方。要不要下去安慰一下?」

  它無意義的屁話讓蕭瑤懶得搭理,念了一個口訣,手指一掐;欲要使出一個簡單迷魂咒,讓那婦人快些回屋,若不然待會鬥起法來,誤傷無辜可不好。

  未想法術尚未放出,神識便感到有兩股靈氣降至蔣家,其中靈力較強者似乎在築基後期修為,而弱的不過只有煉氣後期修為。

  頓時蕭瑤手中法術收回不再動作,安靜密切注視一切情況,雖然對方修為較低,自己也不會輕敵,她要看看這兩位不速之客到底準備如何。

  出乎意料之外,這兩人根本未有做賊心虛的樣子,而是直接大搖大擺出現在院內婦人眼前。蕭瑤看到來者,眉頭一皺:竟然有妖修?!那為那名煉氣期人修會與妖修廝混在一起。而且從倆人出現前後順序看來,似乎領導者是這名人修?

  荊棘穿山甲第一眼看到彩雲眼睛便亮了,直接高興嚷道:「是女人!她肚中還有孩子!快讓我吃掉她!」

  對於這忽然出現的不速之客,彩雲倒是略微鎮定。在經過錢家各種刁難之後,她早已練就一顆平常心,顯然默認為這一人一獸是那錢家派來。 她一手護住肚中孩子,一臉警覺看向男子:「你是何人?!是否錢家派來的?!」

  「真是難得,居然有凡人見到穿山甲兄還能如此鎮定,在下佩服。在下有個習慣,對於欣賞之人定會報上姓名。在下肖肅,彩雲姑娘幸會。」

  彩雲見他如此說道,便當他默認是錢家之人,一臉冰冷道:「幸會就不必了,你們還是打哪來打哪回去吧,莫以為帶了頭野獸來我便會屈服害怕!無論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一樣:蔣家根本就沒有你們要的寶物,殊不見此處都被你們鑿地三尺,若真有寶物早該挖出。」

  「喂,這個女人我現在可以吃掉了麼?」荊棘穿山甲吐了吐口中芯子,吞了吞口水,「她廢話實在太多了。」

  彩雲這下才發現這只野獸竟能口吐人言!還揚言要吃掉自己!當下大驚:「你們到底是誰?!!」

  肖肅面帶笑容,看上去面目可親,說出的話卻是不帶人情:「我是很想讓穿山甲兄立刻享受美食,但恐怕咱們還得先問問屋頂上那位同修。道友還請出來吧!」

  說罷他朝著蕭瑤所在之處一指,一道金光從指間迸出,直射蕭瑤眉心。

  蕭瑤輕輕袖子一揮,一道水牆直接擋下這道金光,心中卻是陰晴不定。雖然自己並未用上屏息之法,但一般的築基期修士想要發現也難。而此人修為不過煉氣期,竟然神識可以探到她這金丹期的存在?!莫不是這名男子用了什麼特殊法術隱匿了修為?

  第一個受到驚嚇的是荊棘穿山甲,它萬萬沒想到此處還有修士埋伏,當下大駭,死死盯著肖肅所指方向,只見一年約二十來歲,面容平凡的男子從屋頂上現身,一躍而下,相隔數米鎮定自若看著他倆。

  肖肅神識在此人身上掃過,但奈何自己如今修為不過煉氣期,神識最多只能捕捉到對方氣息,並不能鑒別出對方修為。他又看向穿山甲,似乎也臉色不善,看來對方的修為比它還高,就是不知道是築基期大圓滿,還是金丹期。若是後者怕是就比較麻煩了!

  他心中百轉,表情卻是未變,笑道:「這位同道可也是為此婦身上寶物而來?」

  「公子!你怎麼還未離開此處?!」

  蕭瑤正想開口,便被一旁認出自己的彩雲一聲叫喊給打斷。看著婦人那又驚又喜還有幾分羞澀的神情,她苦笑不已。

  「夫人,此處危險,還請到屋中避一避,待在下解決後自會與夫人解釋。」

  彩雲看了看他,又害怕的瞥了眼肖肅與穿山甲,遲疑了會這才往屋中回走,邊走邊不放心道:「……那公子,你自己小心些。」

  不一會,院落內再無閒雜人等,只剩下兩人一妖對峙著,氣氛沉悶。

  「原來道友是來英雄救美的,失敬,失敬。既然此女乃道友朋友,我們兄弟二人自然也不欲加傷害。只是這位姑娘手中有一件對在下至關重要的寶物,她留在身邊也是無用。不知道友可否幫在下一個小忙,勸一勸姑娘,讓她將東西拿出,在下願以等價的金銀來交換。」

  最先打破僵局的還是肖肅,他雖是笑著,眼底卻有紅光湧動,一點也沒有面對高階修士的懼怕。

  蕭瑤打從屋頂下來便開始一直仔細觀察眼前男子,觀其氣並未有邪修身上所帶煞氣,可以確定不是邪修,卻又與妖修混在一起;而且他修為雖然極低,又能喚得動五階小妖,不是隱匿修為便就是有所仰仗。無論是哪點此人是越看越可疑。

  她不是三歲小兒,若真是照他所說去做,誰知道這兩人會不會在自己離開後,又再來找晦氣,方才這荊棘穿山甲可是口口聲聲喊著要吃人來著。

  「這位小友,在下看你也不是邪修,為何會與妖修一同在世俗中作亂?你可知修仙界素來有修士不能干涉紅塵俗世的規矩。」

  蕭瑤繞過他的提議,拋出自己心中疑問,因為她已發現這荊棘穿山甲方才似乎吃過人,它周身那令人作嘔的氣味中還混雜著新鮮血腥氣息。光憑這點一人一妖絕對不能就此放走,她會根據他的回答來判斷是直接殺了還是帶回門派之中。

  此問題肖肅同樣避而不答,只是輕描淡寫道:「修士皆有隱私,這個恕在下無法回答道友。這交情道友到底賣是不賣?」

  看到對方竟如此有氣魄,蕭瑤也不懊惱,雙手環胸,微眯著眼:「妖修食人,泰古修仙界內人人得而誅之,幫兇也一樣。」

  「那就只有憑藉鬥法來解決了。」

  此話男子說得一臉輕鬆,根本就沒有驚慌害怕的神情。蕭瑤表情也變得凝重,他從何而來的底氣可以如此鎮定?或者只是虛張聲勢?

  聽得先提出要戰的竟是肖肅,荊棘穿山甲臉色一變大喊道:「開什麼玩笑!若不是看在你的身份的面子上我才不會幫你!難道你沒看到這人的修為均在你我之上?!幫你的範圍可不包括去送死,要打你自己打,我要退出!」

  說罷它轉身就要離開,就在轉身之時一道雷電劈到它眼前。

  「在下有說過讓你走麼?殺了人還想跑?!」

  荊棘穿山甲這才恍然,一臉憤怒的望著身旁那張萬年不變的笑臉,這小子竟敢騙它,什麼萬無一失!它就知道怎麼可能有在泰古大陸人修地盤隨意吃人這等好事!

  肖肅笑意盈盈:「穿山甲兄不必如此看我,萬無一失那是說在遇到金丹期以下修士,可惜今日咱們氣運太差,還真遇到了一個大禮。」

  這小子竟然還笑得出來?!荊棘穿山甲整張臉都氣得扭曲起來。同樣蕭瑤也不能理解,怎麼說呢,此男笑容給人的感覺十分不好,那笑意裡藏著的東西雖說並未讓她感到懼怕,但也讓人渾身不舒服。

  荊棘穿山甲眼珠一轉,顯然這小子是靠不住了,還是得自己想辦法逃跑才是。想著,它尾巴朝地上忽然一掃,地上塵土立刻飛揚,借此機會,它趕忙念了一個隱身法,直接想打洞鑽入地下遁逃。

  誰知,只聽得上方一陣雷鳴,數道雷光降落,速度之快令它打洞都來不及,便直接灰飛煙滅,連個渣都不剩。

  不知道是不是爬行類妖獸都喜歡用這招,上次那蜥蜴小妖也是如此,對付同樣招數蕭瑤早已是駕輕就熟,根本就不需要費腦。更何況兩者間修為相差太遠,一個境界的差別,最大可能就是生死相隔!解決它毫無懸念。

  瞥了眼那被雷電轟擊過的地方,除了一個洞再無他物,她便把視線又放回肖肅身上,眼前男子才是自己需要小心應付之人。就算是同伴慘死眼前,他也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道友是雷屬性的修士?雷法術果然厲害!不過要對付我還差了點,道友還不若放在下一條生路如何,這樣對大家都好。」

  他臉上在笑但說話口氣根本就不像在求饒,更像是一種潛在的威脅。

  蕭瑤依舊堅定自己立場,「你來路奇怪,我不能放你。」

  「呵呵,那道友……」他忽然眼睛睜開,詭異的紅瞳內紅光閃耀:「你會後悔的。」

  被那雙紅眼盯上的一瞬,蕭瑤頓覺渾身上下雞皮豎起,一股強烈的惡念,直接沖入識海之中。此人竟然在用神識入侵自己的識海!

  蕭瑤也算是身經百戰之人,面對未知的危險時,雖然有一剎驚異,但瞬間便鎮定下來,這股入侵的神識雖然以他修為來說算是不凡,但比起自己卻是差得太遠,只是那股纏繞的惡念比較令人不舒服。

  不到片刻她便以壓倒性的優勢鎮壓住了此人神識。而此刻處在下風的肖肅卻絲毫未見害怕,臉上更是浮現出了詭異笑容。

  他那雙紅瞳內更是顯現出一個陣印,只瞥了一眼,蕭瑤便覺識海內翻滾,這眼中之陣顯然帶有混亂效果!

  但蕭瑤是何許人,她神識繼承了自劍齒豹這個天地異獸,甚至強過元嬰修士!所以她只是略微定定神,識海內又恢復一片平靜,神識依舊死死壓制住肖肅。

  肖肅也沒料到這名金丹期男子神識竟如此強橫,自己這混亂效果尚未發揮到一息時間,他便恢復了清明,繼續壓制著自己神識。

  不過也罷,自己本來就未想過能靠這陣法完全壓制住他,畢竟自己的修為不過只是煉氣期九層,只要能爭取到時間近身便可。

  時間不到一息,可是兩人之間距離本來就不遠,抓住這唯一的時間間隙,轉眼肖肅已經來到蕭瑤跟前,他抬手就是一掌拍到她肩頭上,眼角細紋揚起,冷笑一聲:

  「你去死吧!」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八十二、碎鏡

  兩人接觸不過一瞬,就算蕭瑤已經以最快速度拉開兩者間距離,可是這叫肖肅的詭異男子還是抓住了這微妙機會,朝她體內強行注入了一股精氣。

  這是什麼精氣?!

  蕭瑤疑惑間那股精氣快速匯入丹田,它比之靈氣要更為濃郁,但又比不上仙氣,就在她的丹田內轉了一圈,然後慢慢消散。

  她腦中反應很快,即刻認識到這股氣息絕對不是凡人界內靈氣,此人的身份果然有貓膩!

  而肖肅看到自己將體內保留的唯一一絲元氣打入此人體內,照理說不過一息眼前男子就該內臟碎裂而亡,可他此刻竟然可以完好無損,原本總是帶笑的面孔上也出現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竟然可以承受住上界元氣?!」

  蕭瑤眯起眼,一副恍然模樣道:「原來是仙靈界來者,這便就是你所倚仗的?」

  她口上說著,心中卻是對此人動了殺念,其一此人勾結妖修在凡間殺人,絕非善類,罪當可誅;其二他來自上界顯然身後還有勢力支持,上界大能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若不滅掉將來怕是後患無窮;其三自己體質異常的秘密被他這一試便直接暴露,留得他活路那自己便會被暴露在危險之下!於情於理,他都該死!

  「水域!」

  蕭瑤不給他有逃脫的機會,直接打開域空間將其禁錮在內,隨後喚出紫刀。

  肖肅一見這架勢,立刻明白這名男子是想殺自己滅口!臉上也出現了惶恐神色,大喊道:「你不能殺我!既然知曉我是從仙靈界來,你可知道我是何身份?!殺了我有朝一日你飛升仙靈界,將會被萬修追殺,抽魂煉魄不得好死!」

  聽他這麼一嚷,蕭瑤手上動作真的停了下來,歪著腦袋靜靜看著他,也不說話。肖肅見狀長噓口氣,心中卻想:果然一小小金丹期修士自然不敢反抗上界仙靈,下界就是下界,永遠都是下等賤民。

  他真以為蕭瑤怕了自己的名頭,一副趾高氣昂模樣道:「念在你不知我身份的前提下,只要你替我把方才那婦人手中寶物找來,臣服於我,便對方才冒犯之事既往不咎。待得它日你飛升仙靈時,自會有你好處。」

  嘖嘖,這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嘴臉便是所謂的上界者?看來和這仙靈界與凡人界也沒多大區別。

  「還愣著作甚麼?還不趕快把我放了?!」

  見蕭瑤一直看著不語,肖肅還真當她默認了,一副命令奴僕的口吻。

  這下蕭瑤失笑了,搖搖頭,手一直,紫刀轉眼帶著一股雷電之力來到他上方,隨即狠狠從上斬下。

  「我覺得,你還是死掉比較好。」

  紫刀從肖肅肩頸處開始直接將他斜劈成兩截,只怪煉氣期修為太弱,實在是不經砍。刀起刀落間他瞪大著眼,先是一臉不可思議最後到表情扭曲,惡狠狠道:「我記住你的臉了……絕對不會放過……」

  後面話因人斷成了兩截,活氣都沒了自然也說不出。

  蕭瑤看著地上殘屍,正準備施展一個落雷術毀屍滅跡。就在此時,地上殘屍體自動開始分解,不稍一會便化為塵埃,分解到最後時從屍塊上溢出一屢微弱的亮光,閃了兩下便也熄滅,微風一吹,塵埃四散。

  屍體竟會自動消失?正困惑著,劍齒豹一躍跳到她肩頭上解惑道:「這是分身,不是本尊。」

  「竟是分身,難怪以他煉氣期修為也敢如此有恃無恐。」蕭瑤沉下臉,可惡,竟然還是沒能從根本上解決後患。

  她知道,顧名思義就另一個自己,也可以說是替身,能與本體心意相通。通常要擁有分身的條件十分苛刻,首先必須要到元嬰期以上修為,其次必須有一具與自己靈魂契合的軀體,這一點十分之難,因為靈魂是否契合必須要通過靈魂引合法來判斷,此種法術必須兩人一同接受法才能判別;而世上與自己靈魂契合者十萬人之中未必能有一人,也就是說為了找到靈魂契合者至少要找到十萬人次以上,施展十萬次以上靈魂引合法,工程可謂浩大。最後還需將自己神識分割出部分,就像本命法寶那般,將這部分神識注入契合的軀體中,這才能成功。與本命法寶相同,若是分身被毀神識也會受損。

  顯然這位分身的本尊此刻應該還在仙靈界,也不知道通過何種方法將此分身送入泰極界內。

  「你說上界大能會不會親自到凡人界來?」

  蕭瑤將劍齒豹從肩上拎下,她有些擔心自己殺了人家分身,萬一本尊下來以自己修為絕對無法對抗。

  「不會!」劍齒豹十分肯定:「下界位內修煉用的是靈氣,若是有超過元嬰期的大能進入下界,稀薄的靈氣根本就不足以提供這些大能用法,他們的修為將會被壓制,只能發揮出元嬰期的修為水平,那些上界位的頂尖者眼睛都是長在頭頂,怎麼可能願意屈降尊貴壓低修為來此。再說一般從上界位到下界位必須要打破天地規則的束縛,能做到這一點人不多,上界也是有規定明令禁制此種行為。」

  「也就是說這位仙靈界大能是偷偷違反規則將分身放至下界?」

  「按常理來說是如此,但是對那些身份極高,掌握上界命脈的強者來說規則什麼的等同虛設,他們在下界各處都均有下放侍者,大家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罷了。所以就算此人要追究,也只會派遣來使,且修為不會超過元嬰期。」

  聽完蕭瑤想了想,既然本尊下來可能性不大,自己也就沒什麼可以擔心。就算他派人追殺自己,光憑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張幻化的臉做線索,他只有可能什麼都找不到,這副面孔以後不用就是。

  「你與其擔心這件事還不如考慮一下如何與那邊的婦人做解釋。還有……」劍齒豹看她還在思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提醒,「能不能把老子放下來,脖子被拎著很疼!」

  蕭瑤這下才想起,在屋內還有一個麻煩,不由歎口氣,望向屋中。只見那叫彩雲的婦人正怯怯的透過窗縫向外張望。

  「夫人不必害怕,可以出來了。」

  見她走到門前,婦人這才臉色蒼白將門打開,顯然方才那一幕實在讓她有些無法接受。

  「公子……」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蕭瑤自然不會詳細解釋,只是隨意糊弄道:「想必夫人方才都已看到,那在下也不多說什麼,就此告辭。」

  一邊說著,手中掐了一個遺忘咒,此咒可以讓凡人忘記部分記憶,算是修士常備法術之一。

  「公子!不,恩公,先別走!」

  彩雲忽然咬住下唇,雙眼泛紅望著這個讓自己十分矛盾的男子。

  那楚楚可憐的眼神令蕭瑤只得暫時停下手中動作,聽看她到底要說些什麼。

  只見她從懷中掏出一條項鏈,項鏈的一端掛著一塊巴掌大小的碎鏡,遞到蕭瑤眼前:

  「恩公的大恩大德奴家無以為報,看到恩公似乎是名除妖師,終日與危險打交道。這吊墜是從奴家祖上傳下,說是有辟邪保平安的作用,如今奴家將此物贈與恩公,算是答謝。」

  這婦人竟把自己當成除妖師,令蕭瑤有些哭笑不得,她的心意自己是領了,可東西卻是沒有理由收下。

  「此物……」

  話到嘴邊正欲拒絕,劍齒豹忽然在旁傳音:「蕭瑤,收下,此物有可能是那肖肅所尋之物。」

  「……多謝夫人一片心意,那在下告辭了。」

  蕭瑤硬生生改了口,有些不好意思將項鏈接過,然後施了一個遺忘咒,因為自己實在不忍再看這女子那眼中欲語還休的情愫。

  只見那彩雲原本情意綿綿的眼神忽然變得迷茫,接著蕭瑤再施了個迷幻咒下暗示道:「你已經累了,回屋休息吧。」

  只要婦人睡上一覺,明日太陽升起後,今夜之發生之事她都不會再有記憶。

  一切辦穩妥後,蕭瑤出了蔣府,回到馬車上她便將那婦人贈與的項鏈拿出仔細端詳:此鏈並無任何特別,但是鏈子那一端的吊墜,自己只看得出是一面碎鏡,是由什麼材料做成卻不得而知。還有在此塊碎鏡後邊刻著「水月」兩個字,下方還有一個字由於殘缺只剩下半個,依稀辨別出是一個鏡字,合起來便是「水月鏡」。

  「這水月鏡到底是何物?有何功用?」

  這玩意既不是法寶,也不像礦材料,蕭瑤實在看不出有何特殊,只得詢問劍齒豹。

  誰料對她提出的問題劍齒豹只是撓了撓耳朵搖頭道:「什麼水月鏡,老子從未聽過。」

  蕭瑤無語了:「那你又怎麼知道此物便是那肖肅所尋。」

  「自然是它所用材料,」劍齒豹擺出一臉不要懷疑老子能力的表情道,「此物是用真仙界特有的礦材『幻玄晶』所制,定不會是凡人界之物。至於什麼作用,你自己探索。」

  難怪那肖肅找不到,原來一直被婦人給放在身上,再加上毫無任何靈氣,根本就不能感知。要不是有劍齒豹認識它的製作材料,怕是自己都看不出此物特殊。

  它到底有何作用?蕭瑤試著用靈氣注入其內,結果靈氣剛以入碎鏡之內,便有一道白光籠罩住他倆。

  還未來得及思考這莫名的白光是什麼,她便覺身體被一股強力拉扯向下,接著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3:33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37 PM 編輯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八十三、幻陣

  「滴答!」

  有水滴聲在蕭瑤耳邊響起,使得她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山林之中,眼前景色十分熟悉,青山也好灌叢也好,連房屋的構造也都一致!這一切全在告知她:自己又回到了萬華山仙羽門!

  莫非這「水月鏡」是一個隨身小型傳送陣?

  她下意識往身上摸找那碎鏡,結果卻發現怎麼都找不到——此鏡消失了!

  心中雖說全是疑惑,但也不能傻呆在此處,她先晃了晃在旁尚未清醒的劍齒豹,待它睜開惺忪睡眼時說道:「快起來,我們已被那『水月鏡』傳回萬華山了。」

  劍齒豹這才看了看四周,抱怨道:「搞半天這玩意就只是個傳送陣,那叫肖肅的傢伙很窮麼?一個傳送陣也能當寶來著,還要費盡那麼多心思,甚至不惜殺人。」

  它只是無意識抱怨,但蕭瑤聽在耳中卻覺得十分蹊蹺。按理說仙靈界什麼寶物沒有,就算此物是從真仙界流傳出來,只是小型傳送陣這點價值應該不夠上界大能冒那麼大風險派遣分身下來尋找。而且看那肖肅的手段連凡人都殺,很明顯是不想讓事情洩露給外人知曉。如此大費周折,難道這「水月鏡」就真的只是簡單的小型傳送陣?

  只可惜那碎鏡已經消失,不然自己還可以再好好研究一下,眼下還是先回洞府一趟再做打算吧。

  「蕭瑤!你快過來!」

  正盤算著,已經走到前方的劍齒豹忽然開口喚她,語氣中全是驚奇。難道仙羽門出現了什麼情況,她微微皺起眉,趕到它身旁。順著它視線向前看去,只見在不遠一片空地上,有著一群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她們身著仙羽門的道袍,看衣衫樣式都是些剛入門沒幾年的新弟子。

  而在她們對面站著一位少年與一位少女,其中那名少年最是令人矚目:一身道袍飄飄,髮髻高束,容貌俊美非凡,氣質清冷,狹長的鳳眸內寫著淡漠與疏離。

  這張舉世無雙的容顏,以及淡漠的眼神,蕭瑤覺得自己一生都不可能會忘掉——竟是方堰?!

  他不是早在兩百年前就已飛升仙靈界了麼?為何還會出現在仙羽門內,而且修為還只在築基期初期?

  「你看到了麼?那名男子身後的女子!」

  劍齒豹的注意根本就不在名容貌酷似方堰的男子身上,順著它把目光再稍往後移,就這一眼,讓她徹底怔住了!

  那名少女跟在酷似方堰的少年身後,模樣清秀,但卻不苟言笑,只是一雙大眼十分認真的看著少年的背影,流露出朦朧的愛慕。

  眼前的場景人物,一切的一切都太過熟悉,就算是經過千年她也能毫不費力的記起。

  「那少女長得和你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劍齒豹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就像發現了新大陸。

  蕭瑤卻只是笑了笑,搖搖頭:「不是像,她根本就是我。來,我們靠近一點,也許我已知曉這是怎麼回事了。」

  她徑直飛到那群少女跟前,任劍齒豹在身後嚷嚷:「喂!等等老子。」

  當她站到他們眼前時,竟然沒有一人發覺有人靠近,還在自顧自的說著話,自己宛若空氣般被無視。然後她抬起手試圖想要觸碰那名與自己一樣面孔的少女時,手卻直接穿透了少女的身體。

  趕來的劍齒豹見到此情此景,大吃一驚:「這是什麼回事?!」

  「顯然,此處應該不是真的萬華山,而是那『水月鏡』所造成的幻境」她繼續又用手去觸摸那名長得與方堰一樣的少年,結果還是一樣穿透無法碰觸,這是判斷幻境的最基本特徵,「此少年應該便是十六歲時的方堰,而他身後的少女便是剛入門派三年的我……」

  「這麼說來咱們該是在那『水月鏡』搞的鬼?那要如何出去?」劍齒豹看向蕭瑤,卻見她望著那兩人一動不動,怔得出神,這副表情……

  「蕭瑤?」劍齒豹再次喚她。

  「先看看情況吧。」

  這隨意敷衍的回答令它無語,再來自己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也只得跟著她「看看情況」。

  另一邊,這群幻化出的修士與真人並無任何差異,若不是觸碰不到,根本就不會有人懷疑他們的真實。

  看樣子這年少方堰與蕭瑤是在半路上,被這一群少女給攔截住了。

  這群少女們正嘻嘻哈哈慫恿其中一位容貌最出挑的少女道:「快去呀,咱們好不容易幫妹妹攔下,莫要錯失良機。」

  「方師兄……」猶豫半天少女終於鼓起勇氣站到方堰跟前,微紅著臉從腰間掏出一個繡花荷包,「這是我親手繡的,現在贈與師兄,希望師兄能夠收下。」

  女子贈送荷包此間含義大家都懂,如今眾女均看這方堰會如何表態。

  「你太弱了,站在我身旁的只能是強者。」

  出乎眾女意料,他連眼皮都未抬,只留下一句便繞開這群妙齡少女們。見方堰話語絕情,那名被拒絕的少女忍不住落下淚來,其他同修不由紛紛上前安撫……

  他一點憐香惜玉的憐惜都沒有,只是喚道:「蕭瑤,跟上。」

  「是,師兄。」

  身後少女面無表情自動跟上,但眼中瞬間綻放的光華卻是透露出了她的小女兒心思。

  在旁看著的蕭瑤自嘲笑笑,她又如何不明,當初師兄拒絕這些女子時自己有多麼開心,師兄喜歡強者,只要自己努力修煉,或許有一日自己便能與他並肩站而立,而不再是一直是仰望他的背影。

  同樣劍齒豹也如看戲般,朝蕭瑤咧了咧牙諷刺道:「那喜歡刻意板臉的少女便是以前的你?看上去比現在要更彆扭,那張死人臉看得老子都牙酸。」

  「是麼?」蕭瑤笑了,對它嘲諷不以為然,一樣感歎,「其實我也如此覺得。」

  時逾千年,重新再回首時,心中已然無波。縱使當初種種還令自己記憶尤深,也只不過是像看了出讓人感念深刻的戲曲。可歎人成長之後便是再也無法入戲了。

  談話間,場景忽然變幻,兩人見此情景更加肯定這是一座幻陣。場地已經變成邀月峰,年少時的蕭瑤日復一日在此刻苦修煉,景色也由春到冬不斷變幻,她的生活不是修煉,便是跟在師兄身後遠遠凝望。

  終有一日,她在與師兄比試之時劍間終於刺破他的長袖,第一次的方堰露出從未見過的笑容,微微揚起的唇角是那麼驕傲:

  「蕭瑤,你若真有決心與毅力,便追上來吧,不過我永遠都不會停在原地等你。」

  這一刻少女的心都要醉了,希望的火苗在心中突突直跳,彷彿看到未來無盡的美好,她拽緊著拳頭在心中暗暗發誓:自己絕對會變得更強。

  場景還在不斷的變幻,之後幾年內少女氣運十分之好,修煉總是水到渠成,修為也平步青雲節節高升。在她築基成功的那一日,竟讓她在無意之中得到了一頭異獸:碧眼麒麟!有了如此罕有的靈獸,加上少女的刻苦與天資傲然,讓她一躍成為仙羽門內築基期下第二人,從此聲名大噪。

  往後的日子修行無往而不利,少女永遠都是獨來獨往,清冷孤高,她一直努力的向著自己師兄在靠攏,無論是修煉還是脾性。雖然有時她也會懷疑自己刻苦修行不問世事,淡薄一切的做法是否正確。但再看那走在她前方的男子,心中疑惑便又消失無影。

  築基後便是結丹,有師父給的大量丹藥做基礎,讓她年紀輕輕不過四十多年便結成金丹,成為仙羽門內最前途無量的女修,一切榮耀光環加身,使她覺得師兄離自己再也不是像天際般如此遙遠。

  接著第一次,她與方堰同時參加了金丹期百人榜比試。那一場試煉,方堰成為金丹期百人榜上第一人,從此泰古修仙界內無人不知;而她則只是拿到第三十八名。巨大差異間,少女對自己立下重誓,平素鮮少外出的她決定外出歷練尋找機緣。

  幻境中景色又忽然一變,已經不是在萬華山內,這是一處光禿禿的山脈,天氣陰沉。少女找到一處百萬年前洞府,在此發現了一樣式精美的匣子。

  她小心用「清風」挑開匣蓋。豈料這一瞬間風雲驟變,一團光團從匣中直沖雲霄:

  「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又重獲自由啦!你們這些混蛋想玩死老子還嫩得很呢!」

  少女驚栗的望著那團光團,顯然光團也發現了放出自己的少女,它一個俯衝直接衝向少女:

  「老子正好缺個身體,就是你了!放心老子一定會讓你在三界內聲名大噪,絕對不會枉費你貢獻出的身軀!」

  光團衝入少女體內,欲取代她神魂奪舍!她只得咬緊牙關死命抵抗,但這光團實在太過強大,就在她的神魂逐漸變弱時,那光團大叫道:「靠!你竟然是變異雷靈根?!啊啊啊!老子不要呀……」

  隨即少女昏死了過去,外面天空開始下起瓢潑大雨,躺在地上的少女,還有在旁觀看的兩人均沉默著。

  半晌後,劍齒豹一個激靈,尷尬的瞥了眼蕭瑤,果然她正一臉笑容「愉悅」的狠狠望著自己。趕忙護住自己額頭咧嘴辯解:「當初老子被魔怔了!此傻逼絕對不是老子!」

  睨著它蕭瑤眼中表露出更深層的鄙視,一樣對眼前年少的自己她也絲毫沒有同情:差點被傻逼給奪舍的人其實才更傻逼吧。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八十四、突破

  洞府中少女悠悠轉醒,她迷惑的看了看自己,再看到那跌落在地已經完全打開的匣子,裡面放著一對金色琉璃狀的龍鳳環,一看就不屬凡品,而方才那光團早已不知去向。

  四下查看確定沒有異狀後,少女不由長籲口氣,劫後餘生使得人備感疲憊。她拍了拍儲物袋準備收好匣子便離開此處,卻發現儲物袋紋絲未動,這時才赫然發現自己連半點靈力都使不出來。震驚之餘她試圖內視自己體內,可是同樣無效,就連金丹到存在與靈氣感知都一律無效。

  這種無法使用任何法術與神識的情況從未遇到過,她十分驚恐的發現自己甚至連基本的靈氣都無法感應到。此種狀況雖未經歷過,但也曾在玉簡上閱讀到或者是聽別人描敘過——碎金丹!也就是類似世俗江湖中所謂的被廢武功的狀態。這一刻她直接從金丹期跌落回凡人!

  頓時一種莫名的恐懼與失落彌漫上少女心頭,現在的自己連儲物袋都打不開要怎麼才能回去?還好她暫時並未喪失冷靜,心想也許按照門派功法開始從煉氣期第一層練起,只要能在體內聚集住靈氣,便能打開儲物袋放出傳音符給師父求助。

  她席地而坐,開始念口訣從頭修煉功法。時光流逝,轉眼已過了一個多時辰,她竟然無法聚集住一絲絲靈氣!那些由口訣汲入的靈氣只是在丹田內悠悠轉了一圈,便四下消散。這次少女是真的慌了,按理說金丹被碎後,修為雖會跌落,氣息虧空,重新再修境界基本上不會再達到金丹期,雖說是大道無望,但從未有說過不能重新再修煉。

  自己不止修為全無,繼而也不再能重修,看來似乎並不是簡單的碎金丹,莫非是那光團還在作祟?可如今自己修為盡喪,要怎麼去找那光團?

  她咬了咬牙,心一橫來到洞府入口處,卻發現此地四壁全是陡峭的懸崖,凡人若想爬下去是絕對是自尋死路。無奈之下她又只得返回洞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遍有一遍的修煉功法,唯今只有修煉到煉氣一層才可能會有活路。

  又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一天一夜就這麼過去了,但少女的修煉卻是一點起色也沒有,更可怕的是她的腹中竟然產生了饑餓感。風起之時也會覺得寒冷,還有身體上的種種疲憊不適全都顯露了出來。

  這種感覺已經有將近五百多年沒有感受到了,記得那時她才不過十歲……

  凡人麼?一心求道卻落得如此下場,她甚至都還來不及準備。一路修來大道平坦,身後光環照耀,自己甚至都產生了種錯覺會一直如此平順的走下去,直到大道彼岸。殊不知卻是自己想得太過簡單。

  所謂大道,其中曲直又能知多少?

  曾經她問師父,什麼是道,師父答她,道自在你心中。她還問師父一直苦修下去是否就能到得彼岸,師父回她,苦修未必能成大道,但不苦修連大道何在都不可知,到得彼岸還要講機緣。

  但她卻固執的認為投機取巧又怎能比得過努力修煉?道便是苦修,只要刻苦修煉總有飛升一日。

  今日才體會到氣運不是投機取巧,氣運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現在想來師父說的其實不無道理,可如今才能明白卻已是太晚。不信氣運,使她的自負錯誤高估自己實力,獨自外出歷練,甚至並未告知師父師兄,若是早些能悟應該便不會造成此次苦果。

  少女枯坐著,心中萬千懊惱的理由,使得她已方寸大亂。蕭瑤看在眼中知道少女一直被保護得太好,大道平順,就連最基本的大道無情都不曾深刻體會過。此時的她還不懂,就連隨時身隕的覺悟都沒有,又怎麼能夠成為真正不畏險阻的求道者?

  幻境還在繼續,少女眼看就快支撐不住時,她腰間的靈獸忽然被一股強大衝力擠破,一隻碧眼麒麟從裡面飛出,顰眉凝望著她道:「怎麼回事?我一覺醒來,卻發現神念與你斷了聯繫,無法感知到你的氣息。」

  少女苦笑:「我金丹被毀,如今修為散盡,不過是一介凡人,自然全身靈氣全無。」

  「這是怎麼回事?!」碧睛大驚失色,連忙把虛弱的少女馱到背上。

  「說來話長,你先將我馱回門派,到時自會與你說明。」

  麒麟馱著少女在空中飛行,場景再次變回萬華山,倆人正要飛入萬華山領地時,只見少女被護山大陣一擋,直接從麒麟背上跌落,碧睛看到趕忙俯身衝下將她救起。

  一時大意竟忘記自己修為盡失,根本就入不得萬華山內,少女只好對碧睛道:「你去幫我通知師父,我在山外等你消息。」

  碧睛無奈將少女放到山腳下,獨自進入了萬華山。此時的少女已有一日多未進水米,十分虛弱,甚至連立都立不起,只得靠在萬華山的界碑上。

  就在此刻,一道虹光打從萬華山內飛出,一名容貌秀麗的少女亭亭玉立站於飛劍之上。她本欲要離去,卻在瞥見依靠著石碑的少女後停在了半空中。

  「蕭瑤?」她狐疑的用神識上下打量少女一番,在發現她修為盡失後,眼中不由閃過一抹狂喜,「你身上為何一絲靈氣都沒有?」

  少女懶得搭理她,只是閉目養神。

  這名容貌秀麗的少女見對方不欲理會,冷笑一聲,手一揮,施展了一個法術,頓時一道白光籠罩在對方身上。

  「蕭雨荷!你想要做什麼?!」少女眉頭一擰呵斥道,但卻是半點掙脫的能耐也沒有,如今的自己就像一隻手無縛雞之力的羔羊,任人宰割。

  蕭雨荷並未停下手來,反倒是得意洋洋口中念念有詞:「修為盡失,丹田內也沒有任何靈氣,顯然金丹被碎……咦?什麼,靈根竟變成了雙靈根?水靈根,還有……唔,判斷不出。也罷,是什麼屬性都不重要,關鍵是……」她冷笑,眼中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及嫉恨,「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平素一副愛理不理高高在上的模樣,不知道還真以為是個清高女子,今日倒要讓我派修士瞧瞧,咱們門派金丹期第一女修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說罷她荷眼中閃過一絲陰毒,直接把少女定在半空中,對著進出往來的弟子們喊道:「諸位同門,此女不知廉恥,平素喜歡裝清高,其實卻是個不喜苦修好逸惡勞的女子。終日妄想勾搭大能,看!」她又將少女升得更高,「她竟甘願做人爐鼎,如今報應來了,被人采補過度金丹被毀,這種恬不知恥的弟子照我說早該趕出門派,免得污濁了各位師兄弟們的眼,給門派抹黑!各位同門你們說是不是?!」

  萬華山若有進出的弟子此刻均被眼前一幕吸引,駐足圍觀,小聲議論。大多數弟子均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權當看戲。口中也隨著起哄道,「該!」而少女素來獨來獨往清高一人,自然也不會出現幫忙者。

  被當做蕩、婦掛在門派之前,少女羞愧難當,她強忍著閉上眼,不欲去理會那些惡意的嘲笑。

  就在蕭雨荷準備做出更近一步羞辱時,不知誰喊了一聲:「看,那不是方堰師兄麼?!」

  驚得蕭雨荷趕忙把少女丟下,遠遠遁逃,而此時的圍觀者也均做鳥獸散,消失得無隱無蹤。

  少女抬起頭,眼中帶著許羞愧些許期翼,癡癡望著那抹清雋的身影。

  「師兄……」她張口喚道,聲音卻是輕得只有自己能夠聽到,而心卻在砰砰狂跳。

  然而那方堰經過她身旁時並未停下,只是微不可見的輕輕擰了擰眉,隨即仿若陌生人般與少女擦肩而過。

  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被救也沒有被責駡,他只是無視了她。

  他那冷漠的神情徹底擊潰了少女最後一根神經:原來她這幾百年來的努力都不過是場虛幻的泡影。

  所幸蕭雨荷沒有再回來,雖然身旁還有路過弟子指指點點,但少女卻是眼神空洞,絲毫都不再在乎。

  待到夕陽西落,她總算等到了碧睛的歸來,只是碧睛身上還馱著一名男子,但卻不是師父。

  少女已沒有力氣再去訝異什麼,直直望著自己的靈獸。只是碧睛略微把頭側過,似乎有些不敢直視少女的雙眸。

  那名男子坐在麒麟身上居高臨下:「在下季清風,方才在山上看到碧睛獨自亂闖,將其攔下後才知發生了此等事情。呂師伯那我已經幫你跑了一趟,不過師伯此刻正在閉關,我已留下傳音符,待他老人家出關之後自會看到。不過……」

  他停頓一會,眼中帶著憐憫看著她繼續平靜述道:「蕭瑤姑娘,在下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如今你修為盡失,已算凡人,莫要再留戀仙途,回到世俗中平淡過完一生吧。你應知但凡金丹碎後就算再修,最多只能到得築基期,絕無再成大道的可能。大道之中起起落落實乃平常,修仙界中每日都在發生,就算是師伯同樣回天乏力,姑娘若是識得大體就該明白該如何去做。自然最後決定權都在姑娘手中,若是姑娘執意要回仙羽門,在下也可送你回邀月峰。」

  「至於碧睛……」季清風瞥了眼遮遮掩掩的麒麟:「它已算無主靈獸,遂在下便將它收為己用,姑娘應該清楚你已經無法再御駕它,讓它跟著強者才是對它最好的選擇。」

  季清風一番長篇大論下來,少女卻並未看過他一眼,只是空洞的眼神望著自己曾經的靈獸。半晌,她轉過身,步履艱難朝著萬華山外走去。

  不過一日,便已物是人非,少女早已被仙道的殘酷給擊垮,茫然不知去向。

  隨著少女行走,幻境景色在不斷變化,劍齒豹偷偷瞥了蕭瑤,卻見她一臉平靜就像是在看別人的故事。

  「原來老子在你體內沉睡的時候還有過這麼一段,都被欺負成這樣,你不恨?」終於它還是按捺不住問道。

  「不恨,只是厭惡,更多的時候是恨自己弱小。」蕭瑤目不斜視,靜靜看著少女背影,像在等待著什麼。

  「真的?」劍齒豹狐疑,「但是老子看你還能笑出來,重新再經歷過一次難道不覺憤怒,這到底是不是曾經發生在你身上?」

  「當然是,不過要報仇也得出去再說,君子報仇永遠不晚。」她答得輕描淡寫。

  「靠!你真是能忍!換成老子早就撲上去咬死丫的了!」

  「是麼?怎麼弄得你比我還要憤恨,此事好像歸根究底罪魁禍首便是你這位真仙大人吧?」

  蕭瑤終於瞥了眼它,劍齒豹只得沉默,半晌,它砸吧著嘴,「如今我們這不是一條船上的人麼,計較那麼多幹嘛?」

  雙重標準!蕭瑤也懶得再看它那副裝無辜的表情,逕自道:「其實打從心裡我還是要謝謝那些在我最落魄時落井下石之人,若不是他們,便不會有今日的蕭瑤。自然那些人我也從未原諒過,有些人註定要是敵人,而有些人看清了今後便是陌路……」

  正說著,她忽然停下了腳步,原來前方的少女已經體力透支,跌倒在地上,雖然神志還是清晰,但人已經沒了神魂。

  就是此時連天公也都不作美,下起了傾盆大雨,接著遠處有輛馬車徐徐駛來。

  這一幕使得劍齒豹終於恍然。再看蕭瑤,她目光卻是點點溫潤,死死望著馬車是再也挪不開眼。

  「這才是你最初的目的吧?值得麼,不過只是幻境,終究一切都是些假像。」劍齒豹深吸口氣,聲音中並沒有調侃。這輛馬車它也同樣熟悉不過,只是它不懂為何面對別人惡意的嘲諷與傷害的記憶,蕭瑤可以如此雲淡風輕坦然面對,但在看到有關那名男子的一切時,卻又像見到世間最珍貴的瑰寶。

  馬車漸行漸進,車上坐著一名十五六歲少年與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娃,女娃眼尖瞥見倒在一旁的少女,不由童聲清脆叫道:「啊,少爺,前面有位姐姐暈倒了。」

  車簾徐徐掀開,一名年約二十五六的年輕男子從馬車上探出半個身子,他容貌極其俊美,嘴角微微上翹,此刻正用手掌撐住半邊臉頰,看上去有些吊兒郎當百無聊賴,就是這有些不雅的小動作硬生生將那副絕好皮囊打了個折扣。

  只聽得他「恩」了一聲,「確實是有位姑娘,似乎倒在地上沒人要的模樣,月兒喜歡麼?喜歡就揀回家吧。」

  「撲哧」一聲,蕭瑤隨即笑了出來,這一笑甚至連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

  原來縱使時光荏苒,記憶中有些人和有些事都還是原來模樣,未曾褪色,珍藏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中,從未被遺忘。也許正是因為還有溫暖她的回憶,曾經所受過的屈辱與傷痛才會被溫柔治癒,再回首時才能泰然處之,靜無波瀾。

  遂歎:修道不絕七情六欲,若是絕恨絕愛,不求執著,只道隨緣,那又如何能有執念去越過大道上各種艱難險阻?只有當面對愛恨情仇時不刻意忽視,也不強制打壓,但求理智疏通引導,方能保持心境通明。

  道心上又一次感悟讓蕭瑤心中一片清明,有種朗朗乾坤盡在吾心的明悟,丹田內金丹也隨之開始自動運轉。而與此同時,幻境開始扭曲,男子與少女也逐漸模糊,片刻之後有強光一閃,蕭瑤只覺眼前一亮,再開眼時,她回到原來自己的馬車旁,而那「水月鏡」的碎片正靜靜的躺在自己手中。

  不知為何被這「水月鏡」突然傳送出幻陣,她雖是心中有些惆悵與遺憾,但是此刻已顧不得那麼多,體內金丹運轉表明最後一層魔障已經突破,必須立即到虛空中繼續修煉,以求突破金丹初期晉升金丹中期!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3:46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八十五、塵緣

  蕭瑤未有半分遲疑,直接讓劍齒豹打開虛空,入內修煉以求突破。

  丹田內金丹運轉十分之快,需要大量仙氣補充,她毫不猶豫拿出一塊仙晶握在手中,不一會源源不斷的仙氣湧入體內,借由筋脈匯入丹田被金丹吸收。此時金丹開始越來越趨於飽滿,漸漸的原本只有玉珠般大小的金丹不一會便有了雞蛋般大小。到此時金丹終於停止吸納仙氣,蕭瑤內視頓時發現體內仙氣十分充盈,丹田飽滿又更為壯大了一圈。

  金丹中期!蕭瑤滿意的看了看自己壯大的丹田:運氣不錯,算是進階頗為順利。

  待他們一返回泰古大陸,劍齒豹便語氣無比鬱悶催促她,「既然已經突破瓶頸,順利進階金丹中期,目的達到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它實在厭惡了此副貓的軀體,這比劍齒豹這個形象要更讓自己接受無能,劍齒豹怎麼的也是妖獸,勉強能算本家。但是貓呢?家禽寵物,這一路上到哪裡都有婦孺孩童瞅著它要逗弄,一想到自己堂堂洪荒異獸竟然淪落到被凡人戲耍,實在是太憋屈了!

  誰料蕭瑤卻是不贊同,只笑著坐上馬車,「難得出來一次,自然要玩盡興了,別急,等我到了蕭家村祭拜過娘親與阿嬤後我們便回去……唔,不坐馬車直接飛回,如何?」

  見它已經弓起身背,蕭瑤趕忙在後面又補上一句,劍齒豹這才臉色稍微好看些,哼了一聲縮到角落中閉目養神去。

  接下來一路無事,蕭瑤路上看看風景,走走停停,又花了將近兩餘月,這才來到此行終點——蕭家村。

  黃坡崗還是老樣子,經過千年依舊四處都是黃土,與在它邊上的綠色護林形成鮮明的對比,然而往更西的方向護林之外卻是一片紅色沙漠。曾經熟悉的蕭家村便坐落在這黃坡崗之上。

  她緩緩駛入村內,歷經千年黃坡崗雖然沒有變,但是蕭家村卻早已物是人非,原本的格局早已改變,熟悉的房屋也已不知去向,甚至連村口掛著的匾牌上也已換過,變為「黃坡村」。

  凡人壽命不過百年,這對修士來說不過是短暫一瞬,她不過幾百年未來,眼前就已一片更陌生景象。每每此時蕭瑤便覺這是大道無情最真實的寫照,警醒著她一旦修道莫要對塵世再有留戀。但事實上若真要絕情絕義又未必能夠感悟天地,可見大道總是充多變滿矛盾!

  繼續前行來到蕭家大宅的舊址處,曾經熱鬧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荒蕪,唯獨那口老井依然挺立,似乎永恆不變眺望著遠方的紅色風景。

  因為曾經的家已經沒有了,她幾百年前最後一次來時便在枯井邊上設了一個小小的障眼法,而娘親與阿嬤就的牌位便被她擺放在此。

  「娘,阿嬤,不孝女蕭瑤來看你們了。」說著她先朝牌位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隨即起身靜靜望著兩塊牌位。

  良久她又開口道:「娘,你知道嗎,紅色沙粒那頭沒有極樂,只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大海,但是沒關係,女兒終於已經長大,可以帶上娘一起走遍這個大千世界,有朝一日總會找到您說的極樂。」

  說完她輕輕拿起娘的牌位納入丹田裡,如今自己羽翼漸豐,是時候把娘帶走,讓她看遍世界了。至於阿嬤……

  「阿嬤,其實我也很想帶阿嬤一起走,但記得阿嬤曾經說過,這片黃土地便是阿嬤的根,蕭家村便是阿嬤的歸宿,哪都不去。雖然現在蕭家村已經不在了,但這口老井還在這裡,也算有樣蕭家的東西陪著您,不會寂寞……那阿嬤,我把帶娘走了。而阿嬤也會永遠活在我心裡,絕不會忘記。」

  她最後再向老人的牌位一拜,看了眼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中明白:以後怕是再也不會回到此處,自己與蕭家塵緣終究已了。

  從此枯井前坐看紅砂的女娃與弓著背脊的老婦終成回憶,再也不會有任何留念,她轉身離開。

  在外遊歷數月,再回門派卻用不到半日,蕭瑤一回到熟悉的洞府先是把那塊碎鏡拿出,重新往其中注入靈力,試圖再回到鏡中幻境。沒想這次竟然並未出現任何異狀,也未有被拉入跡象。「水月鏡」宛若死物般,絲毫未見動靜。

  蕭瑤十分納悶不解,將其拿在手中翻來覆去把玩著,神識,仙氣都用上但卻沒有任何效果。她不禁疑惑了,這玩意難道只有一次效果,無法再用第二次?

  百思不得其解,她將碎鏡拋到劍齒豹身上,「此物是真仙的產物,你可有什麼頭緒?」

  劍齒豹懶洋洋接過,爪子在上面劃了又劃,半晌後似乎也沒有什麼解釋,「能試的你都試過了,連你都弄不明白,老子又怎會知道?就算知道它是以幻玄晶為原材料,也無法判斷其作用。幻玄晶此種礦材雖然在真仙界中十分富有盛名,但卻無人能解其中奧妙。因為同一座晶礦中出品的晶石屬性卻有千差萬別,有可能有的很堅硬,有的卻很脆弱,甚至有的還附帶法術規則,變幻莫測,一切隨緣。問老子也是白問。」

  說完它又把東西拋回給蕭瑤,然後屁股朝向她閉目休息起來。顯然變回了豹形,劍齒豹還是對她頗有怨念,所以態度十分怠慢。

  蕭瑤這下有些犯難了,上界大能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東西絕對不可能只是這麼一點用處,如今她大有種寶物在手卻不能用的遺憾。不死心,自己又仔細檢查了一遍,但還是沒有什麼大發現,只不過借著光可以看到鏡身上畫有許多奇怪的紋路,若不細看還以為會是鏡子本身的花紋,實際卻像是個陣法。可惜鏡子是個破損之物,陣法不夠完整,不然可以讓某只自認陣法高手的傢伙看一看。

  眼瞅著再研究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蕭瑤便很快調整心態,將此物丟入儲物袋中,待以後再說。

  如今她境界已經到達金丹中期,離那百人榜還有差不多還有十年時間,期間自然不能一味苦修,也是該為百人榜開始準備起來,還有著手煉器賺取靈石一事也可以開始了。

  蕭瑤先將事情在腦中計劃一遍,隨後便來到仙羽門的市坊之中。她記得每個市坊內應該都會有家官方的「牙行會」。

  何謂「牙行會」,其性質與世俗的牙行差不多,算是修士往來交易的的中間機構,但又在此基礎上多了一些其他類型交易。裡面提供物品鑒定、寄賣等一系列服務,只要交納一定的手續費便可。還有在牙行告示牆上可以看到有許多交換交易信息或是尋找各種手藝師傅尋人信息。

  「牙行會」起源出現於上古時的修仙界,當時修士們喜歡清修苦修,沒有過多時間花費在買賣之上。所以就有人提供了這樣一個地方:修士們將自己的需求或是欲要出賣的物品通過第三方勢力聯繫幫忙以求快速公平達到目的,這便是其最早的雛形。

  而今發展到現在,「牙行會」不知何時已經演變成了由市坊所有者開辦的規矩,說是更顯安全,畢竟當今修仙界弱肉強食,但交易環境若不好也會少許多買賣,容易折本。

  這樣的行會滿足了修士勤於修煉不欲浪費時間在市坊的需求,畢竟那些商販修士畢竟只是少數,對大部分修士來說尋求大道才是擺放在第一位,並不是很有閒空到市坊中擺攤買賣或是一家家店面找尋資源。這時候有些什麼東西想出手就可以通過「牙行會」先鑒定後寄賣,因為有第三方這些勢力雄厚者主持公道也不怕被騙,價格也是絕對公道。同樣若是想要找人幫忙煉丹,煉器也可以在告示牆上張貼尋找宗師的告示,若是有人看到便可以揭告示,然後付一定的靈石費用由「牙行會」告知對方聯繫方式。

  自然各種技能宗師們也可以在此掛牌,由「牙行會」幫忙留意,只需坐等待生意上門,還可以免除手續費。蕭瑤來此便是抱著到行會掛牌的想法:第一她如今雖不算很窮,但是要開一間煉器鋪還是手頭比較吃緊;其次她時間本來就比別的修士吃緊更是沒有精力去打點門面;加上又是新人煉器師,沒有去考任何稱號,所以在「牙行會」掛牌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在一處場地寬廣的大宅處,她找到了「牙行會」的匾額,入殿內一看,裡面全是修士人頭攢動,幾乎都集中在告示牆處。

  她也擠到告示牆前略微看了看,上面各種奇怪的告示都有,有要找同伴一同去探寶的,有尋求靈藥的,有找陣法宗師的,也有出賣靈獸,法寶的等等密密麻麻一片,在牆前還有仙羽門的弟子坐鎮其中,若有什麼疑問都可以去找他們尋求幫助。

  此刻蕭瑤覺得仔細看這些告示還略嫌太早,她必須先要到行會內領得掛牌資格,才能去挑選或者等行會介紹生意。

  按著大殿內各種指示匾額,她終於找到了領取掛牌之處。那負責的修士不過只是築基中期,因神識探查不到蕭瑤修為,便知此人乃前輩,加上她穿的又是同門道袍,自然恭敬有加為其辦理掛牌事宜。

  不稍一會,蕭瑤領到了一塊黑色令牌,上面刻著「重柔」二字,她用了房玄書幫起的道號做登記。再用神識往裡查看,發現其中還有其他信息,內有掛牌等級、完成次數、鍛造品質等三項指數,而她目前這三項均寫著個「零」字。

  此令牌在手中尚未捂熱,她便拿著令牌興沖沖到告示牆處,準備挑一條報酬比較高的告示來試試身手賺取第一筆靈石。

  「唔……尋求有實煉器師,鍛造本命法寶,報酬兩千塊中品靈石,這個不錯,就它吧!」

  蕭瑤走到牆下坐守弟子之處,遞上令牌指著告示上編號道:「揭告示一一二八,煉器師重柔。」

  那名弟子先是恭敬接過令牌,查看後便臉色有些為難道:「對不起,這位師叔是剛令牌吧,此告示必須要掛牌等級達到『玄』級才可以接。」

  「玄級?這要怎麼才能達到?」她微愣了,沒想到揭個告示還有等級限制。

  見她對此處規則十分陌生,那弟子十分耐心為她解釋道:「前輩有所不知,咱們『牙行會』所有掛牌技能師掛牌等級都是用『黃』、『玄』、『地』、『天』來劃分,其中『黃』級最低,『天』級最高,前輩只要接十此無掛牌等級限制的告示並成功完成便可晉升至『黃』級,然後接『黃』級任務三百次後便可晉升到『玄』級,之後的『地』級與『天』級都有相應的任務數量,而且還要參考品質項才能晉升。」

  解釋完,他又拿出一枚玉簡遞與她道:「其他關於行會規則均有記載在此枚玉簡上,前輩看完便懂。」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八十六、符籙

  將玉簡閱讀了一遍,蕭瑤才發現並不是只要掛了牌就可以直接賺大錢了,事實上沒那麼簡單。一般「牙行會」都是十分重視信譽,畢竟身為第三方只有好的信譽才能讓人放心。如此就算費用高一點也都沒有關係。所以行會絕對不會讓剛掛牌的人去接比較有難度的委託,免得做砸了,信譽度也受損。

  按照行會弟子給的玉簡所載,蕭瑤找到了新人任務告示牆,相較殿內其他熱鬧處,此處連一個修士也沒有,上面全是一些最最簡單的內容,完成後所得也不過十幾塊中品靈石,甚至有些還是那下品靈石。

  蕭瑤也懶得選,隨便挑了一張尋人煉器的告示便揭,由於此處要委託對簡單,很多修士都會把煉器材料寄放到行會中,她只需問行會拿到材料鍛造好後再交予行會,最終由行會轉交給貼告示之人,甚至連雇主都不用直接見面,很是方便。

  於是餘下來的日子,蕭瑤除了每日必須的修煉,便會抽出點時間來「牙行會」接些煉器委託賺取靈石,若還有其他空餘時間她還會與劍齒豹相互切磋切磋,免得鬥法生疏。期間她曾想在百人榜試煉前購些適合自己的法術,因她所學能在鬥法中起到作用的法術太少,哪怕身體再強悍,修士一般不會近身戰,沒強大的法術很容易吃虧。只可惜雷屬性法術世面上實在少有,而水屬性法術市坊中雖然很多,但她卻沒看到真正強大且合適的。如此忙忙碌碌一年一年時間過得飛快,再轉眼便是離百人榜不到數月。

  九年多時間裡,蕭瑤已在「牙行會」煉器這一域有了不小的名氣。她的令牌已經達到「地」字等級。但外面皆傳仙羽門「牙行會」內有名叫「重柔」的煉器師鍛造水平十分之高,甚至已經超過「天」級鍛造師傅水平。原因無他,此人的鍛造成功率是百分之百,而且鍛造出的法寶要比一般的更為堅硬。於是一傳十,十傳百,「重柔」這個名字也就傳開了。

  但名聲傳開之事,蕭瑤自己卻並不自知,主要是她要忙的事情太多,沒時間關心這些信息。反正只要活能接,她便會去挑那些開價較高的委託,在她看來「地」極的鍛造委託幾乎沒有任何難度。這個等級內也不可能會出現什麼逆天寶材產導致鍛造過程生變數,就憑她花了足足百年日子不間斷的反復練習鍛造的刻苦學習,百分百完美的鍛造率自是理所當然,絕對沒有半分運氣的僥倖,全是實打實練出來的。

  這日,蕭瑤又來到市坊中,不過卻不是為了接委託,而是百人榜將至,自然要做最後的準備。自己的弱點便是法術單一不強,強項便是身體強橫,靈氣供給充裕,適合近身戰,如何取長補短,便是她這幾年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但因沒收到法術口訣,苦思良久,這才決定了此次百人榜的戰術。

  不一會,她來到仙羽門市坊內最大的一家符籙商行——靈符閣,而買些符籙便是她的戰略之一。

  在蕭瑤眼中符籙是修仙界中的一種便捷的無差別法術,可以短時間內略微彌補法術強弱間差距。因為符籙中可以封入各種陣法、法術,就算修士本身修為不強也能使用,同樣也不用顧忌法術屬性,例如木屬性修士一樣可以使用封有金屬性法術的符籙,而且發揮效果百分之百。只要你能出得起靈石,甚至是元嬰大能的強大法術也能夠買得到,自然越高級的符籙就會需要越多的靈氣來激發,但只要等級不超過一個大境界便沒問題。

  又因符籙在幾大技能之中是屬於比較冷門一類,上手難度不高。那些滿足平日所需的初級符籙,傳音符、傳送符、飛行符等因材料成本低,製作過程簡單,基本上大多修士都會。但要製作更高階的符籙卻是十分複雜,難度之高甚至是五項技能之最,這種矛盾導致了專門的符籙師十分稀少,在當今修仙界甚至出現了斷層情況,使得如今很多高級的符籙還是從太古時候流傳下來,極其稀有,價值不菲。使得高級一些的符籙性價比變得極差,只有有錢修士才會考慮大量購買。

  她一入閣內,便有名煉氣期修為的店夥計迎了上,「請問這位前輩需要些什麼符籙,無論是輔助符,攻擊符,防禦符咱們靈符閣內都應有盡有。」

  「我想買一些鬥法時能用符籙,要稍微好一些的,店內有什麼好的推薦?」她邊回答邊打量店內一圈,發現此處修士還真是還不少,不過全都是些築基期修士。

  「鬥法的符籙?」這名店鋪夥計一聽便樂了,「前輩可是要參加幾月後的百人榜試煉?」

  蕭瑤微愣,自己不過是問了句有沒有防禦性符籙,為何對方會知道她要參加百人榜?

  見她神色有異顰起眉來,那夥計深知這些高階修士最忌諱別人挖其隱私,趕忙解釋道:「前輩莫要誤會,咱們店中平日賣的最好的一般都是些傳音符,傳送符等輔助類符籙。但近日由於百人榜將近,店中湧現了許多前輩前來買法術符籙,您瞧,這店內有七成的客人都是因此而來,遂小的才會大膽猜測,若有冒犯望前輩恕罪。」

  蕭瑤這才放下戒備,心中念道:原來如此,難怪一向冷清的符籙店內會有這麼多人,畢竟能修到一定境界的修士大多都是人精,你能想到,別人也同樣會想到。而想擁有強大法術除了通過拿到法術口訣此種常規方法,剩下的就只有通過符籙這個偏門可以讓修士在短時間提高自己法術。

  「無妨,」既然說通了,蕭瑤也不會介意,直接大大方方承認道:「我確實是為百人榜做準備,想買些法術符籙,既然小友已經清楚,應該知道哪些符籙能滿足我的需求吧?」

  「好嘞,絕對沒問題!前輩請放心,凡靈符閣出品絕對有品質保證。」難得遇到大度好脾性的高階修士,這夥計表現得更賣力了。

  「一樓都是些輔助類符籙,還請前輩隨小的上二樓。」

  她跟隨著他上到二樓,發現此處人相較一樓要少些,不過放眼望去同樣也都是築基期修士,金丹期是一個都沒看到。

  「本店比較實用的法術符籙全都在此,若前輩想要更好一些的小的還可以帶前輩上三樓。」夥計將她帶到一處櫃檯,指著此處擺滿著各種各樣的符籙,左半櫃檯上寫著「防禦」,右半則寫著「攻擊」。

  蕭瑤隨意瞥了眼,發現這些符籙價格都是十分棘手,動不動則要十來塊中品靈石一張,她看著都覺肉疼,雖然預料到價格肯定會貴,但卻沒有想到竟會如此的貴!當下心中便有了些猶豫,再看身旁夥計一臉期待的望著自己,她只得用微笑掩飾,「來你們這的那些欲要參加百人榜的修士一般都喜歡購買些什麼符籙?」

  買主有疑問,作為一個優秀的夥計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前輩問得好啊!現階段我們店中賣得最多的便是火屬性攻擊符籙,比如『火焰符』,『火球符』十分受築基期修士青睞,方才還有客人一買就是數十張呢!前輩要不要也來個幾張?須知現在本店的火屬性攻擊符籙存貨已經不多,過一會估計就會斷貨,要買就得抓緊時間啦。」

  「為何只有火屬性符籙賣得好,難道其他金木水土冰風雷幾個屬性的威力沒有火屬性大嗎?」她方才也只是隨口問問,意在打探一下參加百人榜的修士會買些什麼符籙,就算到時碰上也有對應方法。

  夥計搖了搖頭,「自然不是,同等階段的攻擊符籙威力都是差不多,遵循相生相剋的天地規則,不過……」說到一半他忽然神秘的壓低了聲音,「前輩小的看您是個好人,才敢多嘴,這是受到書局新書《怒火修士》的流行風潮影響,很多人都覺得火屬性符籙的攻擊力比較強,雖然我們這裡的符籙師也有聲明過威力相同,但是沒人肯聽呀,反正價格都一樣咱們也不會亂抬,買了回去用威力也不差,喜歡火就火吧。」

  聽完理由蕭瑤頓時無語,她忽然覺得這個什麼書局其實也挺厲害的,「對了,那來此的金丹期修士都買了些什麼樣的符籙?」

  那夥計一愣有些迷糊的看著她,然後答道:「傳音符,高級傳送符。」

  蕭瑤眼角抽搐了一下,「額,我是說那些參加百人榜的金丹期修士。」

  「是呀,若是有金丹期修士來買的就是這些。」夥計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確信,「會在百人榜試煉中玩符籙的也就只有築基期修士了,金丹期前輩的法術可比這些普通符籙強多了,自然不屑比試時使用一般符籙,除非是些價值不菲的高級貨。」

  這話說得蕭瑤有些鬱悶了,這夥計只是煉氣期,看不出她的修為,所以實話實話。可是自己法術實在太薄弱了,若想在金丹期的百人榜上撐到第十名,難道真的只能去買昂貴貨?

  「前輩若是不喜歡法術攻擊符籙,還可以看看我們的法術防禦符籙,雖然買的人比較少,但是價格就要比法術攻擊符籙要便宜些。」

  店夥計在此招呼過那麼多客人,自然會看人臉色,在見到蕭瑤雖然在看卻沒有表露出要買的苗頭,心中有了幾分了然,估計這位前輩也是個比較窮困之人,便轉而推銷起便宜的符籙來。

  說多價格便宜蕭瑤便往法術防禦符籙方向多看了幾眼,看到有一張符籙下面寫了「加強符」三個字,她眼前不由一亮,問道:「這『加強符』可是有加強法術威力的效果?」

  對方有了興趣,店夥計自然歡喜的推銷道:「前輩好眼力,確實如此,但有個弊端,它並不能強攻擊性法術的威力,只能加強防禦性『域』一類法術的效果,而且至少能提升三層效果哦。」

  看了看標價只要八塊中品靈石,蕭瑤點頭道:「就要它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4:04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八十七、百人榜(一)

  在泰古修仙界內,若是提到百人榜試煉,那真是無人不知無人曉。其中話題甚至可以讓眾人們津津樂道百年,直到下一輪百人榜開始。在修士心中其不止是門派間檢驗修為的歷練,更是一場令所有修士熱血沸騰的盛會,哪怕不是百人榜的參加者也會樂於圍觀,享受一場場鬥法視覺盛宴。

  各門各派也是十分重視,將其看成一可以光明正大解決私怨,打擊對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均會派出自己門下最傑出弟子,力求能夠在百人榜上占得一席之地。

  而百人榜的規則也十分簡單:公正鬥法。全泰古大陸上的門派修士均可參加,甚至散修也能通過散修盟報名。所有的參加者抽籤決定對手在擂臺上進行一對一切磋,優勝劣汰,勝者進入下一輪比試,敗者則退出,如此數輪,直到角逐出最終勝利者。

  其目的就是為了選出近百年修仙界中築基期,金丹期兩個境界中佼佼者,分別一百人,給予豐厚獎勵,並按名次排成榮耀榜,通過良性競爭以激勵修仙界內眾修潛心向道。

  人人都知這是一場絕對強者的角逐,所以負責的四派三家並不提倡能力較弱修士參加。但還是有許多修士一想到若是僥倖上得榮耀榜,哪怕是掉在末尾,名譽、地位、寶物都唾手可得,不止個人聲名遠揚,就連門派都會威名大增,便不顧一切紛紛報名想來碰碰運氣。以致每次參加者都多如過江之鯽,強弱參差不齊,也使得百人榜更為熱鬧,多了許多茶餘飯後的談資。

  另築基期的百人榜與金丹期的百人榜試煉的地點都不盡相同,都是在風景秀美的靈山上進行,但卻是在泰古大陸上兩個相反方向。其中築基期的百人榜是在泰古大陸東部的龍首山,而金丹期則是放在泰古大陸西部的丹青山上。而且因為百人榜試煉兩座靈山腳下早已自發形成了城鎮,有著各種酒家,商行,客棧,規格甚至要比那些世俗大城還要繁華。

  所以早在離百人榜還有數月時,已有大批修士趕往兩處比試場地。畢竟如此盛會至少要舉行個六七日甚至更長,去得晚了莫要說住店,就連站怕都是沒有地方站,得要趕早。

  相較之下,身為此試煉主辦者的四派三家則淡定多了,這些大派在兩座城鎮下均有自家所屬客棧,無需提前去搶住店,直到百人榜前最後半月才召集弟子們開始動身,不疾不徐,均顯大派風範。

  在仙羽門邀月峰下,呂不群七名弟子均報名了百人榜。而蕭瑤介於與幾位同門關係不合,她並未跟著門派隊伍同行,獨自從師父那領過參加試煉的身份令牌,一人隻身前往丹青山。

  從門派到丹青山只需幾日辰光,蕭瑤一路行過,除了碰到一不長眼的築基期散修打劫,是有驚無險來到丹青山腳下。

  丹青山腳下的丹青鎮是一座純粹的修士城鎮,裡面居住者全是修士。為了不讓凡人誤認,城外設有迷幻大陣使得城鎮外長年煙霧繚繞,城門位置還會隨時變化,凡人看到只會當是前方無路,唯有修士神識才能準確找到城鎮入口。

  蕭瑤站在煙霧之外略微動動神識便輕鬆找到入口,不斷穿透層層煙霧,眼前景物也越發清晰,當她入得丹青鎮後,不由嚇了一跳,這丹青鎮的主街已經不能用人多熱鬧來形容,只有一個字「擠」!滿大街人山人海,走動間幾乎是人碰人,主道上「讓一讓」,「快來看看拉」的叫喚聲此起彼伏。還能聽到不少人叫駡抱怨,「靠,這地怎麼那麼小?!弄大點啊!」

  她約莫記得上一次來丹青山參加百人榜時,雖然人也非常多,但並未有如此誇張情形呀?怎麼才過個五六百年就熱鬧成這樣,而且還不能御空飛行,在丹青鎮上規定只有元嬰大能才可在上空飛行,試煉前期丹青山也一律不對外開放,一切元嬰之下的修士只能先在丹青鎮上落腳等待。現在這讓她怎麼入得仙羽門所屬客棧?

  「怎麼會擁擠成這樣?」她自語著,就連劍齒豹也被此奇觀吸引,好奇探出腦袋觀望。

  「這位道友可是剛到?看到如此多人覺得有些意外?」

  就在訝異間,有名男修從人群中擠出,笑眯眯來到她跟前。蕭瑤快速的掃了眼這位忽然出現的不速之客:金丹初期修為,手中拿著一每玉簡,長得尖嘴猴腮的,配上還不及自己的身高,看上去長得十分歡樂。

  她對男修報以微笑,算是默認。先不論他有何目的,在丹青鎮內她也不怕有人會耍花樣,順便還可以問問此處為何會如此擁堵,「確實,在下還真有些看不明為何今次來丹青鎮的修士竟會多到無地可站,道友可知這其中緣由?」

  「在下看道友是大派弟子,平日小道消息肯定鮮少關注。主要是近百年四派三家湧現出不少實力強勁的弟子,堪稱修仙界大豐收之年,所以關注此次百人榜的修士特別多,來者甚至比往屆多出一倍,再加上有許多小商販在此兜售信息,所以才造眼前主街擁堵的情況。不過道友放心,走過此段主街裡面走就不會擁擠了。」

  男修一邊解惑一邊用眼睛期待的望著她,那熱情洋溢的神態,讓蕭瑤有些好笑的開口道:「多謝解釋,那道友找在下為的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飯,她不相信這男修如此「熱情高漲」只是為了要幫自己這麼一個陌生人。

  「道友要買百人榜的信息麼?」

  果然……蕭瑤順著他的話問道:「百人榜信息?」

  「對!百人榜的各種信息!」見她沒有表露出不耐,男修就像打了雞血般激動,「只要是來此的修士,不管是參賽者還是旁觀者都會人手一份,在下看道友剛來應該不太瞭解這方面行情,所以毛遂自薦來給道友推薦推薦,既然都是要買,怎麼都要買又便宜又好的不是?」

  蕭瑤沉默,她總算看懂這主街為何會擁堵了,未待她拒絕男修又開始滔滔不絕道:「如今市面上流傳許多種版本,但有很多信息量少,卻要價很貴,一點也不合算,剛來的新人稍不注意就會被忽悠。如今道友運氣甚好,一進來就遇到像在下這般做實在買賣的生意人,給道友的推薦也絕對是最好最實惠的!像在下手中這枚玉簡,裡面不止有上一次榮耀榜的排名,還有榜上各修士的具體信息,包括門派,得意法術,擁有法寶等,售價只要一塊中品靈石!」

  報完價男修又停頓下來用期待的眼神等她表態,可等了半天蕭瑤只是微笑沒有表露出任何想買的意思,他一愣再掏出一枚玉簡道:「道友看不上?沒關係在下還有更詳細的,比如這個,上面不止記載了方才那枚上所有信息,還有今次參加百人榜值得注意的新人,同樣附帶有各種數據,甚至還有畫像!只要兩塊中品靈石!道友看如何?」

  這次蕭瑤沒有再繼續微笑裝淡定,抬眼望了望男修身後一片人海,不買怕是會走不過去吧?

  「八塊下品靈石。」

  男修一愣,沒想到對方雖然看著像大派中不問世事只求苦修的修士,誰料一開口就是砍價,但他還是想了想,假裝慷慨的將前一枚玉簡遞給她道:「好吧,看在咱們有緣的份上便給道友便宜些,成交!」

  「不是這枚。」蕭瑤笑看著他,並不接手。

  「什麼!」男修立刻變了臉色,「另一枚信息如此齊全,這個價格不過只是玉簡的成本呀!出來混大家都不容易,好歹也給在下給賺點路費吧?一塊中品靈石再加八塊下品靈石怎麼樣?」

  「玉簡成本沒那麼貴,此價格已經是讓你賺了,若是不願賣,我可以再找別人,反正一街都是,你不肯自然會有別人肯。」說罷蕭瑤抬腿繞過他要走。

  「唉,別!」男修趕忙攔住她,自己竟然看錯這女修竟一點大派修士的闊氣都沒有,「再加點一塊中品靈石怎麼樣?」

  「八塊下品靈石,多一塊都不要。」說完蕭瑤朝男修身後努努嘴,就是看准了這玩意已經爛大街了,僧多粥少,不怕他不肯賣。

  「給你!給你!」男修順著她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好不容一拉到一人,費那麼多口舌就這麼跑了,他也不甘心,少賺點就少賺點吧。

  蕭瑤檢查了一下玉簡,確實沒有問題這才給了男修八塊下品靈石,隨後高舉著玉簡擠入人群,邊擠邊喊道:「已經有玉簡了,還請讓讓,請讓讓……」

  花費近乎兩刻鐘時間,她才擠出了不過千米長的主街,正如男修所說過了這一段,裡面街道便空曠多了。她朝著仙羽門所屬客棧方向,一路走一路看起玉簡內的信息,剛入眼,便瞥到前一百年榮耀榜上第一人的名字,沒想卻是自己認識之人:姬顥!上一次百人榜的第一名竟會是他!

  再仔細一看前十名中還有不少熟面孔,比如排在第二位的便是本門精英中的精英弟子方憶瑤,排在第三位的則是秀山派那面癱少年廖峰,其他還有慕容家的慕容詞,魔門宗的左不為,煙水閣的尤婕等。

  而百名之內,自家師兄郭鏡天排在第二十九位,蕭雨荷的未婚夫李丹則是名次略有上升排在了第四十四位。最讓她看不懂的還是那怪人王羲,他竟然也會榜上有名,而且在榜上位置較為靠前:第十八位!

  頓時有種神奇感從內心油然升起,完全想像不到這朱真真加強版是如何取得此段名次。腦中還在糾結著,便忽然聽得身後有人喚她:

  「蕭瑤!」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八十八、百人榜(二)

  這聲叫喚清亮悅耳,還帶著些許驚訝與喜悅,令蕭瑤有些納悶的轉過身。只見身後站著三位貌美如花的女修,其中一人正是五十年前在秀山派遇到的趙輕煙,她穿著一件淺紫色繡花羅裙,眼鼻之下還是圍著透明面紗,標準趙家女子標誌,正笑意吟吟的望著自己。

  「原來是趙道友,好巧。」蕭瑤同樣回以微笑,因為很少看到沒有小姐架子的大家女修,她對這位只匆匆聊過幾句的趙姑娘還是頗有好感。

  她這一笑,卻是讓趙輕煙十分開心上前親昵的拉住了她的手:「看來我倆確實很有緣分,上次在秀山派時,後來我本欲再去找你多聊上幾句,沒想碰到一位宿道友說是你已經離開,瞧,這一別五十年卻還是能碰上不是緣分是什麼。對了,蕭瑤可也是來此觀看百人榜試煉的?咱們正好可以結伴同遊。」

  如此親密舉止讓蕭瑤不由微怔,有些迷惑起來,五十年前她們不過第一次見面,中間也未曾再見第二次,中間隔著五十年對方怎麼會對自己突然如此有好感?若是她曾遇到過自家二師姐,不可能會沒聽過仙羽門那些流言蠻語。

  眼下此種親昵雖然略微有些奇怪,但蕭瑤並不排斥,因自己修煉情況特殊,素來獨來獨往。莫說志同道合者,就連能說上兩句話的同修都沒有,身邊不是長輩就是敵人,還有一個非敵非友老是喜歡與自己拌嘴的禽獸。某種意義上這趙輕煙勉強算是一位知己,所以心中倒是有幾分隨意,任由她拉住自己回到:「上次事出有因,在下必須趕快趕回門派,走得匆忙也忘了與趙道友打個招呼,失禮之處還望道友見諒。說道同遊,在下此次來其實並非純粹觀賽,只是湊巧報了名,是來參加試煉的。」

  見她對自己客套,趙輕煙故意口氣略帶不滿道:「哎,什麼趙道友,蕭瑤直接喚我輕煙便好,也別在下,在下的客套。就算是參加試煉也不妨害咱們一同呀,反正晶瑩也是來參加百人榜的,正好閒暇時可以四人結伴在此遊玩,到時我們還可以幫你助陣豈不美哉?」

  說完不忘朝她眨眨眼,忽然傳音了一句,「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奇怪?待會再和你解釋。」

  「輕煙你與這位蕭道友可談好了?就這麼把我和曉曉涼在一旁,也不為咱們介紹介紹?」

  就在趙輕煙俏皮,蕭瑤失笑間,與趙輕煙同行的一位女修忽然開口。她容貌十分豔麗,雙手環胸,頗有些世俗中江湖人氣勢,看上去十分幹練。她雖然是在與趙輕煙說話,笑眼卻是一直好奇的望著蕭瑤。

  「看我,見到熟人一激動都給忘了,」趙輕煙不好意思笑笑,指著方才說話的女修道,「這位是魔門宗堯山老怪座下弟子何晶瑩,而這一位……」

  她又指著另一容貌秀美,氣若幽蘭,從頭到尾一直有些羞澀望著三人的少女,「慕容家嫡系弟子,慕容曉曉。而她……」

  趙輕煙笑笑將蕭瑤拉到兩人面前,「便是我常與你們說起令我十分讚賞的奇女子,仙羽門,蕭瑤。」

  讚賞什麼?蕭瑤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十分友好的與兩位姑娘打了招呼:「何道友,慕容道友。」

  那名叫何晶瑩的女修,落落大方直接繞著蕭瑤轉了一圈,將她仔細打量片刻,隨後一手環腰一手抵住下顎,含笑點頭道:「原來咱們輕煙一直念念不忘之人便是你,記得輕煙說當初你還只是金丹初期修為,如今不過五十年雙靈根資質卻是到了金丹中期,足見修行刻苦。我最欣賞勤練刻苦之人,也信輕煙的眼光,她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你也直接喚我晶瑩便好。」

  「我,我……也沒意見,姑娘喚我曉曉便可,而且……」一直很羞澀的慕容曉曉也忽然表態,「這位蕭瑤姑娘的味道聞著也很好……」說著她又羞澀的低下了頭。

  這一句使得何晶瑩眼色一亮,忽然抬手十分豪爽的拍了拍蕭瑤的肩膀,「恩,連曉曉的嗅覺都這麼說,蕭瑤,我更認可你了!」

  「晶瑩你就能不能溫柔些,可別嚇壞了蕭瑤,」見她這副大男人模樣,輕煙不由搖搖頭,「蕭瑤,走,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聊,站在這街上太多人看了。」

  三個美人站在街上,身份都是修仙界內頂級門派家族的弟子,自然會引起一些路過修士矚目,於是蕭瑤便在一頭霧水的情況下被三人拉到了一家酒樓。

  如今是特殊時期,酒樓內幾乎滿座,四人好不容易在二樓一角落找到了張桌子,剛坐下,趙輕煙便傳音與蕭瑤,「上次你那叫宿什麼的師姐與我聊了許多。」

  果然如此,蕭瑤笑而不語,直接等待她的下文。

  見蕭瑤一派氣定神閑,並未接口,趙輕煙有些吶吶的,「你都不好奇我與她談了些什麼?」

  「我大概能猜到她會說些什麼,不過輕煙不是沒信麼?」蕭瑤很無語,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她若是信了又怎麼還會對自己如此熱情。

  一聲輕煙叫得趙輕煙是咯咯直笑心情甚好,「蕭瑤果然聰明,那宿什麼什麼的,是不留餘力說了一大通,臉上掩映著又嫉又恨的表情與我那些族中姐妹是分毫不差,不過是詆毀手段低了些。聽完後我倒是十分佩服蕭瑤,竟然可以碎丹後再度結丹,此種艱辛又豈是常人能體會,簡直可謂修仙界中第一奇女子!」

  被對方發自內心真誠讚美,蕭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令平素事事看淡的自己也微臉紅起來。

  「最過分是她竟造謠你是爐鼎,如今修仙界的風氣就是如此不好,總是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他人,也不管事實如何,難道不知被采補後會氣息空虧,又怎麼可能再度結丹成功,其實……」

  趙輕煙忽然用十分羨慕與崇拜的目光望著她,「蕭瑤是有心上人了吧?所以……就算受到阻撓亦還是無怨無悔……」

  蕭瑤先是一愣,隨即眼角不由的抽了抽,這姑娘莫不是將自己當成戲曲中的苦情女角了?!

  「唔,算是吧……」無法照實解釋的她只得含糊其辭掩蓋自己的鬱結。

  「放心,身為朋友我無論從行動上還是精神上都會支持你!」這趙輕煙先是十分佩服與惋惜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像忽然想到些什麼,有些不好意思道,「從方才起都是我自顧著將蕭瑤拉來,也沒問你意見,不知蕭瑤願不願意結交我們這些個朋友。」

  蕭瑤看了看她,再看了看低頭一直不好意思的慕容曉曉,和一副很男人模樣的何晶瑩,顯然這些女子均不能算別人眼中的正常姑娘,但自己又何嘗不是?人說物以類聚,所以在自己眼中眼前三位姑娘實在是過太順眼了!

  「大道孤獨,能得三位如此知己,實乃蕭瑤一生幸事。」這句蕭瑤未使用傳音,而是直接說出誠懇表明了自己態度。

  趙輕煙大喜,雖然在蕭瑤喚她名字時就已知曉,但還是希望對方能親口說出。

  「晶瑩!聽到沒?她答應了。」

  相較趙輕煙的喜悅,何晶瑩則是一臉平靜,「輕煙你確定與蕭瑤說清楚了?我們三人的生平可有據實告訴她?莫要讓人家事先不明,以後被人指指點點還不知為何。」

  「沒說,這個你讓我怎麼說得出口,在我看來那些流言都是放屁!知道你豪爽,不若你來說?」趙輕煙搖了搖頭,似乎有什麼話不願說出來,引得蕭瑤好奇,望著那何晶瑩,希望能給自己些提示。

  「好吧,」何晶瑩性格雖然豪爽,但對說流言一世似乎也頗有些為難,她視線在酒樓中環顧了一圈,指了指其中一張桌子道:「不知蕭瑤神識如何,若是能聽到那桌上五人的談話,聽上一刻鐘便會明白,若是聽不到我再告訴你。」

  何晶瑩的修為與趙輕煙一樣是金丹後期,而她所指那張桌上五人修為雖然均在金丹中下期,就算如此若要能聽到他們談話修為怎麼也得到元嬰期,可見此女神識也是十分之強。

  蕭瑤略微凝神,便聽到了對方桌上的討論,正如何晶瑩所說,不出一刻鐘她已明白了七七八八。

  原來何晶瑩與慕容曉曉在外頗有些名聲,自然都不是些什麼好名聲。一般身為四派三家的弟子只要修為不弱,難免會被修仙界眾修八卦,畢竟對於大家大派的好奇與嚮往,促使很多人或是好奇或是嫉妒的指指點點也算人之常情。蕭瑤覺當年應該也曾被傳過八卦,不過自己在碎丹後從修仙界中曾消失過百年,加上後來自己深居淺出,想來早已是被眾人們給淡忘。

  這些流言通常讚美成仙的也有,惡意詆毀的也有,就像何晶瑩因面容美豔,經常會被以貌取人者誤認為風塵女子,時常碰到不少騷擾,但由其所屬門宗就可看出其實她是個灑脫不受世俗約束之人,行事作風如同男子。對此種調戲女修的男修最是厭惡,加上她實力強勁,在上屆百人榜上排名第十五,所以只要調戲過她的男修不是修為被毀,就是被她給哢嚓成太監,令許多欲要采花的男修聞名變色,將些閒言碎語傳出,說她嗜血,好殺戮,手段極其殘忍。奈何她又生性灑脫豪爽,認為清者自清,不欲多加解釋,所以才會讓今日這些流言蜚語傳開。

  而另一人慕容曉曉的傳聞則更為離譜,說其雖然表面看上去乖巧清純實際上卻是個淫娃蕩婦,喜歡在與男人歡愛,聞男人味道,最後還要說此男不是什麼好東西,品質極其惡劣。但在蕭瑤看來這位叫慕容曉曉的姑娘是連在女子面前都遮遮掩掩十分害羞之人,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方才她也聽到該姑娘說自己味道聞著很好,可她們之前也沒有任何的接觸呀,大概這只是這位姑娘的一種異能罷了。

  至於最後的趙輕煙倒是沒有聽到任何太難聽的非議,只是她與兩人十分交好,自然所有人都覺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也不會是什麼良家女子。

  「聽完了。」理清思路後,蕭瑤神色毫無異樣的回了聲。

  「覺得如何?」何晶瑩雖是表情正經問她,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晶瑩姑娘想必也曾聽輕煙提過在下之事,姑娘覺得如何?」她反問。

  好事者攪局,事實歪曲,真假半摻,那些世人以訛傳訛不過只是跟風看熱鬧罷了,根本就不會在意真假,事情又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有笑話能看何樂而不為?

  蹭的一下,這位豪爽姑娘一下站了起來拍肩膀,又見拍肩膀,「我喜歡你!」

  趙輕煙見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就連慕容曉曉也低頭掩住唇角在笑,蕭瑤面上雖是無奈但心中卻有股暖意升起,「我也挺喜歡你的。」

  「好!小二!上幾壇好酒來!」何晶瑩笑得十分開懷一拍桌子便開始喚小二上酒,「為了慶祝咱們又多了位好姐妹,今天要好好歡樂一下,上得幾壇靈酒,咱們不醉不歸,帳算我的。」

  何晶瑩頂著一張美豔的容顏,說出的話卻十分有男子氣概,使得三人又笑成了一團,待酒水上來後,再上了一些小菜,幾人吃吃聊聊,十分愜意。

  一般修士喝酒可以通過丹田將酒水蒸發排出體外,基本上不會喝醉,不醉不歸何晶瑩也只是這麼說說而已,修士喝酒講究的只是一種氣氛,大多是在凡人時養成的習慣,入口那香醇辛辣的味道,滑入腹中的火熱往往能令人倍感舒暢。

  蕭瑤以前幾乎沒有喝過酒水,但在如此氣氛下卻是喜歡上了此種辛辣的味道,知己共飲,實在妙哉,妙哉!

  期間隨著四人暢聊,蕭瑤總算知道那位曉曉姑娘為何會「聞」別人的味道。這是她一種與生俱來的特質,能夠通過氣味直覺判斷別人的人品,用晶瑩的話來說便是能找出「臭味相投」之人。介於該姑娘性格膽小害羞,又不太會說謊話,所以得罪過不少修士,還好有晶瑩從旁保護,甚至連修煉都是在一起,關係十分之好。

  閒聊一直持續到入夜,四人這才意猶未盡散了場,因為第二日便要開始抽籤決定參賽者出場順序及對手,而且蕭瑤才剛到丹青鎮,還尚未到門派客棧與師父照過面。

  散場前四人又約好了明日抽完籤再一同出來遊玩,這才真的各自回到客棧。

  蕭瑤一來到仙羽門下的福樓客棧便直接去拜見師父,隨後在房中稍作休息,等天明後,再由門派統一帶到丹青鎮的公平堂內抽籤。

  第二日天剛亮,蕭瑤便跟隨門派來到公平堂,只見其中早已聚滿了許多門派家族修士,除了姬顥,其他一些熟面孔都能在其中看到。特別是那王羲,更是目光哀怨,看樣子幾乎就要上前如訴如泣。

  蕭瑤抖了抖,假裝自己沒有看到他,而是朝著正對著自己微笑揮手的何晶瑩傳音打了個招呼。

  這時有名身材圓潤的元嬰老者,從外信步而來,他衣衫上沒有任何標識,似乎是出自散修盟,再看他手上托著一隻巨大的籤筒,裡面放著許多木制長牌,想來該是此次要抽的籤。只見他來到公平堂眾人前方,手一揮,身側便出現了一幅足有十多米長金燦燦的金榜,上面橫著寫了從「一」到「二千零二」,共兩千零二個數字,表示的便是此次參加百人榜的人數。

  「抽籤開始!」這位大能似乎不是個喜歡廢話之人,甚至連開場客套都省了直接進入主題。

  按照門派家族排名,仙羽門便是第一個上前抽籤的。當第一名弟子上前抽取後,便將木籤與參賽令牌遞與老者,卻見老者收回木籤,然後瞥了眼令牌,將手一指金榜,頓時在數字「八十」下方顯示出了一個人名,顯然是此弟子此次比賽的牌號。

  此間從抽到填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進展倒也很快,不一會便輪到了蕭瑤,她隨意的抽出一支,上面寫著:一四一四。

  雖然知道自己的牌號,但是將要對戰何人卻是暫時不得而知,按照往屆慣例只有在試煉前一日才會知曉,到底是一號與最後一號對擂,還是相鄰兩個牌號間對擂,些必須由於四派三家的元嬰大能們共同商議,由他們決定。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4:19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八十九、百人榜(三)

  隨著籤筒中的木籤越來越少,金榜上標注的名字也越來越多,長榜上密密麻麻一片看上去蔚為壯觀,之後蕭瑤還看到何晶瑩也上了抽籤台,抽到的牌號是:二,這下無論是那種對戰編排,她們倆至少要到試煉最後階段才有機會對戰上。

  一直到籤筒中只剩下最後一支籤時,那名元嬰老者忽然宣佈道:「如今籤已抽完,還請諸位參加試煉者謹記自己牌號。至於擂臺賽對手及場次,三日後百人榜正式開始之日,丹青山公榜上會注明。還請屆時莫要遲到,開場一刻鐘後,若是人還未能當場,將視為棄權。若無其他問題便散了吧。」

  抽籤結束,陸陸續續有人離開公平堂,但蕭瑤卻並不著急離開,目光還停留在那最後一支木籤上:還留下一支籤,也沒有人再上臺,該是有誰沒來參加抽籤儀式。她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名字,不由再靠近金榜一些,果然瞥見在第三十四號的位置處還是空著的。

  只見那元嬰老者動作利索的將籤筒與那最後的一支籤一同收起,隨手又是朝著金榜上一指,三十四號位置上顯現出了一個名字,他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離開。

  蕭瑤盯著已經被填上名字的三十四號位,有些錯愕不已:張凡!

  她微微顰起眉來,竟然會是張凡。原先自己還猜測被填上的名字應該會是姬顥,畢竟他曾是上一次百人榜的優勝者,此次卻沒有出現,覺得有些說不過去。此刻一看卻是大大出乎自己意料,她又將昨日在街上買到的玉簡拿出看了看,發現在此次百人榜參加著名單中赫然寫著張凡的名字,玉簡內還用重色勾畫,說明此人需要重點注意:法術高強,法寶奇多,這是對他的評價。

  然後她再將此次參加百人榜的名單仔細看了一遍,上面確實未見姬顥的名字,覺得稍稍安心一些,畢竟以自己現在的能力要拿到第十名還真得靠些許氣運。

  「蕭瑤,走,咱們去喝酒吧,輕煙與曉曉方才傳音與我,她們已經在丹青鎮上的醉仙樓等著了。」

  就在蕭瑤暗自慶倖時,何晶瑩走了過來一把摟住她的肩,拍了拍。她這才將心中思緒收起,笑道:「一大清早就喝酒?你們一直如此?」

  「也不是,其實我們三人平素也都各自忙著修煉,很少能聚上一聚,今次不是又多你一人,自然是高興,大戰前抓緊時間放鬆放鬆,今日輕煙說她請客,有喝就喝,管那麼多作甚?」

  提到請客喝酒,何晶瑩顯然有些興奮了,說完便拉住蕭瑤大步走出公平堂。蕭瑤只得感歎這姑娘其實生錯性別了吧,乖乖任由她拉著自己走。

  倆人穿過幾條小巷,來到醉仙樓招牌下方,這酒樓店面亮堂,足有三層樓高,雖然離午時還早,但店內幾乎已經滿座,蕭瑤跟何晶瑩上到二樓,便看到靠窗而坐的趙輕煙與慕容曉曉。

  她倆剛一入座,趙輕煙便十分好奇問道:「 抽籤怎麼樣?你們初次對手是誰?彼此會在第幾場碰上?」

  何晶瑩頭也沒抬,給自己斟滿一杯酒,回她:「我是二號,蕭瑤是一四一四號,如何對戰還尚未知曉,不過無論怎麼排,咱倆都只有進到試煉最後階段才會碰上。」

  「還好,還好,」趙輕煙拍了拍胸脯,「方才我還在和曉曉討論,若是你倆一開始便遇上,咱們倆到底要支持誰才好呢。」

  「這有啥好想的?你們同時為我倆鼓勁便是,」何晶瑩白了她一眼,「現在不碰到,只要贏下去後期也一樣會對上,早也是戰晚也是戰,有區別嗎?只要上了戰場便要有所覺悟,蕭瑤,對吧?如果能進入最後,我倒是十分期待能與你切磋切磋。」

  說後面一句時她忽然看向蕭瑤,目光中帶著些許挑戰的意味,其中沒有任何惡意,而是十分純粹的戰念,渴望與強者戰鬥的眼神。在何晶瑩心目中,蕭瑤能夠再度結丹至金丹中期,絕對不會是泛泛之輩,自覺她也不像趙輕煙與慕容曉曉這般天性不喜爭鬥。自己甚至能夠模糊感知到她平靜外表下掩蓋住的一些東西,她肯定屬於強者,而她何晶瑩則天生喜歡與強者戰鬥!

  「自然,我亦十分期待,」蕭瑤並未懼怕笑眼迎上她充滿戰意的目光,雖然自己並未主戰派,但面對挑戰又豈有退縮之理?何晶瑩有些方面與自己的想法還是一致,只不過她是屬於鬥法狂熱嗜好者,為了與強者戰鬥而不斷變強,而自己雖然遇到強大對手也會熱血沸騰,躍躍欲試,但卻更喜歡一切自由隨性,為了大道上逍遙自在才要變強,兩者還是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哎,哎,我說你們兩個,這到底是惺惺相惜呢,還是沒開始比試便自己內鬥了?」趙輕煙看著兩人忽然眼神較勁起來,不由嘟囔,「別怪我沒提醒,好不容易四人成雙成對了,可別忽然鬧起別扭來呀,又不是男修什麼打打殺殺的多傷和氣,特別是晶瑩,別把蕭瑤與你這樣的『莽夫』相提並論,她可是心懷真情的正常女子。」

  蕭瑤與何晶瑩聽到她對兩人的評價,均很是無語,本來很好的神交就這麼被打斷了,何晶瑩更是無奈搖頭,「我說輕煙,你別老是說你那套風花雪月的修煉道理,蕭瑤雖不敢說與我是同一類人,但也不似你這般恨嫁,放心打一打,咱們只會更加增進同修之誼。」

  被說恨嫁,趙輕煙有些不樂意了:「風花雪月有什麼不好,打打殺殺那都是男人喜歡的事,女子生來就柔弱,尋得一如意道侶,待到元嬰期,雙修則修為會進展得更快。再說又不是殺來殺去便就能修得長生,靠的不還是刻苦修煉與機緣?對吧,曉曉?」

  面對她忽然拋來的問題,正在吃著糕點的曉曉微愣,看到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不由臉紅小聲道:「我……討厭打架……」

  趙輕煙聽罷,一臉得意望著何晶瑩,那意思便是:看到沒,連曉曉都是如此想的。

  「但是……」沒想曉曉還有後話,三人又望回她,「我……覺得嫁人也不是很……靠譜。」

  說完,她又繼續低下頭一小口一小口吃著自己的糕點。

  一時間趙輕煙十分鬱悶,再看到何晶瑩揶揄的眼神,撇了撇嘴道:「喝酒!反正此次百人榜試煉優秀者比以往都多,我一定會從中找到雙修的絕佳道侶。唉,本來此次還想看看那姬顥的比試,沒想他卻在二十年前結嬰成功,晉升到元嬰境界,看來已經是沒指望了。」

  她不過是隨口抱怨,卻令蕭瑤心中一震:姬顥竟已結嬰成功了?!

  「姬顥?可是那位姬家二少主?」蕭瑤假裝接著她的話題問道。

  「是呀,在秀山派時我好像曾與你提過他,」一說到心中的傾慕者,趙輕煙便開始滿臉崇拜,滔滔不絕,「話說此人十分了得,也是上屆百人榜試煉的奪魁者,聽說那場最後的比試他竟徒手上場不帶任何法寶,竟還能與貴派的方憶瑤鬥得難捨難分,待他一亮法寶便直接重創了方憶瑤,那場比試直到現在也還被人津津樂道。而且他不止修為強大,更是容貌俊美,當今泰古修仙界內第一美男子,聽說此次百人榜他還是判官之一,屆時蕭瑤也可一睹他的風采……」

  在聽到他竟還是此次百人榜的判官時,蕭瑤不由眼色一沉。這細微的表情被在旁的何晶瑩給捕捉到,她先是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隨即敲了敲桌子,打斷趙輕煙,「說過頭了,這裡沒人要聽你思春。」

  這時趙輕煙才發現蕭瑤眼神有些不對,立刻打住後話讚美。

  「我覺得……」兩人正注意著蕭瑤,慕容曉曉難得弱弱的抬起頭發表自己的看法,「那位姬顥公子的味道雖然不能說很壞,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會讓人感覺全身起疙瘩……是恐懼,輕煙千萬莫要與他一起。」

  「你已經見過他了?」趙輕煙有些驚奇。

  「恩,就在來百人榜之前,他曾來過一次慕容家,我遠遠看見了……害怕。」曉曉似乎又想到了當時的情形,略微縮了縮身子。

  四人一時間靜默,忽然趙輕煙拿起一杯酒,狠狠的一口吞下,憤恨道,「切,難得我還以為找到了個千年難遇的如意道侶,沒想卻不是個好貨。本來我還想此次讓曉曉幫我鑒定一下呢,沒想卻是不用了。對了……」她忽然看向曉曉,「那秀山派的廖峰你可曾見過?他怎麼樣?」

  本以為姬顥一事對趙輕煙會是個打擊,畢竟她垂涎人家已久了,沒想前後不過一息,她便眼中閃爍著期翼的光芒把注意力轉移到另一男人身上,這轉換令三人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你與姬顥有過節?」看到趙輕煙繼續生龍活虎纏著曉曉,何晶瑩喝著酒貌似漫不經心問到蕭瑤。

  「恩,過節恐怕還不小。」蕭瑤也不隱瞞,雖然才認識這些姑娘不到兩日,但相處下來卻是心中卻是對幾人的品行十分清楚。

  「要我們幫你嗎?」何晶瑩說話依舊看似隨意,但其中的認真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蕭瑤放心,有什麼咱們肯定會幫你一把。」趙輕煙也側過身來望著她,看來她也一直在注意倆人談話。

  「我……我……沒意見,」曉曉也紅著臉道。

  「不用,他暫時還找不到藉口來對付我,況且我也沒那麼弱。」蕭瑤頭,心中既感動又好笑,她自信自己還是可以應付,只是這些姑娘也實在太生猛了,對方如今可是元嬰大能,她們竟然還能說得如此輕鬆面不改色。

  「蕭瑤,我們可不是在說笑。」何晶瑩一臉正色。

  「我知道你們沒有說笑。」蕭瑤直直看入她眼中,「但你們低估我了。」

  三人皆一愣,隨即都笑了起來,一掃方才氣氛陰鬱,何晶瑩更是撓頭自嘲:「哎,倒是我們過分了,大家喝酒,喝酒,還有輕煙不許再提男人了!」

  經過方才的事情,顯然四人的情誼又更近了一步,酒也喝得更為暢快。

  直到正午酒館中人也越來越多,幾乎所有修士都在熱烈討論著此次百人榜話題,誰最有能力奪魁,誰又是黑馬,聽得何晶瑩的戰意與興致全都被挑了起來,她看向蕭瑤,「既然來參加百人榜,蕭瑤應該不會是隨便參加參加吧?你的目標是什麼?」

  「前十。」這是死目標,一點餘地都沒有。

  「金丹中期修為?前十?」何晶瑩眉一挑,「你胃口還真不小,以你目前修為看來,挑戰難度頗高呀。」

  「有難度才有動力,那你呢?」

  「我?」何晶瑩笑了,「向來都是以奪魁為目標!」

  「……我覺得你比我胃口更大,」蕭瑤就知道她絕對不是正常人,但此種性格卻令自己十分欣賞,「咱們共勉吧。」

  「一同共勉!」

  「別撇下我們呀,我與曉曉也在精神上與你倆共勉。」

  四人酒杯相碰,碰撞聲、姑娘們的笑聲一起清脆作響。

  人說巾幗不讓鬚眉,一切成敗,三日之後,擂臺上見分曉!



凡人界—暗露鋒芒 九十、百人榜(四)

  三日之後,丹青山禁制解除,雖然許多修士很想一擁而上,但是卻被本次百人榜試煉負責修士攔下。引得眾修不滿,吵吵嚷嚷鬧個不停,直到一股元嬰大能威壓而至,忽然有位童顏白髮元嬰修士立於眾人之上,所有人才都乖乖噤了聲。

  「介於今次百人榜試煉觀戰者太多,如若是一擁而入難免會影響此次試煉,所以經過四派三家一致商討後,同意將此次觀戰者控制在五千人以內,待會我等會派人在此發放入內令牌,五十中品靈石一塊,一塊令牌僅限一人進入,還請到旁排隊購買。」

  這位童顏白髮的元嬰修士一說完,看也不看眾人,在入口處設下一個陣法,隨即轉身離去,留一干人等在山腳下叫苦不迭,

  「靠!今次是怎麼回事?這也太坑人了!」

  「沒看到人太多了麼,這次來人是可是上屆百人榜的兩倍呀!」

  「怎麼辦?」

  「……能怎麼辦?還不快點搶位置買令牌呀!」

  不知道是誰鼓動了一句,哄一下,山腳亂成了一團,人人都在搶著要去買令牌。而丹青山上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參加比試的兩千人早就來到半山腰處,只見在正山體上懸掛著一堵金榜,「榮耀榜」三個金漆大字鑲嵌在頂端閃閃發亮,這便是只有強者才可被刻入名字的金榜,修士的榮耀與驕傲之榜。

  在金榜之下,此次試煉的主判官一排站開,足有十來人,全是元嬰期修士,而蕭瑤也在其中看到了姬顥,他年紀輕輕樣貌不凡,站在十來人中十分惹眼。

  「諸位,」十來人中有一老道站出,此人正是仙羽門掌門玄空道人,他氣定神閑緩緩說道,「今次百人榜試煉規則基本與往屆無異,以一對一擂臺鬥法進行,僅限相互切磋,點到即止。不許取人性命,違者取消試煉資格;比試中禁止使用靈石補法,禁止使用傳送符,禁止一切邪法;比試之中以一方認輸或是失去鬥法能力判別勝負,另跌出擂臺之外也算失敗,至於其他規則細節爾等可以通過告示榜查看,今次比賽的對戰順序及擂臺號也可在告示榜上看到,每日比試均在巳時正式開始!」

  待他說完,只見一旁白光一閃,一座足有十多米高的告示榜忽然顯現,眾人只需神識掃過便可看得清清楚楚。此次戰鬥場次是按照牌號順序而來,一號對戰二號,三號對戰四號,如此類推,到第二輪比試時,則是一號和二號比試的優勝者與三號和四號比試的優勝者對戰,第三輪、第四輪次也依此類推,直到決勝出最終優勝者。又因人數眾多,擂臺數不過只有五十,第一論淘汰必須要分成好幾小輪也才能夠結束,所以前面幾日的比試安排得比較緊,通常輪完下來很有可能會鬥到半夜裡。

  告示榜上還寫有此次百人榜獲勝後的最終獎勵,但蕭瑤並未上心,她只看了一下自己第一場比試的對手:一四一三號,地點是三十擂臺。不過她的牌號比較靠後,輪到自己前面至少還有三、四場比試,她也不急,想著待會先去看看何晶瑩的比試,其可是屬於第一批上場修士。

  這會眼看巳時將近,山腳下買好入場令牌的圍觀者也都上到山來,放眼看去所有擂臺旁都圍滿了人。特別是方憶瑤,廖峰等上次百人榜的優勝者所在擂臺處,更是圍得水泄不通,裡三層外三層的,但也有好幾個擂臺旁只有一些零星小蝦,一看便知不是什麼出名者。

  蕭瑤來到何晶瑩將要比試的第一擂臺,正巧看到上來觀賽的趙輕煙與慕容曉曉,三人一齊站在擂臺下便聊邊等,待巳時一到,便聽得「咚」一聲鑼響:

  「比試正式開始!」

  人群都沸騰了,吶喊聲,鼓勁聲此起彼伏,趙輕煙也起勁的在下方為何晶瑩加油道:「晶瑩!將他打趴下!」

  因為一號擂臺何晶瑩怎麼也算百人榜上的前位者,自然也有許多人駐足圍觀。不過她的對手看上去似乎並不怎麼強,不過是金丹初期修為。比試開始也不過幾柱香的功夫便被何晶瑩一個法術給打趴下,暈死了過去。

  弄得她打得不過癮,下方看的人也不過癮。也難怪這是第一輪次比試,其中不知有多少渾水摸魚者,碰到實力相當倒還好,萬一碰到強弱懸殊的,根本就毫無懸念,基本上一個法術就被滅了,毫無看點。一般四派三家在都會在比試排序上也做足功夫,挑的順序都是儘量避免了一些實力強勁者提早碰上,削弱了比試的觀看性。

  比試還在繼續進行,待到申時,總算輪到蕭瑤第一次出場。

  「三十擂臺!仙羽門蕭瑤對戰黃風嶺秦大強!」

  蕭瑤站到擂臺之上,瞥了眼擂臺四周,包括為她鼓勁的三位好友只有寥寥數人,估計都是雙方的朋友或同門前來觀戰,清冷得很,秦大強大家都不認識,同樣蕭瑤也沒什麼人知道。

  這個秦大強修為只在金丹初期,行事有些一板一眼的,他朝蕭瑤抱拳一拱手:「請!」,客氣完便亮出法寶,一開始便全力向對手攻去。

  雖說蕭瑤法術較為薄弱,但是仗著法力渾厚與軀體強橫,金丹初期與金丹中期的修士倒也不難應付。看到秦大強正驅使一下品道器飛劍朝自己刺來,她只用紫刀一擋,隨即催動出大量靈氣,掐了一個落雷術直接便霹穿了他的防域,把人給直接電暈了。

  這上場還不過幾息功夫,對手就倒地不起,看得一旁評判勝負的金丹期判官也微愣,雖然雷屬性修士十分少見,但落雷術不該有如此大的威力呀?那秦大強再怎麼不濟好歹也是名金丹初期修士,他的防域連抗都抗不住就這麼玩完了,著實有些看不明白。不過判官雖有疑惑,但整個比試過程沒有任何違規,既然有人已經倒下,就意味著比試的勝負已經就分出,他高聲喊道:「三十擂臺,仙羽門蕭瑤獲勝!」

  蕭瑤下了擂臺,三位好友也都圍上,何晶瑩朝她攤了攤手:「看來第一輪次比試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對手都挺弱的,強者自然也不會拿出看家本領,咱們也別看了,下山去喝酒吧。」

  其他三人亦覺得如此,比試至少要淘汰到了五百人才會漸漸有些看頭,如今此處人多,根本就沒有必要在其中擠來擠去,遂一同下山再去醉仙樓喝酒去了。

  待到日落西山,第一輪次的比試總算是結束了,除掉一些中途退出者,一日比試下來,共有九百九十六名修士晉升到第二輪次比試。

  次日,第二輪次比試巳時準時開始。蕭瑤運氣還算不錯,遇到的對手同樣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派修士,實力不強,同樣輕鬆的便拿下這第二輪次比試。

  然後直至第二輪結束後,參賽者一共還剩下四百七十八人。

  待到第三輪次,基本上已經淘汰掉四分之三的試煉者,剩下人之中除卻氣運特別好之人,渾水摸魚者均被淘汰的差不多,其餘可以說多少都有些看家手段之人。蕭瑤也理所當然迎來了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場試煉。

  她的第三輪次對手竟是同門派的李丹!

  說起來也真算是種緣分,上次她與蕭雨荷鬥法時,最後這位身高十尺的大漢那英雄救美,怒責自己為毒婦的一幕可以說是令人印象頗深。

  這李丹修為已經到了金丹後期,為單一金靈根修士,據說他的本命法寶便是一把鎏金大錘,法術十分了得,所以鬥法時比較偏重攻擊,對防禦性法術倒是稍微薄弱些。對陣此種狠鬥型修士,在沒有強大防禦法術的蕭瑤看來怕是要有場苦戰了,這場鬥法是今次百人榜中自己的第一道難關!

  第三輪比試當天,一大早蕭瑤便上了丹青山,因為是按李丹的牌號來安排,所以她的比試被排在了第一批次。當她來到指定的十六擂臺時,便發覺有幾道視線正狠狠的盯著自己,順著那幾道視線望去,卻見蕭雨荷、李丹還有宿雲薇正冷冷的望著自己,其中以蕭雨荷表情最為複雜,明明想要表露出雲淡風輕鄙夷的模樣,但那克制不住微微扭曲的表情還是出賣了她內心所想。

  若不是今次是在百人榜比試,蕭雨荷早就克制不住想衝上去殺了蕭瑤!這女人不到兩百年竟然又從金丹初期晉升到了金丹中期,而自己結丹後少說也有八九百年,修為卻一直還停留在金丹初期,未有突破。一個被碎丹又再度結丹的女人竟然超過了自己,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她還姓蕭!

  蕭雨荷從小時候起便一直是眾人捧再手心上的明珠,在她的觀念裡只有自己才是蕭家最優秀的後裔,無論是念書,還是琴棋書畫,她都遠遠強於家中所有姊妹。而今到了修仙界中卻陰差陽錯多出了蕭瑤,一想到那個曾經幫她打掃後花園,侍候服侍自己的下賤家僕竟然會強過自己,她心中便猶如卡了根深刺,別人誰都可以比她厲害,唯獨蕭瑤不可以!

  就是此種已經有些扭曲的想法,才使得她對蕭瑤恨之入骨,巴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從修仙界中抹殺掉。

  「雨荷,莫要擔心,這毒婦上次欺負你奪取你法寶,今次我定要將她擊敗,如果可以再廢掉她修為,為你討回個公道!」

  在旁的李丹感受到了自己未婚妻的顫抖,輕輕拉住她手安撫,並朝蕭瑤狠狠的瞪了一眼。

  至於宿雲薇則是一臉嫉恨,須知今次百人榜她在第二場就敗下陣來,如今金丹期百人榜這邊邀月峰下未被淘汰的就只剩大師兄郭鏡天與眼前這個令人厭惡的六師妹了。再看到這個厭惡的六師妹修為已經達到金丹中期與自己是在同一高度,心中更是淡定不能,今日聽聞其要與李丹這位百人榜上排位第四十四的同門鬥法,便特地一早過來欲看她笑話。

  面對三人六道不善的眼色,蕭瑤一臉無所謂,是落落大方朝三人禮貌一笑,不知道得還當她與幾人是同門好友呢。可這笑容看在那三人眼中就認為這是一種赤裸裸的嘲笑,蕭雨荷當下立刻黑臉,憋一肚子怒氣跺腳扭頭。殊不知其實他們卻是想多了,蕭瑤對人的笑容永遠都是一種禮節,為的就是混個親切好感,有事與別人打起交道來也方便,一般都是一視同仁,不會看輕亦不會諂媚。

  今日因為李丹此人百人榜第四十四位的名號,擂臺前來觀戰者也較前幾日多許多,不過幾乎所有的修士都是來看李丹的,除卻看熱鬧者,還有一小部分修士是因為繼續比試下去有可能會碰上才來探查敵情。

  至於蕭瑤,除了場下的趙輕煙怕是根本就沒有任何人看好她,就算幾百年前她曾經參加過百人榜拿過名次,但失蹤了那麼久也早就被人淡忘,一時也不會想起。本來支持者中應該還有何晶瑩與慕容曉曉,不過因何晶瑩也是第一場次比試,慕容曉曉去為她助陣了。

  不多會巳時一到,判官即位,半點也不浪費時間大聲念道:

  「十六擂臺,仙羽門蕭瑤對戰仙羽門李丹,開始!」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4:37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38 PM 編輯

凡人界—暗露鋒芒 九十一、百人榜(五)

  就在蕭瑤與李丹比試開始前一刻,丹青山一處能俯視所有擂臺的高臺上,此次各派各家來的元嬰大能,包括評判比試的元嬰判官均聚在此地。

  呂不群也在此高臺上一邊品著靈酒仙果,一邊關注下方擂臺上蕭瑤與李丹的比試。他這名弟子修道之路頗為坎坷,但卻一再創造奇跡,此次閉關五十年後竟然又有提升回到了碎丹前修為水平。

  在他看來十分難得,已絕不是單純的氣運一說,因為當今修仙界主張先修行再修心,往往許多天資奇佳的弟子,因得門派師父厚愛修為極高,但道心卻是薄弱,受不得一點打擊挫折,不然就會傲骨全失,心道全毀。須知待到了元嬰境界以上修心比修行顯得更為重要,多少元嬰大能都是因為道心無法突破修為止步直至元壽耗盡。

  而蕭瑤被碎丹卻能再度修煉到金丹期中期,難的不是苦修這一關,而是如何克服自己內心的心魔,這才是最最可怕,一朝從天頂跌落谷底的巨大落差,必須要有足夠堅定的道心才可克服,此事就算換成自己都未必能夠有信心與毅力重練,所以其道心之堅實在令人嘆服。

  在呂不群心中,若方堰這般大氣運者固然值得羨慕,但其修道之路卻是不可複製。反倒是蕭瑤憑著堅忍不拔的信念,刻苦努力的修行,加以機緣更為符合天道規則,此才謂仙道正統。奇跡不過只是曇花一現,正道才可長存!按此正道而修,他這名弟子將來成就絕不對不可估量!

  「哈哈哈,呂師兄,好福氣呀,竟然收到一名如此有潛質的好弟子!」

  呂不群正因弟子修行表現出色心情大好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笑聲,來了一位身材圓潤,紅光滿面精神飽滿的老者坐到他身側。

  「呵呵,李師弟也來了?蕭瑤雖是不錯,但李師弟門下的李丹也絕非凡輩呀。」聽得對方稱讚,呂不群笑替這位與自己關係不錯的李師弟斟滿了一杯靈酒。

  這李師弟也不客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才搖頭歎道:「差遠了,差遠了,李丹這孩子資質雖然不錯,可卻是生性衝動,易怒,不成氣候呀。而這蕭瑤當初師兄收她為徒時我亦在場,竟在碎丹後還能再度結丹,你我都是元嬰修士,這意味著什麼大家心中應該清楚啊。」

  這次呂不群倒沒有再客套,方才他也是在思考此事,所以認同的點了點頭,又聽得李師弟話音一轉道:

  「不過我這徒兒雖然修煉天賦悟性沒有蕭瑤出眾,但鬥法這一方面卻是頗有心得,加上他已是金丹後期修為,高出師兄愛徒一個小境界,今次比試怕是我這方要占些便宜了。」

  聽得此句,呂不群不由失笑,看來李師弟的賭癮又上來了,這話分明是來討場賭局的。罷了,此刻也算閑來無事,就陪他玩玩吧。

  「雖然蕭瑤一直在法術方面略有些薄弱,但我可不認為我這徒兒會輸。」

  「師兄不信?那咱們來打個賭,就賭此場比試到底是蕭瑤贏還是李丹贏如何?」這一刻李師弟眼睛亮了,不失時機提出心中盤算之事。

  「那好,師弟要用何物來下注?」呂不群眼帶笑意望著他。

  「師兄也知,師弟我只注重賭的過程,至於賭注什麼的倒不是很在意。這樣吧,若是我贏了,師兄將府上珍藏的『碧螺釀』贈我一壺;若是師兄贏了,我則雙手奉上自己書房中師兄一直想討的『入定蒲團』,再告訴師兄一條小道消息如何?」李師弟說著朝他眨了眨眼。

  「好!一言為定。」呂不群一口答應。

  他心中清楚,其實這兩樣東西都不是什麼特別貴重的寶物,顯然後面那條消息才是師弟想要與他說的,順便拿來當做打賭的藉口,就算最後賭局是自己輸了,師弟也肯定會借其他理由告訴自己。

  「好!師兄爽快!咱們就先看比賽吧!」

  兩人在這邊打賭,而擂臺上的當事者還是渾然不知自家師父已經拿他們這場比試做了賭局,正專注於比試。

  從上擂臺到判官喊開始後至今,兩人只是相互對視,並未著急出手。

  蕭瑤臉上雖笑望著李丹,但神識一直戒備著,而李丹則雙目陰沉,能看出他對蕭瑤有著明顯的敵意。

  他們光這樣站著不開打,下方的觀賽修士早就不耐,許多人已經開始在喊:「開打呀!還愣著幹什麼,不要浪費時間。」

  甚至有猥瑣者高喊:「喂,是不是看到對方是名小娘子就心疼不肯出手了,快上呀。」

  可惜二人就像聽不到般,就是沒有開打的意思,耗了足足一炷香後,眾人也都喊膩了,李丹忽然開口道:「毒婦!今日碰到我算你運氣不好,你欺負雨荷那筆賬我可還一直記著,今日就算你跪下求饒,我也絕不會輕易饒過你!」

  說話之間,兩隻巨大的金錘帶著一股暴虐的金之靈氣直接朝蕭瑤襲來。

  好傢伙,一上來便直接使出自己的本命法寶,看那金錘的衝力根本就不像是在切磋,就像是在對付殺父仇人般,帶著濃濃的恨意。

  方才李丹一上來並未直接開打,是一直在旁蓄靈氣,他打算一開始幾息時間內便用最大殺招將蕭瑤給打趴下,然後用法術封住她的舌穴,讓其不能求饒,再重新廢掉她的修為。就算最後有人出來說話,這毒婦不過修為盡毀,並未死亡,說是誤傷別人也奈何自己不得!

  他心中的如意算盤打得十分之好,所以一出手便勁道十足。

  蕭瑤見到直接朝自己飛來的金錘,那上面暴虐的靈力就算相隔數米都能清晰感受到,此乃本命法寶,就算肉身強橫自己硬抗下來也要內傷。好在其速度較慢,她朝側一躲,手中亮出紫刀,掐口訣丟出數道落雷朝那金錘霹去。

  一時間金光紫光相撞,迸射出激烈火花,煞是好看。此刻碰上金丹後期修士蕭瑤法術的薄弱之處暴露無遺,那金色雙錘只是略微搖晃了一下,並未停下攻勢。這一晃起不了什麼大作用,但兩法碰撞吸引了李丹的部分注意,借此機會蕭瑤腳朝地上發力,靠著與擂臺的反作用瞬間來到他身側,舉起紫刀對著他胸腹處就是一劈!

  李丹先是一愣,完全沒有料到會有人在鬥法中近身而戰,但失神只是一瞬,隨即他冷笑:這毒婦是看准了自己本命法寶無法在瞬間回頭攻擊,想鑽空子麼?修士可是每時每刻都會用靈氣護體,一把下品道器就妄想能傷他這金丹後期修士?!何況自己身上還穿著一件下品防禦道器:「軟鱗甲」!

  他面無懼色,並未理會蕭瑤的動作,反倒是掐了一個口訣,「九轉翔天!」

  頃刻那對金錘開始以中點為軸心,進行三百六十度的急速旋轉,形成兩股靈力暴虐的颶風朝著敵人席捲而去。

  而蕭瑤在手起刀落間不過一息,她力道十分強勁,先用自身靈氣強制破開對方的靈護,再以紫刀刃為重心一擊,沒想聽得「叮」一聲,她皺了皺眉,知道未能奇襲成功,毫不猶豫立刻閃身離開。

  但那兩股小型颶風已至跟前,由於其攻擊軌跡沒有章法,蕭瑤不敢含糊,邊掐口訣使出「水域」護身,一邊疾速遠離颶風。可惜還是略微慢了一拍,被其中一股擊中背部,頓時她喉頭湧上一股腥甜之味,強忍著幾欲令人暈厥的痛楚,繼續不斷加強對「水域」的靈氣輸出,最終也硬抗下另一股颶風。

  就這麼一小回合的鬥法後,兩人又回到了最初對視的局面。任誰都能看出蕭瑤顯然是處在下風位置,她在水域之內微喘,唇角還滲出一絲血跡。

  如此一來擂臺下的觀眾幾乎都是一面倒在為李丹喝彩,希望再來一些精彩的鬥法,滿足他們叫囂著、沸騰著的熱血。「上啊!」「打啊!」的叫聲此起彼伏。還有指望看蕭瑤慘敗的宿雲薇與蕭雨荷更是面帶得意與譏笑,特別是蕭雨荷不斷為李丹吶喊助威道:「丹哥哥!斷了那賤人的手腳,看她以後還如何囂張。」

  而被眾人擁捧的李丹則有自己的想法與顧慮,雖然一切在表面上看來似乎是自己占了便宜,但從方才蕭瑤那一刀之後,他的手心便開始滲出冷汗,只因自己被砍之處的軟鱗甲已經被紫刀刺破,甚至劃傷了一點肌膚!這是種什麼樣的蠻力,強到令人膽顫心驚。若是她再略微用力一些……後果不敢想像!而且對方中了自己一記「九轉翔天」卻只是傷了些腹臟,換成一般的金丹中期修士早就斷掉好幾根肋骨,就算不重傷也不可能再爬的起來!

  越想李丹表情越陰沉,擂臺旁觀戰之人只能看到表面,局勢如何只有場上對戰二人自己清楚,這毒婦此刻雖然暫居劣勢,但搞不好後面還會耍些奇怪花樣,就像方才用刀破他鱗甲這般詭異之事,為避免夜長夢多,他決定用上自己最大殺招,不再藏拙。

  「金蛇狂舞!」

  他大喝一聲,激發體內靈氣,一股渾厚的金靈力不斷灌入雙錘之內。隨後從錘內迸發出無數道金光,一道道蜿蜒前行,好似千萬金蛇,隨著金錘釋放出的靈力越多,集結成形成一大片蛇浪,全部湧向蕭瑤的水域,頃刻覆蓋。

  眼見對方的域被金光淹沒連影都沒了,李丹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不敢說此法天下無敵,但自己還是自信此殺招夠一舉擊潰金丹中期修士。

  終於「蛇潮」緩緩退去,露出「潮水」攻擊的中心,一心等待著勝利果實的李丹只瞥了眼,便臉色一黑,原本還是洋洋得意的神情,如今卻是瞪著眼合不上嘴。

  他沒等到蕭瑤的敗落,等來的卻是那淡藍色的域十分風騷的立在擂臺之上,只不過域之內貼著數十道「加強符」,看上去就像世俗中的假大仙貼符除魔的效果,令人十分無語。

  居然還有金丹期修士鬥法會用低階符籙的?雖說「加強符」只貼一張效果不會很大,但是連貼十幾張之多效果就有些不大一樣了。李丹強忍著胸中一口悶氣,又試著用金錘與法術攻擊「水域」幾次,但是貼上多張「加強符」的「水域」牢固得很,這些法術就像是打在棉花堆一樣,瞬間被吸收,毫無用處。且蕭瑤待在域中似乎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乾脆的席地盤腿而坐,托著腮幫望著他。

  如此一刻鐘後,李丹有些沉不住氣了,他惱怒的對著大陣喊道:「有種出來決一勝負!縮在域中算得什麼英雄好漢?!」

  但激將法對蕭瑤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她只幽幽吐出一句:「在下本來就不是男子。」便繼續托腮。

  擂臺下眾人幾欲蹶倒,接著紛紛私語,在他們看來鬥法便就是要轟轟烈烈,各種法術法寶齊上華麗的閃得大家狗眼繚亂那才叫過癮,才叫好比試,顯然蕭瑤此種行徑違背了大多數修士們的鬥法美學,不一會觀眾們紛紛叫嚷:

  「打啊!別做縮頭烏龜呀!」

  「縮在陣法中算什麼英雄!」

  「靠!唯女子與小人難教也!」

  「……卑鄙!」

  「……無恥!」

  ……

  一連串眾憤將蕭瑤推到風口浪尖之上,可她仿若充耳未聞,安靜的在域內托腮,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這樣又過了一刻鐘,台下眾修罵到累了,臺上她該發呆還是發呆,而李丹亦是著急著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還是下方的蕭雨荷開口提醒他:

  「丹哥哥,莫要著急,反正『加強符』也是有時效的!等符籙效果過後,看這個賤人怎麼辦!」

  經她一提醒,大家才醒悟過來,便也耐著性子等待符籙的效果消失。

  果不然,一刻鐘之後,「水域」之上的符籙開始逐漸消失,李丹面帶冷笑,摩拳擦掌準備第二次使出「金蛇狂舞」。此乃他最大殺招,十分耗費靈力,在丹田內靈氣全滿的最佳狀態下,他只能使用兩次,而且擂臺比試又不可用靈石補充靈氣,自然要把握好最後一次「金蛇狂舞」的使用的時機。

  但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又發生了,只見蕭瑤一拍儲物袋,手中再度拿出十幾張加強符,往水域上又是一貼,這下不止李丹,就連蕭雨荷及觀賽者們均欲吐血,這女人太TM絕了!

  李丹臉色漲得通紅,盯著蕭瑤的雙目欲爆,別看使用符籙十分輕鬆,其實也要靈氣激活,就算是初等符籙她一下激活數十張,還要靠靈氣支撐著域,卻絲毫不見靈力枯竭,她神色還是一派輕鬆,擂臺上絕對不可能有偷偷使用靈石不被發現情況!那只能說明她體內靈氣罕有的渾厚,若是耗起來自己絕對耗不過她!

  就在大家以為比試還會繼續僵持下去時,李丹終於沉不住氣了,直接提起金色雙錘朝著域衝過去。

  蕭瑤再度站了起來,眯了眯眼,唇角微彎,她等要的便是他沉不住氣主動攻上來!

  李丹用金錘開路,往「水域」中注入金靈力強行突破,在集中一點攻擊的情況下水域被打開了一個小口子,抓住此點縫隙,他大喊一聲「金蛇狂舞!」,發動最後一次殺招。

  這一刻,蕭瑤忽然撤掉水域,將紫刀握在手中,激發出刀上所帶法術「閃瞎你的狗眼」。

  強光一閃,整個擂臺都被包圍在了紫光之中,台下的修士紛紛閉眼不及,雙目均呈現短暫失明。而擂臺上李丹更慘,不止眼睛一時看不到,放法更是慢了一拍,有些找不著方向。

  而早有準備的蕭瑤則直接繞到他身後,用刀背便朝李丹脖子上就是一記突擊。

  事出突然,可憐的李丹根本就來不及用神識查探一切,身上也沒有多餘的靈氣做靈護,直接受到了蕭瑤這個強力者的攻擊,毫無懸念的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等台下眾人眼睛能夠看到時,就見倒在擂臺上一動不動的李丹,及站著用腳踢他確定對手是否已經失去戰鬥能力的蕭瑤。

  一時間,十六擂臺附近一片寂靜,連判官都未曾反應過來,剛才白光後倒地發生了什麼,原本還占上風的李丹便直接倒地敗北?!

  判官迷茫的望向遠處元嬰大能們的聚集處,隨即接到了大能們給的訊息,迅速恢復常態宣佈:

  「十六擂臺,仙羽門蕭瑤對戰仙羽門李丹,蕭瑤獲勝!」



凡人界—暗露鋒芒 九十二、百人榜(六)

  贏了?擂臺下眾人一臉茫然,這麼快?什麼時候逆轉的?大家面面相覷,沒個說法。所有人均感覺此場比試尚未進入高潮,就已偃旗息鼓,心中有股怪怪的憋悶感。不過比試已經結束,連元嬰大能都認定沒有問題,眾人也只有將疑惑埋在心中,識趣的散開,去關注其他場比試。

  蕭瑤瀟灑躍下擂臺,就見趙輕煙開心的迎了上來祝賀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贏,可惜這幫人都沒什麼眼界,只為那傻大個助威。不過……」她撅起嘴有些埋怨的挽住蕭瑤的手臂,「你下次用那法術時,能不能提前給我傳個音?弄得我眼睛到現在還閃白光。」

  「這個……」蕭瑤不好意思撓頭笑笑,「擂臺之上怕是沒有時間傳音,只能後面比試中你看到我拿出紫刀便注意些,儘量使用神識看比試。」不過這技能第一能行得通,第二次大家都知道未必可還有效果。

  「對了,方才你受那傻大個法寶一擊,沒什麼大礙吧?」趙輕煙又聯想到臺上那金錘周身強大靈力,忙略帶擔憂上下打量她,從儲物袋中拿出幾瓶丹藥:「我這裡有些治內傷的靈藥,你拿去用吧。」

  蕭瑤搖了搖頭,雖然有震傷了五臟六腑,但她沒有服用靈藥的習慣,所以婉拒道:「只是小傷算不得什麼,你看我現在不是生龍活虎的。而且我有師父送的丹藥,輕煙就莫要破費了。」

  元嬰大能的丹藥自然要比自己這金丹期的修士所有好多了,知道蕭瑤不是在客氣,趙輕煙便收起這些小瓶。

  這時蕭瑤指了指擂臺上還昏迷著的李丹道:「倒是他,有可能醒來後腦袋會歪個十天半月的。」

  她故意壞心眼大聲說道,讓話音清晰傳達到趴在李丹身旁哭喊著「丹哥哥」的蕭雨荷耳中。

  倆人只見對方身體一怔,女子隨即表情鐵青的抬起頭,那眼神恨不得將蕭瑤千刀萬剮,抽魂煉魄。

  就連趙輕煙見著也不由嚇了一跳,「你對那傻大個做過什麼了?怎麼人家未婚妻一副要將你生吞活剝的神情?」

  蕭瑤攤手表示,「沒做什麼,就是在他脖子上劈了一記,大概她覺得自己未婚夫在眾人面前丟了顏面心中嫉恨吧。勝敗乃兵家常事,不用多理,走,我們去看晶瑩的比試結束沒有。」

  主要她也從未搞懂過,這蕭雨荷為何會仇視自己到一見面就恨不得撲上來咬的程度。

  就這樣十六擂臺第四輪第一場比試在大部分人都莫名其妙的情況下結束了,李丹亦被人抬下擂臺去治療。

  人流逐漸減少,最後擂臺旁還有兩人靜立,彷彿根本就沒注意到此場比試已經結束。

  其中一高瘦男子忽然開口對身旁同伴道:「司徒兄,看來你與這李丹是無緣了。」

  那名被喚作司徒的男子,天庭飽滿,一張四方臉,配上兩道劍眉看上去十分正氣。他也頗為遺憾的點頭道:「確實可惜,本來我還想與之討教討教那最強殺招『金蛇狂舞』,沒想今次卻是沒有機會了。」

  「不是還有贏了李丹的蕭道友麼?司徒兄不看好她?」高瘦男子面帶笑意十分好奇問道。

  「她?」司徒搖頭,「法術太弱,不過仰仗著蠻力投機取巧,只要不讓其近身,就算她天生蠻力,也不足以成為我對手,更何況她未必能撐到與我比試。」

  「呵呵,司徒兄好自信,果然方才蕭道友那最後一招在場修士中怕只有司徒兄看清了吧,這份冷靜與觀察力令在下佩服!本來按照此順序今次司徒兄進入前二十最大的勁敵便是李丹,如今李丹敗陣下來,司徒兄可以說前路平坦,定能取得比上次更好的名次。」

  聽得同修讚美,司徒臉上也隱隱透露出一股驕傲,更是豪言壯語道:「前二十算什麼,今次我的目標便是前十,能入得前十那才能算是泰古界內真正金丹期高手!」

  高瘦男子一拱手,「說得好!司徒兄好志氣!男兒理應胸懷大志!那在下就在此先預祝司徒馬到成功!」

  司徒也理所當然承情道:「希望到時能承兄弟吉言,一舉進入前十!咱們兄弟倆先到山下好好喝一杯,我請客!」

  一番交談之後,就像已經看到勝利般,兩人這才興致高昂離開十六擂臺,下山找酒去。

  而在元嬰大能聚集的高臺之上,又是另一副光景:與呂不群打賭的李姓師弟則瞠目結舌半天合不上嘴,緩了一會才道:「師兄……這也行的?」

  雖然大部分觀賽的金丹期修士沒來得及看明白比試最後白光中發生了什麼,但元嬰大能們又豈會不明?但只要不用違背天道的邪法,呂不群根本就不會去苛責門下弟子,在他心中這鬥法可不是單純的鬥法,而是重在「鬥」上,不止要鬥法,還要鬥智!

  他捋了捋美鬚,眼帶笑意打趣自己這師弟道:「怎麼,百人榜可沒有規定不許用世俗功夫,蕭瑤也沒有違反規則,所謂願賭服輸,莫不是師弟想賴?」

  「賴?!」李師弟忙一臉正色,「師兄可別亂說,我最重視的便是賭品了,賭品不好可是犯了賭的大忌,怎麼可能會托詞?只不過見自家徒兒不是輸在法術上,難免有些胸悶罷了。」

  「好,好,知道你賭品好,那麼可以告訴我所謂的小道消息到底是什麼?」呂不群也不再鬧他,直接問到主題上。

  「這個呀,師兄你聽我說……」李師弟把後面的話語直接改為傳音。

  過了片刻,便見呂不群臉色沉了下來,「師弟,所說是否全都屬實?!」

  「絕無半點虛假,不信師兄可以找人求證,我也是無意間聽到的,但今日一看卻是確信了幾分。」

  「哼!原來如此,難怪……」呂不群冷哼一聲,將目光又放在已經人去台空的擂臺上掃了一圈,繼而才道:「多謝師弟告知,剩下的事情我自會處理,誰有膽刻意刁難咱們秀山派,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他一掌拍到臺上,那發狠的口氣引得附近元嬰大能們紛紛側目,不知是哪位不長眼的惹到了仙羽門這位呂長老,無論是誰只怕是要有麻煩了。

  就在幾乎所有元嬰大能們把注意力放到呂不群身上猜測到底何事時,只有一人並未關注到此事。他俊美非凡的容顏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鳳眸卻緊盯著那道擠在人群中的嬌小身影:

  「蕭瑤?今次就讓我親自驗證一下你到底會是哪路貨色!」

  一時間百人榜試煉玄機暗湧,而無論擂臺也好,高臺也罷,蕭瑤都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引起了兩路人的注意,正心情甚好的與幾位姐妹一同觀賽閒聊。

  「蕭瑤,比試結束了?結果如何?」

  剛贏下第三輪比試的何晶瑩下得擂臺的第一句,便是詢問蕭瑤的比試結果。

  「有驚無險,沒你這麼輕鬆。」蕭瑤笑笑只一句帶過,反正就算自己詳細說過後,輕煙也還會再添油加醋的說一遍,還不若完全留給她去發揮。

  「蕭瑤好厲害……」果然趙輕煙眉飛色舞的親自為何晶瑩與慕容曉曉聲情俱茂演繹了一遍方才蕭瑤與李丹的比試。

  聽完何晶瑩先挑了挑眉,再目露贊許道:「那李丹我以前也與他鬥過,法術攻擊可是非常了得,以你金丹中期修為竟然能擊敗他,已經十分不錯。」

  「贏是贏了,就是水分多了些,沒有晶瑩贏得這般漂亮。」蕭瑤對自己的不足還是十分清楚,特別是看到晶瑩在擂臺上能使出強大法術,讓她不由羨慕,暗自下定決心等鍛造完本命法寶後一定要開始去找尋法術口訣,強大的法術也是生存的保障!

  何晶瑩環胸搖頭,對自己的對手一點也不滿意,「那是今日的對手較弱,不過明天的對手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那晶瑩明日的對手是誰?」趙輕煙第一個按捺不住好奇問道。

  「自己看吧,」她用手指了指告示榜。

  「張凡?這人很出名麼?」趙輕煙疑問,從她態度看來,顯然此人不在她候選伴侶名單之上。

  何晶瑩就知道她會是這麼一個反應也不理她,只是詢問蕭瑤,「此人與你同門,不知可曾耳聞。」

  「我曾經和他一起參加過溪澗谷歷練,應該算有些熟識,」蕭瑤也不隱瞞,「當時他很強,現在恐怕比當初還要強。」

  「恩,我喜歡和強者鬥法,」聽得她的評價何晶瑩眼底又湧現處了戰意,「不知此人的拿手法術是什麼?」

  「我從未見過他鬥法,只知他是金木火三靈根修士,不過作為朋友我還是要提醒你,」她一臉正色,「此人相當危險,而且身懷巨寶,神識同樣十分強大,鬥法之時千萬要小心。」介於自己無法直接告知張凡身上有真仙界仙器這等逆天寶物,只得從側面警醒好友。

  何晶瑩聽完後並未表現出任何擔憂,反倒是笑歎,「難怪,這『冷面法寶王』的稱號可不是白起的。」

  「冷面法寶王?」這次不止趙輕煙,蕭瑤也十分好奇。

  「你們都沒聽過麼?這是觀賽眾修給他起的稱號,」何晶瑩攤手,「據說此人從百人榜開始至今每一場比試所用的法寶均無重複,而且每場均會使用兩件以上不同法寶!」

  「他是大街上玩雜耍的?有必要顯擺自己寶物多麼?人品真差!」趙輕煙素來最討厭惡喜歡顯擺之人了。

  蕭瑤則是在心中抽了抽,頗為羨慕:此人果然是宛仁禰!寶物真多啊!

  「法寶多,也是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此人之強。」

  何晶瑩一臉無所謂,反正只要能和強者打,他全身鑲嵌滿法寶她都沒有意見。

  這時一直在旁安靜聽三人說話的慕容曉曉忽然開口:

  「蕭瑤……蕭瑤……也有……」

  曉曉會主動說話在三人看來是件不得了的奇事,無論三人當時正在進行多麼重要的談話均會停下,先聽曉曉把話說完。

  「有什麼?」

  「也有……稱號。」

  「我?」蕭瑤有些不可思議的指了指自己,她應該沒有那麼出名吧?

  「恩,剛聽人家……討論時說的。」曉曉使勁點頭表示沒有說謊。

  「是什麼?」這下趙輕煙可起勁了,不停猜測道:「無敵仙女?霹靂女神?還是天宮仙子?」

  聽得她說出這些稱號,蕭瑤與何晶瑩均是一臉欲吐表情,蕭瑤更是覺得誰叫她這些個名字還不如一掌劈了自己來得痛快。

  「都……不是……」曉曉忽然低下頭,像做錯事情的孩子般,不敢抬頭看眼前三人:「是……無恥女俠。」

  無恥女俠?!

  另外三人集體靜默,半晌趙輕煙第一個開口,「……為什麼是女俠而不是女修?」

  「也許……」何晶瑩瞥了眼身旁看不出表情那人,「因為她喜歡用刀直接砍吧。」

  細看蕭瑤的額角其實也在微微抽搐,原因卻不是被人起了稱號,而是自己體內的劍齒豹已經很沒形象的在丹田內笑得打起滾來:

  「哈哈哈!笑死老子了!此稱號果然夠貼切!夠無恥呀!」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4:56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九十三、百人榜(七)

  虛空之中,劍齒豹正揉著腦門斜眼瞪著一旁打坐調息的蕭瑤,「為毛又敲老子?!又不是老子給你起的稱號!」

  蕭瑤內視體內,發現內腹的傷已經全部自癒,這才停止調息,回它:「你笑得太誇張了。」

  「……」

  「靠!什麼破理由!一再忍讓你就不要以為老子好欺負!信不信現在就咬死你丫的!」

  它呲牙咧嘴,朝著蕭瑤就是一撲,結果被一隻手準確無誤捉住後頸,進行無規則前後左右搖晃。

  「別搖!老子快吐了!你要真是介意就用法術堂堂正正打敗對手!看這樣誰還敢說你?!」

  這一句直接戳中某人痛處,唉,要是自己會強大的法術還用得著劍走偏鋒?她如今的情況借用世俗說法便是空有一身好內力,卻無半點好招式,體內仙氣再渾厚也沒法術發揮呀!

  修士鬥法,除卻天時地利人和等氣運因素,功法,法寶,法術都是決定成敗的至關要素。功法是根基,決定體內聚集靈氣的多寡,法寶則是有補助外力,起到如虎添翼的作用,而法術則是鬥法最基本的攻擊手段,並且法術的強弱十分講究,越強的法術施放一次所耗靈氣就越大,反之亦然,令法術施放者靈氣對法術強弱也有一定影響。

  就拿蕭瑤的落雷術來說,此法屬於築基期高階法術,由金丹期修士施法一次大概消耗不到千分之一的靈氣,同樣是靈氣轉靈力輸出,自然體內聚集靈氣多者放出同樣法術威力較強。不過一個低階法術,就算是由汲取仙氣的修士施法也絕無可能用其擊敗一個使用高階法術的普通修士,第一在仙氣轉靈氣鬥法時換算並非真正等比,會有較大偏差。其次,有偏差遠小於千分之一的仙氣轉換成的靈氣與敵人二分之一甚至全部的靈氣投入相比,成敗不言而喻。

  如今蕭瑤不缺好的功法,手上法寶雖然不多,但是「如意金箍棒」已經是件極品道器,唯獨就是缺鬥法時的好法術!

  她將手中劍齒豹再使勁搖晃一番,這才將它一丟,讓其在虛空中滾了兩滾,算是排解了心中鬱結。

  劍齒豹擼了擼自己的脖子,白她眼:「你下場比試還打算繼續用蠻力?」

  「嗯。」

  「像李丹這般排名在四十左右的修士你還可以碰運氣,但若真碰上前十位的強者,方憶瑤,廖峰等人,你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小動作還能行得通?」

  「走一步算一步,怎麼,」她挑眉,「真仙大人難道打算教我法術?」

  「哼,老子肯教,但是你能學麼?老子的法術天下就只有老子能用!」它說著挺了挺毛茸茸的胸腹處,神色無比驕傲。

  「你到底想說什麼?」蕭瑤微眯起眼,這傢伙絕對有目的。

  「咳,咳,你難道就沒想過老子也算個強大戰鬥力麼?」劍齒豹裝模作樣咳嗽兩聲提醒她,「若是你肯跪下來求老子,並保證不再彈老子腦門,老子可以不計前嫌……」

  「在開玩笑?」

  接著「啪」的一聲,劍齒豹前額又吃了一記大栗子。

  「我還沒到嫌自己命長的時候。」

  「怎麼就開玩笑了!難道老子還會比你弱不成?!早知道當初就不與你做那破協議!難得有比試,老子已經很久沒有動過筋骨了!」劍齒豹氣憤的用爪子朝著她揮舞。

  其實早在蕭瑤為劍齒豹重塑身體前,兩人就曾約法三章,其中就包括了一條:若非攸關性命之時,劍齒豹不得插手蕭瑤的任何鬥法。

  從那時起劍齒豹幾乎與鬥法二字無緣,更多的時候就像懶惰好睡的靈寵一般。而這段時間看到蕭瑤連續參加了幾場鬥法,它也禁不住心中癢癢,久違的血性湧了上來,極其渴望一場暢快淋漓的戰鬥。

  「絕對沒有商量!若你想鬥法,待比試結束後,我會抽出時間來陪你鬥!」蕭瑤考慮都不多考慮,一口回絕,而且看模樣大有再給它一記栗子的架勢。

  究其原因不是她覺得劍齒豹不強,只是對這隻獸類她心中有著一種直覺:絕不能將此傢伙當成戰鬥形靈獸暴露在眾修面前!特別是經歷過神龍宮、及上古戰場之事後,她更是堅定了自己想法,這禍害絕對不能放出去又害人又害己。

  「丫真是小氣!別以為憑你一人就能拿下百人榜前十!老子倒要看看你一個人能撐到什麼時候!到時候就算你求老子,老子也不會出手的,哼!咱們走著瞧!」

  劍齒豹那個慪呀!自己在與她近幾百年相處下來已經形成了一種模式,它就是死活奈何不了這女人,這事都已成自己心中的魔怔了。所以它決定到比試結束前不再與她說話!要讓這女人深刻的認識到沒有自己她連修煉都做不到!到最後看底誰才是老大來著!

  豹子的間歇性抽風,總是說來就來,反正來得快也取得快,蕭瑤自是懶得上心,專心研究玉簡上有可能是自己敵人的對手,以為後面的比試做準備。

  第三輪次比試結束後,除卻受重傷及退出比試者後,還有二百一十人進入第四輪次比試,此論比試十分重要,若是能贏了這一輪次,幾乎便等於在榮耀榜上贏得了一席之地,競爭激烈也從此場比試開始進入白熱化階段。

  所幸從玉簡上看到她這一輪次對手是位小家族的修士,修為與自己一樣同時金丹中期。他因氣運較好抽籤時抽到了一個「幸運」牌號,所遇對手均不是強者,這才一舉進入第四輪次。而且照著這樣比試下去第五輪次自己會對遇上的對手也不會很強,直到第六輪次,又將會遇到一與李丹不相上下的強者:司徒。

  看玉簡標注此人是散修出身,修為也在金丹後期,擅長驅使靈蟲,有著一隻七階「千眼蜈蚣」,這便是他的最大殺招。

  蕭瑤將這些信息一一在腦海中做了記錄,再閉目小休會至天明,這才精神飽滿的來到丹青山開始第四輪次的比試。

  今次比試自己排的場次較為靠後,所以她先與輕煙、曉曉二人一同去為何晶瑩助威。自己早就想親眼一睹,張凡這個與自己同為金丹中期修士的翻版「宛仁禰」到底已經厲害到了什麼程度。

  巳時未到,在八擂臺前已經聚集滿了大量人流,許多修士都是沖著此場比試中的兩人而來,一位是百人榜上第十五名,一位是今次百人榜沖出的黑馬,用腳趾頭想都能知曉這將會是場絕對精彩的比試,人群中甚至還有上界百人榜前十位高手身影。

  像蕭瑤就一眼看見了圍在人群最裡的廖峰與王羲,為避免麻煩,她不動聲色往輕煙身後挪了挪,這才把視線移到擂臺上。

  陸陸續續還有修士聚集過來,從擂臺上望去下方滿是人頭攢動,而第一場次萬眾矚目的兩位主角也早已到位,分別站在擂臺兩角。

  何晶瑩明豔動人,雙手環胸,目光銳利不斷在張凡身上掃過,而張凡則是一張萬年不變的冷面孔,雙手負於身後讓人猜不透其心中在想些什麼。在他身後擂臺下方站著他的隨身侍女荷葉與若男,兩個小姑娘均雙眼亮晶晶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家公子,眼神崇拜。

  「巳時到!比試開始!」

  終於眾人等來了對戰開始的信號,一時間所有嘈雜聲都靜默下來,無雙眼睛都落到擂上兩名強者身上。

  最先出招的是何晶瑩,她就像對戰鬥渴望已久般,一上場便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寶「紫金鴛鴦環」,以一個漂亮的回旋直接帶著濃郁的木靈力,狠狠朝張凡擊去。

  眼看法器就要擊中自己,張凡還是面無表情躲也未躲,任由一對鴛鴦環打在自己身上。隨即聽得「噹啷」一聲,雙環又飛回何晶瑩的手中,張凡則毫髮未傷。

  何晶瑩並未顯露出挫敗或失望的神色,方才的攻擊不過只是試探,她爽朗一笑道:「不愧為『冷面法寶王』,連上品防禦道器此等稀罕物都有!不過若是我用『木木叢生』轟擊,就不知張道友敢不敢直接硬抗下?」

  聽她如此說到,張凡雖表情未變,但眼中還是閃過一絲波動,只見他一拍儲物袋,拿出一把泛著紅光的長劍道:「請道友賜教。」

  乖乖,好傢伙!這法寶王竟又拿出件罕見寶物,還是一件極品道器,真TM的太有錢了!

  幾乎所有觀戰的修士望著那把道器都要流出口水來,只有少許幾人還保持著平和態度。趙輕煙更是不認同的嘟囔著:「切,顯擺。」

  無論是真淡定還是假顯擺,但都要有這資本,無疑的張凡有可以炫耀的實力。

  場上這會何晶瑩施法速度十分之快,使出了自己得意法術「木木叢生」,瞬間無數荊棘從四面八方長出,包括張凡所站擂臺下方,層層疊疊欲將對手包圍,而張凡則是揮舞著長劍激發長劍上的法術,頓時團團火焰從刀上冒出抵禦著四處冒出的荊棘。

  於是擂臺上荊棘、火光沖天,看上去頗為壯烈,大大滿足了下方修士們鬥法就要眼花繚亂場面激烈的眼福,加油喝彩聲是一浪高過一浪。

  終於荊棘與火光同時消失,兩種法術抵消,兩人算是打了一個平手。

  「你果然夠強!正好方能解我今日鬥法之渴!」何晶瑩邊說邊驅使「紫金鴛鴦輪」攻擊,根本不讓對方喘息,不斷施放一個法術又一個的法術,她開始進入鬥法的最佳狀態。

  張凡這邊則是又換了另一件法寶,也不含糊的激發了其中的法術,開始第二回合的較量。

  如此雙方你來我往的不斷進攻,何晶瑩是越鬥越兇猛,張凡卻是法寶變換多端,剛開始時還看不出任何輸贏的兆頭。隨著時間的推移,何晶瑩雖是法術有些消耗過多,身上有些小傷,看上去卻仍舊是狀態極好。反倒是張凡,身上沒有一點傷痕,只是臉色開始變得有些蒼白,呼吸還有些許不穩。

  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眾人有沒有察覺,蕭瑤對此景很是疑惑,按道理張凡從頭到尾都是在借助法寶上的法術攻擊,消耗的靈氣並沒有晶瑩多,但為何他看上去就像過度消耗靈氣一般?

  若此刻劍齒豹沒生氣,它定會十分臭屁的告訴她,這是此人依靠靈丹強行提升修為的「後遺症」——靈氣短缺。修仙界所謂的打下堅實根基,是指遵循自然打坐汲取靈氣不斷擴充經脈及丹田選序漸進的修煉,自然水到渠成,這樣體內能聚集的靈氣才會十分充裕,鬥法也會趁手。可靠外物來速成則是違反了自然規律的行徑,有些拔苗助長的味道,修士體內將會出現靈氣貧乏,鬥法無法持久狀況。這也是為何張凡會層出不窮使用法寶的緣故。

  當然沒人解釋,蕭瑤自然不明,便將疑慮先放在肚中,注意觀看比賽。

  就在勝負天平有些偏向何晶瑩的這一刻,張凡忽然行動了,這怕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用法,只見他手中不斷快速的比劃,口中大聲道:「紅蓮業火!」

  火蓮,一朵朵巨大的火蓮從天而降,直接淹沒整個擂臺,甚至是擂臺的保護結界都被震破,波及到了下方觀眾,使得眾人紛紛躲避,擂臺旁空出一大片空間。而四周的擂臺上的比試者也均有一瞬的停頓,呆望著滿天空的火蓮!

  這是怎麼樣強大的法術!竟然連結界都能破壞?!

  只有身在暴風中心的何晶瑩沒有任何膽怯迎了上去,她知道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對如此敬業使出究極殺招的對手,迎戰便是最大的尊重!



凡人界—暗露鋒芒 九十四、百人榜(八)

  「轟隆」一聲巨響,火蓮降下,頃刻火光沖天,遮掩住了眾人的視線,誰都無法窺視擂臺上的情況。

  業火繼續燃燒了一會,伴隨著濃煙熱浪朝著四方散開,這才逐漸熄滅。

  待擂臺上煙霧散盡,眾人定眼一看,擂臺已經被毀得七七八八,十分殘破,只有張凡一人獨自站在擂臺上臉色慘白,似乎只要風刮得大一些便隨時會倒,明眼人一望便知他靈氣已經透支,若是此時何晶瑩上去哪怕只是用拳頭一擊都可以輕易將其擊敗。

  但是,何晶瑩人呢?

  再看離開擂臺十多米之外,何晶瑩單膝跪於地上,正用鴛鴦環支撐著整個身軀,身上道袍有多處燒損,嘴角還帶有血滯,而她左前胸處正在往外滲著血,殷紅的血液不斷滴落。

  片刻後,她搖晃著站了起來,抹掉唇角邊的血漬,爽快道:「是我輸了,張道友果然厲害。」

  眾人譁然,怎麼就認輸了?那張凡分明已經耗盡靈氣,她雖然受傷較重但還有靈氣可以施放法術呀!

  「晶瑩為什麼要認輸?那張凡現在隨便誰上去給他一擊都可擊敗。」趙輕煙顯然也有些著急了,一是擔心何晶瑩的傷勢,再者自己也希望朋友能夠贏得此場比試。

  「因為晶瑩出了擂臺界限。」蕭瑤出聲解了她的疑惑。趙輕煙仔細看了看何晶瑩站的位置,這才發現晶瑩已經出了擂臺足有十多米之遠。

  那判官也是如此意思,既然何晶瑩主動認輸,也用不著他再解釋,繼而宣佈結果道:「八擂臺第一場,張凡獲勝!」

  如此精彩的一場比試,眾人還有些意猶未盡,邊討論邊依依不捨的離開,今日此擂臺怕是不能再用。張凡也面無表情下了擂臺,領著兩個侍女大步離去。

  何晶瑩這邊,蕭瑤三人也趕快將她扶住,先讓其服下幾顆治療傷勢的靈丹,隨即調息打坐。

  「晶瑩,傷這麼重,需不需要找你師父治療。」趙輕煙看到她服下丹藥後臉色依舊沒有轉好,不由擔心問道。

  「沒事,只是左胸處外傷較為嚴重,服下靈藥,調養幾日便可,不需要勞煩師父他老人家。」她說著調息了一會,果然把血給止住,才使得輕煙略微放下心來。

  「蕭瑤,他果然很強。」何晶瑩看向蕭瑤,眼中有些許不甘,「不過他亦有弱點,這「紅蓮業火」的威力絕對不止如此,但張凡能聚集的靈力似乎偏少,無法正常發揮出此法的最大威力,若不然,我這般正面抵抗怕是連灰都會被燒得一點不剩。而且他頻繁使用法寶而不是用法術,想必也是因為靈氣不足,畢竟法寶上附帶的法術用起來需要的靈氣較少。你要是在比試中遇上他要小心些,儘量拖延時間耗盡他的法術。」

  「恩,若是遇上我會的。你先好好養傷」蕭瑤點頭,其實不用何晶瑩說,她也已經發覺張凡的靈氣確實較普通同階修士弱得多。

  「就是,先把傷養好再說,你就別操心蕭瑤了,她可沒你魯莽!如此強大的法術你竟正面抗下!逞威風也不是這樣的吧。看看曉曉,都擔心得快要哭出來了!」

  某人都已經傷成這樣,心還念念不忘繫再比試上,趙輕煙十分不滿的直接插到蕭瑤身前,阻止她再叨念有關比試一事。

  何晶瑩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瞥見曉曉確實一臉擔憂,眼中淚水汪汪,這才笑道:「抱歉,讓你們擔心了,要不我先回去療傷?那今日的比試……」她偷偷看了眼趙輕煙,只見對方的秀眉立刻緊顰,她這才鬆口,「我就不看了?不過蕭瑤你明日的比試我定會去幫你助威。」

  這姑娘果然是個戰鬥癡人,這時候還念叨著比試,蕭瑤也拿她沒辦法,若是輕煙不在,怕是她想先看完所有的比試再回去療傷吧?

  「輕煙,曉曉,麻煩你倆把晶瑩送下山,我還有比試,結束後我會去客棧找你們。」

  這下何晶瑩鬱悶了,連蕭瑤都這樣說,她也不指望這三人能讓她今日繼續看完所有比試了。

  「我就說蕭瑤才不會和你一樣,」趙輕煙得意道,隨即扶起她,轉向蕭瑤,「那你比試小心些,雖然今日咱們三人無法為你助威,但我們都信你肯定能行。」

  最後,目送三人背影離去,蕭瑤這才去到自己比試的擂臺。

  第四輪比試正如先前預料般,對手並不是很強大,她甚至連「無恥」的方法都沒用上就擊敗了對手,算是輕鬆的進入了第五輪次,但是「無恥女俠」這個名號卻還是流傳開了。

  待到第五輪次,參加比試人數已只剩一百零二人,基本百人榜上的百人是誰已經可以預見。

  另一方面由於何晶瑩的傷勢比預想要嚴重,被輕煙看著,並未讓其前來觀賽。只有柔弱害羞的慕容曉曉一人站在修士群中,低著頭默默為蕭瑤助威。

  而擂臺四周圍觀者則大多都在喊:「打敗『無恥女俠』」的口號,為蕭瑤的對手助威。結果不知是這助威起了效果,還是對手與玉簡上所述有些偏差,這名修士意外的有些難纏,她再次的動用了「加強符」與水域,雖是贏得了比試,但還是引得擂臺下修士們極度不滿,覺得躲躲藏藏的偷襲,還是用世俗功夫實在贏得太不光彩了!於是到了第六輪次比試當天……

  這日一早,眾修們早早上了丹青山,第六輪次之後的比試,關注焦點已經不再是誰能進入前一百名了,而是看各路高手間的較量,今次百人榜的前十位到底會是哪些人?憑藉運氣者幾乎都已淘汰盡,剩下的都是真材實料的高手,比試也將會越來越精彩!還有今次參加比試的只有不到五十人,而擂臺卻有五十個,只需一場次比試第六輪次便會全部結束,所以決定看哪場次的比試對所有觀賽修士來說都是個令人頭疼的難題。

  「今次兄弟準備看哪場比試?」

  「這個,在下自然是要關注仙羽門方憶瑤姑娘的比試。兄弟你呢?」

  「我?大概會看秀山派廖峰的比試吧,此人非常之強,我覺得他有可能會一舉擊敗方憶瑤奪得此次百人榜第一。」

  「你們有沒有人要去看『無恥女俠』的比試?」

  「哼,偷偷摸摸然後靠運氣進入一百名那個?放心吧,今次她肯定會被淘汰的,聽說她此次的對手是司徒,此人擅長馭使靈蟲,特別是他那隻堪比金丹期修士的『千眼蜈蚣』,這一上場便等於是兩打一,那『無恥女俠』再無恥也肯定無法以一敵二。」

  「那倒是,不過我還是想去看看……看她是怎麼輸的。」

  「……」

  於是懷著各種目,眾生百態,拉開了第六輪次比試的序幕。無論那個擂臺前都擠滿了圍觀者。

  蕭瑤是在第三十四擂臺,站在擂臺之上俯視下方,密密麻麻全是人頭,她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看到朝著自己揮手的三位好友。

  而她對面站著的是一名四方臉,樣貌十分正氣的男子。他雖是十分有禮節的向蕭瑤拱了拱手,但目光中卻是流露出一股輕慢之意。

  巳時一到,判官剛喊完開始,哄的一聲,蕭瑤擂臺四周均爆發出一陣陣吶喊助威聲:

  「司徒上啊!」

  得到眾人支持,司徒意氣風發召出一群「毒靈蜂」,環繞在自己周身。這些毒蜂的尾針硬如鋼鐵,且含劇毒,可破靈護,喜歡成群結隊,又因身形細小,號稱無孔不入,對使用喜歡使用靈獸、靈蟲的修士來說是一種比較實用可攻可守的靈蟲。

  蕭瑤也同樣毫不含糊使出水域,並用「加強符」加固,這次她是一上來便使出了自己的「無恥」招式,擂臺下的觀眾亦都見怪不怪,只盼司徒能破解掉她的域。

  見到蕭瑤使出的水域,司徒冷笑,他養的「毒靈蜂」可與普通的不同,經過特殊方式培育可以穿透域之類的防護而直接攻擊域內敵人,今日正好讓此女嘗嘗這「毒靈蜂」的厲害!

  他抬手一揮,大批「毒靈蜂」一湧而上沖向蕭瑤水域,果然水域在這些「毒靈蜂」面前似乎形同虛設,先遣的一批靈蜂已經狠狠的穿透了水域。

  這般特殊靈蟲能夠穿透域的防護,蕭瑤也是從未碰見過,心下雖然有些吃驚,但很快便鎮靜下來,掐了個口訣,「水域雷霆」

  頃刻,水域之中雷電絲絲冒出,那些進入水域內的先遣「毒靈蜂」一隻隻立刻遭到電襲,紛紛掉落地上。

  司徒皺了皺眉,沒想水域內竟然出現了雷霆,「毒靈蜂」雖然尾針強硬,但是身軀卻是比較薄弱,看來這女修倒是還有幾分本事,並非全靠那些大批量「加強符」。看來是時候召出「千眼蜈蚣」了。

  他一拍靈獸袋,不到一息,一隻長達十米,有水桶般粗細巨型蜈蚣出現在擂臺上,它長長的身軀上長滿長足,每隻足上均有一隻眼睛,看上去十分猙獰。

  此種蜈蚣因足上生眼而得名「千眼蜈蚣」,背殼與牙齒十分堅硬,牙上全是毒液,能夠眼觀四方,身形雖長卻是十分靈活。

  司徒同時操控著「毒靈蜂」與「千眼蜈蚣」朝著蕭瑤撲去,場下觀眾都興奮的期盼著這隻碩大的靈蟲能夠破壞掉對方的域。

  「千眼蜈蚣」晃動著長長身軀直接便用頭用力撞擊著蕭瑤水域,大批的「毒靈蜂」前仆後繼也架勢瘋狂往水域中鑽,就算被雷霆擊落,也毫不退縮。

  在靈蟲的狂轟亂炸之下,水域在不斷晃動,搖搖欲破,甚至在犧牲了大批量「毒靈蜂」,終有幾隻漏網之魚能衝到蕭瑤面前,只是她肉身強橫,這些靈蜂的尾針無法紮入其體內釋放出毒液,針斷蜂亡。但威脅卻是來自上面那一隻巨大的「千眼蜈蚣」在奮力撞著水域,若再不想出有效反擊,這隻大蟲早晚會把自己的域個給破掉!

  與此同時,忽然聽得嘩啦一聲,「千眼蜈蚣」忽然從口中吐出一大堆毒液,水域效果立刻開始被毒液消減。

  蕭瑤心中暗叫糟糕,如此下去自己非得被毒液給淹沒不可!

  另一方面,司徒也在遠處觀看著,他深知此女會些世俗功夫,所以也不敢靠近,看到死了那麼多「毒靈蜂」也有些心疼,按理說如此多毒蜂一擁而上怎麼也會有幾隻靠近到她,為何不見此女有中毒的跡象?這一點與自己原先預料有了十分大的偏差,覺得對方很有可能有解毒液的萬用靈藥。既然蕭瑤不中毒,就只能靠「千年蜈蚣」強破掉她的域了!

  他哪裡會知道其實蕭瑤根本就不會什麼世俗功夫,只不過手腳比較靈活,肉身強橫能硬過「毒靈蜂」的毒針罷了。

  就在司徒開始焦慮要合適才能破掉對手的域時,蕭瑤忽然拿出紫刀握在手中,頓時司徒的焦慮大減,他還以為此女又會耍出什麼新花招呢,原來還是老招式,他不由冷笑道:「呵,蕭道友!你覺得此招還能再用麼?莫說在下,就連下方觀眾都已有準備,等『千年蜈蚣』破掉道友的域時,你還有地方可以躲麼?!還是認輸吧!」

  聽得他囂張的話語,蕭瑤一點也不以為意,反倒是朝他笑笑,然後手上紫刀光芒開始大作,這次還真是如司徒所講,所有人均十分有默契的閉上眼用神識感知。

  強光閃爍時間畢竟很短,片刻後司徒得意的張開了眼,正準備嘲笑對手的無知。結果眼前的景象卻令他大吃一驚!所有的「毒靈蜂」均掉在地上,雖然沒有死但都被閃暈了過去,就連「千年蜈蚣」也都不能倖免,因為它眼睛太多了,白光過後,它更是疼的滿地打滾。

  「司徒道友似乎忘記提醒這些畜生也要閉上眼了吧?」蕭瑤歪著頭朝他眨了眨眼。

  「你!」司徒幾乎就要吐血,這女人的目標竟然只是自己的靈蟲!「不要以為這樣你就能贏了,靈蟲我多的是!但只要你近不了我的身,看你如何擊敗我!」

  蕭瑤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眯了眯眼,「誰說我要近你身了?」

  只見她忽然抱住了「千眼蜈蚣」那宛若水桶般的身軀,接著將其一提,狠狠的朝著司徒甩去。

  悲劇的「千年蜈蚣」此刻只顧著眼睛疼痛,根本就顧不得有人拿著它來當鞭子使,結果司徒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被自己的靈蟲尾部一個拍打,直接被拍飛出了擂臺。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5:16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40 PM 編輯

凡人界—暗露鋒芒 九十五、百人榜(九)

  擂臺下再次一片寂靜,這已經是第二次出現如此狀況了,而且每次都是由同一人引起,眾修們不知道要用什麼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一個個表情怪異。

  可是事情還沒完,蕭瑤再度舉起「千眼蜈蚣」朝著擂臺外就是一扔。面對天降大蜈蚣,眾修先是一愣,隨即驚叫著四下散開來。

  這實在太缺德了吧?將人打飛可以理解,但是連靈蟲也一併丟出這算什麼?連判官也都一時懵了,忍不住問道:「為何連這蜈蚣也要扔?」

  蕭瑤拍了怕手,一臉無辜回他:「在下不知靈獸還在場是不是表示對方還能返回擂臺,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把它也一併扔了的好。」

  聞言判官不禁抽了抽眼角,這姑娘也忒狠了!但無語歸無語,結果還是要按規矩宣佈:

  「三十四擂臺,蕭瑤獲勝!」

  擂臺下除了三位姑娘聽到此結果十分歡喜外,其餘的觀賽者均未從方才那令人震驚的一幕幕「蟲尾拍人」、「天降蜈蚣」中恢復過來。

  那「千眼蜈蚣」少說也有千餘斤,此女說提就提說丟就丟,看著甚是輕鬆,她的力量得強橫到何種程度呀!

  於是在一種微妙的氣氛下,眾人都默默散了場,邊走還邊扭頭望著蕭瑤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至於那不知被拍飛至何處的司徒早被眾人給遺忘到了角落裡,也沒人有興趣去找尋。

  蕭瑤輕鬆跳下擂臺,三位好友便立刻上前將其圍住,趙輕煙更是笑嘻嘻開玩笑道:「蕭瑤,老實說,其實你是男修吧?」

  「胡說,蕭瑤的力量比男人更強,要是也該是變異的神獸,對不對?」連何晶瑩也忍住不拍了拍蕭瑤的肩膀猜測,不過她的口氣可與趙輕煙不同,是以一副相當認真的模樣在問。

  使得得蕭瑤一臉無語只能含糊:「……不過是我練的功法也有兼修練體而已。」

  各人功法均是各人秘密,就算是好友也都不會多打聽,何晶瑩比劃手勢示意她不必解釋,又對另外倆人道:

  「只要贏得正當,管它作甚,走,咱們下山到聚仙樓要幾罎子好酒,替蕭瑤慶祝一下!」

  如此四人說笑著欲要下山,卻見不遠處方才比試的判官趕了過來,對蕭瑤道:「蕭道友,請稍等,待會第六輪次比試全部結束後還需重新抽一次籤,決定第七輪次對手,還請蕭道友待抽籤結束後再另行下山。」

  一次百人榜要抽兩次籤?這在以往可是聞所未聞,怎麼自己難得參加一次比試,什麼特殊狀況都讓自己給碰上了?不過既然是上面傳話,蕭瑤也只得暫時留下來,等待其他比試的結束。

  一直待到日中所有比試完畢,除卻傷勢較為嚴重無法繼續參加比試的四人,最後進入第七輪次的修士剛好剩下二十人。也就是說,蕭瑤若是再拿下這第七輪次比試,便算是達到了劉玉憐的要求。

  只見從兩千多修士中脫穎而出的二十人中,除了煙水閣的尤婕在第五輪次意外碰上仙羽門的方憶瑤而落敗,上次百人榜上的前十名強者均在。還有一些是此次呼聲較高的黑馬,例如張凡,以及一些前二十名的常客,比如王羲。

  說來不過二十人,站在一起難免彼此間會出現帶有戰意的打量,這些人無一不是各家各派的翹楚,自然意氣風發,傲骨流露,大家都是天之驕子,深得老天厚愛,誰又會真的服氣誰。就連曾經還是淳樸隱忍的落魄少年的張凡,如今也全然退卻疾苦與隱忍,與這些俊才們散發出同樣的光芒與氣勢。

  但還是有兩人無論是氣勢還是神韻均與這些俊才們有些格格不入,其中一人便是蕭瑤,而另一人則是王羲。兩人一個宛若鄰家少女,一人卻似白面書生,與身旁一群人比起,似乎不是同在一個界位之上。所以充滿戰意的目光鮮少會落在他倆身上。特別是蕭瑤,安靜的站在一旁,不知道還以為是哪位俊才的愛慕者。

  眾人等了不一會,便有元嬰大能者現身淩空而立,俯視著他們,開口道:「為了使得本次百人榜試煉後半段更為精彩公平,我等臨時商討一番後,決定從第七輪次比試開始每一輪比完後都會重新進行抽籤,隨機性決定諸位下一輪次的對手。也就是說從第七輪次起諸位將無法再提前知曉自己後幾輪的對手,一切均以前一日的抽籤為主。現在,在籤筒中共有一到十編號木籤共二十只,抽到同號者便為下一場次對手,請諸位按牌號順序依次上前抽取。」

  按號碼排序,蕭瑤正好處在中間位置。遙想當初她第一次參加百人榜,雖然也是法術不濟,但好在還有碧睛這頭亞種異獸,艱難的取得榜上第三十八名。而今自己憑藉一己之力能夠衝入第二十名內,不得不說一部分是沾了氣運的光。

  但接下來比試怕就只是單純的實力較量了,畢竟其他的十九人的實力明顯比前幾輪次上了好幾個檔次,而自己也沒有退路,非贏下這一輪次不可。所以今次的對手將十分關鍵:氣運好抽到上次二十名的墊底者,氣運不好則直接抽到方憶瑤也不是沒有可能。

  待輪到自己,蕭瑤上前隨意抽取了一隻,那木籤上標注著「一」,也就是說拿著同樣寫有數字「一」的木籤之人便是自己第七輪次的對手!

  不一會最所有人均抽取完畢,那位元嬰大能者用手一點告示榜道:「好,諸位第七輪次諸位對戰所的場次及對手名字老夫已寫在告示榜上,比試時間不變仍為巳時,若有遲到一刻鐘者,則視為棄權!」

  說完,元嬰大能飛身離去,留下二十名試煉者目光均望向告示榜。蕭瑤只瞥了一眼,便看清在自己對手一欄上填著三個字:慕容詞,場次是明日第一場。

  怎麼說呢,這不是最好的籤,亦不是最壞,慕容詞此人她只在溪澗谷歷練時因他是慕容家領隊者而有些模糊印象,至於此人鬥法能力如何,卻是一概不知。

  她又閱讀了一下玉簡,上面記載著慕容詞在上次百人榜的排位是第五,修為在金丹後期,甚至已經有一隻腳踏入大圓滿期境界,本命法寶為一把白玉扇,至於其他能力相關介紹就一個字:「強!」

  蕭瑤不由苦笑,看來此次氣運算是偏差了。說實話若上面若標注出此人殺招法術,或是趁手法寶之類,自己心中還不至於如此沒底。而這「強」字正如字面理解般就是純粹的強者,與法寶法術無關,此種類型的對手怕是在鬥法之中一點間隙都不會留給敵人,也就是相對意義上的無弱點!

  正思考著對策,忽然她感覺有道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抬起頭只見那翩翩公子模樣的慕容詞朝她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指教的手勢,隨即轉身離開。

  嘖,蕭瑤不由撇嘴,看來這場戰鬥情勢有些不容樂觀啊!

  隨後她離開丹青山,來到聚仙樓,將第七輪次的對手告知三位好友,豈料待她說完後,那三人均十分默契的沉默起來。

  無奈氣氛過於詭異,蕭瑤只得訕訕自己先開口道:「不看好我?」

  「額……也不能這麼說,」趙輕煙想了想,認真的望著她,「他曾是我候選名單中的第一人,只不過太招蜂引蝶了,所以後來排在了廖峰後面。」

  她明白了,輕煙這是十分含蓄的向自己闡述了此人的強大,因為竟然能在輕煙的名單上排在第二,實在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他很強,不過我支持你打敗他,雖然概率不大。」何晶瑩倒是十分的直白說出心中想法。

  至於曉曉,半晌後,十分糾結左右揉搓著自己的衣擺,「……不想詞哥哥輸,唔……也不想蕭瑤輸,曉曉該怎麼辦?」

  三人這才恍然記起,曉曉也是慕容家人,於是何晶瑩咳嗽兩聲,舉起酒杯來:

  「總之,不管怎樣咱們先敬即將要挑戰強者的蕭瑤一杯,祝她明日好運!」

  次日,丹青山迎來今次百人榜最為熱鬧的一日,因為今日只有十場比試,因而不再實行十場比試同時進行的規則,而是按昨日牌號順序一場場循序進行。所以丹青山上四十九座擂臺已經全部拆除,只留下了中心處最大一座大擂,就連比試時的判官也全都由元嬰大能來擔當。

  沒有其他擂臺分流,所有觀賽者均一早便將大擂圍了個水泄不通,還有輸了比試的前幾輪次修士,也都趕來觀看強者們的鬥法,要知能觀看到一場強者的比試對自身絕對受益匪淺。甚至不止金丹期修士,就連一些元嬰大能也都專程趕來,只為觀看後二十人的比試,瞭解修仙界年輕一輩的資質到底如何。

  蕭瑤上得丹青山後,第一眼便瞥見了在高臺之上的劉玉憐,這女人終於在百人榜上露面了!她直勾勾的望著對方的身影,目光一動不動。

  如此銳利的眼神,那劉玉憐自然也發現了蕭瑤,不過她臉色似乎不怎麼好,十分高傲與蕭瑤對上一眼後,便又撇過頭去。

  在她身旁的王青看到自家夫人臉色微變,不由關心起來,「夫人怎麼了,臉色似乎有些不好,可是昨日修煉過頭了?」

  劉玉憐只是有些不敢相信那名低賤女子竟然也進入了前二十,如深喉卡刺十分難受。但與蕭瑤誓約一事,她是瞞著自家夫君,所以萬萬不敢表露出來,只得勉強笑道:「確實是有些乏了,不過並無大礙,難得今次羲兒有進入前十的機會,咱們還是專心看比試吧。」

  就在這時一冰冷男聲忽然而至,「此言差矣,在老道看來王夫人並非乏了,只怕是做了虧心事,怕戲言成真,心中難安吧?」

  看著來人令劉玉憐心中一驚,臉色變得更蒼白了,「那賤……,她與你說了?!」

  呂不群冷笑,「我那徒兒可沒夫人這般狡詐,她做事素來一人擔當!只可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王夫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呀!」

  早在他一看到王青夫婦出現,便按捺不住上前要為自己徒兒及仙羽門討回一個公道!

  倒是王青一頭霧水,看不明白這兩人之間到發生了何事,「呂道友?夫人?你們這是在說些什麼?」

  「怎麼原來王道友不知?」呂不群捋了捋鬍鬚,再看劉玉憐緊咬住下唇不肯開口,心中便有了幾分了然。

  「不知亦無妨,眼看比試就要開始,就容我看完此場比試再告知王道友!順便還請夫人替我解惑,夫人這到底唱的是哪一齣,或者說你們秀山派對我仙羽門到底有何不滿!」

  前面倒也還不算什麼,關鍵是呂不群最後一句,令王青臉色微變,這頂大帽子一壓下可不是開玩笑的,若是引起什麼誤會,可就是兩大派間的鬥爭了!

  可呂不群似乎沒有再開口說話的意思,專注的望著下方大擂,而劉玉憐也不說話,目光躲閃著他,最後王青無奈之下也只得放棄,帶著滿腹疑慮與不安先觀比試。



凡人界—暗露鋒芒 九十六、百人榜(十)

  巳時一到,大擂上最先出現的並非兩位比試者,而是一名俊美男子,紫玉冠束髮,唇角總好似喋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有些慵懶,渾身散發出奪人心魄的魅力。

  他一站到擂臺中央,四周的喧嘩聲立刻消失,這可是元嬰大能者,眾修自然不敢太放肆,均轉為竊竊私語:

  「是元嬰大能!」

  「原來第一場次的判官竟是這位前輩,要知他可是上屆百人榜的最終優勝者。」

  「短短一千二百年便成就元嬰,可謂是姬家當下最年輕的元嬰修士,前途不可限量呀!」

  一時間擂下議論紛紛,比試的風頭都被姬顥的個人光芒給掩蓋下去。還未上擂的蕭瑤看著此人竟是自己比試的判官,不禁眉頭深鎖,心中略有擔憂。

  不過很快她便釋懷開來,反正他想要的東西不是已經毀了,便是就藏在自己體內,哪怕他再近距離查看,也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至於公報私仇這等低下手段,他堂堂一元嬰修士若真敢做,那自己也就認了。

  「時辰已到,慕容家慕容詞對仙羽門蕭瑤,請二位上場開始比試。」姬顥的嗓音一如他的人一般慵懶,說完便淩空立於大擂邊緣,隨後一雙鳳眼饒有興趣落在蕭瑤身上。

  最先上擂的是慕容詞,他身上一襲月牙色長袍,玉扇輕搖,俊朗容顏上帶著溫文的笑容,一派翩翩公子,但從雙眼流露出的傲意與睿智卻是不容他人小覷。

  他這一上場便引得下方一浪一浪的呼聲,及許多女修含情脈脈的注視,不過他本人倒是不以為意,對他來說此景司空見慣,在眾人矚目之下泰然等待自己的對手。

  而待蕭瑤上得擂臺,下方則又是另一番景象:集體靜默,這份安靜比姬顥出現時還要來的更為徹底,小部分見過「無恥女俠」比試者,深知這位女俠從不遵循常理,誰知此次會不會又整出什麼麼蛾子引人驚嚇,便懶得再起哄喝倒彩。而剩餘大部分修士根本就只聽過有這麼號人,但卻未見過,懷著強烈的好奇心第一次「瞻仰」,自然不會出聲。

  難得在百人榜最後激烈階段上場,卻冷場冷得如此極致,蕭瑤也算是百人榜上有史以來第一人了,弄得她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轉移注意對著慕容詞拱手,「慕容道友,請賜教。」

  慕容詞同樣十分客氣微笑回禮道:「蕭道友,請。雖然在下素來憐香惜玉,愛惜美人,但在擂臺之上卻對男女一視同仁,若有出手太重傷著道友,還望道友莫要放在心上。」

  「慕容道友客氣了,既然是比試,法術無眼,就算傷到也十分正常,在下鬥法也只求對方盡到全力便可。」

  蕭瑤說完,沒有片刻猶豫,喚出如意金箍棒,直接襲向慕容詞。

  頓時擂下小部分修士即刻炸開了鍋,因為「無恥女俠」一上來既沒有使用域,也沒有貼「加強符」,甚至連那把有著詭異法術的紫刀都沒拿,所有「無恥」的標誌她一個未用,而是選擇光明正大的正面迎擊,一時間他們也懵了。

  而此刻慕容詞面對主動發起攻擊的蕭瑤先是一愣,隨即目露贊許。關於今次對手他也略有耳聞,但她那些個小把戲在真正強者面前卻是起不得半點作用,無論水域也好,還是會發光的刀自己都能輕易應付,顯然對方並非傳言中的「無恥」到一無是處,對形勢的判斷還是十分準確。但光有準確的判斷還遠遠不夠當自己對手!要想擊敗他,唯有用更強大更精湛的法術對抗!

  此女力量強橫,並且手中拿著的是一件極品道器,慕容詞自然不會與之正面硬抗。彎了彎唇角,他祭出白玉扇,掐了一個法術口訣令白玉扇金光大作,一股濃郁的金之靈力從扇中沖出撲向蕭瑤。

  蕭瑤則施放出落雷術,結果直接被對方的金法當場抵消。就算預料到會出現如此情況,她心下還是不免有些鬱悶,遂拋出金箍棒擋住白玉扇,自己則用肉身硬抗下慕容詞的部分法術。

  雖然肉身強橫並不能抵抗靈力攻擊,但靈護卻可以抵消部分靈力,如此一來她體內五臟六腑受到的衝擊也相對會小。忍著腹內疼痛,蕭瑤繼續進攻,架勢異常兇猛,轉眼便來到慕容詞跟前,她招回金箍棒直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對方身上招呼。

  蕭瑤一連串動作下來,停頓的間隙都沒有,哪怕是被法術擊中也面不改色的繼續強攻,慕容詞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一上來就如此拼命,所以反應略微遲疑了會。但他也不愧為百人榜上前五,只一息立刻做出行動:加強靈護快速移位,躲避中又施了個法術,以再度阻擋蕭瑤的金箍棒攻勢。

  兩人碰撞再分離,慕容詞原先還是帶著溫文笑意的桃花面孔,此刻卻是難得正色,看來不能太過小覷此女,雖然自己躲過了那根紫棒的正面攻擊,但還是被其餘威掃過手臂,此刻左臂已經麻痹,需片刻後才能活動。

  而蕭瑤根本就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分開尚未站穩又借助腳下推力再度前衝,徹底實行無賴式貼身攻擊。

  只見慕容詞臉上一派平靜,靈護全開,渾身氣勢逼人,哪裡還有半點風流公子溫文模樣,此刻他終於開始進入鬥法最佳狀態,而且心中暗自警醒絕對不能再讓她近身半米!

  擂上兩人,一個積極貼身進攻,另一個則用法術法寶阻擋,法寶間的碰撞,法術的起落眼花繚亂,看得擂下觀賽者無不驚歎,這場比試完全顛覆了他們所想:進攻者竟然是「無恥女俠」?而主防禦的卻是慕容詞,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蕭瑤硬抗下那些法術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體內靈氣充裕足夠靈護抗下部分法術攻擊,剩餘的還是狠狠的轟擊自己內腹,連嘴角也滲出了血跡,損傷自是不必多說,她全靠著強大的仙氣做後盾及大毅力忍耐著。

  面對慕容詞這等強者,蕭瑤絕不會心存僥倖,妄想耍些花招便能擊敗對手。既然沒有強大足以擊敗他的法術,那就打消耗戰,看誰能夠撐到最後!

  確實因為蕭瑤可以近身攻擊,她完全的將比試引導成為一場靈氣消耗戰,一個時辰之後,隨著靈氣不斷消耗,慕容詞也發覺了蕭瑤的意圖,他心中對此女不由刮目相看:她很強,這種強大的來源並非是法術或法寶,而是源自她強大的戰意及渾厚的根基,幾乎大部分法術均直接轟擊在其身上,她竟還能如此靈活不捨不棄進行攻擊,此種本事絕非常人所能!難怪她能進入前二十位,也並非全是氣運使然。

  若是再被對方繼續纏著消耗靈氣,自己非敗落不可!唯有一招定勝負了!

  「蕭道友!得罪了!」慕容詞忽然大喊一聲,他那本命法寶白玉扇盤旋著飛到半空,隨後他源源不斷將濃郁的靈氣注入羽扇中,扇子快速形成了一團巨大金色光源。

  蕭瑤瞳孔微縮,這慕容詞怕是要使出他的最大殺招!看架勢絕對不亞於張凡的「紅蓮業火」,而且慕容詞的根基要比張凡渾厚得多。

  那暴虐的金靈力就算未至自己身前,她都能清晰感到一種迫切撕裂一切的能量。

  「蕭瑤!讓老子出手!不然你絕對抗不住他這一擊!」

  這種情況下連劍齒豹都按耐不住,顧不得還在生氣想要出來幫忙。

  「我不許!」她直接在劍齒豹身上加了一個禁錮,雖然不能阻止它很久,但只要能撐到對方施放完法術便足夠了!

  蕭瑤感到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分不清是興奮還是害怕。

  什麼才是強大?那日在上古戰場時真仙界大能的威壓還清晰刻在自己骨髓之中,就算挫骨揚灰她都不會忘記那股令人感到絕望的威壓,與之相比此刻的慕容詞的法術又算得了什麼?

  「金玉滿堂!」

  磅礡的金靈力狠狠擊向蕭瑤,剎那將她淹沒,擂臺的護陣在不斷震動,界外的姬顥不得不加固住護陣,這才穩住擂臺。他顰眉用神識感知金光之內,若是有人出現生命危險,將會立刻插手阻止比試繼續。

  忽然擂中微微空間扭曲,不過一瞬,快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到,但還是被姬顥神識給捕捉到,但他尚來不及細想,金光散盡,露出擂上二人。

  嘩!擂下觀賽者一下沸騰起來!

  蕭瑤竟還站著!雖然她臉色慘白,還在不斷的往外咳血,當她咳完最後一下,更是繼續舉起金箍棒朝著慕容詞攻去。

  此情此景眾人見罷都臉色大變,她竟然硬抗下了慕容詞的最大殺招!而且還要繼續強攻?就是慕容詞自己也唇角不由泛起一絲苦澀,確實自己身上並未受傷,但體內靈氣在方才使用殺招之時消耗極大,最多再丟幾個小法術靈氣便會殆盡,繼續鬥下去在無法使用靈石的情況下自己會有勝算麼?何況此女太狠!對別人狠算什麼,關鍵是她對自己更狠!所以這一最強殺招敗了,敗的不止是招式,還有自己的戰意。

  「蕭道友,在下認輸。」

  眼看棒至眼前,慕容詞望著蕭瑤平靜的開了口。

  「認輸?你應該還能用法,為何要認輸?」蕭瑤略有些不滿,主要是他把自己打得如此之慘,她很想在末了給上他一兩棍子,如今他這樣認輸,自己怎好厚著臉皮再打下去?

  「待靈氣耗盡,在下的輸局也還是未能改變,自動認輸總好過被道友打下,聽說……」他忽然放低了聲音,「蕭道友十分喜歡將對手當東西丟,在下可是要形象之人。」

  說罷,他朝她笑笑,就像來時一樣瀟灑的躍下擂臺。

  輸了比試的人依舊瀟灑,而贏了的人則一身狼狽,血漬滿身。蕭瑤很想仰天長嘯,不過她實在傷的得太重,一旦失去目標便攤在擂臺之上,再無半絲力氣站起。

  「第一局比試,仙羽門蕭瑤勝出。」

  姬顥居高臨下宣佈比試結果,而他目光落在蕭瑤身上,深邃得有些讓人看不透。

  但在蕭瑤看來卻是不由咯噔一下,一種危機感漫上心頭。

  自己方才在被慕容詞的「金玉滿堂」包圍時,光用靈氣護體是決然不可能抵禦下,所以她鋌而走險在金光襲到自己那一刻用了仙氣護體。此種方法用不好了便會直接引起泰極凡人界位面坍塌,需要十分精准的神識控制力及戰鬥判斷力,若是用好了只會微微產生一些空間扭曲,不仔細看很難發覺異樣,但效果卻是卓絕!

  可姬顥是判官,所以很有可能一直緊密注視著金光內情況。她擔心如此近距離,以元嬰大能神識有很大概率會察覺到異狀!

  到時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5:33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九十七、之後

  高臺之上,劉玉憐睨著自家夫君臉色蒼白,而王青則是臉色陰晴不定,緊抿唇線,鎖著眉頭一言不發。

  在旁的呂不群則是冷冷看著倆人,餘光不時瞥眼大擂之上,「王夫人,既然話已說開,我那徒兒又已贏下比試,夫人是不是也該履行誓約了?」

  劉玉憐緊咬下唇,心中是懊悔萬分,沒想這丫頭竟然會如此厲害,能以金丹中期修為便躋身百人榜前十,早知道就不該受她刺激立下誓約!

  「呂道友,在下替家妻向你賠禮道歉,她只因愛子心切,還望呂道友能網開一面,莫要與她這般愚昧婦人計較。」

  「夫君?!」聽得王青忽然開口賠禮,劉玉憐不由驚呼,她並未覺得自己此事有錯,唯獨後悔當時沒一掌廢了那丫頭!

  「胡鬧!」王青臉色鐵青,身為一派掌門他是個極要面子之人,以元嬰大能身份去欺壓一金丹期小輩,在他心中劉玉憐做出這等事簡直就門派恥辱,一時又氣又急,本來還覺得她一向知書達禮,怎麼一碰到兒子的事情就變得如此糊塗?

  「你還不知錯?!難道你想看仙羽門與秀山派鬥起來?!還不趕快向呂道友賠禮道歉!」

  劉玉憐自覺委屈,眼眶泛紅,她也是為了兒子好啊,雖然外面傳言有虛,此女不算爐鼎,但她亦非處子,顯然是個不守貞潔的女子,怎麼能配得上自家麟兒?!為何夫君如此不解自己的一片苦心,反倒讓自己道歉。

  「王道友,看來令夫人並不覺得有錯啊,道友也不必多說,我只要夫人履行誓約,剩下的我回門派後自會稟明我師兄玄空道人!」呂不群冷笑,心中怒意未減,雖然他這徒兒不願讓他這師父淌此渾水,但他這師父既然已經知道,又豈能眼看著他人欺辱自己門下弟子!

  「家妻愚昧不懂大道理,但並不表示我王青不懂,待回去後自會好好教育她一番。為表歉意,本派有本《煉水訣》,乃門派中飛升前輩所留下的一本高階水系法術。在下看令徒雖然根基十分扎實,但在法術方面似乎略有欠缺,此法術口訣就當在下替家妻賠禮贈與令徒。至於那無屬性煉爐……」王青眉頭先是一皺,隨即舒展開,擲地有聲道,「則算我王青的賠禮,同樣贈與呂道友,以表歉意!」

  「夫君,你瘋了?!」劉玉憐聽得丈夫的決定當下尖叫出聲,這麼貴重的兩樣寶物,他竟說送就送?!但卻在觸及到王青的目光後,不由閉上了嘴。因為夫君此時的眼神十分嚴厲,她知道這是他欲要發怒的前兆,雖然夫君素來很少發怒,可一旦他發起火來連自己都懼怕,不敢忤逆。

  她毫無辦法,事到如今也只能由著夫君如此處理,只怪自己錯估了對手,才釀下此般苦果。

  再說大擂之上,蕭瑤正心怦怦直跳,深怕姬顥突然向自己發難。結果還好,他只瞥了自己一眼後便馭空離開,她不由長籲口氣,暫時自己還算安全。

  隨後三位好友上擂將她扶下去,何晶瑩朝她豎起大拇指,而趙輕煙則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虧我還說你比晶瑩懂得分寸,沒想你比她更狠,這次我可記住了,下次連你也要一併關照才是!」

  蕭瑤笑笑不可置否,現在她只想快些回客棧然後進入虛空打坐調息,這一戰內腹損傷實在嚴重,然後……她目光望向山頂處高臺:待明日養好傷後定要找那劉玉憐履行約定!

  一到客棧,黑著臉的劍齒豹便鑽了出來,一言不發打開了虛空,兩人入內後,它一爪叉腰,一爪指著蕭瑤鼻尖,正欲開罵。卻見她十分虛弱抬了抬眼皮傳音,「有何屁話,待我調息好後再說。」

  確實,萬一她傷勢治療不及時,嗝屁了,自己也要跟著一起入輪回,實在不划算。遂劍齒豹只得哼了一聲,積壓著一肚子惡氣,待秋後算賬。

  蕭瑤在虛空中打坐調息了一宿,五臟六腑的傷雖然已經好了不少,但還未能痊癒。眼看第八輪次比試就要開始,她在心中思量一番,下定決心後,便喚過劍齒豹道:「豹子,走,我們先回去一趟,第八輪比試馬上就要開始了。」

  劍齒豹早些還憋了一肚子的怨氣,如今還沒得到發洩,卻又被她激起新的情緒,跨出一步堵在入口處道:「老子不走!莫不是你想以如此狀態去參加第八輪次比試?!告訴你第八輪次要是不讓老子上場,今天你想也別想出這虛空!」

  其實它氣的也並不是自己不能鬥法發威,而是眼前這傢伙實在是太過亂來!仙氣豈能是在下界位隨便激發的?若是引起界位的坍塌,真仙界必定會派人徹查,到時他倆一個都別想逃!而且,她死活都不肯讓自己幫忙,有那麼一點點傷到了它的自尊。

  「我沒打算繼續,所以不會參加第八輪次比試,出去只不過是想與師父說一聲。」 蕭瑤耐心解釋。相處那麼久,她自然知道它在彆扭什麼,昨日比試時自己對它所作也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你棄比試?老子沒聽錯吧?」劍齒豹一臉狐疑斜眼睨她,有些不能相信。

  「恩,反正我已按照誓約進入了前十,尤其是在姬顥很有可能已經看到仙氣釋放一瞬空間扭曲的情況下,後面的比試沒有必要再涉險。」

  「姬顥?就是昨天評判比試長得像小倌的男修?」劍齒豹歪了歪腦袋,像在努力回想,沒辦法它從來都不記人。

  蕭瑤也很眼黑,姬顥好歹算是自己的頭號敵人,它就不能多長點腦子記下來?

  「恩,此人絕非善輩,怕是至今知唯一察覺我在溪澗谷歷練有異之人,而且他也是最有可能拿到神龍宮寶藏者,如今他已結了嬰,怕是更難對付了,我們還是儘量少出現在他眼前為好。」

  「哦,」劍齒豹只得訕訕的讓開,它總覺得還有什麼要說,卻是找不到藉口宣洩。

  看它一臉憋悶,抓耳撓腮的模樣,蕭瑤歎息,自己是不是欺負它有些過了?或許她該清楚表明態度才是。

  「劍齒豹,」蕭瑤很認真的拎起它,讓它那豹臉與自己相對,「不讓你上場,並非不信任你,也非嫌你不夠強大,只是不想將你作為一隻戰鬥型靈獸出現在眾修眼前,誰知道其中有沒有混跡入內的真仙界使者。即才會定下非生死攸關時刻,不讓你暴露的規定,要知如今的你我早已成為一體,我是絕不能失去你的。」

  呆滯,這是劍齒豹聽完蕭瑤所述後的第一反應,它甚至連眼珠子都不會轉動。過了好半天,它才忽然一掃先前憋悶,極其自我膨脹的得意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蕭瑤你總算承認沒有老子你不行啦!老子果然……啊嗚!為毛又敲老子腦袋!」

  給它一記暴栗後,蕭瑤睨著這個不知謙遜為何物的獸類,一臉抽搐:早該知道有些傢伙是永遠都是不值得同情!

  吵鬧過後兩人關係算是恢復如常,蕭瑤來到客棧內呂不群客房前,還未敲門,便聽得屋內有人說話:「門外可是蕭瑤,進來吧。」

  她一入房內,便見師父面帶笑意望著自己,好似早已知曉自己會來一般,指著張椅子道:「先坐下再說。」

  蕭瑤坐下將來意與想法對呂不群說了一遍,呂不群也無責怪或干涉,只是點點頭道:「為師知道你是個有分寸之人,你自己決定便可。那接下來你可還有其他事情?」

  這一問讓蕭瑤有些心生疑惑,師父素來不問自己行蹤,為何今日會如此突兀?但還是如實回答道:「徒兒還有些私事,待處理完後便會趕回仙羽門。」

  「私事?」呂不群含笑搖了搖頭,看來他這徒兒是自始至終都打算瞞著自己了,「你可是為了這東西?」他將王青贈與的天極無屬性煉爐,放到桌上。

  頓時蕭瑤表情一變,又驚訝又疑惑的看著他,「師父,您這是……」

  「你不是一直想借這煉爐麼?如今也不用借了,此煉爐直接歸你,還有,」呂不群又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簡,「這是高階的水屬性法術口訣,與煉爐一起均是秀山派王掌門送的,算是給你的小小補償。」

  「師父!」蕭瑤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看到這些東西,她如何不明,這是師父替自己討回的公道啊!

  半晌她鼻子有些微酸的低下頭恭敬的鞠了個躬,縱有千言萬語在心,此刻也只匯成了一句單薄的,「師父,謝謝您,此恩情弟子將銘記於心永世不忘……」

  呂不群看著她心中感歎:這孩子非絕情非絕義,善惡恩怨分明,果然有成就大道的潛質,遂欣慰的點點頭,「你這傻孩子,以後遇到此種事情可千萬別再瞞著為師,既然我是你師父,總還有些事情是可以做到的。對了,」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些什麼,慈眉善目笑道,「此次百人榜你能進入前十,我這做師父的也該有些表示才是,眼看還有兩年便是四派三家聯合舉辦的『聚寶拍賣會』,會上將會出現許多奇珍異寶,屆時你隨為師一同去吧,在拍賣會上你隨意挑選一件寶物,就當為師送你今次的禮物。」

  有師如此,蕭瑤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隨即站起朝師父磕了三個響頭,「徒兒謝過師父。」

  「好了,你身上有傷,這些禮俗就免了,回去好好養傷修煉吧。」

  別過師父後,蕭瑤在丹青山停留了幾日,與三位好友觀賽飲酒,直到百人榜結束,領了此次獎賞後,這才與好友們惜別,返回仙羽門。

  而這次百人榜結束後,榮耀榜上的排名也有了變化,除卻一些頂尖強者,榜上一百名幾乎全部大換血。因姬顥不再參加,方憶瑤當之無愧獲得了此次百人榜第一位,第二位是從上次起就一直緊咬其後的廖峰,第三位則是本次的最大黑馬張凡,另王羲也大進步的獲得了第八位。

  蕭瑤因後來所有比試均未參加,只排在了第十,但她憑藉比試時候前五場「無恥」的表現及最後一場的「神勇」在修仙界中也算有了不小名氣。她碎丹再度結丹的八卦也被天下眾修給挖了出來,並添油加醋津津樂道。

  在又一次的八卦中,她是爐鼎的流言也不攻自破,畢竟不會有爐鼎能夠碎丹後再度結丹。但介於她已非處子,又身懷強力,在新的流言裡,她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喜好男色,碎丹後采補過多名男修,萬草叢中過的淫女,且身高八尺,孔武有力。連「無恥女俠」的名號也變為了「採花女俠」在修仙界中廣為流傳。



凡人界—暗露鋒芒 九十八、鍛造

  仙羽門北側一洞府內,蕭瑤正在仔細研究費勁千辛萬苦得來的這件天極無屬性煉爐——三清器爐。自從拿到此爐後她並未著急開始鍛造本命法寶,而是先用其鍛造了幾件普通法寶,欲摸清其構造規則。

  在研究過程中她發現此爐的材質似乎在此界從未見過,平素其爐身通體呈墨綠色,但在煉器之時,顏色則會由墨綠到赤紅再至橙黃、水藍、褐色五種色彩不斷變幻,爐上刻有各種獸形花紋,及兩個上古文字:三清。

  凡是通過這三清器爐鍛造出來的法寶,均保留著鍛造材料最原始的屬性,未有偏差。而且其再爐煉步驟時還能夠調和靈氣與火焰更好的融合,爐煉出的成坯十分細膩富有光澤,且成鍛造功率比普通煉爐提高一層左右。

  蕭瑤連續摸索了月餘,感覺已經將此爐的特性摸索得差不多,又打坐調息數日將體內仙氣調息至飽滿狀態,這才在虛空中將雷龍骨,四盞燈檯,及裝有鳳火的墨綠匣子拿出攤在虛空中。

  劍齒豹見她顰眉凝視著這些鍛造材料,好奇道:「看你神色凝重,難道是鍛造還有什麼問題?」

  「材料工具是都齊全了,但我們似乎遺漏了一點,」蕭瑤有些鬱悶的瞥了眼那墨綠色匣子,「鳳火是有靈性的上等火靈,當初咱們可是運氣加機緣巧合下才好不容易將其封在這匣內,如今要解封用其煉器,似乎有些難度啊。」

  劍齒豹也惆悵了,它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那你打算怎麼辦?」

  她無語的睨它眼,「還能怎麼辦,只得硬著頭皮上了,難道事到如今再說放棄?待會你到匣子旁,待我打開匣蓋後,若見那鳳火衝出,便用域困住它。而我則試試看能否將其降服。」

  看劍齒豹點點頭,布好架勢,蕭瑤才拿過匣子十分珍惜且小心的微微挪開一點匣蓋,先是一條細縫,觀察一會,並沒發現任何異狀。然後再繼續緩緩挪動,露出小拇指般的間隙,但裡面還是沒有動靜。

  咦?不對,蕭瑤忽然一把掀開匣蓋,只見那鳳火待在匣內,已經微弱得只剩下一絲絲光團,別說衝出來了,那樣子怕是被風一吹便會熄滅。

  「這是怎麼回事?!」蕭瑤趕忙將鳳火從匣內倒出,少了匣子封印的鳳火似乎好受了一些,光芒亮了點,不過仍舊十分虛弱。它也發現了眼前這個將自己封印的傢伙,但此刻它虛弱到了極點,早沒了戰意與氣勢。

  如此狀態下的火靈,不要說煉器,就連燃燒都困難。

  倒是在旁的劍齒豹一臉鎮靜,「大概是被封得太久,沒有源火補充,所以虛弱。不過高等火靈這種東西哪怕封上個千百年,虛弱到極點也不會熄滅,你大可以安心。」

  「就算火靈不會熄滅,以它如今的狀態亦不能用來煉器,短時間內要我去哪裡找源火給其補充?」她眉頭緊鎖,好不容易材料煉爐都集齊了,現在卻又出現了新的難題。

  劍齒豹舉起爪子在耳朵上撓了撓,「其實火靈不但吞食源火,同樣也可吞食靈氣,你不妨注入靈氣試試。」

  蕭瑤也想不出別的辦法,現在唯有死馬當活馬醫,朝著鳳火渡入一道靈氣,果真鳳火的火光好像真的又亮了一些,只是離能煉器的水準還差得太遠。

  不過見到起了效果,她又繼續朝鳳火渡氣,只見鳳火一點點不斷緩慢增強火光,最後她覺得渡入靈氣太慢,乾脆轉換為直接朝其渡入仙氣。

  沒想竟有些歪打正著的意思,就在仙氣入火後一剎,鳳火火光大作,一下變得有拳頭般大小,隨後幻化成一隻雛鳳的形狀,歪著腦袋好似在「望」著蕭瑤,若是它有眼睛的話,此種被「注視」的目光應該可稱作貪婪!

  蕭瑤聯想到此鳳火曾經對那仙器大斧拼死命欲要爭奪的勁頭,其中緣由或許不止是因其好戰那麼簡單。

  「你喜歡仙氣?」蕭瑤再次往它體內渡入一點仙氣,她知道鳳火已開靈智,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鳳火又長大了一些,歡快的在她面前又蹦又跳,答案不言而喻。

  這個發現令蕭瑤欣喜不已,有貪欲便好,最怕就是無欲無求難以誘惑。

  「那咱們來做個交易如何?你跟著我幫我煉器,額,簡單說也就是幫我燒東西。而我則用仙氣供養你,待到他日得大機緣能飛升真仙界也可攜你上去,須知真仙界到處都是仙氣,足夠你吃到永遠。」

  鳳火刷的一下,亮了,看得出它對此建議十分滿意,不斷的圍著她轉圈跳躍。此種行徑應該是表達贊同的意思。

  蕭瑤仗著自身有仙氣在手,也不怕鳳火不肯就範,先源源不斷替它渡入仙氣。待它變得足有一隻成年鴨子般大小時。鳳火忽然繞著蕭瑤飛了一圈,隨即用火焰指了指連接虛空與外界的入口處。

  蕭瑤與劍齒豹相互對視一眼,隨即便跟著鳳火出了虛空,一路尾隨其來到離萬華山數百裡外一處火山岩帶。

  只見鳳火一頭紮入這些火山岩中,但蕭瑤並未隨其深入,只是站在上空安靜等待。好幾個時辰過後,鳳火終於離開火山岩,此時它的大小已與當初第一次看到時無異。渾身散發出濃烈的焰之氣息。

  火山群中自然會有源火,它該是到此飽食一頓以求儘快恢復能量。想必對火靈來說,無論源火與仙氣都是必不可少之物。

  餮食知足後的鳳火竟是不再飛行,直接入得蕭瑤丹田之內,上次因為丹田內有巨斧分散了它的注意,如今它才發現此處竟四處充滿著仙氣,遂滿足的在裡面一躺,泛起懶來。

  蕭瑤一時間哭笑不得,只好回到洞府,將丹田內的信箋重新放回匣內,再扔回丹田。而鳳火看到匣子又進來後,始終與匣子保持一段十分長的距離,不會輕易靠近。

  接下來蕭瑤又繼續用仙氣餵養了鳳火幾日,事到如今萬事俱備,東風也不欠,是時候開始正式著手鍛造將陪伴自己一生的本命法寶了!

  這開始的第一步亦是關鍵的一步:到底要鍛造何種本命法寶?

  一般說來法寶的種類十分之多,有側重攻擊的,也有側重防禦,還有攻防一體的,像側重攻擊的就會以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抓、钂、棍、槊、棒、拐、流星錘十八般武器為原型,而側重防禦的則會有盾、鏡、屏、傘、扇、等,攻防一體又可做儲物空間的則是塔,鼎,鐘這些。

  因為本命法寶會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強,可以與修士共同修煉成長,遂到了元嬰期之後修士鬥法都是以本命法寶為主,其他法寶為輔。而且本命法寶一旦鑄成將永遠不可替換。修士們在鑄造之前均會十分仔細結合自身考慮,免得鍛造出的法寶用不稱手,再追悔莫及。

  像蕭瑤本來就肉身強橫,所以側重防禦的法寶自然不會去考慮,而攻防一體的則又太中規中矩,雖攻防都能兼顧到,但也表示著兩方面都不突出。思前想後,她最後還是決定鍛造一件側重攻擊的本命法寶。

  而在十八般武器之中,蕭瑤只用過刀、劍、斧,其中斧頭太過笨重,不夠靈巧。而劍雖然可以組成劍陣,但自己卻沒有那麼多材料去製作多把,並且用劍是刺,沒有拿刀來砍爽快。不過真要鍛造一把刀型本命法寶自己又覺得太過單調了些。

  於是她想來想去,足足考慮了三天三夜,連劍齒豹都快忍受不了她的墨蹟準備爆發之時,蕭瑤終於眼睛一亮站了起來:

  「我知道要鍛造什麼了!」

  「鍛造什麼?說來聽聽。」劍齒豹探過腦袋,它很想知道這女人想了三天三夜,究竟準備搗騰什麼玩意。

  蕭瑤眯了眯眼給它個笑容,賣了一個關子道:「等鍛造好後,你便會知曉。」

  她先將「三清器爐」恢復為正常大小,然後命鳳火進入爐內,開始預熱煉爐,熔煉坯材。眼看火候差不多時,便將那四盞燈檯丟到爐中開始漫長的熔煉。因為沒有天劫業火,整個熔煉玄天金剛石的過程十分漫長,期間她還得不斷給鳳火注入仙氣,讓其保持火焰平穩不至消耗過度。

  整整兩百個日夜後,那四盞燈檯終於熔煉到一起形成一大塊軟金屬狀,隨後蕭瑤往其注入一滴精血,開始不斷反復敲打鑄坯。

  本命法寶的鍛造與一般法寶的鍛造過程略微有些不同,首先在鑄坯時先要滴入法寶所有者的精血先行認主,而在打磨步驟之時也需要用靈氣包裹來養成坯。還有鍛造本命法寶的獸骨也十分講究,妖獸的等級絕對不能低於九階,因為本命法寶都會天生帶有法術,這便要求鍛造的材料不能太過低級,獸骨低於九階那鍛造出來的法寶便不會帶有法術。自然材料越高級,鍛造的成功率也就越低,變數越多。

  她也還清楚記得劍齒豹說用火靈和無屬性煉爐代替天劫業火成功率會較低,而且還會出現異數。因此在整個鑄坯過程她都十分小心,力量務必精確到每一錘都同樣輕重。

  如此連續捶打數日後,坯胎總算成型,蕭瑤也不敢多耽誤時辰,生怕出現什麼異數,直接將整條雷龍骨縮小丟入三清器爐中,再把成坯放入開始爐煉。而且為了提高成功率,她在爐煉的過程中甚至沒有用靈氣,直接用仙氣來鍛造。

  在神識與仙氣高負荷運作下,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蕭瑤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日夜,早已滿頭大汗,神識緊繃。這日三清器爐忽然開始不斷抖動,鳳火也發出了尖銳的火哮。

  在旁趴著守候著的劍齒豹迅速一躍而起,對著蕭瑤喊道:「不好!快壓制住爐中法寶!它怕是要產生異變了!這時候千萬不可讓其飛出煉爐!」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5:44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九十九、異變

  爐內彩光大作,煉爐開始不斷震動,而且幅度越來越大,眼看就要被爐內成坯掀開頂蓋。蕭瑤顧不得爐鼎溫度灼熱,連忙一手拍上蓋頂壓制住煉爐異動。但她另一隻手仍未停止爐煉,自己有種預感,似乎就差那麼一點,若此時停止注入仙氣,將會功虧一簣!

  在煉爐不斷的震動中,彩光幻化成彩雲不斷雲集,很快籠罩住以煉爐為中心的百米範圍。彩雲之間還伴有龍騰鳳舞,麒麟朝拜等幻象出現。令二人看得目不暇接,不知這番瑞祥之照可是意味著鍛造已經成功。

  彩雲與幻象足足持續了一刻鐘,才逐漸消散,而煉爐也開始逐漸暗下,此刻蕭瑤一臉激動與期待,煉器那麼多年,她自是知曉這意味著本命法寶已基本鍛造成功。剩下的只要稍加打磨,待入水穩固定型後注入分神便可!

  待煉爐完全暗下,蕭瑤喚回鳳火,欲要揭開爐蓋,看看成器到底如何。剛開了一條細縫,忽然又有震感傳來。她疑惑的望著煉爐,但這次似乎與此爐無關,隨著震感開始慢慢變得清晰,她沒發現任何引起震動的異物,是整個虛空都在莫名震動。

  這次又是什麼狀況?她緊張的將神識張開注意著整個虛空,但未發現附近任何異樣,同樣劍齒豹也豎起耳朵神色警覺:

  「蕭瑤,走,咱們先回洞府,這裡有可能會有危險!」

  反正爐煉已經結束,剩下的打磨和成型晚些再做也不遲,她將整個煉爐連帶自己尚未看過的成器縮小,納入丹田,隨即跟著劍齒豹返回洞府。

  出乎他倆意料的是:不止虛空,就連自己洞府乃至萬華山甚至是整個泰極凡人界都感覺到了這股震動,或許也可以說是整個空間都在發生震動!

  泰極界內修士們都騷動起來,無數活了萬年甚至更久的大能們紛紛出世,無論是已經隱世的還是正在閉關者,都放下手邊之事,欲要查探這股震動的來源。須知界位內出現如此異動,若非要發生毀滅性的大劫難,那便是有異寶出世!

  就在泰極凡人界內修士滿世界測查原因之時,遠在九天之外的仙靈界與真仙界同樣感知到了震感,這異震範圍竟波及三界!遂各界開始惶惶不安異動四起。

  然,在三界內就只有一處地方例外。

  真仙界天極地有座飄渺虛無的蓬萊仙島,島之上有座秀美靈山,名曰:器王山。奇特的是此處一點也未受到異震影響,依舊山青秀水,禽飛獸走,一派祥和。

  而在山頂之處有座器王殿,裡面有兩位鬍子頭髮花白的老道正在殿堂博弈。兩人雖然穿著樣式差不多的道袍,但卻十分好區分,那白白胖胖笑容可掬者乃蓬萊仙島上真仙,羽化真君;而另一瘦骨嶙峋,皮膚蠟黃,面無表情者同樣也是仙島上駐島真仙,居山真君。

  他倆中間的棋盤之上黑白交錯,棋子佈滿棋盤,正是廝殺在最關鍵時。

  「兩位真君,大事不好了!」

  重要時刻,一年約十三、四歲的小童,跌跌撞撞跑入正殿,慌亂間連敬言都忘了加,直接跪到倆人跟前。

  羽化正要凝神下子,聽得這聲叫喊,雖臉上雖是一副樂呵呵的表情,卻連眼也不抬道:「做事毛毛躁躁,自己到虞慶那領罰。」

  小童一愣,心中叫苦不迭,因事出突然,他只想著通報,沒想卻犯了羽化真君下棋時不得打擾的禁忌,若是自己真被送到虞慶那,莫說活路了,能否留個全屍還是未知數。當下立刻害怕得哭了出來:

  「還請真君饒命!因為器王儀有異,小奴急於通報,才一時疏忽犯了大忌,小奴下次再也不敢了!」

  聽得器王儀三字,兩位真君均對視一眼,居山真君雖是表情冷漠,但還是開口勸羽化真君道:「羽化,我等在此為的就是看守這器王儀,如今幾百萬年未曾有過動靜的器王儀忽然有了動靜,這小奴沒見過世面,情急中壞了規矩也算情有可原,就饒他這一次吧。」

  化羽真君還是笑嘻嘻一張臉孔道,「居山果然心慈,小奴算你今日運氣好,說罷那器王儀怎麼了?」

  小童忙感激的朝兩人邊磕頭邊道:「小奴多謝兩位真君開恩,那器王儀它剛才不知為何……吐珠了!」

  「什麼?!」

  羽化真君與居山真君同時站起,連棋盤都不顧,匆匆趕往器王山東側。

  在東側的最高處有著一座仙露臺,臺上有著一座高達十米形似酒樽的黃金巨大儀器,樽體外部周圍有四條金龍,四個龍頭嘴裡都銜有一個金球。對著龍頭,有四個有如孩童般大小的金蟾蜍蹲在地上,個個昂頭張嘴,看樣準備承接金球。另在每條龍身下都刻有文字,分別是「凡人界」、「仙靈界」、「真仙界」、「虛空」,其中寫著「虛空」的龍口銜著的金球已經落入了它下方的蟾蜍口中。

  兩人見得此景,立刻目光發亮,羽化真君忽然朝附近跪著的一群白衣侍者喊道:「快打開蓬萊大陣,吾要親自驗證!」

  只見過不多一會,原本飄忽不明的蓬萊仙島忽然變得十分清晰,化羽立刻感受到了來自外界的震感,他捋了捋鬍鬚,原本就笑咪咪的面孔上笑容更甚。

  「好,好,好」他連喊了三個好字,這才一揮手道,「關陣!」

  隨後他面向居山真君,「居山兄,你可也感覺到了?」

  「恩,沒想時隔幾百萬年後,終於又出現了一件有器王之相的法寶。」居山真君還是表情冷淡,可眸中卻是神采熠熠。

  羽化也不由感歎:「是啊,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出現這等異象了,記得幾百萬年前那件器王之相的異寶誕生後,它最初所在的仙靈界位整整動盪了一千多年,最後由於真仙界的介入而直接被毀滅,後來那東西好像是落入『神七』手中,這才劃下了爭鬥的休止符。」

  「不奇怪,三界史上曾出現過五次具有器王之相的異寶,哪次不是引出無數血雨腥風,其中除卻一件養護不善,其餘四件均成器王,每次這些『准器王』出現都會使得多個低界位直接或間接毀滅。不過……」居山意味深長的瞥了眼那寫著「虛空」二字的金龍,「此次這異寶竟出現在虛空中,怕光是尋找便要花廢不少苦心吧,甚至有可能此寶會在虛空中永遠漂浮不見天日。」

  「呵呵,那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我們只需將此事報到上面,自有人會操心,」羽化真君笑看著他搖頭,示意其莫要考慮得太多,這已不是他倆能及之事,「居山兄咱們還是回去繼續下棋吧。」

  這次三界的異動並未持續很久,一炷香時間後震感漸漸消失,彷彿從未發生過般。

  隨即不日真仙界高層之中便有傳言流出,此次的異震是由異寶出世造成,許多大能都派遣使者到各低界位中四處尋找著什麼。

  當然這都是在真仙界高階修士間秘密流傳,至於凡人,仙靈兩個界位的修士們則根本不清楚真實情況,雖然也有修士想到是異寶出世,但既不知道是何物,天地間又如此之大根本就不知從何找起。如此不過幾日,三界表面上又都恢復如常,至於內裡的暗湧則鮮少人知。

  蕭瑤這一邊,待震動停止後,她又進入到虛空中,耐心的打坐觀察數日後,確定真的沒有什麼異樣,發現其並未像劍齒豹所說有危險發生,這才開始繼續完成自己的本命法寶。

  最困難的鑄坯與爐煉步驟已經結束,蕭瑤將成器打磨好後,再用水冷凝定型,又過了二十多日,本命法寶終於鍛造完成!

  當她把成品放到劍齒豹面前,供其欣賞時候,對方一臉鄙夷的盯著眼前之物,「這就是你用了三日三夜,想出來的東西?」它忽然有種想要一爪子拍飛她的衝動,「一條扁擔?!」

  「這是戒尺!」蕭瑤對著它腦門就是一下,獸類就是獸類,一點也沒有常識。

  眼前這漂浮在虛空中的東西,看著確實十分類似戒尺,但卻有些細小不同處:在尺的一側被打磨得利若刀刃,而另一側則較厚,看起來有些像沒有手柄只有刀刃部分的砍柴刀。外觀上其通體為暗紫色,閃耀著金屬特有的光澤,十分堅硬。光這樣看上去此法寶毫無任何特別之處,也難怪劍齒豹會表現出極度的不滿。

  但蕭瑤自己對這件本命法寶的外形卻是十分滿意,她將自己的神念分出注入法寶之內,頓時戒尺紫光盈盈,瞬間與識海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聯繫,感覺這尺就像自己身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以隨心所欲的操縱。

  她試著動了動神念,就在這時,那戒尺忽然一晃,分裂出另一把大小長短均與其一致的分尺,只不過這把分尺通體透明,泛著淡淡紫光。

  蕭瑤錯愕的看著分離出的透明戒尺,小心翼翼的將它拿在手上……唔,好軟!這把分尺與主尺不同,摸上去十分柔軟,韌性十足,可以隨意彎曲就像一條綢帶一般。

  她記得這鍛造之時自己並未有鍛造過兩件坯胎啊?這莫非就是……異變?!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百、試寶

  「什麼?!這種扁擔你竟還鍛造了兩根?」看到分裂出的分尺,劍齒豹表情更鄙夷了。

  「這是戒尺!」蕭瑤不厭其煩的糾正道,「其實我只鍛造了一把,而這把……」她指了指那透明的分尺,表情若有所思,「似乎是附帶的產物。」

  劍齒豹也愣了,鍛造的本命法寶會一分為二,這倒是聞所未聞,看來不是用天劫業火這等正統方法鍛造,多少會出現些偏差。

  它提議:「異變就異變吧,光看也不能夠看出些什麼,不若先試試手,看此器威力如何。」

  蕭瑤點點頭,合不合常理其實都是次要,關鍵是用著趁不趁手,威力大小,法術強弱等。

  因在虛空有著各種被空間裂縫帶來的各界位物質,有時發生大規模空間異象,還會將一些界位的部分給吞噬入虛空。兩人在虛空兜兜轉轉,找到了這麼一塊被吞噬的陸地,上面荒蕪一片,只有大量的岩石與岩山。

  蕭瑤環顧周圍一圈,指著不遠處一座光禿禿高達千餘米的巨大岩山道:「這裡不錯,就拿這大山當做試手對象吧。」

  她先祭出主尺,握住尺的一端,並朝其中注入靈氣。尺上立刻亮起一圈紫色光芒,接著她以握刀的姿勢拿著主尺向大岩山就是一揮。

  出刀收回間,動作乾淨利落,但岩山依然巍峨挺立,沒有任何動靜。

  「額,是不是距離太遠了?要不你再靠一點試試?」劍齒豹無語了,不是吧,那麼逆天的珍惜材料鍛造出的東西竟是把垃圾?

  卻見蕭瑤面帶笑意搖搖頭道:「先別急,你看。」

  「轟隆隆!」

  話音剛落不到一息,巨響從岩山處傳出,隨後這塊荒蕪的大陸開始震動,不斷的聲響伴隨著滾滾煙塵過後。

  眼前景象不禁令人目瞪口呆:這座千米多高的巨大岩山,竟從半山腰處被斜劈成了兩半!

  「你是如何做到的?!」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劍齒豹都有些不能相信,當然並不是說沒有法寶能做到這點,但凡一品靈器以上的攻擊法寶都可以做如此攻擊,而若是仙器產生的威力則更大。但眼前這件法寶不過乃剛剛鍛造好的本命法寶,且並未激發其中法術,只是通過靈氣激發靈力便有如此效果,怎能令人不訝異。

  「我只是在腦中想著要劈了這座岩山,然後隨手一揮……」她比劃了一下,臉上同樣顯露出滿意神色,「它便照我所想做了,無論是劈入的角度,還是分割的線條均與腦海中浮現的分毫不差!」

  而且好似暗夜中的魑魅魍魎般無聲無息,速度極快,未等看清楚其貌,所有的攻擊便已結束。

  見到如此強大的法寶,豹子也按捺不住興奮,慫恿道:「你再試試它所帶何種法術?按常理來說鍛造時用的骨材是雷龍骨,這扁擔所擁有的法術應該或多或少與那老龍會的法術有些聯繫。要知道那只老龍雖然沒老子厲害,但比一般的阿貓阿狗可要強上數萬倍。」

  蕭瑤將戒尺拋到虛空中,試著注入靈氣,欲要激發戒尺內的法術,但無論她注入多少靈氣,戒尺都毫無反應。但她亦不氣餒,靈氣不行就用仙氣試,反正自己已習慣了兩種精氣的轉換。

  果然往其內注入仙氣後,戒尺就像是知曉她的心意般,紫光大作,在黑暗的虛空中開始電閃雷鳴,無數雷電不斷聚集纏繞,形成了一場雷電風暴!

  不一會整塊大陸全部被雷絲包裹住,只要戒尺指到哪,哪裡就會形成一道雷電龍捲風,瘋狂的席捲破壞一切!不過就是眨眼功夫,虛空中這塊大陸在電閃雷鳴中變得一馬平川,哪裡還有一點岩山,岩石的影子,全部被雷電擊成了石粉!甚至連大地上都產生一道無法見底的鴻溝裂痕!

  「蕭瑤……」劍齒豹目光中閃耀著狂熱,「此法與那老龍的最強天賦神通『龍霆萬鈞』十分相似,但卻要更勝上一籌!或許這扁擔真的可以成為器王!」

  器王?蕭瑤微怔,以前劍齒豹說起時,自己並未放在心上,但如今這把戒尺所展現出的威力讓其心中有些隱隱期待。

  一般法寶按照強弱有著明確的分界,在凡人界內一般的法寶從低到分別為寶器,道器,靈器。像寶器與道器這兩階段的法寶,還會細分為下品,中品,上品及極品。到了靈器這個階段則會按照一至九,九個品階來劃分,九品最低,一品最高,而在一品之中品質最好的則稱為極品靈器;而後從劍齒豹口中得知到了真仙界還有仙器級的法寶,劃分方式同樣也與靈器相同;至於淩駕於這一切法寶之上的法器則稱作器王,它表示著天地間至高無上的終極法寶,可以說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物件,凡人界從未有人見過,但器王的傳說卻一直都在流傳,甚至是每個修士心中夢寐以求之物。

  不過此種心動只是片刻,不一會她便冷靜下來,將戒尺拿在手上神色有些鬱結道:「但……要用仙氣才能激發其內法術,這是否意味著我在飛升真仙界之前都不能使用此法?」

  一語驚醒夢中人,劍齒豹狂熱的神色瞬間熄滅不少,「這個,好像是……」

  兩人相視,靜默無語。

  半晌,劍齒豹才咳嗽兩聲再度提議,「那要不咱們再試另一把,或許會比它更厲害些?」

  對哦,還有一把分尺,也不知道會有何威力。

  蕭瑤又拿起分尺,這把泛著淡紫色光澤的透明戒尺拿在手上觸感十分光華柔軟,她往其中注入靈氣,結果只不過紫光變得稍微明亮了些,但其他絲毫沒有任何變化。

  她皺眉試著將其變硬,握在手中朝著地表一揮,四周靜悄悄,還是什麼也沒發生。不死心的,她再次換成注入仙氣,隨著尺上紫光越來越亮,隨即達到一個界點後紫光又逐漸暗下。

  接著無論她怎麼搗騰,這把分尺始終沒有動靜,最多就是變長,變短,變大,變小,可但凡法寶均能做到如此。

  多方試驗無果,蕭瑤也逐漸失去了耐心,再觀其尺身柔軟而有韌性,有些類似蕭雨荷那件「冰瑩錦繡緞」,心想在未找到訣竅之前,還是先收起來,靜觀其變。本來就是一件意外的附贈品,待他日若有契機再另行研究。

  眼見這把分尺似乎毫無用處,劍齒豹不禁十分失望,裝模作樣搖頭道:「看來你鍛造功夫不夠到家,不過算了,還算是有根扁擔是能用。對了,這兩個扁擔你準備起何名字,要老子說暗紫色那根叫大扁,透明這根叫小扁,如何?」

  「我再說一次,這是把戒尺!」蕭瑤沒好氣的彈了彈它的額頭,「而且……你起的名字十分難聽!」

  劍齒豹暴跳如雷,「靠!你再彈老子額頭?!嫌難聽?老子可是很認真在幫你想!如此淺顯易懂難道不好?!」

  就是認真才可怕,每每在使用「腳桶」時,一念到此名,蕭瑤便有種悔不當初的感覺。

  「對了,老子方才就想問了,為何你會想要鍛造根扁擔……額,是戒尺。」劍齒豹像才想起般將心中疑惑托出,說實話此物看上去根本就沒有一點武器的樣子,就在外形而言毫無光彩與氣勢。

  為什麼?她也不過是在思考了三日三夜後,腦海中一時浮現,便再也揮之不去了,「小時候,一旦我做錯事情,娘便會用戒尺懲戒,遂自懂事後戒尺於心中便是一道邊界,可為與不可為間的分界線。大道之上越往後道路將會越來越難走,修行要精進,道心也不可落下,或許是我希望心中有把尺能夠隨時警醒自己吧。」

  看了看主尺,暗紫色的尺身彷彿融像是入夜色般,攻擊時無聲無息,好似鬼魅,遂她將其拿起,順口道,「這把就叫『魑魅』,而這把……」再拿起分尺掂了掂,雖不知其有何能耐,既然是一體分出,「便叫『魍魎』吧。」

  蕭瑤快速定下名字,將「魑魅」「魍魎」丟入丹田,劍齒豹則在一旁嘀咕,「老子也沒看出你起的名字有多高明,還不如大扁,小扁來得順口。」

  可惜對方充耳未聞,直接將它拎起,「走,本命法寶已成,咱們也該出看看了。」

  此次煉器耗時將近一年,她也未曾料到會耗時如此之久,以前也有幫人鍛造過本命法寶,但最長用時也不超過一月,令人不由再次感歎煉器這門技能之奇妙。

  待將洞府大門打開,她沐浴在許久未見的陽光下時,卻瞥見洞門處有張傳音符靜靜懸浮在門前。

  會是誰要找自己?她疑惑的將符籙打開,出乎意料裡面傳出了本門掌門玄空道人的聲音:

  「本門弟子蕭瑤介於在百人榜試煉時功績過人,經眾長老商討,特許進入藏書閣頂層挑選一門法術口訣,以示嘉獎。」

  原來是百人榜試煉門派獎勵下發的傳音令,記得試煉結束當日,四派三家所給的獎勵是一粒能夠增加結嬰成功率的「結嬰丹」,雖然對別人來說是無數修士搶破頭之物,不過給自己卻著實是浪費了,還不若門派獎勵來得實惠。

  那藏書閣頂層可是本門所有核心功法與法術所在,就算是碎丹前的自己都未曾能進入過,這獎勵十分符合自己心意,記得師父也是門派四大長老之一,這獎勵想必是師父他老人家提的吧。

  想著蕭瑤心中頓時湧上一股暖意,現今本命法寶已經鍛造好,功法便成了自己最大障礙,師父替自己創造了如此好的機會,她自然要挑一本適合自己的強大法術口訣才行!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5:58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零一、水法

  仙羽門的藏書閣從外看去共有三層,但實際內裡則是分為四層。第一層存放的是修仙界常識類典籍與一些傳記,還有些簡單的功法與常用生活法術口訣,此處只要交納些靈石門內誰人都可以借閱與拓印。第二層則存放的都是些較上層的功法與大部分築基期、小部分金丹期法術口訣,借閱者必須為本派內門弟子,修為要達到築基期以上,若不滿足條件者可以憑藉「借閱令」交付靈石或者是門派貢獻點借閱。至於第三層,只有本門金丹期弟子才可進入,裡面含有大量中階金丹期法術口訣,借閱不再是花費靈石,必須用門派貢獻點兌換。

  蕭瑤在碎丹之前也只到過這第三層,可惜當初自己是雷屬性修士,偏偏仙羽門內雷屬性法術少得可憐,能用的也就只有個《落雷術》,門派內缺少雷屬性法術,這也是造成她法術薄弱的最主要原因。

  而只知傳聞的藏書閣最頂層聽說是從第三層獨立分出的一間小閣樓,裡面存放著仙羽門最核心的功法與高階乃至天階法術口訣還有一些隱秘資料。所以其內禁制重重,門派還會派元嬰大能輪流駐守,戒備森嚴。若有弟子要入內借閱必須取得掌門及四大長老的同意才可進入,而且必須當場記下,不得拓印帶出。功法與法術學會後也不得私自傳授,否則將視為重罪,廢其修為逐出門派。

  與當初不同,如今蕭瑤的靈根多出了一個水屬性,想來應該可以在那神秘頂層找到本不錯法術口訣才是。

  抱著期望,她一路駕馭「腳桶」飛行來到藏書閣前,當她拿出令牌給藏書閣負責弟子時,對方忽然萬分訝異的叫了聲:「蕭師姐?!」

  頓時無數道目光均集中到了她身上。

  藏書閣可以說是仙羽門內進出弟子較多一處,那些弟子看她的目光有羨慕,有嫉妒,也有不屑,更有一些樣貌俊秀的男修神色複雜,似乎有點下意識的站遠一些。

  蕭瑤微皺了皺眉,也沒多想,反正在百人榜上奪得第十,會受到眾修目光洗禮也是在預料之中,雖然似乎有那麼點奇怪。

  她徑直走入藏書閣內,直接上到第三層,在第三層入口處時卻此處負責看管的一中年男修給攔下,「這位師姐,還請出示身份令牌。」

  對方雖是五十知天命的年歲,但修為只有金丹初期,強者為尊,遂稱她為師姐。

  蕭瑤按規矩將自己的令牌遞上,男修看了看,頓時臉色微變,與先前那名弟子表情無異,有些僵硬道:「蕭師姐……嗎?」

  「我是,可是這令牌有什麼問題?」見對方吃驚的模樣,她不禁在想:這一連兩次如此,莫不是令牌有何不妥?

  看到對起了疑慮,男修趕忙收起臉上失態道:「不,不,不,沒什麼問題,蕭師姐請,掌門已經交代過,若是師姐來了,讓弟子為師姐帶路。」

  打死他都不敢說自己是因為對方沒有身長八尺而懷疑其身份,傳聞中這蕭師姐不是身長八尺,孔武有力麼?雖說謠傳難免有一定誤差,可這誤差也實在太大了吧?

  男修帶著各種迷惑,七彎八拐又上了一層樓梯,將蕭瑤帶到一處雕花木門前:「師姐,門後便是本門藏書閣核心所在:淩雲閣,輪值的師叔已經在裡面,師姐進去後將令牌交予那位師叔可。」

  說完,男修退下,蕭瑤望了眼雕花木門,將其輕輕推開。裡面空間不過百平,十分安靜,整齊擺放著一道道書架,架子上擺滿了玉簡。在右側靠角落處有張案台,後面椅子上似乎坐著個人,她只是眼神瞥見個大概輪廓,便俯首恭敬道:「弟子蕭瑤,見過師叔,弟子得掌門口諭特來此借閱法術口訣。」

  「令牌。」

  對方只是輕輕吐出兩字,卻是讓蕭瑤微怔,隨即才直起身迎上對方那雙碧綠色的眸子,將令牌放到案臺上。

  碧睛一眼掃過令牌,微微頷首,便將令牌退還與她,「此處玉簡不可拓印,不可帶出,從即日起三日內你可在此隨意翻閱,三日一到無論你看完與否,都必須離去……」

  說著它抬起眼來,碧波般的眸中映襯出蕭瑤的眉眼,「你可還有疑問?」

  「回師叔,弟子沒有任何疑問。」

 「那你去罷。」

  就在她轉身之時,碧睛忽然又開口喚道:「等等……」

  她回過頭只是一臉平靜等待著它的下文。

  「……此處沒有任何雷法口訣。」終究它還是無法掩藏住自己被擾亂的心緒。

  蕭瑤顯然也一時愣住了,不過瞬間遂恢復常態,恭敬道:「多謝師叔提醒。」

  望著淹沒在書架中的女子背影,早已不能與當年的少女重合,碧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明知就算當初再重新來過,結果與想法也都不會有所改變,但它為何還是在內心最深處有那麼一點點的懊悔?

  蕭瑤知道碧睛的身份特殊,雖說它是一頭靈獸,但由於其天賦神通使然,化形前期即可變化人形,又幫季清風為門派屢立功績,掌門才特封其為仙羽門內靈獸長老,所有元嬰之下的弟子都要尊稱其為師叔。

  碰巧遇到是它在這淩雲閣輪值,自己也有些始料未及,哪怕往事已經隨風,不期而遇多少也會有些尷尬。

  隨後她凝神靜下心來,找到水法口訣擺放的書架,將此小尷尬被拋之於腦後。面對著整整一個書架子的口訣,自己首要該做的便是如何短時間內從多枚玉簡中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法術。若不是有時間限定,她還真想全部仔細看完背下才離開,只有三日辰光那便要有所取捨才是。

  修仙界中,法術口訣同樣也有等階劃分,分別為低階,中階,高階,然後最頂級的法術則是天階,這淩雲閣內的法術口訣全部均屬高階法術以上,還有極小部分珍貴的天階法術。

  她從水法口訣書架最上層開始一枚枚玉簡粗略查看過來,一連看了兩層都沒發現什麼特別感興趣的法術。直到第三層,她瞥見一枚外形特別破舊的玉簡,比起其他玉簡上面還蒙著較厚一層灰,看上去似乎略有些年代。當她神識掃入後,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法術的名字《水靈決》,緊隨名字後第一行便是兩個古體大字——雞肋。

  這淩雲閣內的玉簡分類十分整齊,而且每枚玉簡內均會有前輩標注其法術效果及法術等階還有法術評價,這雞肋二字便是對此法術的評價描述。

  怎麼會在淩雲閣內有視為雞肋的法術口訣出現?帶著疑惑她再往下閱讀,卻見法術的等階居然是天階!

  天階的雞肋法術?如此矛盾的標注令蕭瑤頓時起了興致,接著她越是細讀下去則神色越是歡喜。此法並非什麼雞肋法術,而是正宗的天階水防禦法術。其能夠將水法與靈護融合,可在鬥法時形成阻隔靈力入體的法靈護,防禦法術的效果十分之強,若是將此法全部學完,玉簡內標注著:若能學成,萬法不侵!

  口訣一共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修為達到金丹期即可學習,第二部分則是要修為達到元嬰期才能學,至於第三部分口訣她未能看懂,但上面標注只有待得達到化神境界之上才可學習。另此法唯一的缺點便是靈氣消耗十分巨大,足以使人望而卻步,必須根基極為扎實者才可學有小成。因此對普通修士來說在鬥法中消耗如此大量靈氣在防護上,還不如花些時間以大價錢買件好的護甲來得方便,顧視為雞肋,也無怪玉簡上會積灰如此之厚。

  不過法對蕭瑤來說卻是十分合拍,不僅是因其體內仙氣渾厚,還因她肉身強橫可以抵禦利器,若是再配以這《水靈訣》肉身就可連靈氣一同抵禦,待練到最後一部口訣,或許不用任何護甲,自己便能硬抗下所有法術法寶!

  人道是:修仙界中永遠沒有最強的法術,只有最適合自己的,學習修煉得當自可縱橫大道逍遙自在!

  蕭瑤喜滋滋的將玉簡擦拭乾淨,暫時放到一旁,隨後繼續快速將餘下的玉簡掃過一遍,遺憾的是再無其他驚喜。不過能找到一枚已屬極大氣運,她自然不覺遺憾,再挑了一枚名為《卷雨術》的高階攻擊法術後,便盤腿坐下開始努力記背兩法口訣。

  所謂貪多不爛,她沒有再貪心去看其他法術,花了兩天時間一字不漏的將兩法口訣牢牢印刻在腦海中。

  到了第三日,蕭瑤確定並無遺漏差錯,便起身準備向那碧睛通報一聲,欲要離開淩雲閣。

  「師叔,玉簡弟子已經借閱完畢,特來與師叔請辭。」

  碧睛看她彎腰垂首,見不得其表情,神色有些黯然。其實這三日來,它一直都在觀察她,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眼前女子都與以前有著天大區別。縱使她已經再度回到以前的境界,自己眼中她還是失去了往昔那清冷卓絕的光華,完全淪為一尋常女修。

  她與它早已形同陌路,自己還在耿耿於懷著些什麼?

  「師叔?弟子可以離開了嗎?」見對方久久不回,蕭瑤腦袋垂得有些難受,只得再重新說了一遍。

  碧睛沉默,良久它眸子一沉,仿若下定決心般:

  「蕭瑤,我有話要與你說。」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零二、微妙

  「師叔請講。」蕭瑤表面雖然一派平靜,但內心卻十分納悶。

  短暫的沉默之後,碧睛站起從案桌後走出,來到她身前,

  「你變了許多。」

  她一時靜默著不知要如何接口。是啊,何止是她有改變,它又何嘗不是?自己記憶中的碧睛不過是隻眼波碧綠,頭角崢嶸的麒麟,而不是眼前的清雋少年,他們都已改變,走上了不同的大道。

  見她不答,碧睛繼續自顧說道:「其實早在成為你靈獸之前,我便已認識清風。他曾說過待他築基成功,便會收我為靈獸,只可惜陰差陽錯,在我受傷那年最先遇見的卻是你……」

  蕭瑤錯愕,她初次遇到碧睛之時,它在與妖獸戰鬥時受了傷,所以自己才能將其降服作為靈獸,沒想它與那季清風早已認識,已經口頭有約。難怪那季清風在奪取自己靈獸後,絲毫不覺有何不妥。

  「但我從未曾後悔曾經成為你的靈獸,是你教會我大道無情,只有無情才能在大道上走得更長更遠,只有傲骨才能獨善其身逍遙自在。其實那日你金丹碎後,我在萬華山上偶遇清風,他說以前我成為他人的靈獸,是他氣運不佳,怨不得別人,而那日他偶遇降服我時,亦是他的氣運,他不過是抓住了機緣,道是無情,別人亦無資格怨他。這亦是吾道,當時我沒有反駁,所以……這是我欠你的解釋。」

  「說解釋是師叔嚴言重了,可是師叔對弟子還心中存有疑惑?」

  有時候解釋只不過只是解釋給自己聽罷了,碧睛沒料到她竟一語點破自己,眉宇間深深皺成一個川字,隨後又慢慢舒展開來。

  「蕭瑤,到至今我仍未覺得自己默認跟隨清風是錯誤,但卻對無意傷害到你至今仍存有一絲愧疚,如今我只想說出自身感受,以求道念通達。」

  蕭瑤笑笑:「師叔其實不必介懷,世間安得兩全法?既然當初師叔覺得自己是做了對的選擇,又何必再顧他人想法?若是嚮往無情大道便誓要無情到底。要是心中嚮往無情,卻又難以斷情斷義,只會讓自己進入兩難的境地,大道難行。

  碧睛微愣,確實自己早已決定要走無情大道,又為何還一直被主僕舊情所纏繞?再觀蕭瑤,她目光平靜如水,看得出心境早已脫出困境,而反觀自己……碧睛唇角泛起一絲苦澀,但心卻是清明許多,「原來你早已看開,而我卻還執意執著於你的變化,難怪清風總是問我可曾有悟,想來我卻從未曾真正悟過。」

  說完它合上眼簾,良久直至眉眼完全平緩無波,這才開口道:「我話已說完,你走吧。」

  至此碧睛心中已再無任何情愫。

  「弟子告辭。」

  蕭瑤轉身離去,從今以後兩人怕是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幾百年緣分已盡於此。

  出得藏書閣,劍齒豹將腦袋探了出來,打著哈欠道:「你不怨?」

  蕭瑤不以為意,「都幾百年舊事,再有什麼怨氣也早就消了。」

  見她一臉無所謂,劍齒豹咧了咧牙十分不爽道:「切,爛好人,要老子說這等傢伙,直接咬死它拉倒,客氣什麼?」

  「咬死它?」她忽然停下腳步,有些意味深長看著它,「可是覺得他忘恩負義,假若你是它,當初你又會怎麼做?」

  劍齒豹翻了翻白眼,一副你了傻的表情,「老子?當然是跟著有前途的!」

  早已知曉它會如有此回答,蕭瑤也不生氣,只是好笑這傢伙也太過雙重標準,「連你自己都如此選擇,又有什麼權利看不起對方?」

  「別拿老子與它做比較,」劍齒豹一臉不滿,「老子現在是站在你這方,自然從你的立場出發!而且老子可不是因為它拋棄你跟了強者才看不起,只是看不慣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還要矯情,如此沒有決斷的傢伙竟然還敢稱作瑞獸麒麟!」

  「也對,若是你,大概會理直氣壯的跟著,順便再鄙視一下弱者吧?」她一把拎起它的脖子,笑對上那雙惱怒的豹眼,「我是該說真仙大人你冷血無情呢?還是該誇你真性情流露?」

  「難道不是大家把話說開才更容易相處嗎?就像當初奪舍一樣,無論重來多少次,老子也都會選擇奪舍你!」它哪怕被拎著脖子依舊神色狂妄,「而且待老子恢復真身後,一定會打得你滿地找牙求饒,然後再殺了你!……嗷嗚!」

  未等它說完,蕭瑤便給了它一記爆栗,確實如今因為利益使然,它成為了她身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暫時兩人之間情誼牢不可破。但正如豹子所說有朝一日飛升真仙界,它重塑好真身,當她與它分離後,他們又將會如何?

  她將它高舉起晃了晃,眯了眯眼。唔,太過遙遠的未來她無法去想像揣測,但若真有那麼一日,自己可會殺掉手中這只豹子?

  「蕭瑤!醜話是要說到前頭才好,同樣到時你亦可以找老子報奪舍之仇,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豹子的表情認真張狂,用它慣有獸類直線思維宣告著戰意。

  「再說吧,有空我會考慮,反正時間還長得很,但在此之前……」

  啪啪啪!她對準豹子的額頭,連著就是三記爆栗!

  猶記很久之前,曾經她心懷怨恨之時,阿尋也是如此毫不憐惜給過自己三下。

  蕭瑤,為何你會責怪怨恨他人?只因你埋怨自己過得不幸,所以將自己過得不幸的原因推到他人身上,希望藉以能減輕自己的挫敗感,並蒙蔽自己:若沒有他們,我就不會落到如斯下場。

  可是蕭瑤,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也許你的不幸只是源於你自身,與他人毫無干係?

  現在她又重新領悟了這番話語的含義,曾是自己教會碧睛大道無情,那當它選擇大道之時,自己又有何底氣去埋怨?

  世間一切皆有因果,所以無論是對碧睛,還是劍齒豹,她都不會再自憐自哀充滿憤恨,只要自己的心境足夠強大!

  瞬間,心中一點感悟使得蕭瑤雙眸清明,丹田內金丹不斷運轉,似乎又壯大了一圈,連她周遭的氣息都變得十分平靜祥和,唯有劍齒豹在旁不解抓狂跳腳:

  「靠!為毛你敲老子腦袋也能提境界?!!!」

  回到洞府後,蕭瑤找來兩枚玉簡,將剛背下的口訣拓印好,並開始著手學習法術。

  接下來的日子,她除卻正常功法與法術修煉,便是到「牙行會」中接煉器委託。眼看離「聚寶拍賣會」還有一年,她自是要提前做好充分準備,在短時間賺取到大量靈石,好在拍賣會中淘到一些有用之物。

  自從蕭瑤在百人榜試煉一舉奪得第十名後,她煉器師「重柔」的身份也被人扒出,一時間聲名大噪,委託她煉器者也越來越多,賺取靈石猶如魚得水般順利。其中也出現了些奇怪現象:幾乎找上門來委託人不是自身樣貌十分俊秀的男修,便就是派遣一些容貌出色的僕役前來,甚至還有人欲要送她男爐鼎。弄得她不明不白困擾了好一段時日,不過由於鍛造生意太好,自己一心撲在了賺取靈石上,拒收之後,遂也拋在腦後不再去想。

  於是她忙碌在修煉、學法、煉器,賺靈石間,小日子過得十分平緩充實。

  直到半年後一日,她到「牙行會」接活時,忽然被行會內的負責師弟請入了行會雅間。

  「蕭師姐,」那名師弟望著她既恭敬又諂媚,「行會裡忽然來了一位貴客,指明想請師姐為其煉器,而且給價十分之高,不知師姐有沒有興趣?」

  「貴客?」

  蕭瑤微顰起眉來,一般所謂貴客便是指元嬰境界以上的大能,替這些大能煉器確實報酬會十分豐厚,但相對風險也較高。畢竟元嬰大能要鍛造的東西絕非常物,難度也會大上許多,萬一鍛造失敗,惹得對方惱怒,弄不好連小命都不保,煉器行內均默認:若是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那器活,亂接不得。

  雖然她在外有些名聲,但也從未接過元嬰修士的委託,一般元嬰大能們若要煉器均會找修仙界名氣響亮的煉器宗師,例如自己的師父房玄書。基本上不會有人找她這樣行會裡的掛牌師傅,所以此人一來就指定自己,難免感覺有些蹊蹺。

  那名弟子看她似乎有些猶豫,生怕她拒絕得罪那位大能,趕忙勸道:「此人是元嬰期前輩,師姐……可要考慮清楚呀!」

  蕭瑤略微比較了會其中利弊,就算不顧忌對方修為,自己也沒有必要與靈石過不去,若是成功了,說不定還能再更加打響自己的名聲,這才點頭回道,「好,我接,就不知這位前輩想要鍛造什麼法寶?」

  那弟子鬆了口氣道:「正巧這位前輩落腳在咱們行會裡,既然師姐答應了,我這就帶師姐過去,此前輩說是會與師姐面談。

  蕭瑤點了點頭:「好,那便有勞師弟帶路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6:14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零三、試探

  仙羽門牙行會正堂後方有一座幽靜古樸的大宅邸,此處是從行會內獨立劃分出來,作為貴客專用的廂房。一般只招待元嬰期境界之上的大能。

  蕭瑤隨著男弟子轉過一處幽雅的小花園,來到東邊一間廂房前。

  「師姐,那位前輩就住在此屋,說是只要師姐同意隨時都可以來找他,沒事師弟就便先回去了,師姐請自便。」

  該弟子眼看完成了任務,便鬆口氣轉身回了大堂。蕭瑤站在門前,並未直接敲門,先是環顧了四周一圈微微站了會。這才起手敲門。

  「前輩,仙羽門蕭瑤請見。」

  「進來吧。」

  屋內男聲慵懶傳出,使得她面色猛的一沉,但隨即又放鬆開來,只是眸中仍有一絲揮之不去的陰霾:是姬顥!

  她深吸口氣,推門而入,裡面那人正坐在八仙椅上,手肘撐在案桌上微托著下顎,唇角喋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而此刻他頭上並未束冠,任一頭青絲垂落胸前,胸口衣襟微微敞開,裡面肌膚若隱若現。那微挑的鳳眸就像在看獵物一般在落在蕭瑤身上。

  「蕭瑤見過姬前輩。不知前輩欲要蕭瑤鍛造何物?」

  說話間她的手心甚至微微滲出汗漬,好傢伙,竟光明正大找上了門來,元嬰大能的身份果然好用。

  對方只是不疾不徐抿口靈茶道,「蕭瑤不必多禮,你我也算相識一場,共同出生入死過,莫要如此見外,不若先品口靈茶,你我再慢慢細談。」

  說話間轉眼便有侍女奉上靈茶,縱使蕭瑤心中驚濤駭浪,也只得佯裝平靜的坐下,略微小抿了口茶。

  她一直在等待對方開口,奈何對方只是目光探究的望著自己,有好幾次兩人目光對上,她都垂下眼簾警醒自己要忍耐住。

  「蕭瑤覺得這靈茶味道如何?」

  一會姬顥終於開口,說的卻是些無關重點的話,她對茶並無任何喜好,遂隨意道:「此茶入口香醇,口感不錯,多謝前輩款待,不知姬前輩需要鍛造什麼法寶?」

  「蕭瑤別急,方才看你似乎有些緊張,便想讓你放鬆一下,只是……」說著姬顥忽然站起走至她跟前,將其只抿過一口的靈茶一飲而盡,驚得蕭瑤抬頭,任那雙深邃鳳眸直直望入自己眼中,「蕭瑤可是在害怕我麼?」

  瞬間她背脊發冷,幾乎抑制不住自己,欲要挪開視線,她努力強鎮定道:「姬前輩是元嬰期修士,不怒自威,自是令我等小輩敬畏。」

  被人當成獵物看待的滋味十分不好受,就在她快要忍耐不住時,姬顥揚起唇角,那是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隨後他又坐回自己的主座,不再出聲。

  這男人很危險!回想方才蕭瑤仍舊心有餘悸。如今她腦中不斷在揣測,此人到底有何目的?

  「顥哥哥!咦?還有姐姐也在?!」

  氣氛正凝重之時,忽然有聲嬌脆女音從裡屋門簾處傳出。

  一時緊張氛圍被沖淡了不少,蕭瑤緊繃的情緒立刻緩解,轉而一臉無奈的望向那粉色身影,「朱道友,還有……左景道友。」

  來者不止朱真真一人,還有在她一側身著玄底滾紅邊長袍的左景。兩百年未見,兩人修為與當初相比均有提高,左景與蕭瑤一樣是金丹中期修為,而朱真真則是修煉到了築基期大圓滿境界。

  看到她兩人分別朝其點點頭,算是招呼,隨後朱真真嬌俏一笑,有些撒嬌的拉起姬顥的袖口,輕輕搖擺嘟起朱唇嬌聲埋怨道:「顥哥哥不是說要找人替真真鍛造法寶麼?怎麼卻是找來這位姐姐敍舊了?」

  姬顥輕輕一拉將其攬入懷中,點了點她的鼻子,看似一臉柔情蜜意,「我何曾說謊騙過你?蕭瑤便是要替你與左景鍛造法寶之人。」

  「啊,原來姐姐會煉器?!」朱真真大眼眨呀眨好奇的望向蕭瑤,「姐姐可否替真真鍛造一件趁手的環形法寶呢?」

  對方確實是有意讓自己煉器,且不管他還有什麼其他目的,蕭瑤暫時長籲口氣,換上笑容道:「在下定當盡力。」

  隨後姬顥將朱真真的玉手握在手中把玩,懶懶的嗓音響起:「我也是聽聞仙羽門牙行會內有一技術高超的煉器大師「重柔」,沒想一打聽卻是蕭瑤。正巧左景已經集齊了鍛造本命法寶的材料,想要找煉器師傅幫忙,愛妾也想要件新法寶,故以我之見覺得交予蕭瑤鍛造是再合適不過,畢竟也算熟人。方才二人尚未出來,我亦不好替他們作答,如今要鍛造什麼,蕭瑤自己問他們罷。」

  「原來如此……」蕭瑤假裝恍然,心中卻是咒駡此男如此陰險,分明就是把自己當成獵物在玩弄!

  她以最快速度詢問過左景與朱真真想要鍛造何種類型法寶後,便起身朝姬顥請辭,「姬前輩,事情蕭瑤已與兩位道友談妥,眼下只需將材料交予小輩,待法寶鍛造好後,小輩會送到牙行會中,時間不會超過一月,請二位道友耐心等待。若無他事,蕭瑤就先告辭了。」此處她可是一刻都不想多留。

  正欲脫身,就聽得姬顥那慵懶嗓音響起,「且慢,不知蕭瑤可是要用是那無屬性煉爐『三清器爐』來為左景鍛造?」

  「正是。」她摸不透他葫蘆中到底賣的是什麼藥,自己的煉爐也不是什麼大秘密,便如實回答。

  姬顥面帶淺笑點頭稱讚:「恩,『三清』確實是件極品煉爐,但只可惜並無屬性,而左景乃水靈根修士,本命法寶自然也想鍛造成水屬性,故而還請蕭瑤用我手中一件水屬性煉爐替左景鍛造。不過此爐乃我姬家一件珍寶,族中有訓不得借與外姓者,雖然冒昧,但也只能委屈蕭瑤在此住上月餘,直到鍛造結束。」

  最末一句他似乎有意加重,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看著面沉如水的蕭瑤,任她死死盯住自己眼眸,似乎想從中看出些什麼。兩人相互對視暗中火花四起,除了朱真真外,連左景都看出氣氛不對。

  就在左景心吊到嗓子眼那一刻,只見蕭瑤唇角一彎,劃出一個笑容的弧度,眯了眯眼道:「姬前輩是雇主,自然可以提額外要求,只是費用將會很貴。」

  姬顥聽罷,連眼都未眨直接拋出一個小型儲物袋,「這裡面的是訂金,鍛造成功後,會奉上此袋中兩倍靈石作為報酬。」

  她神識掃過儲物袋內,頓時表情凝固,其內竟放著滿滿一整袋的上品靈石!足有一百塊!以一百中品靈石等於一塊上品靈石的匯兌來算,袋中便是一萬中品靈石!光這訂金就足以在牙行會內找一天級煉器大師鍛造四件本命法寶!

  儘管不甘心,自己也不得不感歎一聲:這世界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無論姬顥想要做什麼,目前還是在仙羽門的地盤上,沒到最糟糕的情況,蕭瑤讓自己靜下心來沉著應對。

  她從姬顥那裡領過煉爐與要鍛造的材料,為抓緊時間,還直接問其要了間空屋子準備開始鍛造,這時姬顥又道:「蕭瑤如此之急,不用再準備準備?怎麼說鍛造本命法寶也是關乎修士一生的大事,馬虎不得。」

  「姬前輩,小輩煉器向來如此,若是前輩信不過,可以再另行委託他人。」她皺了皺眉,這男人又想幹什麼?

  見她面色不善,姬顥也未生氣,只是笑笑,「那倒不必了,既然讓你來,便是完全信任『重柔』的技術,就不知我等能否有幸觀看煉器大師是如何煉器的?」

  「小輩煉器素來不喜有人打擾,萬一有風吹草動便會影響到成器的品質。」

  「如此……」姬顥鳳眸微挑,好似若有所思,「鍛造本命法寶時不是還需要左景的精血麼?私以為由他本人親自滴入鮮血效果會更好一些,為了左景的前景,蕭瑤可否通融一下呢?」

  通融?蕭瑤心中冷笑,但凡鍛造本命法寶,哪個委託者不是用白玉瓶事先裝好鮮血?他這是要監視還是要軟禁自己?

  「若姬前輩堅持,那小輩也只能照做,但最後能否鍛造成功,小輩可就不能保證了。」

  她鍛造的技術可不是光看著就能偷學去,要監視要試探都隨他願意,這次鍛造她不用鳳火做爐火,就不信他還能找到破綻!

  「唔,似乎滴入精血是在鑄坯之時,待左景滴入精血後我等再行離開便沒有問題了吧?」

  看來他也不是對煉器一竅不通,但看著她鑄坯又能從中看出些什麼呢?

  接著蕭瑤不再理會身後尾隨的三人,將煉爐燃起後,準備開始熔材鑄坯,幾個時辰後只見爐內礦材已經開始軟化,她鉗起礦材,並將衣服右手袖子卸掉,舉起準備好的大錘,鑄坯。

  見她旁若無人卸起袖子,露出纖細的臂膀,在旁的三人都有些訝異,左景更是不好意思的撇過頭去。

  蕭瑤只是習慣使然,根本就未理會他人目光,手起錘落,專注於鑄坯之上。

  女子揮舞著巨錘,每一次敲打都強勁有力,柔弱與強力的兩種極端完全融合在她身上,給人以視覺上的絕對震撼。

  姬顥將一切看在眼中,眼內似乎有什麼在湧動翻滾,最後又逐漸沉寂淹沒在黑暗深處。

  幾個時辰後,鑄坯進行到一半,蕭瑤喚左景滴入精血後,三人這才退出房內。

  接下來整個鍛造過程中,姬顥再也沒有再來刁難,直至一月後,她將兩件法寶都鍛造完成,才在此見到其人。

  按照左景的要求,蕭瑤鍛造的是一把通體湛藍色的劍形本命法寶,而為朱真真鍛造的則是一件上品道器,翠綠色的鴛鴦雙環。

  朱真真在接過此環時,一臉歡喜俏皮的摟住她胳膊謝道:「謝謝姐姐,這東西真漂亮,真真十分喜歡。」

  見她此刻笑得如此開心,顯然因為心中愛慕的顥哥哥送了件寶物給自己,神色甜蜜。蕭瑤不由記起在上次神龍宮行動後自己曾查過她,此女乃萬年難遇的上好木屬性爐鼎體質,從小就被定下為姬顥的修煉爐鼎,前面聽得姬顥稱呼她為愛妾,如今再仔細一看她確實已非處子,不過卻還沒有被采補的痕跡。

  一想到其身後的真實,蕭瑤頓時心中也有些觸動,對方明明看起來如此幸福並不需要同情,為何自己還是會覺得有種道不明的哀涼感?

  但思緒不過一瞬,霎時她便收拾好情緒,對著姬顥道:「姬前輩,兩件法寶均已鍛造完成,小輩也不再叨擾,特此請辭。」

  見她請辭,姬顥毫無意外,只是揚起唇角,用其那慵懶的語調疑問似的輕吟,「蕭瑤急著想走?」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零四、準備

  蕭瑤眯了眯眼,笑容猶掛臉上,但眼底卻是驚濤駭浪,她微微打開儲物袋,將神識纏繞到魑魅上笑道,「前輩還有何事?」

  姬顥同樣面帶笑意,語調慵懶,「蕭瑤莫不是急得連靈石都不要了?」說罷他拿出兩個儲物袋拋與她。

  蕭瑤接過看也未看,便直接收起平靜望著他道:「小輩相信前輩的為人,定不會賴賬,不知現在小輩可以離開了麼?」

  「貨款已經兩清,蕭瑤隨時都可離開,就是不知以後若有需要,能否再請蕭瑤幫忙煉器。」

  此刻他忽然一改平素慵懶,笑容平和,舉手投足間一派世家公子風範,貌似十分誠懇,好似先前的試探全是假像。

  「當然,只要姬前輩將法寶的煉材與欲要鍛造何物轉交告知牙行會,蕭瑤自會盡心盡力為前輩鍛造。小輩已經許久未回仙羽門,如今就此告辭。」

  她的回答乍看之下好似十分歡迎,言下之意卻是委婉表明,絕不會再上門鍛造。

  待蕭瑤背影完全消在轉角失後,姬顥臉上笑意消失,鳳眸中一片冷意,隱隱透出一股俯視眾生,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度,他朝左景命令道:「左景,將她鍛造的法寶拿來。」

  「是,少主。」

  左景將那把通體湛藍,長竟有五尺的長劍恭敬遞上。

  姬顥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用指腹在劍刃上輕輕一劃,剎時鮮血湧出。

  「果然是把好劍,你找來的重水玄金雖然十分堅硬是鍛造劍類法寶的絕佳材質,但因其內含雜質頗多,要將其提純卻是十分不易,若非頂級煉器宗師,鮮少有人敢嘗試鍛造。而此女鍛造出的這把寶劍竟在我使用輕微靈護的情況下還能劃破肌膚,若非重水玄金被提純到九層之上,絕不可能做到。」

  接著他轉手將長劍又拋回與左景,唇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蕭瑤,你運氣真好,就算你勉強合格吧……」

  左景將長劍收起,默默看著若有所思的少主,雖然他很想問清少主為何執意要看那蕭瑤煉器,但見到少主此刻神情,想來心中已有了打算,旋即便將疑惑壓下,自己只要靜觀其變隨時待命即可。

  「真真,」不一會姬顥再轉身時,又恢復平素那般慵懶模樣,他唇角喋笑,鳳眸看似裝滿萬般寵溺,「我們回屋吧。」

  那從方才起一直在把玩新法寶的天真少女聽到自己心上人叫喚便甜蜜的揚起笑臉,她對曾經發生的暗湧一無所知,只是甜甜應道:

  「好的,顥哥哥!」

  踏出宅邸之後,蕭瑤一臉凝重回到洞府,姬顥最後的笑容仍舊清晰印在她腦海中,特別是那雙躊躇滿志的鳳眸,顯然他此行目的已經達到。

  姬顥到底從自己鑄坯過程中發現了什麼?!

  她內心隱隱有些不安,如今這名對手愈發強大,自己必須要儘快將手中法術學會,屆時就算在最壞情況下與之對上,有強大法術做後盾,亦能多爭取到一線生機!

  進到虛空之後蕭瑤開始運起《水靈訣》,此法第一部的口訣她已經揣摩得差不多,只是在實際施法作過程中卻遇到了瓶頸,自己無論嘗試多少次都無法很好的將靈力融入靈護之中。此法不愧為天階法術,十分難學。

  先前她將口訣演練過無數次,最持久一次也不過是將靈護與靈力融合只有一炷香時間,而且形成的水靈護極其不穩定,普通法術輕輕一擊便會完全支離。

  眼看再練下去也是白費功夫,她只得停止修煉開始盤腿冥思:問題到底出在哪?

  一般修士肉身羸弱,無法直接抗住法寶攻擊,為護住自身不受傷害,遂修士才會使用靈護。靈護的最初形態便是靈氣,修士從丹田激發出靈氣,自然而然覆蓋在周身形成一層看不見的體護,隨著境界的提高,釋放出的靈氣便會越多越濃郁,抵抗法術與法寶等級也會越高越強。若是到達元嬰境界,光以靈護護體就可以抵禦住中品道器的直接攻擊。

  雖然靈護與法術都是以靈氣為基礎,但又略有不同,法術要將靈氣激化成為靈力,變為一種強大的力量作為攻擊手段。所以將被激化的靈力與平和的靈氣融合看似簡單實則很難,要如何控制靈護不被激化,而激化的靈力也不會被中和,這種很微妙的界限令蕭瑤百思不得其解,無法找到平衡的訣竅。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時,在旁的劍齒豹輕而易舉的將《水靈訣》運起,靈力與靈氣完美的融合在它周圍形成了一圈朦朧的藍色光暈,那張豹臉更是得意寫滿是你是庸才的表情嘲笑她道,「這破法有何難練?老子怎麼覺得就像喝水吃飯般簡單?」

  「唧唧歪歪的,呱噪!」

  此舉使得蕭瑤十分不爽,她邊說舉手對著它的額頭就是一記栗子,沒想卻因為有水靈訣的防護,這一下竟然沒能得逞!

  見到此景劍齒豹先是一愣,隨即大聲狂笑起來,「哈哈哈哈,看你以後還敲老子腦門!老子總算也揚眉吐氣一回啦……嗷嗚!」

  誰料它尚未得意完,額頭再次被蕭瑤狠狠敲上,這次滾出足有三米遠,一時間它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惱怒的對著她幹瞪豹眼。

  「真仙大人莫不是忘了除了靈氣之外還有仙氣存在?」

  說著她毫不顧忌舉起食指朝它晃了晃,劍齒豹見狀也只得忿恨不平撇過頭去。

  蕭瑤知道豹子在修煉方面十分有天賦,它乃開天闢地之時與天地同時孕育而生的異獸,與天地一般無任何屬性。世間萬物根基皆由金木水火土組成,所謂的無屬性便是指五種屬性平衡,即只要不是冰風雷三種變異屬性法術,它都可以學,且水到渠成根本就不費絲毫力氣。

  但就算它對法術的感悟卓絕,自己也絕不會一時心急頭腦發熱便去請教這隻豹子,第一,它肯定會哈哈哈大笑得意的讓你求它;第二,就算你真的低下頭請求後,它也只會說,這還用指點,就像平時吃飯喝水那樣自然修煉就成。

  與其心存幻想對這隻獸類有所指望,還不如繼續靜下心來考慮如何將靈氣與靈力揉和。

  兩者間的平衡點到底是什麼?她悄悄瞥了眼豹子,只見它身上的藍色光暈還在,整個身體呈現一種十分放鬆的狀態,看著真的就像在呼吸吃飯喝水般輕鬆。

  怎麼會?她花費了好大力氣都未能將兩者完全平衡好,它卻可以如此輕鬆,難道說自己不該如此用力過猛?!

  像是想到了什麼,蕭瑤又再度念起口訣,這次她並未著急去控制兩者平衡,而是放鬆全身順應氣流,任它們相互入侵糾纏。少了她神識的介入,兩種原本不對盤的氣息竟然互相進攻,互相牽制起來!

  這便是關鍵的平衡!她驚喜萬分,原來是自己太過注重神識掌控,所以才進入了修煉的誤區,看來此法要在全身心放鬆的情況下,神識不能有半點介入才可維持!

  瓶頸得到突破,蕭瑤的修行也開始順暢起來,待《水靈訣》運用得比較熟練之後,她也將《卷雨術》拿出參悟學習。

  這《卷雨術》是一高階水法,能幻化出磅礡大雨最後形成漩渦絞碎攻擊,威力強大。其口訣也淺顯易懂使用時十分方便。

  她在虛空中不斷反復操練著兩種法術,期間也曾翻閱過那秀山派贈與的《煉水訣》,結果匆匆閱讀一遍後,便將其拋入了儲物袋中。

  早就覺得這秀山派怎會如此大方送自己一本天階法術,原來這《煉水訣》只是一本殘本,缺失了後半部。而且此口訣雖然也是本天階法術,卻與攻擊或防禦毫無關係,是一種通過水法形成鏡術探查情況的補助性法術,暫時對自己沒有太大用處,便收起待日後再說。

  如此日以繼夜的法術學習,半年不過轉瞬,在「聚寶拍賣會」開始前半月,蕭瑤才停下修煉。待出到洞府一看,洞門處果然有張師父傳來的傳音符及一張物送符。

  師父在符籙內說明了拍賣會舉行的地點及時間,及因他老人家有些私事要處理,不能與她同行前往,遂用物送符給了她一枚能夠進入元嬰拍賣會的令牌,待元嬰拍賣會那日師徒二人再聚首。

  此次拍賣會場地是定在趙家市坊,時間為本月十五,屆時將會連續舉行三日各階層各等級的拍賣會,盛況空前。

  而從門派飛去趙家市坊所在的靈韻坊大約需要五日時光,在仙羽門的西北部。蕭瑤想既然是在趙家的靈韻坊,不知輕煙會不會去湊此熱鬧,想著她便傳了張遠距離的飛信符給輕煙,告知其自己將在五日後到達靈韻坊,也不知她是否有空出來小聚。

  最後她再將自己一年多所賺到的全部靈石全取出再次清點了一番,加上姬顥那三千上品靈石,如今她全身家當足有十萬中品靈石之多,算是一筆相當可觀的財富。她有預感此次拍賣會或許會遇到自己感興趣之物。

  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她御駕起「腳桶」化作一道虹光朝西北趙家飛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6:29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零五、拍賣會(一)

  一路前行,越靠近西北,遇見的修士也越多。不過大家都是自顧自的趕路,神色戒備,鮮少有人會相互結交攀談。畢竟要參加的是拍賣會,所以眾修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謹慎,遇上些殺人奪寶的強盜。

  自上古時起拍賣會便是修仙界中最熱鬧的盛會,原因無它只要修煉大道就需要功法,法術,法寶,丹藥等資源,就某種意義上而言擁有這些資源便等同於大道有望。沒有修士不渴望修道成仙,而拍賣會上只要你有足夠靈石這些有望大道資源便都能得到,說不定一次偶然機遇,便可得到修行關鍵的契機,遂拍賣盛會可以說是全修大行動,就算是百人榜都不能與之熱鬧相提並論。

  特別是由四派三家聯合舉辦的大型拍賣會更是機會難逢。與一般修仙界內隔三差五舉行的市坊拍賣會不同,每次的聯合拍賣會時間均非固定,有時三五年一次,有時則要數十年才會舉辦一次,全看四派三家市坊內寶物數量而定,若是較短一段時間修仙界內出現的天材異寶較多,則舉行週期便會較短,若是很長一段時間修仙界內沒有出現太多值得拍賣的寶物,那拍賣會的舉行週期也會較長。無論是三年一次還是十年一次,每屆拍賣會出現的異寶數量是一般市坊拍賣會整年總數的數倍。

  無怪蕭瑤行在半路上都會遇到如此多同修,聽聞還有傳言此次拍賣會中將出現從未見過的上界至寶!可能會引出一些半隻腳踏入假化神境界隱世萬年的大能現身。零零種種的各式傳言加上拍賣會本身的魅力,可以預計此次「聚寶拍賣會」將會盛況空前。

  蕭瑤穿梭在匆匆趕路的修士之中,雖然路上也感受到幾道來意不善的神識,但她身著仙羽門內門弟子道袍,令一些不懷好意的修士望而卻步,泰古修仙界第一大派並非誰都能惹得起,萬一不小心劫殺了有身份背景者可就得不償失了。

  在強大的門派背景光環下,她路途平順,不到五日便來到了趙家靈韻坊。

  趙家地處泰古大陸西北方,與其他大家大派相隔較遠,而其所在的靈韻山也是地處較北極寒之地,山上常年被白雪覆蓋,而且靈韻山上非趙家之人絕不允許進入,故而在外界眼中趙家顯得十分神秘。

  至於靈韻市坊雖然為趙家所建,但卻離靈韻山最近的主峰足有千里之遠,此處也不似靈韻山那般遮遮掩掩看似神秘,相反卻是建在幾座世俗城池交匯的要道,異常繁華。

  市坊內主街大道寬廣,往來修士熙熙嚷嚷絡繹不絕,兩旁商鋪林立,幾乎每間店鋪中都人頭攢動。為了能夠容納下如此多修士,趙家早在數月之前便對靈韻市坊大刀闊斧的做了改建,如今這條主街被整整擴寬了三倍,可看上去還是略顯擁擠,加上市坊上方時不時有模樣華麗載著元嬰大能的獸車飛過,所謂修仙盛事也不過如此。

  此次拍賣會將會舉行三日,若想全部逛完,至少要待上數日,當務之急便是要找間落腳客棧。蕭瑤沿主街一路走下,期間所經過的客棧幾乎都掛上了滿客的牌子,但櫃檯處還是不斷有修士不死心的詢問,「掌櫃,還有空房嗎?」

  「掌櫃的,我出雙倍價格,就給我間客房吧!」

  「掌櫃的,我乃白鶴觀的少主,你這可是要得罪我們白鶴觀?」

  就算有人威脅,掌櫃的也都面不改色,估計這幾日看得多了,見怪不怪,一臉不耐煩驅趕,「白鶴觀又怎麼樣,剛才還來過獅子門的門主呢!一樣沒房間,據我所知四派三家的客棧還有些空房,要不這位少主你去那些大家大派的地盤上試試?」

  此話一出,基本上抱怨耍潑者都會乖乖收聲,四派三家,他們還真惹不起。

  蕭瑤本來是準備隨意找家客棧落腳,看如今這情況,她只有門派客棧這一選擇了。人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她第一次感覺到門派強大的好處,莫怪每次大門大派招收弟子,多少人擠破頭想要入門,哪怕就是做外門弟子都心甘情願。

  簡單的詢問過後,她花了不到一刻鐘時辰便在一條幽靜的小巷內找到了仙羽門在靈韻市坊設的驛站。

  與外面客棧不同的是,此處進出的均是仙羽門弟子,而且環境十分雅致,往來的弟子也都十分客氣有禮。

  蕭瑤來到櫃檯前,對正在低頭算賬的掌櫃喚道:「掌櫃的,店內可還有空房?」

  這掌櫃看上去年約六旬,築基期四、五層修為,一副小老兒模樣,他抬首看到蕭瑤身著仙羽門內門道袍,修為自己無法探知,立刻換上笑容道:「有的,雖然築基期的客房已經全部住滿,但金丹期客房還有餘下三間,其中一間窗戶正對著客棧的後花園,環境靜謐,這位師叔看如何?」

  小老兒不愧為開門做生意之人,三兩句便給出一個滿意答復,蕭瑤自是點頭道:「好,就要這一間,掌櫃直接安排便是。」

  「好嘞,還請這位師叔出示仙羽門令牌,方便小輩登記。」

  她按照規矩遞上令牌,小老兒接過後用神識一掃,立刻臉色微變,說話聲也有些顫抖,「蕭瑤……師叔?!」

  他這一出聲,整個大堂內的弟子均齊刷刷將視線集中到了蕭瑤身上,使得她也十分莫名:自己的名字有那麼恐怖嗎?為何每次聽見她名號的同門均會有如此表情?

  「原來是蕭師叔,失敬,失敬……請稍等,」小老兒也是由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過來,不過眨眼功夫便從失態中恢復,隨即對著後屋高喊道:「二子!還不趕快出來!帶貴客到房間去?!」

  不一會便見一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的瘦弱少年從屋後走出,一臉迷惑撓頭不解看著小老兒,「阿爹,咱們客棧什麼時候有送客人到房的規矩了?」

  只見小老兒臉色一變,直接在少年腦袋上拍了一記,「你這倒黴孩子!怎麼在前輩面前如此沒大沒小的?!叫你送就送!還敢推三阻四?」

  隨即他對著蕭瑤露出諂媚的笑容態度謙卑鞠躬道:「師叔,這是犬子二子,小孩子不懂規矩,還請師叔莫要見怪,若師叔還有什麼吩咐,還請不要客氣,請隨意使喚他!」

  蕭瑤見狀有些哭笑不得,此種情形近兩年似乎經常發生,使得她都有些忍不住好奇,到底外面傳了些什麼?怎麼每個人見她都如此怪異,有機會要好好打聽打聽才是。

  眼下她並未拒絕,由著少年領著自己上到三樓,一間靠樓梯處的廂房處,隨後少年滿頭霧水的被喚來,再滿頭霧水的離開。

  看著少年那瘦弱的身板,她無奈笑笑,正要進屋,又聽得樓梯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轉眼間,便有一男三女出現在她眼前,使她推門的動作也停頓下來。

  四人見到她也是一愣,蕭瑤見狀最先反應過來,朝為首一男一女笑道,「方師姐,張師弟,許久未見。」

  張凡還是老樣子,面無表情朝她點點頭道,「蕭師姐。」

  而方憶瑤也是面容清冷微微頷首,「蕭師妹。」

  至於跟在他們身後的兩個侍女若男與荷葉,均將頭壓得很低,恭敬的行了個禮。招呼過後一行四人從她面前經過,繼續朝裡廊一側走去。

  這倆人怎麼會聚到一起?而且看樣子關係似乎還不錯,一時間蕭瑤難免心生好奇,暫時也未進屋內,看著兩人走到裡廊一間客房前停下。

  方憶瑤轉過身,親啟朱唇對張凡謝道:「多謝師弟煉製的丹藥,對我修為精進有十分大的幫助,剩下還有一味『靜神丹』,看來也要麻煩師弟了。」

  「師姐太過客氣,此乃小事一樁,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倒是師姐贈與的靈草對師弟頗有用處。」張凡舉止得體,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但那深沉的雙眼內,似乎閃過一絲光華。

  聽罷,方憶瑤唇角微微彎起,難得露出一絲讚賞的笑意,「只有師弟這般煉丹實力才可自信當成小事一樁,師弟如此大方,那我這師姐也不再多作客套。丹藥練好後,還請師弟傳音至我青巒峰下,屆時我會親自到師弟洞府取丹道謝。時辰不早了,師弟也回屋歇息吧。」

  說完她轉身進入身後房間,待房門閉上後,張凡目光繼續在門上停留了一會,這才收起若有所思的表情,帶著兩個侍女進到對門的客房裡。

  戲已散場,蕭瑤這位看客也入到自己客房內,雖然只有一瞬,她還是從張凡那捕捉到了一些訊息,無疑他對這位美貌清冷的方師姐似乎有那麼些好感。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零六、拍賣會(二)

  離正式拍賣會開始還有幾日辰光,此時正是各種臨時性小攤小販最活躍的時候,這即時買賣只要你繳納與市坊一定靈石,找塊空地便可搭攤,不想賣了直接收起拍拍屁股就能離開,十分方便。所以幾乎覆蓋整個靈韻市坊的主幹道,再加上沒有專業鑒定師鑒定,所賣之物品質參差不齊,價格自侃,經常能聽到誰誰在哪個攤位上只花了幾塊靈石買到至寶的傳聞,遂會有很多修士懷著碰運氣的心態來此淘寶,希望也能成為傳聞中一人。

  蕭瑤在等待拍賣會的這段時間也閑來無事,又因前幾日傳給輕煙的飛信符已收到了回音,輕煙正在大荒附近執行家族任務,無法趕回來參加此次拍賣會。她便獨自一人到市坊上逛逛,也算長些見識。

  置身於人山人海之中,看著街道兩旁琳琅滿目的販賣商品,叫賣吆喝聲不斷傳入耳內,能讓人在不知不覺間受到氛圍的感染,忍不住東看看西瞧瞧起來。

  不過畢竟是散攤,大多擺攤者都是些低階修士,買賣的東西也均是些普通常見法寶,丹藥,玉簡等,若有賣較好物件的攤位立刻會被人圍個水泄不通,所以哪些攤位有好東西賣,哪個攤位前的修士也就最多,望過去一目了然。

  蕭瑤不服丹藥,對法寶暫時也沒有需求,她主要挑一些販賣法術口訣的攤位看看能否找到些適用法術,只可惜連續看了好些個攤位,都沒有發現心儀之物。

  就在逛到主街東側一隅時,有處攤位不知在賣何物,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群。她微微朝裡擠了擠,這才看到在人群中心處盤腿坐著一位從頭都包裹著一層灰布,只露出兩隻眼睛的修士,從身形上判斷似乎是名男修,在他面前地上擺滿各種各樣殘破的物件,有看不出年份的畫軸,生銹的金屬匣子,還有殘破的佛像……每樣物品看上去都有些年代,有些像上古之時的物品。而在男修身旁還立有一塊木牌,上面刻著「每件一塊上品靈石,謝絕還價。」

  這些裡三層外三層圍聚著的修士,幾乎都是在觀望,沒有任何一人購買,大家心裡都沒底,若真是上古寶物那叫賣一塊上品靈石確實不貴,但若是假貨買到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要知道來散攤淘寶,不可能像正規商鋪有鑒定師幫忙鑒定,一切都要靠自己慧眼識英,遇到不識貨的攤主那是你賺了,但要是自己不識貨便只有被人宰的份,有些博彩頭的成分。可又不甘心就此離去,遂在等有沒有識貨的行家來辨別真偽。

  期間也有新到圍觀看熱鬧者詢問這名古怪男修,這些東西到底是何物,有何作用。男修只是簡短的回到:「上古修士之物。」接著任他人再問也都不再開口。

  蕭瑤看了看攤位上的東西,雖然上面能感覺到微弱的靈氣,可都五花八門,沒有一樣具有實際用處,就算其中有何隱晦,自己也不會鑒定,所以興趣不大。如今看了會也不見買主,她便準備離開再到其他處去轉轉。這時有個男聲忽然而至:

  「這幅畫軸我要了。」

  一塊上品靈石直接拋到古怪男修腿前,轉眼那副殘破畫軸便被一面無表情男子拿到手中。那古怪男修眼都未抬,只是拾起靈石在手中掂了掂,然後便放入儲物袋內,繼續保持老僧入定的樣子。

  這一幕令眾修發出嘩的驚呼聲,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這不是百人榜上第三名,冷面法寶王——張凡嗎?!」

  瞬間,大家都目光貪婪的盯著張凡手中拿卷畫軸直吞口水,能被那冷面法寶王看上的東西,豈能有假?

  短暫的靜默後,也不知道是誰先帶起頭,眾修全部一哄而上,不到片刻,這古怪男修面前的東西全被一搶而空。

  張凡見此情況,心中冷笑,都是些喜歡跟風的傢伙,這古怪男修攤面上也就只有這副畫卷有此價值,是一副藏寶圖!若非自己元晶臂環上寄宿的那位前輩曾經見過,他也不會如此爽快買下。

  就在他冷眼看這眾生百態時,忽然感到人群中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側首尋到目光來源,頓時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原來是她!

  大家都去哄搶,只有蕭瑤靜止不動,自然有些顯眼,此刻她正微眯著眼,唇角帶笑朝張凡笑笑表示招呼。

  而張凡也面無表情點了點頭,隨手一拱手示意自己先行告辭,轉身退出了人群。

  「小子,剛才那小丫頭是誰?為何你對她如此戒備?」

  就在張凡遠離鬧市之後,寄宿在元晶閉環上的元神忽然傳音與他。

  「回富老前輩,此女乃晚輩同門師姐——蕭瑤。當初您老還在沉睡狀態時,晚輩曾與她一同在溪澗谷內合作過,雖未見過她出手,但能從暴虐的紅光處回來,可見十分不簡單,晚輩有預感將來她定會成為我修道之路上的勁敵,還是少接觸為妙。」

  張凡一板一眼的回答,看得出對蕭瑤忌諱莫深。

  「方才老夫用神識查探了她一下,發現她也不過與你一樣乃金丹中期,雖然靈氣飽滿,看得出根基十分扎實,但比起你小子心儀的另一個女娃可是遜色多了。連對著那金丹期大圓滿境界的方丫頭你都淡定自若,而對這麼個同境界丫頭卻如此避諱,她再厲害能狠過元嬰修士?你對其評價如此之高,著實讓老夫有些看不懂啊!」

  沉默半晌,張凡才慢條斯理回道:「這是我的一種直覺,她……總歸小心些為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心機深沉,一時想到富老並不知自己身懷瓷壺之事,遂不再繼續。

  張凡原本想說,自從在溪澗谷與蕭瑤合作開始,自己便有一種被人看穿的感覺,彷彿自己任何的秘密都逃不過此女的眼睛,特別是她眯眼笑時,總讓他覺得毫無秘密可藏,無論是寄宿有元神的元晶臂環,還是可以直接化靈草為丹藥的神秘瓷壺。

  「你的直覺素來都挺准,那老夫也就不再多言。」

  隨著富老的元神沉寂,張凡目光冰冷,只要她未妨害到自己,暫時自己也不會去招惹,直到他變得更為強大之後!

  另一邊,蕭瑤也退出了擁擠人潮,在她體內的劍齒豹也一臉嚴肅傳音道:「方才那傢伙身上有化神境界元神在用神識在查探你。」

  眯了眯眼後,蕭瑤只是點頭表示知曉,「神識查探最多也只能查出我的修為境界與修道根基,無妨,隨他去吧。」

  見她一臉平靜,劍齒豹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錯覺,不由怨念頗重,「老子當初早就說過讓你殺了他,你偏不信,如今他機緣福澤深厚,實力也越來越強,而且以此人心機,終有一日他覺得時機成熟,定會想辦法對付你!」

  「真難得真仙大人會將一個人記得如此之牢,連性格脾氣都記得如此清楚。」相較於張凡,她似乎對豹子能認人之事更感興趣。

  劍齒豹真是恨鐵不成鋼,朝著她齜牙咧嘴,「啊呸!莫要轉移話題!要不是這小子身上有仙器,老子才不會記得如此之牢!話說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肯將他手中的仙器奪取過來?!」

  對它總是如此情緒激動,她只覺得十分有趣,繼續漫步閒逛,「機緣福澤此種東西,虛無縹緲難以把握。就算他張凡天底下氣運最旺,與我也毫無干係。在我看來只有自己真正能把握的東西才是最彌足珍貴的。」

  「能把握的?」劍齒豹一頭霧水,「法寶?還是法術?」

  「把握當下!」

  蕭瑤無語,隨即又瞥見不遠處又有一熱鬧攤位:

  「走,過去瞧瞧,這邊賣些什麼好東西。」

  這一舉動立刻引得劍齒豹不滿,在她體內嚷嚷,「你還沒告訴老子具體什麼時候才去奪寶!」

  可蕭瑤完全忽略它,被攤頭上的叫喚聲給吸引:

  「快來看一看啊,《宛仁禰修仙傳》中部今日新鮮上市了!萬壽道人獨家授權本攤販賣,書局統一定價,三塊下品靈石一本!僅此一家,錯過就沒有機會了!今日已經賣出二百二十二萬枚玉簡,還剩最後幾個,大家莫要錯過最後機會!」

  她沉默片刻,最後掏出靈石,「老闆,給我一枚。」

  看到她將玉簡接過,劍齒豹先是白眼,然後考慮了一會,最後用爪子蹭了蹭耳朵:

  「你……看快一些。」

  「……」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6:44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零七、拍賣會(三)

  蕭瑤在靈韻市坊內兜轉了兩三日,均無一點收穫,雖然她也知道高階乃至天階功法會出現在市坊商鋪的概率很低,但心中難免有些失落。自己主修雷法,卻沒有一本像樣的雷法口訣,如今也唯有寄最後希望於拍賣會上。

  就在拍賣開始前一日,蕭瑤在門派客棧櫃檯處收到了師父的一張傳音符,師父已於昨日抵達了靈韻市坊,不過此時正在與老友敍舊,讓她明日巳時手持入場令牌入得元嬰拍賣會場,到會場二樓雅閣黃字間等他老人家。

  她將符籙上信息記牢,便將其燒掉,進入打坐調息狀態,稍做歇息,好讓自己明日參加拍賣會時保持飽滿精神。

  次日辰時剛到,蕭瑤便出了客棧,趕往拍賣會現場。按修仙界內慣例,拍賣會以大境界為界限,分為築基期拍賣會,金丹期拍賣會及元嬰期拍賣會。一般修士只能參加與自己境界相同或小於自身境界的拍賣會。若是想低修為參加高境界拍賣會則必須要有特殊入場令牌,不然原則上不能跨境界參加。

  而且各境界拍賣會場地也分別在不同地點,當拍賣會開始後便不得再入場,若是錯過時辰會場大門將會關閉,唯有等待下次機會。

  此次的元嬰拍賣會就在靈韻市坊內最適合吟風弄月,頗具盛名的觀日閣內。

  觀日閣乃一座高有六層的鎏金寶塔,地處靈韻市坊最南邊,在寶塔之下是一座風景宜人,奇花異草飄香,樹木成林的園林,將寶塔包裹在花叢樹木之間,園內還有精美的亭臺樓閣連接搭橋,池塘荷花點最,既幽靜又典雅。

  這鎏金寶塔平素乃趙家的私人領地,外人禁止入內。但此次為了招待好來此前來的眾元嬰大能,趙家表盡地主之誼,遂十分慷慨的將此地借出使用。

  蕭瑤越靠近這觀日閣發現能看到的修士也就越少,因來參加元嬰拍賣會者大多為元嬰大能,而大部分市坊都規定只有元嬰以上大能者才可馭空飛行,元嬰大能們又大多是乘坐獸車而來,所以步行修士十分少見,倒是頭頂上方不斷有獸車呼嘯飛過,在地面上掠過一片片陰影。

  待她來到觀日閣大門前,地面上唯獨她一人,只見整座閣身均被一道五彩光屏圍繞包裹在其中,煞是好看。看著不時有獸車穿入其內,蕭瑤不用試探便知道此處定是拍賣會所設禁制,唯有境界到達元嬰修為的大能才可破解,應該鑒別修為的一道門檻,唯有通過此屏,才算真正拿到通往拍賣會的入場資格。

  她望著這道禁制,心中有種躍躍欲試的想法,不知道以自己如今修為能夠撼動這道光屏幾分,她忽然想試試自己如今的實力。

  反正時間還早,蕭瑤先用神識試探了一下這五彩光屏,結果神識被阻完全感覺不到裡面有任何東西,接著她運起《水靈訣》,讓周身裹上一層水靈護,隨即將手慢慢伸向光屏,就在她觸碰到光屏的瞬間,一串串火光迸射而出,一股強大的火焰爆發靈力撲面而來,她連忙撤離光屏,並加強水靈護體。結果雖然勉強抗下此光屏的靈力,但五臟六腑均受到了壓力。怕是憑藉自己體內渾厚仙氣做基礎,依然也難以通過,金丹期與元嬰期之間的差異果然是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一番試探結束,正當她拿出師父給的令牌欲要進入會場時,忽然聽得身後有人大聲呵斥,「哪裡來的金丹期小輩,竟敢在此擋眾前輩大道?!此處非爾等螻蟻可來之地,還不速速離去!」

  蕭瑤轉過身,便看到一輛由兩隻妖獸檮杌牽引的華麗獸車正停在她身後,駕馭獸車的那名少年明清目秀,唇紅齒白,正一臉傲慢居高臨下俯視著自己。

  金丹期小輩?對方修為也只不過是在金丹初期,比自己都尚不如,但卻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

  嘖,嘖,這狐假虎威的氣勢還真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蕭瑤未曾理會這少年,前跨一步正要入得光屏,瞬間一道強大神識籠罩在她周身,使得她微顰秀眉,瞥了眼少年身後那緊閉著的門簾的車身:元嬰大能麼?遂側過身讓到一旁。

  那少年見她如此態度,正欲再說些什麼,但剛要開口忽然臉色一變,隨即轉為冷冷斜了她眼,傲然驅趕兩隻檮杌駛入光屏。

  直至對方完全消失在光屏之後,劍齒豹探出腦袋傳音她道:「那獸車上之人似乎認識你,他方才有傳音與那少年,讓其對你淺試一番,莫要過多糾纏。」

  「認識我?」蕭瑤一時微愣,自己見過的元嬰大能可以說屈指可數,大都是仙羽門內師叔、師伯,不過門派內獸車並非用檮杌所拉;自己又深入簡出,更不可能得罪外界大能,此人到底是誰?為何要試探自己?她思前想後,是半點思緒全無。

  眼看拍賣會即將開始,就算有所疑惑,她也只能暫時拋之於腦後,將師父給的令牌握在掌中,直接沒入光屏。

  隨著手中令牌白光一閃,眨眼功夫蕭瑤毫髮無傷的站在了觀日閣鎏金寶塔之下。這裡奇花靈草無數,靈氣極其濃郁,堪比仙羽門各大主峰,在大門兩側還分別停有各式各樣的精美獸車。

  就在左側一排整齊的獸車之中,蕭瑤一眼瞥見方才在門口處對自己發難的少年,此刻他正站在檮杌身旁垂首側對車門。

  不一會車門簾緩緩掀開,出來一身著大紅錦袍的絕色男子,樣貌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其身上衣衫鬆鬆垮垮半披半掛,裸露出大半白皙胸膛,面容燦若桃李,鳳眸媚眼如絲。

  蕭瑤心中疑惑:這難道就是方才用神識打探自己之人?不對,其修為也不過金丹中期,並非元嬰大能。

  果然男子下車後也站到了車門一側,朝車簾內伸出皓腕,頓時一隻寬厚有力的大手從簾內伸出一把搭在上面,接著一年約四旬的中年男子從車內而出,此人儀錶堂堂,容貌極其俊俏,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銳利氣勢,顎下蓄有寸長黑鬚,目光如炬,看上去極具威嚴。

  男子一露面四周立刻有股若有若無的元嬰威壓籠罩,看來他才是這獸車正主,乍看之下其樣貌似乎有那麼幾分眼熟,不過蕭瑤可以確定自己從未見過。

  他剛出得獸車便毫無顧忌借勢環住那名絕色男子的纖腰,並眉目含笑自然而然在其臉上輕捏一把。

  此情此景令蕭瑤不覺臉色微沉,眼中閃過一抹異樣,但也只是一瞬,隨即又恢復常態。

  修仙界除了修士元壽較長其他與世俗並未有任何不同,或喜金錢,或喜權貴,抑或喜美色,凡人該有的欲望一樣不少,所以有男修好男色者也不足為奇。但如此光明正大顯露自己有龍陽之癖者,倒是第一次看到,同時也觸及她心中某處角落,使得她不由緊握手心。

  就在此時男子忽然毫無預料轉身將目光投向此處,在看到蕭瑤一剎,鷹眼迸射出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一股巨大的元嬰威壓從天而降。

  最先支撐不住的乃是方才駕馭獸車的少年,他在威壓之下當場直接雙膝跪下,額頭上虛汗淋淋,不明白為何自家老爺好端端的忽然發威,而另一旁的絕色男子也好不到哪裡,他緊咬紅唇,若不是被人攬著腰身,早就匍匐在地。

  至於蕭瑤,面對對方突如其來的示威,微滯片刻才從自己思緒中回神,雖然元嬰大能威壓對自己無用,她卻也一時拿不准是否該假裝臣服。

  她依舊站立著,只是神色猶豫,那中年男子看到此景卻是眼前一亮,隨即若無其事收回威壓,攬住自己的斷袖之寵信步閒庭走向觀日閣大門。就在他經過蕭瑤身旁時,似乎還頗有深意的睨了她一眼。

  此人果然知道自己!至於是什麼身份……自己看來有必要好好打探一番。

  蕭瑤暫時收起心思,繼男子後也步入觀日閣,剛置身於門內,便有一容貌美麗的女修端著託盤迎了上來,朝她盈盈一拜道:

  「觀日閣歡迎道友大駕光臨,託盤上乃此次拍賣會道友專屬玉牌號及此次元嬰拍賣會大部分寶物清單,還請道友拿好,尤其是玉牌號乃會場內身份標識之物,若是弄丟則無法參與競拍,還請善保管。」

  她先拿起那枚通透碧綠的玉牌號,見其正中刻著一個數字「二百二十」,想來該是自己拍賣時競拍所報號碼,隨後又拿起旁邊一枚記錄著商品目錄的玉簡,一同放入儲物袋中。

  看到她妥善收好兩樣物件,女修將託盤收起,笑意盈盈再次行了個禮,示意蕭瑤隨她前行,兩人一前一後又穿過一道長廊,來到一處朱紅雕花木門前,女修輕推門閥做了個請的手勢,待蕭瑤入內,木門又再重新合上。

  與此同時無數強大神識全部集中在蕭瑤身上,好似要將她穿透一般,縱使蕭瑤心性穩如磐石,被如此多大能盯著,也難免有些不寒而慄。

  但只是很短一瞬,這些個元嬰修士發現來者不過是一介金丹期小輩,頓時收回神識,不再有任何興趣探究。

  那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一消失,蕭瑤也長籲口氣,再度凝神仔細打量起周遭環境。

  此間正是拍賣會的正堂,也是鎏金寶塔一層的正中央,在最中心之處有一高臺,從外形看乃一太極八卦圖,應該就是待會拍賣會的主台。在其下方圍站著不少修士,修為均在元嬰期,而且有很大一部分修士帶著黑色斗篷遮掩著面部,似乎並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蕭瑤小心翼翼的環顧了一圈,並未見到方才那俊俏的中年男修。再看到正堂兩旁有兩樓梯,記得師父曾交代過他老人家是在二樓雅閣黃字間,遂她上到二樓,一直從天、地、人、玄走過終於看到了黃字間。

  她整理好儀容輕輕叩響房門,只聽裡面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喚,「是蕭瑤嗎?進來吧。」

  這時她才略微放鬆,推門而入,恭敬行禮,「弟子蕭瑤見過師父。」

  呂不群面帶笑意點點頭,對她招了招手,「不必拘禮,來,來,好好與為師說說,你想要清單上哪樣寶物?」

  聽師父這麼一說,蕭瑤才記起自己尚未看過拍賣會清單,這才拿出玉簡將神識探入,一行行掃過,就在清單快要見底時她眼前一亮,目光灼熱起來。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零八、拍賣會(四)

  《雷型咒》!

  在清單中倒數第四行赫然寫著如此三個大字,後邊還有行小字備註:天階雷法口訣!

  一時蕭瑤心中歡喜,面露欣喜之色:不愧為四派三家聯合拍賣會,如此偏門的法術都有,寶物之全令人驚歎,看來此行不虛!

  但隨後她又瞥見備註最末處還寫著:起拍價四百上品靈石。

  四百上品靈石?!也就是四萬中品靈石,這一本口訣的起拍價竟然如此之高,自己全身家當恐怕都不夠拍下,這元嬰拍賣會簡直就是在搶錢!

  想到傾家蕩產都未必能買回此法口訣,她頓時一臉鬱悶,恨不得現在馬上就去接十幾二十單煉器生意,再籌出一筆錢來。

  如此短的時間內她臉色一波三變,讓在旁的呂不群均看在眼中,捋著美鬚但笑不語。他知道這清單上每一件物品都是用上品靈石計價,昂貴不已,自然不是一金丹期修士可以買得起,就算他這徒兒煉器十分了得,也不可能兩年內賺到幾萬上品靈石,徒兒會有如此表情也不奇怪。

  其實早在看到這張清單,他便注意到了那本《雷型咒》,記得百人榜試煉之時蕭瑤給他們這些元嬰大能留下的印象便是根基扎實過人,但法術一塌糊塗。雖說師父一般只教功法以及為徒弟解惑修行上疑慮,講解修煉心得,並不包括傳授法術。主要是每人靈根屬性有異,未必都會與師父相同,很難傳法。

  尤其雷靈根乃變異靈根中最為罕有,並非說雷靈根要比其他靈根強,此乃天地規則使然,平均每百個變異靈根之中才會出現一個雷靈根,這使得雷法之少更甚冰法與風法。

  但無論如何徒兒有好資質卻無好法術,讓他這個做師父的多少有些愧疚。無奈仙羽門中高階雷法全無,平素也鮮少見到高階雷法,要不就是存在其他大派大家,今日終於遇到難求機遇,在自己看來此法送給他這徒兒做禮物最好不過。

  「你可有何看中之物?」

  自己心中雖然有此想法,但卻不知蕭瑤是否喜歡,呂不群覺得還是詢問一下,莫要送給徒兒不喜之物才好。

  看到師父滿是笑意的眼神,蕭瑤再看了看那本口訣的價格,它的起拍價在清單上屬於較高一類,覺得讓師父破費買如此昂貴的口訣,實在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家師父素來清儉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有錢修士,遂有些支吾含糊著,「弟子……還尚未考慮清楚,這些法寶都挺好,只是……」

  「既然蕭瑤無法決定,為師替你推薦一樣如何?」看著她局促,呂不群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是,師父送什麼徒兒都喜歡。」見到自己師父心中早有定奪,蕭瑤微微鬆了口氣,無論師父送自己什麼   她都心存感激,更不願讓他老人家破費,自己可不信師父來此拍賣會只是單純為了給自己選寶,他老人家應該也有想要之物,她也不希望師父因為自己而靈石不足拍不了真正所要之物。

  「依為師看這本《雷型咒》不錯,你正好在法術方面較為薄弱,此法術應該可以大大彌補你的不足。」

  呂不群捋著鬍鬚,將自己想法托出,他記得蕭瑤在百人榜上用過的法術有雷法、水法兩種屬性,雖然修仙界中不該存在異靈根與尋常靈根共存的現象,但她本身碎丹後再結丹都是件十分罕見之事,那麼能有如此雙靈根也就不足為奇了。

  師父要送之物竟與自己看上的是同一樣,當下蕭瑤心頭一熱,趕忙搖頭道:「不行!師父太貴了!如此貴重之物弟子不能收。」

  看她如此反應,呂不群哪會不明,他這徒兒怕是早就相上了這本法術,不然怎會自己一提,她便知道價格昂貴?原來是怕自己破費太多,才沒開口,這孩子呀……

  「好,就此物吧。」呂不群含笑自顧拍板道。

  「可是師父……」

  看她還要再推辭,呂不群板起臉來佯裝不悅道:「好了,你也不必再多說,要不為師可是會覺得你看不起我這師父,或是覺得為師沒能力送不起?!」

  蔑視師父的大帽蕭瑤可不願戴,她只得將後話吞入肚中,隨即小聲謝道:「……多謝師父。」

  「恩,這才像我的好徒兒,」呂不群總算是恢復笑容,滿意點點頭,「眼下拍賣會就要開始,咱們坐下來慢慢看吧。」

  遂兩人別坐在桌子兩側,通過雅閣內的窗戶清楚看到下方的太極八卦高臺。如今高臺之上已經擺好案台一切就緒,只等巳時一到準時開場。

  眼看還有些時間蕭瑤忍不住問道,「師父,此次您到拍賣會可是有要拍之物?」

  呂不群笑笑,面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確實,為師是要找一樣東西,奈何氣運不佳,此次拍賣會清單上並未有此物記錄,只能再到他處去尋機緣了。」

  不知師父要尋何物,竟連如此大規模的拍賣會都無,肯定極其珍貴稀少。她忽然又想到清單上最後一行刻的是一個秘字,遂道:「師父莫要灰心,弟子記得拍賣清單上最後一物並未有任何注明,也許說不定就是師父所找之物。

  「呵呵,絕無可能!」呂不群聽罷不由大笑起來,「乖徒兒莫要替為師覺得遺憾,修道凡事皆談機緣,今次沒有只表明機緣未到,還需再尋,所以這點耐心為師還是有的。而且這拍賣會最後之物並非你我所能妄想。」

  蕭瑤不解,「為何,競拍不是價高者得麼?」

  「價高者得?這不過只是表像,這泰古修仙界高階修士之事太過複雜,牽扯到四派三家各種利益,非表面如此簡單,待有一日你升到元嬰境界便會明白。」

  說完師父意味深長看了自己一眼,她還想開口再問,卻見師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指著大堂正中道,「看,拍賣會開始了。」

  只見那高臺上不知何時站了一位年約二十出頭的元嬰女修,容貌美豔,身姿嫋娜,身著一身翠綠色羅裙,最顯眼莫過於其眉間畫有一朵清臒盛放的蓮花。

  看到女修出現,所有人均安靜下來,那女修見罷滿意的環視一圈後,咯咯輕笑兩聲,微福了福身道:「小女子乃此次『聚寶拍賣會』元嬰場次的拍賣主持者——蓮花道人,諸位道友幸會。」

  「在拍賣會開始之前,還請諸位仔細聽清此次拍賣會規則:每一件拍賣物品均有底價,競拍價一律不得低於底價,而加價數量則任意,最低一塊下品靈石,最高無上限。競價時請諸位高舉自己的玉牌號,以免出現有競價無買主的情況。另若有亂報價卻無法支付的情況,那麼此人將被四派三家聯合聲討,從此禁止參加任何四派三家市坊內一切拍賣會,諸位道友在報價時請務必三思。」

  「以上乃是規則,若諸位沒有疑問,那麼拍賣會正式開始!」

  ……

  「今次第一件拍賣寶物,是一件九品防禦靈器:天蠶絲甲,起拍價一百上品靈石,請競價……

  拍賣會第一件拍賣物品一般不會太差,畢竟要調動起眾人拍賣興趣,打一個漂亮的開場戲。這件九品防禦靈器無疑是最適合的,防禦類法寶本來就十分稀少,更不用說還是件靈器。

  「兩百上品靈石!」

  果然,有不少人對此物抱有興趣,一競價便翻了底價一倍。

  「三百!」

  「三百五!」

  ……

  拍賣才剛開始會場便進入了異常激烈的競價當中,高臺上的蓮花道人看到更是笑得合不上嘴,期望會場能夠炒的更熱。

  這件九品靈器一直報到七百五十塊上品靈石這才叫停,由大堂內一位帶著黑斗笠蒙面修士拍到。

  蕭瑤在二樓也看得十分起勁,她目光在一件件拍賣物上流連忘返,在她眼中這些物品都被自動換算成了大大小小的靈石,看得血脈擴張,難以自抑。期間也看到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法寶與礦材,不過考慮到囊中羞澀,便強忍下心中多餘的欲望,若非十分必要她絕對不買。

  一直到日落西山,第一日的拍賣會結束時,一共拍賣出九百多件寶物,共值數百萬上品靈石。不過蕭瑤與呂不群一樣競拍都未參與。

  到了第二日,拍賣會繼續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但始終未見那本《雷型咒》出現,一直等到拍賣會最後一日。

  蕭瑤乾脆趴在窗臺邊上,仔細觀看,生怕錯過這本法術口訣。終於在拍賣完第二千三百八十件寶物時,這本雷法口訣被送到了高臺之上。

  「第二千三百八十一件拍賣物品乃一枚天階雷法口訣,此法乃本界上古時期已經飛升的尊者,大名鼎鼎的雷霆道人用盡一生所學所獨創的雷系法術,據說此法威力極大,並有一法在手,萬法莫敵的說法流傳至今。起拍價四百上品靈石,現在開始競拍。」

  「四百五十!」

  蓮花道人聲音剛落,蕭瑤就聽得身旁傳來競價聲音,抬眼便看到師父手中正舉著她的玉牌號,對自己笑笑。

  「二百二十號叫價四百五十。」蓮花道人十分敬業的喊道。

  「五百!」忽然又有人報出價格,看來還有其他人對此法也感興趣。

  「五百五十!」呂不群沉著應對,不緊不慢又加了五十。

  「七百!」那人忽然大幅提高競價,估計是想威懾一下對方。

  「一千!」呂不群冷哼一聲,同樣毫不猶豫的大幅加高價格。

  這次對方似乎有些猶豫了,半晌沒有出聲,只聽得一旁的蓮花道人已經開始倒計數,「一千上品靈石一次……」

  「一千一百!」那人聲音有些咬牙切齒,看來已經快接近他的底線。

  「二千!」呂不群眼都未眨,直接又翻到兩千,頓時下方一片譁然,雷法修士本來就少,除卻大派大家,幾乎乏人問津,花這麼一大筆上品靈石買此法,眾修紛紛猜測此人是不是某大家公子小姐,靈石多得沒地方去花。

  蓮花道人看到競價已經到了頂點,也毫不含糊叫道:「二千塊上品靈石一次……」

  下方沒有任何人再加價,都是在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二千塊上品靈石兩次……」

  「一萬上品靈石。」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猶如平地一聲驚雷,會場內哄的一下氣氛全熱。呂不群與蕭瑤也面面相覷,原本十拿九穩之物,沒想在這最後一刻事情急轉直下,殺出了這麼一個程咬金!

  一萬上品靈石拍一本雷法,這可是連著三日以來競價最高,最不符實的一件物品了。

  呂不群神色陰晴不定,要知道此次他身上所帶也不過一萬二千上品靈石,而且看對方架勢顯然根本不把這一萬上品靈石放在眼中,就算拼上自己全部家當也未必能夠買下,可另一方面自己已經答應了自家徒兒,又怎可食言?

  考慮了一會,就在蓮花道人開始倒數之時,他眼色微沉,決定賭一把,剛要舉牌叫價,卻被人攔下。

  「師父,弟子不想要這法術了,弟子才剛發現清單上有一件弟子心儀已久的煉器礦材:血碧璽,還請師父成全弟子。」

  蕭瑤一臉誠懇望著自己師父,她看得出若是師父這一出手怕就是要傾盡所有,就算未能拍下,光有這份心意,也足以令自己感恩。

  「你……」

  「一萬上品靈石第三次!恭喜,此雷法口訣由二百一十九號道友拍下!」

  兩人說話間,蓮花道人處也已倒數完畢,下方的喧鬧聲使得兩人微怔,蕭瑤眼底閃過一絲遺憾,但只有一瞬隨便又恢復笑容對師父笑道,「正如師父所說機緣不夠,既然天意此物不屬於弟子,那也無需沮喪。」

  若是說一點遺憾全無那是假話,但她不過一息時間內便轉換心情,平復下失落與沮喪,呂不群不由暗歎他這徒兒心胸之寬廣沉穩。

  他拍了拍蕭瑤肩膀許諾道:「好個無需沮喪!乖徒兒,接著拍賣會清單上還餘下之物隨你挑選,待回到仙羽門為師再贈你一件法寶,作為補償。」

  蕭瑤一不用丹藥,二不缺法寶,身為一個煉器師,需要的也不過是些煉器礦材。所以她還是決定拍下方才提到的鍛造礦材:血碧璽。

  這次再無意外,原本開價一百上品靈石的血碧璽,師父一上來便叫價一千,整整高出底價十倍,所以最終結果毫無懸念由師父拍到。

  隨著寶物的不斷拍賣出,終於來到了此次拍賣會最後的高潮時刻,那神秘的最後一件寶物即將出場。

  不一會便有人將一用紅綢遮蓋的匣子捧到案台之上,紅蓮道人面帶笑容,用悅耳的聲音介紹道:「諸位,這便是今次拍賣會的壓軸至寶……」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6:57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零九、拍賣會(五)

  「一品攻擊靈器:斬神!」

  在蓮花道人鼓動氣氛的介紹中,紅布被人揭開,一把通體暗紅色的九環大砍刀呈現在眾修眼前,其刀身十分巨大,長有六尺,上面還打著數道禁制及貼著封條,看其架勢及刀身上散發出的紅光便知絕非凡物。

  四周沒有預想那邊中出現喧嘩驚呼,反倒是一片詭異的安靜,並非眾修不感興趣,而是所有人皆在懷疑這是否是真實。

  傳言靈器共分九品,但凡人界內品階最高的法寶也只到六品靈氣,其餘莫說一品靈器,就連五品靈器都未曾在凡人界內見過。由此可見拿到此等寶物將意味著什麼?就算說一躍成為泰古修仙界內最強者也不足為過!

  「這……是真的?」

  不知是誰先出的聲,看來所有人還未從震撼之中緩過神來。

  「自是真的,我四派三家又怎會欺瞞各位?」蓮花道人笑意盈盈十分滿意看著下方眾修吃驚的神態,「當然,此物具體獲得渠道恕我們無法透露,但寶物真假諸位無需懷疑,實在不信也可請專門鑒寶師來鑒定一番。話已至此,此寶乃火屬性靈器,底價是……」

  「十萬上品靈石!」

  嘩!這次底下是真的瞬間炸開了鍋,所有人均目露貪婪,只要拿到此物,這泰極凡人界內有誰能是自己對手?這可是上界法寶呀,怕是隨便一揮便要毀天滅地了吧?!

  只可惜十萬上品靈石的價格,把大部分的修士都拒之門外,能有這份實力拍下的也就只有那些背景深厚的大門大派了。

  眾修看著大刀,期待掀起最激烈的一輪競價狂潮,可奇怪的是底價報出後竟無一人出價競拍的情況,一時間眾修左顧右盼,弄不清楚這些大門大派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蕭瑤也十分納悶,按理說十萬上品靈石的底價對個人來說確實十分昂貴,但若是以門派的名義拍下,那麼這些靈石對大派大家來說還真不算什麼,為何競拍者一個也沒有?

  「師父,這……」她忍不住出聲問道。

  「不必多問,你看下去便知,」呂不群像是知道她要說些什麼,含笑打斷,示意其繼續看下去。

  同樣高臺上的蓮花道人也神色輕鬆,似乎根本不怕沒有買者,只是她會時不時瞥眼大門之處,像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

  過了不到半柱香時辰,就在大家都覺得不會有人出價,暗地裡蠢蠢欲動時,忽然一陣威壓從天而至,籠罩住整個鎏金寶塔!

  「哈哈哈!老夫剛好趕上!這等至寶既然無人競價?不過十萬上品靈石,便宜得很!這『斬神』便歸老夫啦!」

  話音剛落,一個儲物袋從天而降,跌落在案台之上,接著一陣金光閃過,隨後連著那件「斬神」一同消失。整個過程發生十分之快,不過眨眼,連來者何人都未看清,東西便已經拍賣完畢。

  不過在場眾修沒有一人敢有微詞,要知這股威壓可是假化神境界大能者發出,試問誰有本事質問這凡人界內修為最強者?

  而且看得出此大能的行為拍賣會也是默許,事情發生後那紅蓮道人一言未發,只是含笑將儲物袋收好,隨即便宣佈,「此次『聚寶拍賣會』到此結束,蓮花恭送各位。」

  事已至此,蕭瑤心中也有了幾分了然,她望向自家師父道:「師父,這可是四派三家事先商量好的?」

  「恩,」呂不群贊許的點點頭,「此物確實是件強大殺器,可以說任何大派大家拿到都可以在泰古大陸稱雄稱霸,但它只有一件,你說該給哪一家,哪一派才好?若是留在凡人界,恐怕四派三家沒有一家會不想占為己有吧,屆時將會引起整個泰古大陸一場腥風血雨,此寶便是禍端!」

  「遂才將此物賣給即將飛升的前輩,杜絕後患?」她順著師父的話接道。

  「呵,原本就是上界之物,回歸上界不是更好?更何況……」呂不群忽然神色一變帶著幾許嘲諷,「真正原因不過是發現此寶時四派三家均在場,誰都無法獨吞,而且上界法寶每使用一次消耗靈氣巨大,以如今凡人界修仙水平來說,怕是一次威能都未必能夠發動,如此燙手山芋當然要儘快丟掉。」

  蕭瑤聽罷沉默不語,說起來修仙界內的權勢鬥爭一點也不遜人間世俗,任何上界之物都可能引發一場修仙界浩劫,而且一旦眾修血戰,就連世俗都會受到不小波及。

  她又想到儲物袋內的仙晶及體內的劍齒豹,自己與上界位的牽扯實在過密,無論爆出任何一樣都足夠讓她被眾勢力抽魂煉魄,如今正好借此機會警醒自己,以後前行之路必須更為小心才是。

  眼看拍賣結束,呂不群也不欲多待,遂道:「拍賣會已經結束,我們啟程返回仙羽門吧。」

  師徒兩人正決定返程時,忽然聽得門外傳來敲門聲:

  「呂前輩,小輩慶軒特奉家主之命,前來送禮。」

  呂不群當下眉頭微皺,是誰會在這個時候上門送禮?心中雖然疑惑,但他還是喚道:「進來吧。」

  只見房門徐徐推開,一身著紅袍的絕色男子入到雅閣內,他笑容風情萬種,手中托著一個黑色匣子,一入內便朝著二人行禮,並恭敬遞上匣子道:「慶軒見過呂前輩,蕭道友,此物乃家主龍陽道人贈予蕭道友的見面禮,一點小小心意,希望蕭道友能夠喜歡。」

  龍陽道人?

  屋內師徒兩人面面相覷,蕭瑤從未聽過龍陽道人這號人物,但眼前男子她卻在不久前有過一面之緣,此人正是那日向自己發難的中年男修身旁的男寵。這麼說來中年男修便該是這龍陽道人了,若是如此他們最多也只見過一面,連話都未曾說過一句,這龍陽道人又為何忽然送自己禮物?

  「哦?還真是奇事,為何姬長空要送禮給老夫徒兒?」

  她不認識龍陽道人,看樣子師父似乎認識,並且在她之前將此疑問托出。

  面對元嬰大能發問,這叫慶軒的男子臉上毫無懼色,依舊笑容有禮回道,「回呂前輩,家主素來生性豪放不羈,做事順應心性,家主說了與蕭道友有緣看著順眼便送了,希望蕭道友能夠收下,就當彼此交個朋友,莫要嫌棄。」

  這算什麼理由?呂不群眉頭皺得更深,隨後他拿起那名男子遞上的黑匣,打開一看:裡面赫然放著一枚玉簡,這是……

  《雷型咒》!

  就算不用神識查探,自己也能看出此物應就是方才未能拍到的雷法,原來拍下此物者竟是他!

  眼下呂不群不動聲色又將匣子蓋上,思量一番之後才道:「既然長空道友如此慷慨,那老夫便替我這徒兒做主且先收下了,你家主那天有空老夫自會親自上門向他道謝。」

  見對方已經收下東西,慶軒覺得任務完成,也不多留,行禮之後便退出雅閣。

  屋內只剩下呂不群與蕭瑤二人看著匣子,半晌呂不群才若有所思,出聲詢問道:「你可是認得這姬長空?」

  蕭瑤先是一臉茫然的搖搖頭,隨後再將兩日前在觀日閣大門處遇見此人之事,詳細告訴了自家師父。

  「咦,這就奇怪了?雖然姬長空行事有違俗規,但做何事都有自己的解釋與原則,這般無緣無故送禮,實在匪夷所思,為師一時也難以看透。」

  姬家……蕭瑤忽然想到此人也是姬家之人,莫非他與姬顥關?

  考慮到她與姬顥之間種種牽涉到太多隱秘,無法直接告知師父,便只得較為隱晦問道:「師父,這位前輩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喜歡……」後面男人兩個字自己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呂不群聽罷卻是一臉平靜道:「你無須說得如此隱晦,此人喜歡男色早已是公開之事,並無任何忌諱。他乃當今姬家最有權威的三位掌權者之一,姬長空,道號龍陽道人,因其天生喜好男色,又放蕩不羈,行事乖張,甚至挑戰世間道德底線,便自顧起了這麼個道號。若非身負家族傳宗接代的責任,他絕對不會碰女人,就連道侶也是一名男修。對了……」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隨即又補充道:「他唯一的兒子姬顥在你們這一輩中倒是名聲頗響,如今成就頗高,已是元嬰期修為。為師也曾見與其有過數面之緣,確實無論是資質還是樣貌都是萬中無一者。」

  至此,蕭瑤眼色瞬間沉下,看來此事肯定與那姬顥是脫不了干係,可為何他要如此大費周章讓其父花高價拍下這枚玉簡贈與自己?他到底在打些什麼注意?!

  呂不群看到她眼神一暗,不知她心中百般想法,只以為其是受迫於姬長空的身份與地位覺得不安,遂安撫道:「你莫要擔心,雖然弄不明他為何要送你禮物,但為師覺得還是暫時收下為好,一來不會當面拂其面子,二是接下來幾日你可將此法口訣熟記於心,就算萬一這隻老狐狸心中確實盤算些什麼陰謀詭計,我們大可以再將此物歸還與他,若他敢上門刁難,為師定會幫你。」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像師父所說就算擔心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冷靜下來靜觀其變,做好完全準備,更何況姬家雖然勢大,但仙羽門也不是好惹的,而且還有師父在,多少能讓她心中有些倚仗。

  一番考慮之後蕭瑤神色又恢復平常,並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姬顥使出何種詭計,儘管放馬過來便是,但她絕不會讓他任何計謀能夠得逞!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一零、聯姻

  從拍賣會上回到仙羽門,蕭瑤第一件事就是進入虛空中,仔細翻閱剛拿到手的《雷型咒》。她剛將神識掃入玉簡,一行細小字句便躍入眼簾:

  天地萬物皆有其形,以雷電塑萬物之形,引萬物之力,乃此法核心,一切遵由天地造物之則,故百戰不殆!無人能及!

  不過短短數句引言,看得蕭瑤頓時興致大起,若無看錯此法乃一本講述如何用雷法化形在鬥法中運用的攻擊法術。要知在所有法術之中要將法術化形最難,一般基法術攻擊講究的是速度,軌跡,及能量,很少有將法術化作具體形態,就算有大部分也是類似雨或者浪濤等最簡易的形態,若是能具體化出形態的法術,例如像張凡曾經使用過的紅蓮業火,就是將火炎化成蓮花形態,此種類型的法術一般十分稀少,攻擊也會特別厲害,但凡只要有具體形態出現的法術,至少屬於高階法術。

  如今有這麼一本能教會你如何將雷電化形的功法,便就意味著使用出的法術可以化萬形,相當與使用的強大法術可以源源不斷,難怪拍賣會介紹時會說:一法在手,萬法莫敵。

  這意外價值連城的法術口訣立讓蕭瑤內心被巨大的欣喜所充斥,在她看來這簡直就是修煉法術的至寶,居然會有人捨得拿來拍賣!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不過隨著繼續再翻閱下去,她便發現了問題所在:其一,此法只能適用於雷靈根修士;其二,此法只是講述了如何將雷電化形的最基本心法,只有化方化圓等簡單形狀做為例子,至於高級複雜的化形法術,裡面只有含糊說到:心觀萬物,方可有成,言下之意便是還要自己進行大量摸索。

  或許應該說此法術口訣並非完成版,只有最基礎部分,更高階段的法術化形還要靠自己摸索。如此一來讓此法的價值大打折扣,甚至可以說有些雞肋,難怪擁有者肯拿出拍賣。

  要不要學?蕭瑤將整枚功法看完後就一直在考慮,若是學了後面的高階化形就必須要自己逐步完善,花費的時間於精力巨大,若是放棄,重新再找適合的雷法,恐怕難以再找到如此滿意的,一時間她有些猶豫不決。

  在旁一直在看《宛仁禰修仙傳》的劍齒豹難得伸個懶腰,動動脖子,一抬首便看到她一臉凝重望著玉簡不知在想些什麼,便靠近道:「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

  蕭瑤眼也未抬只道:「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天階雷法,卻是本未完成的殘本,覺得有些可惜,我在考慮是否要學。」

  「讓老子看看,」劍齒豹拿過玉簡,掃了眼卻被法術創造者的名字給吸引住了:「雷霆道人?原來是這傢伙。」

  連豹子這麼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傢伙能記住的人,蕭瑤   不由好奇,「怎麼,你認識此法開創者?」

  劍齒豹將玉簡拋回與她道:「恩,此人乃真仙界神九之一,在雷法上造詣頗高,精通造物法則,擅長將雷電化形,而且所化之物與本物具有同等能力。若是他所創造的法術,威力老子也曾見識過,將靈力化形此種能力已經算十分不錯,雖然和老子不能比,不過對你來說卻是足夠了,學會了應該受益頗多。」

  難得豹子會對他人法術有如此高評價,這本法術乃雷霆道人留下,想來該是其一切雷法化形的基礎,如今又聽得它道此法學成所化之物與本物具有同等能力,令蕭瑤當下便下定決心練了!

  隨後她又問道:「此人既然已經飛升到真仙界,想來此法已經完成了吧?」

  「聽說尚未完成,畢竟將靈力化形十分困難,而且天下萬物之多全部化形不知要到猴年馬月,再說這傢伙已經身隕,你若是想要完本,只有靠自己摸索了。」

  它一邊說一邊又重新拿起那枚《宛仁禰修仙傳》繼續看了起來。

  「死了?!為何?」聽得後半句蕭瑤一時有些不解,能創造出如此法術之人絕非凡輩,如此強大的先輩竟然身隕,實在有些難以想像。

  「他想要老子的命,所以被老子殺了。」

  劍齒豹輕描淡寫,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使她微沉下眼簾,看著它那毛茸茸的身軀。

  無論是神龍宮裡的老龍,還是上古戰場上的碧落仙者,如今還有這雷霆道人這些看來均是真仙界翹楚,卻都一個個命隕於豹子之手,而且由前兩者看出他們對它都怨恨頗深,這使得豹子全身就像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一時自己也有些迷惑:它到底是什麼來頭?!

  忽然見那毛茸茸的身軀一翻,變成四肢大開趴著姿勢,時不時一隻爪子還往屁股上撓撓,頓時蕭瑤失去了繼續探究下去的興致,反正暫時它也就這副德性了,至於其他之事,待到真仙界再說。

  仙羽門蓮花峰之上,呂不群正坐於自家掌門師兄的會客殿廳前,他才剛從拍賣會上回到邀月峰,便收到了掌門師兄的傳音符,說是有要事相商,於是連洞府都未能進入便直接趕了過來。

  如今修仙界內四派三家勢力相互制約,正處在太平盛世之時,門派內也是按部就班,並未出現可疑情況。換做平時掌門師兄喚自己來,或多或少還能猜出些苗頭,但今次他可是一點都猜不透。

  「呂師弟,你來了?」

  坐了不過片刻,他便看到掌門師兄玄空道人打從殿後滿面笑容的走了進來。

  見到人後,呂不群也不繞彎,便直接開門見山道:「掌門師兄如此著急,喚我而來是為何事?」

  玄空道人見他一臉嚴肅,不由笑道:「呵呵,師弟莫要緊張,師兄今次喚你來並非門派禍事,乃是有關邀月峰的喜事。來來,師弟方才從拍賣會趕回來,也未曾歇息,還是先品杯靈茶舒緩身心,再容師兄我慢慢道來。」

  一聽並非門派內出現變故,呂不群也舒緩下緊繃的神經,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道:「也不知是何喜事,讓師兄如此喜形於色。」

  「呵呵,自是有利於門派的喜事,當然對師弟來說更是可以突破元嬰大圓滿境界的機緣……」玄空說到此處忽然停頓下來,賣了個關子,一臉便宜你了的表情望著他。

  弄得呂不群無奈失笑道:「掌門師兄,你就莫要再吊我胃口,直說了吧。」

  想來自己修仙前前後後也有五萬餘年,停在元嬰後期境界足有一萬餘年之久,無論如何修煉都無法突破這一層境界,聽得掌門師兄說有機緣,自然心中也多了幾分期許。

  玄空這才咳嗽兩聲正了正臉色,「咳,咳,那我便直說了,姬家昨日剛派人來過,說是想與我仙羽門聯姻。」

  「這便是掌門師兄所說的喜事?」呂不群眉頭微顰,在他看來完全看不出此事喜在哪裡,又與自己修為有何干係。

  「這當然是喜事,要知道此次與我派聯姻的姬家小輩可非一般人,乃是龍陽道人之子姬顥,亦是姬家年輕一輩中最有前途最出色一位!」

  雖然深知自家師弟屬於不主張雙修一派,但此次姬家提出的條件豐厚,聯姻小輩又乃人中之龍,就連他這做掌門的都覺是樁美事,他這師弟卻還是如此古板。

  「姬家雄厚,姬顥天資卓絕我自是知道,不用師兄多做提醒,他們可是看上我那徒兒蕭瑤了?」呂不群還是一臉平靜,並未表現出任何欣喜,他總算知道為何那龍陽道人會高價拍下那本法術口訣贈送與蕭瑤了,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咦,」玄空道人一臉訝異,「原來師弟早已知曉,也不早說,害師兄一人在此瞎起勁。這姬家確實有些奇怪,本來以姬顥的身份及地位,我還以為他們欲提親之人是憶瑤那孩子,這多少有些難辦,畢竟那孩子心裡只有她那師父方尊者。沒想指定之人卻是師弟那徒兒蕭瑤,雖然師弟可能不愛聽,但在師兄看來以蕭瑤的資質能夠與姬顥結成伴侶可是屬於高攀,無論對她還是門派來說可都是件好事呀!」

  自家掌門師兄對自己徒兒的評論,呂不群心中難免有些嗤之以鼻,能爬到金丹境界者絕大部分都是資質萬中無一者,關鍵是蕭瑤在金丹中期已有如此堅韌的心性,修仙界中十分罕見,就連一些元嬰大能都未必有她道心之穩,而且直覺告訴自己他蕭瑤並不適合雙修,唯有在時間經歷萬般磨練最終才可打磨成型。

  「我自己的徒兒,我自己清楚,師兄還是說說他們開了什麼條件令你如此興奮吧。」

  玄空道人也不再賣關子,畢竟那份聯姻的聘禮才是最打動自己的,「姬家說了,若是師弟同意,他們願以東山靈礦的四分之一的開採權作為聘禮,並同意讓師弟進入烈焰之地修行!」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7:13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一一、風雨

  聽到「烈焰之地」,呂不群先是眼色一亮,隨即在心中冷笑:姬家此次果然大手筆,想當初掌門師兄代表仙羽門親自上門開出豐厚條件,為的便是能讓自己在那「烈焰之地」修煉一月,結果對方以家族重地外人不得入內為理由一口回絕,十分不給面子。今次倒好,非但願意借出「烈焰之地」,甚至還肯讓出東山靈礦的四分之一,他這徒兒真是意外的炙手可熱呀!

  但他呂不群又豈是拿自己徒兒當墊腳石之人,那日龍陽道人高價拍下那本雷法口訣已令自己頗為不悅。姬家幾個老鬼又都是老奸巨猾之輩,從不做虧本生意,怕是從他這徒兒身上能榨取出更大利益,所以才肯痛下血本吧,其真正用心十分引人懷疑。

  遂他繼續抿口茶不緊不慢道:「我那徒兒不過金丹中期修為,資質如今也不算頂好,姬家竟開出如此豐厚條件,師兄難道一點也不覺蹊蹺?」

  玄空道人先是短暫沉默了一會,隨即遠眺殿外神色凝重道:「兩日前,經過四派三家及散修盟商議,最後決意在麗澤新發現那座小型靈礦歸姬家所有。」

  「什麼?!」呂不群聽罷也大吃一驚,「那座小靈礦不是才剛發掘,雖然靈脈不大,但麗澤屬於泰古大陸邊境之處,並非任何一家勢力範圍,按道理應歸幾派共同所有,為何在如此短時間內便決定劃給姬家?!」

  「就在師弟去參加拍賣會時,幾大勢力進行了一次會談,也不知那姬家給了其他幾家幾派什麼好處。投票表決時,除了我門與秀山派,其他勢力全都首肯,這已是鐵板釘釘之事,如今再有異議也屬無效。」

  「不過麗澤地屬泰古邊境靠近閻海,要想獨佔這靈礦就必須要將佔據該地的閻海妖獸驅除,姬家想憑藉一己之力拿下麗澤必須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與財力,所以……」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呂不群一眼,「你那徒兒可是精通煉器?聽聞她在煉器業界內名氣不小,更是有傳言她曾有幸拜器煉宗的『天煉道人』為師,乃其座下唯一嫡傳弟子。對於現今的姬家正是迫切需要一位強大煉器宗師加入之時,好為其鍛造大量法寶用於與妖獸一戰。師弟,這個理由可夠充分?」

  呂不群安靜聽著,並未出聲,他心中也明白,靈礦乃門派最重要的根基,姬家此次能夠得到此礦,且不論其產礦量多寡,歸根結底也還是重要資源,對姬家在泰古大陸上的地位有一定提高,自家師兄出於為門派考慮,交好姬家亦是無可厚非。可自己卻打從心中覺得事情並未有如此簡單,直覺告訴他姬家圖謀的並不止這些!

  他的沉默在玄空眼中,便以為自家師弟心中有所動搖,繼續勸說道:「師弟,這蕭瑤可不止是你的寶貝徒兒,亦是我門派內精英弟子。我玄空身為一派掌門,又豈會禍害自己門下弟子?若是姬家隨便打發一人過來,我是斷然不會考慮。但這姬顥,師弟你亦見過,以他如今的資質及修煉速度,有朝一日成為姬家之主也未必沒有可能,可以說蕭瑤與他結為道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你看……」

  「師兄,莫要再說了,」呂不群終於開口打斷他道,「此樁親事恕師弟我無法做主,結成道侶一事本該當事者兩廂情願,來不得半點強迫。若是蕭瑤願意,我這師父自是舉雙手贊成,若是她不願,我亦不會逼迫她。師兄還是親自問我那徒兒為好,不過以師弟之見,問亦是白問,她若一心嚮往大道,是絕對不可能會答應的。」

  「這……」玄空有些為難了,「師弟就不能勸勸你這徒兒,此事對她對門派都絕非壞事,況且她在外一些名聲我也略有耳聞,對方能如此大度不計較可見其誠意真切,加之她身後還有我派撐腰,嫁過去絕不會受到一丁點欺負。」

  聽得自家師兄說到蕭瑤碎丹謠言一事,呂不群當下臉色變得難看,「師兄!修道者注重的是境界修為,那些世俗短淺目光怎可用到修士身上?!就是這些個大家還沿用著進門女子必須清白之身的俗氣規矩,著實可笑!師兄你不必再遊說了,我是絕對不會強迫弟子做不喜之事,同樣我亦希望門派內也莫要給她施加壓力,特別是以我修煉之事要挾。」說罷,他還一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表情瞥了眼自家師兄。

  就這一眼令玄空臉色多少有些尷尬,看他死活不鬆口,自己確實是想找那蕭瑤談談,沒想他這師弟可是把自己那點小心思全都看透了。

  撇開門派利益不談,他這師弟天資悟性比自己皆高,卻苦於機緣未到,久久停留在元嬰後期,若是能得到火屬化形前期妖修妖丹,再到「烈焰之地」閉關修煉,則有極大機會能夠一舉突破元嬰後期達到假化神境界!他怎麼能如此糊塗放棄一次達到彼岸的機會?

  這麼一想當下玄空也有些惱了,「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與門派?!此次機緣難得,錯過了未必還有下次!對那蕭瑤來說這亦是美事一樁,並非害她!為何你就是不肯開竅?」

  呂不群無視他的怒意,飲下最後一口茶水,然後站起身道:「修道便是堅守本心,刻苦修煉,只要做到這兩點,離大道便不會太遠,師兄又如何得知錯過此次機緣,便無下次?而且此次拍賣會並未出現火屬性妖丹,也說明了機緣還是未到。師弟私以為堅守本心才是正道,我決意已定便不會再改。師兄,告辭了。」

  「師弟!」玄空道人見他如此頑固不化,只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咬牙道:「好,師弟清高堅守本心不願意遊說也罷,那只能由師兄我代勞,無論成與不成,至少也要問過蕭瑤給姬家一個交代。」

  「師兄……」呂不群停了下來,眉頭緊擰回望他。

  「你放心,脅迫自己門中小輩這等齷齪之事,我還不屑去做,我只是問問她真實想法,師弟既然不願插手,其他就莫要再管,一切我自有分寸,你走吧。」

  呂不群最後深深看了眼他這掌門師兄,也知他是個說話算話之人,所做一切也皆是為了門派還有他這臭脾氣師弟,遂點點頭道:「師弟冥頑,還請師兄莫怪,一切就有勞師兄費心了。」

  蕭瑤被傳喚到蓮花峰前一刻,正在自己洞府內背誦雷法口訣。收到掌門傳音符後,她心中也頗為奇怪,到底何事竟然使得掌門召見。

  懷著一顆忐忑之心,按照傳音符內指示,她來到蓮花峰玄空道人宅邸一處偏廳。當僕役將她引入內時,玄空道人已經正坐在偏廳主座上。

  蕭瑤不敢怠慢,立刻恭敬行禮道,「弟子蕭瑤,見過掌門。」

  見她行禮玄空略微點頭表示知曉,「你起來吧,今日喚你來並非有何大事,老夫也長話短說,前兩日姬家曾派人上門向老夫提及要與我派弟子聯姻之事,而且此次對方聯姻的對象乃當今修仙界聲名正響的姬顥,他希望能夠與你結成雙修道侶。在老夫看來此乃一樁美滿姻緣,不過以你師父的意思此事還是由你自己做主,也不知你意下如何?」

  掌門之話令蕭瑤臉色一變,原本才剛站起又立刻跪下懇切道:「弟子一心向道,對其他事情向來淡薄,還請掌門替弟子告知姬家,此福澤蕭瑤無福消受,還請另覓良緣。」

  就算她匍匐跪下,任何的細微表情均未能逃過玄空之眼,雖然眼前這名女子驚慌的神色不過只有一瞬,但還是被他給捕捉到了,看來師弟所言非虛。

  不過他也不是如此輕易死心之人,於是忽然正坐,目露威嚴,渾身上下一派掌門氣勢彰顯,「蕭瑤,如今此處只有你我二人,這些場面話就不必再說,老夫想知道的是你真實想法!能與姬顥這般天資卓絕,前途不可限量的俊傑結為道侶,不知是多少女修的夢想,僅僅是書面化得拒絕,可是會被視為看不起他們,甚至可能會為門派招來禍端。」

  就算蕭瑤低著頭無法看見掌門的表情,但她仍然能感受得到那股隱隱的威壓,不由背後手心全是冷汗。

  「回掌門,既然此處沒有他人,那弟子便直說了,確實這姬顥乃人中之龍,萬中無一。但他生性好女色,家中已有好幾位妾室,絕非做道侶之良伴。最重要的是弟子生性不喜拘束,更不願依靠他人。弟子不想嫁,還請掌門成全!」

  她再抬起頭時,臉上驚慌失措的神情早已退去,換上的是一副堅定不移的神情,玄空看得出就算自己如何企圖改變她的想法也不會有任何結果,也正如她所說,那姬顥確實十分喜好美色。

  再看眼蕭瑤,他也只得長歎一聲,「罷了,罷了,正如師弟所說此乃兩廂情願之事,來不得半點勉強,你下去吧,這門親事,老夫幫你回絕便是,只是可惜了師弟,唉……」

  聽得掌門不再勉強自己,蕭瑤如獲大赦,趕忙起身謝道:「多謝掌門成全!若無他事,弟子就此告退。」

  「恩,你下去吧。」事情沒有談成,玄空也有些心不在焉,隨手揮了揮示意其離開。

  聽到可以走,蕭瑤立刻溜得比兔子還快,生怕這掌門又忽然改變主意,臨走時她還能聽到他在不斷自語著什麼「師弟」、「機緣」等詞。

  出得蓮花峰之外,蕭瑤並未因暫時逃過危機而放鬆下心情,就算掌門答應回絕掉姬家,她還是覺得心口處像籠罩在了一層陰影之下,怎麼都無法揮去。好幾個疑問都在自己腦海中盤旋。

  姬顥為何要與自己結成道侶?

  哪怕由門派出面,他真的會肯妥協?

  他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

  一臉陰鬱她抬首看向天邊:片片烏雲密佈,大有山雨欲來之勢,自己頭頂這片天看來要不太平了!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一二、猜測

  泰古大陸西南處,有靈山名曰:麓山,此山靈氣充裕,一年四季如春,乃姬家元嬰境界以上修士居所。

  姬家現今由三位元嬰後期修為大能者當家,將麓山分為東、西、中三部分,每位當家都有自己管轄區域。其中東部的掌管者正是姬顥的父親姬長空,道號:龍陽道人。

  如今麓山外正值酷暑,山中卻是一片涼爽,風景怡人。姬家內有不少女眷出來賞花撲蝶,鶯聲燕語,放眼望去 一派春色盎然。

  姬長空在自己書房內,透過花窗目光落到園內玩耍的女侍身上,時不時輕敲案桌,「昨日我已收到玄空老道的書信,他在信中以你風流為理由婉轉拒絕了此次聯姻,就連那日拍賣會上送的見面禮也被退了回來,看來女娃對這門親事排斥得很,就算你利用門派向其施壓都未見效果,如今你有何打算?是放棄還是另尋他法?」

  只見姬顥從背光暗處走出,唇角帶笑,絲毫沒有受到父親帶來消息的影響,一副胸有成竹模樣道:「父親大人無需擔心,我早已料到此番求親不會如此簡單,自然還有其他準備……,看來是時候該到仙羽門內走上一遭了。」

  姬長空點了點頭:「恩,有主意便好,但你要記住,如今這些聘禮已是我等三位當家最大的讓步,絕不會再加籌碼,若是仙羽門再提出其他任何條件,都由你一己之力承擔。」

  「還請父親大人放心,接下來之事,我會妥善處理好,絕不會在讓姬家多耗一塊靈石。」

  聽他如此說道,姬長空收回視線,定定望著他語重心長道:「吾兒,在為父看來此女雖然煉器手法了得,而且能夠不屈服於元嬰威壓之下,但修仙界內也並非沒有強過她的女子,你還不若挑個其他幾大家元嬰境界女修,還更能給家族帶來大利益。」

  「父親大人,不必再說,」姬顥彎起唇角,鳳瞳明亮,「我曾幾何時讓您失望過。」

  看到兒子意氣風發,一切掌握在手的自傲神色,姬長空心中是十分自豪兒子已成氣候,但面上還是嚴肅道:「哼,氣勢倒是不錯,你做事為父素來不會干涉,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此女將會為姬家帶來多少好處,就讓為父就用這雙眼睛好好見證吧!」

  走出父親書房,姬顥回到自己的別院聽濤軒,一入門他便喚來左景吩咐道,「左景,準備準備,明日我將啟程前往仙羽門。」

  「是,少主!」左景恭敬的領了命,但依舊立再原地,神色猶豫,未有離去的意思。

  姬顥將身上的外袍解下,坐上軟榻慵懶的望著左景,「怎麼?你還有話要說?」

  沉默一會,左景這才點點頭道:「屬下雖然知道不該多嘴,但還是憋不住想問,少主可是真的要娶那蕭瑤?在屬下看來她不但配不上少主,而且心機頗重,對少主懷有戒備之心,如何能夠侍奉少主?更何況溪澗谷的那件上界寶物很有可能在其身上,屬下覺得此女應該除掉以絕後患才是!」

  「左景可以很奇怪當初明明計劃在結嬰之後將此女除掉,為何如今我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左景不語,自從少主在百人榜試煉回來之後,所做之事確實讓自己十分疑惑,原本就是要除掉的絆腳石,轉眼間便要成為少主夫人,他實在理解不能。

  沉默即是默認,姬顥又繼續說道:「殺了她再取寶的確也是一種方法,可是那也在此女真的身懷上界寶物的前提之下,萬一她並未將其放在身上而是藏了起來呢?而且她能說服門派推脫掉這門親事,可見在門派內頗受重視,要殺她頗為麻煩,還不如直接娶了省事,只要她進得姬家之門,任她有天大本事也得乖乖妥協!」

  說到此他瞳中閃過一絲狠戾,隨後又神色如常道:「好了,你只需按我吩咐將事情辦好即可,其他事情無需多管,先退下吧。」

  「屬下告退。」

  左景行了個禮,隨即退下。就算他覺得少主還有所隱瞞,亦不會再追問下去,方才自己行為已屬越矩,他據不敢再觸犯禁忌。

  他本來是想在成嬰之後,解決掉那蕭瑤,逼問出上界寶物下落。只不過她乃仙羽門弟子,處理過程多少有些麻煩,就當事情還在籌劃之時,百人榜試煉卻使得自己想法改變的一個契機!

  當時在她身旁那微微的波動確實是空間扭曲引起,記得當初溪澗谷內也曾發生過強烈的時空扭曲,他這次是十分肯定此女與溪澗谷內靈氣變少有十分密切的關係,或者該說與上界有著某種非淺聯繫!要知空間扭曲在凡人界根本就無法做到,但又確確實實發生在此女身上,還是經由自己雙眼作證。

  如今蕭瑤在他眼裡就是一神秘寶庫,任何法寶,丹藥都比不得飛升的誘惑來得大,誰也保不准此女身上會不會有飛升上界的捷徑。如今再想殺人奪寶那是最愚蠢的辦法,如何交好掌控住她才是上策,可惜此女對自己戒心太重,要如何將其虜獲,實在令人頭疼。

  思及此姬顥微眯其鳳瞳,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把玩其榻上垂下的流蘇。半晌之後,唇角勾起。

  「蕭瑤麼?別以為那麼簡單便能擺脫我……」

  「轟隆!」

  一聲夏雷過後,大雨傾盆,萬華山開始進入雨季。蕭瑤待在洞府之內,難得沒有進入虛空修煉,實際上自從拒絕掌門,歸還雷法之後,她再洞府內靜坐已有三日之久。姬顥就像她心頭的一根隱刺,如今已經變成利刃,威脅到了她的利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7:25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一三、拜訪

  「在想什麼?」

  見她連續端坐三日,劍齒豹不得不把注意力暫時從玉簡中抽出,出聲問道。

  「聽雷。」蕭瑤只是漫不經心說出兩字,隨即又陷入沉默。

  「不就是被纏上了麼,在老子看來直接殺掉便是,哪裡用如此煩惱。」 豹子咧咧嘴,對她如此慎重多慮表示不齒,「你的殺戮之心還不夠果斷,再繼續糾纏下去早晚你的秘密會被窺探到,還不若除掉對方,雖然殺元嬰大能風險頗高,但卻能一勞永逸,以絕後患!」

  優勝劣汰,弱肉強食素來是獸類世界的規則,所以在豹子眼中「殺戮」永遠都是解決事情的最佳捷徑。可人修的世界哪裡有如此簡單,各種複雜的關係交織在一起,形成的龐大社會體制致使有時表面看上去你只是在對付一人,而實際上卻有可能是在與一群人在對立!論先天條件妖獸遠遠要強於人類,但泰極凡人界內永遠都是人類處在主道地位,這一切依靠的並不只是戰鬥與蠻力,而是取決於思考的智慧,還有此種複雜階層體制。

  「我出去一會,你不用跟來了。」此刻她需要集中精神思考,將所有事情仔細梳理一遍,這次絕要在對方出招之前想到對策才是!

  洞府外大雨磅礡,使得萬華山輪廓模糊看不真切。因為靈氣護體,就算佇立在大雨之中,蕭瑤身上也是滴水未沾。

  對修士來說無論靈山還是洞府都只是一個修煉的場所,就算常住亦非出於對家的眷戀,遂這萬華山就算她已經居住千餘年,也都未曾好好欣賞。

  面對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景色,一時間她心中感慨,修者漂泊四方,志在升仙,為了成就大道,修士要捨棄的東西太多,沿途風景又有誰曾放緩腳步停留過?

  山脈之間不時有弟子駕馭法寶掠過,虹光耀眼,如此心境之下蕭瑤忽然茅塞頓開,微微眯了眯眼,隨後就像是做了重大決定般,再抬眼時已是雙目清明。

  之後她並未回到洞府,而是去往仙羽門內藏書閣,待了足有半餘日這才從藏書閣內返回。接下來幾日,她喬裝改扮,變幻了樣貌,開始馬不停蹄出入各種大小市坊以及情報販賣場所,日夜奔波十分賣力。

  直到數日之後,當她將一張地圖整合好的地圖攤到石床上,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一舉動引得劍齒豹探過腦袋問道:「這就是你所想到以絕後患的好辦法?這地圖上如此多畫叉叉的地方是哪?你決定要殺那小倌修士的地點麼?」

  「不,標記的是泰古大陸內所有傳送到其他大陸傳送陣的位置。」她搖搖頭,十分懷疑豹子腦中除了知道殺戮,其他什麼都不會再考慮了。

  「傳送陣?」豹子皺眉,「你想要離開此處?老子是否可以視為你打不過便要準備跑路?」

  「說得真難聽,不過是長時間躲避風頭罷了,」就算話不中聽,它還是說中了重點,這次她是真的決定要夾著尾巴跑路了。

  「事實上沒差,」劍齒豹白眼,「準備逃多久?」

  「若無意外,待結嬰之後再回來吧。」

  「哼,說得輕巧,但這一去少說也要千餘年,老子倒是無所謂,那楚尋呢?那片竹林你可割捨得下?」

  面對尾巴翹得老高,一臉戲謔的豹子,蕭瑤低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麼。但只是一瞬,電光火石間豹子額頭上立刻挨了一記栗子。

  「事情孰輕孰重我還是能夠分辨,你無需用激將法刺激我。姬顥不是沒有能力殺,而是殺了他之後的爛攤子才更令人頭疼。除非哪一日我有實力隻手便能滅掉姬家,不然依舊改變不了跑路的命運。」

  「切!縮頭烏龜!」豹子一臉鄙夷加憤恨摸了摸被敲疼的額頭,然後換了個話題道:「除卻泰古大陸外泰極界內還有泰清、泰虛,泰一三地,外加大荒,黑水,南域,你準備去哪?」

  「不知道。」

  豹子炸毛,「不知道?那地圖上畫了這麼多個叉叉,你打算從哪個傳送陣出去總有計劃吧?」

  她將手放在地圖上摩挲了會才道,「這張地圖上的傳送陣幾乎均是四派三家所開闢,若是從這些傳送陣出去很容易會被人發覺,所以我一個也沒打算去。」

  「不去你花費那麼大勁畫出來做什麼?耍老子?」劍齒豹兩眼噴火,本來忽然說要離開此處它便有些不爽了,現在還要戲弄自己,它實在想撲上去狠狠咬她一口。

  「這只是以防萬一的備用點,關鍵是這個……」她又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張獸皮,攤在此大圖之上,「萬一此路不通,這些常用傳送陣便能派上用場。」

  劍齒豹看著她剛拿出的獸皮,比起另一張地圖,這一張明顯舊了許多,上面畫著的似乎是一處特定地方的地形,在圖上右側標有一紅色傳送陣標識。

  這次蕭瑤沒等豹子開口,便自顧道:「這張地圖是我前兩日在泰古東邊邊界一小型市坊內收購到的,據販賣此物的修士說,此圖從他祖輩開始便一直流傳下來,已有好些年代。不過卻不知此地圖畫的到底是何處。直到他這一輩覺得圖上記載乃是傳送陣位置,並非藏寶地,實在無用便拿出來販賣……」

  「等等,」聽到這豹子忽然打斷她,「你買了下來,如此說來你看出這是何地的地圖了?」

  她搖了搖頭道:「當時不知,但買回來後我對照了藏書閣內記載的所有地圖,發現這畫的是金丹期試煉之地『暗河塹』。」

  聽完豹子   立刻瞪大豹眼,「你是說這玩意你買回來後,曾經一張張地圖全部對照過?!」

  泰古大陸內郡、州、城、縣、鄉數以萬計,一一對照這得是多浩大的工程啊!

  「沒有如此誇張,運氣不錯,只對了一小部分便找到了。」她輕描淡寫,並不想在此話題上與它糾纏,「豹子,記得你曾說過自己精通陣法,這次要麻煩你幫我跑一趟暗河塹,探一探這傳送陣虛實。」

  「那暗河塹應該設有很強禁制,如今老子並非以前鼎盛時期,未必能解,」劍齒豹用爪子蹭了蹭耳朵又繼續,「只能說老子儘量試試。」

  蕭瑤點點頭,「無妨,先試了再說,若是不行,我再想其他辦法。」

  這暗河塹位於泰古大陸的東南方,從仙羽門過去大概有十日左右路程。其同樣也是上古大戰之後形成的一塊福澤之地,靈氣濃郁,與溪澗谷一樣其內生長著不少罕見靈草異獸。但又因此地地形溝塹頗多,而且十分之深,下面全是深不見底的暗河,遂命名為暗河塹。因為這些溝塹之中經常暗藏危機,又不易發覺,故而危險性比溪澗谷大,在試煉時只有金丹期弟子才允許進入。

  於是一人一獸花了大約八九日辰光,降落到離暗河塹幾百里之外的一座山頭之上,若是再往前便會進入到暗河塹範圍,那裡屬於四派三家的駐守範圍。為了不引起駐守修士的懷疑,蕭瑤讓劍齒豹獨自過去,而自己則在此處等待。

  豹子本來就是獸形,就算被人發現也不會引起過多注意,退一萬步若是真遇到什麼危險,它還可以進入虛空中躲避。

  她最後囑咐了它幾句,讓其屏住性子,莫要惹出什麼禍端,這才放它離開。

  蕭瑤在這山頭上一等便是五、六日,就在第七日正午之時,她這才看到劍齒豹那小身板晃悠悠的從遠方飛來。

  見它樣子平靜,身上也無傷痕,她心中一鬆,這才問道:「情況如何?」

  「這禁制老子破不了!」

  劍齒豹先是一副沒好氣的樣子,但在撲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後,遂搖頭晃尾心情大好拉長尾音,「不過……」

  「不過什麼?」有人硬生生扯住了它尾巴。

  「靠!別扯老子尾巴!放心,你期望的那個什麼破傳送陣確實存在,老子雖然沒能解開禁制入內,但按照地圖所指找到離目的地外圍最近一處,用神識確實感受到有傳送陣波動。」

  「這傳送陣也能用神識查探?」她微眯起眼對它所說表示懷疑。

  「你懷疑老子的能力?!」劍齒豹不高興了,「只要空間法則參悟到一定境界自然可以!但現在和你解釋太多也沒有必要,你只管相信便是!」

  好吧,對於豹子的能力她還是有一定的信心,且不管它所說能力的詭異,遂又繼續問道:「那你可感知到此傳送陣是遠距陣法,還是近距離陣法?」

  這次它換上一臉你怎麼如此愚蠢的不耐表情道,「老子又不是萬能,這個怎麼可能感知得出……」

  蕭瑤:「……」

  啪!一聲過後,栗子又一次在劍齒豹頭上開花。

  「這就是你叫老子幫忙後的態度!就不能聽老子把話說完?!是遠距離陣法還是長距離老子感知不出,但根據陣法波動,能夠推算出此陣已經有了些年數,而且波動規律十分複雜但極有規律,一般段距離傳送陣是不會用到如此繁複的方法。」

  她不理會豹子的埋怨,一邊聽,一邊若有所思,半晌才開口,「至少證明了此地圖所畫非虛,至於要不要用到此陣,待回門派後我再做考慮。」

  再次回到仙羽門時,已是八日之後,當蕭瑤站在自己洞府門口時,迎接她的卻是姬顥那張似笑非笑的俊容,以及那雙深不見底,似乎隨時可以將她摧毀殆盡的鳳眸。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一四、設局

  蕭瑤沒有想到姬顥的再度出擊會來得如此之快,步步緊逼,讓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蕭瑤,好久不見。」

  看他身著一件華麗紫金錦袍,頭上紫玉束冠,負手而立,一眼望去顯得他貴氣逼人,衣衫合理的裁剪完美襯托出他那宛若天人的俊美氣質。

  但在蕭瑤眼中他卻是帶著劇毒的豔麗花蔓,不過瞥上一眼便足已令她感到危險。

  壓下心中不悅,她揚起客套的笑容,行禮道:「蕭瑤見過姬前輩,您出現在此是……」

  「自然是在等蕭瑤歸來,」姬顥也毫不掩飾微笑說出自己目的,「早在數日前在下剛到仙羽門便聽得蕭瑤出門歷練的消息,心中還擔憂了好一陣,莫要這一去便是數年才好。看來上天還是眷顧在下,今日總算等到蕭瑤歸來。」

  他擺出一副友好溫和的臉孔,彷彿上次煉器之時兩人間的暗湧根本就未曾發生過,使得蕭瑤心中危機感更甚,但還是假裝迷惑道:「前輩在等小輩?可是有何要事?」

  「只是覺得蕭瑤對我似乎有不小的誤會,正好借來拜訪玄空道人的機會,特來此澄清,希望蕭瑤能夠重新考慮考慮聯姻一事,畢竟在下此次提親絕非偶然突發奇想,而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的決定。」

  他邊說邊靠近蕭瑤,在看到對方渾身戒備,如臨大敵的模樣後,「撲哧」一聲輕掩薄唇不禁笑出,隨即在離她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蕭瑤不必如此戒備,我現在不過是名向心儀女子坦露心意的普通男子,絕不會以大能身份施威。」

  開什麼玩笑,就算如今對方眸中目光溫柔幾乎可以寵溺死人,她也不會忘記曾經在他眼底肆虐著怎樣令人戰慄的黑暗,怎能不防。

  她微微朝後退了一步道,「前輩萬萬不可,蕭瑤素來對各上位大能都是心懷敬畏,以禮相待,前輩若是靠得太近,不但會令小輩深感惶恐,還有失禮數,乃大不敬。」

  「哦?既然如此,那蕭瑤拒絕此門親事難道就不是不敬?」他挑起鳳眸,意味深長。

  蕭瑤心中冷笑,才說不會向自己施加威壓,那如今他這般做法又算什麼?

  「這不一樣,」她平靜道,「關於前輩提親一事,我派掌門師伯應該有詳細說明原因,此事也該是告一段落,蕭瑤一旦做下決定,便不會輕易改變,聯姻一事只能說蕭瑤無此福澤,還請前輩請回吧。」

  姬顥聽罷只是淡淡一笑,並未因此表現出任何不悅,反倒態度看上去很是誠懇,「看來在下又引得蕭瑤誤會了。既然拒親能夠拒絕得如此乾脆,蕭瑤為何還要後退一步,疏遠我呢?會如此說也不過是希望蕭瑤能對我放下戒心,無需對我使用尊稱,讓你我能夠有坦誠交心的機會。」

  交心?那是交命吧!她沉下眸子,「不知姬前輩為何會選擇蕭瑤,小輩不過是金丹中期修為,連後期境界都未達到,就算是仙羽門下核心弟子,身家也並不豐厚,而且亦非處子,更無法為貴族帶來什麼利益,前輩還如此執意選擇,實在很難讓小輩理解。」

  姬顥向前大誇一步,急劇的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身軀幾乎就要貼上她道:「在下通常喜歡用甜言蜜語哄女子開心,但蕭瑤不同,我不會找任何藉口敷衍回答。你我不過只是幾面之緣,選擇你自不存在相互傾心一說。修士不似凡人嚮往情愛,所以外界才將此種關係定義為道侶,顧名思義便是共同求道的伴侶,能夠在修道之路上互利互惠,共達彼岸。如此一來,兩人各方實力都不該相差太多。」

  「坦白說……」他將她身影深深倒影映入眼簾,「我十分欣賞蕭瑤,這世間能有幾人可以碎金丹後還能再度結丹者?以一名女修身份能做到如斯地步,又怎能不令人嘆服?就算你我修為有所差距,繼續修煉下去,蕭瑤的成就絕不會比我差,更何況蕭瑤還是煉器好手,無論對我還是對姬家來說都再適合不過。至於處子一說……修仙界內不似世俗對此多有看重,至少我本人並不在意。」

  姬顥說的倒是實話,就算他不喜這類堅韌得近乎失去女子柔性的女修,也不能抹殺掉她強大的事實,正是這種由內而外透露出的強悍,讓自己從大荒第一次見面知道她與上界寶物息息相關後,便將她放在對手的位置之上,一個強者對另一個強者的敵意從來不需要解釋。

  對方竟直言不諱說出聯姻乃利益驅使,多少有些出乎蕭瑤的意料,就算還有諸多隱瞞,也不得不承認此人對女人是有一套。只是她早已嗅出他身上屬於黑暗的冷酷絕情,任他用何種手段都妄想動搖自己。

  「姬前輩,蕭瑤並非您所說這般好,同樣只是個平凡女子,心中總歸渴望一個愛護體貼自己的專屬夫君,結成道侶在蕭瑤看來還是需要兩情相悅才好。說以前輩……」

  她托詞尚未說完,嘴唇便被一修長乾淨的手指給輕輕封住,更可惡的是那粗糙的指腹還有意無意的在唇上輕摩,「我記得蕭瑤拒絕的書面理由可是因在下太過風流,妾室成群?那麼此次回去後我便遣散了那些妾室,保證從此我姬顥院落內便只有你這一妻。至於感情,你我可以慢慢相處,久了自會日久生情,在下自信有朝一日,你我定能成為一對羨煞旁人的道侶。」

  說話時姬顥自信滿滿,天生狂傲流露,在他看來蕭瑤能說出此話,至少表明她打從心裡渴還是個望男人呵護的柔弱女子。

  一時對她稍有改觀,若是她肯真心誠服自己,也未必不能真的將她當做雙修道侶好好疼惜。

  可惜蕭瑤根本就無興致聽他話中內容,早在他將指腹撫上她的唇時,她就已驚出了一身冷汗,將注意力全放在對方手指之上:此人動作好快!就算她這般全神戒備的狀態下,唇指相碰之時,身體竟還來不及做出回擊反應!若是對方有心要殺自己,這麼一瞬間,足夠讓她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光如此想著便讓人後怕不已,此刻她一點都不敢輕舉妄動,哪裡有空分心去聽他的「真情」坦露。

  終於感覺到她的異常,姬顥不以為意笑笑收回手指,「蕭瑤不必著急再次拒絕,我說過不會給你施加壓力,這事先暫且放在一旁。今次我主要是為拜訪玄空道人而來,還要在仙羽門內呆上數日,這幾日不知是否有幸能邀請蕭瑤做我嚮導,在貴派內好好遊覽一番?」

  看著他做出邀請的姿勢,蕭瑤目光微沉,片刻後輕輕首肯。

  今夏日雨水下了足有餘月,現今雷雨季已過,萬華山被包裹在一片鬱鬱蔥蔥的綠色之中,炎熱夏日走在這些樹叢之中有種說不出得涼爽與愜意。

  但此刻正在山間漫步的蕭瑤並未感受到樹蔭的舒爽,只覺每走一步都是種煎熬,只因自己身旁的——他!

  兩人越往萬華山中央處行走,靈氣便越為濃郁,此時姬顥開口道:「蕭瑤洞府所在之處,靈氣十分薄弱,並不利於修行,我看貴派不少築基期弟子所居洞府靈氣都要比那濃郁上數十倍,這是何故?」

  蕭瑤一滯,因為她修煉並不用靈氣,所以就算接到門派內調換洞府的傳信,她也不以為意,畢竟北邊比較偏僻,鮮少會有人來打擾。

  「我生性喜歡清靜,而且平素也很少在洞府修煉,一般都是師父為我有準備其他修煉之地,遂一直未曾調換過洞府。」

  她將師父搬出搪塞了過去,姬顥也只是點點頭,似乎也未放在心上。

  「看來呂道人十分疼惜你這徒弟,蕭瑤有幸能拜在呂道人這般大能座下,實屬幸運。」

  「家師是個好師父,對我們這些弟子素來愛護有加,能有師如此,小輩修道千餘年時光中,也算是為數不多的好機緣。」說到自己的師父,她不禁神色緩和下來。

  「恩,看得出蕭瑤對呂道人十分敬重,師徒情深。」說到這姬顥眸中閃過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精光,「對了,聽聞他正在為突破元嬰後期境界尋找一枚火屬性化形前期妖丹,也不知在這次拍賣會上可有拍到。」

  蕭瑤一愣,師父的確是去拍賣會想要找些東西,沒想是要找枚妖丹,這火屬性妖丹她這裡倒是有一枚,也不知師父能不能用,當下決定等這陰魂不散的傢伙走後便拿給師父看看。

  邊想她邊搖頭道:「家師此次拍賣會並未收穫任何東西。」

  「那實在是可惜了,」姬顥露出一副惋惜神色,「呂道人停留在元嬰後期已有萬餘年之久,元壽也過了大半,聽家父說若能得到這火屬性妖丹,並到我姬家的『烈焰之地』修煉,才有可能有突破這最後一層障礙的機會,飛升上界……」

  「咯噔!」

  她忽然聽到自己心跳猛然一窒的聲音,隨後姬顥的後話繼續傳入耳中,「記得,當初玄空道人曾為了此事向我姬家提出讓呂道人借用『烈焰之地』的要求,還開出了頗為豐厚的條件。雖然家父很想答應,但這『烈焰之地』乃姬家重點,先祖有令不許外人涉足,無奈只得委婉拒絕。在我看來妖丹不過只是外物,而那『烈焰之地』對火屬性修士有著卓絕的提高修煉速度的效果,更是能夠磨練心性,你說若是呂道人能夠入得『烈焰之地』應該早能突破元嬰後期境界了吧?」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7:39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一五、驟變

  說完,姬顥眼帶七分笑意,意味深長望著她,「希望呂道人能度過此次道坎才好。」

  他仔細注意著蕭瑤的表情,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細節,但對方只是客氣揚起笑容道:「前輩放心,我師父吉人自有天相,不缺機緣,終有一日他老人家定能一飛沖天,到得大道彼岸。」

  姬顥先是一怔,然後才又恢復笑容,「當然,我亦相信。」

  此後倆人在萬華山內逛了小半個時辰,蕭瑤向他介紹了一些仙羽門內較有特色的地方後,這才分開各自回去。

  進到洞府,當洞府大門緩緩閉上,蕭瑤臉上的笑容也隨之隱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怒意。她將手臂抬起,攤開緊握的拳頭,掌心內已是一片鮮紅。

  這只毒蔓果然不是泛泛之輩,竟然用師父之事來要挾自己!真是熟可忍士不可忍!她不知道費了多大意念才將想要將之用仙氣擊殺的衝動強壓下去。

  難怪那日掌門師伯會神色無比惋惜道:只是可惜了師弟。只怪自己當時大意被他求親擾亂思緒,才沒有特別放在心上,給其鑽了個空子!

  為了確定他是否過於誇大事實,蕭瑤連夜去拜訪了玄空掌門。

  當她站在蓮花峰別院之內,玄空一臉訝異,「此事你已經知曉了?」

  看來姬顥所言非虛,她瞬間臉色陰沉下來,點了點頭。

  「唉,」玄空歎了口氣,「看來此乃天意,你亦不必感到愧疚,我那師弟說了若是你不願意,他絕不會強迫,出賣弟子換來的機緣他是寧可不要。所以你可以此段時間儘量與那姬顥相處相處,若是實在不行,也無需勉強。」

  事情早在回絕姬家時,玄空已經看開,就算至今他心中依舊希望此樁親事能成,但貴為一派掌門他必須要公平公正,答應了師弟不會過多干涉,他便一定會做到,這些小輩的事情還是交予他們自己判斷吧。

  隨後玄空將那日與呂不群的對話復述一遍,便默默看著下方安靜站著的女子,她正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其表情。

  玄空知道她正在思考,便也不出聲打擾,只是捋鬍子在上方靜靜等待。良久,蕭瑤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宛若刀刃般銳利,但轉瞬即逝,她忽然朝玄空跪下:

  「掌門師伯,弟子知道您與師父同門情誼深厚,所以有一事相求,還請師伯答應!」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玄空有些錯愕,但還是點了點頭道:「你先說罷,老夫要聽過之後才能決定。」

  「弟子先謝過掌門師伯!保證絕不會提無理要求!另此事弟子不希望外傳,還請師伯設下禁制,莫要讓他人聽取。」

  玄空雖然疑惑,但還是照著她所說設下重重禁制,「好了,老夫設的『金鑾禁』下沒有人能夠聽到你我談話,就算是假化神期大能也沒這能耐。」

  確定確實無人偷聽,她起身將儲物袋中那畢方的妖丹拿出,呈送到玄空面前,「師伯,這顆妖丹是弟子再無意之中得到,請師伯鑒定是否對師父修行有用。」

  「你……」看到妖丹,玄空滿眼不可思議,也不知該說什麼,鄭重的接過妖丹,仔細端詳片刻後,眼中全是感慨,「天意啊!天意啊!此妖丹正是化形前期火屬性妖獸妖丹,而且還差一點便能進化到化形期,貨色上層,對師弟來說再適合不過了!」

  感歎之餘,他才想起她拿出此物是有事相求,遂繼續問道:「你這是……」

  看到師恩能報,蕭瑤露出欣慰的笑容,鄭重道:「弟子肯請師伯將此丹交予師父,但莫要說是弟子所給,就說是師伯偶然得到,供師父在『烈焰之地』修煉!」

  聽罷玄空眼睛一亮,接著點頭贊道:「呂師弟好福氣!有徒如此無怪他寧可不要這機緣,也不願意做這等賣徒之事,不過……」他話音一轉,「老夫私以為此物最好還是由你交予師弟,只要有了妖丹,就算沒有那『烈焰之地』也算是有了一小半成功的機會,孩子還是莫要強求自己為好,若是讓你師父知曉此事,他肯定不會接受。」

  她搖了搖頭,目光堅決,「弟子就是知道才懇請掌門幫忙,瞞住師父。若是知道此妖丹是我所給,他老人家定會多想,覺得弟子是為這份師徒之情所脅迫,影響心境。其實與姬顥結成伴侶,弟子亦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的決定,無人能夠勉強,還請掌門成全!」

  「唉,你這般為你師父著想,老夫又怎會拒絕,那此枚妖丹我便先代師弟收下,待他入那『烈焰之地』前交予他。」

  看玄空收好妖丹,蕭瑤又再度開口道:「師伯,雖然弟子答應了與姬顥聯姻,不過還有一些關於聯姻的瑣事,還希望師伯能夠幫忙。」

  「門派內有你這般弟子,老夫又怎會不全力相助。」玄空十分爽氣大手一揮,既是關於聯姻之事,他可不會讓自己門派內弟子吃虧。

  蕭瑤微微一笑,隨後向玄空輕聲幾句。

  也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使得玄空表情有些怪異,「就這些?你不打算再開出其他條件?像是增加聘禮之類。」

  她微眯起眼道:「不必了,多謝師伯關心,若是那位姬前輩肯同意弟子這三個要求,那麼弟子便答應這次聯姻!」

  「好!」玄空也信誓旦旦保證,「要是這些個簡單要求他都做不到,那只能說明他對此聯姻毫無誠意,老夫答應你!」

  辭別玄空掌門後,蕭瑤出了蓮花峰,御駕「腳桶」投身於一片夜幕之中。

  在法寶之內,劍齒豹終於憋不住探出腦袋,打了個哈欠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麼打算?什麼時候下殺手。」

  「我沒計劃要殺他。」

  劍齒豹皺眉,「那你這渾身騰騰殺氣是為何意?害老子還以為你假意答應婚事,要在他不設防備時痛下殺手。」

  「他已觸及我的底線,」這刻蕭瑤眼底風暴肆虐,「就算暫時殺不得他,我亦不會讓他如此好過,先暫時在他身上搜刮些利息吧,此事待日後定會找其清算!」

  「哦?」豹子懶洋洋,「這麼說你不打算跑路了?難道是打算嫁入姬家,想從其內部下手?」

  「怎麼可能?」蕭瑤不禁顰眉,「當然要走,只不過在走之前還有些事情可以做,而且答應他可以省卻此人再找藉口刁難的後顧之憂,這樣我等才會有機可乘。離下一次暗河塹大門開啟還有兩年時間,期間必須專心籌備計劃,沒時間分心與他過多糾纏。據我所知,在四塊大陸之中,泰古大陸修仙界並非是最繁榮一塊,其他三塊大路繁華程度均在其之上,只要我們能到得其他大陸,姬家也是鞭長莫及。」

  在泰極修仙界內四塊大陸中間不是隔著的是一望無際的閻海,海裡海妖無數,無法直接跨越;要不就是要通過黑水、南域,大荒等危險地帶才可到達,迄今最安全的一種方法便是通過遠距離傳送陣出去,但這種遠距離傳送陣所耗靈石巨大,而且官陣不但要提供傳送陣消耗相應靈石,還要繳納給守陣者一定的「使用費」,一場遠距離傳送下來需要耗費掉百餘塊上品靈石,所以鮮少有人願意付,各大陸間才會少有往來,消息閉塞。

  蕭瑤能有如此信心姬家無法找到自己,便是建立在此交通不便利的情況之下。

  「你有計劃就行,只要不是打算嫁過去做細作如此愚蠢的注意,不然……」豹子咧嘴露出兩排尖銳的利齒,「老子先咬死你,免得你自作孽!」

  她嗤笑一聲,「龍潭虎穴豈可亂入,正好我也想幫師父一把,這次是個機會!他如此算計我,若不好好利用一下他姬家資源,實在有愧對自己和師父。」

  想通之後,蕭瑤總算可以靜下心來專心修煉,現在她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姬顥的回應。

  兩日後,仙羽門會客居東側一處廂房內,姬顥饒有興趣的看著手上玄空道人剛拿來的玉簡,頗有興致的悠悠念道:

  「一,介於雙修之法在修為達到元嬰境界後才能發揮最好效果,顧大婚之禮必須在蕭瑤結嬰之後才可舉行;二,希望姬家能即刻允許我派長老呂不群即刻進入『烈焰之地』修煉;三,在成親之前,絕不得以任何形式要求兩人同住同修……」

  他還尚未還念完,一旁左景已經聽不下去,按耐不住出聲道,「少主!此女分明就是不想嫁,但又想讓其師父得利才會提出如此要求,實乃拖延時間!少主可萬萬不能答應她!」

  「呵!」姬顥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情不自禁笑了出來,「在我看來這很正常,若是她不提任何要求便答應下此婚事,那倒要令人懷疑其中有詐了,拖延時間麼……」

  他表情一變冷笑道:「哼,這些條件也不算太過分,為什麼不答應,只是不能這麼簡單答應罷了,你準備一下,陪我一同到她洞府走上一趟。」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一六、準備

  在萬華山北側一處供門內弟子休息的小庭院裡,姬顥與蕭瑤分坐在一亭內兩側,左景則面無表情站立在旁。

  「如何?」蕭瑤面帶笑意,「姬前輩可是對小輩的提出的三個附加小條件有所疑問?」

  「不,我倒是覺得蕭瑤所提三點要求都十分合理,畢竟雙修之法要到元嬰期修煉才會有最佳效果,只不過……」頗令人耐人尋味的停頓後他又接著道,「我族的『烈焰之地』外人無法進入修煉,徜若蕭瑤尚未嫁入姬家,便要讓呂道人入內修行怕是不妥。」

  「那前輩若是覺得這三個條件不行,我們也無需在此浪費彼此時間,還是各自散去吧,前輩告辭。」她說完便要起身離去,就知此人不會爽快答應,想來是希望能說服自己再做讓步。

  「蕭瑤莫急,還是先聽我把話說完,」姬顥彎了彎唇角,伸手攔下她,「事實上雖然如此,但還是有方法能夠解決。你我可以先行定親,當然待元嬰之後成親這一點不會有任何改變。這樣一來也算堵住了族中那些老傢伙的嘴,到時無論呂道人要在『烈焰之地』修煉多長時間,誰也不會有敢有異議,蕭瑤意下如何?」

  望著姬顥慵懶的笑容,她一時沉默,心中不斷衡量其中利弊。

  姬顥看她似有猶豫,隨後又保證道:「蕭瑤不必擔憂,只是定親,不過是對外宣告你我二人已經定下彼此道侶,但並不妨害日常修行,事實上只要並未正式成親,都不會有任何實質上的影響。」

  半晌之後,蕭瑤才點點頭:「好,小輩答應前輩,可以先行定親。」

  「如此甚好,可以免去甚多麻煩,另我還有兩點小小的建議,同樣也希望蕭瑤能夠考慮考慮,」說罷他唇角揚起弧度更大,眼內精光閃爍。

  蕭瑤早有準備他會出百般花招,此刻也不介意,「前輩但說無妨,若是合情合理,小輩自會斟酌。」

  他有意無意敲打石桌道:「不過都是些小事罷了,蕭瑤可知道姬家拿到麗澤靈礦所屬權一事?近幾年內怕是族內要與麗澤海妖開戰,在修仙界只要有戰爭無論規模大小都需要武器,所以我想讓蕭瑤幫忙煉器以備大戰所需,當然煉器費用按照世面價再加一層,絕不會少算一塊靈石。」

  「煉器乃小輩吃飯生意,自然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只要肯出靈石,她當然毫不猶豫一口承應下來,畢竟靈石沒有敵友之分。

  「最後……」姬顥忽然十分認真將目光鎖在她身上,「我希望蕭瑤能夠允許左景跟在身旁,讓其護你周全。」

  此話一出不止蕭瑤,就連左景也都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少主竟然打算讓自己跟在此女身邊?!

  「這一事恕小輩不能答應!」蕭瑤臉上笑意消失,「前輩想必也知道,修士均十分注重個人空間,修行本就需六根清淨,如此安排一人在小輩身邊,莫要說結嬰,就算要進階金丹中期都是妄想!」

  姬顥無視她的抗拒,一臉理所當然道:「蕭瑤莫要誤會,我只是出於擔心,希望能保護自己未來道侶,確實修士在修煉之時最好莫要有人打擾,所以我只是希望在蕭瑤外出歷練或是進行任務之時能讓他跟隨在旁,而且左景身上留著我的一縷神念,萬一有何意外也能有人通報,我好及時趕到救援。」

  保護?恐怕只是藉口為了光明正大的監視自己才是真吧?!最後一條才是他的重點,此人果然既陰險難纏,蕭瑤強壓下心中反感怒極反笑,「不必勞煩前輩費心,小輩若是連這點能耐都沒有,又如何能配得上前輩?還不若直接取消這門親事好了。」

  孰料面對她的不滿對方只是挑了挑鳳眸,慵懶道:「這與蕭瑤是否強大無關,只是好不容易促成的良緣,我實在心中擔憂。當然要是蕭瑤實在不喜左景跟隨,身為夫婿我亦不介意犧牲部分修煉時辰,親自上陣護得未來娘子周全。放心屆時為夫定不會讓娘子有一丁點察覺身旁有人跟隨,免得影響修煉。」

  這等赤裸裸的威脅,使得蕭瑤低垂下眼簾嘴線緊抿,良久以後抬眼起來,看了看他,又瞥了眼左景,才揚起笑容道:「前輩位高權重,小輩自然不敢耽誤前輩修行,左景道友的實力我亦見過,若是出去歷練有他一同,想必會輕鬆不少,不過小輩在仙羽門時,還希望左景道友莫要過來叨擾!」

  她的妥協,令得姬顥心情大好,俊容也自然柔和下來,「當然,我又怎會讓人妨害到蕭瑤修煉,最好蕭瑤明日便能一舉結嬰成功,你我即刻禮成攜手共度春宵。還有過幾日我會派人將煉器材料及一些修煉丹藥送過來,希望能對未來娘子修煉有益。」

  蕭瑤無視他話語中曖昧,站起身道:「如今達成共識,小輩便就此告辭,另兩年後小輩會參加七十年一次的暗河塹歷練,期間這兩年均會在門派內修煉,所以還請左景道友兩年之後歷練開始之前再來。」

  「等等,」

  她忽然感到左手一暖,被人硬生生給拉住:

  「蕭瑤,我字長卿,記得以後喚我長卿便可,莫要再稱呼我為前輩了。」

  這一聲喚得極其溫柔,不必去抬眼也能想像得出對方臉上那虛假的情意。這一刻,看著拉住自己的這隻修長大手,若是往其內傳入仙氣……

  「前輩,這等親密稱呼還是等你我二人成親之後再說罷,小輩告辭。」

  終於她還是安奈住內心殺念,從這隻大手中抽離開。

  蕭瑤清楚,自己若是真這樣做了,會給師父與門派帶來怎樣的無妄之災。今次雖是放棄掉了一次完全除掉這名危險敵人的機會,但在心中她卻暗暗發誓,這一幕絕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三日之後,從仙羽門與姬家共同傳出姬顥與蕭瑤已經定親之事,頓時修仙界內無數修士們瞠目結舌,震撼之極:姬家新一輩的領軍人物姬顥,同樣亦是泰古修仙界內第一美男子,竟看上了那身高八尺,孔武有力的採花女俠?!

  一時間眾說紛紜,掀起了新一輪次的八卦狂潮。

  此番熱浪席捲至界內每個角落,各大茶館酒樓修者們一碰面均會談及此事,但處在八卦事件中心的兩位當事者卻是絲毫不受任何影響,忙碌於自己計劃之中。

  蕭瑤在向師父表明自己在與姬顥幾日相處後,發現他確實是十分優秀,自願嫁與他後,呂不群雖然心下有幾分疑惑與懷疑,無奈卻看不出有任何不妥,遂並未表示出任何反對,只是處於師職告誡她人生大事定要考慮清楚。

  待幾日後,呂不群便收到姬家來信,說是隨時恭迎其入「烈焰之地」修煉,此後又得掌門師兄贈與火屬性妖丹,在兩月後正式進入「烈焰之地」,開始漫長不知歲月的閉修。

  聽到此消息後,蕭瑤也當場長舒口氣,據說那「烈焰之地」十分神秘,其內空間百般變化,一旦進入若非自己願意出來,則誰都無法將人趕出。

  就在師父進入「烈焰之地」修煉當日,她還收到了師父讓掌門師伯送來的一個匣子,裡面放著一件九品水屬防禦靈器及一足有兩千上品靈石的儲物袋,還有一張傳音符。

  符籙中師父那熟悉的聲音傳道:「為師此次一去,也不知它日何時能歸,遂與你們掌門師伯商討後,決定如今邀月峰下一切事宜皆由他代管,修行上任何疑問均可去蓮花峰詢問,另為師將匣內東西贈與爾等,就算為師不在,亦望爾等能潛心修行,能有所成。」

  蕭瑤撫摸著這些物件心中頗為感慨,這件「水晶袍」應該就是拍賣會那日師父說要補償給自己的寶物吧,而這兩千上品靈石,怕便是師父給予的嫁妝。恩師如父親,如今她忠心盼望師父能把握住此次機緣能夠一舉突破境界,飛升仙靈界。

  師父的事情解決之後,她便投身入修煉,煉器,悟法的忙碌生活中。無論修行還是煉器都十分順當,唯獨那本《雷型咒》的參悟,進行得十分緩慢。靈力化形果然是道難題,哪怕就是從最簡單的球形開始,她都無法順利的將那些雷電變為球狀,偶爾化出的雷球也只有指甲蓋般大小,根本無法在鬥法中用上。

  連劍齒豹都說靈力化形必須要參悟造物規則,並非它的強項,她唯有自己不斷觀察與摸索才會學有所成。

  如此日復一日摸索,修煉艱辛,但蕭瑤卻是孜孜不倦沉迷於此法之中,她找來各種各類的球形物,不斷觀摩,剖析,每一次的細小發現都能令其興奮不已。

  當人專注於一件事時,時光猶如白駒過隙,轉瞬間七十年一次的暗河塹歷練之日即在眼前。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7:51 P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42 PM 編輯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一七、暗河塹(一)

  旭日剛剛東升,蕭雨荷便駕馭著自己的飛劍朝試煉集合點飛去,卻在剛飛到半途時便見不遠處有道虹光接近,上面站著的正是同峰汪師妹。頓時她秀眉一顰欲要繞開,沒想卻還是慢了一步,被一嬌脆女聲硬生生喚住,「雨荷師姐,好巧!」

  轉眼虹光便至跟前,蕭雨荷無奈也只得堆起笑臉招呼道:「汪師妹。」

  難得遇到認識的同門師姐,汪師妹自然十分歡喜攀談道:「師姐可是要去參加暗河塹試煉,如今正欲趕往門派集合點?」

  「……是。」

  蕭雨荷猶豫了會還是點了點頭承認道,但看神色便知其並不想與人多談,只可惜這汪師妹似乎毫無眼色,聽得有人與自己同道立刻開心歡呼道:「那可真是巧了,師妹我也正是要去集合點,咱倆正好可以一起同行。」

  礙於同一師父的顏面,蕭雨荷不好拒絕,只得板著張臉與她並排而行,心中希望同行歸同行,她莫要說話嘴皮子不停便好。

  但汪師妹可不是她肚中蛔蟲,飛行了一會便自顧道:「聽聞門派中另一位蕭師姐——蕭瑤與雨荷師姐是本家親戚。這位蕭師姐不但在最近一次百人榜試煉奪得前十,還與姬家姬顥前輩結成道侶,師姐能有如此厲害的姐妹,真是羨煞我等旁人呢!」

  果然,蕭雨荷最不要聽的便是這個,近兩年來每每遇到來人都會在她面前提及那賤人並大贊一番,如此連續精神刺激之下,如今哪怕她只是聽到蕭瑤的名字都感覺難以讓人忍受。

  「汪師妹,請不要再說了,我沒興趣聽。」

  見她一臉冰冷,汪師妹十分不解,「為什麼啊?這不是師姐家族裡的榮耀麼?雨荷師姐難道不覺族中有此般人物是件十分令人驕傲一事?嘻嘻,要是我一定會到處大肆宣傳,看誰以後門派中還有誰欺負我。還有啊,聽說這蕭瑤師姐今次也要參加暗河塹歷練,好想親眼見見……」

  這位汪師妹進門也不過幾百年,未曾經歷太多磨練,所以如今還是小女娃心性,直言快語,其實並無任何心機。只是不曾學會審時度勢,全然不顧蕭雨荷已經臉色鐵青,依舊繼續唧唧喳喳說個不停,期間全是對另一位蕭師姐的感歎與讚美。

  在她還喜滋滋的沉浸在自己的八卦中時,蕭雨荷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眼看即刻就要翻臉,不遠處傳來一聲及時的叫喚,「雨荷!」

  蕭雨荷抬眼一看,臉色神色頓時一緩,隨後她看也未看那汪師妹,只丟下一句:「汪師妹,我且先行一步。」

  留得汪師妹在原地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惹這位師姐生氣了。

  蕭雨荷來到李丹身邊,神色黯然,輕輕靠在他肩頭,喚了聲:「丹哥哥……」

  但下一刻她的表情忽然猙獰化:「我好恨!為何那個賤人要是我蕭家之人?為何她碎丹之後依舊能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丹哥哥,雨荷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來!」

  如今在蕭雨荷心中「蕭瑤」這個名字便代表著一道極深的魔障。她日思夜想甚至連做夢都是此人那張小人得志的臉,根本就無法靜心潛修,已經一千多年了,自己依舊還是停留在金丹初期,要是此心魔不除,念頭無法通達,她有預感自己便休想修為能夠再近一步!

  看到自己未婚妻這般痛苦,李丹不由心生憐惜,將其攬入懷中,輕輕拍她背脊道:「雨荷莫惱,我們不正是為了要將此毒婦給除掉,才參加此次暗河塹歷練的?你可還記得,以前我曾答應過你要將此毒婦的頭拿來給你當花球踢,如今這願望就快要實現了!」

  蕭雨荷帶著幾分期許,揚起那張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面容,「丹哥哥可是有何必殺之計?」

  「放心吧,」只見李丹眼中閃過一抹狠毒,「我已經準備好了對策,除非她能立刻成嬰,否則只要一進暗河塹內,她就別想從裡面能活著回來!上次百人榜之仇,我是絕對不會忘記,你我夫妻二人的一切屈辱都將在今日讓其加倍償還!」

  聽得他如此說道,蕭雨荷心下略微舒服了幾分,她知道李丹一旦露出此種胸有成竹的表情,事情大多都會成功,她只需要在旁耐心等待便可。

  日近晌午,萬華山北側有一洞府大門忽然打開,接著從裡面走出一面貌清秀,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

  雖然她看上去行動略顯匆忙,但卻面上卻是掩飾不住的興奮與欣喜,一出洞府,便喚出一件桶狀飛行法寶,化作一道虹光急速向門派山門處飛去。

  不過一刻鐘後,她便來到了山門前,而此處已經熙熙攘攘擠滿了不少仙羽門內弟子,如同上次參加溪澗谷歷練一般,只是這些弟子不再是築基期修為,而是個個身著內門服飾,修為最高乃金丹期大圓滿境界,而最低也有金丹初期。

  當所有人看到少女落下,均將目光集中在其身上,瞥過幾眼後,周圍開始「熱鬧」起來,大多數人都開始竊竊私語,時不時還能聽到「姬家」,「百人榜」,「採花」等幾個字眼傳出。

  面對眾人的八卦態度,蕭瑤或多或少也察覺到與自己有關,她無奈的摸了摸鼻子,假裝不在意的安靜站在一旁,但神識卻是一直在人群中掃過。

  在觸及到一人背影之時,她不由眯起了眼:張凡!這人倒真是任何歷練都從未見他拉下過。

  像是感覺到有人查看,張凡忽然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來,那雙深邃無波的眼睛定   定朝她看了一眼,隨即點點頭示意後,又轉回去,獨自站在人群邊緣。

  蕭瑤也客氣一笑,又再往其它方向探去,這次看到了正目光幽幽死盯住自己的蕭雨荷及李丹,不過她倒是沒有多加理會,將神識收回便開始在地上打坐閉目。

  說起來她也是在半個時辰前剛悟出雷電化球形的一些規律,才驚覺集合時間已經快到,匆匆忙忙從虛空之中出來趕到此處,連體內修煉虧空的仙氣都未曾恢復。好在去往暗河塹至少也要七八日時光,等路上還有些時間再入虛空打坐調息。

  如此待到正時晌午,忽然天降傳音:「仙羽門眾弟子聽令!午時已到,速速登上『雲行車』,前往暗河塹,過時不侯!」

  話音一落,眾弟子紛紛抬首,便見一輛四輪纏火的朱紅色車身從高空緩緩而降,當它降落到地上之時變得足有一座小山般大小,從車身四周分別化出四道階梯,供眾弟子踏入車內。

  除此之外在車頂處還站著一位樣貌清雋的年輕男子,而他身旁跟隨著一眼波碧綠的少年。

  「原來此次帶隊的是季師叔!」

  也不知是誰感歎了一聲,引得蕭瑤也抬起首來,當她的目光與那少年碰撞到一起時,那雙綠眸平靜無波,不過一會便又移往他處。

  她同樣也沒再多瞧,順著最近的一道階梯登入到了「運行車」之內。

  待地上弟子全部入到車內,那四道階梯緩緩收回,接著車身四輪滾起,火炎大作,直飛雲霄。

  而站在車內眾弟子手中均拿到一枚玉簡,上面記錄著參加試煉的一些注意事項,及事後獎勵。這些規則基本上與溪澗谷大同小異,只是時間上要比其久一些,可以在暗河塹內待足十日之久,才會關閉禁制。

  如今蕭瑤也算是個名人,所以路途上並未受到任何人打擾,她專心把自己封在「腳桶」內進入虛空,將虧空的仙氣調息補滿,其餘時間又繼續參悟那本《雷型咒》。

  直到忽有一日感受到「雲行車」降落的晃動感後,她這才從「腳桶」之中出來,下了「雲行車」。

  在暗河塹四周乃是一片荒蕪的黑土,唯有前方一處能看到無數高低起伏的巨石,那便是暗河塹禁地。

  與以往相同,仙羽門並非第一個到達門派,在其之前還有更早到達的秀山派,魔門宗,以及——姬家。

  所以當蕭瑤看到那身著暗紅色錦袍,俊美如玉宛如謫仙般的姬顥後,還是不由深深皺了皺眉,嘖,此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好在身為姬家領隊姬顥並未上前騷擾,只是在左景耳邊耳語了兩句,便見左景沉著張臉來到蕭瑤跟前,行了個禮道:「左景聽候未來少夫人差遣。」

  她本來就非自願接受保護,遂也沒與之多有交談,只是點了個頭,然後自顧環視起周圍來,完全將他當成做不存在。

  左景同樣也是因命令才會跟隨著她,對方不理睬,他也自是樂得清閒,在離她幾步之遙的距離靜靜跟隨。

  按規矩,要到明日正午之時才會正式開啟暗河塹的禁止,這一日時間眾修可以在方圓數里內範圍隨意活動。

  蕭瑤朝除姬家外另外兩派看了看,卻沒發現自己期望看到的身影,心下不免有些許失落,就在她考慮是否繼續進入「腳桶」參悟法術之時,聽得身後有人喚她:

  「蕭瑤……」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一八、暗河塹(二)

  一回首,蕭瑤便看到那雖身著秀山派道袍,卻貌似文弱書生的王羲,靜靜佇立在離自己一尺開外,雙目中寫滿難以掩飾的哀傷,使之看起來更顯瘦弱單薄。

  「王道友?」

  已經過了百餘年,想當年那一段已作陳年舊事,她以為兩人從此之後就再無任何瓜葛了,為何今日他會還這般哀怨的喚住自己?

  「為何要欺騙小生?」 王羲秀眉顰起忍不住上前一步控訴。

     不止如此,他緊握著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情緒上就像受到了極大打擊,連曾經蕭道友的稱呼也都拋到一旁,變為直呼她名,可見其此刻有多麼的失態。

  蕭瑤不禁被他周身散發的哀怨情緒給怔住,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王道友,此話何解?」

  沒想她這一問使得王羲一窒,似乎受到了更大的打擊,苦笑著頹然搖頭,「果然在蕭瑤心中,根本就沒有一絲小生的位置……你可知那日被告知你已成婚時,對小生打擊有多大?自此之後小生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再生妄想,君子不欲奪人之妻。就連百人榜試煉之時曾有好幾次想要叫住你,也都被小生給抑制住了。沒想最後的真相只不過是你為了擺脫小生的藉口,小生有那麼不堪嗎?」

  說罷,他那雙悲痛欲絕的眸子死死鎖住她,似乎想要穿透對方身軀,直接看入其內心。

  蕭瑤此刻真是一臉欲哭無淚,費了好半天勁才想起自己好像是曾為了打發他說過這麼個理由,但這又能代表什麼呢?她和他連見面的次數、說過的話都是屈指可數,連朋友也算不上,更不用說他老娘還曾陰過自己,怎麼看兩人都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亦從未給過任何曖昧的暗示呀!到底此人這股執著勁是打哪來的?

  「蕭瑤……」對方見她沉默不語,又跨近半步。下一瞬,不遠處忽然閃過一道身影斜插入兩人之間,使得兩人均一愣。

  這時左景已經眉頭深鎖,一副盡職盡責的模樣橫檔在王羲面前,手上還握著蕭瑤為他鍛造的那柄長劍道:「還請這位道友還請莫要靠我家少夫人如此之近,否則休怪在下手中法寶無情!」

  原本在王羲控訴蕭瑤之時,周圍大多數弟子都是豎起耳朵偷偷在聽,直到左景做出這一舉動,立刻激起了眾修們的八卦之心,都打了雞血似的將三人圍成一圈,正大光明的觀望起來。

  忽然的萬眾矚目令蕭瑤一頭黑線,恨不得站離遠些,但這場無妄之災的兩位始作俑者卻是毫無知覺,雙方依舊目光交戰,全無半點退意。

  如此僵持良久之後,從人群裡走出一娃娃臉少年,一手拉住王羲面無表情道:「王兄,凡是皆講緣分,有些東西註定無緣,又何苦再強求。」

  只一句,便看到那王羲眼中似有動容,隨後悵然所失長歎道:「確實,沒有緣分,縱使人在眼前又如何,還不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罷了,罷了,小生是該死心了,蕭道友……」

  他抬起眼再最後深情款款凝望著她好一會,「……小生祝你幸福。」

  說罷兩袖一甩,十分絕然的轉身朝後大步離去,而廖峰則是輕蔑的睨了眼蕭瑤,「大娘不愧為『採花女俠』,確實有那麼兩把刷子,不過還請放心,在下這兄弟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就這麼幾個來回,哪怕蕭瑤一句話也未曾說過,便已夠那些圍觀者從中「感悟」出什麼,個個臉上表情恍然,散去,甚至還有人口中長哦一聲,以示了然。

  什麼「採花女俠」?什麼「哦」,再看左景那張寫著「請自重」表情的臉,讓蕭瑤心中鬱結,恐怕這裡從頭到尾最冤枉那人便是她了,這些人一個個自顧自的出場,再自以為是的把話說完,最後一臉或輕蔑,或厭惡,或哀涼的表情離去,到底是做給誰看來著?!

  她深吸口氣,站到遠離人群的一處,靜靜等待著暗河塹的開啟,左景還是照舊在離她不遠處盡守職責,一切又恢復了最初的平靜。

  而後幾個時辰,煙水閣與慕容家也已到場,蕭瑤用神識查探了一番,並未看到有慕容曉曉的身影,倒是看到了百人榜時的對手慕容詞,不禁又失望一把。晶瑩沒來,曉曉也沒來,本來她還希望能在此次試煉最後再與幾位好友聚上一聚,沒想卻是不能實現了。至於以後……仙道變幻莫測,誰都無法預料,她不會去想。

  等到日落西山之時,素來都是最晚趕到的趙家也已出現,這次沒等蕭瑤用神識探查,就見一道倩影風風火火直奔她而來。

  剛落腳尚未得片刻喘息,趙輕煙便一臉不可置信叫道:「蕭瑤!你怎麼忽然就成親了?!而且還是和那個……」

  仇人二字尚未說出,蕭瑤趕忙神識傳音與她,附近有埋伏,讓其慎言,同時自己也開口巧妙的接過話道:「緣分到了便水到渠成,只是這段時間太忙,來不及告知你們幾人。」

  趙輕煙雖然有時候看上去給人一種口直心快,藏不住話的感覺,但一到關鍵時刻便會性格一變,顯露出其心思細密一面。她一見對方這般舉動如何不明白,想來三人之中除卻自己沒有誰會如此恨嫁,更不用說是與晶瑩半斤八兩的蕭瑤,果然其中定有隱情。

  「你還好意思說,大家都是好姐妹,也不提前預知一聲,害我與晶瑩,曉曉二人第一次聽到消息,還以為是誰謊報呢!」

  趙輕煙雖然嘴上在說,但神識同樣也沒閑著,掃過周圍一圈,立刻鎖定了左景這號人物。她這才再傳音與蕭瑤,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幕看在左景看來不過是兩個女子在隨意閒聊家長裡短,根本就沒有興致細聽。

  只有這兩女子清楚,聊天不過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唯相互間神識傳音才是正事。

  蕭瑤並未多解釋她與姬顥間種種,也未說自己準備逃離泰古大陸,只說此次定親只不過是個幌子,並未有任何實質性意義,出於某種不能說的原因,以後自會解掉。

  定親這等大事,豈是說定就定,說解便解這般兒戲?趙輕煙雖然心中也有幾分疑惑,但對面好友還是選擇了相信。

  只有蕭瑤自己知曉心中已是愧疚萬分,但她卻不敢說出計劃,怕到時候萬一姬家查下來會連累這些好友。

  暗中傳音結束後,兩人恢復了正常對話,趙輕煙一手拉住她絮叨著:

  「好了,你我也有好幾年未見,今次就讓你我二人共同聯手闖一闖這暗河塹,說來我也是第一次參加金丹期試煉,若不是你出了這麼大一件事,而曉曉正巧在突破金丹中期的緊要關頭,晶瑩要為她護法,只有我一人有空,想想傳信似乎也有欠妥當,還是親自當面詢問清楚才好,免得晶瑩那傢伙又要說我辦事不牢靠了。」

  來自好友的關心令蕭瑤內心湧起絲絲暖意,如今這世間除卻兩位師父,就只有這三位好友能讓她難以割捨得下,還好友情並非時間與距離便能輕鬆消磨掉的東西,修仙界內的同道修士千百年未能見上一面也都是常事,只要心中情誼常在,友情即可長存。

  她難得露出真心笑意道:「確實最近比較忙碌,也未能及時傳出消息,讓你們幾個費心了,不如待曉曉進階到金丹後期我等找個機會大家齊聚一堂,屆時我請你們到修仙界最富盛名的『客常來』喝酒當做賠罪如何?」

  一聽到大家一起喝酒,趙輕煙也來勁了,「好!你可莫要食言,到時咱們定要喝到不醉不歸!」

  接著兩人又天南地北閒聊了好一會,從她口中蕭瑤總算得知為何從百人榜試煉之後,所有人看到自己均都目光怪異,這使人哭笑不得的一切原來是源自一句:身高八尺,孔武有力的「採花女俠。」

  採花女俠啊!這修仙界還是這麼的不靠譜,此種帶有戲弄之意的調侃一直從未缺少過,奈何卻從未有人肯真正願意接觸這些惡意之後的真相。

  唯有那少數幾人才會透過一切流言蜚語看明白你的本質,這才是自己所要去珍惜並懷念的溫暖。

  她與趙輕煙兩人相互依靠席地而坐,談笑風生中一夜便這麼過去了,就在兩人還意猶未盡之時,暗河塹即將開啟的號角已經響起。

  她們不得不交換了一縷神念之後,暫時分開回到各自派別中。

  就在開啟暗河塹禁制一切準備就緒之時,天空中忽然一道虹光閃耀,轉眼落到仙羽門陣營,一位道袍飄飄,貌若天上皓月的美麗女子從飛劍上下來,朝季清風盈盈一拜,「弟子方憶瑤參見師叔。」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8:04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一九、暗河塹(三)

  季清風見罷,只是微微頷首,將袖子一揮道:「你時間倒是算得准,再過不久,這暗河塹禁制便要開啟,且先歸隊吧。」

  蕭瑤看到就在方憶瑤站入隊伍之後,一干男弟子雖然眼帶愛慕之色,但卻沒有任何一人敢上前招呼攀談。誰讓這位師姐不但清冷美豔不可方物,同樣所處位置也高不勝寒,使人望而生卻,就算有賊心也沒那個賊膽。

  只有原本站在隊伍邊緣的張凡忽然朝著大家心儀的仙子走了過去,招呼過後也不知對方憶瑤說了些什麼,使得「女神」朝他微微一笑,之後倆人便宛若許久未見的好友攀談了起來。

  如此一幕引得門派內不知多少男弟子眼紅,甚至就連許多外派男修也都忍不住伸首一探究竟,一時間引起番小小異動。要知仙羽門內這位冰山美人可是鮮少與男修有如此親密關係,多少樣貌、背景、天資上層的青年俊才向她大獻殷勤,都被義正言辭的拒絕,初次看到她對年輕男修展露笑顏,眾修心中都忍不住要揣測:這兩人到底是何關係。

  只是小小異動並未持續多久,眾修的注意又集中到了暗河塹入口處:七位元嬰大能同時騰空,以北斗七星的七顆星的方位展成隊形,同時向著入口處射出一道彩光,當赤、橙、紅、綠、青、藍、紫七道光芒彙聚到一點之時,情形與上此溪澗谷試煉之時相同,在終點顯現出了一道混沌之門。

  同一時刻,蕭瑤的本命法寶「魍魎」——即那把神秘軟尺,在丹田內忽然逸出點點微不可見的光芒,可惜無論是將心放在暗河塹入口處的蕭瑤,還是在丹田內還在看《修仙傳》劍齒豹均未能注意到。當禁制被打開的那一刻,「魍魎」瞬間恢復原樣,又宛若死物般,再無動靜。

  眼看入口打開,季清風收斂靈氣,負手站在仙羽門眾弟子上方傳聲道:「如今暗河塹禁制已經開啟,與以往相同,還是由我仙羽門打頭陣,現在眾弟子聽令:依照隊伍順序依次單獨進入!」

  今次蕭瑤是在隊伍的中部,眼看著隊伍在井然有序中進行,不過半刻鐘時間便輪到了自己,她提氣朝著入口一躍,短暫的時空扭曲後,再睜眼時,這暗河塹的全貌便呈現在其眼前。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這是一個籠罩在一層灰之下的世界,若是從高空俯視,此地就好像一塊因雨水不足而深深乾裂開的大地。腳踩的地面乃是由無數平頂的灰色岩山所組成,山與山之間有著寬窄不一的溝塹,蜿蜒崎嶇,一眼望去溝塹內漆黑一片,深不見底,唯獨能聽到裡面似有潺潺流水聲。

  她先是將神識立刻放開,但由於暗河塹的特殊地域所致,神識只能探知到方圓百里附近情況,而且這還是上方距離,至於在溝塹之下的地域,神識感知距離一旦超過百米便不再可探。

  聽說這暗河塹與溪澗谷有所不同,在岩山上方並不限制飛行,可以說越往上反倒越是安全。危險都是出現在溝塹之下,同理寶物亦然。而且在如今眾修湧入的時刻,若久居高空,便會暴露出自己行蹤所在,沒有天災也會引致人禍,一般無人會做此等傻事。

  蕭瑤確認過方圓百里內並無危險之後,從儲物袋內拿出那張畫有傳送陣所在的地圖。仔細對比後,發現這暗河塹也有外圍與內圍之分,此陣是在暗河塹內圍中心略微偏北處,而自己現今正好是在傳送陣的西南方外圍區域。

  辨認好方向,她將地形牢牢鎖在腦內,再將地圖收好。若無意外,那姬顥安插的監視者,很快便會找到自己,此圖絕不能讓他察覺!

  既然左景並未提出要自己留下一縷神念,說明他有其他方法能夠找到自己,所以這段空擋時機她要好好利用起來。

  經過整理一番後,她試探著潛入附近一條溝渠之中,一連深入幾百米之下依舊無法探底,潺潺流水的聲音與在溝渠之上聽到的並無差別,聲音距離感覺不到絲毫縮短。而在溝渠石壁兩側的縫隙內生長著一些常見的靈草靈藥,還有妖獸在石壁鑿洞做窩,或許是因為在暗河塹外圍,這些妖獸的等級並不太高,碰上不長眼攻上來的她一下便能解決,如此下探了足有萬餘米後,這才到達地底暗河。

  也不知這一片漆黑的河中存在在什麼東西,有種類似於血氣的腥味,十分難聞,她觀察了會除卻河底無法探知,其他並未發現任何特別之處,遂掩住口鼻,加速飛出此條溝塹。

  就在飛出溝塹之後,身上趙輕煙留下的神念出現了反應,看來輕煙已經順利進入暗河塹。此處的初次探查也已有了些結果,自己還是先行與她匯合後再做安排。

  依靠著神念指引,蕭瑤儘量貼近地面緩慢飛行,於此同時神識時刻保持警惕,飛出數百米之遠,她發現趙輕煙似乎也正朝著自己這方靠近,若無意外兩人用不多時便能遇上。

  如此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蕭瑤的神識已能感知到輕煙的存在,表明她已進入到了自己周圍百里內範圍,而且令人十分不爽的是,她身旁還跟著那個甩不掉的尾巴——左景!

  原以為他是個死板之人,看不出倒是挺聰明知道若是跟隨著輕煙定能找到自己。也對,若是沒有兩把刷子,姬顥又豈會將其打發來監視自己。

  既然她早有覺悟無法輕易甩開此人,便很快接受了事實,繼續向兩人方向靠攏。

  就在其準備越過一條足有千米寬的溝塹之時,忽然突生異況:下方一片黑暗中金光閃耀,伴隨著光芒大作,從裡面衝出一道人影來。

  頓時,蕭瑤與此人均是一愣,迅速將法寶祭出,待雙方看清楚彼此之時,都不禁有些錯愕,「慕容道友?!」

  「蕭道友?」

  這從正下方衝出之人,正是曾在百人榜試煉與蕭瑤有過一戰的慕容詞。

  兩人也算是曾交過手,多少有些熟悉,想他們這些百人榜內靠前者,相互間一般都不會輕易起衝突。遂慕容詞一看是她,便將肅殺之意斂起,輕搖玉扇換上微笑,變回一副翩翩公子模樣道:「原來是蕭道友路過,這溝塹下方神識受阻嚴重,在下一時探知不及倒是驚擾了道友。」

  這溝塹蕭瑤也親自探過,知道對方並未說謊,以自己幾乎強過元嬰大能的神識在此處都會受阻,更不用說慕容詞修為只是金丹後期境界。

  她也收起法寶,禮貌笑道:「慕容道友太客氣了,溝塹之下確實神識受阻較為厲害,不然在下也能提前感知到此處有人,儘量繞道而行,說來不過一場小誤會而已。」

  聽罷,慕容詞輕輕頷首表示認同,「恩,此處光是外圍神識受到阻礙就如此之大,到了內圍,怕是只能探查到下方幾米的距離吧,」隨即出於對女子的翩翩風度他再次朝蕭瑤露出微笑,「接下來越往裡便越危險,蕭道友可要更加小心才是。你我也算相識一場,希望下次再見之時,我倆都已經平安出得暗河塹之外,告辭。」

  「等一等!」

  就在他轉身欲要離開時,蕭瑤眼中精光一閃,忽然開口喚住他。

  慕容詞雖覺有些詫異,但還是停下腳步,「蕭道友還有事?」

  「慕容道友可是準備一個人獨自探這暗河塹?」

  他雖然有幾分猶豫,但見對方似乎並無惡意,便也承認道,「是。」

  得到肯定答案,蕭瑤瞬間揚起宛若春風般和煦的笑容:

  「既然此地十分危險,你我何不一起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若是遇到危險大家合力擊破,要是找到寶物,大家便平分,如何?」

  暗河塹禁制打開不過數個時辰,外圍處已經隕落了不少修士,這些人只有極少部分死於妖獸之口或是意外之險,多數都是死在同修手上。借機報仇、殺人奪寶的戲碼在不斷重複上演著,使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危險的躁動,在此種環境之下,就連平素客客氣氣的同門都有可能在瞬間變成襲擊人凶獸,只要你能做的乾淨利落,出去之後誰都不會追究,在這片區域內殺戮便是四派三家默認的潛規則!

  廖峰與王羲二人在朝內圍漸進的路上也遇到些不長眼朝他們下狠手之人,不過全被廖峰一人輕鬆解決,看這自己兄弟擦拭著手中法寶,王羲心中沒由來升起一種厭倦感,「廖兄,為何同修之間不能好好相處,非要拼個你死我活,雙手染盡鮮血?看這滿地屍首哪裡像是修仙試煉,分明就是阿鼻煉獄,看多著修仙界小生常常疑惑:我等到底是在修仙還是修魔?」

  廖峰只是繼續擦拭手中的寶刀,娃娃臉上流露出與之年紀不符的老成,「修道者只問本心,殺意是佛還是魔不過乃自身一念罷了,歸根結底孰是孰非,連老天都未必知曉,你我只需自認問心無愧便可。誰敢說神仙沒有殺念?不然殺神白起又是從何而來?這世界殺亦能成神!王兄放心這次試煉,你無須出手。」

  王羲面帶苦澀正要開口,卻另有一道聲音插入:

  「嘻嘻,好個殺亦能成神,就不知廖道友今次試煉欲殺多少人。」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零、暗河塹(四)

  「哼,殺能成神,但非吾道,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來要殺多少一說?還有……」廖峰冷冷瞥了眼憑空出現的少女,「我對女人可不會心慈手軟,特別是心懷不軌的女人。說吧,仲道友一路上跟隨我與王兄多時,有何意圖?」

  少女把玩著自己胸前一縷秀髮,微嘟起粉唇委屈埋怨,「廖哥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凶,怎麼能這般嚇唬穎兒一介柔弱女子呢?只不過是看到此處比上次那溪澗谷還要危險,穎兒心中害怕,好不容易看到廖哥哥這麼個熟人,自然是希望哥哥像上次一樣帶穎兒同行呀。」

  說完她還無辜的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楚楚可憐惹人憐愛的模樣。

  王羲望眼這倆人,一臉疑惑問:「廖兄,這位道友是……」

  未等廖峰回答,少女便搶在前頭揚起甜甜的兩個酒窩道:「這位哥哥,小妹乃煙水閣門下弟子,仲穎,不知哥哥要怎麼稱呼?」

  「小生王羲,乃秀山派弟子……」

  「王兄小心,」未待王羲介紹完,廖峰便站起,邊祭出飛行法寶邊出聲提醒:「此女擅長媚術,注意莫要看其雙眼,免得迷失心智。」

  「哦,」王羲先是一怔,接著還是有些傻愣的偷偷瞥了眼對方眼睛,可是半天也沒看出什麼,這才對那仲穎點點頭告辭,轉身也祭出法寶跟隨在廖峰身側,一同向內圍方向飛去。

  看到兩人同時無視自己揚長而去,仲穎那雙美目都快要噴出火來,花容扭曲,她老早在入暗河塹之前便早已鎖定了廖峰,經過幾百年努力,如今她的修為也已步入金丹後期,與他無異,媚術也更上一層,看到此人便想要好好羞辱一番,以報當年憋屈。

  沒想真的對上時,雙方的位置依舊沒有改變,她是變強了,但他似乎變得還要更強!在自己出現那一刻,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殺意到現在還使她膽顫,而且不止他,就連他身旁那呆頭呆腦書生模樣的男修都未被自己媚術迷惑,這等打擊怎能令她不惱?!

  對方既然比她強,那還要不要跟上去?

  仲穎猶豫不決,眼看那兩個身影便要消失在前方,她越想越不甘心,一咬牙,跺了跺腳,便駕馭起法寶,高喊著,「兩位哥哥!等等,莫要丟下穎兒呀。」追了上去。

  在暗河塹外圍西南處,蕭瑤與趙輕煙已經順利匯合,不過兩人身邊都多出了一人。

  其中慕容詞倒是一派平靜,客氣的與另外兩人點頭招呼,畢竟蕭瑤先前早與他提過,另外還有兩位同修。

  而左景的表情顯然就有些陰沉了,他對蕭瑤多一人多份力量的說法不可置否。關鍵在於此人是慕容詞,慕容家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就算她與少主是出於利益才結成道侶,少主也已為她散掉家中妾室,她是否也該拿出自己的誠意,莫要勾三搭四?

  蕭瑤在旁早已預料到左景會不爽,但看到效果顯著後,心中還是不由暗喜。將慕容詞拉入為的就是分散左景的注意,先前經過王羲一鬧之後,有了前車之鑒,他肯定會對此事表示出不滿,這樣勢必將影響到他接下來的判斷,他想得越複雜,那她才越有機可乘。

  趙輕煙也暗中神識傳音與她道:「你也太厲害了吧,怎麼一會便悶聲不響把曉曉的哥哥給騙來了?可是看出姐妹我早已垂涎他多時了?」

  蕭瑤心中雖然無語,但面上還是保持著笑容傳音道:「你這點心思我倒真沒看出來,只是讓他進來有利於甩掉左景,另我有東西要給你,待會注意我的暗示,此物待平安出了暗河塹,你再打開。」

  「好,其他若有要我幫忙之處,便說一聲,以你我姐妹情意,姑娘我今日就潑出去了。」說著趙輕煙已經在暗中摩拳擦掌,目光還時不時在慕容詞身上稍做停留。

  蕭瑤心中苦笑,就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好友兼姐妹,才想儘量避免將其捲入。如今一切準備就緒,剩下的就看老天會怎麼安排了!

  眼下該客套的也已客套過,接下來慕容詞便直奔主題道:「人已到齊,我等是否也該討論接下來合作之事?會來這暗河塹歷練者均有所圖,為避免利益衝突在下建議大家不妨坦誠布公,說出各自所為目標。」

  說完,他便仔細觀察在場三人神色,除了蕭瑤依舊態度坦然,其餘二人均是一怔。

  慕容詞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不由淺笑,「在下知道這有可能會涉及個人隱秘,但若不拿出些誠意,合作又豈能成功?」

  趙輕煙與左景兩人依舊沒有表態,只是都望向了蕭瑤,見罷慕容詞又繼續道:「沒人願做第一個,那麼便由在下擔當起這第一人,先行表態:如玉草,在下欲尋的一種煉丹靈草,而且必須要有上萬年份。」

  他知道修士間關係素來十分微妙,哪怕就是最好的朋友也都不可將秘密全盤托出,所以沒有人願意表態也在情理之中,既然事情是由自己提出,他當然會率先做出表態,若是這樣都無法說動這三人,對方如此小家子氣也不必談什麼合作了。

  「慕容道友已經拿出誠意,我等又怎會藏著掖著,」第二個開口的是蕭瑤,她本來就沒有什麼想要之物,方才不說話也只是一直在思考怎麼將他們領到傳送陣附近,「木月礦,一種煉器所需要的礦材,在下無意中得到一份暗河塹的地圖,記載著內圍一處地方確實有大量的此礦存在。」

  「我沒有什麼想找的東西,」接著一直繃著臉的左景出聲了,「進來是為了保護蕭道友周全,寶物什麼的隨你們處置。」說罷他還默默看了眼蕭瑤。

  最後還剩趙輕煙,她則十分友好看向慕容詞,面紗之下笑意盈盈,「小女子也一樣,不過是來此看看姐妹,沒有什麼必取之物。所以還請慕容道友放心,若是找到如玉草,將全歸道友所有,其餘的嘛,大家平分便是。」

  如此結果多少有些出乎慕容詞意料,沒想這兩人是「陪太子讀書」來著,著實罕見。

  先前他肯答應蕭瑤入夥,多半是因為自己曾經敗在此女手上,對她如今的實力略微有些在意,再加之對方先前也說要入內圍,正好與自己要去方位一致,這才同意。

  如今他若沒記錯,眼前這一男一女,分別是姬家與趙家弟子,竟都是為了她才會參加試煉,其身份倒是頗為耐人尋味,看來暗河塹試煉應該不會太過無聊才是。

  心中雖有所想,但他表面上倒是未露異色,只笑道:「既然如此,待會若找到如玉草便歸在下,木月礦則歸蕭道友,其餘的寶物大家平分,如何?」

  看眾人點頭,均無異議,他又道:「在下曾聽族中前輩所言,在暗河塹內幾乎所有溝塹下都是暗河,唯獨在內圍中心附近有一條寬約數里的大溝塹,其下方乃此地唯一的『淨土』,內裡靈草寶物資源豐富,當然同樣也危險萬分。若是我等能入得『淨土』,想必會有收穫不少。這是在下所知關於這暗河塹的一些情報,另蕭道友手中暗河塹的地圖可否拿出來讓大家共享?」

  「當然!」

  他雖是面帶笑意,但其內意思蕭瑤又怎會不明,她在等的便是他這一句,所以十分乾脆利落從儲物袋中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玉簡拋到對方手上。這枚玉簡是照著獸皮上地圖所繪,絲毫不差,只不過地圖上標有傳送陣的地方,被她替換成了礦材的標誌。

  蕭瑤的爽快讓慕容詞十分讚賞,他接過玉簡仔細查看後,可以確定這地圖確實不假,而且看礦材所在方位很有可能與自己要找之物在同一地方,亦是那唯一的「淨土」。

  「恩,依照蕭道友這張地圖所畫,或許我們只需跑一個地方便都能取到你我所要之物。也就是在下方才所提『淨土』之地,就是不知諸位願不願意涉險。」

  早在慕容詞說內圍有那麼一塊土地時,蕭瑤也已察覺,傳送陣是不可能建在水上,若說此處會有傳送陣但又不會輕易被人察覺,也只能是在那危險的「淨土」。

  遂她坦言道:「修士為求機緣,危險何懼,既然來了如此神奇的土地不走上一走也說不過去,在下沒異議。」

  她這一點頭,自然本來就是因她而入暗河塹的趙輕煙與左景更不會有異議。

  慕容詞也不再詢問二人主意,直接定下:「蕭道友果然乃女中豪傑,目的已經清楚,地圖也有,我等就莫要在此浪費時間,即刻啟程吧。」

  幾句話討論下來,不得不說,慕容詞是個天生的領導者,不僅能察言觀色,做事風度同樣十分令人欣賞,所以蕭瑤直接將地圖及領隊的任務丟給他,省去自己操心。

  而她此番舉動,卻是令左景在看慕容詞時,目光多少有了些異樣。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8:12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一、暗河塹(五)

  暗河塹禁制開啟之後,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三日。但從第四日起,原本還是萬里無雲的蔚藍天空,頃刻間被不知從哪而來的黃沙全部掩蓋,暗河塹內掀起了一場絕地沙塵暴。

  在河塹之外的碧睛微眯起綠眼,望著被一片黃色的沙霧籠罩的試煉之地,沉吟著:「『噬靈暴』已經開始了。」

  「恩,」在旁的季清風順口接道,「今次的『噬靈暴』似乎來得特別早,記得歷屆試煉在第七、八日時才會出現,此等萬年不遇的異常,也不知是福還是禍。要想在『噬靈暴』中撐過七日,金丹期境界還是勉強了些,看來今次能活著出來的弟子將會大大減少。」

  碧睛沉默,依稀記得她也參加了此次試煉,縱使前塵已經了斷,心已再無旁騖,它還是希望她能夠活著走出這片灰土!

  由於黃沙的突然出現,使得暗河塹內發生了些許變化,那些曾參加過暗河塹試煉、又或是來前仔細調查過的修士遠遠看到滾滾黃沙均臉色大變,第一時間內衝入離自己最近的溝塹之內,而有些第一次參家試煉的修士,則不以為意,繼續前行,殊不知致命的危險已經接近!

  「噬靈暴」移動的速度十分之快,不過兩個時辰便遮掩住整個暗河塹的天空,只要一抬眼四處便都是黃沙滾滾。

  隨著第一聲慘叫,「噬靈暴」所帶來的危機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在河塹內各處出現了各種恐慌的叫喊聲音:

  「靈氣!體內靈氣消失了!」

  「救命呀!我要掉下去了!」

  這些疏忽大意者直至死亡他們也都未能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有經歷過的修士知曉,「噬靈暴」是暗河塹特有的一種氣候,每次開啟禁制之後便會擇日出現,最少一日,最多則會持續十幾日。當「噬靈暴」開始時,也是整個暗河塹靈氣最為薄弱之時,這些黃色的粉塵並非是一般沙礫,而是一種專門吞噬靈氣名為『噬靈』的一種靈沙,沒有人知道這些「噬靈」是從何而來,它們似乎只存在於這暗河塹之中,而在別的地方均未發現這種奇怪的現象。而且身再「噬靈暴」之中,修士將無法再汲取任何靈氣,甚至身上的靈氣全部都會被這些「噬靈」反噬入侵丹田,直到體內靈氣全部被噬空,唯一避免的方法便是進入溝塹之內。

  說來這「噬靈暴」也十分奇特,只會在溝塹上方聚集擴散,而溝塹下方之處卻是不會涉足,曾有傳言說是溝塹下方的暗河內有「噬靈」十分懼怕之物,所以在暗河掌管的黑暗中「噬靈」絕不會入侵,當然是否屬實也從未有人驗證過,但躲入溝塹卻是成為了試煉諸修的救命稻草。

  早在慕容詞瞥見遠處滾起的黃煙之時,便已臉色大變,對著另外三人道:「諸位!趕快進入下方的溝塹之中!今次暗河塹的『噬靈暴』已經開始了!」

  在決定參加試煉後,蕭瑤也曾收集過這暗河塹的資料,對「噬靈暴」的大名也略有所聞,所以她也是第一個響應慕容詞之人,毫不猶豫的向下潛行。

  而趙輕煙與左景則一頭霧水,但看到兩人的臉色不善,自然也不敢怠慢,跟在後方進入到最近的溝塹之中。

  在此處溝塹四壁上棲息著不少四階妖獸「金烏鳥」,看到有入侵者,立刻群起而攻,飛撲向四人。這些怪鳥雖然並非強大的妖獸,但勝在數量繁多,這麼鋪頭蓋臉襲來,四人足足花了大半時辰才將它們清理完畢。

  與此同時,溝塹之上的天空已經全被「噬靈暴」給覆蓋。

  望著頭頂一片黃色,慕容詞總是帶笑的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凝重,「這次的『噬靈暴』竟在第四日便出現了,後面怕我等只能沿著溝塹按著大致方向前行了。」

  「在下記得一般『噬靈暴』出現應該是在試煉結束前一兩日,如今此等異常,莫非是暗河塹內出現了什麼異變?」

  此刻蕭瑤的心情也頗為沉重,畢竟自己要在剩下的七日內趕到傳送陣之處,雖然暗河塹內溝塹之間乃相互貫通,但在溝塹內行走不但危機四伏,連前行的速度也將大大減緩,若是一個方向判別不對,很容易在這黑暗中迷路。

  「應該不是,」慕容詞否決道,「據載在數千年前曾有過一次,禁制開啟不過一日便出現了『噬靈暴』,當屆從暗河塹內活著出來者不過十人,乃歷屆中最慘一次。同樣也有『噬靈暴』只出現過一個時辰的情況,一切只能說是機緣巧合。」

  「我說……」這時趙輕煙忽然開口了,朝著二人擠眉弄眼調侃,「知道你們二人默契十足,但能不能稍微給我們這兩個不明所以之人解釋一下?」

  蕭瑤這才記起,這兩人似乎是因為自己才參加試煉,事先應該並未有調查過,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這東西我亦知之不多,還是請慕容道友替你們解惑吧。」

  待慕容詞一番簡短的說明之後,另外兩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雖然在溝塹內能夠躲過「噬靈暴」對靈氣的快速吞噬,但多少會有些細微影響,靈氣消耗將比平時要多上幾倍,而且在不能隨時補充靈氣的情況之下,還要在黑暗之中飛行,加上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進行戰鬥,要是根基稍微差一些,耗盡靈氣,恐怕便要直接落入暗河內一命嗚呼了!

  一時間四人沉默,良久後左景第一個出聲,「此處既然已經變得這般危險,再去尋寶實屬不智,我等不如返回到 暗河塹最外圍處,想來這「噬靈暴」的影響在外圍也應該也會小一些,只要儘量不消耗靈氣,等待七日之後試煉結束後便能安全離開。」

  反正他此次來並未打算要取任何寶物,只要保證了蕭瑤能夠平安完成試煉,自己任務便算完成了。

  「不行!」最先提出異議的便是蕭瑤,「『噬靈暴』不會因再外圍或內圍而有任何不同,再說修士豈有入寶地而空手歸的道理,還不如繼續小心前行,就像慕容道友所說,指不定我等運氣好,過個一兩日它便會過去。」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二、暗河塹(六)

  於此同時慕容詞也站到了她身側,表明自己立場道:「在下亦贊成蕭道友的提議,既然決定參加試煉,當然要要有面對未知危險的覺悟,又豈可半途而廢?左道友也是修道者,該知大道艱辛,唯有不斷克服艱難才可相向攀爬,連這點考驗都經受不住,又如何能修得大道?」

  看到這兩人如此一唱一和,左景心情更為不爽,他眉頭深鎖將目光投向四人中最後一人——趙輕煙。

  「左道友不必再問了,」輕煙眼帶笑意,熱絡的挽住蕭瑤的手臂,「蕭瑤去哪,小女子便會去哪。」

  「哼!」左景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他又怎會不知她倆乃一丘之貉,根本就沒打算要問。

  「左道友,既然大家產生了分歧,不如這樣……」眼看左景已經孤立,蕭瑤「適時」上前提議,「咱們就此分道揚鑣,道友沿著此溝塹往回走應該很快便會到外圍邊緣,而在下與慕容道友及輕煙則繼續前往內圍,再說有了慕容道友這般強大的隊友存在,左道友對在下的安危也大可放心了。」

  此女是故意的!左景臉色陰沉,他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一抹戲謔的神色。對方如此著急擺脫自己,其中必定有鬼,自己絕對不能跟丟她!

  「這倒不必了,」左景又恢復了常色,「在下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不過是出於對未來少夫人的安危考慮罷了,既然未來少夫人執意要去,在下肯定捨命奉陪!」

  「左道友肯同意那是再好不過,我等也能多一分戰鬥力,只是不要勉強便好,」蕭瑤朝他燦爛一笑,隨即對慕容詞道:「如今『噬靈暴』中飛行緩慢,我等時間也不多,還請慕容道友繼續帶路。」

  慕容詞點了點頭,「恩,我等繼續向下靠近暗河飛行,越靠近暗河靈『噬靈暴』的影響便會越小,大家還要注意,若是發覺丹田內靈氣小於三分之二時,立刻用靈石進行補給,避免突發意外,靈氣補充不及。」

  隨後他又一拍靈獸袋,從內飛出一隻拇指般大小的紅色蜜蜂,「加上在下手中還有一靠體內磁力指引方向的靈蟲『南蜂』,只要小心謹慎,到達『淨土』並非難事。」

  看著在眾人身旁繞圈的『南蜂』,以及從容不迫的慕容詞,蕭瑤沒料到不過是一時主意將他拉入夥,卻是幫了大忙。

  而趙輕煙更是已經兩眼放光,看得出他已在她的「待嫁名單」之上位置已經飆高了好幾個位置。

  唯一不為所動的只有左景,他就像未曾看到般,安靜跟在最後,冷眼看著一切。

  接著四人也不再耽擱,在溝塹下朝著西北方向繼續緩慢飛行。

  就在幾乎所有參加試煉修士均為「噬靈暴」四起而陷入不利境地之時,暗河塹內圍處,有一條寬達數千米的溝塹,在其上方竟不可思議的能看到蔚藍色明亮天空,而溝塹之內也不再是一片無法見底的黑暗,取而代之是一片輕薄飄渺的白霧,透過這層薄霧隱約能窺見下方一片盎然綠意。

  突然白霧間一道黃光閃過,轉眼一位身著灰色道袍,田字臉,倒八字眉三十多歲模樣的男修,駕馭著一杆方旗出現在這片土地上。

  他先是四處打量一番,隨即潛入白霧之中,不過一炷香時間後,一片幽靜空谷呈現在其眼前,而且入眼四處可見各種靈草異獸,靈氣濃郁,若不是親身經歷過一片灰色,根本就無法想像這真是在暗河塹之內!

  「這便是傳言中的『淨土』?!」男修的五官已經興奮得有些扭曲起來,「孫師弟誠不欺我!此張傳送符果然乃是通往這內圍的最快捷徑!」

  「哈哈哈!」他忽然狂笑起來,聲音響徹空谷,並得意的遠眺除此之外那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黃沙」,「此時,其他人應該都還在那『噬靈暴』中苦苦掙扎吧?有誰能料到我曾婺會是第一個到達內圍『淨土』之人?看來今次暗河塹試煉最大的得益者將會是我了!哼,修仙界內金丹期前十又如何,還不如一張小小傳送符機緣來得有效呀!」

  說罷,他繼續朝下降落到這一片「淨土」,目光貪婪的注視著所有一切,唯獨沒有注意到上方那片白霧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變幻,形成了一個大陣……

  「嗷嗷嗷!!!」

  一聲獸吼平地驚起,傳遍整個暗河塹。這巨吼聲穿透力極強,音波使得灰色山岩在不斷震動著,每條溝塹四壁內碎石紛紛墜落。

  一條溝塹內,方憶瑤正包裹在一奇特紅色圓域之中仔細聆聽著獸吼聲,然後她美目一亮,看向同樣處在紅色圓域內的張凡:

  「張師弟,這是……」

  「恩,是它沒錯。」

  張凡知道她要說什麼,雖是面無表情點點頭,但眸中同樣閃過一抹欣喜。

  得到對方的肯定回答,方憶瑤這一刻表情柔化,不自覺帶上了甜甜的笑意,「等了這麼久,終於還是讓我找到了,這一切多虧了張師弟,若不是師弟得到如此有用的信息,怕是我還要再多走幾個彎路才能遇到,師弟這份恩情,我定會銘記在心。」

  「師姐客氣了,不過是無意之間發現的消息,沒想卻是對師姐有用,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客氣的是師弟才是,」方憶瑤搖搖頭笑歎道,「師弟一直如此不留餘力的幫助我,卻又從不邀功,在修仙界實屬難得。無論如何若是以後師弟要是碰上什麼難處均可到青巒峰下找我。可不許再與我客套了!」

  「那師弟恭敬就不如從命了。」張凡微微頷首,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他要的便是佳人這份好感。

  見他不再推辭自己好意,方憶瑤含笑點頭又道:「師弟不愧為「冷面法寶王」,竟還有這般能防止『噬靈暴』吞噬靈氣的珍稀域類法寶,可以說老天都在幫我們,今次取寶你我勢必能夠成功。」

  就在兩人欣喜之餘,忽然間暗河塹內又是一陣山搖地動,待震動停止之後,眼前忽然出現了令人吃驚的一幕:

  「這是……?!」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8:26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三、暗河塹(七)

  「這是什麼鬼東西!」

  趙輕煙瞪著盈盈美目,望著眼前從暗河裡伸出的無數觸手,這些觸手上面長滿吸盤,十分類似八爪魚的腕足,最粗的大過千年榕樹樹幹,最細的也有水桶般大小,不斷蠕動著阻攔四人的去路。

  自從那聲獸吼之後,便開始異狀四起,先是落石,隨後再是地動山搖,如今更是出現了不明妖獸!怎麼這次暗河塹試煉比史上任何一次都要危機四伏?!

  看到眼前一幕,慕容詞當機立斷,率先朝上方衝去,「大家趕快向上飛,儘量遠離這些觸手!」

  剩下逍遙三人,同樣不敢含糊,加快速度跟上,但這些觸手又豈是如此好打發?眼見到口的獵物想逃離,它們從前後兩側緊密的纏繞到一起,連同四人頭頂一片空間也全部包圍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觸手牢籠,將他們困在其中。

  危機當前,連趙輕煙都一改往日小女人神態,凝重道:「這傢伙手多腳多速度極快,如今我們被包圍了,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能脫身?」

  「只能硬殺出去,」蕭瑤擰起眉頭將四周打量一遍,「它上方乃所有觸手結合之處,應該較為薄弱,只要我們能從那裡打開一個缺口,便可脫出,而且……」她又指了指下方沒有觸手的根部的暗河,「據我觀察,此物根部在暗河之下,有極大可能它無法離開暗河!」

  「蕭道友說得沒錯!而且它們分泌出的液體含有劇毒!」

  慕容詞背緊靠著兩人,這些觸手在不斷擠壓四人,縮小它們活動空間,並從吸盤中分泌出腥臭無比的綠色黏稠液體,這些液體滴落在暗河中,發出「滋啦」的聲音,並冒出陣陣白煙。

  「還請趙道友配合在下,全力攻擊前方觸手防止其再生,而在下負責後方,至於蕭道友與左道友,還請二位負責將上方打開一處缺口!」

  他這般分配主要是考慮到四人中自己與趙輕煙境界最高,而左景與蕭瑤修為又都在金丹中期,加上蕭瑤法術較為薄弱,但卻力量強勁,突破上方再合適不過!

  話音一落,四人便分頭行事,對大片觸手展開了激烈攻勢,可這些觸手移動速度之快,再生速度迅猛超出了他們想像,不是破壞掉一處後,另一處便已再生完畢,就是頂上剛被破開的缺口觸手又快速糾纏到了一起,顧此失彼令人難以打開缺口!

  眼看觸手越縮越緊,毒液就要黏身,恐怕唯有同時將所有觸手破壞才可,但這樣一來就需要破壞力強大且攻擊範圍廣闊的高階法術才有可能,若放在一般情況下,慕容詞的「金玉滿堂」倒是能用,但今次上方還有「噬靈暴」吞噬靈氣,體內靈氣可經不起如此大輸出,否則就算突破牢籠,他也未必能夠飛出去。

  四人一度陷入苦戰,蕭瑤也無法猶豫,對「雷型咒」剛有所悟,如今算是到了考驗她功底及這門法術威力的時候了。

  「諸位將頭低下!」

  她大喊一聲,隨後手中不斷結咒,眨眼功夫手裡便出現了五個比成年大漢拳頭略大些的雷球,上面佈滿暴虐的雷電之力!五個是她如今的極限!

  「破!」

  只一聲,四枚雷球分別攻向前後兩側觸手,還有一枚則向下攻入水中!

  「轟隆」一聲過後,包圍他們前後的所有觸手及下方的觸手根部在瞬間全被炸成血沫。

  忽然得以重見那黃色天空,其餘三人均一愣,吃驚的看著下方還泛著絲絲雷電餘波的暗河,不過,轉眼暗河下無數泡泡升起,下一波觸手又要衝破雷電之力從下方冒出,蕭瑤大喊一聲,「快走!這些東西又要出來了!」

  三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跟在她身後衝離暗河足有數千米才敢停下。回首再望下方時,以後能聽到觸手拍打石壁,對跑丟獵物懊惱的撞擊聲,四人均心生餘悸。

  「這是什麼妖獸?這暗河之內怎會有如此難纏之物?」看到已經暫時脫離險境,趙輕煙一邊問一邊拿出靈石立刻進行補給。

  就連見多識廣的慕容詞也都搖搖頭,「不知道,在下從未見過此類妖獸,但可以確定與先前那聲獸吼脫不了干係,」隨後他也拿出靈石再看向蕭瑤,「多虧蕭道友關鍵之時釋放出如此強力的法術,莫不然我等雖不至於丟掉小命,但想毫髮無損全身而退亦是幻想。消耗如此大量靈氣,道友還是趕快進行補給吧。」

  「多謝慕容道友關心,消耗這點靈氣在下還不用補給,」她搖搖頭,謝過慕容詞的好意。

  慕容詞聽罷心中不由暗吃一驚,再觀其周身靈護,確實充盈,不見一絲氣虛,她的根基怎會強悍到如此程度,明明同處在「噬靈暴」範圍之下,還釋放過強力法術,靈氣卻像完全未曾消耗過一般!

  「蕭道友真的無需再補給?」他覺得還是要再次確定一下才好。

  她對他報以微笑,再次搖頭,「確實不用,慕容道友還是趕快調息恢復靈氣吧,在下就在此替諸位道友護法。」

  慕容詞不再多言,坐在自己的飛行法寶上開始調息,但思緒卻在翻滾:

  她又更強了!記得上次百人榜試煉與自己比試之時,對方還只是一個倚靠渾身獨有蠻力及強大意志來鬥法的半吊子修士,徒有一身渾厚靈氣卻因沒有強法難以發揮。但幾年之後,她扎實的根基加上強大的法術,就算沒有好的法寶,她亦當之無愧真正躋身泰古修仙界內前十!而不是只憑運氣!

  士別三日另當刮目相看,選擇加入她果然沒讓自己失望,在自己看來多與強者鬥法才能使法術更為精進,以後若有機會,還要再向她討教一番才是。

  在繼慕容詞後,左景也拿出靈石開始調息打坐,只是補給前他深深看了蕭瑤一眼,隨後沉默坐下。其內心同樣亦無法平靜,方才蕭瑤變幻出雷球到擊碎觸手每個瞬間,一閉上眼均歷歷在目,深坑入他腦海。

  自己曾下對少主論斷她不過是個戒心頗重,心思縝密的女子,今日再看才發現她其實更像條隱藏著利爪的凶獸!越相處下去,越覺深不可測。

  再回想她在少主面前屢屢示弱的情形,左景腦海中忽然升起一個想法:如今她比起少主修為尚還弱小,羽翼未豐,待有朝一日她一旦遇風雲化龍時,會放過算計自己的少主麼?!

  就是這個想法令左景眼中蒙上了一層陰霾,他決定:就算要冒著被少主重罰的風險,也不能讓她活著離開此地。

  一山不容二虎!這世上絕不允許有威脅到少主的存在!

  暗河內觸手妖獸的出現並不僅限於蕭瑤他們所處之地,應該說在那聲獸吼之後,暗河塹內所有溝塹下方暗河全部佈滿這些腥滑之物,命喪其手的修士也不計其數。

  於是在試煉的第七、第八日後,河塹內修士死的死,躲的躲,無論外圍還是內圍放眼望去一片蕭索,灰色的大地,暗黃色的天空,好似一切又都重新歸於寂靜,唯有一些細小的活動還在河塹下方隱秘進行。

  自從那奇怪觸手出現之後,四人的領導者也逐漸有慕容詞轉變為蕭瑤,可以說戰鬥的核心也是她。

  蕭瑤四人經過連續幾日趕路,已經進入內圍,並在逐漸靠近目的地。特別是入到內圍,一路上他們遇到不少七八階的妖獸,甚至又一次竟遇上一個九階的「寸銀蛇」,四人經過一番苦戰,最後才使其喪命在蕭瑤的「雷球」之下。

  在下方有觸手,上方有「噬靈暴」的雙重危險境地,他們只能在河塹內不上不下的夾縫中活動,因為較之先前靠近「噬靈暴」。靈氣消耗極快,導致鬥法中任何稍微多耗靈氣的法術都不敢多用,而且,每走上一日都不得不略作休整,補充體內被「噬靈暴」吞噬的靈氣。當然只有一人例外,從頭到尾誰都未曾見過她補充靈氣,而且每次戰鬥用起法同樣也都是不留任何餘力。

  在慕容詞和左景眼中蕭瑤這個女人,愈發讓人琢磨不透了,那強大的力量,以及深不見底的渾厚靈氣,甚至讓人隱約覺得此女還遠不止這點能耐,但她將自己隱藏得很深,目的卻是不明。

  至於蕭瑤,身後一直有兩道灼熱的視線盯著,就算感受到,也只能苦笑。奈何她體內仙氣根本不受影響,又奈何自己無法汲取靈氣,大家又不是無感封閉感受不到,就算要拿出靈石裝裝樣子也不大可能。也罷,反正自己已經準備離開,就算被看穿實力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關鍵是一定要在十天之內找到那傳送陣才是重點!

  這一路上大概就只有趙輕煙最為輕鬆,除卻必須小心謹慎應對突如其來的危機,其他事情她根本不會多想,只要蕭瑤說她便會做,幫朋友沒什麼好猶豫的。

  如此一行人心思各異,在河塹內蜿蜒前行,此刻在他們前方不到萬米之處,「淨土」就在那靜靜等帶著,其上方白霧化成的大陣還在不斷運轉。

  「淨土」的一片盎然綠色之中,被樹枝掩埋的岩壁上有一洞穴,其內隱隱傳來說話聲,「有人來了!我出去看看,雨荷你身上有傷,待在此處無論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去!」李丹站起身,望著靠在洞內唯一一塊岩石上臉色蒼白的蕭雨荷。

  見她輕輕頷首,聲音虛弱的朝他叮囑到:「恩,丹哥哥,千萬要小心,你一定要幫雨荷殺了那賤人!」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親手割下那賤人的首級,否則枉費你我花如此大的心血,還落得如此狼狽,在此之前你一定要乖乖等我回來,莫要亂走。待試煉結束之後,我會請師叔幫你將身上的毒素清除,在此之前委屈你了。」

  說罷他大步離開洞府,洞穴之內只留下蕭雨荷一人,但他們誰都未曾注意到,就在這塊岩石的另一側,被灰塵掩蓋之處乃是一複雜又奇怪的大陣。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四、暗河塹(八)

  蕭瑤四人向西北方向行得半日有餘,在所行溝塹盡頭忽然出現了一道幾十米高人工開鑿的石拱門。透過這座門洞,裡面一片生機盎然,繁花綠葉,靈鳥啼鳴,陣陣濃郁靈氣撲面而來,絲毫不受「噬靈暴」影響,這門框裡外一對比,就像是生與死的兩重境地,而石門恰巧就像道分隔生死界限的生死門。

  這突然躍入眼簾的一片綠色大地令四人精神為之一振,慕容詞更是感歎:「近十日艱辛總算是沒有白費,終於到得這一方淨土了。」

  欣喜歸欣喜,但四人也沒完全被喜悅衝昏頭腦,貿貿然穿過石拱門,在仔細打量一番後,又都冷靜下來分析。

  「這石拱門中有道看不見的屏障,」慕容詞望著那看似空無一物的拱門中心平靜道,並隨手在溝塹石壁上挖起塊石子,朝著門洞處一扔,結果石子就在穿越過石拱門的一瞬間,門洞中心出現陣陣波紋,待石子完全掉落到門洞內,這些波紋才逐漸消失。

  「穿過去了,這屏障看上去似乎並未有任何危險,」開口的是趙輕煙,她歪著腦袋美目輕眨,好奇的望著裡面的秀麗景色。

  「趙道友莫要大意,」慕容詞謹慎道,「剛才的石子不過是個死物,就不知活物進入又會如何。容在下用活物再試一次。」

  說罷他一拍靈獸袋,從裡面變出一隻渾身雪白的小兔子,那白兔雙眼紅紅,圓滾滾的雪白身軀在慕容詞的大手中不斷扭動,看得趙輕煙煞是歡喜,當下有些想問他討下,「慕容道友,這可是當下十分受女修歡迎的靈寵『靈玉兔』?」

  慕容詞先是一頓,隨即似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這隻是隻普通兔子,上次烤野味時沒處理完,便暫時留在靈獸袋中待下再用,抱歉,讓趙道友失望了。」

  輕煙明顯表情一僵,她知道修士有時為了過嘴癮會特意進美食,但像慕容詞這般翩翩公子竟然會烤小兔子……情感上她少女的芳心有些許受到打擊。

  「呃,無妨,慕容道友請繼續。」

  接著她便看到慕容詞拋出手中的小白球,這只兔子在空中掙扎了幾下,畫出一道長長的弧線,準確的穿過石拱門。

  「這是……成功了?」輕煙望向其餘三人,卻見他們表情凝重。

  「事情複雜了,」蕭瑤站到門洞之前凝視裡面,「雖然兔子在碰到門洞之時並未有任何異常,但是輕煙可有看到那只兔子出現在門洞另一側?」

  趙輕煙仔細看了看門洞內土地,確實並未看到那隻兔子身影,被拋出那麼長一段距離,這只是一直普通的白兔,就算要跑,這也恢復得也太快了。相較於消失的兔子,那顆小石子卻是靜靜的躺在「淨土」之上,連位置都未有分毫偏差。

  「接下來諸位準備如何?」

  說這話的是蕭瑤,她視線在慕容詞與左景臉上轉了一圈,隨後指指石拱門,「看來試也試不出任何結果,與其在此乾耗時間,不如親身體驗一把如何?都已經到了這裡,在下是絕對不肯就此罷手,所以……在下願意打頭陣。」

  「我跟你一起,」趙輕煙上前挽住她手臂,面紗下笑意分明,「管它是刀山還是火海呢。」

  好友的貼心令蕭瑤淡淡一笑,兩人彼此心照不宣,她其實主是問身後兩位男子得決定。據她方才觀察,那隻兔子進入瞬間,並未聽到裡面有任何異響,同樣亦未聞到血腥之氣,如此有六成概率可以確定那隻兔子在進去之後還是活的,剩下四成就要看運氣了。

  別看修士法術變幻莫測,威力無窮十分威風,但付出的也比常人要艱辛萬倍,特別是在尋求機緣這一點上,更多時候就是在賭命!

  但經歷多了,連蕭瑤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雙眼透出的目光就像終於追尋到獵物的惡狼,就在等待利齒割斷獵物咽喉的一瞬。

  她怎麼比男子還要熱血沸騰,慕容詞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十分有風度的站到了石拱門前方,「這等危險時候由女子來打頭陣,實在有失君子風度,還是讓在下先來吧。」

  誰先誰後都沒有任何區別,蕭瑤也沒欲爭之意,笑著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跟在蕭道友身後即可。」左景瞥了眼蕭瑤平靜說了句,便站到了她身後不遠處,這一舉動立刻引來了輕煙的不滿。

  「我說一個大男人怎麼老黏著我家蕭瑤?須知男女授受不親,跟在她身後的自然是我,左道友不如你跟在慕容道友身後吧,這樣兩人一對,彼此也好做個照應。」

  「你!」輕煙一句調侃令左景臉色一紅,手上青筋顯露,但隨即他又立即冷靜下來,面無表情道,「那我便做最後一人。」

  對左景表現出死也要跟好自己的態度,蕭瑤一笑置之,她握緊輕煙的手道:「跟在我身旁,千萬莫要鬆開手。」

  慕容詞在最前方,先是伸出手慢慢碰觸那道屏障,隨著他的手慢慢伸直,一直到整個手腕都穿入門洞,略作停頓之後,他發覺並未有任何異樣,便向身後三人笑笑,「看來暫時沒有危險,那在下先行一步了。」

  他一個大邁步整個人都沒入門洞,波紋閃動之後,四處再也不見其蹤影。這門洞果然有古怪,但卻不像是什麼危險,而更像是一個傳送禁制。

  接著蕭瑤拉著輕煙的手緊隨其後,一同穿入門洞,剩下左景先是冷冷注視著她們身影完全消失,這才踱步而入。

  當蕭瑤完全穿入門洞後便覺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隨即有股強大斥力降臨,硬生生的將她與輕煙分離開,一陣風過後,她便隻身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於此同時,一處角落裡傳來有人走動的腳步聲,但她不敢確定此人到底是不是輕煙,遂戒備的拿出紫刀,刀身上瑩瑩紫光照出對方的臉時,她不由一怔:

  「你是……」

  「尋人瓢」能夠尋味追蹤,哪怕就是相隔數千里,只要知道那人的氣味,都可以追蹤到其蹤跡。

  李丹定定看著「尋人瓢」飛入眼前黑乎乎的甬道,不覺唇角泛起一絲冷笑,他就知道那賤人的最終目的一定會是這裡!

  說來也不知該算他們倒黴,還是要說他們幸運,早在八日前,他與蕭雨荷在暗河塹內匯合後,便放出「尋人瓢」一路追尋蕭瑤蹤跡。誰料「尋人瓢」才剛追蹤到那賤人的蹤跡,便天生異象,忽然起了「噬靈暴」,一時間兩人陷入困境。就在他們剛發覺貼近暗河飛行能夠減少「噬靈暴」對靈氣的影響之時,卻又遇到暗河內類似觸手的妖獸襲擊,危機之下他雖動用了為對付那蕭瑤而準備的殺手鐧逃離了暗河,但蕭雨荷也因沾到那妖獸身上的黏液而身中劇毒,之後兩人才在誤打誤撞的情況之下躲入了一處壁洞,也不知觸發了什麼禁制,便被傳送到了這片「淨土」之上。

  要是正常修士能遇到如此大機緣,得以最先進入到這滿是靈草珍獸的「淨土」早就樂的合不攏嘴,大肆搜刮一番才是。可偏偏到了李丹與蕭雨荷這裡,最大的惦記依然是對蕭瑤的嫉恨,在他們看來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甚至把這次在暗河塹內遇險,蕭雨荷中毒的事都一併責怪到蕭瑤頭上,認死了是因蕭瑤他們才會落到如斯境地,其乃修仙道路之上不可不除的最大阻礙。遂來到此處第一個想法竟是對方若是要尋求寶物,肯定會來到這塊灰色大地唯一的綠洲之上,他們只要在此守株待兔,設下埋伏定能將她斬草除根!

  此刻被嫉恨所蒙蔽的李丹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理智,一聽到壁洞隔壁甬道傳來奇怪的聲音,便立刻血湧上頭,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參加試煉者足有百餘人,能到此處的就一定會是蕭瑤?

  或許是上天可憐其報仇心切,儘管有撞大運的成分在內,還真是讓他給碰上了,從這「尋人瓢」的反應看來那女人確實就在這此處!

  再說身陷黑暗的蕭瑤看著眼前的女子,十分吃驚。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與輕煙共同穿過石拱門,為何轉眼出現的卻是方憶瑤?

  「方師姐……」她不由脫口喊道,後面卻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蕭師妹,是你?!」

  而方憶瑤同樣也感到詫異,她本是與張凡一前一後入了一道石拱門,為何眨眼間張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這位蕭師妹。

  「看來此處乃隨機傳送,將我與方師姐分到了一處。」短暫的訝異過後,蕭瑤立刻恢復平靜,結合先前所想,得出這番結論。

  方憶瑤同樣也是聰明人,回想起剛才那道詭異的石拱門,便道:「聽師妹口氣,是否也是通過了什麼地方才出現到此處,比如一道幾十米高的奇怪石拱門?」

  「我確實是經過一道沒有門板只有門框的石拱門才到達此處,」蕭瑤自覺沒有任何需要隱瞞,權當信息交換回答。

  瞬間兩人心中也有了幾分了然,原來真是那拱門的問題,而且看樣子這石拱門還並非只有一扇。

  相互對看一眼後,蕭瑤笑道:「偶遇即是緣分,既然上天將我與師姐分到一起,不如師姐與我暫時聯手,先離開此處如何?」

  在弄不清楚地方及是否危險的情況,合作是眼下最好的選擇,而且兩人均系同門,彼此間也無任何仇怨,方憶瑤同樣也有這番想法,既然對方主動提出,她自是欣然接受:

  「我也正有此意,倒是讓師妹先開了口。說來你我二人也只是幾百年前匆忙聊過幾句,沒想緣分卻是不淺,今日竟還有這等機遇合作一次。」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8:40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五、暗河塹(九)

  眼前這位師姐雖然是方尊者的愛徒,讓蕭瑤心中頗感微妙,但自己卻從她身上隱隱看到曾經的自己,當然在她看來方憶瑤要比那時刻意追尋師兄背影的自己要聰明多了。出於這份熟悉,她並不排斥她,遂笑回到:「或許是師姐與我名中均有一個瑤字,冥冥之中早已註定有此緣分,能和師姐這等強者合作,在師妹看來亦是幸事,至少性命可以無憂了。」

  面對對方的客套,方憶瑤也只是微微彎了彎唇角,客客氣氣點頭,「我們還是先找出口吧。」

  她就連笑起來也都十分清冷,給人一種無法靠近的疏離感,眉宇間似乎總縈繞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淡淡惆悵,如此獨特的氣質加上那絕色驚人的容顏,很容易讓人看上一眼便挪不開目光。

  走在她身旁,感受著環繞她周身那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氣息,蕭瑤不禁有些感慨和緬懷,嘖嘖,這一對比,她發覺這才是真正發自內心,而非模仿而來的脫俗飄逸。回想當初那刻意模仿清高姿態的少女,自己都覺幼稚好笑,但偶爾回憶起來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至於方憶瑤,同樣也在心中暗暗打量身旁這位師妹,這蕭師妹在門派中並非什麼顯眼之人,與自己一樣屬於獨來獨往一類弟子,不過給人感覺卻不孤僻,看上去十分友好。自己對她的映像也僅限於是位有禮、笑容溫和的溫婉女子。

  但自從百人榜之後她一躍進到泰古修仙界金丹期前十後,關於她的各種傳言便開始漫天飛舞,不可否認其中許多帶有妖魔化的成分,但同時亦側面反映出這個師妹不似表面上看到那般簡單。

  自己曾一度將她排除在師父所念念不忘的「瑤」字女子名單外,如今自己卻是不太敢肯定了,雖然性格上有些出入,但師父在凡人界的一生裡大家所知道的也就只有這麼一個「瑤」,難道真的會是她嗎?

  倆人各懷心思,在黑暗的甬道中緩慢前行,這處甬道七彎八轉,潮濕陰暗,但一路上除了碰到一些低階的「吸血妖蝠」和「三目蛇」,其他並未遇到任何危險。

  或是說此處便只是單純的通向那「淨土」的甬道?可惜神識在此受阻嚴重,想要探知這甬道出口卻是不能。

  正走著方憶瑤忽然開口,「蕭師妹,依你看這甬道到底是通向何處?按道理我等已經到了這暗河塹內圍最中心地帶,如今這般順利則更讓人覺得警惕。」

  蕭瑤向四周掃過幾眼,「既然能讓我等看到拱門內景色,我想這通道內肯定有通向那「淨土」的道路。方才一路過來我亦有在觀察,這甬道內至少有萬年以上沒有人進入過,並且沒有任何鬥法痕跡,一切都屬原生態,以前數次試煉都未能有人入得此處,而我們卻如此輕鬆便能找到,是有些匪夷所思。但眼下胡亂猜測也只會徒增煩惱,不若先走下去再見機行事,以不變應萬變。」

  「師妹洞察力十分敏銳,但不止如此,方才我在一處石壁上看到掛有此物,便順手拿了下來,你看……」

  方憶瑤將幾條銀色絲線遞到她眼前,借著法寶上的紫光看到,每根絲線都堅韌而富有光澤,難以拗斷。

  「銀蛛絲?」蕭瑤叫出此絲的名字後一臉奇怪。

  「沒錯,這是銀蛛所吐的蛛絲,但我記得此種蜘蛛妖獸只出沒於沙漠之中,為何會在這潮濕洞穴內出現?」

  方憶瑤說完,將手中銀絲隨手一扔,兩人均陷入沉思。

  半晌之後蕭瑤抬起眼,眸中閃過一絲警惕,「只有一個解釋,這些銀蛛應該是被人帶到此處,極有可能這個甬道原來是用於豢養這些銀蛛的靈獸室。」

  「不排除這個可能,銀蛛乃九階妖獸,其毒聽說哪怕是金丹修士只要沾上一滴都會立刻喪命。接下來你我要更加小心行事才是。」

  蕭瑤聽罷點點頭,但心中所想的並非銀蛛一事,而是此處無論是先前進入的人工雕琢的石拱門,還是這靈獸室,均表明了有修士曾在此居住過,這可是四派三家共同擁有的寶地,到底是怎麼樣厲害的修者能在泰古修仙界內最強聯盟眼皮之下以此危險之處作為洞府?那傳送陣怕也是這位前輩所做吧,也不知如今人是否還留在此地。

  正想著,耳邊忽然傳來方憶瑤的叫喚,「蕭師妹,你看!」

  她抬眼,不過就是轉了個彎,紫光之下前方一大片陰陰白骨,堆砌著幾乎要堵塞住甬道,乍看之下令人毛骨悚然。

  倆人都是經歷過風浪之人,自不會被些白骨駭到,她們一一仔細看過這些骸骨,可以確定全部都非人骨,從骨頭的形狀推斷應該是蜘蛛一類妖獸的殘骸。這些骸骨至少已有萬年之久,有些已經風化,但從一些還較為完好的骨頭上還能看到清晰的利齒痕跡,這些銀蛛明顯是被什麼東西給撕咬致死,而且如此大面積,不禁讓蕭瑤腦海中浮現處「進食」二字。

  倆人面面相覷:此處恐怕曾有比銀蛛更恐怖的妖獸存在,就是不知是死是活。

  這時嶙峋白骨中,一隻小小瓢蟲在其內穿梭,最後停在離二人最近的一塊骸骨之上,不斷拍打著翅膀……

  「蕭瑤!你納命來吧!」

  一道金光過後,兩把大斧忽然而至,其中一把狠狠的劈向蕭瑤。

  蕭瑤迅速朝後一退,用手一撥,將大斧撥開,直插石壁之內!

  早在李丹催動大斧之時,她便感知到一股濃濃殺意洶湧而來,暗中已將《水靈訣》纏繞護體,她眯眼看著來人,不由皺起眉來:

  「李丹?!」

  李丹只是冷冷一笑,根本就不做回答,操控著一把大斧,繼續攻向她,而另一把大斧則是攻向方憶瑤!

  方憶瑤眉頭都未皺一下,抽出把白色火焰環繞的長劍,輕輕一抵便止住了大斧,她冷冷看向李丹,「李丹!你好大膽子!竟然殘殺同門!」

  聽得這一聲冷呵,李丹這才發現此人竟是門派中金丹期排位第一的方憶瑤!自己一心只想殺掉蕭瑤,卻沒注意到她旁邊竟還有這麼一位強者存在!

  當下他心中一涼,自己對付蕭瑤一人都要吃力,何況是再加上一個方憶瑤!但如今大錯已經促成,沒有回頭路可選,就算真的要死,為了雨荷也要將那賤人殺了!反正自己手中還有殺手鐧,足以將兩人一併殺掉,來個死無對證!

  想著他一咬牙,決定放手一搏,將手伸入儲物袋中拿出一枚玻璃珠般大小的黑色丸子,右高舉過頭,猙獰的瞪向兩人:

  「哼!既然如此,那你們都去死吧!!!」

  方憶瑤望著他手上的珠子臉色微變,「你竟有五雷珠!」

  這五雷珠乃一種帶有強大爆炸威力的一次性消耗暗器法寶,能穿透金丹期修士靈護,直接攻擊到修士身軀,但凡元嬰之下修士任你法力無邊,只要碰上立刻屍骨無存,不是修士的血肉之軀可以抵抗!並號稱是八卦驚雷珠的簡化版。所幸這些暗器威力雖大,但製作過程十分繁複,材料難尋,世間少有。這李丹也不知是何機緣,竟然讓他找到了此等厲害暗雷!

  「蕭師妹!快走!此物絕非你我血肉之軀可以抗下!」她邊朝蕭瑤提醒邊將一類似護域的法寶祭出,迅速向來時路遁去。

  但蕭瑤卻是絲毫未動,她知道對方是沖著自己而來,這狹小甬道之內是無處可逃,唯有想辦法阻止他發動此珠力!

  眼看在對方就要鬆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上去,欲擒住對方高舉著的右手。

  只是如今這李丹是一門心思要殺了她,注意力空前集中,竟然被其快速後跳一步,躲了過去,並快速召回兩把巨斧為自己護駕。

  他手中握有「五雷珠」,又有巨斧護在身前,危急時刻容不得蕭瑤多想,她祭出「魑魅」朝著李丹就是一揮!

  頃刻尺風呼嘯,甬道之內立刻血腥味彌漫,李丹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右腕,鮮紅的血液正從斷腕處不斷噴射而出,他還沒死只不過是兩把巨斧替他抵擋下了這一尺刀,但那斧身上已經有了明顯的裂痕,無法再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斷腕的極大痛楚已經使得李丹怒極發狂,從胸腔內爆發出一陣狂笑,雙目充血,額上的血管幾乎都要撐爆,「好!好!好!賤人!今日我就用我這隻右手換你這一條狗命!」

  他大喊著,猛的發力倒退出十來米,只聽得口中吼道:「爆!」

  轟隆隆!巨大雷鳴聲響徹整個「淨土」!

  「什麼聲音?!」

  已經入得淨土內的四人望向一處石塵滾滾湧出的甬道,表情凝重。

  「蕭瑤!」

  片刻,趙輕煙焦急的喊了出來,趕忙奔向甬道,而面無表情的張凡亦緊隨她其後。

  只有慕容詞與左景還停留在原地,但目光同樣密切注視著甬道出口。

  那女人遇到危險了?左景雙眸之中透露出一股欣喜,最好她能直接死在裡面,省得自己再動手!

  只是他不知,此刻慕容詞視線恰好收回落在他身上,將他臉上神色盡收眼底,並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隨即又好似目光從未離開過前方,如無其事繼續關注甬道情況。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六、暗河塹(十)

  甬道內一片硝煙滾滾,李丹用唯一完好的左手艱難的從地上支撐起來,他本該再離遠些才引爆「五雷珠」,無奈情勢危急,此處又太過窄小,不得已才近處引爆。所幸他身上穿著件防禦性法寶護甲,再加上還拿出了件防禦性上品道器抵擋,才得以保住條小命。

  不過如今他本命法寶盡毀,又永失右腕,實在大傷元氣,但李丹堅信蕭瑤肯定難逃一劫,連同「五雷珠」一起化為了粉末。但那方憶瑤卻難說,她離爆炸的距離比自己還要遠,必須在她回到此處時趕快離開。

  他艱難的爬起身,忽然耳際一陣風過,只聽「噗」一聲,乃利器刺穿血肉的聲音。

  劇烈的疼痛讓李丹雙目凸出,嘴巴張大老大,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那把穿過自己身軀的紫刀,「你……」

  他滿口鮮血,表情驚恐的望著站在他眼前幾乎毫髮無損的蕭瑤,左手顫抖的伸出指向她:

  「你……妖……怪!」

  蕭瑤看到他的表情只覺好笑,虧得她肉身強橫,能硬生生抗下這爆裂的威力,但渾身上下都像被人用重錘擊打過一般,疼痛不已,現在還被人說是妖怪!

  於是她陰陽怪氣側著腦袋眯眼看他道:「妖怪?你可知就算是妖怪,被雷直接劈到那也是會疼痛死妖的!」

  說完她一腳將其踹倒,準備再補上一刀。可李丹就像完全沒有聽到般,雙眼滿是恐懼,無焦距掙扎著在地上扭爬,想要遠遠躲離她,邊爬口中還不斷喃喃:「妖……怪,妖怪……,報……告,要……報告……師……師……」

  門字尚未說完,李丹的雙目便黯淡下去,眼珠處蒙上一層灰,是再也不合不上了。

  此人的殺心太重,執念也太重,她若不殺他,留著將來便會是無窮後患。對著地上逐漸冰冷的屍體,蕭瑤一聲歎息,掐了一個火焰咒,大火瞬間將屍體吞噬:

  「凡事皆講因果,你我本無大仇大恨,奈何你與蕭雨荷心胸狹小,容不得我存於世間。那我也只得早些送你進入輪回之道,下輩子若是再有機會得仙緣踏仙途,記得放寬心胸,重新再修過吧。」

  她口中邊說,神識卻一直在附近探查,只有李丹一人,卻不見蕭雨荷,這十分令人不解。自己很清楚,比起和李丹的間隙,她與蕭雨荷之間的恩恩怨怨則更深,她不信那個女人會輕易放過自己,說不定此刻正在哪個角落偷偷注視著準備伺機行動。

  忽然,從甬道內傳來腳步聲,蕭瑤渾身威壓散開,鋒芒畢露,做好應戰姿態。

  「蕭……師妹?」

  方憶瑤看著被火光映照著的女子,剎那間有些失神:她身上道袍殘破不堪,勉強遮掩住凹凸有致的身軀,肌膚上佈滿不少劃痕,雖然看上去有些許狼狽,但她的眼神卻是銳利無比,宛如即將出鞘的利劍,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威震神魂。這哪裡還是看似和煦的鄰家女子,根本就是一頭戰意濃烈的凶獸!

  「方師姐!師姐沒事吧?」

  蕭瑤一看來者是方憶瑤,先是一怔,這才想起方才她也在場,遂收起銳氣,又恢復了常態。

  見她瞬間銳氣收斂,方憶瑤也將心中震撼平復,指了指她身上道:「我方才離得較遠,加上有法寶護身,並無大礙,倒是師妹……你的衣服……」

  「哦,」 蕭瑤連看也不看身上道袍,不甚在意一句帶過,「方才躲避『五雷珠』時不小心弄破的,待會換一件便是。」

  不小心弄破?這分明就是「五雷珠」爆炸威力撕裂所致,而且非近距離衣服絕不可能會被衝破到此種程度!

  方憶瑤表面上十分平靜,內心卻是在暗湧,被「五雷珠」這等暗雷極近距離爆炸所產生的威力轟擊,竟只不過受了一些皮外傷,若非身上有類六品靈器的防禦類法寶護身絕不可能做到!但她身上的道袍早就破爛不堪,身上肌膚裸露,不像穿有護甲一類物品。難道……她是憑藉身上靈護直接硬抗下?!不!絕對不可能!或許她只是有一件類似盾一類的防禦性靈器,使用完便收起來,自己沒看到也是理所當然。

  她很快否定掉自己後一種想法,那太不合理,也太令人感到恐懼了,這世界上應該不會有這般可怕的能力,否則便該是怪物了!

  再看地上那團燃燒著的東西,她早在靠近時便一眼看到,那刺鼻的焦肉味在空中彌漫揮之不去,自己又怎會不知道這是何物?

  看方憶瑤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一會,又落到身旁李丹燃燒著的屍體上靜默不語,只是站在那似在沉思,蕭瑤也不打擾,從儲物袋中拿出備用的道袍利索的往身上套,耐心等待對方思考結束。

  「此處發生的一切,我不會說出去的。」良久方憶瑤抬起美目直視著她,清冷飄渺。

  這一句使得蕭瑤微揚起唇角,哪怕李丹有錯在先,殺了他於情於理,可對方也算是同門師兄,這樣死在自己手中,方憶瑤大可按程式回去後將一切稟明門派,讓門派定奪,但她卻選擇了沉默,賣自己個人情。

  遂對她報以謝意道,「多謝師姐幫忙。」

  「我什麼也沒做,」她搖搖頭,火光之中長如扇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窩處形成了一圈陰影,「全是憑藉蕭師妹一己之力將危機化解,這份實力實在讓人佩服。不過這甬道倒是意外的結實,竟然可以承受住如此劇烈的爆炸而未坍塌,令人不得不好奇是誰造出這般堅固的靈獸室。」

  對她轉移話題蕭瑤不可置否,將剛換好的道袍整理一番,「或許是哪位高人吧,師姐我們繼續尋找出口吧。」

  待地上火光漸小,兩人又開始在黑暗甬道中繼續摸索,而身後火光直到完全熄滅,地上連灰都不曾留下。

  甬道的另一頭「淨土」之上,趙輕煙輕咬下唇,猶豫著要不要進入甬道內探查一番,這動靜到底是與蕭瑤有關,還是其他妖獸作怪,神識探查不到裡面情況,令她十分焦慮。

  「不管了!進去看過再說!」

  她心一橫,朝著硝煙尚未散去的甬道內衝去,在她身後的張凡,略微停頓了會,也跟了進去。

  兩人一前一後,趙輕煙在前方不斷喊著:「蕭瑤!你在嗎?在就回一聲!」

  如此半刻鐘後,一處轉角傳來了一個略微遲疑的聲音,「輕煙?」

  謝天謝地,看到蕭瑤現身,趙輕煙趕忙跑過去一把拉住她,「真是嚇死我了,你沒事吧?怎麼會弄出如此大動靜來?」

  「沒什麼,不過是碰到一隻厲害的妖獸,費了點神罷了。」她笑著安撫好友,目光卻是不經意落到一旁左顧右盼的張凡身上:他為何也跟進來了?

  直到方憶瑤出現,張凡則眉頭一緊上前一步問道:「方師姐,有無哪裡受傷?」

  張凡的出現,也令方憶瑤略微錯愕,但隨即又恢復常色淡笑搖搖頭,「讓師弟費心了,正如蕭師妹所說,遇到了一隻厲害的妖獸,稍微動靜大了些。」

  張凡左右將她仔細看了一遍,確定她並無大礙,這才放鬆眉頭變回面無表情的模樣。

  不一會,四人一同出了甬道,外面果然是一片「淨土」,綠草繁花,溪澗流水,正對著四人的一座岩山上還有一條銀瀑從高處飛流而下,在下方濺起一道彩虹,宛若人間仙境。看得出這幽谷不大,四面均被岩山包圍著,而在岩山壁上有著一共十二個岩洞,想來應該與出來的地方一樣是連接外面的甬道。不過一抬頭,便能看到上空一個白霧幻化成的大陣,正在不斷的運轉,甚是詭異。

  隨著蕭瑤與方憶瑤從甬道中出來,一行六人便分成了兩隊,圍在一起氣氛有些尷尬。

  半晌,見無人出聲,慕容詞開了口:「合作吧,寶物平分如何?」

  他顯然是在對方憶瑤與張凡說,這兩人雖然人數只有他們的一半,但一個是百人榜上第一,一個是百人榜上第三,均是實力強勁不容忽視,要真鬥起來無論誰輸誰贏,最後肯定會兩敗俱傷,也不知道後面陸續會有多少人來到,內鬥只會便宜了後來之人。

  方憶瑤與張凡對視一眼,看樣子似乎在用神識傳音,不過也沒多久,便看到兩人點點頭答應道:「好!」

  接著張凡又道:「不知此次四位道友參加這暗河塹歷練,是為的何物,我等來交換一下信息如何?」

  這一套與慕容詞入夥時並無兩樣,看得出張凡亦是一個上道之人,既然雙方都在同一層次上,交流自然和諧,不過在聽到張凡與方憶瑤的目的之後,除卻蕭瑤,其餘幾人眼中均出現了感興趣的神色。

  慕容詞再次重複張凡的話道:「張道友是說,你與方道友來此是為了找煉製『凝嬰丹』的妖丹?」

  「是,」張凡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此獸叫『平方獸』算是妖獸中的異類,它雖然有著妖獸的壽命以及不遜色於假化形期妖修的能力,但卻沒有很高的智商,生性兇暴好戰。不知諸位幾日前是否有聽到一聲獸吼,那便是此獸發出的叫聲。若是幾位能助我找到並殺了此只妖獸,待煉製出『凝嬰丹』之後,在下便將一枚丹藥作為給諸位的報酬。」

  三人聽罷,均十分心動,「凝嬰丹」乃是在修士結嬰之時可以提高成嬰幾率的一種上古丹藥,而且其提升結嬰成率的功效要比「結嬰丹」還要高出兩倍,是所有同類丹藥中最好最珍貴的一種,但煉製也是出了名的難,不止材料難找,而且對煉丹水平要求也十分之高。就不知這張凡是否真有水平能夠煉製出此丹。

  另一旁,相較與三人的興奮與猶豫,蕭瑤就顯得有些興致缺缺了,她甚至就沒仔細在聽他們討論什麼,專注的將神識籠罩住整個幽谷,不放過任何一處,查找著傳送陣的位置,但無論她怎麼集中神識都均無發現。

  但她注意到了幽谷內有兩處十分可疑的地方:一處是頭頂處不斷變幻的大陣,而另一處則是在瀑布之下,有一塊巨大長滿青苔的平滑岩石,而岩石之上有一具修士屍體,看上去似乎剛死不久,他面朝下趴在岩石之上,右手中則緊緊握著一株長著一球狀果實的奇怪植物。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8:57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七、暗河塹(十一)

  「諸位考慮得如何?」

  張凡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慕容詞身上,這四人之中他看上去更像領導者。眼下他們還在考慮,如此耗時下去,恐怕不久新一茬人便會找到此處,能儘快解決是最好的。想著他便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小瓶子拋向慕容詞,

  「煉製丹藥本來就沒有萬無一失之策,但在下亦有五成以上把握可以煉製成功,肯不肯賭一把,就看各位怎麼想了。這瓶『引靈丹』乃在下最近剛煉製出爐的,應該最能說明本人的煉丹水平。」

  慕容詞將小瓶子的瓶塞打開,一股芬芳濃郁的藥香味溢出,就算這麼聞上一聞便能令人精神為之一振,再看瓶內丹藥品相,顆顆飽滿晶瑩,皆屬上上之品。

  驗過丹藥品相,他微微一笑,最後的顧慮也在瞬間消除,把小瓶拋回與張凡後便道:「在下願意助張道友一臂之力,但還請道友先以心魔起誓,在下可不喜歡做事還有後顧之憂。

  張凡沒有任異議,點了點頭,「這個自然,那其餘三位道友呢,是否也決定加入?」

  他目光落到剩下三人身上,連慕容詞都答應了,他們應該沒有理由會拒絕。

  可是意料之外的一幕出現了,趙輕煙與左景二人均齊唰唰望向蕭瑤,似乎在等她表態。

  而蕭瑤此刻心系在傳送陣之上,只是忽然感覺到四人均看著自己,她一愣不解道:「怎麼了?都看著我。」

  她這狀態顯然是在神遊太虛,張凡微不可見皺了皺眉。原來她才是這兩人的決斷者,能將「凝嬰丹」不當一回事之人,倒是不多見,此女到底是真不在意,還是在故作姿態?

  遂又將原話復述一遍,聽完蕭瑤考慮不過一瞬,便一口應承下來:「好,張師弟與我系出同門,於情於理都該幫上一把,不過這枚『凝嬰丹』就不用給我了,待煉製好後麻煩師弟將我這份交給輕煙便可。」

  「給我?!」趙輕煙一臉訝異,不止她,所有人都像在看怪物一般盯著蕭瑤的臉猛瞧。

  「你傻了!此物可是『凝嬰丹』,對我來說一枚便可,要兩枚做什麼?!」輕煙聽到她要將結嬰機緣讓出很是不解,立刻露出一副「你是傻姑娘」表情,雖然知道她是好意,卻也不願收。

  但蕭瑤還是輕描淡寫,「我知道這是罕見的『凝嬰丹』,既然你不要,那便給晶瑩或者曉曉吧,我從不喜用丹藥來提升修為。」

  記得先前給輕煙的儲物袋中還有一枚「結嬰丹」,加在一起正好三枚丹藥,她希望這些好友都能夠順利結嬰,待得他日自己重返泰古,大家依舊能夠聚在一起暢快飲酒,高談闊論。

  她不欲再討論此事,便將話題轉移道:「這事就這麼定了,那麼張師弟,那妖獸如今何在?可有眉目?」

  蕭瑤如此大方之舉,令在場人均刮目相看,大家都知道最好修煉之法便是能夠不依靠任何丹藥,自己潛心修行,如此才能根基扎實,法力渾厚。但事實上修仙界規則殘酷,若無法在短時間內強大起來,只能任人魚肉,好的靈地,法寶都不會輪到自己;更別說清修,怕是修煉都無法修煉,循序漸進,按部就班只能是個理想罷了!

  只依靠自身不依靠外物還能修煉到這般境界,無怪她根基如此扎實。而且沒有大毅力大智慧者根本無法堅持下來,所以就算是對她抱有敵意的張凡與左景都不得不承認,她不但外法強大,道心同樣穩固,若換成自己也絕無此種毫無心疼之色轉手贈與別人的魄力。

  張凡素來敬重強者,哪怕與對方是有殺父奪妻之仇,也會給予極高評價,再回想第一次遇見她時,那不偏不倚的態度,此刻他看向蕭瑤的目光欣賞更甚,同時在內心最深處的殺意也越盛,假如她真的知曉自己的秘密……

  「我與方師姐朝著發出獸吼的方向找尋,才到得此處。若無意外,那隻妖獸應該隱藏在這『淨土』之內,反正這裡不大,我等分先頭找找,順便收集靈草寶物。」

  眾人覺得此提議可行,便也沒再說什麼,待張凡以心魔起誓之後,分頭在這『淨土』內仔細找尋。

  無奈半個時辰之後,幾人靈草倒是採集了不少,但妖獸的蹤影卻是一點也沒看到,最後六人將靈草平分之後,都聚到瀑布下平滑岩石前。

  慕容詞一臉疑惑道,「這『淨土』不過巴掌塊地方,神識在這裡一掃便能全部包住,莫說妖獸的蹤跡,就連強大妖獸的氣息也都未感受到,張道友確定那『平方獸』真的在此?」

  張凡十分肯定的點點頭,「應該不會聽錯,『平方獸』喜歡靈氣充盈,有山有水的生活環境,在下並不認為這暗河塹內還會有第二個如此有靈韻的『淨土』。」

  「這裡沒有,那會不會是在甬道之內,先前我與蕭師妹在甬道內有看到『銀蛛』的骸骨,上面還留有被撕咬過的痕跡,說不定就是這『平方獸』留下的。」方憶瑤顰起秀眉,目光在十二個洞口處掃過一圈。

  被她這麼一提醒,幾人都看向那黑黑的甬道。

  「有這個可能,而且神識無法探入甬道,我等也只不過是在其中三個甬道內行走過,剩下還有九個,它會隱藏在其中也不無道理……蕭道友,是在看什麼?」說到一半,慕容詞瞥見只有蕭瑤一人處在狀況之外,不由疑惑望向她。

  只見她緊鎖眉頭,指了指岩石之上,「那玩意……會動。」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那句屍體,以及屍體右手上緊握著的奇怪植物,迄今為止一直毫無動靜的植物,就在此刻不斷前後搖擺著其上那顆球狀的果實,就好似有了生命一般。

  說來幾人早就注意到這具屍體,只不過這修士死得太過詭異,身上分明不見一點外傷,手又緊緊握著這株植物,怕是什麼了不得的靈植。所以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想等解決妖獸之後再來研究此事。

  沒想現今被蕭瑤忽然提出,再看那晃悠晃悠的靈植,這下不得不先解決此物再去尋妖獸了。

  「張道友乃煉丹好手,可曾有見過此種靈草?」這玩意她怎麼看都覺得可疑。

  張凡搖搖頭,「說來慚愧,我煉丹數百年認識的靈草也不算少,但此草卻是從未在任何典籍上見過。」

  再看其他人,也均無一人認識,最後還是方憶瑤提議,「既然大家都認不出此物,不若將其先採摘下來,再詳細研究如何?」

  辦法是好辦法,可此物附近明顯有莫名危險,不然也不會突兀出現這具屍體,那到底該由誰去採摘呢?

  「還是我來吧,」眾人沉默片刻後張凡站了出來,「在下擅長煉丹,對處理靈植一類也比較熟悉。」

  得到眾人首允,他輕輕一躍跳上了岩石,小心翼翼靠近那具屍體,一番仔細近距離觀察後,發現其身上確實並無外傷,也沒有中毒的特徵。

  確定沒有危險,他將屍體輕輕翻過正面,並將其儲物袋解下,這才看清楚此人身上雖無傷痕,但是七竅流血,乃因腦部神經被震破而亡。

  看到此景,他心下不由一驚,再仔細端詳那株奇怪靈草,忽然臉色劇變,猛的大喝一聲:「大家快離開遠一些!」

  並迅速撤離開岩石,祭出法寶,渾身靈壓釋放! 

 「快攻擊這巨石!它應該就是那『平方獸』!!」

  嚇!這玩意就是「平方獸」?!

  餘下五人也不管真假,立刻做好迎戰準備,這時便看到岩石開始不斷晃動,忽然一陣尖銳的獸吼響徹雲霄,眾人趕忙加強靈護,並用神識抵抗。

  好傢伙!這就是化形前期妖獸的實力?!一干人只覺耳內嗡嗡作響,識海之內翻江倒海,要不是在場幾人修為不是金丹後期,就是神識強大,或是有防禦異寶者,恐怕結果會與這具倒黴屍體一樣下場!

  地動山搖過後,一個身長足有二十餘米,高有十米的巨獸出現在眾人眼前,其模樣還有皮膚顏色使得它與岩石極為相似,它堅硬的鱗甲乍看之下好似岩石般平滑冰冷,上面覆蓋著很多苔蘚與野草,只不過是在岩石上長著一雙猩紅的眼睛,而那奇怪的靈草便是它頭頂上的觸角!

  其實,這「淨土」乃暗河塹最隱秘之地,禁制又強,哪怕元嬰修士都難以闖入。說來這一切還是因那死去的倒黴修士引起,他所用的傳送符乃此處的「門閥」,一旦有人進入,此處設置的大陣便會開始自然運轉,十二個甬道開啟。

  原本此乃上好機緣,沒想這修士運氣後勁不足,準備大肆搜刮靈草時,不巧他第一眼看中的便是這「平方獸」的觸角,遂十分歡喜的上去用法寶想要將其割下帶走。沒想這下卻是鑄成大錯,沉睡了數萬年之久的「平方獸」被他一刀下去給疼醒了過來,獸吼一出,自然他沒能逃過此劫,入了輪回,同時也為蕭瑤幾人創造出了入得「淨土」的機緣。

  「這就是『平凡獸』?為何張道友剛才沒能認出?!」眼前突如其來的危機令慕容詞產生了一絲懷疑。

  這也怨不得別人疑惑,張凡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眼中也寫滿無奈,「妖獸圖鑒裡,此獸的頭上並無觸角,而且雙目亦非紅色,而是藍色,加上它全身均被苔蘚覆蓋,又感受不到氣息,一時難以辨認。」

  最後他停頓了一會,又繼續說道:「此獸非比尋常,極有可能乃變異之種!」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八、暗河塹(十二)

  眼下情勢危急,慕容詞也沒再多說什麼,將注意力放在「平方獸」身上。

  巨獸橫在幾人眼前,喉中發出「呼嚕嚕」的陣陣低吼,紅目睜圓,任誰都能清晰感受到它被叨擾的深深怒意。

  電光火石之間「平方獸」驀然出售,它伸出掩藏在硬石似的身軀下的前肢,狠狠朝眾人所站之地拍下。其前肢不但堅硬厚重,前端還有鋒利無比的利爪,但動作卻甚為靈活。

  這一掌下去,眾人雖然及時避開,但卻在泥土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坑印,將原本站在一起的六人隔離開:趙輕煙、張凡、慕容詞、方憶瑤避到了妖獸左側,而蕭瑤與左景則是順勢到了右側。

  這怪物好大的勁道,要是被這一掌擊中,怕是立刻就會變成肉末吧!

  「大家分兩側擊中法術攻擊它!」短暫心悸之後,張凡忽然大吼一聲,率先念咒,這次他可沒有任何保留,一上來念的便是「紅蓮業火」。

  「平方獸」雖然靈智不高,但是妖獸生來六感敏銳,它感覺到危機在前,忽然張開大嘴超張凡大吼一聲。

  「嗷!!!」

  先前已經領教過獸吼威力,張凡只得停止念咒,躲避開它的聲音攻擊。趁其注意力只在一個人身上之時,蕭瑤等人也乘機想使出法術,攻向巨獸。

  這時一條宛若水桶粗細的長鞭突然出現,以「平方獸」身體為軸心,向四周二百七十度掃過一圈,阻止眾人施法。

  念咒被強硬打斷,六人不得已紛紛飛上半空,俯視之下,才看清那條長鞭竟是此獸的尾巴,被這條利尾掃過之處塵土飛揚,山石崩裂。

  在半空靜止一會,幾人相互傳遞了一個眼色,同時施展法術,想法出奇一致:從上面攻擊!

  雖然在地上這傢伙靈活,去沒有羽翼,空戰必是其弱點!

  一時間五光十色各種法術落下,集中轟擊著「平方獸」,頃刻爆破聲四起,硝煙滾滾,獸吼連連。

  待得硝煙散去,之間下方巨獸不斷扭動,揚起前軀,身上鱗甲滲出點點血絲,喉中因巨大疼痛發出尖銳哀鳴,雙目更是紅得幾欲滴血,暴躁的氣息四溢,眾人的攻擊讓它變得更為狂暴了!

  「這傢伙怎麼那麼皮厚?!」

  眼前景色讓趙輕煙不由驚呼出聲,其餘各人也都是面色凝重,數到法術攻擊之下,此獸竟然只是受了些皮肉之傷,這要如何斬殺?

  方憶瑤緊握自己的本命法寶「白焰」扭頭看向張凡,「師弟,看來這異種比一般的『平方獸』更為厲害,鱗甲竟堅硬到多重法術攻擊都無法擊穿,如此下去,怕是我等發力耗盡都未必能將其擊倒。」

  張凡點點頭,「恩,而且在空中攻擊,距離較遠,法術的效果也會有所削減,改用法寶攻擊看看,是否會有效果!」

  話音剛落,便見「平方獸」忽然脖子一擰,惡狠狠盯著上方幾人,隨即又是一張嘴,一股強勁靈力從器口中破發而出,沖向六人。

  靠!它竟然還能對空中發起攻擊!

  「平方獸」可不管,憤怒的它接連不斷吐出靈力,就像暗器一般飛向眾人,不少還驚險的貼著眾人臉頰呼嘯而過。

  如今連空中都不是安全之地,張凡看向「平方獸」的眼神也都變得深沉起來,六人之中,除了自己與方憶瑤,其他人均只是請來的搭手,哪怕是枚「凝嬰丹」就要他們拼上性命去殺此獸,無疑是天方夜譚,看來自己必須要拿出真正實力才可!

  「方師姐!這空中也並非安全之地,你我下去用法寶近距離攻擊它,四位道友還請幫我倆掩護,若有機會適時出手便可!」

  說著他祭出一把長戟,戟上彩光閃閃,一看就知絕非凡品,他催動法寶率先衝下,而方憶瑤緊隨其後,瞬間兩人便與巨獸糾纏起來,而上方四人也時不時向「平方獸」施法,替二人轉移其注意。

  幾個回合下來,張凡看准一個間隙,將長戟狠狠擊上它的背脊。

  「嗷!!!」一聲淒厲的獸鳴響起。

  那把長戟也不知道是何種材質,竟在其背部畫出一道翻出皮骨的長口子,頓時「平方獸」身上血肉模糊,吃痛之後它尾部用力一甩,這一記速度快到連張凡都躲避不及,只得祭出一件青銅色大盾防禦在身前。

  只聽「啪」一聲響,整個人被甩出有十餘米之遠。

  「張師弟!」

  方憶瑤驚呼一聲,趕忙飛向他欲要查看情況,哪知這個時候卻又突生異變,「平方獸」原本鮮紅的雙目逐漸變成黑紅色,它身上光滑的鱗甲出現數不清的凹槽,只一息,每個凹槽均噴射出一道靈力,朝著四面八方呼嘯而去,速度之快,無處可躲。無論是空中四人還是下方的方憶瑤全部中招,除了蕭瑤之外,四人全部不堪攻擊,跌落在地,噴出一口鮮血,受了不程度的傷。

  而妖獸放完這招之後,似乎也頗為吃力,只是警惕地盯著幾人,沒有再發起攻勢。

  這就是近假化形期妖獸的實力?!實在強大!還有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蕭瑤!竟然抗住了此妖殺招,依然挺立!

  此刻蕭瑤一人突兀地立在半空,眉頭緊鎖,其實自始至終她就有些心不在焉,可以說只有一半的精力是放在了妖獸身上,而另一半精力則是自行尋找傳送陣。本來還以為這奇怪的靈波與傳送陣有關,她才會如此關注,沒想卻弄出一個搗亂的妖獸,如今傳送陣還沒能找到,自己不免也開始感到焦慮。現在又被此妖幾記靈力達到身上,疼得要死,她才發覺到這只妖獸極度礙事,不先解決掉它,傳送陣恐怕也別想再找。可對方強悍至雷球都不起作用,要怎麼才能將其擊倒?

  乘著妖獸也在喘息,地上四人趕忙調整氣息站起來,各各表情也大變,原本還只是抱著搭把手心態的慕容詞等人,不得不摒棄原先的想法,正視眼前的危機,祭出了本命法寶,而被打飛的張凡不知何時也已經回歸,雖然臉色有些蒼白,唇角處還掛著血漬,但看上去並無大礙。

  蕭瑤一人能硬抗下妖獸在幾人看來已經夠令人吃驚了,沒想這張凡也是個狠角色,被那麼重的一記抽中,竟然只是受了些內傷!

  只見他抹掉唇角血漬,沉穩道:「諸位也看到了,次妖獸方才那招雖然厲害,但消耗不小,很大可能無法連續使用!就算它皮厚,且靈力強悍,也非堅不可摧,只要用法寶對它多攻擊幾次,絕對可以拿下!」

  他眸中一片深邃,身上殺氣騰騰,不待多說,指揮長戟攻了上去,其餘幾人也分散開來,由四面包圍住妖獸進行法寶轟擊。

  上方的蕭瑤同樣祭出「魑魅」,一記俯衝,操縱本命法寶毫不猶豫對著它迎頭劈下。

  這「平方獸」正如張凡所說,殺招無法連續放出,因為長戟傷害過它,便只針對張凡抬起前肢攻擊,而對其他幾人則是用尾巴加以阻擋。

  轉眼,火焰,金光,落市,巨浪,一件件法寶攜帶者法術朝著「平方獸」洶湧而來。

  噗!鮮血染紅了下方大片土地,伴隨著最淒厲的獸吼聲徹響「淨土」,它四肢以及身上均受到了傷害,鮮血流出,其中受損最嚴重便是它的尾巴,竟被蕭瑤用「魑魅」整條給砍了下來。

  事到如今,「平方獸」的怒氣也逐漸被恐懼所取代,特別它的眼睛一直盯著蕭瑤手中那把「魑魅」,滿是戒備。

  幾人看此法有效,均十分欣喜,準備照此法繼續出擊。可「平方獸」不幹了,忽然轉身以極快速度朝著一處甬道遁逃而去。

  好不容易占得上風,幾人哪裡肯讓到手的獵物逃跑,駕馭起法寶上前趁勝追擊。就在蕭瑤也欲要跟上時,餘光觸擊到岩壁一處甬道上方,哪裡先前似乎生長著一些藤蔓,大概在方才戰鬥中有被波及到,藤蔓燒焦脫落,露出四個不算顯眼的大字:「別有洞天」。

  她眼色一亮,所有的血液在體內集中到胸口指出,心撲通,撲通狂跳著。有種直覺此處會與那傳送陣有關!

  瞥了眼前方追趕「平方獸」的幾人,她不動聲色轉身朝甬道快步走去,此刻管它什麼丹藥也好,寶物也好,都無法比傳送陣更能吸引自己!

  「蕭道友!你準備去哪?」

  回首之時,便見左景環胸站在自己身後,他面容沉靜,那淡褐色的眼珠深沉悠遠,乍看之下波瀾不驚,其內卻是蘊含著無數殺意。

  哪怕目前形勢如此混亂,這最後關頭她還是沒能擺脫這條狗尾巴!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9:13 PM

凡人界—暗露鋒芒 一二九、暗河塹(十三)

  這一刻左景內心也十分矛盾,方才蕭瑤在眾人前表現出的慷慨與無畏,乃至不依靠外物艱苦自修的精神都令他佩服不已,若是此女能真正為少主所用,想來它日定能成為少主稱霸一方不可或缺的左右臂。但與此同時,她渾身上下均無意識流出自我隨性姿態,也表明了此女絕不可誠服於任何一人。

  將才不能為己所用,殺?還是不殺?左景右手袖口內暗藏著一紙符篆,裡面封存有少主施展的一道元嬰大能威力的法術,以備萬一自己遇到危機時逃命使用。

  眼下她獨自一人神神秘秘避開眾人視線至此,必定有所圖謀,她此行到暗河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他決定看她接下來會如何解釋,再做最後決斷。

  蕭瑤揚起唇角,手中「魑魅」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拍自己腿側,微笑道:「左道友,你只是負責護在下周全,而不是照顧小兒,不覺管得有些太多了麼?如今這『淨土』之內那妖獸便是對我等最大威脅,道友難道不該是先解決了妖獸,而非時時刻刻跟在身後。若不是姬前輩曾解釋過,在下還以為這是在監視呢。」

  「從某種意義上說保護與監視並無差別,不緊跟著又怎能做到實時保護,說吧道友現在準備去哪,我心中也好有個底。」

  左景也不怕暗諷,甚至毫不在意認同其監視的說法,兩人靜默對峙,火藥味彌漫,就等待著一個火引,一觸即發!

  另一旁,剩下四人正在圍殺「平方獸」,其讓蕭瑤一出手便削掉尾巴,已是元氣大傷,雙方局勢可以說從這裡開始一下扭轉。如今它被四人無間斷圍攻,加之張凡手中長戟同樣亦可重傷它,撐到此時已是強弩之末。

  「平方獸」也深深感受到了自己今日怕是難以逃脫一死的命運,遂忽然扭過頭去,深紅的雙目死死盯著遠處對峙著的二人,或者應該說砍下它尾巴的蕭瑤!

  「嗷嗷噢!!!」

  它發出瀕死前最後一聲憤怒的吼叫,向著蕭瑤狂奔而去,無論張凡等人如何攻擊全都視而不見,此刻它眼中只有那個害自己陷入絕境的最大敵人!

  四人一驚,這「平方獸」發狂的狀態相當反常,它仇恨蕭瑤可以理解,但那這般架勢看上去頗有些要將一切毀滅殆盡的味道。

  「不好!」慕容詞臉色微變,朝著蕭瑤那邊喊道:「蕭道友!快躲開,此獸想要自爆妖丹,與你同歸於盡!」

  妖獸的妖丹就像修士的金丹或元嬰一般,為了避免落入敵人之手,受到百般摧殘,有時候寧可自爆拉著對方一同下黃泉。不過自爆可比死要更嚴重一些,若是正常死亡但神魂未損是還能進入輪回轉世投胎,但若是自爆內丹、元嬰,那可是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不是深仇大恨極度絕望者一般都不會對自己下得了如此狠手。

  這可不是開玩笑,要讓它這般妖獸自爆,不但會兩敗俱傷,最後還會連好處都撈不著。後方四人同時也不留餘力,猛烈攻擊著「平方獸」希望能在它自爆之前先將其斬殺。

  看著妖獸來勢洶洶轉眼便要至跟前,蕭瑤眯了眯眼轉而對著左景道:「如今情勢危急,還請左道友助我一臂之力,此事待會再說!」

  雖然左景希望蕭瑤命隕,但要是她被妖獸逮到自爆,自己離得這麼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遂點點頭表示同意。

  「左道友,還請你往後退幾步,待會聽得在下信號再用法術攻擊!」

  看著左景站好,蕭瑤御空而起,眼看「平方獸」渾身靈氣暴虐而至,她深吸口氣,變幻出五個雷球,然後猛然一合,將五顆雷球融合成一顆足有燈籠般大小的大球。就在這妖獸靈氣激化馬上自爆前一息,舉起「魑魅」當板子對著雷球就是一抽!

  「魑魅」的威力加上雷球靈力,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尖銳的響聲,狠狠擊中了「平方獸」右側腦袋。

  這一擊無論力道還是靈力都迅猛無比,「平方獸」的巨大身軀轟然朝著左側倒去,而它倒下的角度,正正好好對著左景所站位置!

  蕭瑤的力量是驚人的,所以妖獸倒下的速度也同樣驚人,驚得左景還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何事,他便被妖獸那巨大的身軀給壓下,唯獨露出胸胛以上部分。

  「左景道友!」

  妖獸身後四人也適時趕上,全部注意力都被左景一人吸引。

  左景雖然身穿有防禦法寶不至於被壓死,但喉中滿是腥甜味,雙目充血死死盯著蕭瑤。誰都沒有注意,只有他清晰的看到她揚起無比絢爛的笑容,並用食指在唇上輕輕一比,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身形一閃,便入到一處甬道內。

  暗河塹外,姬顥眉頭忽然一顰,神識忽然傳來了左景發出的危機訊號,俊臉不由一沉,起身駕馭起法寶,以極快速度朝著暗河塹入口衝去。

  「姬道友,你這是作何?!」

  但他尚未進入,便被季清風給出手攔下,頓時附近各派各家的元嬰大能也均把注意集中到了此處,目光銳利。

  「自然是要進去。」

  姬顥臉色雖然不好,但音調依舊懶洋洋的,站在那一股天生威儀流露,鋒利無比。

  但季清風亦非吃素者,直接無視其身上的危險氣息,淡淡道:「若非攸關泰古修仙界存亡之事,元嬰修士一概不得插手金丹期小輩試煉,姬道友這番做法可是有違章法,還是說姬家打算獨自破掉四派三家所共同定下的規矩?」

  眼看其餘幾位元嬰同修也都靠了過來,姬顥微微收斂銳氣,但依舊傲然道:「並非破壞規矩,而是在下的未婚妻如今在裡面遭遇了危險,無論如何在下非進去不可!只要諸位道友放行,今次打賭不但算我姬家輸了,並且在下還會贈與諸位每人一件九品靈器作為謝禮,如何?」

  早聽聞這姬家乃權貴之家,家底未必比慕容家薄,沒想到一出手就是六件九品靈器,比傳聞中還要闊氣,五人之中顯然有幾位有些心動了。

  但季清風仍舊不為所動,冷眼看他道:「自古以來不以規矩不成方圓,姬道友此種作為乃是在挑戰四派三家的威信,而威信又豈是寶物所能夠收買,今有道友破了規矩,待得它日就會再有第二人,第三人,以後四派三家出來主持泰古修仙界公道可還會再有人信服?在下奉勸諸位道友莫要因為一時貪小而失大。」

  果然方才還有些蠢蠢欲動的幾人,都開始陷入深思,見此情形姬顥心中頗為不悅,「法不外乎人情,難道季道友就這般冷情看著在下痛失摯愛?」

  「姬道友說笑了,」季清風搖搖頭,「道友的未婚親乃自願參加暗河塹試煉,可曾有人逼迫她?所謂大道無情,身為修士機緣與危險共存,既然選擇試煉,這點生死覺悟她應該早已看開,生死有命機緣在天,道友又何必太過執著?」

  姬顥冷笑,「沒有執著又如何又執著於修道?別忘了修仙界素來同樣奉行修道不絕情,今日這暗河塹在下是闖定了,望季道友還是莫要妄加阻攔為好。」

  季清風皺起眉來也不再說些什麼,但卻是一步也未挪開,死死守在入口處,一時暗河塹外劍拔弩張,山雨欲來。

  再說河塹之內,蕭瑤入得上方刻字的甬道後,立刻發現此處乃一封死洞穴,而非甬道,並且此處正好處在自己先前出入甬道的隔壁!

  不過她沒有時間浪費,進來神識掃過一圈後,沒有過多精力再去關心岩石之後的小動靜,便把注意力放在了被灰塵掩蓋之處,她將靈力放出,地上積灰被吹散,露出一個十分複雜的大陣,在此陣之上足足有著一百五十六個凹槽,一看凹槽大小便知是用來放上品靈石的。

  眼看陣型顯現,她立刻傳音道:「豹子快出來!看看這傳送陣是否完好!」

  「找到了?」許久未有出現的劍齒豹懶洋洋的探出腦袋,隨意打量了幾眼大陣,「上面陣紋依舊十分清晰,並未受到損害,此陣果然是遠距離傳送陣,這般繁複陣型,需耗一百多上品靈石,至少可以傳送到千百萬里之外。你要用便快用,待那幾人發覺,你怕是想跑都跑不及。」

  千百萬里早就不是泰古大陸了,此陣值得一試。蕭瑤毫不猶豫取出靈石塊  速插入凹槽之內,隨後站在大陣中間,當最後一塊靈石插入,霎那一道道白光從靈石上匯入大陣紋路,隨後紋路光芒漸亮,她感覺到自己身體正在逐漸消失。

  「蕭瑤!竟是你這個賤人!!!丹哥哥呢?!」

  忽然一聲喝斥,蕭雨荷雙目瞪大,容顏扭曲的從岩石後站起。

  在蕭瑤幾人與「平方獸」大戰之時,她便嚇得縮在岩石之後不敢出來,待感覺到有人入得洞內,她也未曾輕舉妄動。直到有白光亮起,她這才好奇的探起頭,這不看則已,一看便令她驚恐憤怒到極點!

  可蕭瑤懶得回她,只是冷冷與之對望,傳送陣已經啟動,事情已成定局,自己無需再做多餘動作。

  而蕭雨荷得不到答案,卻在對方腰間瞥見了一個熟悉的儲物袋,頓時便覺天旋地轉,熱血湧入腦中!

  「你這賤人!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於是在蕭瑤消失前一刻,最後入眼的便是蕭雨荷張牙舞爪的撲向自己的扭曲容顏,以及石壁一側刻有的一行小字:「紫東道人到此一遊。」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零、暴力

  隨著遠距離傳送開始,空間不斷跳躍扭曲,蕭瑤感覺到自己身體就像被數十人不斷拉扯擠壓,雖然強橫的肉身不至於感到疼痛。但四肢緊繃著及識海內的眩暈感還是讓人難受。

  直到半刻鐘後,一切終於恢復正常,壓力斥力全部消失,識海也重新清明,只是人不知是身在何處,四四堵石壁環繞,好像處在一座密室之中,唯有大陣紋路還在散發著陣陣白光。

  「陣法仍在繼續運作!說明後面還有人在傳送!」

  尚未能喘口氣,久聽見劍齒豹探出腦袋高呼,與此同時她手起尺落,直接破壞掉傳送的陣紋,這下白光才完全消失,四周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蕭瑤拿出照明石,皺眉凝視著被自己破壞的傳送陣。「將其破壞掉後面的人還會跟來麼?」

  「不會,」豹子用爪子蹭了蹭耳朵,「當傳送陣還在傳送之時,若是目的地陣型被強行破壞,那麼傳送者不是被空間扭曲撕裂,就是被隨機丟到傳送距離之間任何一處,是生是死全得看跟來那傢伙的造化。」

  自己只需探明身後追兵狀況,才不會管對方死活,反正早在暗河塹時她在偷偷交予趙輕煙的物件中夾有一張傳音符,有對幾位好友不辭而別的解釋及歉意。所以來者不是蕭雨荷便是左景,沒一個是好東西。

  確定甩掉了尾巴,她這才略微鬆口氣,用神識將此處探查了一番。發現自己是在一座封閉的地下室內,身側不到十步之遙有一通向上方的石頭階梯,階梯不長,上方盡頭被一塊巨大的石板堵著,而神識的探查範圍也詭異的止於此處。

  這令蕭瑤感到十分驚奇,竟有神識無法穿透的石板?當下問劍齒豹道:「豹子,你可否能探知到石板之上的情況?」

  「暫時不行,這是一種可以阻隔神識的石頭,名曰:絕神石,一般在仙靈界出現較多,反虛境界之下的修士神識都難以穿透,當然那是指普通修士,待你修為達到元嬰境界老子便能穿透它。」

  聽罷,她點點頭,看來只能先將這「絕神石」挪開一條縫後,才可以探到上方虛實。

  「話說你這段日子倒是安靜得很,難得看到你出來管閒事。」劍齒豹依然在外逗留,沒有返回丹田的意思,她四處打量著順口問道。

  「暗河塹內人那麼多,老子又不適合出來,再說這段時間老子正在潛心修學,沒空。」說著它一臉深沉,裝模作樣拿出個玉簡拋給她,「這垃圾,老子看完了,你拿回去吧。」

  蕭瑤接住差點砸到自己鼻子上的玉簡,表情鄙夷,「我怎麼記得有人,一捧這垃圾就是幾年,且還美其名曰:潛心修學?」

  「斜什麼眼?!」豹子惱羞成怒,「老子本來就是在學習!額…….學習深入瞭解你們這些人修內心世界!」

  她佻眉,小說便是小說,自己身旁形形色色同修也有不少,若真要研究也沒見它將人家名字記下幾個。

  「喜歡看小說並不丟臉,真仙大人至於麼?」

  看到對方眼中鄙夷更深,豹子頗為尷尬的咧嘴揮爪,「老子可是認真的!老子還從中發現你們這些人修諸多不好的習慣!比如第四千三百八十章,宛仁稱遇見鬼道鍾馗……」

  「啪」一聲,久違的爆栗在劍齒豹頭上開了花,惹得它尾巴一豎,惡狠狠露出獠牙,「老子話說得好好的,你敲毛老子?!」

  蕭瑤淡定的瞪了它眼,「後面我還未曾看過……不許透劇!」

  說完她轉身走向一處牆角,任由豹子吹鬍子瞪眼的。

  早些時候她便注意到了,這一側牆上似乎刻有字體,如今靠近一看上面果然刻著一行整齊小字:

  不讓老子看,老子偏要看!還就在爾等眼皮之下大大方方的看!

  蕭瑤:「……」

  豹子怒,「你看老子做甚?!這不是老子寫的!」

  她別過臉,額角微抽,這怪不得自己,這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意境除了眼前的獸類,這天下還真沒再見過第二個。

  不過再經一番仔細辨認,便發覺此字筆劃形狀均與暗河塹「淨土」內洞穴那句「紫東道人到此一遊」如出一轍。

  紫東道人?看來似乎也是個頗令人頭疼的人物啊!

  見她對著刻字發呆半天,豹子被冤枉後脾氣十分暴躁,不爽催促道,「見個破字有毛好看的?你還要不要出去?」

  確實,現在不是研究這紫東道人到底是何人物之時雖然此處暫時沒有危險,但她還須儘快弄清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接下來她來到階梯旁,小心翼翼的踏上那唯一的通道,劍齒豹跟在身後,口中不滿嘀咕,「在老子看來你也真是膽大不要命,連邊傳送陣到底是傳往哪兒的都不知曉,便用了,也不怕出去便是通往黃泉地獄,一命嗚呼。還不如按老子揭底直接將那個小倌殺了省事。」

  蕭瑤將手抵石板,一邊挪一邊回道:殺了後一樣還是要逃,殺他太費神。而且不是你告訴我要用便快用,省的待會人來便走不掉了,哪裡有時間去考慮會傳到何地,再說船到橋自然直,你看如今不是挺好的麼?」

  豹子憤恨的揮了揮爪子,「老子那不過只是善意提醒!當初老子還以為你會像平時一樣再多考慮考慮!…….你怎麼推塊石板都這麼慢?」

  激昂叫到一半,它便發覺怎麼半天還不見一絲光,原來她推了許玖,還是未將古板挪動開。

  「我推不動,上面似乎有塊巨石壓著,重若千斤。」

  蕭瑤挺納悶的,本來她欲先推開一條縫探探上面情況,沒想這塊古板卻沉得緊,連她這蠻力用了五分力都無法推開,似乎上面真有什麼生物壓著。

  「推什麼?」豹子白眼:「直接掀了出去,瞎用傳送陣那股勁頭都到哪了,怎麼到這不過是塊石頭你卻成了膽小鬼?」

  她懶得聽它嘲弄,心中考慮過之後,還真沒有比直接用蠻力打開更好的辦法,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吧,算了先掀開這石板吧,若真出現什麼危險再隨機應變。

  想著,她雙手用力頂住石板前後兩端,將力量集中到上肢,狠狠的朝上使勁一掀。

  「嘭!」

  聲響過後,「絕神石」一分為二,而石板上的重物也被頂翻,伴隨著石屑硝煙,一同滾落到地上。

  「總算出來了。」

  迎著日光,蕭瑤感歎著拂去身上的灰塵走了上來,正待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之時,卻瞥見自己正前方,一隻渾身銀色鬃毛的大猿對著自己怒目而視:

  「哪裡來的潑皮!竟敢打擾老猿休眠!」

  蕭瑤瞳孔緊縮,死死盯著眼前妖獸:銀鬃天猿!她曾在《妖獸圖鑒》中讀到過,此獸屬於妖獸中異獸類,而且它通體銀毛,徒有頭頂一撮為金色,乃是已經進階假化形期的特徵。

  想來好不容易擺脫一隻近假化形期妖獸,沒想傳送到此處竟碰上一隻真的假化形期異獸,此刻她忽然有種欲哭無淚感,這次的運氣也實在太差了吧?

  說來也巧,這只銀鬃天猿正在那「絕神石」上打坐休眠,沒想被蕭瑤忽然使力掀翻石板,它被狠狠掀了一個大跟頭,直到方才還鬧不明白怎麼好好的就突生禍端了,原來在這祭祀台下竟然躲了這麼個潑皮!

  「你是人修?」銀鬃天猿細眯起金色瞳孔,來回在她身上掃過。

  蕭瑤並不作答,手中雖是一片汗漬,卻仍將「魑魅」緊緊握住,全神戒備著。

  「哼!不說話也無所謂,反正你也快死了,」銀鬃天猿目露饕餮之色,舔了舔唇角,「看你細皮嫩肉的,並且還是修士,比起那些祭祀的小兒實乃上等美味,哈哈哈!沒想到今天竟是我老猿的吉日,看來這頓加餐之後,吾之修為又將更上一個臺階了!」

  隨後它攻擊猛然發起,音還未落,身形已至,好快!她還來不及用「魑魅」擋在身前,便被銀鬃天猿一拳擊飛,震到後方石壁之上,再跌落在地。

  記得《妖獸圖鑒》記載,銀鬃天猿身形靈活,速度在異獸之中算得上數一數二,同時它亦力量強勁,指上利爪堅硬,擅長將靈力集中在四肢,頭部捶打轟擊敵人,力量攻擊的同時喜歡加之利爪撕裂對手!

  眼見獵物艱難的爬起,銀鬃天猿也有些訝異,這人修若它沒看錯應該只是一介金丹期修士,實力不過同等於七八階妖獸,按道理自己這一擊之下對方早該斃命,為何她還能站起?!

  天下竟有低階人修可以抗下它拳頭的怪事?頓時,銀鬃天猿玩性大起。瞬間又至蕭瑤跟前,這次它一把將其摁在山壁之上,亂拳猛擊!

  它想看看這傢伙到底會死在自己第幾拳之下!

  而逍遙只是暫時憑藉身體強橫加上《水靈訣》護體,勉強支撐防禦不至於內臟被擊爆,但長久下暴拳之下早晚會被這暴力猿猴給活活打死!更不能容忍的是這毛妖獸看到她用手護住臉部,竟然專往她臉打!

  奶奶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潑猴,她絕對要讓它好看!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9:40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一、魍魎

  可蕭瑤也只是心中想想,事實卻是她被這只毛猴子給壓得死死狠狠往臉、身上揍著,毫無半點還擊之力。

  她強忍著身體絞痛,念咒手中施放出雷球,誰想在暗河塹內輕易破壞掉觸手的雷球,此刻打到銀鬃天猿身上只不過令其身軀微微一麻,動作略微停滯。

  一介低階人修竟還敢反抗?!銀鬃天猿瞬間目露猙獰,手上利爪伸出,這下它開始動真格的想要把她大卸八塊再吞食掉其金丹。

  拳頭加上利爪,瞬間使得蕭瑤手上身上全被開了口子,血液四濺。此時她眼中同樣盛滿殺機,自己好不容易逃出來可不是為送上門活活被打死的!

  身上血痕越多,越是處在死亡邊緣,她越是冷靜集中神識,透過雙手間縫隙眼睛死死盯著它的拳頭,只要能捕捉到它的攻擊速度,然後將其抓住……

  就是現在!

  「嗚哇!什麼鬼東西!」

  在蕭瑤準確的捉住它右腕一剎,銀鬃天猿忽然大吼一聲。

  原來在她有所動作的同時,劍齒豹也從丹田內衝出,一口咬住銀鬃天猿的手臂!傳音道:「蕭瑤!殺了它!」

  其實根本不用任何提醒,電光火石間那銀鬃天猿的銀毛身軀便僵硬的緩緩倒下,因為死亡降臨得很快,它表情很平靜,沒有任何痛苦。

  隨著屍體的倒下,蕭瑤也靠著身後山壁緩緩跌落,癱坐在地上,她動了動血色模糊的手,確定自己還活著,劫後餘生的慶倖與後怕一一浮上心頭。

  她還是太弱了!若今日換成元嬰修士,怕是施展一個大法,自己便要灰飛煙滅!要不是自己體內修煉所用為仙氣,並且遇上的乃銀鬃天猿這般力量天賦神通的妖修,要是換成善使法術的其它異獸,此刻她早就成了一具死屍,連輪回都無可能,更不要再奢望什麼大道了。

  無論是從泰古大陸逃離,還是今日遇到幾乎致死的危險,歸根結底不過都是自己修為太弱,在以強為權的修仙界內,也只能告誡自己必須隱忍,處處妥協。如今一千五百年過去,自己處在金丹中期,這個進度實在太龜速,待查明自己身處哪塊大陸後,她定要找處僻靜之地,長期閉關潛心修行!

  「喂!你沒事吧?」

  豹子看她望著自己血手發呆,忍不住擔心,看著也就是皮外傷與內傷,可千萬別是被那死猴子給打壞腦子才好。

  「暫時死不了,就是臉上和身上有些疼。」她掙扎著扶牆而起,不用看都知道臉上肯定披紅戴綠難看得要死,那只潑猿不愧是獸,竟連女人的臉都打!

  「需要好好打坐修養幾日才可恢復,走、我們先回那地下密室,一切等傷好再說。」

  她先將那銀鬃天猿的妖丹取出,再把其被仙氣攪糊的內臟剔除,將妖丹皮骨都收入儲物袋,一切收拾妥當後,倆人又回到地下室內,再將那塊斷成兩截的「絕神石」重新拼接好,繼續掩蓋住入口。

  在虛空中打坐調息,眨眼十日已過,蕭瑤外傷雖已全部治癒,但內傷還尚未全好,剩下需要慢慢用仙氣調養,是個較為長期的過程,至少要數月時間。

  雖然這十日他倆並未有遇到任何危險,但此地一出來便碰到假化形期妖修,就怕此乃妖獸聚集地,潛在危險重重,還是莫要久留,早些離開。

  再次出了地下室,蕭瑤這才得以將外面世界細細打量一遍。

  這塊陌生地域四周密林環繞,望眼過去,全是參天大樹,空氣十分潮濕,遠近都霧濛濛一片,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片常年見不到日光也望不見盡頭的叢林。唯有自己身處數千平米這片土地上方空空,沒有樹木阻礙陽光,地上有條人工砌好的青石小道,延伸往地下室方向。

  說來這地下室亦非真的地下室,乃是一座祭祀台,祭祀台石墩四側刻畫著許多妖獸圖騰。而被她破壞的「絕神石」是這祭祀台的蓋板,仔細一瞧暴露在上面一面大片還血跡斑斑,有些已經深深滲入了石板紋路之中。在祭祀台前方青石路兩旁還分別立有三根圓柱,柱身上同樣刻畫著妖獸石雕,頂處則分別架有一個火盆不知適合用處。最後祭祀台後乃一座不足五十米高的小山,山上光禿禿只長了些許雜草,高度還比不上這些參天的樹木。

  蕭瑤一時也判斷不出此地方位,遂駕馭起腳桶,欲要到空中查探。沒想剛飛出沒有多遠,便看到下方以祭祀台為中心,一個圓形大陣輪廓在地上隱隱浮現,忽然光耀閃爍,而自己也被大陣紋路散發出光芒給阻隔,再也前行不得半步。

  此地怎麼會有個禁錮陣法?

  正吃驚著,蕭瑤忽覺得體內那把軟尺——「魍魎」蠢蠢欲動,內視丹田發現它尺身上光芒大作,剛想取出,就見它一陣顫抖,「咻」一下從丹田飛出,狠狠撞向大陣衍射出的透明光障。別看「魍魎」平素看上去十分柔軟,這一刻卻像把利刀橫衝直撞。

  說來「魑魅」、「魍魎」兩件本命法寶雖都為她所鍛造,但相較於「魑魅」的一目了然,「魍魎」就顯得太神秘了,自己至今還仍未弄清它到底有何作用。沒想今日竟觸發了這麼一個契機,她便停在半空,仔細觀察這一尺一陣。

  下方陣法散發出的白光不斷「攻擊」著「魍魎」,與其身上淡淡紫光纏繞在了一起,相互排斥拉扯,而不斷鬥陣的過程中,「魍魎」的尺身竟有二分之一已經在陣外,衝破了陣法的禁錮。

  眼看「魑魅」就要脫出,便聽得大陣「嗡嗡」鳴動,忽然陣紋上白光猛烈一閃,瞬間蕭瑤只覺神識一痛,「魍魎」被大陣彈開,隨後好似失去了力量軟塌塌的跌回她手上。

  「看來『小扁』似乎可以解陣,此能力在三界中頗為罕見啊。」豹子本身擅長陣法,所以感興趣著「魍魎」並用爪子戳了戳,「但看起來此陣對它來說似乎強了些,暫時無法解開。」

  「恩,它好像是想在我面前露一手,沒想卻失敗了。」蕭瑤揉了揉現在還在微疼的太陽穴,她與本命法寶也算是心意相通,在它回到自己手中一刻,自然而然感受到「魍魎」散發出的強烈沮喪。

  本命法寶才剛鍛造好不久,不夠強也是理所當然,眼下意外得知「魍魎」的能力也算是份收穫,遂十分輕柔的在那軟軟尺身上安撫了會,這才把它納回丹田。

  「豹子,那此陣你能解嗎?」

  「老子和它一樣。」劍齒豹攤了攤爪子,忽然一臉憤恨斜視她道,「修為和能耐只能依靠你來提升,你強,老子變強,你弱老子同樣弱,除非能到金丹期大圓滿境界,否則此陣無解。換句話說……」

  它猛的飛到她眼前,兇神惡煞用爪子朝她一指,「你趕快給老子好好修煉!莫要再為其他屁大點事分心了!!!」

  說實話,蕭瑤對陣法什麼的並不精通,如今連豹子這個自認精通的傢伙都解不了,看來暫時是出不去了,但這也同樣意味著別人也進不來。

  至於那頭銀鬃天猿。曾聽它嘟嚷過什麼祭祀,祭品之類,怕也同樣是被這陣法關於此處,這麼一想這裡倒不失為一個安心修煉之地。遂對劍齒豹道:「既然已經被困,與其焦急亂想辦法,還不如在此潛心修行,待境界到了,自然便能出去,我們且先閉關修煉吧!」

  阿穆爾跟隨著這群古怪的南域住民在這片沼澤與密林之地飛行多日,但依舊沒有到達他們的目的地。看著離地有數十米高的牢籠,他吞了吞口水,掐滅了腦海中不知第幾次浮現的逃跑念頭,認命的繼續認真記下一路飛來的路線,就算只有一線希望,他都想要回家,但願騰格里會保佑自己能再次看到阿瓦和額吉。

  阿拉達日圖村是泰一與南域邊界的遊牧民部落,阿穆爾就是在那出生,他喝著馬奶與羊奶,在放牧與草原奔跑之中茁壯的成長到了十三歲,並且他還是村子裡唯一一個具有靈根的孩子,額吉曾在他十歲那年說過待他到了十四歲,泰一內陸的仙家門派開始招收弟子時,便會帶自己到內陸求仙緣,看看草原上從未見過的奇山秀水。

  於是從十歲那年開始,他日日盼著自己快些長大,修仙是什麼他不懂,出於小孩子心性使然他渴望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那些與草原風格迥異的內陸風景。

  但早在半月之前,這一隊南域住民忽然沖入他們的村子裡,將他給擄走,使得自己所有美好的嚮往全部都被粉碎,甚至連阿瓦與額吉也看不到了。他不清楚這群南域住民為何要抓自己,也不清楚他們會將自己帶到何處,但可以肯定的是南域住民一直都與泰一不合,所以等待著他的怕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又是幾日幾夜,就在阿穆爾快要被恐懼與絕望折磨瘋時,關他的籠子被放到了地上,他們到了。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二、南域

  虛空之中,劍齒豹正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尾巴晃動著,在空中畫下一道道陣紋,隨著它尾巴的動作,一縷縷仙氣被引至虛空中,不斷彙聚,像條溪流蜿蜒環繞在蕭瑤周身。

  但突然間,它警覺的豎起耳朵,戒備的盯著那道與外界連接的縫隙,片刻猛的一收尾巴,「蕭瑤!快開眼!外面那大陣有動靜!」

  在它收尾巴時,蕭瑤雖在一切放空的狀態下修行,但敏銳的神還是識反射性感覺到豹子行為的異常,剛收斂內息,就聽得它叫喚,不由皺起眉來,睜開雙眼。

  若是她沒記錯,這睜眼閉眼間,五百年時光一晃而過,前四百年她也由原來的金丹中期進階到了金丹後期修為。換做一般修士四百年足夠從金丹中期修到元嬰境界了。可她無法倚靠任何外力修行,這四百年全靠自己一點點吸納這稀薄的仙氣,不斷滋養金丹,卯著滴水成海的一股勁,才得以突破中期到達後期,金丹已經接近拳頭般大小。所幸這五百年心境平和,道心上並未遇到任何阻礙,要不然再遇上瓶頸,可就不止要耗費四百年光陰了,本想趁著修行順利再繼續閉關,待突破金丹期期大圓滿境界後,一鼓作氣衝破大陣,沒想才繼續潛修百年外面便突生了異變。

  「走,我們先出去看看。」

  她起身跨過虛空與泰極界的界限,又回到了祭祀台下的地下室內,並通過「絕神石」裂開的那道縫隙,屏息密切注視著外界情況。

  只見那大陣的陣芒忽然一閃,隨後完全消失不見,再接著一群古怪的男人抬著一個裝著小孩的木頭籠子,進入到她視線之內。

  這群怪男人有老也有年輕的,為首者乃是一看上去年紀過百的老者,頭髮花白,臉似橘皮,手中執有一根長杖。而且他們穿著打扮均十分奇怪,上半身是完全裸著,無論是胸腹還是背部均畫著類似某種圖騰的紋身,脖子上掛著妖獸牙骨做成的項鏈,頭上戴著的是妖獸頭骨做成的護首,身下僅圍著一條勉強蓋住臀部的獸皮裙,腰間別著一個有些類似龜殼的圓盤,而小腿上則綁著一圈圈羽毛,直到蓋過腳踝,至於腳踝之下是卻是赤足,沒有穿鞋。

  相較這些古怪男人,被關在籠子內的男孩,一眼就能看出是草原人家的孩子,長相也極具草原牧民特色,五官立體,輪廓清晰,一雙茶色的大眼中充滿著恐懼與不安。

  這算不算是一群大人在欺負一個小孩?反正蕭瑤看到這場景心中有些許不舒服。原因無它,單純只是她對這個年紀的孩子有著特殊的好感。偶爾在世俗中看到十一二歲的小孩,總是會讓她想起那個愛笑的小女孩月兒,以及總喜歡板著臉孔裝深沉的阿一,在那個回不去的年月裡,他們曾給過自己一段非常溫暖的回憶。

  看了一會,蕭瑤在這群人身上並未感受到有靈氣波動,遂試探著將神識放出,只聽這些個男人在那哇啦哇啦不知說些什麼,全是聽不懂的外族語。但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似乎發生了什麼令人憤恨不平的大事,個個表情激動,不時四下張望,似乎在找著什麼東西或什麼人。

  忽然又想起銀鬃天猿說的此處會有送孩子給其當祭品果腹,莫不是這些穿著古怪的人就是來此祭祀,那個牧民男孩則是所謂的祭祀品!

  越想她越覺可能,若是如此這些人眼下應該是在找他們所供奉的銀鬃天猿!

  見他們嘰裡咕嚕了半天,直到那位老者用長杖敲了敲青石地,所有人都噤了聲,接著看到老者將眼睛閉上口中念念有詞,並伴隨著陣陣黑氣從胸背處紋身緩緩滲出。

  不一會黑氣將老者全身包圍,遠遠望去有些駭人,此刻她也看出了些許端倪:這些怪人亦非普通凡人,至於是什麼來路自己也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絕非修士。

  「@#¥%&……」老者大吼一句,猛的睜開雙眼,舉起長杖竟直至蕭瑤藏身之處。

  嚇!被發現了?!

  她還沒弄明白對方為何放了些黑氣,嘀咕了幾句就把自己給揪出來,就見所有的怪男均憤怒的把目光投向祭祀台。有人抬手一指,便聽得「砰!」一聲,頭頂整塊「絕神石」瞬間被轟成了粉末。

  蕭瑤趕忙祭出腳桶,飛至空中,展開《水靈訣》,手中緊握「魑魅」,看著眼前的怪男們。

  這些南域原住民顯然也吃了一驚,他們乃此處乾達婆部落的一脈分支――嚓什族,今日正逢千年一次的天猿祭祀,好不容易準備了鮮活的祭品,怎料打開祭壇大陣之後,竟然找不到他們一族世世代代參拜的天猿神獸。隨後由大祭司卜卦出的凶兆之處竟還藏著這麼一個大活人,在他們看來祭壇乃族中神聖之地,豈可容外來者隨意踏足,這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遂嚓什人都憤怒的朝著這外族闖入者嘶喊,「@#¥%&……?@#¥%&!!」

  大意便是:你是何人?為何闖入我族聖地,神聖的天猿在哪。

  可蕭瑤哪裡能聽得懂,只是微微抽了抽額角,心中所想卻是:這些人能夠進來,是否說明大陣已經破除,自己亦可以從此處離開了?

  「救命!請您看在騰格里的面子上救救我!」

  這時一陣呼救聲從牢籠內傳來,那個可憐的男孩正用那雙茶色眼睛期盼的望著自己,就像在看唯一的救命稻草般。

  雖然男孩的口音聽上去與泰古大陸有些差異,可比起這些怪人所言鳥語,她倒是大概聽懂了。

  其實就算男孩不向自己求救,她也會出手,畢竟眼前所有人中只有他看上去可以溝通,還可以詢問他一些事,更重要一點見到將孩子當妖獸祭品這等兇殘之事,若是袖手旁觀實在有違自己道心,至少她希望修道兩千年,冷靜的之是自己的心,而不是自己流動的血液。

  不過嚓什人又豈會這麼輕易便放過入侵者?看到蕭瑤並不回答他們,大祭司長杖又是一敲,直指著她。

  「%&!」

  望眼過去,除了大祭司,十來個嚓什人身上的紋身都開始冒出黑氣,瞬間他們取下腰間掛著類似龜殼的玩意,一個個腳踩而上,騰空而起,所有人全部伸手指向蕭瑤。

  頃刻,有什麼東西沖著她呼嘯而來,蕭瑤揮舞著「魑魅」擋下了幾道攻擊,但仍然有幾道擊中了她的靈護,有些直接被靈護當下,但有那麼一兩道卻是穿透了她的靈護,直接擊中她身體。

  若非肉身強橫,此刻應該是要見血了吧?沒想自己進階到了金丹後期,對方竟然還有人攻擊能夠穿透她靈護。蕭瑤不禁顰起秀眉,這些人雖然不是修士,但是肯定也是身懷異能者,看他們強勁的攻擊絕對不比一些金丹期修士弱,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對!

  她將「魑魅」拋出,並用神識操控著,朝著眾人一揮,法寶本身強勁的攻擊破空而至,威力迸發,風嘯而過,對方有三人抵擋不住這強勁的攻擊,當場被斬殺與「魑魅」之下。

  乘他們分神抵抗自己本命法寶之時,蕭瑤立刻使出一道落雷術劈在了困住男孩的木籠之上,然後一個俯衝,趁亂一把拎起男孩的衣領給塞到了「腳桶」之中,此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隨後她駕馭著「腳桶」沖出大陣,朝著遠處疾馳遁逃。

  「你為何不把他們全都殺了?!」豹子在她體內不解傳音道,明明是對方先痛下殺手,她為何要婦人之仁的放他們一馬。

  「閉嘴,你可注意到了那名老者?他的氣息很危險!」蕭瑤一邊逃,神識卻是緊張的隨時注意身後情況。

  不趕盡殺絕,一、她不嗜殺,二、雖然對方那十幾名年輕男子並不足以為懼,但那名老者卻是詭異得很,在她解救男孩之時,神識曾有掃過那名老者,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竟令自己神識有些微微退縮。

  蕭瑤也只有在遇到元嬰修士時才會有如此感覺,一切均說明了這老者擁有絕不在元嬰修士之下的能力!那麼她還不趕快跑路更待何時?!

  她猜測得不錯,就在老者看到自己族內同胞被殺後,短暫的訝異之後,目眥盡裂,怒吼一聲,無數黑氣從他身上逸出,那股強勁而可怕的威壓使得蕭瑤背後寒毛直豎,有種欲要迎風流淚的感覺:她的氣運還能夠再背一些嗎?

  沼澤與叢林之中,蕭瑤咬緊牙使出了渾身解數遁逃,而身後那冒著黑氣的老者陰魂不散跟在後方,陣陣黑煙環繞,遠遠看去就像一團煞氣。

  眼看對方越來越近,而自己的「腳桶」只不過是件上品道器,速度實在不咋地,萬般無奈之下,她朝劍齒豹傳音道:「打開虛空!」

  天地之間,忽然迸裂出一條扭曲的時空縫隙,老者眼睜睜看著闖入者身影消失在縫隙之內,當扭曲消失,天地間又恢復到了一派平靜。

  老者沉著面容,似在思考著什麼,良久佇立空中,目光中滿是疑惑不解還有些懼意與不可置信,待到後方族人追上他後,又深深看了眼蕭瑤消失的地方,這才率領餘下的族人原路返回。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09:52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三、拜師

  位於泰一大陸南側的南域素來就有凶地一稱,這裡多是沼澤密林,常年霧氣繚繞,凶獸神出鬼沒出沒,但光是這些還不足以讓南域被冠以凶地之名,唯有加上南域內那些詭異的原住民,才構成這麼一大片神秘濕地。

  這些原住民出現的歷史沒有任何考究,傳聞他們的出現要比四塊大陸的歷史還要悠久,有著自己特殊的語言系統,以及奇特的秘書傳承,所以這片土地之上秘寶也十分之多,但由於這些原住民掌握的秘術絲毫不遜色於仙家法術,加之南域的複雜地形,就算泰一修仙界在上古之時曾多次打這片濕地的主意,但每次都是尚未進入得南域深處便大敗而歸,久而久之,泰一的修士只能放棄這塊沃土,同意將它劃分到泰一之外,稱為「凶地」。

  南域的原住民大體上可以分為八個部落:天眾、龍眾、夜叉、乾達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呼羅迦,其中每個部落又都是由若干小部族組成,不同部落之間風俗差異十分之大,有些甚至還是宿敵,所以南域之內各部落間也是明爭暗鬥,而且此種爭鬥要比四塊大陸更為原始,更為殘忍。

  此刻南域偏北側一處沼澤上方,忽然打開一道裂痕,一位年紀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女坐在一隻奇怪的桶之上,從裡面緩緩飛出,待她完全現身之後,裂痕消失,天空恢復如常。

  蕭瑤望著這迷霧,沼澤還有密林,表情略顯失望,看來虛空的隨機傳送並未把自己傳出這處鬼地方。失望之餘,她隨意找了塊空地席地降下,看著陌生的地域,再想到方才的危險,還有些驚魂未定。

  想到自己才剛進階到金丹後期,沒想卻立即遇上一群奇怪的異能者,到最後還是靠著虛空才能逃脫,雖說打不過便跑她並不覺得丟臉,但剛進階就被打擊難免會有些胸悶,看來任何時候現狀都在提醒自己:她離大道任重而道遠啊。

  「喂,腳桶裡那小子你不打算放出來了?」看她不知在想些什麼,半天沒有動靜,劍齒豹在丹田內傳音道。

  她這才想起「腳桶」中還藏了一個孩子,遂將桶蓋打開。

  初見光亮,男孩先是一臉茫然,在看到蕭瑤之後,目光瞬間變得十分激動,哪怕身在還在微微顫抖,可他還是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感謝騰格里!恩人!謝謝您救了我!」

  雖然蕭瑤不知道騰格里是什麼,但是後面的道謝她還是聽懂了,略微點了點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恩人,我叫阿穆爾。」

  「那阿穆爾,你為何會被那群奇怪的人關在籠中?」

  「在半月之前,這群南域原住民忽然襲擊了我的村子,然後我被帶到了這裡……」說著阿穆爾茶色的眼睛有些泛紅,睜得大大,裡面還殘留著被俘後的恐懼。

  原來此處竟是南域,而那些怪人應該就是南域異族。說起來泰虛、泰清、泰一三塊大陸中,數泰一離泰古最遠,兩塊大陸分別在泰極界一北一南截然相反的兩個方位,而南域更是在泰一的南側,可以說是迄今為止離泰古最遠的一塊地方。沒想那傳送陣竟能傳到如此遠的距離,有些出乎蕭瑤的意料。若無意外,建傳送陣之人應該就是那處處在石壁之上留字的紫東道人吧?能有如此大能耐之人修為至少也應該在元嬰後期,甚至是站在凡人界最頂端假化神期的大能!

  阿穆爾看恩人忽然不說話了,乖乖安靜站在一旁,不時偷偷瞥上兩眼,眼前這位恩人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和隔壁帳篷的阿茹娜姐姐差不多年歲,看她穿著似乎也不似泰一內陸子民,更像畫本上所畫仙人,也是這般長長袖子,看上去仙風道骨。而且先前這位恩人能夠御空而行,一揮手就毀掉了困住自己的牢籠,連那些強悍的南域原住民都不是對手,莫非恩人真是額吉所說靈山上的仙師?

  幾息功夫,蕭瑤將思路理了一遍,回過神看到男孩局促不安,有些怯怯的偷看自己,不禁莞爾安撫道:「你莫要怕,那些異族已經被我甩掉了,暫時我們還是安全的。對了,你家可是住在泰一大陸?」

  說到家鄉,阿穆爾用力的點了點頭,「在泰一南側邊界,一個叫阿達日圖的小村子,那裡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十分漂亮。」

  「阿達日圖村麼?那好,反正我亦要去泰一,待出了南域之後,正好順道把你送回家去。」

  聽到能夠回家,阿穆爾不由紅了眼眶,到底是個小孩子,他拽住了自己衣角一側很是激動,「恩人,是真的麼?您肯送我回家,是真的麼?」

  蕭瑤好笑,不是真的還能是假的,不將他送回,自己帶個累贅去哪也都不方便。

  「當然,不過出南域的這段路上,要委屈你在我這『腳桶』中待著,不然光靠步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

  阿穆爾小臉一派嚴肅信誓旦旦的保證,「好,我知道了!只要能回家,我一點也不怕辛苦!」隨後他又看了看面帶笑容的蕭瑤,感覺十分親切,和書中描寫的冷酷無情相去甚遠,不由大了膽子問了句:「恩人,您是仙師嗎?」

  見他臉上滿是期待,想來是知道有修士的存在的,蕭瑤也不認為對一個小孩有何好隱瞞的,遂頷首承認道:「仙師只是不瞭解仙道的外人所叫,事實上我是一名普通的修道者。」

  在阿穆爾看來,叫仙師還是修道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恩人承認了自己就是仙師,回想起方才恩人在空中威風凜凜的一幕,不由心馳蕩漾,對修仙多了一份神往。

  「恩人,不,仙師!請您收我為弟子,教我仙法吧!」

  蕭瑤一愣,緊接著便看到阿穆爾朝她跪了下來,望著自己堅定道。

  半晌之後,她拒絕,「你起來吧,我從不收弟子。」

  她連修煉的時間都緊缺,又哪裡有時間去教導弟子?再說自己功法特殊,只可吸收仙氣修煉,而仙羽門的功法沒經過師門允許又不可隨意亂傳,拿什麼來教人,所以對自己來說收徒這種事情不但自找麻煩,還會誤人子弟。

  「哎?」聽到仙師貌不猶豫一口回絕,阿穆爾臉上滿是失望與不解,「為什麼?仙師可是怕我不夠聰明?我從小時候起記憶力就很好,能夠過目不忘,三歲就能識字了,只要仙師肯收我為徒,我定會努力修行,絕對不會給仙師抹黑!」

  「和這些沒有關係,只是我本身不方便收徒弟罷了,再說若要跟我修道,就再也不能回你的阿達日圖村,你可割捨得下?」

  在她看來但有小孩看到他們這些修仙者能夠騰雲駕霧,心生嚮往也是可以理解之事,不過大多只是一時興起。再看阿穆爾眼下說道要修仙便不能回家,他便低下頭,沉默起來。

  他的猶豫蕭瑤看在眼裡也不點破,只道:「你我休息時間也夠長了,繼續待下去說不定那些異族人還會找上門來,還是早點啟程,快些離開這南域吧。」

  阿穆爾沒有再說什麼,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看樣子還在為剛才的問題困擾,接著乖乖的爬入「腳桶」中,待蕭瑤將蓋子蓋好便朝北低空飛行,反正泰一處在南域北邊,只要朝北走,總歸能夠走出這片凶地。

  一路向北,兩人是朝著南域的邊界方向行走,雖然大樹和沼澤中經常會有些潛伏的妖獸忽然冒出攻擊,但都是些低階妖獸,對蕭瑤夠不上什麼威脅,幾日下來路途倒也平順。就算南域中迷霧易使人迷失方向,蕭瑤也有著修士用來辨認方向的「四方指針」,行程慢了點,但大方向總不會錯。

  只有一個麻煩:阿穆爾是凡人,必須要進食。所以每日他們都得稍作停留,在這濕地中找些可以入口的妖獸或者果實給他果腹。好在阿穆爾本來就是個十分聰明能幹的孩子,每當蕭瑤打到獵物後,他都十分自覺的將這些妖獸去皮去骨,生火烤熟,不用再勞煩他人,兩人相處也算愉快。

  隨著日子推移,半餘月後,兩人還未能走出南域,但阿穆爾對蕭瑤已經不再感覺陌生,完全沒有了剛遇見時的拘束感,原本活潑好動的天性也展露出來,甚至有時還會纏著她讓自己看妖獸狩獵。

  每次他看到蕭瑤輕鬆一揮手,瞬間便能將那些妖獸一劈為二,目光中便亮晶晶的,對此種強大的仰望與嚮往,令他血液在沸騰。

  終於這一日,他烤好手中的食物後,像下定了什麼大決心般,對蕭瑤道:

  「仙師大人,我還是想跟著您學修仙,就算不能回村子也沒關係,等到了泰一我就給家裡寫封信報個平安,告訴阿瓦和額吉我去修仙了。」

  蕭瑤十分無奈,都這麼久了,怎麼還在想這個問題?自己最初不過是為了打消他欲拜自己為師的念頭,找的托詞,小孩果然真是小孩,他當真了!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四、泰一

  「我說過不收弟子。」看他將食物考好,蕭瑤便將火堆熄滅,以免引來危險,「弄好了,我們繼續趕路。」

  阿穆爾依舊坐著,有些委屈道:「仙師不是說只要我能克服思鄉的困難,就可以修仙了麼?怎麼又反悔了。」

  「我何時說過?」她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看著這小鬼頭。隨著接觸時間越長,她越發現這阿穆爾本性畢露,與剛遇見時的乖孩子模樣相去甚遠,雖然聰明認真,但脾氣倔強,又愛鑽牛角尖,十足的難纏小鬼,若是他問的問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會一直為什麼,為什麼個不停。

  「記得我只說過:若要修道就再也不能回阿拉達日圖村,你可割捨得下。何曾明確說過要收你為徒了?」

  阿穆爾一愣,張了張嘴想辯駁,但最後又沒了聲音,好像仙師是沒明確說過要收自己為弟子,他癟了癟嘴,嘟囔著,「仙師……您不再考慮一下麼?我什麼都會做,就算不能收我為徒,讓我跟在您身邊做個僕役也可以。」

  「我獨來獨往慣了,沒興趣帶個小鬼在身邊,若你真想修仙,待回到村中後,見有何仙家門派招收弟子,便讓家人帶你去報名好了。」

  「可是我只想跟著您!仙師您就收了我吧!」阿穆爾茶色的眼睛眨呀眨,那哀求的眼神就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狗。

  這下蕭瑤頭更疼了,「不行便是不行,哪裡修仙不是修,為何偏偏要跟著我?莫不是見我救了你,就要懶上?你這和撒潑的小狗有什麼區別?」

  聽得蕭瑤說自己是小狗,阿穆爾皺著眉,但一會又舒展開了,「小狗就小狗,我就想跟著您!您是好人!」

  其實阿穆爾有自己的想法,阿瓦和額吉本來就要把他送去修仙,而且額吉曾告誡過自己收斂收斂毛毛糙糙的性質,因為仙師們都十分嚴厲,他這樣以後免不了要被師父責罰。一想到要被約束,阿穆爾不樂意了,再看蕭瑤不僅十分厲害,而且脾氣溫和,簡直就是最好的選擇,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希望這位好脾氣的仙師能夠收自己為徒。

  原來她被賴上的原因,是因為自己是「好人」?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自己倒是新鮮,可惜她可一點也高興不起,「不用再說了,我是不會收你為徒的,耍賴也不成,修仙需要靈根,但是你沒有。」

  「你騙人!」聽她說自己沒有靈根,阿穆爾激動得連敬語都忘用了,「阿瓦曾說過我是村中唯一有靈根能修仙的孩子!你就是不想收我!」

  蕭瑤:「……」

  聽見兩人無意義的爭執,豹子在丹田內嘲笑著她,「你也太遜了吧?好歹也是金丹修士,連一介凡人小孩都應付不來,編的謊話還被小屁孩識破!照老子說把他吊在沼澤地上,吊個幾個時辰,肯定就會乖乖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獸類提出的意見永遠都是野蠻的,一個大人去欺負一個小孩,她還真沒臉去做,確實阿穆爾是有靈根的,而且還是罕見的變異風靈根,資質逆天。但那又如何?

  「你的阿瓦不過也是凡人,會弄錯也很正常,我看過了,你確實沒有靈根。」她板起臉來,佯裝生氣。

  豹子在她體內看到這一幕也覺得挺無語的,難道她現在就不是在欺負小孩,無論是身體上的欺負還是精神上的欺負都不還是欺負,到底誰比誰更高尚了?

  「沒有就沒有,沒有靈根我也要跟著你!」阿穆爾倔脾氣也上來了。

  蕭瑤一句話沒說,轉身準備祭出腳桶,強制將他帶走,她可不想再和他在此拌嘴浪費時間。

  看她轉身,阿穆爾明顯一怔:仙師不會是要把自己丟在這裡吧?

  「仙師!」

  蕭瑤只覺一個軟軟的物體像八爪魚般扒住了自己左手,低頭一看,一雙寫滿害怕焦慮的茶色眼珠正可憐巴巴看著自己,「……不要把我丟下,」

  她這才發覺,原來這小鬼以為自己要將他一人丟在南域,才會露出如此神情。這模樣讓自己想起了那個又乖巧又善良的小女孩也是用這樣的眼神,軟軟糯糯的聲音可憐哀求,「蕭瑤姐姐,不要丟下我們好麼?」

  不自覺,她伸出手輕柔的在他頭上揉了揉,「……不會丟下你的。」

  唰,瞬間阿穆爾臉頰泛紅,唔,仙師的手很暖,非常的溫柔,就像額吉一樣,他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既然仙師說不會丟下自己,那就表示她默認自己能跟在身旁了吧?

  遂阿穆爾也不再任性,心滿意足自覺坐入腳桶之中,蕭瑤只當自己哄他起了效果,總算安撫了這小鬼,完全沒想過自己說的這句話在他耳中聽來就是他能夠留下的保證!

  接下來的日子阿穆爾再也沒有找過她麻煩,兩人相處也越來越有默契,一直到又過了半餘月,他們終於走出南域。

  望著一大片草原藍天,阿穆爾不由流下眼淚,就算額吉說草原男兒是絕不能輕易掉眼淚,在看到熟悉家鄉景色的這一刻,他還是沒能忍住。

  「這是吉日格勒草原,我又重新回來了!」

  蕭瑤看著他笑道,「現在就如此激動,待會你回到村裡看到家人又該拿什麼表情面對?說吧,怎麼去阿拉達日圖村。」

  「仙師肯讓我先回家?」阿穆爾擦幹臉上淚水,望著她十分訝異。

  「自然,我不是說過要送你回去的麼?」這好像是他們一開始就說好的吧?

  「騙人!仙師不是說不會丟下我的麼?!」見她還想著要把自己送回家去,阿穆爾生氣了,嘴唇緊抿。

  忽然他一把抱住蕭瑤,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仙師,仙師,別趕我走好不好,您就讓我跟著你吧!」

  蕭瑤歎口氣,誰讓自己對小孩沒轍,他又那麼倔,好說歹說都不聽,死活要跟著自己。隨後她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道:「你先別鬧,就算要跟著我,也得要到你家裡一趟,與你父母告知一聲吧?」

  「仙師您同意了?!」阿穆爾驚喜的抬起頭,只見明晃晃的笑臉上還掛著兩道淚痕。

  「先見過你父母,待他們同意再說。」她沒有正面回答。

  「好!一言為定,我相信阿瓦和額吉肯定不會反對!」

  望著阿穆爾歡快的背影,蕭瑤眼色微沉,心中卻又是另一番打算。

  當兩人來到一個由十幾頂穹廬組成的遊牧民小村落時,阿穆爾自豪的指著道:「仙師您看,那就是我的家鄉阿拉達日圖村!」

  這是一個寧靜的小村落,草原上散落著不少牛群與羊群,一切十分祥和,蕭瑤笑了笑並不接話,隨後掐了一個咒,眨眼功夫阿穆爾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接著她又在他身上下了一道「遺忘咒」,將其與自己相遇這一段的記憶全部抹掉,並把他送到一頂穹廬之外。

  做完這一切,她並未直接離開,而是站在空中直到看見有人從穹廬中出來把阿穆爾抱起,並喚來村民,才悄然離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10:05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五、乍到

  將阿穆爾一事解決後,蕭瑤繼續朝南向著泰一內陸飛行。

  路上豹子開口問道:「這樣真的可以?『遺忘咒』只對凡人有效,將來萬一那小鬼得到機緣踏上仙途,遲早會記起此事來。」

  「無妨,」她半點也不在意,「本來消除他記憶不過是強制讓他對拜師一事死心,若非小鬼難纏,我也不想多此一舉,待真有一日他能恢復記憶,說明已得仙緣,到時他必定已經成年,就算想起此事也無干係 。再說……他哭鼻子的丟人模樣被我看到過,來日有緣再見,諒他亦不敢上前相認。」

  豹子:「………」

  「我們已經逃出泰古,接下來你有何打算?」一陣無語之後,豹子忽然想起正事。

  蕭瑤低頭想了想道:「你我對泰一此處人情風俗均不瞭解,泰一修仙界內規矩亦一概不知,若貿貿然 行事,萬一不小心犯了此地禁忌,怕是得不償失。這頭幾月還是先暗中收集信息,等對泰一有一定瞭解後,再找處僻靜之地,衝及元嬰吧。」

  飛過草原與數條山脈,天黑之前兩人來到泰一內陸,蕭瑤先是找了座凡人城池,用幻術改頭換面,佯裝成一外出跑生意的中年男子,在城中客棧包了間客房,大隱於市。

  一夜過後她再街上閒逛,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不足半日,她便對泰一大陸有了大致瞭解。

  從地圖上看泰一地域幅員遼闊,疆土足有泰古兩倍之大,並被譽為四塊大陸中資源最為豐富一地域。其按方位來劃分勢力共有:東國,西國,南國,北國,東南國,西南國,東北國,西北國,以及中國九個國家,而每個國家均有一脈強大的修仙勢力坐鎮,雖然這些修仙門派便面看似並不干涉凡人內政,但實際上全在暗中支配。所以雖然泰一大陸上國家頗多,從未有過統一之說,並很少發生大規模戰爭,百姓生活倒是十分繁榮安定。

  由於泰一有此格局,所以在泰一大陸上凡人與修士的關係更為緊密,世人都知世間有仙師存在,修士飛過凡人區域也不會刻意隱形繞道,反倒是大張旗鼓高調路過,享受世人的虔誠膜拜。這樣的關係有利也有弊,好處是世人都看到修士地位的崇高與力量的強大,修道風習蔚然成觀,加上資源較為豐富,這裡孩子一出生就有專人查看靈根,哪怕只有三靈根,父母也會想方設法將孩子送去修仙,遂泰一修士十分之多,元嬰大能數量為四塊大陸之最。

  至於弊處則是弱肉強食的現象更為嚴重,殺人奪寶屢見不鮮。在泰古雖然也有此現象,但各派各家表面上並不鼓勵。但換到泰一,便是公之於世的規則,若你說從沒做過,甚至還會被認為沒有膽色,被其他修士小瞧。最終結果在這裡修仙界內鬥異常殘酷,修士基數雖大,但隕落速度也快,平民百姓更是精神上壓迫比其他三塊大陸更甚,上頭不止有皇權存在,更有比皇權更令人膽顫的仙師。至於其他,除了一些語言上的細微不同,與泰古倒並無太大差別。

  說實話,蕭瑤並不贊同修士滲透世俗百姓的生活,既然踏入修仙這條大道,可以說仙凡有別,應該不相往來。硬要摻和在她看來就不止是獸性的弱肉強食只為生存這麼簡單,而是純粹在弱者中找優越感,多少有些無恥。奈何既來之則安之,她唯守住自己道心不動搖,堅定走下去便可。

  如今蕭瑤所在之地叫揚州郡,是西南國下所屬一州郡,西南國在泰一九國之中實力中等,其國都為羅陽,當朝天子姓錢,全名錢平,稱號卻是冠以秦姓,曰:秦日宗。境內有一修仙大家族——秦家乃西南國後真正勢力,在修仙界內也頗負盛名,管轄之下各地也較為太平。

  這揚州郡雖然不大,地處頗偏,但比起一些鄉鎮亦算繁華。蕭瑤在此遊手好閒過了段清閒日子,這日她又上街溜達,正琢磨著要如何去打探些修仙界情況,便聽得身旁路人驚呼:

  「快看!上方有仙師飛過!」

  接著周圍許多百姓翹首仰望,目露崇敬,甚至還有人跪下膜拜磕頭。她跟著抬首,便見有兩名年輕男修駕馭著飛行法寶,在揚州郡上空大搖大擺飛過,跨越這城郡時,還不忘催動靈力使得法寶虹光大作,大肆炫耀,生怕別人看不到一般。再用神識一探,這兩名修士不過築基期一、二層修為,當下她心生一念,悄悄祭出「腳桶」追了上去。

  蕭瑤還原到本來面貌,但將修為刻意壓低至築基期一層,與那兩名男修相仿。尾隨兩人一段之後故意釋放出氣息,朝那兩人喊道。

  「前方兩位道友,還請留步。」

  神識感受到後方有人,又聽得一聲叫喚,那兩名男修均停下,全神戒備向後側望去。但見到來人乃一修為與他們差不多的女修時,眼中防備稍減。

  待她靠近,其中一位看上去二十多歲較為年長男子開口道:「這位道友喚我兄弟二人可是有事?」

  「在下蕭瑤,叨擾了,」她忽略對方眼中戒備,微笑拱手行禮後又繼續道:「在下想到最近的修士交易市場看看,但無奈第一次下山,不知該往哪走,幸而看到有同修路過,遂想請兩位幫個忙,為在下指條道。」

  「修士交易市場」在旁另一較為年輕的男修開口了,「道友說的可是修士集市?」

  原來在泰一這裡市坊稱作集市,蕭瑤暗暗記下並笑著點了點頭:「正是,還請兩位指條明路。」

  兩名男修相互對視一眼,眼中都有同樣的疑問,這是從哪個褶子裡跑出來的苦修,竟然連修士集市都不認識。

  見對方疑惑,她忙解釋道:「在下自三歲起便被師傅帶上山修行,至此從未下過山,知道如今剛築基成功,這才被師傅打發下山,說是讓在下好好磨練一番。剛決定第一站要去修士集市看看,沒想卻將師傅給的地圖遺漏在洞府之中,迷了路讓二位道友見笑了。」

  聽完,兩人又仔細打量蕭瑤一遍,見她容貌清秀,笑意友善掛在臉上,所述不像有假,加上其修為還比他兩略第一層,就算要殺人奪寶也肯定不是他兩的對手,再觀其身上衣物十分普通,雖然腳下的飛行法寶乃一件上品道器,但賣相相當猥瑣,若非苦修,哪裡有女修願意用這等猥瑣之物?遂放下戒備。

  還是那位年長男修開的口,「蕭道友初次下山難免會有遺漏,正巧我與曹師弟也要去趟集市,若道友不嫌棄,可以跟隨我倆一同前往,大家路上也好做個伴。」

  「兩位道友好心原做嚮導,在下感激都來不及,又怎會嫌棄,能有人帶路再還不過了,相互照應也是應該的。」

  「對了,道友已經報上姓名,我等卻還尚未介紹過,實在失禮。在下平山吳家,吳浩,」年長男修介紹完自己又指了指身旁同伴,「這位是在下摯友,大涼山曹家,曹昌。」

  曹昌向她微微點頭示意,看樣子屬於比較寡言之人。

  「相逢即是緣分,吳道友,曹道友,幸會。」

  這般你來我往客套了會,剛認識的三人便氣氛融洽,和樂融融。這吳浩與曹昌為揚州郡附近兩家修仙小家族弟子,品性談不上好歹,就一般尋常修士,今日確實正要去往市集。兩人見蕭瑤孤身一人,又是名女修,出於男人的立場覺得攜女遊玩自然是樁美事,時機也巧,才會邀她一同。

  這兩人要去的是揚州郡附近楊郡集市,離此處大概有半日路程。三人一路上說說聊聊,時間倒是也過得飛快,期間蕭瑤也從二人口中打探到了不少泰一修仙界內信息。

  泰一修仙界據說自從上古開始,便一直是以家族傳承的方式延續道法,因此在泰一大陸多是以修仙家族為派別,實力雄厚,而門派則屬於被打壓一類。但凡事均有例外,泰一的九個國家分別表示九個最大修仙勢力,其中就有三個國家背後支持者乃開宗門派,分別是東國的倚劍宗,西國的禪音寺,最後則是東南國的乾坤閣。

  這三個門派每隔五年都會開山招收弟子,除了乾坤閣招收弟子不限性別,其餘兩派均只收男性弟子,到禪音寺修佛更是需要剃度。至於其他各大小家族也會定時招收靈根資質好的外族孩童進入家族修行,但男童必須摒棄原姓入贅,女童則作為童養媳培養,待它日嫁與族中弟子。

  在這九大修仙勢力之中,又以中國軒轅家勢力最為雄厚,算是一家獨大,其餘五家三派均平分秋色,各有千秋。那些小門派或則小家族都是依附這些大勢力生存,像吳家與曹家就是隸屬於秦家管轄之下的小家族,年年要向秦家進貢靈石寶物。

  三人還談在興頭之上,那楊郡集市便已經達到,吳浩指著下方一片茂密樹林對蕭瑤道:「蕭道友,你看,下方便是我等要去的楊郡集市了。」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六、集市

  蕭瑤一眼便能辨識出下方密林被施了障眼法,但她還是假裝驚奇道:「吳道友意思是下面那片密林便是我們要去的集市?」

  對方看向自己的驚訝眼神令吳浩很是受用,略顯得意賣弄道:「蕭道友第一次到集市,覺得迷惑並不奇怪,此地被施展了仙家障眼法,為的便是防止凡人誤入,道友用神識查探一番,便能感受到下方有層無形屏障。」

  「原來如此……」蕭瑤又一副恍然驚歎表情,人不嫌嘴甜,並適時誇上他兩句,「若是換成在下一人找尋,多半是看也不看這片密林,便直接錯過,吳道友見多識廣實在令在下自歎不如啊。」

  她的恭維正好合了這吳浩脾氣,當下他男人虛榮心膨脹起來,滿心歡喜道:「呵呵,蕭道友謬贊了,待會進了集市還會看到其他各色各樣的新奇玩意,道友若有疑問,儘管問便是,在下定會替道友好好解答一番。」

  「那便有勞吳道友了。」

  目的已經達到,蕭瑤含笑不再言語,站在他身側仔細聆聽,至於那曹昌至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面容平靜。

  從吳浩口中,她又瞭解到楊州郡在西南國算是靈氣匱乏之地,此處修士修為並不高,當地家族或門派的掌權者境界最高者不過金丹中期,所以附近的集市基本常客也都是築基期及煉氣期學徒為主。

  穿過集市的障眼法,一個熱鬧的小型集市呈現在蕭瑤眼前,林立的商鋪,各色修士穿梭其中,吆喝叫賣聲與泰古的市坊相差無幾,但隨意瞥過攤位上琳琅滿目的修煉寶材,就會發現無論是靈草,丹藥,還是法寶,符籙種類都十分齊全。

  沒想這小小楊郡集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東西豐富程度卻令人歎為觀止,品種之全就算比起仙羽門市坊也差不了多少。

  見蕭瑤雙目中流露出驚歎之色,再看她那身質樸的道袍,吳浩在心中更加確定此女是從山褶子中出來的苦修,所以才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模樣。

  說話也不覺放高了姿態,「蕭道友這只不過是個小集市罷了,若是到了西南國最大的羅陽集市,裡面的寶材不知要比此處豐富幾倍,那才夠得上讓人驚歎。」

  她笑了笑,也不看他故作姿態,一門心思放在這些攤位之上,不知道此處的物價與泰古相比如何。

  趁著她東看看,西瞧瞧的這會功夫,曹昌向吳浩使了個眼色,隨即倆人悄悄退到一旁。

  「曹兄,這般小心拉我過來可是有何狀況?」吳浩邊說邊警惕的將神識圍住四周。

  「吳兄,我拉你過來只想說一句,既然已經將她帶到集市,你我也算功成身退,是該與之道別了。」說罷他眼神瞥向背對著他們的蕭瑤,「 ……那女子有些不妥,我等還是早些離開她較好。」

  「你是說蕭道友……」吳浩對他的態度大為不解,「到底有何不對了?」

  曹昌神色凝重說出理由,「我不信世間會有修士無知至集市如何稱呼都不知曉,而且吳兄你有沒有發現,此女已丟元陰,並非處子,這與她所說剛涉世下山多少有些矛盾。也許對方在扮豬吃老虎,想將我等引入圈套,說不定附近還有其的同夥。」

  聽曹昌如此說道,吳浩又狐疑的看了看蕭瑤。而蕭瑤此刻正逛得歡呢,根本沒空搭理身後兩個小輩對她的揣測。

  瞥過幾眼後,他有些不以為然,「曹兄你是否多慮了?此女不但來時路上未有任何異常舉動,如今也沒有。按理說若要動手在野外解決不是應該比在集市更方便些?你再看她那副東瞧西看的模樣,活脫脫一沒見過世面的山野丫頭,她的言行舉止,更像是被哪位前輩從小豢養的爐鼎,環境封閉,不知修仙界深淺。而且看樣子待遇還不怎麼樣,屬於一直閉關苦修那類修士。」

  曹昌低頭沉吟了一會,覺得吳浩說得也有幾分道理,畢竟從開始到現在這女修並未做過任何不軌之事,一切表現確實很像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對一切充滿好奇。

  「就算她真的並無惡意,你我亦還需謹慎。小心駛得萬年船,多個心眼始終不會錯……」

  「知道了,」聽到這吳浩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表示知曉,「我不是三歲小兒,這些淺顯道理自然懂得。曹兄不是準備要買些符籙嗎?我看前方就有家符籙坊,我們過去看看吧。」

  見好友一副不耐煩模樣,曹昌知道他執拗的壞毛病又犯了,只得歎口氣,緊跟上他步伐。

  吳浩先是來到蕭瑤身旁,見她還興致盎然在看,不由含笑道:「蕭道友,可有看中之物,此地算是楊州郡附近價格較為公道的集市,若有看中之物不妨買下一些,絕不會讓你吃虧。」

  「此處確有不少東西,只是……」

  物品全是全了,就是寶物的等級都太低了些,全是供給築基期以下修士使用。這小集市大概是因泰一寶材本來就較為豐富,同等物品價格也比泰古便宜上兩層,面對價廉物美的誘惑,讓她這金丹期修士不免有些遺憾。

  吳浩看她欲言又止,神色為難,手還輕搭在儲物袋之上,自動理解為其囊中羞澀。末了還朝一旁的曹昌擠了擠眼,意思是:看到沒,她真是苦修。

  曹昌不可置否,又見他繼續開口道:「蕭道友,我們兄弟二人準備到旁邊符籙坊中買些符籙,道友是準備獨自轉轉,還是要與我等一同?」

  想到自己儲物袋中常用符籙已經不多,她點了點頭應道:「正好,在下亦想購置幾張傳音符,看來還要再叨擾吳道友一會了。」

  「呵呵,你我一路同行也算熟識,蕭道友無需再這麼客氣,走,我們到這『符籙坊』內好好瞧一瞧,在下還可以為道友介紹幾種比較特殊的符籙,開闊眼界。」

  三人入得「符籙坊」,吳浩更是不留餘力為蕭瑤將店鋪中所有符籙都解釋了一遍,她在旁也不說話,只是微笑認真聽著,這般態度給了吳浩極大滿足感與鼓舞,說話的嗓門都大了兩分,讓曹昌看著是直搖頭。 

  事實上蕭瑤也有些受不了,一些泰一大陸特有的符籙他介紹倒也罷了,但連傳音符他都要唾沫橫飛的給自己講述一遍,這到底是把自己當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還是在把自己當癡兒了?

  待收集完信息,她正想打斷他滔滔不絕,但未開口說話聲竟嘎然而止。抬眼便見對方雙目直愣愣盯著符籙坊大門,嘴巴微張,她絲毫不懷疑待會便會有口水從那口角流出。

  不止他,連一直沉默寡言的曹昌也都眼睛一亮,驚豔的望著大門處。

  順著二人的目光,她看到一女兩男正起腳踏入符籙坊,這三人無論樣貌還是衣著皆不俗,特別是中間那名少女,看樣子十五、六歲年紀,容貌清麗,身著淡紫色羅裙,映襯得體態婀娜,一雙杏眸微微上挑,說不出的嬌俏可人,實乃修仙界尤物。

  相比之下兩位男子則稍顯遜色,不過也都是俊俏男兒,一派翩翩公子模樣。穿藍衣的男子溫文爾雅,一旁穿黑衣的則內斂沉穩,最令人震驚的是三人修為都在金丹初期!

  這等窮鄉僻壤之處竟出現了金丹期修士,一時符籙坊內氣氛壓抑,店內所有修士都恭敬讓道,不敢招惹。

  那少女一進門便滿眼嫌棄的打量了符籙坊一圈,然後撅起粉唇,半嬌半嗔向那藍衣男子抱怨道:

  「這是什麼破地方,賣的的都是些築基期垃圾,為何秦川哥哥非要到這裡買符籙,待到了羅陽集市再買東西不是更好更全些?」

  面對少女的抱怨,被喚作秦川的男子只是笑笑,「不過是買幾些常用符籙,在哪買不是一樣,而且小集市要比大集市價格便宜上不少,出門在外還是節省些較好。」

  「一張常用符籙能便宜多少,最多一塊下品靈石,就連秦家的入贅弟子都不稀罕,更何況我們。」少女對男子的回答並不滿意,秀眉緊擰叉腰嬌斥,「好了,秦川哥哥快些買吧,我可不想在這裡多待。」

  看她一一瞪過那些盯著她臉發傻的小輩,秦川微笑著搖搖頭,他這妹妹從小在府中被寵壞了,矜貴得很。除卻這點其他倒還好,遂自己也放任她去,懶得多管。

  吳浩在被少女瞪過後,才猛然清醒過來,輕咳兩聲,為掩飾尷尬低聲與蕭瑤耳語道:「這三位乃秦家前輩,我們先讓幾位前輩,待會再買。」

  蕭瑤微微點頭,眼雖垂下,神識卻是鎖定子在那名穿黑袍男子身上。打從那三人進門那一刻起,那黑衣男子就一直盯著自己在看,目光冰冷,讓人十分不舒服。

  「秦軍,從進門起你就在看些什麼,征得出了神?」黑衣男子的異常也被在旁少女察覺,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奇問道。

  片刻後,秦軍才啟薄唇,聲音就像他人一樣清冷,「阿紫,你不覺那名女子與秦霜有幾分相似麼?」

  少女順著他的視線,目光停留在蕭瑤臉上。不一會,她臉色微變,頤指氣使指向蕭瑤:

  「你過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10:51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七、風波

  隨著少女嬌喝聲響起,四周陷入一片寂靜,店內這些築基期修士連大氣都不敢出,緊張的繃緊神經,身形閃躲,就怕這位美豔的前輩忽然發飆,殃及池魚。

  就算知道此女是在對自己說話,蕭瑤依舊低垂著首,乖乖站在吳浩側身後,沒名沒姓的,誰知道這個「你」是叫喚誰?

  半晌,見人沒有動靜,少女有些不耐三兩步來到她跟前,「我在叫你,沒聽到麼?」

  吳浩與曹昌見這位前輩來勢洶洶,眉頭微擰,一時間也不知這位蕭道友如何招惹到了金丹期修士,避嫌的朝旁退了一步,使得蕭瑤與少女兩人面對著面。

  再裝聾作啞接下去怕是難以蒙混過關,蕭瑤心中微微歎息,一臉無辜抬起頭,「……是叫在下麼?」面對一個年歲修為均比自己低之人,恕她前輩二字怎麼都叫不出口。

  還好這少女倒並不在意,只是秀眉顰得更深,「我手都指向了你,不是叫你還能有誰?你一直低著頭遮遮掩掩,難道還怕我會吃了你不成?」

  咳,說真的,這位姑娘跋扈的模樣還真像要把人給吞了。蕭瑤自認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既然無人知曉她彪悍過往,按理說就她這般樣貌應該不太會引人注目,怎麼才剛混入異鄉便有飛來橫禍,看來這泰一大陸與自己八字頗為不合啊。

  她繼續裝愣,沉默不語,少女便以為眼前女子被自己嚇傻了,表情不耐說道:「膽小如鼠,哪裡像個修士。」說完便凝視她良久。

  雖然這少女脾氣是差了些,但也沒做什麼過分刁難之舉,看完之後便回到那黑衣男子身旁,語氣帶著些許傲慢道:「眉宇間是有那麼幾分相似,不過秦霜比她好看,而且兩人氣質相差太遠,本質上完全不同,根本不值得關注。」

  瞬間黑衣男子唇角往上揚了揚,「阿紫竟會讚揚秦霜,虧我一直以為你倆是死對頭來著,誰見著誰都不爽。」

  「閉嘴,真囉嗦!」少女狠狠的瞪了他眼,似乎十分厭惡別人將她與秦霜放在一起,「我是不喜秦霜,但我更不喜弱者。我秦紫認定的對手根本就不是那邊孱弱女修可以相提並論的,秦軍你眼神實在不好使,她倆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好凶!好嗆!但就是該死的對自己胃口,黑衣男子唇角揚的弧度更大,也不再申辯,只是看著少女生氣的側臉,眼中滿是傾慕。

  「秦軍,說了多少次,不要在阿紫面前提秦霜,免得大家接下來日子都不好過。」

  在兩人拌嘴之時,那秦川也已購置完符籙,對著黑衣男子言語雖是責備,但眼中卻是笑意盎然,沒有半點生氣之意。

  那秦軍聳了聳肩膀,不可置否,隨後一臉你自求多福的表情,接著就看到少女氣呼呼的跑至他跟前,有些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秦川哥哥!哥哥可是在暗指我蠻不講理?」

  他微微一笑,俊容上滿是縱容,揉了揉少女髮髻,「我家阿紫最漂亮可人了,怎麼會蠻不講理。東西已經買好,我們走吧,再待在此處,別人都要不敢買東西了。」

  之後一行三人,就像來時一樣在眾人矚目之下離開了符籙坊,離開之前那秦川還特意回過頭對蕭瑤投以一個歉意的笑容,這才消失在大門外。

  送走三尊大神,符籙坊裡眾修都鬆了口氣,不稍一會又恢復到了最初的熱鬧。

  「呼,好險」吳浩也抹了額頭上一把冷汗慶倖,「這些秦家修士,大多脾性倨傲,乃西南國第一把手,萬一惹怒他們,死了都沒有人敢幫忙收屍,蕭道友以後看到他們可要繞道而行啊!」

  「多謝吳道友提醒。」

  蕭瑤雖然仍舊笑容客氣,但眸中卻冷了三分,志同道不合還是早些和他們分開吧。

  一段小插曲過後,原本還熱絡的三人,氣氛一下微妙起來,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於是在符籙坊內買好東西後,雙方客套別過,就此分道揚鑣。

  蕭瑤在符籙坊內收穫不小,除了購置了些基本的傳音符,物送符之外,她還發現此處有種在泰古未曾見過的有趣符籙——傳影符,此符可以記錄下一段當前發生的影像,然後重新再現當時情況。當看到此符第一眼,她腦海中便靈光一閃,覺得此符可能會對自己修法起到十分重要作用,便一次購置了好幾十張。

  這傳影符價格對築基期修士來說也算是種奢侈符籙,見她一次性購買了幾十張,連掌櫃都不由倒吸口冷氣,感情這位女修竟深藏不露。

  出符籙坊之後,她又到一書攤上買了兩張地圖,一張乃是泰一各國分地理位置圖,另一張則是西南國各州郡的詳細分佈圖。

  就在付好靈石準備離開之時,忽然瞥見攤位一個角落上,攤放著一張獸皮,獸皮上同樣是一副地圖,而這幅地圖卻給人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拿起獸皮,她思索良久,最後將神識探入儲物袋之後,才恍然記起,早在一千多年前,她在溪澗谷試煉之時曾從姬浩然身上得到過一個儲物袋,袋中有「天寶坑」地圖與這張獸皮上所繪大輪廓一模一樣,但裡面細節卻是完全不同,還有這張獸皮上所寫並非「天寶坑」而是「空靈谷」!

  機緣!蕭瑤眼睛一亮,隨後向攤主請教道:「這位道友,不知這張地圖所指的『空靈谷』在何處?」

  那攤主是個中年男修,見她如此問道,上下將她打量了一遍,「道友是從他國來的修士吧?」

  「在下乃第一次下山歷練,所以有很多不明之處,望道友能指點一二。」她不知這西南國對他國修士是否忌諱,遂說了一個保險的理由。

  男修也不甚在意繼續道:「原來是苦修,難怪連『空靈谷』都不認識,不知道西南國的秦家你可曾聽過?」

  她點點頭,「可是說國中第一大家族秦家?」

  「知道便成,此處乃秦家私人一處幽谷秘境,早在泰極界出現之時便已形成,幾番兜轉之後成了秦家囊中私物。裡面地域遼闊,地形複雜,寶材十分豐富,甚至還有極為逆天的寶材存在。但聽聞裡面有許多奇異空間,越深入便越危險,就算是擁有者秦家也都只知曉外圍處一部分,還有很多地方受到空間限制未能深入探查。所以這『空靈谷』只要是西南國修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家都希望能夠進去碰碰機緣,指不定拿到了逆天寶物,便可一飛沖天,立刻道成。」

  看男修說得天花亂墜,「連一飛沖天,立刻道成」都出來了,蕭瑤不由付之一笑,成道若能如此簡單,就不會出現數萬年間飛升者不足一二的現象了。她只是聽到此地隸屬秦家,不免有些遺憾:可惜了。

  見她面露遺憾,男修笑呵呵問道:「聽完道友可也是想入這『空靈谷』尋寶?」

  「若非秦家人,尋常修士也可進入?」男修的口氣,令蕭瑤心念一動。

  「呵呵,自然,否則世面上怎麼可能會有這些地圖,還不是進去過的修士給畫出來的。外來者若想進入這『空靈谷』也可以,有兩條路可選,第一成為秦家人,道友可以在秦家每年招收弟子之時去報名,若運氣好便能被選上。第二便是在秦家每百年舉辦一次的『尋寶潮』去報名參加。」

  記得吳浩說過這些大家族招收弟子,男的必須入贅,女的要做童養媳,且先不說她願不願意,就她這二千高齡去給別人做童養媳,約莫別人更加不樂意。還是第二種方法比較靠譜,遂她又問道「這『尋寶潮』是什麼?」

  「嘿嘿,就是秦家每一百年都會派人到『空靈谷』去取寶,這時候特許外界修士參與,撈一把油水,當然啦出來後必須要交納一定分量的寶材作為入谷費。」

  「想不到這秦家倒還挺大方的。」她若有所思撫著下顎。

  「大方?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道友有所不知,每到這個時候,秦家便會讓族內傑出修士做尋寶者,將此行當成家族內排名賽。再招上些人不過是陪太子讀書的陪襯罷了,而且……」 說到此男修壓低聲音有些陰陽怪氣道,「嘿嘿,這可不是簡單的陪襯,若道友有興趣還是考慮清楚為好。」

  末尾男修挑了挑眉,目光有意無意流連在攤位上,意有所指道:「說了這麼多,道友是不是……意思意思?」

  「當然,這地圖我買了。」

  蕭瑤大方的付了靈石,男修頓時眼笑眉開,「道友真是識貨,我這地圖可不是隨隨便便從玉簡上拓印下來,都有好幾十萬年歲了,東西都是年歲越老越好不是?」

  寶材確實如此,可地圖卻是越新越接近真實吧?她也懶得點破這男修,將地圖收入儲物袋之後,便出了這楊郡集市,不再逗留。

  往外飛了十多里之後,她尋了片人煙稀少的空曠之地停了下來,並含笑道:「身後這位道友,這裡地處荒涼,實乃殺人越貨最佳地點,你還不出來更待何時?」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八、除惡

  良久,身後只有風聲在呼呼作響,無人應答。

  看對方還存有不出聲便能蒙混過關的僥倖心理,蕭瑤已經略顯不耐,遂轉過身,手掌上靈力聚成雷球,對著左前側做出欲要施法的姿態,「道友再遮遮掩掩,就莫怪在下不客氣了。」

  下一瞬,她所看之處,立刻冒出一名男修,修為在築基期三層,身材五短,綠豆眼酒糟鼻,身上道袍殘破不堪,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修士風度,更像是市井中偷雞摸狗之輩。

  「道友息怒,我不過是湊巧路過,這純粹是場誤會。」

  男子訕笑著一邊解釋,眼珠卻一直貪婪望著她腰間儲物袋打轉。

  見男子嘴上雖在嚷嚷著誤會,貪欲卻直白的顯現在臉上。真是表裡不一,毫無半點誠意,蕭瑤好笑道:「這位道友,自在下出了符坊後便一直在暗中尾隨,這一進一出足足有一個多時辰,這湊巧路過的距離未免也太長了些。」

  男子那綠豆眼咻一下瞳孔緊縮,看不出這小丫頭修為不過築基期一層,神識卻是過人。發現有人跟蹤還能如此鎮定,必是有所仰仗!他小心翼翼望瞭望四周,並未發現附近有其他人影。沒有幫手,她不是在虛張聲勢,就是身懷強大法寶。

  「哼,」他冷哼一聲,也不再偽裝,「既然你已察覺,明人不說暗話,將儲物袋留下,便可留你全屍,若不然待會叫爺親自動手,那就是抽魂煉魄,讓你永不超生!」

  當第一時間發現被人盯梢,蕭瑤便後悔自己疏忽了。倒不是說她沒考慮財不外露,畢竟以金丹期後期修為有財力買這麼幾十張傳影符乃稀鬆平常之事,怪只怪一時忘了自己已把修為壓低在築基期一層,如此一來以築基期初期修士去買這些符就顯得過於大手筆了。

  眼前情況自己不夠小心是有一部分責任,但眼前男子也未免太過狠毒,劫寶殺人滅口不算,還要斷人輪回路,真乃十足惡修!

  她搖搖頭,面沉如水,「回頭是岸,在下勸你還是懸崖勒馬為好。」

  「哈哈哈!」男修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朝天仰頭大笑,「爺我自打這劫道上混了不下十年,被劫者不是跪地求饒,就是拼死反抗,像你這般對人說教的倒是頭一次見到。此話應該讓爺來說才是:就你一築基初期小丫頭?勸你還是省省吧,乖乖交出儲物袋,讓爺一刀捅死還能少受些罪,若不然等爺的大哥兄弟們趕來,嘿嘿……」

  說著他忽然意味深長獰笑了兩聲,眼神齷齪,令蕭瑤反感之極。以前在仙羽門時,有門派光環庇護,極少碰到不長眼的劫修,就算有也不會敢如此天性泯滅要抽魂煉魄,這哪裡還是修仙,分明乃修魔的邪修!

  「聽你這麼一說,在下倒是想會會你這大哥,看看他是否比你更為殘暴歹毒!」她雙手環胸,翹首等待,並下定決心要除掉這幫麻煩,也算是為眾修除害。

  蕭瑤姿態從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莫名威壓,使得男修原本堅定的信心開始有些動搖,難道這小丫頭真的身懷威力強大的殺手鐧?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安擁上心頭。

  「李三!寶物可有到手?!」就在他舉棋不定是否要主動殺上去時,身後傳來了熟悉的叫喚聲。一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出現他身旁。這大漢還不止一人前來,身後還跟著三五個嘍囉,看樣子是劫修團夥。

  「大哥!」堅強後援的到來令李三所有的不安都煙消雲散,面露喜色道:「剛要動手,卻被發現了,這小丫頭神識厲害得緊,而且看樣子似乎有什麼厲害的法寶倚仗。」

  「哦?厲害法寶?!」聽到法寶二字大漢眼睛一亮,目光毫無顧忌在獵物身上掃來少去。

  與此同時蕭瑤也在打量這群劫修,這裡面除了眼前大漢修為略高一些在築基期八層,其他幾人均是築基期三、四層修為。而且這大漢道袍上似乎還有新鮮血漬,看樣子是在別處剛殺完人便匆忙趕來,衣衫都來不及清理。

  「好!」大漢忽然大喝一聲,舞著手中一把大斧,目露興奮之光,「狂傲的女人老子最喜歡了!兄弟們上!將她的儲物袋搶過來!另此女雖不是國色天香,樣貌卻也還過得去,先別殺她,待好好快活一番後,再慢慢上刑,老子要看她哭喪著臉在老子下身求饒的表……」

  情字還未出口,只見紫光一閃,鮮血迸射,瞬間一把大斧及握著它的半條手臂從空中墜落。

  所有劫修都瞪大了眼,傻愣愣盯著自家大哥鮮血淋漓的殘臂,根本就不明白就這短短一息時間發生了何事。

  接著雷霆閃耀,一顆雷電之球在眾人之間畫了一道圓弧,雷鳴聲四起,那幾名嘍囉連叫都來不及叫,身體便被炸得連灰都沒有剩下,唯獨只有儲物袋浮在空中。短短兩息時間,蕭瑤面前就只剩下了斷臂大漢。

  「前輩饒命!是小的狗眼不識泰山!還請前輩放小輩一條狗命!」大漢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下磕頭。

  如今到底誰跪誰求饒?情況瞬間反轉。事已至此,他要是還看不出什麼門道,那這麼多年劫修也算白當了。行惡多時,今日報應算是落到他頭上。

  蕭瑤自覺沒什麼好說的,本來就是等人齊了一次性幹掉,也不多言,再次催動紫刀,對著大漢腦門直劈而下。

  眼看對方根本沒有半點放過自己的意思,大漢驚恐的大喊道:「前輩!你不能殺我,我上頭有人!乃是……」

  噗!人頭已然落地。

  她想收手也來不及了,沒想這位「大哥」還不是最終幕後主謀,早知如此待他說出所謂內幕再殺,至少知曉他身後有何勢力,自己也可多留個心眼,可惜這下是沒機會了。

  不過看其修為與樣子亦不像會與什麼大家族大門派將所瓜葛,大概是附近某個小修仙家族圈養的爪牙吧。遂將劫修的儲物袋一一收起,屍體也清理好後,確定沒有任何遺漏,附近也無人看到,她便拍拍屁股長揚而去。

  只是她未曾注意到,早在她削下大漢首級之時,有股奇異的力量夾雜在大漢的靈氣中,隨著他的死亡擴散混入她體內。

  此時此刻在離此處幾萬里之外的南國,有一座華麗的府邸,其內東側一間廂房內有座十分寬大的階梯式燈架,上點滿了近千盞長明燈,而在燈架最上層僅擺放著四盞長明燈,此時其中一盞燈芯一閃忽然熄滅。適逢有僕役過來巡查,見此情況不由大驚失色,忙連滾帶爬的向家主稟報去。

  宅邸主屋內,僕役戰戰兢兢跪在外室,而在一席珠簾阻隔的內室,一聽不出喜怒的渾厚男音傳出,「你說他死了?」

  「回主人,是死了,長明燈都滅了,不會有假。」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僕役退下,留珠簾內那男音一人喃喃自語:「哼,族中敗類死了倒是乾淨,時機倒是剛好,關鍵是殺他之人……」

  「長平!」他音量徒然拔高,外室內一個人影閃現,「屬下在!」

  男音下令道:「我命你攜『靈隱』去徹查此事!將此人找出,並把東西取回!至於人……」一隻大手伸出珠簾之外,比劃出一個殺的手勢,「記得尾巴收乾淨些。」

  再說蕭瑤,解決劫修麻煩之後,她端坐於腳桶之上,一路往西飛行,手中正拿著西南國地圖在仔細端詳、準備尋一處方便修行的落腳點。

  這西南國修士州郡有好幾座,但若想住進去就必須要取得州郡的修士戶籍。住在修士州郡唯一的好處便是購買修煉物品較為方便些,但考慮到自己並非泰一之人,在此算是黑戶,修士戶籍難以偽造,為避免麻煩,她在心中立刻將這幾個州郡剔除。

  還餘留下二十州郡自己要挑哪裡落腳呢?還是說再到他國去看看,再做考慮?

  想著,她目光無意落到地圖中央,那重點標注的羅陽二字,聯繫到先前那吳浩及刁蠻少女所提:羅陽集市乃西南國修仙界最繁華的集市,不由心念一動:就這羅陽郡吧!

  雖說羅陽郡雖是西南國國都,但因靈氣稀薄,修士少有出沒,乃是個純粹的凡人州郡,而且此地離羅陽集市只有百餘里,大州郡中消息也相較一般小城小縣靈通。自己修煉之餘還可以打探一下關於「空靈谷」的詳細事宜。其實最重要一點還是因靈氣多寡對她並無影響,大隱於市遠比找個僻靜山頭開闢洞府要更為安全隱蔽。

  有地圖在手,蕭瑤不費吹灰之力便來到了羅陽城門前。早在幾里之外,她就已看到羅陽郡內氣勢恢宏的金鑾殿頂,放眼望去琉璃金瓦閃閃生輝,氣勢一點不輸泰古皇城。

  為了避免女子獨身一人在外不必要的麻煩,她搖身一變,幻化成一個年約四旬的中年男子,並偽造了張泰一凡人假戶籍,在羅陽郡較為偏僻的北街一處買了戶帶小院宅邸,決定在此定居下來。

  等買賣手續弄妥入住宅邸後,為了以防意外,她又讓劍齒豹以小院為中心,設下一個較為複雜的禁制,這才關起屋門,踏入虛空。

  起初她並不急於修煉,而是將自己從劫修那得到的五六個儲物袋拿出,連帶從李丹身上取得幾百年一直沒有機會查看的儲物袋也一同放在面前,一一用神識查探過。

  片刻之後,她收回神識,表情略顯失望,這裡一共七個儲物袋,那六個築基期修士的儲物袋自是不必多說,都是些基礎修行物品,在金丹期修士眼中根本就不值幾個錢,讓她感到失望的是李丹的儲物袋,除了裡面有一萬中品靈石尚有些用處,其他法寶或是丹藥、法術她均看不上眼。

  為何小說話本之中那些個修士運氣都如此之好,隨便碰上個打劫的低階修士都能獲得至寶,怎麼到自己這裡別說至寶,就連能用的東西都沒有。不死心的,她又仔細將所有儲物袋翻了個遍,亂七八糟的東西攤了一堆,結果還是一樣。

  無奈之下,蕭瑤歎了口氣,準備將這些東西都放到一個儲物袋中,改日拿到集市上換成靈石,卻見劍齒豹一爪子拍在一個戒指上,好奇問道:「這玩意是什麼?」

  她瞥了眼戒指替,豹子解釋道:「這是芥子空間,用處與儲物袋幾乎一樣,但其容量卻是儲物袋的好幾千倍,大倒可以在其內建造府邸花園,當人也可以入內居住,也被稱作隨身空間。」

  此物乃是從那劫修大漢儲物袋中找出,也不知是劫了別人的還是他背後勢力所給,雖然這芥子空間世面上價格有些昂貴,卻並非什麼稀罕物。她早就神識檢查過,這芥子空間裡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但豹子可是第一次看到,遂玩性大起道:「連人也能進去?那快讓老子進去看看!」

  蕭瑤雖不覺一個空無一物的空間有啥可看,但也順著它,在戒指上滴血認主後,一人一獸便進入了戒指之中。

  空間之內乃是最原始的一片混沌狀態,什麼都看不出來,豹子前後左右的轉了一圈,忽然歪著腦袋望著她道:「這芥子空間是否牢固?若是在這裡面用仙氣修煉,也不知能否承受住仙氣衝擊。」

  豹子的提議令蕭瑤眼前一亮,她怎麼就沒想過這個方法,如果可行,自己豈不是能夠直接在泰極界修煉不用那麼辛苦跑到虛空去了?

  隨後她揚起笑容,「想不到真仙大人也不是滿腦子只想著打打殺殺嘛,偶爾還是會有些不錯的提議,是否可行,咱們一試便知。」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11:18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三九、奇想

  按地圖所畫,一人一獸在離羅陽足有百餘里遠處,找了塊遠離修士與凡人城郡的荒蠻之地,決定在此地試試那芥子空間的承受力。

  入得戒指內混沌空間,蕭瑤將一塊仙晶取出,這時戒內空間出現了微微扭曲波動,引得她眉頭緊擰,只是拿出仙晶空間就出現了不穩定扭曲,情況不容樂觀,就怕引得泰極界位崩潰,她可就成了斷送泰極蒼生的千古罪人。

  「考慮那麼多做甚?要試趕緊試,不要浪費時間。」豹子見她還在注意空間變化,遲遲不肯行動,開始有些不耐催促。

  蕭瑤略微猶豫了會,但最後還是一咬牙,先試探著從仙晶內汲取一點點仙氣,準備引入丹田。

  沒想這一試,芥子空間開始劇烈晃動起來,她立刻條件反射把仙晶再度收回儲物袋中,就這一收一放功夫,仙氣的再度洩露使得芥子空間就像在油鍋中翻滾般氣流灼熱動盪。

  緊接著「嘭」一聲巨響!芥子空間炸裂!

  可憐的蕭瑤與劍齒豹在這股巨大衝擊中被震飛出好幾百米,就連外界的空間都扭曲,引出附近山體震動,湖水翻滾的大動靜。

  眼前異象使得蕭瑤顧不得豹子還在泛著暈,直接一把掐住它脖子死命搖晃,「快打開虛空!」

  慌亂之中,兩人躲入虛空,就在虛空裂縫關閉沒多久,竟有五位元嬰大能出現在他們方才所站之地,神情嚴肅的環顧四周。

  「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是寶物出現,引起了大地動盪?」

  「目前還不能妄下論斷,我等亦是在感受到異動後剛剛趕到,先將此處詳細調查一遍再說。」

  ……

  虛空中,引起這一切的兩個罪魁禍首,大眼瞪著小眼,表情無語。

  「蕭瑤,你的臉流血了……」

  最先打破沉默的還是劍齒豹,它看著蕭瑤微微退後一步,並用爪子捂住額頭,看模樣是知道自己可能又要被啥啥啥了。

  蕭瑤沒好氣瞥了它眼,卻也不好發作,方才所幸二人肉身都強橫無比,才不至於被炸成碎片。雖然豹子有在旁煽風點火,主要自己心中也有一試的念頭,只能說運氣不好,她沒有得逆天寶材的命。

  接豹子的話,她攤開手心,上面躺著一塊有點類似玉材質的淡青色長形令牌,令牌上刻著一個大大的「龍」字,「恩,是被這東西給劃的。」

  早在芥子空間爆炸人被氣流轟出那一刻,她感到臉頰一疼,有什麼東西貼著臉擦過,便順手一抓,發現是枚奇怪令牌。照理說這芥子空間應該空無一物,怎麼會出有東西彈出。無論戒指也好,令牌也好都透露著濃濃古怪。

  「這玩意讓老子看看。」為了洗刷掉蕭瑤將自己看成「惹禍精」的偏見,豹子難得主動請纓表示要幫忙。

  它將這枚令牌翻來倒去,令牌正面是字,反面則刻著一隻龍。看了半晌之後它道:「材質老子看不出是何物,但在這令牌裡面似乎有陣法紋路,這些紋路並不齊全,只是小部分,無法看出是個什麼陣。」

  「弄不清楚,就先放著,以後再說。」本來就是意外得來之物,蕭瑤興趣不大,隨手將其丟入儲物袋內,「芥子空間爆炸引起這麼大動靜,泰一修仙界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看來我們有很長一段時間得安分待在羅陽郡修煉,待風頭過去再到集市變賣掉這些無用之物。」

  說著,她用幽幽目光在豹子身上不斷掃射,「一個芥子空間,最便宜也值近百上品靈石……」

  實在被看得難受,豹子煩躁的咧了咧長牙,「靠!這又不是老子一個人的責任!」

  「我有說是真仙大人責任嗎?我不過是在惋惜轉瞬間好多靈石便化為泡影……」她目光更幽深了,有什麼東西在眼內深處蕩來蕩去像鬼魂一樣。

  豹子看出來了,這是對靈石的怨念!它寧可她敲自己腦袋也不願意一直被此種眼神盯著,要是蕭瑤心情一直不好,自己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考慮了會,它心不甘情不願的小爪一揚,「收起你那財奴表情!一百上品靈石算老子欠你的!以後找機會還你!」

  「以後?那要多久?」蕭瑤睨它,眼神十分鄙夷。

  見她一臉看不起的表情,豹子悲憤不已,插著小腰板吼道:「修道之路那麼長,你急什麼?待老子恢復真身之後莫要說一百上品靈石,就是一百極品晶石也都拿得出!」

  真仙大人得想法還是如此天真,她不由嗤笑,「太遠了,少說也要幾十萬年,還不如眼前的一百上品靈石來得實在,既然你如此有誠意,不如現在就償還怎麼樣?」

  「現在老子身上一塊靈石都沒有,你會不知道?沒靈石要怎麼償還?」

  「很簡單,」她眯了眯眼,表情詭異,「欠債肉償,用你身體來償還便可。」

  ……

  蕭瑤與劍齒豹引起的芥子空間爆破在西南國修仙界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身為西南國的最大實力秦家一連派出五位元嬰大能徹查此事,均了無結果。一時間眾說紛紜,猜測不斷,有人說乃異寶出世,天生異象;有人說是兩位假化神期大能鬥法,引來的驚天大異動;還有人說乃邪修入侵,意圖佔領西南國。但所有均屬傳言,直到最後都還沒有一個準確論斷,漸漸的隨著時間推移,此事亦成了不解之謎,反正修仙界內沒能弄清的奇事情多如湖海,也不差這一件,遂逐漸被修士們淡忘。

  就在此事發生一月之後,有一頭髮花白,精神矍鑠老者,手持著一奇怪物件在此附近找這些什麼,口中還不斷自語:「痕跡在此消失了……怎麼會……」

  他在附近逗留多日,最後失望而歸。至此,西南國又再次恢復平靜,只是平靜表像之下異動與暗湧依舊在延續,也不知何日彙聚到一點便會突然爆發。

  豹子很後悔,自己為毛要答應蕭瑤提出的「欠債肉償」,此刻它是強憋著一腔怒火,任她將自己翻過來,覆過去,摸遍全身,尾巴耳朵,就連長牙都未能倖免。

  「老子說……」

  「老子說……」

  還沒說完,便見她將自己兩腿掰開,直勾勾盯著它下半身。

  「老子受夠了!」

  豹子用力併攏雙腿,紅著毛臉,使勁想要掙脫,卻被蕭瑤手疾眼快拎住脖子皺眉道:「我還沒弄好,這事是你親口答應,怎麼還不到一時半會便要反悔了?」

  「老子把身體借個你,可不是為了讓你猥瑣!你一上來就掰老子腿,不把話說清楚老子就不幹了!」

  開什麼玩笑,雖然倆人生命緊密聯繫在一起,但並他們還是不同的兩個生命!怎麼說自己乃是天地間唯一的異獸「鴻蒙」,如今卻像一塊案板上的豬肉被一女人摸摸捏捏實在太憋屈了!

  「自是為了修煉,還能有其他什麼?」聽豹子說自己猥瑣,蕭瑤一臉嫌棄放開了它,「再說你一獸類有何便宜好占?把你答應的事情做好便可,無需多問,來,去跑兩圈讓我瞧瞧。」

  「你這是在消遣老子吧?老子不幹了!」豹子一甩尾巴,惱怒的離她遠遠,並將腦袋撇到一旁。

  她見罷,也沒說什麼,仍在腦中將方才所看豹子的每一部分記牢,細細分析。

  這次劍齒豹倒是真誤會了,蕭瑤並非消遣它,確實是為了修煉。早在決定長居羅陽,她便在心中有所計劃:「腳桶」的再鍛造以及《雷型咒》的繼續參悟。

  經過二千年的修行,她修為已經達金丹後期,而所用「腳桶」只是一件上品飛行道器,這在競爭比泰古還要殘酷的泰一,就顯得有些不夠用了。自己無論飛行還是逃跑的速度都算是緩慢,就算遇事可以躲入虛空中,但虛空可不是自己的私密空間,變數頗多。長此以往取巧慣了,對虛空產生依賴,只會有所不利。

  早在被困南域那奇怪祭壇時,她就曾試過用房玄書教的再鍛造法對「腳桶」進行二次鍛造,但遺憾的是「腳桶」當初鍛造所加入的神秘金屬流沙十分奇特,與她儲物袋中所有鍛造材料都無法融合,使人頭疼不已,鍛造只得延後,待找到合適材料再繼續。

  如今他們弄出芥子空間的意外,必須在羅陽安分一段時日,暫時無法外出去找材料,她只好先將精力放在《雷型咒》上。

  說實話,法術的精研需要心神合一,最好心無旁騖。原本她想先解決腳桶一事再完全將心思用在法術上,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只得將法術鑽研提前。

  這本《雷型咒》中圓的化形蕭瑤已經全部掌握,除此之外化形其他物件口訣上沒有任何記載,全得靠自行摸索。也是在偶然情況下,她腦中忽然產生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化形,化形,以雷電之力塑萬物之形,其中這萬物可有包括――活物?!

  當然蕭瑤所謂的活物可不是單獨的空有其形,比如將火靈力幻化成鳳凰龍等厲害生靈外形的法術還是有的,就她所知仙羽門內就有本天階火法練到最終階段可以將火炎化成鳳凰,但這火炎並不具備有與鳳凰一樣的能力,她所欲要達到的境界不止形似還要神似!若是沒有理解錯,《雷型咒》引言所寫:引萬物之力,便是對這方面有所暗示。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零、再遇

  要用雷電化形活物比死物要更難,蕭瑤手中拉出的雷電千變萬化,可無論如何拼湊都難以化出豹子的身形。

  她深知此事急不來,一切都在摸索階段,只得邊仔細觀察揣摩,然後再一遍遍的嘗試。

  接下來豹子的日子開始不好過了,蕭瑤雙眼可以說時時不離它身,有時候甚至覺得她眼神用力到可以將自己穿透,這種認真也不知該說她好還是不好。

  終有一日豹子忍不住了,靠近她道:「你這是在用雷電化形成老子?」

  「恩。」她簡短的應道,哪怕雙眼紅得像兔子一樣,手中雷電還在不斷變幻,勉強可以看出是一個有些扭曲的豹頭。

  「看來你是想延續雷霆道人的道法路。」經過一段時間觀察,它總算瞭解這傢伙還真不是要猥瑣消遣自己,真是在摸索道法,便也消了氣。

  「你是說雷霆道人也曾用雷電化形出活物?」沒想豹子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使得蕭瑤立刻停下手中法術,十分期待看著它示意其繼續說下去。

  或許是她目光太過嚇人,像要吃人般,豹子愣了愣,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才道,「那老傢伙一輩子心思就是花在這造物法則上,當初和老子鬥法之時,他就身邊就有兩隻用雷電幻化出來的化形期妖獸,天狗與蠱雕。雖說化形期妖獸在真仙界那是隨便哪位真君手一指便能消滅,可那兩玩意乃雷電所幻化,根本就沒有死亡一說,加上暴虐雷電氣息,意外難纏,就算將其擊敗也害老子也被那兩隻假畜生給電焦不少皮毛。總之當初在真仙界內基本上沒有誰敢去招惹這位真君,只可惜靈力化形耗費靈氣過於巨大,不然他能化形出更高階妖獸,老子就有些危險了。當然也不過是有些危險,想要老子命還差遠啦!」

  對它的自負,蕭瑤難得沒有嘲諷,一直十分認真在聽,「什麼是造物法則?」

  豹子搖頭,「老子也不是很瞭解,似乎是那老傢伙獨創,在真仙界也算頗為另類之輩吧。」

  「那換個問法,什麼是法則?」

  早在很久之前她便經常聽豹子左一個法則右一個法則,而且說到進仙界它亦從未提過一次有關修為境界之事,顯然在真仙界這法則比修為更重要。這會兒她眼睛看上去異常明亮,似乎還差那麼一點,便可以抓住那一閃而過的真理。

  豹子無奈撓了撓耳朵,「好吧,這本來是到了真仙界才該瞭解的事情,老子就提前向你透露一些:無論天地萬物還是宇宙虛空,均不是無規律存在的,它們都在遵照一定的準則在運作,而這些準則在真仙界即稱為法則。比如時間的流逝規律便叫做時間法則,空間的佈局規律則稱為空間法則,同樣五大要素的規則分別稱為金法則、木法則、水法則、火法則、土法則。同理造物法則便是天地造物的規律,在真仙界只論法則不論修為。老子只能透露這麼多,再多說下去對你沒什麼好處,」

  習慣它說話總是藏著掖著,蕭瑤也未再多問,反復咀嚼著一句,「天地造物的規律,天地造物的規律……」

  忽然腦中閃過《雷型咒》前言兩句:心觀萬物,方有所成。

  似乎先前她走入了一個誤區,觀萬物並非只用眼,最重要的乃是要用心!

  唇角揚起一抹笑意,瞬間她茅塞頓開,不再盲目的依照雙目所見去模仿,而是閉上眼靜下心思考打坐。

  見她有所領悟,豹子居功自傲的晃了晃尾巴,也不再打擾,安靜趴在她身旁閉目假寐。

  歲月悠悠,時光荏苒,這次意外閉關一晃就是十年之久,這日,蕭瑤手中雷電靈力不斷變幻,就像自己有了生命般,不一會就化成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劍齒豹,雖然這隻豹子看不出眼睛與嘴巴,但神態動作十分靈動,周身遊走著紫色的雷電,看上去十分可愛討喜。

  隨後豹子斜眼睨著這隻贗品豹子冷哼一聲,「哼,假的就是假的,和老子還差遠了,不過以你的水平勉強算是合格吧。」

  此種言不由衷的評價令蕭瑤微眯了眯眼,忽然對這雷電豹子額頭就是一記爆栗。只見雷電豹子在虛空中滾了幾滾,爬起後便捂住額頭,十分生氣朝著她又是跳腳又是揮爪。

  豹子:「……」

  「這下是不是更像了?」她朝它擠眉弄眼。

  更深的參悟《雷型咒》後,自己心情分外之好,便微笑著對剛爬起來的雷電豹子又是連續三記爆栗,這次可憐的紫色小豹子完全滾遠,直接倒地不起。

  劍齒豹見罷微微一抖,隨即爪子不自覺的撫上自己額頭,彷彿身同感受:好慘!真TM疼啊!

  待玩夠之後,蕭瑤將雷電之力收起,伸了伸腿腳,準備離開虛空。但她心中很清楚此次化形並非算是完美的,她用雷電之力化出的這隻豹子只有劍齒豹的外形與神態,卻沒有複製它的能力。該怎麼說呢,豹子天賦實在太強,自己根本就無法參悟,又如何能夠用靈力傳達。接下來還是得出去找一些低階妖獸來觀察,乃至真正做到引萬物之力為己所用,而符籙店買的那些傳影符正好可以派上大用處。

  再度重返泰一這片土地,她率先返回自己在羅陽的小宅。十年已過,但羅陽郡繁華依舊。小宅還是佇立在那靜靜等待它主人歸來,雖然附近鄰居對這處空置十年的宅子主人感到好奇,卻也只是心中揣測不敢窺視,院內的禁制仍舊完好如初,並沒有任何被人動過的跡象。

  滿意的環視一圈自家小宅一圈,屁股還未坐熱,蕭瑤又駕馭著「腳桶」離開小宅,前往羅陽集市。一是找再造「腳桶」的煉材,二是打探一下有關秦家招「空靈谷」尋寶者的相關情況。

  羅陽集市與那楊郡集市一樣,在集市外設有障眼法,唯有修士神識可以看穿。這次她沒再刻意壓低修為,以金丹後期修士身份大大方方入得集市。

  繁華!熱鬧!此乃羅陽集市給蕭瑤的第一眼印象,眼前場景與泰古四派三家聯合拍賣會比起來,絲毫也不遜色。街道上擠滿了各境界修士,從煉氣期到金丹期都有,至於元嬰修士,大能有大能的特權以及活動範圍,放之修仙界任何一處都不是能他們這些小輩能夠輕易見到的。

  她也不急著去逛,而是找到了集市內可以交換購買情報的機構,查了有關「空靈谷」的信息。出乎所料,要入這「空靈谷」意外的十分簡單,並無任何限制,無論修為是築基期還是金丹期均可,只要你去報名,並且能被秦家選中便能參與。只是她運氣不好,上一次的「尋寶潮」在五年前剛舉行過,要想參加下一輪次就必須再等九十五年。

  在結嬰之前蕭瑤還沒有回泰古的打算,估計怎麼的還要在此待上千年,閉關個一兩次百年時間亦不過眨眼,想著她便將此事放到一旁,開始專心找尋煉材。

  蕭瑤在商鋪間兜兜轉轉了一會,不到半個時辰,她便感覺到了附近人群開始出現隱隱騷動,朝前方眺去,原本熙熙攘攘擠滿人的街道硬是被分出了一條道路,看架勢應該是來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伴隨著嘈雜聲四起,她聽到眾修都在議論,

  「這前街怎麼了?可是有元嬰前輩經過?」

  「哼,元嬰前輩哪需如此方式顯擺排場,聽說軒轅家七公子近日到秦家作客,想要到集市逛逛,湊巧在今日,秦家自是要端足架子。」

  「軒轅家七公子?可是那從小素有奇才之稱的軒轅奕,聽聞他不但天生變異雷靈根,且悟性了得,不過五百年便到達了金丹後期境界。」

  「除了他還有誰能讓秦家勞師動眾,秦家還指望著能夠攀上軒轅家一門親事,沒看到在他身後跟著的都是秦家幾個最傑出的小姐麼?」

  「真的麼?那秦霜,秦小姐是否也在?」

  「嘿嘿,自然,秦家最初的用意便是讓這位秦小姐去接近軒轅七公子,至於七公子的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走,你我再靠近些去看看。」

  ……

  蕭瑤歪著腦袋,覺得秦霜這個名字十分耳熟,想了會依稀記得在楊州郡時,那名叫阿紫的少女曾經提過這個名字。

  記得從他們談話之間瞭解到這秦霜似乎與自己長得頗為相似,在好奇心驅使之下她也跟著人潮擠上前去一探究竟。

  只見那人群分開的道上,有一行人正緩步走來,走在最前方的乃是一位十分年輕俊朗的男修,劍眉星目,五官剛毅,只是渾身上下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勢,不知凍掉多少女修的芳心。而在他身旁左右兩側均跟著一位女修,在右側的便是那日曾對自己頤指氣使的少女阿紫,這一刻她與那日簡直判若兩人,身上還是一襲紫色短羅裙,不過卻是微微低著頭,臉頰緋紅,時不時目光在身旁男修身上停駐。

  至於左側那位女修,當蕭瑤將目光投向她時不由微微一愣。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11:37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一、跟蹤

  看來傳言非虛,此女眉目間至少與自己有五分相似,但五官合到一起容貌卻還要高出一個檔次。蕭瑤在修仙界只能混到一個清秀,而此女已經可以稱之為美人,並且還是典型的冰山美人。

  相較於方憶瑤頗惹人憐的清冷,她的冷就像是風雪極寒地的徹骨冰冷。正如她的名字一般,無論看人還是看物,那美目中絕無一絲溫度,冷若冰霜,好似完全摒棄掉人性,絕了七情六欲。其修為同樣是金丹後期境界,聽旁人說她練到今日境界也不過用了不到六百年,這般年紀便能夠去除所有情感雜緒之輩,必是將大道無情推至絕情的徹底執行者,若不出意外,此女應該是個厲害角色。

  當看過了這位秦霜小姐,回頭再看那軒轅家公子,蕭瑤頓覺他那凜冽氣質中還是透露出不少人氣,可親多了。

  從她這處角度望去,這一大一小兩冰塊並排走在一起,寒氣使得附近幾尺範圍冷冽逼人,看上去倒也很是相配。見到這麼有意思的一對走在街上,抱著看戲的心態,她不覺莞爾。

  誰知就笑這麼一會兒功夫,她便接收到一道冰冷的視線,直接凝固住她臉上笑意,並在其身上停留有一會兒才掠過。

  在與這冰冷眸子對視時,蕭瑤是一點也看不出那冰層之下掩蓋著何種思緒,只覺這秦霜情緒不外露難以琢磨。

  隨著一行人在眾修注目禮中漸行漸遠,街道很快又恢復往昔秩序,看完熱鬧,蕭瑤又繼續在各煉材鋪尋找自己煉器所需。

  也不知是她運氣太背,還是「腳桶」原來材質太稀罕,一直到日落,也還是兩手空空一無所獲。不要看這羅陽集市寶材品種繁多,可市面上無論是普通礦材還是罕有礦材,無一能夠與腳桶融合。就像是知曉這點般,腳桶的情緒似乎也很是不安,一直在她腳旁扭來扭去討好著,生怕這個主人感覺自己不再有用而丟掉它。

  蕭瑤無奈瞥了眼這極富靈性的「腳桶」,照理說越是罕有及強大的煉材才會越難以與其他寶材融合。這猥瑣的桶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不似高檔貨,何以會如此難尋再鍛造煉材?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只得先將上次從劫修那得來的儲物袋變賣,待回羅陽小宅再做下一步考慮。

  可這才剛出集市蕭瑤便發覺自己又被人跟蹤了,顯然此次來者要比上次的劫修高出不少段數,乃金丹期大圓滿境界修士!她此次並未在集市購買過任何東西,應該不是劫修。但捫心自問,她也不曾在泰一與任何人結過仇,除了十年前那不長眼的劫修……

  莫不是此人乃那大漢口中所言的「上頭有人」?!她沉下臉,飛行速度越來越快,正想脫身之法時,聽得那人忽然出聲遠遠喚道:「前方道友,還請留步!」

  她遲疑會還是停下,不動聲色打量眼前這位叫住自己的老者,見他雖然一把年紀,卻是精神飽滿,仙風道骨,目光矍鑠,一派正氣,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群劫修的大哥,莫非自己猜錯了?

  「不知這位道友喚住在下有何要事?」

  「老身南長平,還請道友請恕老身冒昧打擾,但此處有些不便,可否再借一步說話?」老者態度不亢不卑,說起話來禮數周到,看樣子似乎不想被人偷聽,行事縝密。

  蕭瑤心中雖然對此人持有戒心,用神識確定對方並無隱匿修為行徑後,才點點頭應道:「還請南道友帶路。」

  既然已被人叫住,無論禍福都躲不過,還不如聽聽他欲要說些什麼,只要對方修為未曾比自己高出一個大境界,元嬰之下還沒人能夠讓她忌諱。

  南長平朝北七彎八轉飛了一段,待兩人降至一處人煙稀少的僻靜小樹林內,他又設下禁制,這才轉而面向蕭瑤,「這位道友,敢問十年前你是否曾經殺過一名身材高大喚名二虎的劫修。」

  她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卻是一派平靜:果然還是劫修那點破事,這老頭千方百計將自己弄到此處,一來便開門見山,他的語氣看起來根本就不是疑問,乃是肯定。記得當初自己處理那些劫修時,附近並無任何異狀,甚至一隻蒼蠅都沒有。屍體也被處理得一乾二淨,為何這名老者會如此確定是自己殺了那名劫修?

  心中一番考慮後,她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好似被人冤枉般略微惱怒道:「這位道友切莫胡言亂語,無中生有。十年前在下正在一處洞府閉關,鳥都未曾見過幾隻,何來殺人一說,道友怕是將在下與他人混淆了吧。」

  蕭瑤不傻,姑且算對方說中了,無憑無據就想她認,當她是涉世未深的犢子麼?就算要自己坦白,也要弄清對方是通過何種渠道知曉此事。

  南長平眉頭緊擰,原以為這女娃年紀不大,又一臉溫和,應該很好嚇唬。沒想卻是自己看走了眼,對方不但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插科打諢更是熟練得很,十足的小狐狸!

  為了節省時間他也不欲繼續聽她狡辯,從靈獸袋中拿出一個黑色竹筒,當筒塞打開,裡面飛出一隻樣子有些類似螞蟻的靈蟲,身長六翼,此蟲一飛出立刻在蕭瑤身旁轉圈,發出「嗡嗡」的聲音,十分聒噪。

  「此蟲乃『靈隱』,無論相隔多遠,只要被追蹤的獵物體內有『疝靈氣』在,它便可準確找到其位置。而『疝靈氣』雖是一種無毒無害的氣體,但一旦進入人體內便會留下氣味,百年之後才會消散。這『疝靈氣』與『靈隱』均乃吾南家獨有,一般配對使用。凡吾族中重要人物從小時候起體內均會被引入『疝靈氣』,一旦他們並非正常壽終正寢,死時那一刻體內『疝靈氣』便會隨著靈氣混散到空氣之中,傳播入附近活物體內。所以道友還是莫要再裝,不信你可內視丹田,看看是否在靈氣之中還帶有極少量的淡淡黃色。」

  南長平一邊說,一邊得意地捋著自己鬍鬚,看向蕭瑤,期待她露出吃驚的表情。熟料對方只是揚了揚唇角,十分無所謂道:「那又怎樣?你將我忽悠到此地,可是為了揪出在下替那劫修報仇?」

  「哼!」南長平用鼻子哼了一聲,並對報仇一說表示輕蔑,「這等敗類還沒資格讓家族替他報仇。」

  這下蕭瑤有些看不明了,從他言辭之中隱約能聽出這什麼二虎的劫修在他族中算是重要人物,但現在找上門卻又不是尋仇,那叫住她到底意欲何為?

  「這位南道友你既然並非要為其報仇,那在下實在想不出這般攔截又是為了什麼。」

  「呵呵,明人不說暗話。」南長平捋著長鬚大笑兩聲,下一刻表情忽然變得十分陰厲,「還請道友將南二虎的儲物袋交出,老身也好留你全屍,黃泉路上可早些投胎。」

  蕭瑤表面雖然無事,內心卻是壓抑著怒火,怒極反笑,「就是因為一個儲物袋,道友便要致在下於死地?」看來這些南家人均乃一丘之貉,都是喜歡在暗地裡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的陰狠小人!

  「老身亦不想濫殺無辜,怪只怪你運氣不好,此事關係到南家隱秘,絕不允許洩露,所以只得委屈道友來世再修,只要交出儲物袋,老身定會出手利落些,讓道友走得毫無痛楚。」

  他望著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螻蟻般,這讓蕭瑤十分訝異,他不過高出自己一小境界,就敢如此大放厥詞,也不知何來的自信與倚仗。

  「那儲物袋在下已經賣了。」她笑中帶著幾分譏誚,神色依舊波瀾不驚。看似閒散,實則早已靈護加身全神警戒。

  「什麼!賣了?!」這下南長平大驚失色,但不過一息又冷靜下來,對蕭瑤怒目而視,「道友不必誑人!老身可不會這麼容易上當,還是速速將那儲物袋拿出來,也好早些解脫!」

  「不就一破儲物袋,在下為何要誑你?試想一築基期修士儲物袋有什麼是值得一金丹期修士收藏的?都是些普通貨色,自然是變賣成靈石換取他物。若是道友現在趕到集市指不定運氣好還可以找回,何苦在此浪費時間追殺在下,就算真的能要在下性命,那東西也不會自動變回來。」

  蕭瑤說話真假摻半,除了那枚弄不清用途的古怪令牌,其他倒真是全部變賣了,難道說恰巧他的目的就是這塊古怪令牌?

  此刻南長平愣了,他也有些摸不准蕭瑤所言真假。的確南二虎一直在外為非作歹,劫殺過不少修士,就像她所言這些修士均境界底下,哪裡會有什麼值錢貨。最關鍵主人所要之物是什麼他亦不知曉,命令就是要南二虎身上的儲物袋,其他便不再透露。萬一這丫頭不識貨將東西賣掉也不是沒有可能,一時間他也有些兩難。

  蕭瑤看著老頭表情變化陰晴不定,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也並未逃走而是環著雙臂站在一旁,她亦想弄清楚這令牌到底是不是他們所尋之物,到底有何作用。

  半晌,南長平長籲一聲,頗為無奈道:「既然如此,那老身也只得先將道友變賣之物贖回,之後再將道友屍體一同帶回南家,讓主人搜魂!」

  說罷他氣勢陡然一變,手拍儲物袋,瞬間兩把黃光閃耀的雙鉤出現在手中,身上靈氣迸發。

  蕭瑤見狀,將「魑魅」握在手中,早就在等這一刻來臨。想她初到南域先是遇見一專打人臉的撒潑野猿,弄得自己狼狽不堪,隨後進階金丹後期一出來又遇上一強大怪老頭,只得狼狽逃竄,這一肚子憋屈至今還未完全釋懷。難得今日有機會遇上一旗鼓相當的對手,定要暢快淋漓大戰一場,試試看自己晉升到金丹後期到底實力如何。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二、惡鬥

  南長平催使手中雙鉤踏空而起,一股濃郁土靈氣從其內溢出,攻勢迅猛。

  蕭瑤亦不緊不慢將魑魅扔出,迎頭抗下雙鉤攻擊,兩件法寶激烈碰撞到一起,發出刺耳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僵持在了半空。

  借此間隙,她將雙鉤打量一番,發現其乃一把七品靈器。猶記泰古拍賣會時一件一品靈器,就可以掀起修仙界的腥風血雨。而這老頭手上雖然只是七品,但這等級法寶多是元嬰修士才會擁有,出現在金丹期修士手中,也算極為罕見。難怪兩人只差一個境界這老傢伙還敢大放厥詞,自信滿滿,原來是有強大法寶可以倚仗。

  就在蕭瑤打量南長平法寶同時,南長平亦十分驚訝盯的著她那件魑魅:這是什麼法寶?!眼前通體近乎發紫到黑色的長型器物,看上去並非平常法寶,乃是件本命法寶。但此女也不過金丹後期修為,按理本命法寶應該才剛鍛造好,剛生成的本命法寶便可抗下七品靈器?!

  不止如此,就算鍛造時間夠長久,本命法寶只要飼主境界未曾達到元嬰期,常態下根本無法與靈器硬碰。不然自己也不會撇開與自己神識較為契合的本命法寶,改用更強大的靈器。所以眼前一幕實在太讓人匪夷所思了!本想靠強大法寶速戰速決一舉擊敗對方,此刻卻是他失算了。

  「卷雨術!」

  趁其注意力還在「魑魅」上,蕭瑤再度發起攻勢,大雨磅礡卷在一起,細細密密宛如億萬鋼針直撲向南長平。

  不過南長平亦非等閒之輩,很快回神開始結咒,眼看暴雨龍卷將至,千鈞一髮之時一道淡黃色屏障快速生成雨針與他之間,卷雨擊在黃屏之上「突突」直響,並被彈往兩邊。

  這是土法防禦術!蕭瑤嘖了一聲,微微顰眉:土能剋水,讓這老傢伙佔便宜了!

  眼看對手大法被自己土遁術彈開,南長平甚是得意,這女娃乃是水屬性,正好為自己所剋,實在是天助我也!遂道:「道友招數可是使完了?那接下來可輪到老身了!」

  他手上青筋暴起大喝一聲:「地龍劫!」

  頓時渾身上下靈力沖出,手中出現一把長叉,接著無數靈力彙聚到叉上,變幻出九條大蛇纏繞其身,不待他命令,便逕自呼嘯而去。

  本命法寶!蕭瑤微眯了眯眼,法寶多就是佔便宜,再看自家本命法寶還在與那靈器死死對抗著,無法召回。便一拍儲物袋,如意金箍棒瞬間飛出,適時念訣,五顆雷球橫空出世,環繞在金箍棒兩側迎了上去。

  在土靈力與雷靈力的激烈碰撞間,南長平徹底傻了眼,這算什麼回事?這女娃竟是雷、水雙屬性!眾所周知靈氣屬性與靈根有關,能同時使用雷法、水法說明此女身上有著雷、水雙靈根,但這怎麼可能,三種變異靈根一旦出現,自古都是單一靈根覺悟可能出現雙靈根情況。難道她沒有雷靈根卻硬要學雷法?若是如此,她的雷法應該很弱才對,怎麼會出現與自己「土龍劫」相抵情形?!

  攻勢接二連三被對方接下,加上匪夷所思的法寶與法術,使得南長平原本的自負蕩然無存,開始有些焦慮了,他不為搶佔先機立刻連續念起口訣,「土岩!」「落石!」「土崩!」

  這一揮手就是三道大法,無情的席捲向蕭瑤,施展法術後他趕忙拿出幾塊上品靈石進行補給,一攻一補的時間拿捏的分毫不差。

  面對三道大法蕭瑤沒有做出任何防護,只是掌中雷電在不停幻化,就在這些雷電成型的那一刻,磅礡的土靈力已至眼前,瞬間將其吞噬。

  南長平見狀,得意彎起嘴角,除非這丫頭身上有靈器級的防禦法寶,否則三道法術轟擊之下肯定必死無疑。

  眼看土靈氣逐漸消散,他正欲上前收屍時,只見滾滾硝煙之中衝出一隻雷電化成的紫色小豹子,張牙舞爪朝自己撲來。

  這玩意雖然看上去有些像玩寵,似乎沒有什麼攻擊力,但他還是全神戒備,加強了「土盾術」並繼續念到:「地縛!」「土鞭!」

  兩道法術欲要攔截下這隻雷豹子,沒想到此豹卻似有了靈性,十分靈活,左右兩側連續閃躲分別閃過兩道法術,直奔他眼前。

  南長平大駭,加強身前黃色屏障,想要將其隔絕。但蕭瑤的靈氣遠比他渾厚,遠比他強,雷電豹子碰撞上黃色屏障後,那屏障只支持不到一息便被粉碎徹底。

  這一刻,他極度惶恐甚至有些手忙腳亂,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著自己身上穿著一件極品道器法寶,既然大家同時金丹期修士,應該可以抗下這一法術,將雷靈力抵消。

  可接下來事情並未朝南長平所想發展,雷電豹子破了「土盾術」後,未再莽撞上前攻擊,而是停頓了那麼一息,期間似乎看到他很是生動的歪了歪腦袋,突然,他做了一個好似張嘴動作,抬起那兩顆雷電獠牙,對著眼前這有些發愣的獵物右腕處,「滋啦」就是一下——手腕上可沒有護甲保護!

  「啊!!!」

  南長平淒厲慘叫一聲,只聞一股皮肉被電焦的味道,他整條右臂焦黑,已經廢了。

  再看蕭瑤,原本圍住她的土靈氣已經全部散去,雖然面色有些蒼白,但基本完好無損,負手對上對方那欲要吃人的眼神。

  「邪修!你這邪修!老身要讓你不得好死!」

  看她不但沒死,甚至連手腳都沒缺,南長平已經達到癲狂狀態,雙目猙獰突出。憑藉著有限的見識他覺得對方身手如此詭異,三道大發攻擊竟未能傷他分毫,肯定是練就了什麼邪法,只有邪修才能短時間內用邪術才能短時間內將修為提升到金丹期之上接近元嬰大能。對!一定是這樣!既然她強悍到如此地步,自己也不能再有所顧忌!哪怕會耗光所有靈氣也務必要將其誅殺!想著他左手拿出一道泛著金光的符籙,開始念起口訣!

  下一刻天上風雲開始驟變,強大的靈氣與威壓從符籙中宣洩出來。

  望著天上黑雲,蕭瑤瞳孔緊縮:這感覺是……元嬰大能的法術威壓!

  開什麼玩笑,自己或許可以抗遍金丹期修士法術,可一旦越了這條界線達到元嬰威能,她照樣會被轟而死!況且剛才以靈護及肉身抗下三道大法亦非一點事情沒有,還是傷到了些肌理。就算沒傷到自己也不敢去硬抗元嬰大能法術。

  情勢忽然急轉直下,她趕緊撒腿就撤,但元嬰大能法術不止強大還是瞬發,巨大的光耀在頭頂閃耀,眼看就要落下。

  「快打開虛空!」

  她幾乎是用吼的,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光耀重重落下,轟隆一聲巨響,暴虐靈氣四竄。

  巨大的動靜,引得許多修士朝這方趕來,但在感受到元嬰大能法術的氣息後,又一個個慘白著臉原路返回。元嬰大能在此鬥法,誰敢上前窺視?又不是嫌命長,萬一一個不小心連小命都得搭上。

  漸漸的風雲平息,靈氣消散。南長平嘴角溢血,幾乎耗盡全部靈氣虛弱的攤在自己飛行法寶之上。方才他受到那股強法的波及,受到不小內傷。

  這張符籙乃主子給自己應對強敵的保命符,裡面封著的是主子的一道法術。元嬰大能果然與他們這等小輩不是在一個水平之上。不過這女娃娃也夠可怕的,竟然要動用元嬰法術才能將其斬殺,若她能修煉到元嬰境界,不知道會是一種怎樣的恐怖存在,萬幸這麼一個像妖怪的人終於……

  南長平腦海中的「死」字剛閃過, 便覺脖子一涼,無聲無息間一柄短刀架在了上面,這一瞬間他覺得也許這個字應該送給自己。

  「不要殺我,」

  他聲音中帶著些許顫音,腦子裡根本就不再思考她為什麼會沒死,只是出於對死亡對未知強大的一種本能恐懼在求饒。

  「 我身後是南國最大的勢力南家,你不能殺我,而且,就算殺了我,只要你身上有「疝靈氣」就會一直被靈隱追蹤,但要是你放過我,我就告訴你怎麼消除掉……

  靜默片刻,身後有女音幽幽響起:「其實這『疝靈氣』氣味各有不同吧?當然每隻『靈隱』也只會對應相應的『疝靈氣』,要不然要同時追蹤幾人時豈不是會亂了套?無論任一普通飼養追蹤靈蟲修士都不會犯此大忌,何況是南家。就是說在下只需將道友連同道友手中的『靈隱』除掉便可。

  南長平面如死灰,鬥法之前他可以隱瞞了這點,為的就是留條後路,此時他嘴一張一合半天,良久只得一句:

  「不要殺我……」

  蕭瑤下手很快,他死時連眼睛都來不及閉上,瞪得大大。看了眼屍體後她不由搖頭感歎,「怎麼一個兩個都是如此,剛開始時都是氣焰囂張,一副不可戰勝的摸樣,到頭來卻是廉恥都不顧苟且求饒,保留尊嚴死去讓對手尊敬不是更好嗎?哎……」

  夕陽下,她疲憊的坐在腳桶之上,唇角乃至胸前一片血漬,臉色白的嚇人。原來就在大法落下那千鈞一髮之際,體內「魍魎」忽然沖出,在她身後快速結了一個陣法。似乎是按照南域曾經困住自己的大鎮為原型,雖然此陣並不完善,但至少抵住了一半法術威能。所以當法術攻擊到自己時,才能倖免身亡,不過五臟六腑都受到了較為嚴重的損傷。回想起方才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就像在鬼門關前走上一回,這等危機還是頭一遭,想想都覺後怕。

  「南家……元嬰大能……」

  她雙眼飄渺虛無望向遠方,喃喃自語了一會,忽然決定:「豹子!先入虛空,待傷勢好後去羅陽集市!」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0 11:55 P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三、處境

  天色剛剛泛白,蕭瑤便來到羅陽集市內最富盛名的「閒話茶館」,挑了張靠窗的好位置,坐下叫了壺靈茶。

  此刻正值卯時,茶館內往來修士較少,迎著窗外吹來的徐徐晨風,她手中拿起那枚古怪令牌,若有所思輕輕摩挲。

  說起來自打與老頭一戰後,她足足在虛空中修養了兩月有餘這才將內傷治癒,也就在昨日她出了虛空便直接飛回此處集市,略作一番打探後,得知南家曾在一月多前派了不少人在此附近調查,似乎在找些什麼。這南家算是九大修仙勢力之一,忽然湧入這麼多外家族修士,以致驚動了秦家人,隨後兩家坐下不知談了些什麼,最後南家繃著臉離去,會談不歡而散。直到今時今日那天兩家會談過什麼還是個秘密,不為外人所知。

  蕭瑤聽到此消息後頗有些頭疼,猶記那劫修大漢的儲物袋中,有些基本功法,幾件築基期所用法寶,簡單的符籙,靈石,唯獨那個芥子空間與這些廉價物品顯得格格不入,就像一堆銅板之中混入了個金元寶,極不協調。而且更怪異的是這麼好的東西裡居然是原始混沌一片,回首再看應該是為了隱藏某樣物件,前後種種可疑跡象聯繫這越看便越覺令牌就乃南家欲尋之物。這樣一來自己算是惹上了個大麻煩,說起來她逃到異地不過是想找快隱秘洞府衝擊元嬰,沒想卻是造化弄人,壞事一件接一件,氣運不濟啊!

  還好那「靈隱」與老頭已經除掉,暫時不必擔心有人會追蹤到自己,可這塊令牌就像個燙手山芋,丟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要還在自己手,對方總有一日會找上門來,這該如何是好?還有那老頭的儲物袋現在也在自己手中,他使用的七品靈器如今還躺在自己儲物袋中,不過這對雙鉤其中一把已經被「魑魅」砍出一道裂痕,裡面東西也不敢冒然出手賣掉。

  種種麻煩令她一時恍神得厲害,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漸漸的茶館內開始熱絡起來,修士往來絡繹不絕,幾乎坐滿。她神識強大不弱於元嬰後期修士甚至達到假化神期,所以二樓內修士們閒聊話題就算不去細聽也能清晰入耳,就在身側不遠處就有兩名男修的討論引起了她注意。

  「不知二位道友聽說沒,那秦家與南家忽然鬧翻了。」

  「我說這不都是一月之前的消息嘛,大家早就知道,不是什麼大新聞了。」

  「嘿嘿,話雖如此,不過祝道友你知曉這其中緣由嗎?」

  「得了,這些個修仙大族的事情哪裡有我等外人管閒事的份,怎會外傳……咦,馮道友你這表情莫非是知道了其中內幕?」

  「那個鄙人不才,確實是知道那麼一點點,只不過……」

  「你我朋友一場,就別神神秘秘賣關子了,還不速速道來。」

  「我用神識傳音與你,不過可千萬別洩露出去……我認識一位道友乃是秦家一名雜役,事發當日正好值他在秦家會客堂門外守備,據說當時堂內爭吵聲很大,隱約聽到好似南家人懷疑秦家某位元嬰大能殺了他們族內重要人物,但秦家矢口否認,結果雙方爭執不下,一發不可收拾,聽說連南家家主南烈都來了,最後還是那什麼軒轅七公子出來打了圓場,這才沒有打起來,不過南家亦撂下狠話說是同盟決裂,唉,也不知死了什麼大人物,竟弄到了這般田地。」

  「馮道友不愧為萬事通,這絕對是猛料啊,但你我也只能在此動動嘴皮子說說,其他咱們還是管好自己修行,這些大家族的事少去摻和。」

  「當然,就是說說嘛,說完咱們還是安安分分過日子為好,反正秦家也不是吃素的,不會吃虧。話說回來秦家那些小姐還真是個個貌美如花啊,特別是那秦紫與秦芯,一個美豔無雙,一個清麗脫俗,光是看著都能把人神魂迷走。」

  「原來馮兄喜歡此種類型女修,那秦霜呢?」

  「這我可不敢,她那視線可是冷得可以殺死人,此等美人恩在下實在無福消受啊!」

  說著二人哈哈大笑,接下來再無其他內幕可聽,蕭瑤自然也不再關注,心裡琢磨著:把她當元嬰修士了麼?也好,有此煙霧彈,應該沒有人會懷疑到自己身上,而這枚令牌暫時還得藏好,待日後碰上合適機會再做打算。

  接著她喝下最後一點靈茶,正要喚來小二結賬,卻見原本鬧哄哄的茶館忽然安靜下來,順著眾修的視線,她看到一群衣著不俗的年輕男女出現在二樓入口處。

  「是秦家……」

  也不知是誰小聲嘀咕後,瞬間茶館又恢復了常態,只是大家的注意力依舊放在這幾人身上。

  巧的是這些年輕男女修士,蕭瑤似乎都有過一面之緣,被其他人眾星捧月圍在中間的不必多說自然是那軒轅家七公子——軒轅奕。離他身旁最近的兩名女修分別是那叫阿紫的少女及表情冰冷的秦霜,身後還有三人其中兩位也是熟面孔,一位乃是上次與那少女阿紫一同的黑衣男子秦軍,另一位則是秦川,最後還有一名女子,是個生面孔,看上去相貌秀美,神色傲然。

  一行六人就在蕭瑤身後最後一張空桌坐下,才剛沾到椅子就聽得那名秀美女子抱怨道:「公子,就算是拍賣會在即,也可以到集市內秦家酒樓等待,為何要跑到這等魚龍混雜的粗俗之地,實在是有辱公子尊貴。」

  她這一開口立刻引得秦紫及秦軍二人蹙眉,修仙界素來以強為尊,什麼時候變成連一個小小金丹初期侍女都可以用世家身份來彰顯尊貴了?至於秦川與秦霜,一人神態自若,一人則冰冷以對,態度不明。最後還是軒轅奕富有磁性的聲音緩緩響起:「芳華不得無禮,修士只論強弱,不論出身,軒轅家不是你我拿來炫耀的背景。」

  「哈哈哈!好!」與此同時話音剛落,左側角落中傳來一聲大笑,

  「好一個不炫耀背景,軒轅家七公子果然氣度不凡,就是不知軒轅道友實力如何,在下想請軒轅道友前往中央擂臺切磋一場,就不知道友是否願意接受?」

  眾修譁然,紛紛側目看來者到底是何方聖神,竟如此狂妄,膽敢挑戰軒轅家這泰一最強家族的金丹期翹楚軒轅奕。

  只見一名樣貌平凡,卻長著一雙桃花眼的年輕男子站起,目光正挑釁的望向那軒轅奕,唇角上揚渾身上下傲氣十足。

  「這不是散修吉老三前輩的愛徒,西南十俊傑之一的啟俊道友?!」

  吵鬧間聽到有人點破自己身份,啟俊莞爾一笑,微揚起下巴姿態驕傲。這時眾修又都把視線集中在了軒轅奕身上,目光中的八卦火焰熊熊燃燒,巴不得二人大戰個三百回合,拼個你死我活滿足大家的重口味。

  孰料相對啟俊的高調,軒轅奕只是抬了抬眼,招手喚來小二要了壺靈茶,這才悠悠出聲,「在下沒有興趣。」

  這啟俊年輕氣盛,被對方雲淡風輕的拒絕後,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便口氣不善出言譏諷道:「怎麼,軒轅道友可是怕比試會輸,屆時丟了軒轅家的臉?」

  面對如此藐視,軒轅奕面如止水,倒是那位叫芳華的女侍怒不可遏一拍桌子立刻站起嬌斥道:「哪來的無知鼠輩!竟敢侮辱我家公子,可是不將我軒轅家放在眼中?!」

  「無知的是你!」聽得此女出口穢語,啟俊目光一沉,手上法術瞬發,直接擊在芳華左胸處,不過眨眼她便噴口鮮血,癱倒在地。

  「信不信就算此刻我當場斬下你的頭顱,軒轅家亦不會來找我麻煩!」他目光冰冷,沒有絲毫忌怕道。

  這倒是實話,在修仙界有世家大族作為後盾確實會有不少好處,但這一切全都是建立在強大實力之上。歸根結底還是強者為尊。不像世俗的封建制度,官宦人家一條狗比普通人家一條命還尊貴。

  啟俊修為與軒轅奕一樣乃金丹後期,而他身後的師父又是一位實力強大的元嬰後期散修,在泰一大陸上無人不知無人曉,要知道一個元嬰修士甚至可抵一個沒有元嬰修士坐鎮的中型修仙家族門派,實力之前連軒轅家都要給那吉老三三分面子,再說這啟俊乃吉老三膝下最疼愛一名弟子,而芳華不過是軒轅家七公子身旁小小侍女,就算被殺,軒轅家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說來這芳華會如此沒有常識,多少是因為其乃家族中新一輩翹楚七公子侍女,在軒轅家內下人中無人敢惹。加上軒轅奕性子冷淡,心中只有修行,將很多事都交予她處理。芳華有他給予的權利後更為驕傲,哪怕一些庶出公子小姐她都不放在眼中,頤指氣使。加上一直待在軒轅府內見識短淺,哪裡知道外面規則與府內有著天壤之別,已經養成習慣也就收不回脾性了。

  「公子……」跌坐在地上的芳華可沒受過這般委屈,而且她知道公子完全有實力阻止這一擊,但公子卻沒有這樣做,看向他的目光如泣如訴,好不可憐。

  可軒轅奕看也未看她一眼,只丟下一句,「此次就當汲取教訓,下次莫要再口出妄言,為我招來麻煩。」

  接著他那深如潭水的雙眸望向啟俊,薄唇輕吐,「好,我應戰。」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四、觀戰

  「好!軒轅道友爽快,那在下便在中央擂臺恭候大駕。」

  瞬間啟俊臉上表情稍有緩和,拱手一讓,轉身下樓出了茶館。

  待他身影消失後,在旁一直不語的秦川顰眉開口道:「這啟俊在南國修仙界是出了名的好戰,但凡看到同境界強者他都欲挑戰一番,軒轅道友若真不想與他比試,需不需要我們秦家出面與之協商?」

  「不必了,既然話已出口,我戰。」軒轅奕神色平淡,隨後示意小二道:「靈茶待我等回來再上。」

  隨著六人離去,茶館裡即刻沸騰,亂哄哄亂作一團,眾修爭先恐後擁向茶館大門,這等機會實屬難得,看高手過招即也是對自身修為的一種提煉。一時茶館門口大堵,全是趕去看兩位強者鬥法的修士。

  蕭瑤自然也不例外,對觀戰興致盎然,她不知這泰一修仙界金丹修士水平如何,這個機會正巧可以好好觀察觀察。

  不過她並未像其他人打了雞血般亢奮,而先是喚來小二將茶錢結了,這才跟在人群後頭湊熱鬧去。

  泰一大陸上所有集市均有規定,其一、元嬰之下修士不可在集市內馭空飛行,其二、集市內街道不允許私鬥,若有私人恩怨可在中央擂臺解決,其三、集市內中央擂臺之外不許殺人。

  所以泰一所以集市內都建有中央擂臺,在羅陽集市也不例外,而且此處的中央擂臺相較其他集市要大得多。並有天階陣法大師設置的禁制,將擂臺與主街隔離,避免私鬥時傷及無辜,機制完善。

  當蕭瑤隨人流大潮趕到中央擂臺時,擂臺四周已是裡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並且附近陸陸續續還有人潮湧來,在她身後聚集。

  大家都全神貫注盯著擂臺上啟俊與軒轅奕二人,他倆則分別站在擂臺兩側,對峙著靜默不語。

  乘著比試尚未開始,下方眾修八卦不斷,還有人為了添加彩頭開設了賭局。

  「這位道友,你押誰?」

  「自然是國中啟道友,想當初他以一己之力戰勝五位同境界道友。那一幕我剛好在場,你是沒看到啊,用四個字形容是驚天地泣鬼神,五人被打得是毫無招架之力。至於這位軒轅道友,出生於家族,又是變異靈根,也不知族中多少寶貝,實戰經驗怎麼能及得上啟道友。」

  「這位道友此言差矣,你難道忘記了上次這位啟道友挑戰秦家秦霜小姐一戰?可是被那位秦小姐死死壓制住猛打。剛好那秦霜道友也是變異冰靈根,相較之下我更看好這位雷靈根的軒轅道友啊。」

  「道友你走眼了,怎麼看都是啟道友厲害寫,他的本命法寶可是一杆渾天巨錘!」

  「必然會是軒轅道友獲勝,他身上的『霹靂銀弩』乃是金丹期眾修中排名第一的本命法寶!」

  「啟道友勝!」

  「錯,軒轅道友勝!」

  「吵什麼吵!擂臺之上自有分曉,要下注就下,莫在此妨礙老子做生意!」

  直到最後下注賠率為六比四,啟俊的押注者要略少一些,但差距不大也算基本持平。

  無論下方如何吵吵嚷嚷,上面兩位主角都置若罔聞,眼中只有彼此、特別是軒轅奕自從上到擂臺後,他原本淡漠的雙眼就像壓抑許久的烈火,灼熱熾烈。

  與他一同的秦家四人也一派平靜,姿態閒適。秦軍看了眼神色焦慮的芳華,再看一臉興奮望著擂臺的秦紫,將頭撇到她耳畔低語道:「阿紫,你就這麼看好這軒轅公子,不擔心他會輸?」

  秦紫美目朝他狠狠一瞪,隨後又把目光挪回擂上俊朗男子身上,「七公子法力不在秦霜之下,法寶甚至要更勝上一籌,怎麼可能會輸。我才不像某些無知丫頭,就愛瞎操心。」

  就算被瞪了秦軍也甘之如飴,將手放在唇邊輕咳了兩聲,「咳,咳,其實他也不算什麼,待我進階到金丹後期肯定會比他厲害,到時候,阿紫……」

  「閉嘴!比試要開始了!」

  可憐的秦軍最後「我娶你」那三個字還未能說出口便被打斷,只得面無表情懊惱幹瞪著擂上的軒轅奕,他沒注意兩人這一幕早已被冷若冰霜的秦霜悄然看在眼裡,在她身旁的秦川目光一直並未離開過擂臺,只是偶爾餘光會掃過她姣好的臉龐。

  片刻後擂上開始有所動靜,那啟俊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寶「渾天錘」拱手道:「軒轅道友,法寶無眼,若待會在下出手重了,還望道友不要介意,在此先說一聲多有得罪了!」

  說完,那「渾天錘」便紅光閃閃飛向軒轅奕,「天錘火舞!」

  下一息大片火焰出現,隨著靈力開始狂舞欲要將他包剿。

  軒轅奕處變不驚,只是後退一步,口中念念有詞:「雷境!」

  一個方形的紫色雷域由其掌心顯現,並不斷擴大將他框在域內,形成保護。

  大火與雷境交織在了一起,一方使勁往裡鑽欲要打破,另一方則是拼命抵抗將火焰往外驅趕,兩法僵持間,啟俊唇角忽然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接著那把「渾天錘」便忽然光芒大作發力撞向雷域。

  而軒轅奕眉間微擰,此刻要是加上此把大錘,自己的雷境肯定防禦不住!他右手一揮,眨眼間一把泛著淡淡紫光的巨大銀弩出現在手中。

  其一手托弩,另一手拉上弩弦,弦上電光閃動,快速出現了三隻雷電弩箭,整個過程毫不拖泥帶水,不到一息,三隻弩箭離弦破空而去,由於速度極快,在空中摩擦生出三道火光,雷與火交織直接將那「渾天錘」震離十米之遠,若非有禁制保護,恐怕大錘早就飛出擂臺。

  哪怕驕傲張狂的啟俊看到銀弩威力眼中也不由流露出慎重,此物應該就是軒轅奕的本命法寶——「霹靂銀弩」。據說製成此弩的寶材乃是軒轅家老祖親自為這名得意徒孫涉險深入南域找來,整個泰一乃至泰極界唯此一件,並由煉器尊者蒼月道人花費了足足三十日才鍛造成功,傳聞破天穿地,威力逆天,被外界美譽為金丹期第一本命法寶,沒想今日有幸一見,卻是比傳聞中還要厲害!

  這把銀光閃閃的巨弩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蕭瑤更是在巨弩出現那一刻忽然覺得心跳加速,特別當看到它的威力之後,更是雙目閃閃生輝的死死盯著,並以最快速度毫不遲疑從儲物袋內拿出張「傳影符」,念個口訣便送到離擂臺最近處,欲將此場激戰影像保存下來。

  因為集市是不允許禦空飛行,這張「傳影符」在半空之中煞是顯眼,馬上引起了不小騷動:「那是什麼?」

  「好像是張傳影符……靠!這是那位道友的?聰明啊!」

  「就是!我怎麼就沒想到將比試影像存下呢?!」

  「這玩意老爺我儲物袋中也有好幾張呢,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眼看著半空中越來越多的「傳影符」,密密麻麻,蕭瑤不覺額角抽了抽,沒想自己此舉竟引來了眾多修士爭相效仿,只能說大家渴望強大及八卦的心態都是一樣的啊!

  擂臺上紅光紫光不斷閃動,法寶碰撞聲不絕,隨著戰鬥漸近高潮,傳影符也將擂臺圍成了一圈。忽然湧現出大批量「傳影符」,使得擂上二人想忽視也都不可能,只覺一舉一動好似受到窺視,也有了些不自在了,均升起速戰速決之意。

  判斷只需一瞬,雙方均十分默契同時催動強大靈氣,準備使出決勝招式。只一刻這倆人周身都有強大氣流縈繞,擂臺禁制都被洩露靈氣對流碰撞微微顫抖著。

  受到了擂臺上緊迫氣氛感染,圍觀者也都緊張激動的看著「中央擂臺」,生怕錯過一絲精彩場面。

  「烽火連天!」

  啟俊大聲一吼,周身靈力化為火海充斥滿整個禁制,若用肉眼只能看到半圓的透明屏障內全是大火,其餘的什麼都瞧不出。

  此法雖然厲害,卻引來蕭瑤鬱悶,這樣一來傳影符豈不是無法記錄下其內影像了?她忙改為用神識查探。

  只見火海之內軒轅奕手中銀弩,亮若星辰,弦上搭著九隻雷電弩箭蓄勢待發,就在火焰就要燒至,他眼內精光迸發,口中念訣,「九龍一發!」

  頓時九隻弩箭飛出,破空氣流驅散所有欲要接近他的大火,將灼熱火焰劃開。弩箭快若雷電繼續衝刺,啟俊臉色微變,趕忙祭出一件防禦法寶護住周身,就在這時那襲向他的九隻弩箭一晃,九箭竟然合一!變成一支粗若竹筒的大箭,電光閃耀撞上他身前法寶!

  「轟隆!」

  巨響不絕於耳,就連禁制外圍觀者都覺耳內嗡嗡作響,難受之極。裡面火海、箭光、氣流混在一起亂成了團,若是神識不夠強大根本無法看清戰況。

  久久之後,火焰、氣流逐漸平息,眾修們都伸長了脖子觀望,也不知道最後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麼,均想看看誰是最終勝利者。

  漸漸地,擂臺之上,濃煙消散,隱約可見一人站立,一人半跪著。隨著火煙離去,大家才清晰看到半跪之人乃是啟俊。他臉色蒼白,唇角血漬明顯,右手扶著的左肩殷紅一片。而軒轅奕立於臺上低頭俯視著他,雖然衣衫上有多處被燒毀,卻並無大礙。

  「你很強……」軒轅奕雙目又恢復了貫有的冷淡,「但是還沒強大到足以贏我。」

  啟俊緩緩站起傲色不減,張狂依舊,「軒轅道友果然如傳聞般強大,今日確實是在下技不如人,輸在強者手下亦心服口服。但這也只是表示暫時在下不如你法力深厚,待得千年之後我有信心定能將你擊敗!告辭!」

  說罷,他身形搖晃步出擂臺,引得圍觀眾修唏噓不已,但同時亦為他有這般膽識與自信喝彩。

  連軒轅奕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投以贊許的目光。

  這場對決來得快也去得快,待軒轅奕下了擂臺,秦家四人及芳華均將其圍住,毫不吝嗇一番讚譽。

  那芳華更是得意道,「哼,這等鼠輩就算他再練一萬年都不可能贏得了公子!公子可是還未盡全力,那把五階靈器還尚未用到呢!」

  「芳華!」軒轅奕冷冷瞥了她眼,這小侍女才吐了吐舌頭乖乖閉嘴。

  倒是秦川在旁微笑接話道:「七公子在下有一事請教,最後一擊之時到底發生了何事,那啟俊手上的防禦法寶可是件九品靈器,公子的箭是如何避開法寶射中他人的?」

  軒轅奕只道了一句,「九箭合一」便也不再多解釋,留秦川一臉深思。

  這圍觀人群中,也就只有蕭瑤一人看清,那九箭合成的弩箭威力之強竟一舉擊碎了一件九品靈器,也多虧那啟俊身法不凡,此箭本來是要直接廢掉他左臂,被他移形避開關鍵筋脈,只是傷到了肩胛,將傷害減到最輕。

  隨後蕭瑤滿足的收回自己放出的傳影符,這場精彩的鬥法已然點起了她胸中興奮的火苗,銀弩的影像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使得她微微揚了揚唇角,眼內華光四溢。

  正要轉身離開此地,卻見一人攔截在她身前,語氣不善道:「等等!你先別走!」

  無巧不成書,適時,地上一暗,有什麼東西從上空掠過,一輛純金打造車身,大紅車頂的獸車忽然從雲端降下,兩匹雄偉猙獸噴著鼻息立於幾人眼前,隨著車簾掀開,一股元嬰大能威壓忽然而至。

  街道上眾修一見,紛紛讓道,有些離得近的來不及走遠者,紛紛畏懼的低下頭來。能成就元嬰者本來就少,而且大多脾氣古怪,他們生怕這等大能一個看自己不順眼,便直接要了自己小命。

  與此同時,她耳邊傳來男音輕不可聞的自語,「茹兒?」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12:23 A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2-6-26 07:43 PM 編輯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五、父女

  蕭瑤面上一派平靜,心卻猶如擂鼓。雖然眼前這位囂張的侍女不足為懼,但面對這忽然從天而降的元嬰大能可就是危機感叢生了。

  至於秦家四人一看到忽然而至的獸車及從獸車內步出的男子,瞬間臉色微變,恭敬上前行禮道:

  「二伯。」

   「爹。」

  就連軒轅奕亦恭敬有加彎了彎腰道:「秦前輩。」

  男子樣貌看上去年約四旬,皮膚黝黑,五官平板,若不是身上華服彰顯這身份尊貴,樣子倒有些像田地裡的莊稼漢。

  面對幾人的行禮,他隨意恩了聲,最後目光意味深長地在蕭瑤身上略作停留,這才眉頭微皺朝秦霜四人質問:「不是讓爾等陪同軒轅公子去參加拍賣會,為何會在此與外人爭執?這位小友是?」

  他問話之後目光又再度落回蕭瑤身上,那眼神灼熱像要將其貫穿一般。頂著這股讓人不太舒服的視線,蕭瑤還是秉承一貫的謙遜,不卑不亢,恭敬道:「這位前輩,小輩只是路過此處,便被眼前這位女道友忽然出聲攔住,至於所為何事,這還要問她。」

  芳華一看秦家長輩而至,心中不由竊喜,想著對方不過是個陌生人,而自己與公子可是秦家的貴客,這下可有人給自己撐腰了,當下一副告惡狀的口氣道:「秦前輩有所不知,此女可不是什麼好人!她竟用傳影符偷偷記錄下我家公子影像,不知道準備行什麼齷齪之事,為護公子周全,我自是要將其攔下。只要她交出傳影符,並向公子磕頭認錯,此事便既往不咎!」

  在場其他幾人一聽,均是眉頭一皺,就為這等雞毛蒜皮之事,便要擺出上位者的臉譜,遂對此女印象更差,但礙於元嬰大能在場,沒人敢出聲,就連軒轅奕也只是用嚴厲目光警醒她,未有越矩出聲教訓。

  中年男子同樣眉頭深皺,還是看向蕭瑤語調嚴厲,「她說的是否屬實?」

  「一萬張,」蕭瑤彎了彎嘴角道,縱使心存危機感,面對元嬰修士還不至於恐懼,她只是態度坦然道:「這是方才記錄這位軒轅道友集市鬥法影像的傳影符的大概數量,做了記錄的可不止小輩一人,只要所有人都上繳並向這位軒轅道友磕頭認錯,小輩自然也會照做,若不然小輩恕難從命。」

  「集市鬥法?」這四個字蕭瑤在說時特意加重語調,果然男子聽了,臉色一沉,目光銳利掃過秦家四人,威壓釋放,「讓爾等好好陪著軒轅公子,為何還是出了麻煩!到底怎麼回事,還不趕快招來!」

  秦紫三人當下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事情原本就是軒轅奕與他那侍女惹上,如今卻是殃及池魚讓他們被二伯遷怒。相較三人的難看,秦霜臉上的冰冷依舊,說話的聲音一如她的人一樣冰冷:

  「爹,此事不過是場小小切磋,並非禍事。」

  接著她語調冰冷地將事情經過簡明扼要敍述一遍,中年男子聽罷這才臉色稍有緩和,他點了點頭朝蕭瑤道,「這位小友看來事情乃是誤會,還望小友莫要放在心上,不過我仍有一事想問問小友……」

  中年男子話未說完,一旁覺得自己占理的芳華看到自己所提被雲淡風輕一筆帶過,心中委屈竟一時衝動搶話道:「前輩這可不是誤會!她乃是第一個將傳影符拿出記錄之人,後面那些都是跟風,請前輩一定要為我家公子討個公道!」

  「芳華!閉嘴!」

  眼看中年男子的臉瞬間拉下,殺意流露,軒轅奕立刻怒斥出聲,並朝著男子拱手致歉:「秦前輩,此乃小輩管教下人無方,讓前輩見笑了,待會小輩定會好好處罰她,給前輩一個交代。」

  這軒轅奕不愧為軒轅家核心弟子,行事十分得當。中年男子心中贊許,但表面卻是平穩無波望著他道:「雖然這是你們軒轅家的家事,我不便插手,不過軒轅小友,身為前輩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這等沒眼色的下人放在身旁遲早會壞事,小友可要三思。」

  「軒轅奕謹遵前輩教誨。」他退後一步站到芳華身旁,全身上下散發出冰冷氣息。

  公子生氣了!芳華這一刻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自家公子鮮少生氣,一旦生氣便表示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田地。而自己能夠隨意撒潑也都是因為有公子寵著,若是失去了公子這個靠山,她不敢想像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日子!

  「芳華,」軒轅奕忽然開口了,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即日起你立刻返回軒轅家,我會傳音與容嬤,將你調入流鶯苑,從此不得再入我龍庭院。」

  「公子!」芳華喊了一聲,卻在觸及他那帶著怒意的眼神,不敢上前討饒,只能一個勁的流淚。她承認在被啟俊傷過之後,確實是一肚子委屈無處發洩,所以看到這個長得與那秦霜有五分像的女子,再想到公子可能會與那秦霜聯姻,不由遷怒到此女身上。反正對方看上去也不像有大靠山之人,沒想最後吃到苦果的卻是自己,公子如今真不要她了怎麼辦?

  她一直嚶嚶哭泣,模樣楚楚可憐,可在場幾人均未有再理她,都把注意力放到蕭瑤與中年男子身上。

  「咳,」男子輕咳一聲,接方才的話道,「這位小友你可認識一名叫做蕭茹的女子?」

  說罷他目光死死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蕭瑤沒有直視對方,只是垂下眼簾,右手握緊。

  蕭茹是娘的閨名,記得自己學會寫的第一個字就是自己的名字,而第二個就是娘的名字。娘給人的感覺就像她的名字一般,溫柔可親,一身書卷氣,遠遠看去好似幅淡淡的水墨畫,不是很美,卻讓人看著舒心。

  見她不回答,中年男子非但不覺她無禮,反而神色有些激動試探道,「你可是……瑤兒?而你娘叫做蕭茹,你爹叫蕭大強?」

  這聲瑤兒令蕭瑤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她抬起眼,仔細打量起眼前人,他被黝黑膚色所淡化的五官仔細看與自己有那麼幾分相似,這些相似之處在秦霜身上也能看到。

  這種情況之下若換成別人會怎麼做?是抱頭痛哭,上前父女相認?還是滿腔怒意地控訴被拋棄的辛酸痛苦,然後轉身決然離去?

  可她心中平靜無波,只是揚起笑容,生疏有禮道:「是,小輩蕭瑤,娘親確實是叫蕭茹,但我爹早死了,小輩不知他姓名,前輩可是認得我父母?」

  在蕭瑤記憶裡是沒有父親存在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娘從未對她說起。娘也未流露過思念的神情。後來娘去世後她才從阿嬤口中得知她爹是在娘懷著七個月身孕時,忽然從村裡消失了,丟下了未出世的自己與身體柔弱的娘,從此杳無音訊。

  若是娘天天以淚洗面,對著家中物件相思,那麼她一定會恨這個未曾謀面的爹,可娘一直都是很恬靜,面帶微笑過著每一天,除了偶爾望著遠方若有所思對自己叨念:「瑤兒,外面的世界很寬廣,那裡有許多像書中描寫的趣事,等你以後長大便帶著娘一起去看看那外面的天地吧。」

  娘對爹沒有思念,甚至沒有感情,娘只想要走出去的自由,而自己從娘與阿嬤身上便早已得到足夠的溫情。父親這個詞只意味著陌生人,還是沒有好感的陌生人。

  「唉……」中年男子看到她平靜的面容,不由略微失望,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不由長歎口氣,「說出來也許你不信,但事實上我以前姓蕭,原本住在泰古蕭家村,一次機緣使然,這才到了泰一入了秦家,所以我知道你爹沒死,他叫蕭大強,就是我。」

  他一番話使得其餘六人均大吃一驚,哪怕是萬年冰山的秦霜眼中都出現了訝異,芳華更是身子一抖,幾欲癱倒在地。

  只有蕭瑤很平常,笑笑道:「前輩說笑了,小輩的爹早在小輩出生前便已過世,據說是染了天花。」

  中年男子聞言臉一黑,隨即又釋然道:「畢竟當年也算是我拋妻棄女,怪不得你娘編造如此謊言。你是出生在蕭家對吧,只有蕭家才會在女孩出生時只在右耳打上耳洞,出生蕭家村,名字又與我那妻女一致,所以這些都證明了你毋庸置疑乃是我秦平的女兒。至於後事說來話長,你我還是找處地方坐下慢慢談吧。」

  蕭瑤無法辯駁,的確蕭家村有習俗在女孩剛出生時只給右耳打上耳洞,等到十二歲成人禮上才會再為左耳打耳洞。蕭瑤在八歲時被呂不群帶到仙羽門,這左耳耳洞也就一直都沒有機會再打。

  遂她只能點點頭,跟在這半路冒出來的父親身後朝秦家在羅陽集市的別院行去。

  其餘六人亦跟在身後,表情各異。

  秦軍悄悄傳音給秦紫,「阿紫,此女似乎有些面熟,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們路過楊郡集市,曾遇到一個與秦霜有五分相似的女修?可是她?」

  「恩,應該是她。」秦紫神色凝重,那日的女修絕對是她沒錯,無論是表情還是姿態以自己的記憶絕不會認錯,唯一有出入的便是此女的修為。當初相遇時明明只是築基初期,而今不過十年她的修為竟已達到金丹後期。這短短時間內,到底是她天資逆天,還是當初刻意隱匿了修為?

  秦紫目光閃了閃,她更傾向於後者!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六、往事

  秦平原名蕭大強,出生在蕭家村一戶普通農戶,家中每年向蕭府租借幾畝田,以種地為生,日子過得十分清貧。說來他與蕭茹結為夫妻也屬偶然。蕭茹的父親是蕭家村私塾的教書先生,娘親早逝,所以蕭茹亦是村中除了蕭家小姐之外唯一會識字念書的女子。因此難免有些讀書人的癡,一心只渴望能夠到外面去看看,能讀更多的書,增長更多見識,根本就沒想過太早嫁人。如此挑挑揀揀,拖了又拖一直到了蕭茹十八歲,實在頂不住世俗壓力,只好隨意找個過得去的人家嫁了,而這個人便是蕭大強。

  蕭大強迎娶蕭茹時,他不過只有十五歲,還是虛歲。只能算個半大少年,對娶妻這事也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不過他一粗人家孩子,哪裡見過蕭茹這般溫柔恬靜的女子,第一眼看到便像被攝了魂,心馳蕩漾。這位看上去比自己還大的新娘子與那些還留著鼻涕光著腳丫子到處撒野的鄉下小丫頭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當初他覺得世上若有仙女應該便是這樣吧。

  就在成婚那一晚蕭大強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有福氣的男人,而婚後二人日子過得安安穩穩,也算不錯。蕭茹雖然並不喜歡他,但從小受到書本薰陶也知道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夫君,除了沒有太多感情對他客客氣氣,其餘該妻子做的事情一樣也沒少做。蕭大強也當仙女都是這樣不食人間煙火,不似他們這些鄉下漢子般粗俗。

  這日子一過就是半載,蕭茹懷孕了。第一次為人父的蕭大強雖然只能算是少年,但經過了半年夫妻生活也令他成長不再像個孩子,初為人父的喜悅使得他幹活更賣力,希望能養活自己未出生的孩子。

  就在蕭茹懷孕後七個月,那個冬天蕭大強想到山中大打些野味給自己妻子補補身子。他才十五歲也知道家中肯定不會讓自己獨自去村後的樹林狩獵,據說那十分危險。所以他誰也沒說。自己一人偷偷去了樹林,接著便遇到了改變自己一生命運的一位秦家長老。

  那位長老說自己乃是從其他大陸遊歷至此的一名修者,看蕭大強有極為純淨的單一木靈根,便問其願不願意跟著自己修仙。秦大強不知道什麼是修仙,但說到修仙時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自家娘子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笑容,隨後他吞了吞唾沫說想。

  結果那位長老讓他立刻跟自己走,並要丟下蕭家村的一切。剛開始時蕭大強十分猶豫,他不想離開家中賢妻以及還未出世的孩子。可後來那長老露了幾手,並告訴他只要他成為修士便可以無所不能,不用挨餓受凍,想去哪便能去哪,也沒人敢欺負他,財富要多少便有多少。

  聽到不用被人欺負,不用餓肚子,還能有很多錢,那一刻他心動了。他覺得只要修仙有所小成,到時候再回來接家中嬌妻與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家中爹娘健在,可以替妻子搭把手,少了自己應該沒有關係。只要一年,不或許只要幾個月,到時候他還能趕在孩子出生前回來,然後帶著妻兒去到大城郡去生活。可他哪裡知曉大道無情,一旦踏入仙途就等於了斷凡塵,什麼再回家看妻兒不過是癡人妄語。

  蕭大強跟隨著那位長老來到泰一秦家,入了秦家門後,易秦姓,賜名平。從此以後成為秦家人。在仙道之上他運氣機緣不錯,加上靈根奇佳,摸爬滾打一千多年後便結成元嬰,與秦家一地位不低的嫡小姐結成了道侶,幾百年後得有一女秦霜。

  可就算他在仙道上小有所成,妻女成群,但當初的蕭茹無疑仍是他心頭上最美好的一份記憶,偶爾夜深人靜之時,自己總會記起她那溫婉的身姿以及輕柔的聲音,但回去卻是永無可能。

  本以為歷時二千多年,自己原本的妻兒應該早已踏入輪回,沒想卻是老天造化,自己的女兒竟然也踏上大道,兜兜轉轉來到自己面前。無論如何他都想要留下這個女兒,為她大道提供些便捷,也算是對自己多年愧疚的補償。

  秦平抿了口茶,目光落在一旁安靜不語的蕭瑤身上,有些語重心長道:

  「瑤兒,你考慮得如何?在泰一秦家勢力算是強大,對你修仙有百利無一害,更何況爹也希望你能留在身邊,爹以前愧對你與你娘,留在秦家爹也好對你有個照應。」

  他這女兒無論樣貌與氣質都與她娘極為相似,或許放在當今修仙界中這算不得什麼,但卻是自己記憶中最純粹美好的一段。

  只是蕭瑤面對這個突然冒出的便宜爹,及一段看似癡情的往事,談不上感動或是冷淡,只是十分不喜他這立刻將身份帶入的說話方式。也許她和他之間真有血緣關係,可她不信會為大道拋妻棄子之人的血濃於水。所謂親人講的便是一個親字,沒有親近,何來感情?就像阿嬤,她與阿嬤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阿嬤在她心中地位絕不亞於娘。

  但她亦不恨眼前這個男人,選擇長生脫離輪回無可厚非,他只是選了一條自己想走的路。只是他選擇了這條路便意味著與自己早已形同陌路。

  這一刻若非情況特殊,蕭瑤早就告辭,也不會在此做著激烈思想鬥爭。

  蕭瑤心中清楚,自己開罪了泰一大陸十二個強大勢力之一的南家,即使南家暫時並未察覺,自己也不可抱有一世僥倖心理。雖然也可圖省事躲入虛空一門心思躲起來修煉個百來年,可修仙並非一味苦修,而修心與機緣也都缺一不可。比起縮到虛空中畏畏縮縮悶頭閉關苦修,她更喜歡在世俗中張弛有 道循序漸進的去修行,才能提高修行效率,這亦是自己若非必要一直不願在虛空多呆的原因。

  人道是大樹底下好乘涼,若是得以一同等實力修仙家族做靠山,自然就可以較為安全待在凡人界,況且這秦家已與南家鬧僵,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加上自己本欲參加秦家百年一次的「尋寶潮」,混入秦家這一舉倒是事半功倍。

  但只有一點,她覺得不滿:入秦家必須要易姓秦,一想到要與眼前男人一般改姓秦,便覺好處再大也都是枉然。她喜歡蕭瑤這個名字,那是娘給自己的厚禮,她不止一次感覺或許早在自己出生時,娘就已看出自己今後所要追逐的道路,才會賦予自己如此貼切的名字。若是改為「秦瑤」?光是想都厭惡之極。

  也許是她這一刻表現得太過明顯,秦平忽然開了口,一語道破她心中所想:

  「瑤兒這般猶豫,可是不願意改姓?」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12:34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七、秦家

  「是」,蕭瑤也不隱瞞,她對秦平談不上喜歡或討厭,既然秦家這個靠山對自己有利,又何必惺惺作態,不過在末尾她還是輕喃了一句,「無論姓還是名都是娘起的,意義深遠,我絕不會改」。

  秦平一怔,回想起那蕭家村,眼中似有動容,感慨道:「是啊,留著也好,爹也算是蕭家村後人,留住一脈亦不算過分。不改便不改,待霜兒他們參加完拍賣會,你便隨爹一同回秦家吧。」

  兩日後集市的小型拍賣會結束,眾人雖然知道蕭瑤也要與他們一同返回秦家,卻並未表示出任何不滿或者輕視,就連秦霜面對這忽然間多出的同父異母的姐姐,也是一副常態,毫不介意,好似稀鬆平常之事。

  畢竟幾個人都是修士,一切重心均以大道為主,在修仙界家族中爭權奪寵多為弱者所做,強者根本就不屑。他們這些個族公子小姐哪個不是人中龍鳳,自然不會自降身價擺出可笑姿態。

  至於以前秦紫與蕭瑤曾有過短暫的不快,此時大家也絕口不提,宛如初識點頭招呼過,也不再多有交集。只是秦紫目光偶爾會有意無意掃過她,不知有何探究。

  從羅陽集市到秦家路途並不遙遠,坐著秦平猙獸車,不出三個時辰便來到了秦家所在的雙鸞山。

  雙鸞山地處西南國偏東處,這裡山脈秀巧,占地不大,不過卻是獨特的湖中山格局,山的四面環水,風景優美。另此山只有兩座山峰,一座是家族中元嬰修士以上所居住的極陽峰,另一座則是元嬰境界之下所有族人居住的極陰峰。山上靈氣濃郁,更甚仙羽門所在的萬華山。從遠處望去山中亭台閣樓環繞,紅黃琉璃瓦掩映再綠色山林間,形成一個紅黃太極八卦圖,不止具有極強的觀賞性,聽聞還是秦家的護山大陣。

  秦家也算是個較為古老的修仙大族,宗族可追溯至一百萬年之前,如今族內在明處共有三十多位元嬰長老,數以百計金丹期徒孫,以及幾千築基期煉器期徒孫僕役。

  剛入秦家,秦平便先將蕭瑤暫且安置在極陰峰西側一廂房內,自己便起身飛往極陽峰找自己的正妻——秦妍商量此事。

  當秦平將事情始末與自己妻子簡短的說了一遍後,只見對方秀眉微挑,抿口茶,舉止端莊,身姿一如既然大氣典雅。

  她用丫鬟遞上的絲帕輕輕揩了揩嘴角,抬起頭,美麗的面容上掛著得體的笑容,「相公的意思是希望她可以不改姓,以一外姓者身份留在秦家?」

  「嗯」,秦平點點頭,「怎麼說當初也是我虧欠了她們娘倆,如今她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我這個做爹的自然希望能夠補償她。」

  「夫君,真是糊塗了,」秦妍聽他這樣說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盈盈搖了搖頭,「這孩子娘親不過是一屆凡人,她能獨自在大道上走到近日與夫君相認,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本以為見到父親可以享些福,沒想到夫君你倒好,順了她性子,但這哪裡是在補償,分明就是斷送她的大道前程。」

  自家夫人大度,他一向知曉,但說自己不讓蕭瑤改姓便是斷送了她修道前程,實在有些不解,遂問道:「夫人此話怎講?」

  秦妍半嗔半笑道:「夫君莫不是看到自己骨肉,一時激動得忘了,秦家有祖訓凡是流落在外的家族骨肉若是重返秦家必定要改名換姓,若不然只能留在族中做丫鬟僕役,雖然她是你流落在外的女兒,就算認宗只能算個庶出小姐,但也比做個丫鬟僕役要好不是?而且做庶出小姐我還能在修煉物資分配上多給些照顧。若不然夫君還指望秦家會為了你這個女兒而修改族規?」

  聽完妻子所言,秦平一愣,他確實是一是心中澎湃忽略了這一點,秦家並不排斥修為高的修士加入家族,但有一點是非常肯定的,必須改姓!這一點就算是秦家家主也決不能違反。

  「看來是我糊塗了,但我已經答應了瑤兒,她本來就對我還有隔閡,如此一來,我這做爹的豈不是信譽掃地了?」

  看他煩惱,秦妍微微一笑自動請纓道:「夫君一個大男人難免有些考慮不周,這事讓我去與她先談談吧。」

  「唉,也只能如此,那此事就麻煩夫人了。」

  對自家夫人的能力秦平還是十分信任,此刻也只能先讓她去勸勸蕭瑤了。

  他能如此放心將此事交予秦妍處理,不怕蕭瑤心中硬隔也是有原因的,這秦妍與一般女子不同,身為秦家嫡女,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一切以家族利益為重,然後專心潛修以求大道,所以就算她與秦平結為道侶,也是看秦平天資不錯,倆人境界相差無幾乃最為適合人選。

  既然將心放在修道之上,她對男女之事也相對看淡,怕自己修道會冷落丈夫,她甚至讓秦平納一些有靈根的小家族女子做妾。加上夫妻二人均有靈根,生出的孩子具有靈根的幾率比無靈根夫婦生出的孩子靈根概率要大許多,靈根越好越是如此。

  她十分鼓勵那些妾室懷孕生子,為秦家延續香火,將孩子視為己出,並將家中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這般大度為夫君著想的妻子可謂是男人夢寐以求,秦平對她自是依賴。

  但說到夫妻感情,只能說是相敬如賓,談不上什麼情愛,在秦平心中遠不如總是溫柔帶笑,看似很近卻離自己很遠的蕭茹。

  蕭瑤一人在廂房內百無聊賴,等了約莫一個多時辰,這才有人推開房門。

  在兩位丫鬟的帶領下,一位容貌美麗端莊,樣貌與那秦霜有幾分相似的美婦人蓮足輕搖出現在自己眼前。

  元嬰大能!

  她目光微閃,很快便猜出了婦人身份,微微欠了欠身,「蕭瑤見過前輩。」

  秦妍看到蕭瑤不止面容可親,並且十分有禮,不似一些妾室的孩子,沒什麼本事,卻又眼高於頂。當下不由贊許的點點頭道,「不必拘禮,來先直起身讓我好好瞧瞧。」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八、門客

  兩人客套閒聊了會,蕭瑤不禁要感歎這秦妍風度手腕了得,就算是說些個閒話,也都能句句點到你心裡,絲毫未擺出上位者高人一等的姿態。

  幾句話下來,眼看時機成熟,秦妍拉過蕭瑤的手,親昵拍了兩下道:「看,你我不知不覺聊了許久,我亦覺得與你特別投緣。看你初到秦家,這家中難免有許多規矩都還不明白,有些決定做得草率難免吃虧,身為一位長者,難得看到討喜的小輩,我便有些話忍不住想要念叨。你可願聽上幾句?」

  蕭瑤微微一笑,知道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雖然隱隱猜到對方想要說什麼,但她還是認真道:「前輩請講。」

  「從今日起咱們就是一家人,叫前輩太見外了,你也和幾位妹妹的孩子們一同喚我大夫人好了,」秦妍抿嘴笑笑糾正她的稱呼後才道:「聽夫君說,你不想改姓秦,希望能一直沿用母姓,可有此事?」

  在如此聰慧女子面前蕭要覺得不必繞彎子,大方承認,「是,在此前提下小輩才同意秦前輩會來秦家。」

  「恩,你這孩子真是十分孝順,深得我心。不過……」忽略她那生疏的稱呼,秦妍面上表示認同其想法,但隨著話音一轉,卻是道:「這尊崇孝道天經地義,無可厚非,換做平時我一定會萬分贊同。可是我秦家有條祖上定下來的死規矩,若是入秦家者除了丫鬟僕役外必須冠以秦姓,這條規矩就算是現任掌門亦不得違反,我與夫君更是無能為力。讓你去做丫鬟別說夫君捨不得,就連我這個做大夫人的也都替你不值。我這裡有個折中法子,不若你對外界時宣稱秦姓,別姓蕭,這樣一來不但能保住原姓,亦不違反秦家規矩,你看如何?」

  蕭瑤目光堅定搖了搖頭,「蕭瑤多謝大夫人好意,但這是小輩的唯一底線,既然雙方均有難處,小輩也不忍讓大夫人與秦前輩為難,就此別過。」

  她本來是為了避風頭與「尋寶潮」才來秦家,其餘倒真沒什麼想法,既然那秦平出爾反爾,自己也沒什麼可說,便起身要走。

  秦妍見她忽然說走就走,臉上一時笑容微僵,但很快反應過來,示意兩個丫鬟攔下她道:「你這孩子,看你表面這般溫婉,脾氣怎麼如此倔,兩句話不合心意便就要走。你仔細想想秦家乃是大族,修仙資源可要比一般小門小派豐富,能夠成就大道的機會比你獨自在外散修大得多。而且雖說易姓名進了秦家表面上雖然是庶出,但以夫君與我的地位又怎麼會虧待你,所有一切修煉資源均不會比族中嫡小姐們差。孩子這修仙可不能太實心眼,不然耽誤這大道可就得不償失了。」

  聽她形容自己好似一個不明事理的任性孩童,蕭瑤失笑。至始至終她都是態度如一,哪怕是他們出爾反爾,也不過是條件談崩。自古買賣不成仁義在,適時抽身難道不是最好的態度麼?

  「大夫人,修仙不止是需要外丹輔助,修心亦同樣重要,有些事情或許在旁人看來不過是件小事,但於之一些人卻可能攸關道心成敗,修為毀了可以重修,但道心毀盡,可就是再也無法重修了,孰輕孰重大夫人應該自有判斷。」

  秦妍語塞,沒想這少女面上十分隨和,看似很好說話,實際卻是個難纏角色,不會輕易動搖堅持之事。說實話若是讓她離開,自己原本對夫君信誓旦旦的保證不就成了妄言,實在有損自己顏面。

  一時間屋內兩人氣氛頗為尷尬,眼看夫人心情不好,這時方才隨秦妍一同入內的小丫鬟忽然開口解圍道:「二夫人,其實待在秦家能夠不易姓者可不止丫鬟僕役這些個下人,不是還有『門客』麼?」

  經丫鬟這麼一提醒,秦妍眼前一亮,隨即又暗了下來,語調中半是責備道:「你真當我這夫人健忘至此,竟連這等存在都忘了?可『門客』不是誰人都能勝任,說了也是白說。」

  蕭瑤看秦妍說到門客時,態度敬重有加,不由問了句,「何謂『門客』?」

  秦妍看了她一眼,也不隱瞞解釋道:『確實在秦家有這麼一類修士存在,只是要達成的條件比較苛刻了。這些門客乃是秦家供養的宗師。身為門客可以不用改姓,同樣享有不低於嫡出少爺小姐們的待遇,甚至能贏得更多尊敬。只不過這些門客必須要各類技能頂尖人才,精通煉丹、煉器、制符、馭獸、陣法中的一種,這才能被秦家允許保留原姓待在此地。」

  蕭瑤想了想又道:「這些『門客』可是要終身為秦家無償服務?」

  「這等荒謬之事怎麼可能。」秦妍說著,望向她的目光有些看不透,「任何五大技能一門手藝的宗師在泰一都是備受尊敬,各家族費勁手段搶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虧待?這些門客自然是來去自由,並且每做出一件寶物,秦家都會給出高價,與市面相比只高不低。」

  聽到與市面相比只高不低,蕭瑤心念一動,「此法不錯,小輩不巧也會鍛造些法寶,不知做這『門客』可夠資格。」

  「你會煉器?!」秦妍不由一愣,誰都知道煉器是個力氣活,都是身高八尺的昂揚大漢才能煉好,但眼前的女子也不過就是普通少女身材,如何能夠錘煉礦材。

  可看她神色不似在開玩笑,秦妍有些半信半疑道:「此事不是我與夫君能夠決定的,要通過族中五技堂的執事長老考核通過後才可。」

  蕭瑤臉上一派自然道:「無妨,那便麻煩大夫人帶小輩去五技堂參加考核吧。」

  聽到有靈石可賺,又不用改姓,還能多個仰仗,她覺得再合適不過,要知道煉器其實也是門燒靈石的手藝,雖然如今自己不缺靈石,但能夠多賺些誰都不嫌靈石多。

  秦妍看她既然不再提離開之事,也不再多說什麼,遂親自將其領到了五技堂。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12:46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四九、靈器

  秦妍雖然心下有些質疑,但還是將蕭瑤領到了五技堂。

  二人剛到堂前便見一位築基期修為的女侍迎了上來,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了會,立刻會意恭敬道:「奴婢見過妍夫人,不知今日夫人來此是要為哪位長老引薦門客?」

  秦妍頷首微笑,「替我向煉器堂馬長老通報一聲。」

  聽得是馬長老,那侍女不由一怔,目光又重新落在蕭瑤身上,隨即便意識到了自己失態,忙換上笑容道:「還請夫人稍等片刻。」

  侍女入了裡院,不一會便又打裡出來傳話道:「夫人,馬長老有請。」

  二人由侍女帶領入得五技堂內院,在穿過一條長廊之後,便見有五間小院並列環立,五道圓拱門上分別刻著:靈丹、神器、仙陣、秘符、役獸五塊石匾。

  那侍女止步於刻著神器石牌的小院前,便自動退避。接著由秦妍入院輕敲雕花木門,在外喚了聲,「馬長老,留香苑秦妍請見。」

  「進來吧。」

  一聲渾厚男中音過後,二人推門而入,入眼便是一不惑之年,渾身肌肉扎實,身材魁梧目若銅鈴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椅上,目光凜然足以令人敬畏。

  見得二人入門,這位馬長老開口道:「我是個煉器粗人,說話做事習慣直來直往,不喜繞彎,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妍夫人,這位可是夫人替煉器堂引薦的煉器師?」

  「正是,這位是蕭瑤,蕭小友,還請馬長老替她考核。」秦妍也瞭解馬長老脾性,便不多廢話,直接引薦蕭瑤表明了來意。

  蕭瑤在旁適時上前恭敬行禮:「蕭瑤見過馬長老。」

  這馬長老先是擰眉掃過她全身,面上雖未表露任何聲色,可口氣卻是倨傲對這秦妍道:「妍夫人,雖然此人是由你引薦,但五技堂的規矩你也是應該瞭解。若想做我秦家門客,光只會些班門弄斧之技可不行,要沒些上得了臺面的真本事,在下還是要奉勸一句:莫要以為有背景便可暢通無阻,這可不是在紅塵世俗,哪怕是修仙家族也還是要靠實力說話!」

  在秦家五技堂五位長老的地位十分崇高,不止是因為他們乃嫡系血脈,更因他們每人都是各技能的個中好手,都已達到天階宗師的級別,獨一無二。雖然比不上軒轅家那幾位神階宗師,但在泰一大陸各家族中也算是名震一方。自然也就全身傲氣,眼高於頂,只有當你擁有讓他們刮目相看的對等實力,才會得以正眼相看。

  秦妍知曉致謝宗師多少都有些怪脾性,不過眼高於頂也因有實力而無可厚非,所以對馬長老不給面子倒也沒有不滿。而是瞥了眼蕭瑤,看她神色如常,儀態大方,確定沒有半點退讓之色,這才笑道,「理所當然,馬長老只需按規矩辦事即可,至於結果……」秦妍收住話尾再次看向蕭瑤。

  「一切以實力說話,無論結果如何小輩絕不會有半點怨言。」蕭瑤將話接過,目光如炬毫不退縮,望著那馬姓長老。

  「好個絕無怨言,」馬長老這會終於正視其目,但仍舊輕視道:「話倒是說得氣勢十足,就不知是虛張聲勢還是真材實料,年輕人有時還是莫要太過自滿,先隨我至後方煉器室。」

  至此,也沒了秦妍的事,她與馬長老辭過後,特地囑咐蕭瑤無論結果如何,考核結束後,希望其能再到留香苑一趟。

  送走秦妍,蕭瑤這才緊隨馬長老來到屋後一座大殿。

  這秦家不愧為實力雄厚的修仙大家,蕭瑤第一次看到竟有如此恢宏規模的煉器室,這哪裡是煉器之地,分明就是天宮的淩霄寶殿!

  此殿內完全為純金打造,殿內一共有十二根金色龍柱支撐,左右兩側還有四扇小門,門邊上掛木牌分別寫著:礦材,獸骨,煉具,器室。而殿正中央最顯眼處擺放著一巨大青銅色煉爐,正散發出幽幽綠光,映襯著金碧輝煌的大殿熒熒生輝。

  「木鼎王器!」

  蕭瑤倒吸一口冷氣,念出此煉爐的名字。身為一個煉器師,她自是通讀許多煉器相關典籍,亦知這鼎爐乃意味著煉器師們所追求的至高煉器:泰極界內三大頂級煉器爐之一——木鼎王器!能夠擁有這麼一鼎爐可以說幾乎是泰極界內所有煉器師夢寐以求之事。此爐屬性為木,木能旺火,所以傳聞若用此爐煉,成坯必不會燒壞。當然此種說法可能稍微顯誇張,可足以表明此鼎煉器所能提升的效果。

  那馬長老見蕭瑤望向「木鼎王器」木露震驚,心中十分得意,他還沒見過煉器師看到這鼎煉爐還能淡然以對。當下無比自傲道:「聽聞你並非泰一本土修士,乃是從其他大陸傳送而來,不知可有參加當地的煉器師等級考試?煉器水平到達哪一等階?」

  說到煉器師等階考試,蕭瑤曾略有耳聞,但具體規則她卻並不清楚。在自己看來,只要手藝精湛,其他鬥不過是虛名罷了,遂從未想過要參加考試,再說以前在仙羽門市坊時,身上的令牌可以通過接任務積累聲譽,也沒必要去考。

  「說來慚愧,小輩從未有參加過等階考試,所以也無法知曉自己煉器水平若用等階評判,會有幾階,不知這等階劃分前輩能否告知,讓小輩也好有個大致判斷。」

  馬老頭眉毛比剛開始時鎖得更緊了,目光來回打量著蕭瑤那副柔弱身板,若不是其態度誠懇謙遜,又有秦妍推薦,他真覺此人乃存心搗亂,根本不是來參加門客考核,又或者是指望著秦妍撐腰的無知小輩。

  想著他看向蕭瑤的目光更輕蔑了些,語調冰冷不耐道:「煉器師共分為五階,一階,二階,三階,四階,天階。達前兩階水平者,最多只能鍛造寶器,以及低階道器,而後兩階分別可以鍛造中品以下道器,及上品至極品道器。至於到了天階宗師則是指能夠鍛造五品以下靈器,出靈器概率能達到一層者,若是靈器成品概率達到兩層以上的天階宗師,我等亦稱其為神階宗師,乃是站在煉器造詣的最頂端者,為所有煉器宗師敬仰。但此刻與你關係不大,醜話說道前頭,秦家可不收三階以下宗師做門客,這考核要不要參加請小友自行斟酌。」

  蕭瑤默默將這些記下,心中略作一番衡量,隨後便道:「多謝前輩解惑,小輩已無任何疑問,還請前輩開始考核。」

  馬長老見她仍然堅持也沒再說什麼,只吐出了一個字:「劍!」

  說完他轉身步出煉器室,待門關上後,有聲響徹大殿,「十五日之後,我會派人前來提取。」

  蕭瑤莞爾,在一切歸於寧靜之後,踱悠悠上得殿側分別打開掛著礦材與獸骨兩個木牌的小門,當看到門內整齊擺放著各種各樣珍貴的礦材與獸骨之後,她兩眼不由金光迸射,這兩扇門內不知有多少自己夢寐以求的煉材。有許多東西不但價格昂貴,並且入手途徑困難,若非集中大量人力物力根本就不可能尋得,只有實力強勁的門派或世家才能夠辦到。

  說起來就是因為自己憑藉一己之力很難找到鍛造靈器的煉材,這才煉器千餘載,還未能有機會鍛造出一件靈器。她相信自己在鍛造造詣方面並無任何問題,卻奈何沒有足夠的財力與運氣得到鍛造靈器煉材。如今面對如此豐富的煉材庫,不正是鍛造自己第一把靈器的絕佳機會?

  這一刻蕭瑤體內身為煉器師的魂火已被點燃,她仔細環顧一圈礦材庫後挑選出這次煉器的根本礦材——黃雲鐵。

  此物乃是鍛造九品靈器最常用的一種鐵礦,她做事喜歡循序漸進,並不好高騖遠,第一次鍛造靈器用這等常用礦材來掌握是最好不過。

  這黃雲鐵乃是土屬性礦材,再佐以九階妖獸——土靈鱉的骨材相信一定能夠鍛造出一把不錯的土屬性九品靈器。

  等一切準備就緒後,一日已經過了大半,蕭瑤不緊不慢開始煉器的基礎——鑄坯。相比起鍛造本命法寶時玄天金剛石的熔煉,這黃雲鐵熔煉與敲打起來可就簡單多了,鑄坯過程並無出現任何阻礙。

  而到了煉爐步驟,本以為有了頂級煉爐應該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結果卻是產生了成坯躁動不安的跡象,一般躁動若是持續太久便極有可能造成成坯從內部爆裂,屆時煉材就會完全廢掉,煉製失敗。而產生此種原因多是由於成坯材料與獸骨無法很好融合或者注入靈氣不夠濃郁導致。

  對煉材融合的把握蕭瑤所來就十分自信,那問題只可能出現在靈氣的濃郁度上。難怪說煉製靈器成功概率不到一層,十分困難,就算她源源不斷的加大靈氣濃度,連續幾日下來成坯依舊沒有平復,稍微讓人寬慰的是情況同樣亦未有惡化,只是苦了她滿頭大汗神識高度緊繃控制著靈氣。

  按理說這些個材料若是比起自己本命法寶那可是差得天遠,為何當初鍛造本命法寶時並未出現如此狀況?難道是因為當時鍛造所有乃是仙氣?

  事實正如她所猜想般,當初那一時念起用了仙氣鍛造本命法寶的想法才是使得鍛造湊巧成功的關鍵。不然就算以真仙界最頂級煉器師手藝,使用靈氣鍛造也會因煉材太過高級靈氣濃郁不夠而產生裂坯導致失敗。

  就是說越高階的法寶鍛造時對所需靈氣濃度要求也越高,這才導致高階法寶鍛造成功率之低的最大原因。

  到了第十一日,蕭瑤還在苦苦堅持之時,忽然「木鼎王器」與成坯開始同時震動,兩者氣息纏繞在一起,瞬間氣流四竄,原本關閉的煉器堂殿門也都被激烈氣流衝開,並伴隨著尖銳鳴嘯,異響驚動了整個五技堂。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五零、龜息

  聽得僕役稟報煉器堂內出現了異狀,馬長老連忙丟下手頭事,火燒眉毛趕的了過去。

  他就知那名小輩不過是個碌碌無為之輩,靠著關係來秦家混靈石的,卻沒想會這麼不濟,此刻自己最擔心就是在煉器堂內可有不少珍貴煉材,萬一損毀可是筆十分大的損失啊!

  想著他加快步伐來到煉器堂前,大殿前方早已聚集了不少前來查探的護院,不過卻沒敢硬闖,全在外面神情緊張望著大殿內高度戒備著,一看到他出現都敬畏俯首讓出一條道來。

  馬長老看也不看這些人,只在經過時撒氣從鼻中冷哼一聲:「無能!」,接著他袖子一揮,煉器堂殿前大門瞬間大敞,在他風風火火進去之後,大門又「碰」一聲緊緊關上。

  驚得殿前這些護衛全身都是冷汗,祈禱裡面千萬可不要出什麼大岔子,不然他們接下來的日子恐怕就要不好過了。

  而殿內,蕭瑤突然看到表情肅殺的馬長老闖入,不由一怔,手中剛爐煉好的劍坯差點脫手,這也不能怪她,實在是這馬長老的表情陰沉與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元嬰威壓太過兇悍,那模樣好似自己乃其殺父仇人,氣勢洶洶大喝一聲:「無知小輩!我秦家煉器堂豈容你這般糟蹋……」

  就在他欲要發飆之時,一眼瞥見了蕭瑤手中的散發著淡淡黃光的劍坯,後半截怒火頓時消失在了嗓子眼,宛若銅鈴的雙目瞪得更大,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可是你鍛造的?」

  看他怒火消散,蕭瑤也大鬆了口氣同時回到:「是,但不過剛爐煉完成,還尚未打磨成型,前輩不是說有十五日時限麼?可今日才第十日離最後時限還差五日,前輩您忽然前來可是有何變故?」

  馬長老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他看了看煉器堂內並無任何異樣,心知方才異象定是極品法寶出爐引起,如今再看蕭瑤手中這把劍坯的色澤與品質,他更是確定無疑,此乃一件靈器的劍坯!至於幾品還尚待完成後才能確定。

  但無論是幾品,凡是能鍛造出靈器的煉器師都屬於天階宗師,要知道在泰一大陸上天階煉器宗師可不出十人,無論哪一位都至少有千年以上的煉器經驗,修為均在元嬰期。沒想今日卻是出現了一位金丹期就可以達到天階宗師水準的煉器師,會有這等煉器奇才,他怎能不詫異!

  再看蕭瑤疑惑的眼神,馬長老趕忙咳嗽兩聲,掩飾自己方才想要興師問罪的尷尬,微笑道:「沒什麼,只是方才看到煉器堂內異象,以為小友遇到什麼困難,特來此看看小友是否有什麼需要。」

  相較前面的洶洶氣勢,此刻的馬長老和藹得就似家中長輩,雙眼一直盯在她手中那把劍坯之上,渴望之情溢於言表。

  這般情形蕭瑤哪裡不明,馬長老分明是個煉器癡人,方才還是氣勢洶洶欲加其罪,如今看到劍坯卻是連路都要走不動了,但她也不點破,只笑道:「多謝前輩關心,這最重要的爐煉已經完成,接下來只需要稍加打磨與入水成型便可,接下來只要前輩耐心等上五日,派人來取便可。」

  「還要等五日?還能不能快一些?」想到還要在有五日才能好好研究這件法寶,馬長老不由一臉鬱悶,但他也不好意思要求蕭瑤讓自己在旁觀看,畢竟每一位煉器師的手藝都是獨門,最忌有人打擾。約定俗成,任誰都不能壞了規矩。

  「這個……前輩也知道,煉器乃是慢工出細活,」她看到馬長老逐漸暗淡下的眼神,微微眯了眯眼又道,「不過,若是前輩不嫌棄的話,也可以留在此處觀看,期間說不定還能指教指教小輩。」

  「這……不太好吧?萬一影響到小友一件至寶出世可就得不償失了。」這馬長老明明已經臉上放光,可嘴上還是故作推辭。

  對這些個喜歡擺姿態的大能,蕭瑤不是第一次見,既然有心討好他當然給足他面子,「怎麼會,小輩正好在打磨與成型上有所不足,也希望能有經驗豐富的前輩指導,說不定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好!好!好!」馬長老大喊三聲好,銅鈴眼更是笑彎成了一條縫,沒想這小輩不但技藝了得,脾性更是謙遜有禮。當下對蕭瑤愈發好感叢生,「早在我第一眼看到小友時就覺得小友乃是人中之才,今日再看果不其然啊!小友放心,秦家這門客你絕對擔當得起!而且諒誰都不敢有微詞!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秦家的『天』字門客了!」

  看著事情已成定局,蕭瑤揚起唇角道:「小輩多謝前輩抬愛。」

  在她看來打磨與成型兩個步驟與一般煉器典籍中所述之法並無不同,不怕有人旁觀,且不妨用此來結個善緣,今後在秦家也會方便許多。

  五日之後,經過打磨與成型,一件九品靈器在蕭瑤手中完成。並且此劍在硬度之上遠遠超過九品靈器,竟與八品靈器不相上下,靈器中蘊含的土法也威力強勁,勉強算是件寶物,也難怪會引出氣流鳴嘯的異象。

  就在馬長老接過這把成劍後便愛不釋手將其翻來覆去,分外愛惜的摩挲著。特別在聽蕭瑤告知是用九品靈器的煉材便鍛造出了這類八品靈器的寶劍,他讚歎之餘更有種想將此劍重新分解再研究個透徹的衝動,遂拉住蕭瑤討論了幾日煉器心得,這才滿意的親自將她送到為其準備好的小院,並將「天」字門客令牌交與她,也從這一刻起,蕭瑤將作為秦家門客暫時在此紮根。

  秦家忽然間多了一位天階煉器宗師,這一點不止秦妍與秦平沒有料到,同時也驚動了秦家上位者,要知在泰一至今可沒有哪個家族或門派可以同時擁有兩位天階煉器宗師的。這可是在無形間大大提高了秦家實力。

  幾日後秦家家主秦然親自上門接見蕭瑤,贈與她了一枚金牌,說是憑藉此牌可在秦家任何商鋪以低於市價五層的靈石購買寶材,並承諾日後她只要鍛造出任何一件靈器,若是願意賣出,秦家願以高出市價三倍的靈石來收購。

  一時間秦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府中多了位金丹期的天階煉器宗師,許多院落都派人送禮到蕭瑤院內,或是派發請帖邀請其上門作客,討好交結之意十分明顯。

  可是蕭瑤卻是一樣東西也沒收,如數退回。專心縮在院落之中,好似練就了龜息神功,終日足不出戶。久而久之,府中眾人便自動理解為她與那些技藝宗師般或多或少有些性格怪癖,不喜近人,除了煉器需求,便也不再頻繁騷擾。又因蕭瑤修為樣貌皆非個中佼佼者,除卻煉器威名,亦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女修,不出幾年除了那馬長老會時不時找她交流一下煉器心得,其他再也沒有人上門打擾。

  就連她那便宜爹,也只是在最初時出現過幾次,誇她前途無量,但每次都是面對蕭瑤客氣有加卻不見半點女兒該有的溫情舉止,最後也意興闌珊,漸漸疏遠。

  蕭瑤也知道她這便宜爹在秦家除了秦霜一個女兒外,還有二十來位妾室,膝下兒女三十餘人,據說他與這些妾室所生兒女中人人都有靈根,而且多為兩靈根以上者,這等成績也算是秦家有史以來第一人。所以少她這麼個女兒實在無關痛癢,就算帶自己到秦家,也不過是他在念起過往之時忽然觸及塵封心底的情感而為,實屬一時興起,當感念退卻,一切自是淡去了無蹤影。

  至此,蕭瑤也開始一人專心在秦家歸隱,過著煉器,修煉的單調日子,並耐心等待著秦家百年一次的「尋寶潮」到來。

  曾經她也擔心過那南家會忽然找上門來,不過十年都未見泰一有任何動靜,她便也逐漸放寬了心,期間倒是那馬長老曾上過一次門,詢問她關於泰古一些見聞。

  秦家會派人調查自己身世早在意料之中,可她倒不覺得自己那逃婚得罪姬家的破事,能夠讓秦家放棄一位煉器宗師,將自己遣回泰古。這泰一比泰古要大,修仙勢力也要強上幾分,況且那姬家就算同是大家族,也隔有千山萬水,與秦家八竿子打不著干係,誰會做這吃力不討好之事。

  果然馬長老不過是十分隨意詢問了幾句,末了還不忘笑眯眯保證只要她還是秦家門客,誰也別妄想能動她一根寒毛,叫自己放寬心,只管專心修行與煉器便可。

  有了這般保證,蕭瑤卸下心中負擔,全面投入修行,雙目一晃,近百年時光便在勤修中流逝。

  在離「尋寶潮」還有不到一年時間,浩瀚虛空中,她將最後一步工序完成,揚起手中之物,笑著看向劍齒豹道:「豹子,你看這是何物?」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1:04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五一、名額

  「什麼東西?」豹子懶洋洋的將平擱在虛空的腦袋抬起,瞥了眼蕭瑤手上之物,只一眼便又百無聊賴的扒了回去,「老子從不記毫無特色的東西。」

  蕭瑤微眯著眼,隨後笑了笑,抬起手上之物朝它屁股就是一記。豹子當下立刻吃痛跳起,滿面怒容看著戳在自己屁股上的雷電「尾巴」,吼道:「老子可沒招你惹你,為毛要戳老子屁股!」

  她笑咪咪的也不惱,只是好心情將手中物一橫,「不過是想讓你加深些印象罷了,現在如何,真仙大人是否可以給些看法?」

  豹子忿忿不平將還插在屁股後的雷電箭支拔掉,望著她手上新寵,砸吧著嘴道:「就那些個招數?不過勉勉強強能應付些個金丹期小輩,老子還看不上眼,你若不繼續完善就只能是把垃圾。」

  它知道蕭瑤近百年,在不落下修行的情況之下,一門心思全用在研究此物上了,難怪當初她會仔細用傳影符記錄下中央擂臺那場鬥法。如今蕭瑤手中這把用《雷型咒》凝聚出的雷電巨弩,便是以軒轅奕那把「霹靂銀弩」為原型而塑。

  除了複製那把銀弩箭速快,銳利無比可以破空的特點,在蕭瑤全神灌注努力下融入自己靈氣渾厚的優勢,將此弩提高到可以同時迸發十二隻雷電弩箭,並且達到十二箭合一的驚人效果,且此雷電巨弩還能發射鏈接箭矢,牽引重物,也就是方才射到它屁股上那種。

  不過豹子是不會主動承認蕭瑤厲害之處。也許她天資並非最好,悟性也普通,數以百計的凡人界內不過只是芸芸眾生中一人,但她道心之堅之穩卻是世間少有,能夠保持著內心平緩安寧,耐住孤寂侵蝕,百年甚至千年如一日的去修去煉去鑽研,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

  加上它給蕭瑤的功法,最忌浮躁,因為要在仙氣缺稀的情況下慢慢積累強化根基,加上打坐周天並非一日十二個時辰不間斷汲取便能修得更好,也有週期起落,需要勞逸結合。所以修煉此功法不但要求體質如它,若是人修更是必須忍受修煉數月甚至數年都不見修為增長的煎熬,可以說是對心性極大的摧殘與折磨。

  所以她才會閒暇時樂此不疲研究這些難懂法術,這可要比修煉有趣得多。對她而言這一切不過是在慢慢打磨自己仙道的必要過程,在緩慢艱難的前行中,靜靜等待自己這一葉一菩提的世界光華綻放,終有一日仙道成型,將會無往不利。常人往往將目光停留在那些一出世便光華加身,運氣使然之輩,為他們一日平地起高山而讚歎不已。又豈知那靠一塊塊基石萬世不停壘起的山脈才叫真正雄偉,堅不可摧!

  與蕭瑤相處越久,豹子便越有如此感覺,好似她身上能夠不斷爆發出無盡潛力與可能。相較自己的落魄,難免就會徒生無限挫敗與懊惱。生為天地間唯一的初始之獸,驕傲如它這是絕不能允許產生的禁忌情緒。

  想著劍齒豹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晦澀不明。不過蕭瑤未曾注意,反正被豹子打擊也不是一兩日之事,她笑意不減道:「既然真仙大人覺得不入眼,那這又如何?」

  忽然她手間飛快變化指訣,瞬間一隻足有兩米多長的成年妖獸劍齒豹出現在豹子眼前。

  豹子一愣,轉眼陰沉下臉色:「那隻小豹子呢?」

  蕭瑤注意全在自己改良版的劍齒豹上,沒看到它臉色不好,逕自道:「小豹子攻擊力甚低,遂將其升級了。成年劍齒豹不但利齒堅硬,而且能夠口中噴出靈火,不過此豹乃是雷電所幻化,自然吐不出火焰,但卻可以吐出雷電。」

  誰想豹子聽完一反常態沒有奚落自己,竟是金瞳一縮忽然炸毛,「靠!你竟敢嫌老子攻擊力低下!」

  接著朝她一撲對著手腕處就是一口,好傢伙,霎時便在她手上留下兩顆帶血牙印。

  記得劍齒豹是經常揚言說要咬死自己,但多為嘴巴上說說,也沒動過真格。可今日卻是有些反常,它渾身怨氣沖天,雙目紅光迸射,也不知惹到它哪裡,竟發如此大脾氣。

  看著手上血印,蕭瑤微怔後,很快便止住血,皺眉望向它,「你是怎麼了?我何時說你攻擊力低下?但那雷電小豹子確實是只具備了外形與利牙,以我此刻實力哪裡有能力用雷電化形出你這麼個真仙,甚至包括你的天賦神通?」

  她說的是實話,這雷型咒雖然一法可抵萬法,十分強大。越複雜之物越是難以完全化形,例如豹子這般存在,怕是自己窮極一生都無法做到吧?這以雷電塑造萬物之型也不過是闡述一種理想狀態罷了。這一點豹子也該清楚,她才不明它怎麼還這般鬧騰吃這成年雷電豹的味?

  「老子不管!你給老子換回小豹子!它能做的老子一樣都能做!」豹子根本就不聽她解釋,氣呼呼的耍潑發脾氣。

  蕭瑤滿臉無奈,看來它還真把自個兒帶入與這麼個化形之物較勁起來。

  「胡鬧!」

  她順手就是一記栗子,「你到底是與天地同壽的異獸還是剛出生的幼獸,白活那麼久了。」

  「蕭瑤……!」豹子咬牙,可自尊心作祟它又怎能說自己忽然各種羨慕嫉妒她這一介凡人界小小人修?

  「你不懂老子……」

  這一句後,它便雙目黯淡焉了下去,不可一世的異獸竟產生心障,也只能說世事難料。

  蕭瑤終於意識到事情嚴重,眼前一幕似乎曾發生過,就在自己剛成金丹之時,這傢伙也有不斷情緒暴躁過。有道是妖修不用修心,它這天地異獸的情況怎麼會如此詭異。但她也知若是沒了豹子,自己的仙道將會被阻斷,此時說不上是出於利益還是長久待在一起產生的羈絆,她微歎口氣,將成年劍齒豹收回,又將小豹子幻化而出,

  「喏,你滿意了沒。」

  看到活潑的小豹子出現,豹子瞪大雙目,她竟妥協了?還是對自己妥協了?!

  好似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聲音都有些不確定的抖了抖,「你,你真是蕭瑤。」

  碰!腦袋上忽然又挨一記,這下它知道假不了,遂扭了扭腰臀,清了清嗓子,「咳,其實老子也不是這個意思,還不是因為你修行實在太慢!這樣老子到底何年何月才能夠重塑真身?!還不快點修煉!少搗鼓這些個法術!」

  聽罷蕭瑤挑眉,看來它只是無聊太久,見自己修行心裡不平衡罷了。既然並非大問題,她也懶得再理會,丟下一句,「這個不用你操心,還是先找面鏡子來照照自己的臉,此刻一副喪家之犬的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還有我要出去了。」

  「你說誰是喪家之犬?!」豹子氣的跳了起來,「老子可是獨一無二的鴻蒙!與天地齊壽的存在!」

  剛吼完就是一頓,是啊,它可是鴻蒙,強大到足以藐視一切的存在。怎麼可能因一小小人修產生挫敗懊惱?就她這點水平,就算多修個幾百萬年也未必能夠比得上自己!它的驕傲與自信可不是憑空誇口而來!

  三界之內它的強大永無人能匹及!

  眼見豹子雙目又重新煥發出不可一世的傲氣,蕭瑤彎起唇角,步出虛空,約莫這「尋寶潮」的報名也該開始了吧。

  說起來,自己本以為以秦家實力,應該可以在煉器堂內找到適合再鍛腳桶的煉材,沒想她卻是低估了腳桶本身的詭異。這百年來,馬長老對自己十分照顧,凡是一有新的煉材到秦府,都是第一時間任其挑選,哪怕如此都未能找到再鍛腳桶的煉材。每每看著腳桶委屈難過得桶蓋都要滴出水來,她也覺得心中不好受,做為一個煉器師這可以說是個不小挑戰,只得把最後的希望放在這「尋寶潮」上。

  搖搖頭,已經許久沒有出過虛空的她在見到日光那一刻,竟有些不適應的眨了眨被光耀花的眼,在她準備走出自家院門時,就看到馬長老配給自己的兩名僕役正百無聊賴在門口曬著太陽閒聊。

  「你說咱們伺候的這位宗師有多久沒出來過了?」僕役甲語調懶懶。

  僕役乙也用同樣懶洋洋語調回他,「唔,有二十來年沒見過了吧?話說自從她進了這個院子,咱約莫也就見過兩次,聽說就算是接府中活時這位宗師也都是不露面的,反正價格定在那,只要把煉材與靈石放到偏房,再過個一兩月來偏房取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得很。」

  「就是,我這百年來還曾看到過五次家主呢。嘿,就這宗師,比家主還夠狠的,你說她一女子如此賣力作何,還是選煉器這力氣活,也不怕一身怪力把前來求親的人給嚇跑了。」

  蕭瑤聽著二人這番談話深感無奈,看來他們二人還尚未擺脫紅塵世俗裡的舊觀念,在修仙界乃是強者為尊,雖然男尊女卑依舊有些滲透修仙界,特別是影響這些個修仙大家較深,不過亦還是強者至上原則為主。

  在她悠閒穿過二人出了院落,那二人半晌才反應過來,

  「方才那走出去的,可是咱們那位宗師?」

  「好像是……」

  「那,宗師在此待了多久?」

  「……」

  撇下這戰戰兢兢以為自己要腦袋不保的二人不談,蕭瑤一出關便找到馬長老,告訴其自己欲要參加「尋寶潮」一事。

  馬長老初見她時,還很是歡心,因為手上剛好有幾位府內元嬰大能的煉器委託,可忙得他焦頭爛額的,正樂於幫手來時,聽得對方的請求,不由臉色微變。

  說實話,他並不希望蕭瑤去趟這渾水,這「尋寶潮」其實就是為了秦家各院各房元嬰之下精銳弟子歷練而開,至於說可以讓外界參與也完全都是挑選些陪襯炮灰罷了。一但入裡,殺人奪寶,恃強淩弱的戲碼處處上演,加上「空靈谷」地形複雜,妖獸眾多,實在危險萬分。

  且據先前在泰古的調查,這蕭小友曾碎丹後重修,用時二千年才到達金丹後期,基本上升到元嬰已是無望,在他看來還去冒險尋求機緣又有何意義,不若用剩下千年時間來多多煉器。自己實在不想看到秦家才剛得意會,便要失去這位天階煉器宗師。

  遂他笑著表明立場道:「這『尋寶潮』裡面危險萬分,我並不推薦蕭小友去,不知小友想要何寶物,不若讓我派人替小友尋來?」

  蕭瑤知道他擔心何事,可自己素來都是憑藉一己之力與天鬥,與人鬥,磨練信心,決定之事任誰都無法改變,「多謝馬長老關心,小輩不過是尋求機緣罷了,所以也談不上讓人幫忙。凡是機緣總有危險伴隨,一切均有定數,小輩心意已決,還請前輩莫勸。」

  馬長老也是個人精,見她勸解不通,眼珠一轉,又笑眯眯道:「既然我已將利害關係告知,蕭小友心意仍舊不改,萬事不能強迫,我也不再多說。只是此次『尋寶潮』比較特殊,據說有不少外家族及門派也想要參加,秦家不得不減少族中參加者名額。凡欲進『空靈谷』者必須通過家族比試,獲得比試前五十名者才有資格。聽聞幾位排名靠前的族中小輩也都報了名,蕭小友雖在煉器上有所建樹,但這鬥法卻是未必啊……」

  看那馬長老眼神意味深長,蕭瑤只是一笑,心中卻並無所謂,反正也不是沒打過架,「無妨,若真是技不如人放棄便是,還請馬長老告知報名去處。」

  這次馬長老倒是沒再阻攔,回得爽快道:「小友客氣,這報名哪裡用你親自前去,待我對下面說一聲就可。比試在六月初五那日,離現在還有兩月餘,初五那日小友帶好令牌辰時到秦家陰極山正山大院前便可。」

  接著馬長老又留蕭瑤聊了會煉器之事,待到日落之時,蕭瑤這才得以辭別。

  然等她身影消失,馬長老又喚來一男子,在其耳旁說了幾句後,男子恭敬退下,這時他抬首望向明月,口中喃喃:「蕭小友,這次怕是要委屈你吃些苦頭了,但一切也是為了你好,秦家惜材,可不願看到你命喪那種是非之地啊。」

  回到院落後,蕭瑤每日還是井然有序進行修煉,直到六月初五,她起了個大早,帶好身份令牌便趕到了陰極山正院。

  這時天剛亮,不過卯時,正院中央已經搭建起一個十分寬敞的大擂,擂臺旁三三兩兩的聚集了不少族中弟子。

  她仔細看了一圈,發現這些人都是三五成群站成堆,從這些個弟子衣衫上很明顯看出凡嫡系者均站到東邊一側,而庶出者又都站到西邊,至於三五成群的分堆應該是按各自所在院落而分。只有自己是獨自一人,站在擂前多少有些突兀,而此時,耳邊有一男音響起,

  「你是分家哪個院子的?」

  她微微側首,便見離自己最近之處,正好有一五人組,為首者乃是名衣裳華貴,樣貌不俗,卻是喜用鼻孔看人的少年,說話聲正是出自他口。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五二、無題

  自己到底屬於哪院?這把鼻子當眼睛少年的問話倒真把蕭瑤給難住了。

  記得百年前馬長老將小院贈予她時,曾說過此院以後便是自己的私人所有物,至於名字也隨她任取。可自己本來就沒打算在秦家待太久,結嬰之後便會返回泰古,所以至今還尚未給那小院起名。

  少年看她一臉困惑,半天回不出個所以然,漸漸神色不耐,「怎麼會有人連自己住哪個院落都不清楚,莫非是新入府的?勸你還是快些找到自己所屬院落,此處可不是你該站的地方。」

  這少年說話聲頗響,在這破曉前寧靜的院落內,一字一句傳得尤為清晰,引得前院眾弟子紛紛側目,竊竊私語。

  「這是哪一院的,竟如此囂張站在擂前?」

  「新面孔,沒聽說大概是新入府的?看她那身衣服就知非嫡院弟子,也不知哪來的鄉下土包子,估計身份低下也沒人肯教規矩。」

  「原來是新人,吃過兩次虧後自然就會學乖,咱們只管看戲便是。」

  ……

  面對這些突然投來或同情,或鄙夷,抑或幸災樂禍的注目禮,蕭瑤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感情站在這擂前還是要經過允許?難道不是愛站哪站哪便是?自己在仙羽門這等注重禮節的大派中也都未有用禮教嚴加束縛,哪像此處鬥個法連站地都有講究。

  不過入鄉隨俗,她也未曾想過要獨樹一幟,略微想了會,才吐出四個字:「留香苑……吧?」

  「哦……原來是留香苑,」少年意味深長又多打量了她幾眼,手指著角落裡一人數最多的隊伍,「喏,那邊。」

  「多謝。」

  蕭瑤道過謝,便朝角落走去,剛轉身便聽得好幾聲竊笑傳來,她抬首便見除了留香苑那群男女臉色難堪,其餘不少人都捂嘴竊笑,望向他們目光充滿憐憫。

  待她站到那群人前,也不知是誰嘀咕了聲:「丟人!」

  這隊伍裡有十來人誰也沒理會她,均板著臉,自然也沒好臉色看。

  修仙界人情冷暖蕭瑤早已看得很開,不會糾結什麼。倒是突然看到十幾張與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些個相似的臉孔,一種微妙感猶然而升,使她不自覺哆嗦了一下。

  不過整個大院內也並非所有人都抱著高人一等看戲心態。在一組嫡系弟子中,有名身材高瘦,嘴唇緊抿的年輕男子,從蕭瑤出現起便一直神色嚴肅停留在她身上,未曾挪開過。

  他身旁與其同院一名弟子,用手肘輕輕捅了捅他腰側,「秦嵐,幹嘛一直繃著張臉,看到方才那女子沒?不愧是留香苑庶出,那一呆一愣的表情還真是傻透了。」

  「她傻?」男子挑眉,目光中滿是鄙夷,不過並非是指蕭瑤,而是對著自己身旁的同院,「哼,我看傻的是你們才對,須知以貌取人,乃修者大忌。」

  他身旁同院被這麼一沖,有些反應不過來,嘴巴一張一合半天,最後摸摸自己鼻子乖乖站好不再多嘴。

  而秦嵐眉頭皺成了個川字,嘴中無意抱怨了句,若是有人貼近他唇邊便能聽到,「嘖,一個煉器的跑來湊什麼熱鬧,麻煩!」

  隨著旭日高升,前院聚集了越來越多族中弟子。蕭瑤仔細觀察了會,發現還真沒人站到擂前那塊地頭。待秦霜與秦紫一干人領著軒轅奕出現,穩穩站於擂前,一舉一動宛若皇者親臨。特別是在一未見過的貌美柔弱女子左右兩側,分別還站著兩個身著黑衣兇神惡煞樣貌如出一轍的男子,在不斷驅趕在旁已經站得夠遠的他院弟子,她這才恍然:原來如此……

  百年未見,秦紫,秦軍等人的修為已由金丹初期進階到了金丹中期,而秦霜與軒轅奕雖然還未達到金丹期大圓滿境界,但也看得出再過幾十年,多不破百年必會有所突破。至於那柔弱貌美女子同樣是金丹後期修為。反觀自己,早兩百年就達到了金丹後期,如今離大圓滿境界卻還是差得很遠,不由感歎了自己仙途還真夠漫長坎坷。

  猶記府內放話曾說只要族中元嬰期之下境界者均可參加,不過眼下放眼看去院內不見一築基期弟子,所有弟子修為均在金丹期之上,連金丹初期者也少有。可以看出在場的都是各院落中佼佼者,亦是外人口中所謂天之驕子。但從軒轅奕幾人出現後,在場的這些天之驕子們立刻噤了聲,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原本風度有加的模樣退卻,有羨慕,有嫉妒,有厭惡,還有不屑與陰厲,眾生百態一一顯露。

  讓蕭瑤不覺眉頭微擰,看來這些個大家族內各房各院的暗鬥可比門派更甚,氛圍難以使人感到愉悅。再聯想到仙羽門,雖然也不見得有多好,但至少還有那看似不近人情卻對弟子悉心教導的美師父,不由心中一暖,也不知師父可有突破瓶頸一舉踏入假化神境界,就算他日自己重回泰古,師父他老人家也該飛升至上界了吧,亦不知何年何月還能再見。

  「咚!」一聲銅鑼響起。她心中還在想著師父之事,卻聽得有人號令:「時辰到!各院眾弟子聽令!」

  頃刻各院弟子均認真望向眼前這位忽然出現,年過五旬面色發黃,滿口黃牙的族中元嬰長者,仔細聆聽。

  「今日比試採取輪流上擂比試形式,叫到名字者站到擂臺上接受挑戰,為迎戰者;而擂下諸位自願上擂挑戰,為挑戰者。若是迎戰者能夠經受住三位挑戰者挑戰,則可獲得參加『尋寶潮』資格,並重新再從諸位之中抽取一名迎戰者。但若迎戰者不足三場比試便敗下擂來則失去參加資格,與此同時戰勝其的挑戰者將成為新的迎戰者,只需再接受兩場挑戰便可獲得參加資格。比試以一方認輸或者一方倒下不起判斷輸贏,手段不忌,但嚴禁殺人,否則將失去入谷資格,並送到極陰祠堂施以抽筋極刑,你等可聽明白了?」

  長者說罷環顧四周一圈,看到眾人均無異議,點了點頭道:「既然聽清楚了,比試正式開始!拿籤盒!」

  話音剛落他身旁一僕役恭敬遞上了一個大紅色大木盒,盒上方有一足以將手伸入的圓孔,長者從裡拿出一塊小木牌,看了眼大聲念道:

  「第一位上臺者!留香苑,紅紋,秦霜!」

  嘩,四周一片譁然,各院弟子均未料到這第一個上擂者便最狠那個。

  秦霜保持著那張萬年不變的冰霜容顏,輕輕一躍上了擂臺,朝四周一拱手,「秦霜隨時恭候諸位兄弟姐妹挑戰。」

  也不知是不是她人冷,所以場上氣氛同樣靜得發冷,下方雖然悉悉索索有所動作,卻是未有一人敢上臺挑戰。除了跟她一齊出現的秦紫似乎想要上擂,但卻被秦川與秦軍同時拉住,暗中掙扎了好一會,才在偷偷看了眼軒轅奕側臉後,忿忿不平的咬著粉唇忍了下來。

  眼看一炷香時間就要過去,長者挑了挑眉,似乎並不意外,只是再次扯著嗓子喊道:「若再無人上擂挑戰,那便算秦霜不戰而勝,獲得參加『尋寶潮』資格!」

  結果亦無人上擂,一炷香後,他直接敲響銅鑼,「秦霜不戰而勝!」

  蕭瑤看那秦霜又瀟灑飛下擂臺,表情還是一片冰冷,只是眼中似有抹失望之色閃過。

  「下一位迎戰者……」長者又開始從紅木箱裡掏出一塊木牌,「未名居!蕭師傅!」

  這時場上出現了與方才譁然截然相反的情況――靜默,各院弟子都面面相覷:這是叫誰啊?

  唯獨蕭瑤眼皮一跳:這莫不是在叫自己?可未名居又是哪個院?她一時間也有些拿捏不准,遂想再等等看,有沒有其他人上場。

  那長者看叫了半天無人上擂,不由奇怪朝人群中望去,一落落看下來後,最終目光停留在了蕭瑤身上,瞬間臉上揚起笑容,朝她招了招手:

  「蕭師傅,輪到你比試了。」

  霎時,眾人目光齊刷刷全部射向蕭瑤,那眼神就如同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般。

  這下蕭瑤不免有些尷尬,竟然讓元嬰大能叫名兩次,多少有些不敬,遂她邊走向擂臺邊朝長者歉意道:「小輩失禮了,方才太緊張差了神,還望前輩莫要介意。」

  這長者倒是一點不惱,反而露出黃牙笑呵呵道:「蕭師傅無需介懷,說來你終日忙於煉器,怕是尚未有空給自己院落起名,所以秦府中便暫時叫它『未名居』,認不得乃情有可緣。對了,前些日子蕭師傅為老夫所鍛的那把離月鐧,實在超乎老夫意料之外。本想擇日拜帖請蕭師傅上門,如今在此碰到,老夫覺得還是親自邀請,蕭師傅待比試結束之後還請到鄙院小坐一會,也讓老夫好好答謝一番。」

  蕭瑤從來不喜這些個應酬,若是在自己院落,倒可以以煉器為由推脫,如今一元嬰大能當著如此多人面邀請自己,她自不能拂他面子,遂只得扯起唇角笑道:「前輩客氣,此乃小輩榮幸,比試結束後有勞前輩帶路。」

  看她應承下來,長者心滿意足,蠟黃的臉上也多了些紅光,遂心情大好道:「呵呵,能邀請蕭師傅這等天階宗師作客,是老夫榮幸才對。你放心,比試很快便會結束,諒這些個小兔崽子們亦不敢對你下重手。」

  只一句,頓時令在場各院弟子臉色刷一下變得十分難看,您老人家都這麼說了,他們誰還敢上去挑戰啊?

  也難怪他們眼拙,蕭瑤自打進秦家後便深居簡出,就算是接煉器活偶爾見人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個金丹期小輩看到,多半也是見他們長輩。所以誰會想到這樣一位看似土包子的女修竟是秦府中與五技堂五位宗師同等地位的第六位宗師。

  試問這比試到底要怎麼比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1:16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五三、顯山

  但凡修仙界內五技造詣達到一定成就者,無論其自身修為境界高低,均會受各界修士尊崇。在修士眼中已不再把這些宗師當成修士,而是當成修仙界彌足珍貴的修仙資源,爭相搶奪,甚至有可能為獲取一位技藝高超的師傅而大打出手。

  這也是為何長者這樣一位元嬰大能會對蕭瑤一金丹期小輩待以平輩之禮,青睞有嘉。加之她不但煉器手藝了得,品行脾氣都十分謙和有禮,比起許多脾氣古怪又難伺候的宗師好相處不是一點。幾乎各院大能對她亦都印象極佳,在他們看來此輩唯一的小瑕疵便是喜歡悶頭待在屋內,除了接活一概不露面。但幾乎所有五技宗師都有這個毛病,何必吹毛求疵。

  在場各院弟子是未曾見過蕭瑤本人,也還是經常能從各自長輩口中聽到有這麼一位低境界高手藝的宗師,不少長輩還曾交代若是偶遇到這位蕭師父千萬記得要待以長輩之禮,與其打好關係。可眼下倒好,別說討好,他們一茬人還將其當成鄉下來的土包子給嘲笑了,多少都臉色有些難堪,加上眼前長者已經直接放話,擺明偏袒蕭瑤,要在不傷人情況下讓同境界修士認輸,簡直比登天還難。

  一時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雖然此女看上去應該不強,但萬一真傷到她手腳,減少到秦家法寶收入,這等過失可不是個人能承擔得起的。

  眼看無人上場挑戰,眾弟子心中憋悶,不會又是個不戰而勝吧?

  關鍵時刻一高瘦年輕男子站跳上了擂臺,「既然靜候多時,無人上擂,那便由我風淮院,紅紋,秦嵐特向蕭道友討教討教。」

  嘩,下面這下又沸騰起來,

  「秦嵐!」

  「竟是秦嵐!」

  連長者也微微詫異,隨後眉頭微擰深思了會,然後未再多言,轉身下擂宣佈:「第一場比試,秦嵐挑戰蕭師傅!開始!」

  蕭瑤站在擂上看這些個人反應如此激動,想來這叫秦嵐的在秦家應該也算是個人物,不由朝男子多打量幾眼,見他雖然眉頭緊鎖,卻全無傲氣或是輕蔑之意,模樣勉強算得上俊秀,只是不知為何看向自己的目光好似略帶埋怨。

  她不解,兩人應該第一次見面,為何對方會流露出如此眼神,帶著滿腹狐疑還是有禮拱手道:「這位秦道友,請!」

  秦嵐撓了撓頭,歎口氣,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寶「淩天鉤爪」,心中還真對眼前這位煉器宗師頗有埋怨。

  早在兩月前馬長老曾找人關照過他,要在今日比試之時阻止這位煉器奇才,以絕她欲參加「尋寶潮」的念頭。這本來這也沒什麼,要打架直接打便是。問題馬長老還給自己提了一個十分苛刻的條件,任何情況下不得傷重這位奇才,不然回院落後便要唯自己是問。

  想他秦嵐鬥法追求的就是能鬥個酣暢淋漓,痛快不已,而且他從不喜與女修鬥法,如今這樣不就是讓自己在比試時束手束腳,平白添堵嘛?心情如何能夠暢快?

  無奈馬長老與他乃直系血脈伯侄關係,自然不敢忤逆,所以此刻才會心中對蕭瑤頗有微詞。據大伯所說此女煉器能力了得,看得出花費大量心血在造詣上,修為上多少會有怠慢,此乃大多五技宗師通病。

  雖聽聞其曾是泰古大陸金丹榜上第十位,不過其中似乎運氣成分要多一些。在大伯觀念裡覺得泰古要遠遠不如泰一,就算是泰古界內前十放入泰一連前一百亦都未必能進,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叮囑他萬一挑戰者不濟事時,便要親自上擂解決。

  怎知世事難料,半路殺出這長者為與蕭瑤結交,直接放話使得一干弟子均不敢上擂挑戰。這下可好,原本他還指望能有人提早擊敗此女,省的自己鬧心。希望全成泡影,只得硬著頭皮自己上了。

  秦嵐再看了看自己手中法寶,還真不知要如何在「不傷害」此女情況下,將她擊暈或者讓其直接認輸。

  就在他發愣之際,台下的看客們也有些焦躁。比試開始好一會了,兩人也都互相行過禮,為何遲遲不見二人開打?一個滿臉疑惑,一個卻是睨著自己法寶發愣,加上前面又有秦霜不戰而勝這麼一出,擂臺周圍氛圍說不出的壓抑。

  終於下方有人性子急躁按捺不住了,大喊一聲:「擂上的!開打啊!怎麼都站著不動啊,後面還有人要比試呢!」

  「就是,快開始啊!難道光是對看就能分出勝負了麼?!」

  ……

  各院弟子的煩躁多少也有些影響到了秦嵐,他緊了緊手上鉤爪,下定決心催動起靈力道:「蕭道友!得罪了!」

  他本命法寶並未出手,只是掐了道法訣,頓時一條寬廣大河出現,將蕭瑤團團圍住。

  而蕭瑤則微眯眼眸將其手法看在眼裡,此人看來乃是單一水靈根,擅長水法!

  那大河不斷湧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蕭瑤周身的空間,轉眼即刻便要將人吞噬河底,她還是不為所動,也未使出任何法術,只是鎮定自若站著望向秦嵐。

  她不反抗舉動使得下方眾弟子議論紛紛,就連那最強一組也覺好奇。

  「這蕭瑤很強麼?」開口的乃是秦紫,她疑惑的問身旁秦軍道,「以秦嵐的修為竟然會主動挑戰一名靠手藝吃飯的女修,著實令人訝異。看她一派鎮定,似乎真有兩把刷子,與當初在楊郡集市遇到時簡直判若兩人,難道真是十分厲害?」

  「此女強不強我並不知曉……」秦軍聳了聳肩目露一絲精光,「我只看到秦嵐的施法不知為何有些畏手畏腳,甚至未使出其一半能耐,其中定有貓膩。」

  「的確有些不妥,」另一旁秦川也面帶微笑加入二人談話,「秦嵐在族中本來便排位較高,只位秦霜與秦風之下,而且徜若是拼起命來,也絕不比那二人差。此刻他使出這招法術根本就不及上次與秦風切磋時威力三分之一。對自詡鬥法便要盡力,好男不與女鬥的秦嵐來說,今天這場比試很是反常。」

  聽了二人解釋,秦紫顯然腦子還是轉不過彎,「秦嵐竟做自己最不喜之事,莫不是被人脅迫?」

  秦軍與秦川相視一笑,同時開口道:「那倒未必。」

  「為什麼?」秦紫依舊不解。

  秦川笑著摸了摸自家妹妹頭上髮髻,「總之你我還是專心看比試吧,待會說不定便要輪到咱們上擂了,到時阿紫可要好好表現哦,軒轅公子可是一直在認真看著比試呢。」

  最後一句乃是傳音,霎時秦紫臉色緋紅,跺了跺腳嬌羞道:「本來我早就要上去了,若不是哥哥與秦軍攔我 ,說不定早已取得名額。」

  秦川搖搖頭依舊含笑憐愛道:「阿紫,我們修者最忌自大自滿,你與秦霜還差一個小境界,莫要好高騖遠,還是先在同境界內成為第一人再去挑戰。」

  「哼!反正從小我就說不過你,我看比試了!」

  說著秦紫撅起小嘴,不再理會他們,將注意力放到了擂上。

  再說上方蕭瑤正在被水法圍攻的關鍵之時,她目依舊波瀾不驚面帶笑容,河水將要觸及那一刻,才微微抖動袖擺,只是用《水靈訣》護身便將大河隔開,分毫不傷。

  她挑眉望著面容冷峻的秦嵐,「秦道友既然選擇上擂挑戰,卻為何要放水比試?」

  這一語雙關使得秦嵐不由微窘,想他鬥法從來都是全力出擊,生死各由天命,哪裡試過只用半份力去鬥,自然靈力也就拿捏不准,這會下手太輕竟讓人給發覺了。遂繃著臉道:「鬥法便是鬥法,哪來那麼多廢話!所以就我就說最討厭與女人鬥法了。」

  他這一系列動作神態說不出的彆扭,蕭瑤自然能猜出對方為何會如此心不甘情不願站到擂上,無論是馬長老還是這名男子的小看,都讓她心中微微有些不爽。

  「既然如此,那秦道友便接招吧!」

  蕭瑤口中快速念訣,渾厚強勁的水靈力在其手中形成。

  「卷雨術!」

  磅礡的水靈力卷成一團形成暴雨中心,雨水硬如鋼針,沖散大河逆襲而上。

  她這一動手完全不留餘力,以其本身渾厚到變態的靈氣做根基,可想而知這一幕有多麼駭人,天空上什麼都看不到,只見烏雲滾滾,全是鋼針雨,漫天席捲而下,就連長者在旁都不由為之一震,此法形成的幻影竟影響到了擂臺結界之外!

  這一刻秦嵐的表情終於變了,不再是漫不經心,卷雨術帶來的危機感激發了他的戰鬥本能,立刻耍動起手中鉤爪,以鉤爪兩端鎖鏈為中心三百六十度高速圍繞周身旋轉,將鋼針雨全部彈開。

  蕭瑤的法術強勁不必多說,能將帶著如此強勁靈力的鋼針雨給全部彈開,可見這秦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眼見自己的水法被破,蕭瑤未有任何意外,本來水法就非自己擅長,現在她才要開始動真格的!

  「秦道友!可是認為擋下便是結束了?若你還是因馬長老的囑咐而束手束腳,那在下可以預言接下來道友怕是會斷手斷腳,敗北得難看!」

  這般張狂的挑釁,使得秦嵐立刻目露怒意,但接著當他看到蕭瑤手上之物時,怒意變為驚駭!不止他,就連台下所有人均被驚得全部噤了聲,只留目光死死盯著其右手。

  哪怕從頭到尾都表情冰冷淡定的軒轅奕都不由臉色微變,眼中震撼不減。

  「……霹靂銀弩?」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五四、露水

  蕭瑤手上的雷電巨弩紫光閃耀,偶爾與氣流碰撞發出獨屬雷電摩擦的滋滋聲,世界亦為之安靜下來。

  雷水雙屬性修士?!

  眾弟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一幕,這怎麼可能!素來雷屬性便是異靈根屬性,乃獨一無二的存在,哪裡存在雙靈根中混雜入雷靈根這等荒謬之事?!莫不是此女沒有雷靈根卻硬要去學雷法?可學與自己靈根不匹配的法術,便等於削減自身實力,稍微有些腦子的正常修士都不會作此考慮。

  相較於雷水雙靈根這等聞所未聞的怪談,擂下觀戰者更傾向於後者,此女大概煉器太過鑽研,導致想法與常人兩樣,也許這雷弩看上去雖然氣勢頗足,其實不過乃金玉其外吧?

  另一方面,蕭瑤露這一手亦引起了擂前與軒轅奕等人一同出現的柔弱女子注意,她美目流轉,一會停留在軒轅已恢復平靜的側臉上,一會又看看擂上蕭瑤手中巨弩,隨後彎起唇角,似乎像看到了什麼有趣事兒。

  「你主修雷法?!」秦嵐眉頭擰起,下方眾人或許看不甚清楚無法判斷,但此刻他就站在蕭瑤對面,巨弩散發出的強大雷電氣息自然感受得分外清晰。

  「是!」蕭瑤不覺有什麼好隱瞞,就算否認,一但鬥法起來不也全部都能看得清楚。

  這一個「是」字出口,立即使得秦嵐眉頭舒展,氣勢豪邁仰頭長笑,「哈哈哈!老天待我不薄,原以為會是場無聊對決,沒想卻意外點中了彩頭。聽聞雷屬修士世間少有,在泰一也就只得一人……」

  說著他滿載戰意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瞥了擂下軒轅奕一眼,「我早就想與之一戰,絞盡腦汁卻奈何總是機不逢時。不過今日總算可以真正領教一番所謂天雷威力!對方才失禮之處,我願向蕭道友賠禮道歉,同時亦希望道友說話算話,拿出斷我秦嵐手腳的本事,莫要只是徒口說空話!」

  說完秦嵐渾身氣勢徒然一變,強大戰意宣洩而出,靈氣傍身,鋒芒畢露,就連手中鉤爪也釋放出瑩瑩藍光,此刻他完全將蕭瑤當成對等敵手,準備赴全力一戰。

  蕭瑤同樣也收起笑容,認真對戰,用《水靈訣》護嚴周身,將弩箭高舉平眉。選擇此刻亮出雷電巨弩可不是為了炫耀法術,乃是拿出實力讓對方重視此場鬥法,亦正視自己,她要為自己贏得尊重!

  眨眼四箭搭弦,蓄勢待發!

  而秦嵐則大喝一聲,周身靈力忽然化為四頭猛虎撲向蕭瑤,正好對上她已離弦的四支雷電弩箭,水電兩種靈力碰撞,藍紫相映霎是好看。瞬間猛虎碎裂還原成水,緊緊包裹住四支弩箭,雖被禁錮,弩箭速度卻絲毫不減,連帶著水域禁錮依舊前飛出老遠一段,這才逐漸消弱,而猛虎化成的水域亦同樣耗盡靈力,灑落一擂臺水漬。

  「你就只有這點能耐?」秦嵐活動手上筋骨,哢嚓作響,「憑這點便想斷我手腳,是不是有些言過其實了?」

  蕭瑤挑眉,不可置否繼續抬起巨弩,這次弦上又多搭了三支弩箭,咻咻幾聲,朝著他臉部齊發。

  「哼,」秦嵐從鼻中冷哼一聲,再次大喝發力,此次激發靈力較之上一次要更為強大,一共化成九隻猛虎奔跑,其中七隻纏住弩箭,餘下兩隻則張開大口,餓虎撲食襲向對手。

  轉瞬猛虎至跟前,蕭瑤眉頭鬆緊之間,弩上又發出兩箭,由於距離較近,這兩虎當場潰散灑落擂臺一地,形成兩攤水跡。

  不過秦嵐並未善罷甘休,在她對付猛虎之時,催動「淩天鉤爪」呼嘯而至。鉤爪直接衝破水靈護,蕭瑤未曾躲避直接讓鉤鋒抓住左側肩頭,接著聽得鏘啷一聲,鉤爪緊緊收縮起爪鋒,鉤鏈再用力一扯。

  這下連下方觀比試的長者亦都表情大變,這秦嵐的「淩天鉤爪」他曾聽聞過,爪鋒銳利無比,凡被其爪抓中的同低階修士,整條手臂都會被拆卸下,哪怕有防禦法寶護身骨頭照樣會被捏碎!開什麼玩笑,就算有族中勢力在其後撐腰,初衷應該也亦非要傷害蕭師傅,這樣下去若是陰差陽錯廢掉其手臂,那可是要壞事了!這秦嵐難道沒人囑咐過他下手輕些麼?!

  他忙想敲下銅鑼結束比試,卻發現已經遲了,鉤爪又回到秦嵐手中,上面還沾染著血色。

  再瞧蕭瑤,其左臂袖子已經不翼而飛,露出白皙的臂膀,而在雪白的肩頭已是一片殷紅。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左臂已經被廢,卻見她低眉看了眼肩頭傷勢,竟輕巧的動了動左臂,見無任何大礙,第三次舉起巨弩瞄準了秦嵐。

  整整十二支雷電弩箭排成扇形,整齊搭在弦上,她輕輕一勾一放間,十二道耀眼紫光鳴嘯而出,加上再次注入渾厚靈力弦上猛推一把,高速旋轉的弩箭破空直指秦嵐。

  又是弩箭!先是四支!然後九支!最後十二支!隨著數量遞增,每次她注入靈力能量亦是呈倍翻漲!

  秦嵐緊抿的唇線劃出一絲弧度,戰意熊熊燃燒,絲毫沒有迫在眉睫的危機感,反而心情暢快,伸展雙手迎接這至強一擊!他要的便是這麼一個強大到激發鬥志並值得竭盡全力去擊潰的對手!這才是自己所渴求的至高戰鬥,此刻對方性別與否,身份與否都已不再重要!

  他將鉤爪拋入高空,口中念念有詞,「虎嘯龍吟!」

  九頭猛虎再度出現狂奔向前,而且體型較之先前更是增大一倍,而兩隻鉤爪也在藍光包圍之下,變成兩隻盤龍,緊隨猛虎之後,滾滾水流澎湃呼嘯,好似龍飛虎躍,氣勢勃發!

  所有人目光寸步不離擂臺,他們知道這是秦嵐的最大殺招!磅礡靈力乃至直接影響到了空中氣流,擂臺上空累積起了一片片厚厚烏雲,直至擴散滿整座山頭,遮天覆日。

  而面對著秦嵐釋放出的十一頭「凶獸」,蕭瑤射出的弩箭忽然以一支為點,其餘十一支散開以它為軸心環繞成圓,瘋狂旋轉起來,旋轉的扭力破壞殆盡所有一切路經之物,無論猛虎還是盤龍,一路而上全部絞碎。水花四濺中那對鉤爪也被強大的衝力轟擊出了擂臺,就連上空烏雲也被旋轉氣流破散,不一會點點日光又再度從殘破雲層中灑下。

  這瘋狂的十二支弩箭在摧毀猛虎盤龍後,並未止下攻勢,箭支旋轉得越來越快,最終十二支弩箭合成為一,巨大雷箭帶著破空的劈啪刺耳響聲,繼續前行目標指向秦嵐左胸!

  秦嵐臉上瞬間露出一絲駭然,即刻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祭出一把摺傘,催動抵擋在箭支與自己之間。

  傘剛打開,弩箭便撞了上來,「轟」一聲巨響,他被這股力道震得不由後退抵在了擂臺柱上。

  由於視線被傘阻擋住,抵抗了一會,漸漸他只覺傘上阻力正由大逐漸變小,忽然咻一下,力量完全消失。

  正疑惑莫不是巨大雷箭的靈力已經耗盡了?

  可未等他能一探究竟,便只覺背部如遭電擊,巨疼使得他當場噴出一口鮮血,趕忙用傘支撐住自己欲要跌倒的身軀,要不是自己有件防禦靈器軟甲傍身,此刻說不定已經到閻王爺那兒報到了。

  強忍著劇痛秦嵐再度抬眼時,蕭瑤不知何時已移到其身前,抬手朝他又是一箭。這弩箭又細又小,還有雷線連接在箭尾處,將猝不及防的秦嵐像粽子似的纏繞綁起。他感到周身都被電流環繞,雖然電量不強,卻是又疼又麻,剛想要用靈力掙脫,卻見一把紫色短刀橫到了自己脖子之上。

  「勸道友莫要輕舉妄動,方才鬥法在下還尚未用過法寶。」

  看他身形一僵,蕭瑤滿意的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中短刀,「如何,秦道友可願認輸?」

  秦嵐臉色難看,低頭不語,片刻後,他平靜下來。蕭瑤說的是事實,就算此刻自己能夠掙脫開箭支,相信對方還是有辦法再度將他擊倒。而且方才那一下,他五臟六腑受損嚴重,再加上電流麻痹,身體已經不堪重負。

  他抬首,眼中雖然似有不服,但還是閉眼一咬牙道:「我認輸,但你是如何做到讓那隻巨箭避開我手中靈器?」

  蕭瑤將紫刀收起,撤掉鏈接箭矢大方替他解惑道:「箭能合一,自然也可再分,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便是如此道理,另外此弩箭還能轉彎。」

  秦嵐聽罷,身軀更僵直,腦子忽然反應不過來:這麼說自己其實是同時被十二支弩箭給擊中?!能將箭支合一並無什麼特別,只要靈氣根基扎實一些便能做到,關鍵是要將其合一後再次分為十二支,還要令其轉彎,理論與實際上雖都可行,但需要消耗靈力堪稱無量。

  就拿自己來說,相比其他各院已算是族中根十分扎實者,要完成這分合再分轉彎的步驟,只一次便會耗盡全身靈氣。但這女人不但沒出現任何靈氣虧空跡象,就連靈石補給也不見其用,根基已經不能用扎實來形容,乃是深不見底的淵谷!還有先前她被自己鉤爪抓住時,分明就沒有防禦法寶護身,這等情況下其手臂不過是受到些皮外傷。

  異常深厚的靈氣,以及不可思議的強橫身軀,這還算是修士麼?!妖獸中的異獸也遠不及此吧?!

  她真是人修麼?!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1:31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五五、無題

  秦嵐認輸後,頭也不回,步履蹣跚離開前院。四周一片寂靜,眾弟子默默目送他敗落離去的背影,回首再看擂上滿地水漬,還混雜著少許血色,打鬥痕跡遍佈,徒留那女子立於中央。她面容平靜,身上道袍殘破不堪,雪白的臂膀與染血的肩頭形成了鮮明對比,微微有風拂起她的道袍,衣擺飄飄,加上其身材略微有些瘦弱,那模樣好似隨時都會被風吹走般。

  哪裡還有方才十二剪齊發時那銳不可擋,斬神殺魔的半點懾人氣勢,就這一前一後的強烈反差下,眾修腦海中瞬間均產生了疑惑:強抑或是弱?!

  「還有哪位道友要上來挑戰?」見久久未有人喊話,也未有人上擂,蕭瑤環視下方一圈,只得自己出聲問道。

  她這一開口,那裁定比試的長者尤記起自己銅鑼未敲,竟一時看得忘乎所以忘了宣佈比試結果。這也難怪,饒是他這樣身經百戰見識無數的元嬰大能活了萬年之久也未曾見過蕭瑤這般詭異的修士,遂岔了神。不過他很快便恢復常態,輕咳兩聲補充道:「還有沒有弟子要挑戰,若是一炷香時間內無人上臺,那麼第二個參加「尋寶潮」的名額便是屬於蕭師傅了!」

  嚇,這下各院弟子都回神了,私語商談。無疑這女子是強,無論此刻她看上去有多麼狼狽與無害,那滿擂狼藉還清晰提醒著眾人方才這裡曾發生過什麼。他們各自都在顧慮,秦嵐在族中已算金丹期佼佼者,他亦敗下陣來,自己還有何勝算?哪怕對方上場比試消耗巨大已是強弩之末,可整場比試至始至終她都未動用任何一件法寶,加上其本人就是天階煉器師,指不定光擁有的靈器數量砸都能砸死他們。比試一輸可就沒有名額了,上去挑戰怎麼看都不合算。

  至於擂前幾位精英弟子,秦軍倒是有幾分想要上擂,但蕭瑤煉器師的身份擺在那,下手難免會有所顧慮。沒看方才秦嵐用鉤爪抓她時,在旁的長者惱得臉都綠了,差一點就要強硬終止比試。此女在這些個前輩眼中可是塊瑰寶,下手太輕打得不盡興,下手太重又要惹怒元嬰大能,頓時失去了興致。

  其他人,秦霜比試已經結束,秦川面帶微笑並無任何興趣;至於秦紫嘛,她從小有哥哥發小庇護,加上其乃家主嫡孫女,歷練雖然不少,但也多是見男修鬥法,哪曾見過姑娘家鬥法會鬥得如此狠厲,當下心存餘悸,自是不會上前;剩下軒轅奕與那名柔弱女子,軒轅並非秦家人,不可能上場,倒是那柔弱女子眼珠轉了那麼兩三轉,不過最後亦未有上擂所動。

  轉眼一炷香時辰已過,銅鑼聲響起,長者宣佈:「時辰到!蕭師傅勝出!」

  至此待蕭瑤下得擂臺,經過之處旁人紛紛讓道,再無一人膽敢輕視小瞧。

  她繼續站回留香苑所在位置,長者見罷暫且將比試抽籤丟到一旁,過來關切道:「蕭師傅,你肩頭還在流血,可有傷到筋骨?既然你的比試已經結束,還是回院落好生修養,讓老夫派人去拿幾顆『坤靈丹』與你治療,至於入『空靈谷』資格的玉戒,待比試結束後老夫再叫人送到未名居。」

  旁人聽得「坤靈丹」三字,都不由倒抽口冷氣,此丹藥可是地階上品靈丹,府中只供給元嬰修士,據聞只要沒有傷及神魂就算筋脈盡斷服下都可瞬間接好。而此女一看便知不過是受了點皮外傷,服用「坤靈丹」簡直就是大材小用,糟蹋丹藥嘛!

  不過蕭瑤素來不太懂識丹藥,自不明白這些人為何臉色忽然不善,只是聽了長者提議後想了想,自己待在這也無事可做還不若回院落去,正好還能借傷勢暫時龜息,遂點頭道:「那有勞前輩上心了,如此小輩便先行告退。」

  最後在長者的堅持之下,蕭瑤由兩位丫鬟護送,擺足排場回了自己院落。

  而不到半個時辰後,馬長老也從秦嵐處知曉了比試結果,並得知自己派人阻撓蕭瑤事情已然被對方知曉,這下幡然醒悟,發現自己犯糊塗了。他自覺乃是出於好意,但從對方看來卻是有被小看妨礙嫌疑,趕忙帶上豐厚「慰問品」第一時間來到未名居拜訪。

  一個元嬰大能竟如此注重一個金丹期女娃的態度,這說出去可能讓人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實上馬長老自己清楚這女娃修為雖低自己一個大境界,可在煉器方面造詣可是比自己高出了一大截,兩人偶爾相互討教也令他受益頗多。據他觀察,其百年來鍛造靈器的成功率竟高達五成以上,早已達到神階宗師,若不是家主壓下,他早就將此事宣揚了出去,好漲家族威風,遂自己可是萬分不願被這女娃娃給列為拒往戶啊!

  在自己小院內看到馬長老出現,蕭瑤想起其所作所為心中自是十分不爽,但她面上卻未表現出任何一絲不滿,好似什麼都未曾發生過般,還是那般溫和有禮。她這大度姿態一擺,使得馬長老心中對其一方面愈發讚賞,另一方面則愧疚更深。

  只是其不知蕭瑤本性,她又不是喜歡受氣的打狗包子,直接趁他感動愧疚正在頂點時,除卻帶來賠禮又狠狠從他口袋裡敲了一大筆珍貴煉材,自始至終馬長老心甘情願,不覺半點肉痛,心情舒暢,還大贊她才藝雙絕。

  事情至此,二人依舊還是「忘修之交」,誤會亦在雙方都滿意的情況下圓滿落幕。兩日後,「尋寶潮」參加資格比試也落下了帷幕,一共角逐出了五十位優秀弟子,其中嫡系三十八人,庶出者一十一人,最後加上一門客。

  秦霜、秦紫等精英弟子無例外順利通過比試,唯獨與蕭瑤比試的秦嵐落榜。

  這一日,雙鸞山陽極峰頂,秦家議事殿內,一樣貌不到五旬中年男子正坐在主座上,只見其依舊滿頭黑髮,五官硬朗,目光如炬,看上去氣度不凡。

  而他左下側則坐著一位樣貌不過三十的俊朗男子,白面玉冠,舉手投足間一派儒雅。只聽他向中年男子說道:「大哥,我派人打探了數月,還是未能探出乾坤閣、禪音寺及軒轅家突然提出派弟子參與此次『尋寶潮』的真正緣由。」

  「探不出?」中年男子眉毛微挑,冷笑一聲,「看來他們都已經串通好了,能讓三家同時守口如瓶至此,秦謙你猜猜,到底何為?」

  被喚作秦謙的年輕男子,低眉思考了會,才緩緩開口道:「無論對是門派和家族來說,只有兩件事絕不能對外走漏風聲:其一,乃是關係門派家族存亡的至關重事,但若是為此,根本就可能會三家一起行動,我覺得可以排除。至於其二、乃是修仙界爭鬥不斷,經久不衰的主旋律――至寶出世。私以為後者的可能性極大。」

  中年男子舉起案幾上茶杯,對其所說露出一絲贊許笑容,「修仙界經久不衰的主旋律麼?是啊,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釋得通為何他們對外保密如斯,怕是萬一被我秦家知曉,拒絕一切外人參與到『尋寶潮』中,閉門將寶物獨吞吧?可若是此物出現在秦家所屬的『空靈谷』內,他們又怎能如此貪得無厭,一杯羹亦不讓我等分到!」

  說著他忽然眼神一變,將手中茶杯捏碎,元嬰大圓滿期者威壓釋放,震得議事殿內門窗啪啪作響。

  只有那秦謙絲毫不受影響,悠悠說道:「那大哥準備如何?可是要關閉此次『尋寶潮』?」

  男子搖頭否定,「不,空靈谷地勢極其複雜,其內寶物繁多,你我又怎知他們要找何物,而且忽然出爾反爾還容易得罪軒轅家與兩個大派,得不償失。既然他們要參加便參加吧,我們只需密切注視這兩派一家弟子行動便可。」

  「大哥的意思是……」

  「『空靈谷』隸屬秦家,這便是我們最大優勢,屆時派族中幾位元嬰長老進入進行盯梢,諒他們一群金丹期小輩也耍不出什麼花招。」

  說完中年男子話音一轉,又道:「對了,此次族中參加『尋寶潮』的弟子可有選出?那軒轅家七公子最近又有何動向?」

  秦謙一一如實彙報,「軒轅公子每日還是由秦霜,秦紫,秦芯幾人陪同著,並未有何人可疑舉動,而『尋寶潮』資格比試已經結束,選出的弟子也都是族中精英,不過有一個例外。」

  他這一停頓,使得中年男子產生了些許興趣:「哦?什麼例外,說來聽聽。」

  秦謙不疾不徐將第一日比試時蕭瑤與秦嵐對決一幕,乃至細節一字不漏轉述。

  待其說完,中年男子露出難得笑意,「原來竟發生了這麼有趣一段,說起來這叫蕭瑤的煉器師我也曾見過,品性脾氣都不錯,除了她煉器造詣了得,其他卻沒有任何能讓人印象深刻之處,沒想在修行上也是一名奇才,她可是藏得夠深的。這事要怪秦馬考慮欠妥,莫不要弄得這孩子不開心才是,這等才華之人我可不想便宜了其他門派家族。」

  「這點倒不用大哥擔心……」秦謙微微一笑,又將之後馬長老攜禮拜訪之事說了一遍。

  聽完中年男子目中精光一閃,有些耐人尋味道:「此話當真?」

  「自然,這女娃可精得很。」

  「若是如此,那此女可謂難得人才,可惜卻是不肯改姓,看得出是個喜歡隨性不受拘束之人,聽你這麼一說,看來我得想辦法將其留在秦家……」

  說著中年男子目光飄向遠處似在思考些什麼,忽然他猛的看向秦謙,

  「十六弟,我記得你還尚未定下雙修道侶吧?這女娃你覺得如何?」

  嚇?!

  頓時秦謙一下愣住了。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五六、抉擇

  見秦謙忽然怔住,中年男子不由笑道:「你也不必如此緊張,這不過只是提議罷了,並無強迫之嫌。我知道你對此事從不上心,但畢竟年紀已經不小,族中幾位大長老早就叨念多時,與其讓他們強硬指婚,還不若你自己挑選,找個適合的。依我看此女不錯,雖然現階段修為低了些,但無論是其展現出的煉器造詣、修為實力抑或處世態度都十分過人,若是能與你看對眼,將來成為一家主母應該是個不錯人選。」

  「大哥!你這是何意?在我心中只有你才配得起秦家之主這個稱呼!」秦謙聽出了他言下之意,不由皺眉出聲反駁。

  「呵呵,別激動,先聽我把話說完,雖然此時我離大限還有近五萬年光景,在眾人眼中離退位之事尚還嫌早。但有朝一日一旦破元嬰大圓滿境界,飛升上界時,我希望這一家之主的位置能夠傳與你。」

  說完中年男子,或者應該說秦家家主秦然,表情嚴肅的望著他,末尾還語重心長補充了一句,「這麼多年縱觀族中所有兄弟,包括我那些徒子徒孫中,唯你有資格能當此重任。」

  「大哥此事暫且放到一旁,自有幾位大長老會操心,」這秦謙對家主一事似乎並不上心,倒是對秦然說的飛升露出了欣喜之色。「聽大哥言下之意,可是再過不久便能突破這最後屏障了?」

  「恩,此事亦不瞞你,我有預感不過千年,便能突破元嬰期大圓滿境界!」

  飛升上界可以說是所有修者修到最後的最終歸屬,可遇而不可求,此時秦謙打從心底為自家大哥開心道,「恭喜大哥!那我先在此預祝大哥能夠早日道成。」

  「你啊,」秦然無奈搖了搖頭,「還是考慮考慮我說的話吧,莫要再一味回避了。在我飛升之前這家主之位便是我唯一心結,幾位大長老身後各自都有院落支持,他們看中的候選人無非秦殤或是秦天,這兩人你亦知曉不是心性不穩,就是做事考慮欠妥,殺性太重,秦家又豈能交至他們手上?若不是由你打理,我實在無法安心離開,否則就算飛升到了上界,讓上界先輩知道秦家走了下坡路,亦無顏面對先輩們啊。秦謙我知你一心向道,不願尋求道侶,更不願參與到這族中內鬥來,但你可忍心看著秦家敗落?這是秦家人的命,亦是職責所在,違背不得啊。」

  秦然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下來,秦謙只得苦笑,「大哥你不必多說了,承蒙大哥看中,讓我再考慮考慮,不過這女娃聽聞似乎是因逼婚一事才逃到泰一,用強的恐怕她會再次潛逃吧。」

  「對一女子用強這等手段乃最不入流,我秦家若真這麼做傳出去怕是要被其他各家各派所恥笑,所以我也只是提議罷了,她與你一樣不喜束縛,難得想法如此一致,遂覺你們十分適合。」

  說著秦然忽然笑意盎然上下打量過秦謙:「而且我相信十六弟一表人才,乃人中之龍,這般人風流人物哪裡需要對一小小姑娘用強,只要你肯用心,贏取一位姑娘的芳心想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關鍵要看你自己的意志。」

  自己的意志?在這大家族中哪裡容得下自己的真正意志,這也不過只是在毫無辦法之下衍生出的偽意志罷了。秦謙沉默,半晌後他才緩緩出聲:「大哥還有事嗎?若是沒什麼我便先行告辭了。」

  秦然知曉此事關係重大,確實需時間去好好考慮,遂也不再相逼,只道:「該說的都說完了,對了,自那女娃入得秦家這百年來月俸可有按時送到,可有人惡意克扣?」

  「不會,這女娃雖在各院少有跑動,但待人不卑不亢謙遜懂禮,加上煉器手藝了得,各院對她的印象都還不錯,月俸供養可以說只多不少,應該還時不時會有人給她額外送禮,在秦家也算混得風生水起。」撇開大哥所說之事,秦然還是對這女娃為人處世頗手段頗為佩服。

  「唔,那便好,傳我口諭,從今以後她的月俸加至與元嬰修士同級,還有煉器堂內所有煉材只要是為她所用,分文不收。最後其所鍛造出的法寶,秦家將以高出市面五倍價格收購,剩下的你看著辦吧,還有待會把秦平叫來,我有話要與他商談。」

  秦謙點點頭,「好,那這次『尋寶潮』需不需要也派人注意她?」

  秦然不以為意,「不用,她實力不弱,而且修士尋求機緣時,都不喜有人在旁出手。最多關照那些孩子們一聲,注意些,若有什麼需要幫忙上去添把手便是。」

  再看秦謙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他又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擔心她,看來好像不是,怎麼懷疑起她此次參加『尋寶潮』的動機了?」

  「她不過乃一位煉器宗師,卻堅持要參加『尋寶潮』,如今又是關鍵時刻難免讓人生疑。」秦謙也不隱瞞道出了自己顧慮。

  「呵呵,謹慎些確實是沒錯,不過你也要考慮雖然她煉器宗師的光環太甚,但歸根結底亦還是個與天道爭取仙緣的修士,不是所有煉器師都將一門心思撲在煉器之上。而且曾經在很久以前『空靈谷』還不屬於秦家時,曾有流傳出過一份地圖,當時此圖上『空靈谷』並非叫『空靈谷』,而是稱作『天寶坑』,傳聞其內有天下聞所未聞過的神秘煉材存在。後面的不必我再點明了吧?」

  「還是大哥考慮得深遠,那我這就下去將此事辦妥。」

  說著秦謙便起身告辭,在尚未出跨出議事殿時,又聽得秦然在其身後道:「十六弟,不妨認真考慮一下,仙道雖無情,人間卻是情意長存,唉……你去罷。」

  六月初八,在「尋寶潮」比試結束隔日,從秦家陽極峰傳下的一道口諭,瞬間打破了秦家平靜,特別是陰極峰這端,蕭瑤又再次成為了話題人物。被賜予如此豐厚的待遇,這上邊的態度,重視之意溢於言表,各院巴結送禮者又開始絡繹不絕。

  連蕭瑤本人亦覺受寵若驚,沒想秦家竟為自己下如此大血本。顯然秦然這一著走對了,蕭瑤性格乃是吃軟不吃硬,別人願與她謀利,她同樣會暗自上心,秦家是沖著自己煉器本事而來,那麼她便會不留餘力盡到自己門客職責為,盡心為其鍛造,同時在無形中也對秦家這位家主多了幾分好感,至於各院弟子卻還是持保留看法。

  如此又過了兩日,這日蕭瑤剛修煉完,便聽得僕役來報,說有前輩來送此次「尋寶潮」參加者的身份玉戒。

  額,連送個戒指都派元嬰大能上門,她心下動容之餘,想想卻覺不甚麻煩,面對這些個大能自己又不能有失禮數。當然她也不過嘴上抱怨抱怨,人還是恭敬的迎到了屋內。

  「小輩多謝前輩,這等小事竟勞煩前輩親自上門,實在是折煞小輩。」望著眼前俊朗男子,她擺出了恰到好處的笑容客氣謝道。

  只是這俊朗男子看上去有些許奇怪,點了點頭後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許久一句話不說,一雙溫潤如玉的眼眸,清亮透徹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家一直這麼大眼瞪小眼的乾坐著,一言不發。待她喝了兩盞茶水後,笑容也快維持不住了,最後不得不出聲詢問道:「這位前輩可是還有其他要事告知小輩?抑或需要小輩幫您煉器?」

  男子一怔,彎起薄唇,終於出聲,「蕭小友……」

  謝天謝地,這尊大佛總算開口了。

  「想你一介女子孤身在外獨自修道,一路走來想必經歷過不少艱辛,可曾覺得疲倦過?」

  嚇,這算是什麼問題,蕭瑤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再觀這位大能,俊朗的面容上不知為何覆蓋了一抹淡淡憂愁,儒雅得體,舉手投足間一舉一動都吸引著他人目光,宛若隱藏在迷霧之中使人忍不住想窺視。

  雖不知這麼一位風流人物為何會有如此感慨,她還是誠實回道:「得道成仙,有朝一日能夠逍遙遊歷整個浩瀚宇宙,此乃小輩畢生追尋,道路雖然漫長艱辛,吾輩卻是樂在其中,從未曾疲倦過。」

  看她雙目瞬間明亮,神情堅定,秦謙一時不由心生羨慕,能無所羈絆的為自己而活,那也曾是自己的願望啊,只可惜……

  「是麼,有所追求之時,內心能夠無所束縛之人,果然是永不知疲憊,令人好生羨慕。」他望著她,忽然微微一笑,「蕭小友,雖然不過數句,但在下卻覺與你一見如故,不知可否經常登門拜訪,共同論道?」

  他什麼意思?蕭瑤頓時心生警覺,但從對方表面上卻看不出任何惡意,好似誠心與人結交,這種判斷不明情況下,她也只得客氣:「哪裡,若能與前輩論道,怎麼看都是小輩受益匪淺,只是小輩平日裡花費在煉器上時間頗多,能抽出的時間甚少,若是遇到小輩閉關無法見客,屆時還請前輩見諒。」

  秦然沒有接話,只是笑了笑站起身來,就在她覺得可以送走大神時,猝不及防對方竟伸出手來輕輕碰了碰她頭頂,

  「總是如此小心翼翼,不累麼?」

  驚恐、戒備一時所有負面情緒全部浮現在蕭瑤臉色,甚至連魑魅也悄然握在手上。

  只是秦然不再有任何越矩動作,轉眼已站到門口,「那枚玉戒乃是小友的身份認證,入『空靈谷』後需一直帶在手上,另此戒指還是一大容量儲物空間,可以存放任何寶物。家主已經發話,此次『尋寶潮』出來小友所尋之物全歸小友所有,秦家不會收取任何提成。」

  看她臉色依舊不好,秦然眼角再度染上笑意,「小友無需緊張,在下方才之舉並無惡意。論道之事擇日還會登門造訪,告辭。」

  他翩然離去,徒留房內,蕭瑤表情陰晴不定,若有所思。

  同時秦謙亦在踏出未名居那一刻,微微歎息,就算日光點點折射入他的眼眸,裡面也都是幽深一片毫無亮光。

  他知道自己對這女娃沒有任何情愫,但相較各院甚至其他世家的聯姻者卻是要令人舒服的多,身為秦家人,他別無選擇。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1:44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五七、組隊

  虛空內蕭瑤的臉陰雲密佈,回想方才一幕驚心之餘,她亦摸不透這位元嬰大能的意圖。手指撫上自己頭頂似乎方才他碰觸到的地方餘溫還在,無論怎麼想這一舉動都過於曖昧,但退一萬步就算要自己自戀無恥認為別人看上了她,可對方那雙清亮眼眸絲毫不見情愫。

  「空窗期……」她循聲扭頭只見豹子正翹著尾巴望著自己,嘴快裂到了耳根,「你可是在思春?」

  蕭瑤胸悶即刻想噴口淤血,什麼眼神,誰思春時會陰霾當頭的,「豹子,你到底知不知思春何意?」

  「你當老子是白癡呀!確實自楚尋……後也很久了,」它提起楚尋時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臉色,見無異樣後又繼續,「老子並不排斥你再找一個,只要不妨礙修行便可。不過你可要記住,以你的體質根本不可能與任何人雙修,最多排解排解空虛。嘖,所以老子就說七情六欲什麼的,人修真是麻煩!」

  被其形容自己好似蕩婦,當下蕭瑤高挑眉毛,似笑非笑,「這麼說真仙大人難道你就沒有獸性勃發的時候?」

  「當然有!」劍齒豹自豪的挺起胸膛,「老子可是個正常的雄獸,勃發之時找人暢快淋漓的打上一架,自然舒爽。要是你能經常出去打架排解倒也不錯,但以你性子可能嗎?」

  它到底懂不懂自己的意思?蕭瑤有種想要扼腕長歎的感覺,看來這便就是人與獸間的差異,難以溝通啊!話說回來……

  她再度無語瞥了眼豹子,「經你這麼一說,我總算明白為何你在真仙界會被眾仙圍剿,當初他們怎麼就沒圍死你這禍害。」

  豹子嗤之以鼻,「那干混蛋哪有這能耐!這天下比老子強的還沒生出來!」

  看它言語間洋溢著滿滿的自豪感,讓蕭瑤不由深感當自滿到了一定境界,或許那亦可以稱之為無敵了!

  「我不想再談這個,自修道以來每一息修行時間都分外珍貴,恨不得一日能有二十四個時辰才好,哪裡有空去寂寞空虛。」

  白它一眼,她亦不再說話自顧拿起手邊傳影符研究起來。

  豹子自覺沒趣趴到一旁,其實它很想問既然不空虛,那當初你和楚尋那又算啥回事,不過它沒敢,曾幾何楚尋這個詞已成為二人間的禁忌。

  離「尋寶潮」不到兩月,這段時間內那叫秦謙的元嬰者曾上門拜訪過幾次,不過每次來亦都是探討些修道心得,初次見面時發生的意外也沒再發生過。漸漸的蕭瑤便也放寬了心,當成誤會從腦海中剔除掉。

  到了最後一月,其他外界參加者也陸陸續續趕到了秦家,使得雙鸞山一下熱鬧了起來,據聞此次外界報名參加者破為踴躍,甚至連軒轅家,乾坤閣,禪音寺都派了門中弟子趕來參與,更不用說那些報名的小家族、門派與散修了。

  不過蕭瑤一直深居簡出,這些個外界修士又被安排在西側客房,所以沒有任何交集,直到了「空靈谷」開啟當日,她趕到谷前集合點時,才發現熙熙攘攘來了不少修士。

  這些修者自動分為四隊方陣,秦家一眾弟子數量最多也最顯眼,佔據著「空靈谷」正前方最好一塊地,而其右後方一處站著一群身著百衲衣的光頭和尚,想來應該是禪音寺弟子,一共有十來人,修為亦全在金丹期,清一色為男性,他們人人手上均拿著一串佛珠,雙目閉著,口中念念有詞,表情虔誠,看上去十分顯眼。

  想來這還是蕭瑤第一次看到佛修,在泰古大陸上並無佛修一派,她也是在典籍上曾讀到過。佛修與她們這些修道者雖有些細微差別,但求得長生大道的本質卻是一致,只不過佛修對人性七情六欲的摒棄則要更看重些,戒律更嚴,講究四大皆空。並且在佛道中認為女身都身具缺陷,業報比男身更重,比男身更低一等,故自開派以來只招收男性弟子。

  就在這群大和尚稍遠一側則也站了一群修士,約莫二十人左右,與和尚們的整齊劃一比起來,這群人可以說是烏合之眾,穿著各不相同,修為各有高低,從金丹期到築基期,甚至還有一個煉器期九層的學徒混跡其中,有幾人甚至身上散發出濃濃戾氣,很像亡命之徒。若是當初蕭瑤未曾進入秦家,怕是此刻便會出現在這群中人吧。

  最後一群修士,同樣也有十來人,雖然視覺上遠沒禪音寺弟子來得震撼,卻穿著統一的黃色道袍,一看便知出自同一門派,裡面有男有女,修為同樣沒有低於金丹期者,應該就是乾坤門弟子。

  蕭瑤觀察了一會,便自動站到了秦家所在,這次她汲取了上次比試時經驗,一來便將各小團體看得清楚,然後站到了留香苑那兩名弟子身旁。那兩名弟子見狀嚇了一大跳,頓時覺得走遠也不是,上前攀談也不是,只得尷尬站著無奈對望一眼。

  不過僵局只是一瞬,接著一句柔柔女音傳來,「蕭姐姐,你應該站這邊。」

  聲音剛落,只聞得一陣清香,一香軟女體貼近了蕭瑤,不由分說的挽住了她的手臂。

  這女子蕭瑤見過,乃是比試那日身旁站著兩個樣貌猙獰大漢的柔弱女子,自己貌似根本就不認識她呀,看著對方親昵的挽著自己蓮步輕搖,而酥胸緊緊貼著自己手臂,這等舉動令人不由汗顏萬分。

  待女子停下,蕭瑤趕忙抽出自己的手,再看四周,秦霜,秦紫等人,包括軒轅奕都在,所有人均望向她。

  蕭瑤一怔,這算什麼情況?

  就在此時,那 柔弱女子又開口了,「蕭姐姐,還沒介紹過,我乃春熙院秦芯,而這兩位……」她指了指那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猙獰大漢,「左邊是秦左,右邊的則是秦右,兩人均屬闌珊院。」

  看兩名大漢朝自己點了點頭,蕭瑤也客氣回道:「在下蕭瑤。」

  秦芯見狀,勾起唇角輕笑道:「蕭姐姐,這樣你我也算認識了,所以這次『尋寶潮』我們一同組隊尋寶吧!」

  「我們一起?」此女的自來熟讓蕭瑤一時有些轉不過來。

  只見對方笑意盈盈,看上去清純可人,「是啊,我們大家一起,就在姐姐周圍,包括秦姐姐,阿紫妹妹,軒轅公子,這『空靈谷』危險得很,大家一起也好有個照應嘛。」

  蕭瑤顰眉,暗自在心中數了數,加上自己這裡一共九人,呵,好大隊人馬。在她看來就算要結伴尋寶歷練,最好亦不要超過四人,這只隊伍人數實在過於龐大了些,遂拒絕道:「道友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此次我乃是為尋求機緣歷練而來,人數太多反而有些束手束腳,想來還是獨自一人比較好,多謝道友邀請。」

  說完她轉身正想離開,卻聽得有人喚住她道:「蕭道友還請留步。」

  她不由微愣,回過頭去,不止她,連秦芯等一干人亦都驚訝的望著眼前這面容冷峻的貴公子,

  「在下也覺八人結伴確實有些不妥,但據聞這『空靈谷』內確實艱險,單獨進入亦是有些冒失,不若我等分成兩隊如何?在下同樣誠心邀請道友,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誰都未曾料到,素來總是沉默寡言的軒轅奕竟開口邀請蕭瑤一同,且不說蕭瑤本人,哪怕秦家幾人也都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

  秦川最先打破沉靜道:「七公子可是認真的?」

  「自然。」軒轅奕認真的點了點頭,「就算蕭道友未曾出現,最後在下依然會提出分組,我們這麼多人太突出了。」

  眾人一時不語,在一個尋寶的隊伍中共有九個人,確實過了些。

  至此秦紫最些按捺不住,忽然站到軒轅奕身側表明態度道:「既然如此……那我要與軒轅哥哥一隊!」

  「阿紫!胡鬧!」開口的是秦川,這會他眉間微皺,原本一直在臉色的溫和笑容當然無存。

  與此同時秦芯半咬著粉唇,半嗔半是委屈又上前挽住了蕭瑤,「但我也想與蕭姐姐一起呀。」

  好嘛秦紫加上秦芯這邊就已是四人了,但秦芯若是加入,那秦左,秦右兩兄弟又豈肯善罷甘休,另外還有個秦軍似乎也想要加入。

  此刻場上最無辜的便是蕭瑤,自始至終她根本就無意與這些個公子小姐的一同結伴入谷,為何他們搗騰還要硬拉她一起? 分攤不均勻怎麼辦?那只能重分了,但幾人之中除卻秦川與秦霜二人屬於無所謂,其他幾人都各有自己堅持。

  蕭瑤也借此機會從秦芯手下掙脫,趁他們顧及不暇時離開這是非之地,她還是一人入谷為好。

  不過事情並沒她想得如此簡單,一刻鐘後,突然軒轅奕,秦紫及秦川三人出現在她眼前。

  只見軒轅奕淡淡開口道:「蕭道友,如今我們這裡尚缺一人,不知道友是否願意加入?」

  霎時,蕭瑤無語到了極點,雖不知曉此人為何一定要與自己搭上,不過看他眼神,她有種感覺哪怕自己不答應,其也可能會徑直跟著,罷了,權當看看這群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忽然多了三位同道,她一時還有些不太適應,左顧右盼之下,發現在乾坤閣的隊伍中,有名男修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有種熟悉的違和感。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五八、舊時

  這男修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樣貌,修為在金丹初期,五官極其富異域特色,特別是那雙淡茶色的眼眸似乎曾在哪裡見到過。

  此子看向自己眼生十分怪異,看似飽含感激卻又略帶幾分尷尬羞澀,他似乎認識她,而蕭瑤亦對其感到熟悉,只是苦想半天卻未能在記憶中找到線索。

  就在這時離男修不遠處一位俏麗少女忽然站到其身側,頑皮的皺鼻一笑輕拍他一記,「阿穆爾,在看什麼呢?看的那麼出神?」

  阿穆爾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趕忙收回視線,長長的睫毛低垂遮掩住了茶色的眼珠,回道:「沒看什麼。」

  「是嗎?」少女狐笑著拉長尾音,亦朝蕭瑤這處望去,片刻後一副恍然模樣,「原來如此……」

  接著他目光狡黠,揶揄道:「秦家小姐很漂亮是吧?原來師弟喜歡美豔型女子,難怪閣中那些個如花似玉,溫柔可人的師妹們向你示好,你一個也看不上。」

  「二師姐,我沒有。」阿穆爾頗有些無奈,他這個師姐平素對他們這些個師弟都挺不錯,就是有時候喜歡捉弄人這點讓人有些吃不消。

  「沒有嗎?」少女一副不相信的模樣,隨後朝那邊努嘴道:「那人好像也在看你,雖然不是那位小姐,她身旁的丫鬟可已經注意到你了哦。」

  阿穆爾一愣,隨即一抬眼便對上蕭瑤似笑非笑的眼神,這表情……她應該是認出自己了吧?

  早在少女叫出阿穆爾名字時,蕭瑤終於想起自己一百多年前曾救過一個同樣擁有茶色眼珠的難纏小屁孩,記得他乃變異風靈根資質,能夠踏上仙途並在百年結成金丹也在情理之中。看樣子當初自己設下的「遺忘咒」應該已被解除。再回想當初阿穆爾那一幕幕,她不由要感歎世事滄桑,不過百年就足以讓一個懵懂無知的小毛孩蛻變成為修仙界新一批主力,唯獨自己在仙道上依舊緩慢,須得一步一個腳印慢慢攀爬。

  不過眼下就算記起了這個小屁孩,蕭瑤也未有要上前敍舊的想法,於她而言這叫阿穆爾的少年亦不過是自己尋道之路上偶然有過交集的陌生人,相遇然後陌路再正常不過。但她看出阿穆爾並非如此認為,他那欲語還休的茶色眼眸,顯然還想上前相認。

  唉,難道忘了當初自己為何要抹去他的記憶?這孩子怎麼還是如此拎不清楚呢?

  想著她眯了眯眼,下一刻忽然揚起笑容,微微握拳將手放在自己眼窩下朝對對方做了個流淚的小手勢。

  刷!霎時,阿穆爾面色通紅一片,連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他身旁的少女奇怪念道:「這秦家小姐身邊的丫鬟好生奇怪呀,她朝你做的那手勢是何意……阿穆爾!你的臉怎麼忽然這麼紅?!」

  「我……沒事,天有些熱,師姐連日趕路我覺得有些乏了,到後方打坐調息一會,待會要入谷了再叫我。」說完他就像逃似的到了隊伍最後方,找了棵大樹便坐下滿面潮紅調息起來。

  少女則十分狐疑繼續看向秦家那方,結果那名丫鬟已經背過身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不免有些掃興,她只得先將疑惑放在心中,待有機會再探探這師弟口風。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上空不再能看到修士陸續趕來的身影。巳時,天空上忽然飄來幾朵烏雲,將上頭日光遮了個嚴實,天色暗下那一刻從雲層中傳出一蒼老男音,

  「諸位小友,老夫玉樹道人代表秦家,歡迎各位對此參加我族百年一次的「尋寶潮」,由於此次「尋寶潮」參加人數較往屆多出不少,家主開心之餘特准許此次尋寶時間延長,由七日期限變為十日期限,十日後我等將關閉谷中大陣,還請諸位務必遵守時限。如今「空靈谷」的禁止已經開啟,憑藉手中玉戒穿過前方這片密林便可進入。另諸位非我族中同道還請莫要忘記出谷時交還這枚身份玉戒,及一定該繳納寶物。若無疑問其他,你等便可自行入谷!」

  一番簡短說明之後,意味著「空靈谷」已經可以通行,此時男音剛落,那群由小家族、門派及散修組成的修士便已按捺不住,開始搶先行動。他們紛紛帶好戒指,駕馭起法寶爭先恐後地衝入密林。相較他們的著急,其他乾坤閣、禪音寺的弟子則冷靜多了,待他們全部進入之後才不緊不慢踏入密林。

  這時軒轅奕也對三人說道:「時辰差不多,我等也可以準備入谷了。」

  同樣將戒指帶好,四人紛紛祭出各自飛行法寶。當蕭瑤的腳桶一出現,其餘三人均是一愣,不過卻也沒說什麼,由軒轅奕領頭,秦紫、蕭瑤隨後,秦川則墊尾,朝著密林飛去。

  不得不說他們這一行隊伍行在半空中外形非常搶眼,無論是打頭的軒轅奕,還是隨後的秦紫及最末的秦川都是男俊女美,身上衣著光鮮華美,至於夾雜在其中的逍遙便可直接忽略了。

  還有軒轅奕足下踏著那杆紫光瑩瑩,紋路精美的如意,屬於八品靈器,不但飛行速度極快,就連散發出的光芒也都耀眼異常,紫色由深到淺層層遞減,吸引著林中所有修士目光。

  要知一金丹期修士擁有八品靈器飛行法寶,這是何等奢侈。一般修士用飛行法寶不過乃代步飛行,多會選擇消耗靈氣較少的上品道器,就金丹期修士來說用極品道器都少見,靈器做飛行法寶更是非元嬰達能根本就不太會使用!像秦紫與秦川用的就是極品道器,雖說比軒轅奕要遜色不少,但同樣超過一般金丹期修士水準。

  相比之下,逍遙的腳桶只不過是件下品道器,可以說天差地別,倒不是說要計較法寶品階與外貌,只是如此以來無形中便拉低了幾人的前行速度。

  飛在最前方的軒轅奕倒是不以為意,將速度放慢配合的她的慢速,但秦紫與秦川雖然未說,從表情上看多少有些不滿,因為腳桶的速度在他們看來實在太慢了,若不是軒轅奕定要與她結伴,他們二人並非十分願意與之一同組隊。

  而且他們也弄不明白,這蕭瑤明明就是一天階煉器宗師,怎麼會連一件像樣的飛行法寶都沒有?終於過慢的速度使得秦紫忍不住出聲詢問道:「蕭道友,不知你還有沒有其他飛行法寶,這下品道器的飛行速度實在是慢了些。」

  言罷,只見蕭瑤身形晃了晃,接著身下腳桶便開始不安忸怩起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1:59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五九、斷空

  此女果然怪異,不過是尋常一句問話,她駕馭法寶扭來扭去做甚?

  看著秦紫略帶不喜的眼神斜眼睨著腳桶,蕭瑤心中一聲歎息,不得不摸摸腳桶蓋安撫自家心靈受到嚴重創傷的法寶。若非自己坐在其上,怕它早就挨著自己大腿滾著要求慰藉。終於待腳桶情緒穩定不再搖晃後她這才道:「說來慚愧,身為煉器師,在下亦只得此件飛行法寶,它也算跟隨自己多年,已經習慣了。」

  秦紫秀眉微顰,嘴中只來得及嘟囔了半句:「可品階也實在太低了,而且……」後半句便在秦川的「親密」注視下最終被硬深深吞了回去。

  其實蕭瑤內心亦很無奈,不要說飛行法寶,就連戰鬥法寶自己也都少得可憐。對修士來說法寶乃鬥法時必不可少之物,能夠間接大幅提升修士實力,若是擁有一件強大法寶,甚至可以讓低階修士跨階擊殺高階修士,就像她曾經見過的八卦驚雷珠。

  但在她看來並非是說擁有法寶數量越多便可越強,法寶這等利器講究趁手,不然擁有八件十件器王也是枉然。修士不可能同時操控多樣法寶,在鬥法中同時能夠操控兩件便已是最大極限,所謂貪多不爛。但自從「魑魅魍魎」橫空出世後,哪怕自己的煉器手藝日漸嫺熟,她卻再也沒能鍛造出一件可以超越其的法寶,畢竟此乃本命法寶,還能夠與自己心意相通,「魑魅魍魎」的過於強大導致了每次鍛造出的法寶都覺不甚滿意,只得賣掉。

  久而久之,她身上依舊是那兩三件法寶:紫刀乃師父贈予,並且閃瞎你的狗眼頗為好用,她一直捨不得處理;而如意金箍棒則是自己煉器師父親手提升改造,雖然已經到了極限無法再鍛升級,卻也還留著當做紀念;最後一樣便是此刻在自己身下可憐兮兮生怕自己將其拋棄的腳桶了,說實話相處如此長歲月,她十分習慣這看似猥瑣卻靈性十足的桶狀物相伴,不然亦不會跑到這「空靈谷」內碰運氣希望能找到適合二次鍛造其的煉材。

  見對方嫌棄自己速度,自己本來也對組隊興趣不大,遂提議道:「在下速度確實不快,拖累了諸位,不若三位先行一步,若是有緣我等在谷內再會如何?」

  語畢,只見秦紫微咬下唇,說實話自己並不太願與蕭瑤同行,就算她在之前比試中以強大實力戰勝了秦嵐,畢竟大家不算熟悉,加上這會兒其行駛速度又過慢,使得這種感覺更甚,還不如待其離開之後讓秦軍過來呢。

  可惜這裡不是自己說的算,她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一直在前未曾回過頭的軒轅奕,多希望此時他能開口同意。

  氣氛沉悶片刻,軒轅奕終於了開口:「蕭道友的飛行法寶不過下品道器,比起我等是有些慢……」

  聽至此秦紫美目一亮,笑容剛剛揚起,又聽得他繼續道:「不過這次『尋寶潮』時限比以往都長,我們並不趕時間,又或者蕭道友若是不介意,可以與在下共乘這『紫金如意』?」

  三人一愣,不止秦紫臉上難看,就連溫柔沉穩的秦川亦因看不透其目的而眉心微擰,「紫金如意」並非能容多人的飛行法寶。一般情況下,歷練或是尋寶時饒是最親密之人亦未必會允許其與自己共乘,更不用說其他外人。由於他們看不到軒轅奕的神情,也不知他到底出於何種考慮。

  秉承小心謹慎原則,蕭瑤則並未接受他的好意婉拒道:「多謝軒轅道友厚愛,但在下並不習慣與人共乘。」

  軒轅奕依舊沒有回頭,只有清冷聲音傳來,「既然如此,卻是在下考慮不周,還請蕭道友莫要介懷。前方沒多遠,我等便可出得這片樹林,大家還需小心戒備。」

  經他提醒,三人這才注意到前方不遠已無任何灌木林立,一片刺眼亮光,以及手上玉戒青光閃耀,似乎正在在相互呼應。

  不過一盞茶功夫,四人飛出樹林,濃郁靈氣撲面而來,眼前瞬間豁然開朗,入眼是一大片亮藍色天空,偶爾幾片白雲拂過,風和日麗。而腳下方則是一天然自成的巨大天坑,其底部滿是各種靈花靈草,小山溪流湖泊一個不少,儼然一個風景秀麗的幽谷世界。

  蕭瑤對照自己手中地圖,發現地圖所畫「天寶坑」輪廓與這巨大天坑一模一樣,自己確實沒有找錯地方。

  若非有所瞭解,第一眼看到這「空靈谷」,怕許多人會心生疑惑:這天坑雖然巨大,但卻還未大到一眼看不到邊際的程度,為何外界會傳言此處地形極其複雜?

  實際上「空靈谷」空間構造十分奇特,有著多段層面,每一層面面積大小,地形都是一致,只是其層面環境各有不同。秦家沿襲自古以來的劃分,將各層面由淺及深分為三種類型:外十層,次十五層,及裡層。顧名思義,外十層便是「空靈谷」最外的十個層面,而從第十一層開始便稱為十一次層,待二十五次層之後的層面便稱作裡層,而裡層的層數有多少至今依舊是個謎。

  傳聞數萬年以前秦家有位實力非常強悍的元嬰先輩想要弄清楚這「空靈谷」到底有多少裡層,曾孤身一人前往尋求真相,沒想到他在這空靈谷內兜兜轉轉近千年都未能探到最裡,每次當以為已經達到最裡時就又會發覺未知的新層面,直至最後他心生疲憊,不得不以失敗告終。但是他亦在「空靈谷」內找到了大量凡人界少見甚至見都未曾見過的寶材,這也是秦家為求得無盡異寶而開啟百年一次「尋寶潮」的最初由來。

  在「空靈谷」中,層與層之間並無明顯的通道,此處的空間每一息都在不斷緩慢變化,這種變化使得所有層面均會產生一種奇特的空間裂痕,所有入谷者均稱之為「斷空」,「斷空」只會出現在「空靈谷」內,與常見的空間裂痕不一樣,它並不是通向虛空,所以不具任何危險性。而更像是一道道移動之門,只不過這些門何時出現,何時打開均是隨機。所有入谷修士就是依靠「斷空」來達成層與層之間的移動,只不過這移動多少帶了些未知與運氣成分在內。

  當然通向三個層面的「斷空」均有不同差別,首先通向外層的斷空乃是由裡及外會發出紅色亮光光,而次層則是藍光,若是可以通向裡層的「斷空」則是紫光。這些光的顏色越淡則表示通向的層數越靠外,顏色越深則表明通向的層面比較靠裡。而且不但「斷空」出現的時間與地點會隨機,就連通過斷空的人數亦是隨機有限制。

  當一個「斷空」光芒顏色變得混沌時便說明此「斷空」將不再能夠通過,也無法硬闖,處在所謂的「死」狀態,每一個「斷空」都會「死」,區別不過是進入一人便會「死」還是進入百人便會「死」,有規律說明越是往裡的「斷空」能接受通過的人數越少,反之則越多,而當「斷空」的光芒快速閃爍則表示此「斷空」即將要消失,一旦消失短時間內同樣地方將不會出現「斷空」,只得到他處尋找或是等待。

  蕭瑤自從知曉「空靈谷」的真相之後,此刻再看手中只不過在某處位置標了個「煉器」什麼的字樣,連層數都未曾標明古的老地圖,頓覺異常苦逼。

  「快看!」

  正苦惱著要從何處找起時,便聽得在旁秦紫小女孩心性使然,開口驚喜叫喚道:「哥哥,軒轅哥哥,那下方便是『空靈谷』第一外層了!我們已經成功入谷了!」

  軒轅奕微微頷首,「恩,不過空靈谷第一外層並無任何珍稀寶材,我等還需下去尋找裡層入口才是。」

  片刻後,三人跟隨軒轅奕驅使法寶降落至這幽谷小世界。

  不過處在空間異常之地,神識往往都會受到巨大阻礙,就連蕭瑤也只能夠探知附近十里左右範圍。

  遂秦川一落地便提醒道:「此處神識受阻,感知範圍大大縮小,我用神識探查過,雖然近千米內並無其他修士,不過還是需要小心謹慎,儘量一起行動,莫要離開隊伍太遠。」

  除了秦紫,像蕭瑤與軒轅奕這樣的老手,不用提醒早已放出神識放出,將所及範圍探了個遍。

  一番探查後,軒轅奕亦贊同道:「秦道友說得沒錯,雖然這外層妖獸不過多為三階之下,也無任何太大危險,但難保不會有居心叵測者偷襲。在下神識能探知得稍遠一些,可以確定這裡方圓兩千米內暫時是安全的,我等只需確定一個方向慢慢低空飛行,找尋『斷空』便可。」

  「嘻嘻,就算有人偷襲,有哥哥與軒轅哥哥在,倒黴的也是那些個偷襲者,誰會那麼不長眼呀,」這阿紫倒是一點也不在意,深深的吸了口濃郁靈氣,嬌俏一笑讚美著自家哥哥與心儀對象。

  不得不說,她這一說一笑,倒是沖淡了些許緊張氣氛。面對調皮的妹妹,秦川寵溺的笑了笑,回頭望向軒轅奕欲待其指明方向,卻看到軒轅的目光停留在蕭瑤身上不曾離開。

  「蕭道友可是察覺到了異狀?」他觀察她許久了,方才一落地便見其眉頭緊鎖垂眸思索著什麼,至今未曾舒展。

  「恩,只是發現有些稍微讓人在意的地方,」蕭瑤沒有隱瞞,將手指了指東南方向,「在這個方位,距我們十里之外有群修士正在交戰。他們附近不但有類似『斷空』的空間裂痕波動,還有股十分奇怪的氣息……」

  似乎在哪裡曾遇到過。後面這句疑惑,她只是在心中默默告誡自己,再抬眼時,只見軒轅奕、秦川,秦紫三人雖然目光各異,眼中流露出的驚訝卻是出奇的一致。

  「這不可能!」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六零、屍塊

  出聲乃是秦紫,被她這麼情不自禁一叫,周遭氣氛一下尷尬起來。

  「咳,咳,阿紫,」一旁秦川連忙清咳嗽兩聲提醒。就算她心存疑惑亦不該如此直白,遂打圓場道:「蕭道友抱歉,舍妹只是有些激動表述不清,其實她只是好奇這等神識受阻的情況下,友是如何探知到十里之外的情況。」

  此話亦道出他自己與軒轅奕的心聲,這等感知範圍,應該只有到達元嬰境界才可企及,為何此女不過金丹後期修為卻可探知如此之遠。

  蕭瑤一派平靜,撒起慌來臉不紅心不跳,敷衍道:「哦,這歸功於在下所學的一門特殊法術,學成後可以使神識不受空間扭曲干擾,故而探得比較遠。不知幾位可有興趣前往一探究竟?」

  秦川與軒轅奕相互對視一眼,雖然蕭瑤的解釋他們將信將疑,但她能探知十里外之事,卻不像是在撒謊,再說撒這種謊話,也無任何意義。

  尋思片刻,軒轅奕拿定主意道,「我等本來便是要尋『斷空』,既然有現成的,不妨往前一探。」

  見他們拿定主意,蕭瑤二話不說,最先駕馭起腳桶往東南側飛去,就在方才她的神識忽然被某種不知名力量阻隔,也不知那邊鬥法突生了何種異變,從那些修士周圍數十米處開始,神識便無法進入,探知其內情況。

  無論是熟悉的氣息還是眼下的怪異令她十分在意,心中隱隱有種不好預感,卻又說不上是哪裡出了問題。

  緊隨在其後方三人,同樣也因她忽然舉動而感到緊迫,一言不發。

  若是平常,十里距離並不算很遠,一炷香時間便可趕到,但這第一外層之內,神識受阻,速度自然打了折扣,幾人花了三倍時間有餘,眼看就要到達目的,卻見前方蕭瑤身形一頓,忽然停了下來。

  「結束了……」她喃喃自語。

  「蕭道友,什麼結束了?」秦川忍不住出聲,她的反常給人一種難以名狀的危機感,有些滲人。

  「鬥法。」蕭瑤只拋下二字,便一頭紮入了前方灌木之中。

  三人絲毫不敢含糊跟上,就在衝出灌木那一刻隨之而來的是一股令人幾欲作嘔的腥臭味,像是血漿混雜著肉類腐爛的氣味。

  再一看眼前情景,秦紫第一個受不住,捂嘴撇過頭去,幾欲嘔吐。

  就連秦川和軒轅奕這些見慣殺戮之人,都忍不住要皺起眉頭,眼前景象實在太慘,宛若修羅地獄,而且給人一種違和的詭異感,他們甚至難以分辨這地上四處散落著的到底是人還是其他什麼。

  蕭瑤站在最前方,其面前乃是一道散發著深藍色混沌光芒已經「死亡」的「斷空」,顯然曾有人從這裡傳送到了次外層。在以此「斷空」為中心,方圓十多米內,到處散落著大小不一的腥臭肉塊,這些肉塊就像曾被什麼腐蝕過,流著透明淡淡黃色粘液,肉塊表層皮脂下方還有不少肉蛆在湧動,一不小心擠破肉塊表層,血濃便流了一地。從肉塊上裹著的殘布看來,這確實是人的一部分,至於骨頭呢,對了在肉塊中沒有看到任何一根人骨,哪怕是頭骨也沒有,只有些看似完整的臉軟趴趴的在地上,就像張畫皮。

  「哥哥,這些……人,死都死了,『斷空』也無法再通過,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不一會秦紫終於受不了眼前景象及腥臭腐爛的氣味,眼眶微紅可憐看著秦川,再繼續多待一會她怕是會受不了暈厥過去。

  秦川瞥了眼依舊站在屍塊間的蕭瑤,才對軒轅奕道:「軒轅公子,我先帶阿紫出去在外邊等你們。」

  軒轅則微微頷首,繼續觀察著眼前人的一舉一動。

  只見蕭瑤好似絲毫聞不到空氣中的屍臭,也看不到滿地血濃與肉塊,靜靜站了好一會功夫,這才轉身大步離開,在觸及他目光時,只道:「先離開此處再說。」

  他們一行人找了一條溪流稍作休息,順便也讓秦紫好好擦把臉,調整一下心緒。

  趁著秦紫由秦川照顧時,軒轅奕靠近她身旁問道:「蕭道友,方才看了如此之久,可是有何發現?」

  「發現倒是說不上,只是先前神識似乎感受到一股似曾見過的氣息,但轉眼便被阻隔,等趕到時便已是那般模樣了……」說著蕭瑤微微擰起眉,「那樣子實在是太慘了。」

  聽她如此一說,讓自己又回想起方才的修羅地獄,同樣神色嚴肅,「殺害這些修士之人手法極其殘忍,縱使是殺人奪寶,殺父之仇也未曾見過有如此激進的做法,很有可能在此次『尋寶潮』中混入了邪修。」

  邪修?蕭瑤低頭思考起來,按常理來思考正如軒轅奕所說邪修的可能性很大,但她還是十分在意那股熟悉氣息,就在方才現場時,到處都是腥臭,那股氣息不知是被掩蓋住還是消失了,未能細究。

  她抬眼看他,「我有仔細查看過,那裡一共有十多具屍體,從殘布上看來應該是那群小家族及散修隊伍,在場亦未有修士殘留下的儲物袋,估計是被兇手帶走了,另外他們死亡瞬間的表情均十分詭異,都是面帶微笑,好似死是一件十分令人愉快的事情。」

  軒轅奕微愣,仔細回想發現確實如此,所以那些屍塊才會給讓人產生一種違和的詭異感。眼前這名女子竟然在那種環境下還能觀察得細微入絲,可見其有多仔細謹慎。

  忍不住,他出聲問道:「蕭道友,方才那場景你可有覺得不適?」

  蕭瑤撇了撇嘴,如此噁心的畫面與氣味,怎麼會沒有不適,她亦是強忍著噁心去觀察那些屍塊,不想未來某一時刻自己會變得如同這些屍塊一般,她深深看他一眼道,

  「為了活下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2:10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六一、 尋寶潮(三)

  仙道險阻且漫長,稍有不慎或者判斷略有偏差,隨時可能身隕。自蕭瑤從頂端跌落後,少了門派庇護,獨自在仙道上苦苦索求,對大道殘酷所悟更深。修仙界內往往天資過人鋒芒早露者,崛起很快,衰敗亦同樣很快。他們不到十年築基,百年結丹,但能再更進一步者卻是少有,與資質無關,大多都為英年早逝,遺憾隕落。

  殊不見界內凡是元嬰大能幾乎滿是蒼老臉孔?雖然其中複雜難以言清,天資逆天者也少,但鋒芒太露,恃才放曠總歸不是甚麼好事,遂她一再小心謹慎為的只是能在大道上活得更久,走得更遠。

  這突然出現的不知是邪修,還是其他什麼異類,無疑給此次「尋寶潮」徒增了幾分兇殘與危險,最好能儘快識破其真面目,防備起來,不然……

  「軒轅哥哥……對不起,是阿紫拖慢了行程。」這時阿紫已經調整好心情,與秦川來到二人面前,此刻她臉上依舊有幾分蒼白,眼中卻是寫滿堅定,「但阿紫保證絕不會再有下次拖累大家了。」

  她雖然歷練較少,還有些小姐脾氣,但身為一個修士的覺悟亦不比旁人少,如今更是為自己的弱而感到羞愧。

  在三人看來被家族保護甚好的大家小姐能做到如此地步,實屬難得,軒轅奕也未責怪,只道:「秦小姐無需介懷,這等殘忍殺人手法可以說是聞所未聞,莫說女子,就是男子看到亦會覺得不適。」

  得到軒轅奕的安慰,秦紫頓時寬心不少,但隨即她又想到那行兇者,不由肩頭一顫,「那……行兇者可有眉目?」

  「還不清楚。」軒轅搖搖頭:「此次入谷者少說有百來人,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麼。不過可以肯定此人心狠手辣,殺人手法扭曲,可能是個邪修。」

  「此人?」秦紫輕捂住粉唇,「軒轅哥哥的意思是那些修士均為一人所殺?」

  雖然軒轅奕也不願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恩,據蕭道友觀察,每塊屍塊被切割的手法力道均如出一轍,可以肯定乃一人所為。」

  驚訝同時,秦紫亦注意到他那句據蕭道友觀察,不由直愣愣望向蕭瑤。

  對她表露出的詫異,蕭瑤沒說什麼,只是善意提醒道:「小心行事,防患未然,在下神識初探時還是可以探查到其內鬥法波動,可見最初鬥法時此人還未有所動作,後面怕是被其等到了適合契機這才痛下殺手,可見他對對戰多人有十足把握,必然不會正大光明上前挑戰打鬥。只要我等不出現破綻與空隙,他亦無機可趁。」

  這番說辭,立刻迎來軒轅奕的稱讚。

  「蕭道友所言甚是,心思縝密,令在下由衷佩服。」

  就連那冷峻的面容上亦浮現出一絲淡淡笑意,但轉瞬即逝,他又道:「秦小姐已無大礙,我等還是趕快尋找其他『斷空』儘快進入裡層,只有裡層才會出現珍稀寶材。」

  聽罷四人均將方才之事放入心底,繼續在第一外層兜轉找尋「斷空」。或許秦川與蕭瑤都未曾留意,可秦紫卻因離得最近清楚地瞧見了軒轅奕臉上那抹笑容,遂一路緊咬下唇,心頭百般滋味環繞。

  隨著時間推移,第一外層內愈發變得寧靜,顯然不少修士已經傳送到了其他層面。再轉眼,第一外層便還剩不到十人。

  蕭瑤幾人實力雖然不弱,但找尋「斷空」與實力關係可謂不大,以運氣成分居多。好不容易在一湖泊旁找到了第一個「斷空」。

  望著這閃爍著淡紅色光芒的入口,從光色判斷,應該是通向外十層較靠外的層面,運氣不好說不定連著的便是第二外層,這到底進還是不進?

  判斷不過一瞬,便聽軒轅奕出聲:「我等進去,越靠裡的層面則機會越多。」

  另外三人均無異議,就算再不濟,真的通向第二外層,也總比在第一外層要好不是?

  由軒轅奕打頭,他們依次通過「斷空」,再抬眼時景色煥然一新,四周一片冰天雪地銀裝素裹,好一片冰雪世界。

  空間變化差異大他們早有耳聞,也未表露出過多驚訝,都乘坐法寶御空準備再度找尋下一個「斷空」。

  然就在剛踏上法寶時,下方雪地忽然凹陷,轟隆巨響之後,一雪白巨大身軀忽然顯現,嘶吼著向離自己最近的秦川發起了攻擊。

  秦川微笑未變,對快速攻來的熊掌毫不以為意,「三階妖獸,冰淩雪熊。看來我等運氣不算太差,此處不是第四外層,便是第五外層。」

  話音剛落,便見冰淩雪熊發出一聲淒厲慘叫,重重跌落回雪地上,鮮血將雪地迅速染成紅色。

  瞥了眼已經凍結的妖獸屍體,他回首含笑道:「阿紫身手是越來越快了。」

  原來出手之人竟是秦紫,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紅色長綾,眉宇間鬥志昂揚。微微挺起胸膛,好似在向眾人宣告著:我秦紫並不比任何人差!

  之後無論遇到何種妖獸,秦紫均會搶在第一時間出手,一路走來所有不長眼的妖獸都被她一人屠了個乾淨,並且每次行動完後她都會自覺看向軒轅奕。

  秦川看著不由啞然失笑,任誰一眼便能看出阿紫正急於向誰證明些什麼,可是對方呢?思及此他不免有些心疼起自己妹妹來,那人至始至終都未曾正視過秦紫一眼,而是時不時觀察一旁另一位女子。

  他相信軒轅奕會對此女產生興趣絕非出於男女之情,在修仙界很多時候男女間並不需要互生情愫才可結成道侶。特別是修仙家族的弟子更是青睞於強大的同道者。

  站在公正的立場上,論修為蕭瑤比阿紫強大不止一星半點,哪怕自己都不是其對手。而撇開修為,單從男人角度去看,阿紫無疑是璀璨耀眼的明珠,無論放到哪都能使人眼睛一亮。而蕭瑤就略顯平庸了些,這清秀有餘卻美貌不足的樣貌放在美女如雲的修仙界,只能說不惹眼,當然亦不會覺得厭惡,就像一種可有可無的存在,看到時知道有這麼個人,轉過身後卻不會再想起。

  兩者間如何取捨,正常情況下無疑選擇阿紫的人會更多些,特別是女子太過厲害,強悍到無法駕馭,同樣不是件好事。看得出此女自由隨性慣了,並且極其富有主見,若想將其掌控無疑比登天還難,對男修來說道侶還是莫要太強過自己才是,這一點他不信軒轅奕會不懂。

  但軒轅家這位七公子,不能算是尋常修士,族中給自己的命令便是照顧和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總有感覺軒轅奕是知道的,可他並不在意,或者說他覺得自己心中坦蕩不怕任何人刺探,秦川看不透他。並且其鮮少對人或者事表露出明顯的興趣,只有這蕭瑤例外。

  阿紫是自己的妹妹,自己總歸要幫她一把,想著秦川深吸一口氣,揚起笑容上前靠近蕭瑤道:「蕭道友,可否借一步說話?」

  蕭瑤點了點頭,隨後兩人稍微與前方二人拉開了些距離。

  「秦道友何事?」她問。

  「你看,」秦川並未直接回答,只是小小揚起了下巴指著前方二人,她順著他所指,看到秦紫正紅著臉在軒轅奕身側不知在說些什麼,神情滿是期冀。

  「雖說眼下不適合討論兒女情長之事,但機會難得,亦關係到舍妹終身幸福,不知蕭道友可否行個方便,你我儘量靠後一些行走。」

  原來如此……

  看著前方一對璧人,蕭瑤感歎,枉她還緊張以為出現了什麼意外狀況,遂笑道:「無妨,此乃舉手之勞,能夠促成一樁姻緣在下亦樂見其成,不過眼下乃非常時期,我等莫要離得太遠。」

  眼前女子笑起來溫婉平和,從她表情及言語中得知她對軒轅奕並無任何想法,秦川在心底微微鬆了口氣,「多謝蕭道友幫忙。」

  如此四人便分成了一前一後兩小隊,在這白茫茫一片的世界裡尋找「斷空」。在秦紫又斬殺了幾隻妖獸後,有驚無險終於再次找到了一處深藍色入口,這意味著他們向裡層又更靠近一步。

  這次同樣還是軒轅奕打頭,穿過斷空後,四人亦從雪白大地來到了一片樹木高大,藤蔓之物遍地的沼澤世界。

  乍眼一看,蕭瑤不由眯了眯眼,此處無論是環境還是景色與自己初到之時的南域十分相似,與此同時他們一出來又遇到了此地潛伏暗中的妖獸偷襲,不過與外層相比,此處妖獸等階竟有六、七階之高,可見應該屬於次外層稍微靠裡層面。聽聞要是到了裡層妖獸最低亦有八階,甚至在暗處還隱藏著堪比化形前期妖修的妖獸!

  秦紫最先迎了上去,但眼下這隻七階「三頭水鼩」已不是她一人便可擊殺。只見她紅綾飛舞,但因靈氣消耗過大而微微嬌喘,胸脯起伏不定,但卻緊咬著牙,不願向旁求助,依舊想以一人之力擊敗它。

  但是這「三頭水鼩」可不是好惹的,雙方正糾纏著互不相讓時,忽然一個甩尾突襲繞住了秦紫的玉足,使得她驚呼一聲跌落法寶。這時秦川再也按耐不住,祭出一杆杵棒,眼看杵棒快要落下,與此同時一道紫光閃過,三支雷電弩箭瞬間擊穿了「三頭水鼩」的頭顱。二人抬眼便見軒轅奕手中正舉著其本命法寶「霹靂銀弩」,這三支弩箭便是由他所發。

  整個擊殺過程,除三人外,蕭瑤一動未動,看向西方眉頭緊擰:那股氣息又再度出現在她神識感知範圍內!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六二、尋寶潮(四)

  被救下的秦紫驚魂未定,微紅著臉向軒轅奕道謝,「多謝軒轅哥哥出手相助,與哥哥相比,阿紫還差得遠了。」

  軒轅奕微微頷首,也未上心,只是客套道:「大家同處一隊,相互幫助也是應該的,在下修為比要高出一個小境界,秦小姐不過金丹中期就有此實力,無需妄自菲薄。」

  倆人這邊正說著話,那邊蕭瑤忽然駕馭起腳桶,只丟下一句,「西方有情況!」便快速朝西疾行。

  見她面沉如水,眉心微擰,秦川與軒轅奕對視一眼,神色亦微變,都快速駕馭起法寶追了上去。

  且說蕭瑤,越向西行,神識的感知便越明顯,就在幾千米之外,有一行七人隊伍,正是從他們中一人身上感知到了那股氣息。

  幾個呼吸時間,眼看便要到達,忽然迎面一道火法襲來,她連忙使出《水靈訣》,祭出魑魅緊握在手,正面沖向大火。這道火法威力並不強大,完全為《水靈訣》隔絕,傷不得她分毫,顯然對方也只是小試身手,略微試探,

  「來者何人?!」

  蕭瑤剛沖出火焰,抬眼便見兩名光頭和尚,一人手中握著一支棍棒形法寶,攔住了自己去路。

  那兩和尚一看來者乃是名女子,不由一愣,態度也略有緩和,其中一名年紀稍長者長者抬手念道:「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前方乃我禪音寺眾弟子休息之地,多有不便,並且亦無「斷空」,還請施主繞道而行。」

  蕭瑤暫時不動聲色,將二人打量一番,這兩個和尚,年紀稍長者看上去五十出頭,修為在金丹中期,而年紀略輕者看上去亦超過四旬,修為在金丹初期,望著自己均神情戒備,眼中甚至還隱含著一抹殺意。

  最初看到出現兩個和尚時,她也有些訝異,畢竟禪音寺乃是佛修,講究的是心懷慈悲,很難與殘殺修士之人聯繫到一塊。但聽他自稱在此休息。便不免讓人心生懷疑。會參加「尋寶潮」都是沖著谷內寶物而來,誰有那閒情逸致邊逛邊休息?並且從二人舉動來看戒備異常,看樣子對有人靠近干擾十分厭惡,若是說感受到了有人靠近而警戒,對方卻一照面便直接上了個大法,分明動了殺心,行動未免太過激烈,其中定有貓膩。

  事情尚未明朗前,蕭瑤不想硬闖,以免行事魯莽得罪他人,萬一弄錯得利者怕只能是那行兇者,遂她微眯了眯眼,試探道:「兩位師傅,在下方才正在追趕一人,到了這裡附近,不慎跟丟,還請二位行個方便,讓在下進去看一眼,若那人不在,在下即刻離去,覺不會打擾到諸位師傅清修。」

  「阿彌陀佛」那年長者搖了搖頭道:「我等一直在此處,並未見有其他人路過,女施主,你還是前往他處尋找吧。」

  被再次驅趕,蕭瑤也不覺惱,只是眯眼笑道:「這位師傅,話還是莫要說死,在下所追之人可以說與諸位禪音寺師傅多少也有些干係。」

  兩和尚面面相覷,不知此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最後還是那位年長者皺眉問道:「女施主此話怎講?」

  見二人上了心,她這才緩緩道出緣由:「那人可不是普通修士,他連殺了十多位一同入谷的同道,並且手段極其殘忍,屍體全被切塊,並且腐爛程度極高,最詭異一點是,所有的屍塊內均無骨頭,看上去就像攤軟趴趴爛肉一般……」

  說到此蕭瑤略微停頓了一會,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不放過他們臉上任何一絲神情。果然兩和尚在聽到最後兩句時目光微微動容,雖然只有很短一瞬,但還是被她撲捉到了,無論最終是否禪音寺之人所為,這些和尚與這事脫不了干係!

  接著她語調一轉又再繼續:「這麼個危險人物,若是匿藏到了諸位附近,恐怕亦是件禍事啊。」

  話音剛落,那邊的和尚臉色已經變了幾變,最後還是那名年紀稍輕者按捺不住,忽然大喝一聲:「呔!你如何會知得如此清楚?!攻擊三師弟之人便是你吧?!」

  轉眼棍棒已至身前,蕭瑤瞳孔側身躲開的同時亦抓住了其話語中關鍵詞:他們也被襲過?

  「悟行!住手!」

  關鍵時刻一聲中氣十足的男音從二人身後傳來,頓時那叫悟行的和尚硬生生止住了第二次攻勢,並十分不解朝身後疑惑道:「大師兄?!」

  就是這個間隙,軒轅奕與秦川、秦紫亦趕到了此地,有些不明就裡的看著眼前對峙著的三人。

  不一會那聲音又再度響起,「讓他們進來吧,我有話要與這位女施主說。」

  但那悟行依然不肯讓行試圖說到:「可大師兄,這女人看上去十分可疑,或許三師弟就是……」

  「悟行!莫要被悟言之事衝昏頭腦,易怒乃大忌,放行吧,這幾位施主並無惡意。」

  這聲過後,那叫悟行的和尚雖然不是很情願,但還是照著聲音所說,將四人領了進去。

  後方沒走多久,便出現了一塊不大的空地,地上坐著五個和尚,其中最靠左側有一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和尚半躺著依靠在一棵大樹根下,他臉色十分慘白,頭上冷汗漣漣,嘴唇發紫,仔細一看他左手手腕處少了一截,並且在截斷處有股黑氣籠罩,表情十分痛苦,而令蕭瑤感到熟悉的氣息正是他手上團繞著的黑氣。

  至此她記憶中點點終於連成一線,難怪自己覺得氣息熟悉似曾見過,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想當初在南域遇見的古怪老者身上便纏繞著不少類似黑氣,要比其更黑更濃烈,不過卻沒有眼前這股黑氣這般還帶著淡淡的腐爛氣息。

  看他們走近,坐在正中的一位胖和尚站了起來,雙手合十行禮道:「阿彌陀佛,貧僧悟德,見過四位施主。」

  四人見這和尚身材圓潤,好似寺廟中的佛陀般,眼睛看著總是笑眯眯的,感覺親切,讓人不由心生好感。同樣一番客套後,蕭瑤也不廢話單刀直入道:「悟德師傅,敢問貴寺這位師傅是如何受的傷?」

  「貧僧喚施主進來,要說的正是此事,施主且看……」說著他將一件東西丟到地上,頓時一股惡臭撲鼻。

  四人定眼一看,卻是半截人的左手,並且這截左手已經高度腐爛,流著淡黃色透明膿水,皮脂下肉蛆遊走,最可怕的是這左手軟綿綿的,折成了一個詭異曲線,裡面沒有手骨!

  「聽施主方才提起,似乎見到過於此類似的屍體,可是屬實?」

  蕭瑤鄭重的點了點頭,「那場面宛若修羅地獄,並且每具屍體都面帶詭異笑容,令人毛骨悚然。根本不像人會做出之事。」

  聞言那胖和尚一臉唏噓,半晌歎了口氣道:「唉,或許那東西原本就不是人來著。」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2:23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六三、尋寶潮(五)

  這悟德和尚一句感歎使得周著氛圍一滯,所有人均面色陰沉,連蕭瑤亦低首沉思:莫不是自己想錯了,這行兇者並非那些南域原住民?

  壓抑間,還是軒轅亦打破沉悶氣氛,顰眉道:「敢問悟德師傅,這『不是人』指的是?」

  「阿彌陀佛,唉,」悟德又是一聲歎息,「軒轅施主有所不知,且聽我慢慢道來……」

  原來就在大半日前,他們一行十幾人通過「斷空」剛來到這次外層,為了方便行事便分成了兩組行動。當時他與悟行,以及悟言還有在場四位同門一起朝南而行,而此刻躺在一旁受重創的三師弟悟心則與另外六位師弟一同向東而行。

  沒想在此層面探查還不足一個時辰,卻突生了意外,悟德腰間所持傳神令忽然發出一聲尖銳警醒。要知此傳神令乃是禪音寺弟子危機時刻相互傳遞通報所特持令牌,令牌分為陽令與陰令,分開兩方各執一塊,身處危險的一方只要捏碎令牌無論多遠都可傳遞,並且隨著鳴叫聲高低還可提示同門所在方位,此刻鳴叫響起表明悟心師弟已經捏碎了另一塊傳音令。

  悟心是個性子十分要強之人,若非萬分危險的處境下絕不可能捏碎令牌求助,可見他們那邊定是發生無法處理的棘手境況!如此悟德一行人不敢怠慢,朝著南方疾馳。待他們趕到時,雙目所及之處已是滿地流著膿水散發著陣陣腐臭的屍塊,唯獨悟心師弟一臉蒼白,扶著自己被截斷左腕,用法寶抵在身前苦苦支撐,而他對面則是一團冒著黑煙的物體,因黑煙掩蓋,是人是鬼根本就看不清楚。

  那玩意機警得很,一看到他們幾人到來,便丟下悟心,迅速撤離。悟德當機立斷,留下三位師弟照顧悟心,自己則與悟性,悟言還有另一位師弟一同去追那團黑煙。只可惜黑煙的逃竄速度十分之快,看模樣似乎手腳並用,行動不似人所擁有的動作,反倒是像只大猴。幾人速度難以企及,兩三炷香功夫,便讓其給逃脫了。

  而被救回的悟心則一直處在昏迷狀態,他們無法從他口中得知如何遇上這等怪物,又如何被其給殘殺了多位同門。 末尾悟德還補充了一句:「那東西既不像人,亦不像妖獸,身上雖有黑煙環繞包裹,卻並未感受到類似邪修的血煞之氣,至於是不是僵屍、鬼修一類那便不得而知,所以貧僧才會猜測其可能非吾族類。」

  蕭瑤曾清楚記得自己遇見那群南域原住民雖然身上冒著黑煙,卻未有這和尚描述得這般詭異,人也是形清晰可見,哪怕強大如那老者渾身都被黑煙包裹,還是能隱約窺見其人形輪廓,而且黑氣氣息也並無腐爛氣味。這麼一來南域原住民可疑之處極大,但還是不能夠確定真是他們所為。

  隨後她又再將自己所見與悟德和尚所說結合到一起,有幾點便在腦中成形,第一,此行兇者乃是孤身一人;其二,若猜測其為這「空靈谷」內原有妖獸,如此特別卻從未聽任何人提起,卻又不合常理,基本可以判斷其同是此次「尋寶潮」的參與者,並且十分善於偽裝;其三,雖不知起目的何在,但從兩次行兇目標來看,無論散修也好,還是眼前禪音寺的和尚也好,看樣子有可能是針對此次尋寶潮參與者下手;其四,明明其每次出手殺死修士人數眾多,卻在看到悟德一行人時選擇了遁逃,在之前的鬥法也是後半段才出手,有可能憑藉他一人之力正常情況下無法對付多人,可一旦滿足了某種契機,其便能將對手置於死地,既隱藏於暗處又身懷詭異能力,要找出其來怕是相當困難。

  「蕭道友,此事可是有眉目了?」

  聽得有人喚她,蕭瑤側首發現軒轅奕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旁,他雖然還是一貫的冷峻,言談舉止間卻意外流露出友好關注之意。

  她雖覺奇怪,但面上卻是神色自若道:「在下確實有幾點猜想,但卻不是十分肯定。」

  說著遂將自己假設提出,不過有關南域原住民一事涉及了自身隱晦,加上未能確定,便隱瞞起來未有提及。

  一干人聽罷,覺得所言確有幾分道理,簡短的幾句交談之後,再也探討不出什麼,蕭瑤等人便準備告辭。畢竟眾人都是為尋寶而來,屬於亦敵亦友的微妙關係,將事情弄清楚後也沒有再多留的必要。

  離開前一刻,蕭瑤無意瞥見那悟德和尚與軒轅奕二人靠得十分之近,特別是悟德神色似乎有些異樣。

  「豹子查一下,」她暗自傳音道:「那邊二人可有在用神識交談?談話內容你能否探聽到?」

  「有,」劍齒豹正在其丹田內打盹,連眼皮都未抬,「但老子前半句沒聽清,只聽得那老禿驢對那冷面小子說:後面怕是要麻煩軒轅施主了。」

  也不知這二人有何貓膩,但軒轅奕在傳音時明顯提防著除悟德之外所有人,傳音時似乎還使用了特殊手法,恐怕是為了提防有像她這般神識強大者偷聽,只可惜還是未能躲過豹子的神識探知。

  話說回來豹子的神識到底有多強?就算他們二千年相處下來自己仍舊無法判斷。

  想著她又道:「真仙大人,給你個任務,若我附近有人用神識傳音,麻煩探聽一下,權當給你打發無聊時間如何?」

  靜默半晌,只聽丹田內豹子百無聊賴嘟囔了句:「看老子心情吧。」

  「……」

  撇開對豹子惡劣態度的無語,蕭瑤與另外三人相處時還是一切如常,只是無形中暗自對軒轅奕多 了幾分注意。

  之後他們在此層面一如既往找尋通往裡層的「斷空」,不知不覺一晃便是三日。這三日內,這行兇者仍舊四處殘殺前來尋寶修士,在層面各處均可見到流膿水的殘破屍塊,至此行其造成的恐慌也迅速蔓延開來,大部分該層面內尋寶者都緊繃著神經,若有陌生人靠近三兩句無法說清來意便會引起廝殺,一時間尋寶者數量驟減。但遺憾的是就算所有人都提高了警覺,爭鬥不休,仍未有人見過此兇手真面目,更不用說捉拿或剷除,一時人心惶惶。

  與此同時還有另一種焦躁在空氣中彌漫:不知為何連著幾日層面裡所有人都未能發現通往裡層的紫色「斷空」,而通往外層的紅色通道卻比比皆是。

  在暗中有兇殘未知的殺人者存在,並且暫時還無法離開,焦躁與不安就像是股催化劑,縱使在未有至寶出現情況下亦加劇了亂鬥的腳步,哪怕是蕭瑤這支隊伍內也出現了不安與分歧。

  眼看夕陽就要落下,待夜幕降臨後,這一日便要過去,可幾人依舊找不到通往裡層通道,只是太陽落下前在處密林旁發現一個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斷空」,在如今滿層面只可看到紅色「斷空」情形下,能發現一個藍色「斷空」實屬不易。

  亦是這淡藍色的通道使得秦紫駐足,帶著些許疲憊的雙眸望著秦川抿了抿粉唇道:「哥哥,不如我們先通過此通道去其他次外面吧,雖然未必有此層面靠裡,但卻有更大機會找到裡層入口。此處我等已經足足搜尋了三日,不知兜轉幾遍,閉著眼睛都會走了,別說裡層入口,就連次外層入口都未曾有看到,而那個卻陰魂不散還在四處……」說到此她有些說不下去了,隨著這幾日見到的屍塊越多,視覺上雖然已經麻木,可心裡依舊噁心得難以言語,自己只想快些兒逃離這個層面才是。

  「這……」秦川聽罷,不免有些為難,若是此處為紅色「斷空」,他斷然不會同意阿紫的任性,可如今這是個藍色「斷空」,仔細想想她的話也不無道理,現在他們就像陷入了死胡同,萬一連續幾日都找不到裡層的紫色「斷空」,次外層的東西給築基期修士使用還約莫湊合著,在他們金丹期修士看來就不過是些垃圾難以入眼,入不得裡層這次尋寶便等於前功盡棄!

  再看疲憊不堪的阿紫,曾是爹娘手心上的明珠哪裡受過這般驚嚇,此刻還能硬撐著實屬不易,自己看著也難免有些心疼,遂心軟朝軒轅奕道:「軒轅公子覺得舍妹這個提議如何?在下亦覺得既然找尋了三日都未能有所收穫,這不失為一個可選提議。」

   聽到說動了哥哥,秦紫期翼的目光又投向了軒轅奕,不過他未有直接回答,而是思考了會,隨後眉毛微挑,目光落到了蕭瑤身上,「此主意蕭道友以為如何?」

  他是在逃避話題還是另有它意?蕭瑤只是瞥了他一眼,坦然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在下以為,秦紫道友若是想要徹底擺脫屍塊的陰影,逃到其他層面並不能解決辦法,唯有找出真正的行兇者才可一勞永逸。否則就算到了其他層面,誰又能保證其不會被傳送到同一個地方,說不定他正是想要利用此事造成我等恐慌,逃走或是亂鬥都會正中其下懷,打亂大家的步驟將事情弄得混亂將更利於他行兇。因此在下不贊成此刻去其他靠外層面,就算真到迫不得已時,也要探出此行兇者真面目後再從長計議。」

  話音剛落,便見秦紫臉色蒼白,這番話一針見血,正好說到自己痛楚,瞬間她微微動了動唇,曾幾何時那個自傲的秦家九小姐會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她看著秦川語調幾近哀求道,「哥哥,若不然,你陪阿紫一同離開好不好?」

  「阿紫……」秦川心中是又氣又心疼,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甚至連蕭瑤面對這麼脆弱的少女都覺是不是自己說得太重了些?只有軒轅奕依舊還是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

  「轟隆隆!」

  四人僵持不下時,遠處忽然異光大作,巨大響聲宛若萬馬奔騰。循聲望去只見離他們足有三十多里距離之外,天上異光久久不能平息,並伴隨著靈氣殘留的波動擴散到了此處。離這麼遠還能看得如此清楚,那邊怕是發生了大規模的混戰!

  說起來這幾日雖然不甚太平,可爭鬥多也是發生在兩三人間,遠遠神識感知到他們亦是繞道而行,會爆發這般規模的鬥法想怕是很不簡單,說不定行兇者亦在裡面搗鬼!

  一想到這個潛在威脅,蕭瑤即刻駕馭起腳桶頭也不回衝向異光處,哪怕對方只有一分出現機會,她也要想辦法找出這始作俑者的詭異真相!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六四、尋寶潮(六)

  在蕭瑤行動之後,軒轅奕亦祭出「紫金如意」,只留下一句,「二位自便。」便追尋她足跡而去。

  斜陽將餘下二人身影拉得老長。

  「阿紫,」秦川輕輕喚著微微失神的妹妹,「哥哥與你一同,是去是留隨你決定。」

  「哥哥……」她看著秦川那難得一見的嚴肅面容,又再看著那藍光瑩瑩的「斷空」,腦中不斷迴響著蕭瑤的話語,欲走卻是一步也踏不出。

  半晌見她仍無動靜,秦川幽幽低語,像在說給自己聽又似在詢問,「也不知秦軍與秦霜到了哪一層面……」

  剎那,秦紫突然回首,目光好似撥開雲霧得見清明的圓月,轉身跳上飛行法寶,「哥哥,我們也去!」

  這一刻秦川溫柔笑笑,未再說什麼同樣祭出法寶,緊跟其後,心中寬慰:小丫頭總算是有所成長了。

  蕭瑤趕到時,夜色帷幕已經降下,可此處依舊光耀宛若白晝,法術在空中激烈的碰撞,鳴嘯好不熱鬧。

  她仔細一看,在鬥法的一共有兩撥人,一方乃是十多人的小家族,門派及散修組合,而另一方則是同樣有十來人的秦家弟子。附近一些隱蔽處還潛伏著不少觀戰者。

  他們駐足觀望的原因多半是對戰雙方中央,那散發著淡淡紫光的「斷空」!

  「這竟有通往裡層的通道,難怪會打起啦。」隨著聲音在耳畔響起,軒轅奕降落在她身旁。他雙眸微亮,目不轉睛看著那美妙的紫光,「你我設法找機會穿過去如何?」

  這亦是蕭瑤所想,不過要在如此多人盯著的情況下突圍,談何容易,一個考慮不周便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便宜了旁人。而且此處有同往裡層的斷空,那兇殘的行兇者極有可能亦混跡在人群內,大意不得。

  「前方對手眾多,就算你我再厲害,被二十多位修士圍攻,突圍也會花費不少時間,而且他們敢放心在此鬥肯定有所準備,不會讓他人揀便宜。這個機會怕是難找。」

  軒轅奕點點頭,「此話不假,不過若是他們繼續鬥下去,結束之前定會有機可乘。」

  蕭瑤眯了眯眼,心中卻是懷疑鬥得兩敗俱傷的場面真的會出現麼?

  果不其然,雙方繼續打了不到半個時辰,非秦家弟子一方中忽然有一年輕男子站出,他手指飛快結印,片刻後一陣盤飛上高空,將鬥法產生的巨響全部消音,唯有他的聲音在上空回蕩,

  「諸位秦家道友!我等還是暫時停手吧!若不然可就要便宜周圍那些個偷窺者!」說著他手一揮數道金光像四面八方散開,「還有附近的各位同道,此刻仍隱蔽著可是妄想坐收漁人之利?」

  說話間有兩道金光直直沖向蕭瑤這方,金光看似威力十足,但速度卻不快,二人只輕輕側身一閃躲了過去,不過但這一動,身形便都暴露。

  不止他們,還有好幾處亦出現了些小動靜,不一會,包括蕭瑤與軒轅奕在內,附近共隱蔽著六人,全都顯身。其中還有一人竟是入谷前看到的那名煉氣期九層學徒,他居然在對築基期修士而言都危險萬分的「空靈谷」內待了三天未曾隕落,實乃不可思議之事。

  不過由於其修為與金丹相差太遠,方才年輕男子施展的金光,他無法完全躲過,在肩膀處受到了創傷,此刻正汩汩往外滲血。

  年輕男子輕蔑的瞥了眼其那張因害怕緊張變得十分慘白的臉,冷哼一聲後,目光則看向了軒轅奕,「想不到竟能在此遇到軒轅公子,也不知我等算幸或不幸。不過軒轅公子莫要以為家世名聲甚響,我們便會怕了你,修仙界強者為尊,此處又與外界隔離,孰強孰弱還得打過才知。」

  說完他再環視周圍一遭,「諸位隱匿在此想必都是想通過這『斷空』進入裡層吧?光想著在後方撿便宜可不行,想獲得名額便便正大光明上前參戰,這裡會留你們一席位置,若不然莫怪眾人群起而攻之!」

  他一副高高在上,輕忽眾人好似上位著的模樣立刻引起剛現身幾人及秦家一干弟子的不爽,雙方鬥法立刻停下,並有秦家弟子憤怒出聲道:

  「陳靖!莫要在此裝模作樣,高高在上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我等可不止是為了『斷空』才與你等鬥法!你等若要公平競爭,便先將在此層面內四處行兇的殺人者交出再說!」

  被喚作陳靖的年輕男子瞬間怒目而對,「你們才是莫要仗著有家族背景血口噴人!我等雖然皆是散修及小家族,門派出生,但行得端坐的正,求道之心亦不比你們這些世家弟子差!那怪物同樣一連屠殺我方好些人,可不止想搶『斷空』便憑真本事來,你才是居心叵測將一盆髒水潑到我等身上來!」

  「哼!」那名弟子只是冷哼一聲,隨即竟語出驚人,「你休要再狡辯了,我族中一名弟子在被那怪物死之前用了一特殊法術留下訊息,指明那殺人者乃是你們中一人!我奉勸你們還是趕快將其交出,不然休怪我等不客氣!」

  嘩!這下舉座皆譁然,就連散修一方都出現了驚恐與不安,這等兇殘者可謂人人得而誅之,且不論此話真假,無疑在眾人間掀起了一股驚濤駭浪。

  「諸位道友,可千萬不要被此人胡言亂語給唬住了!」開口的依舊是陳靖,雖然在聽到對方言論時他亦臉色微變,不過很快便鎮靜下來,「從入谷開始,我等之中並未有獨行者,最少亦是三人一隊共同行動,怎麼可能兇手會出現在我等之中?!」

  與他一同的修士頓時猶如醍醐灌頂,紛紛有人附和道:「是啊,我等均是多人行動,幾乎未有誰離開過視線,怎麼可能會有兇手混入!」

  「真的沒有落單者?」秦家弟子也不示弱冷笑一聲,忽然伸手一指,「那他又算什麼?」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2:35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六五、尋寶潮(七)

  眾人目光順著其所指之處望去,只見那煉氣期學徒臉色更蒼白,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略帶驚恐。

  「各位前輩……為何都看我?我沒有……真的不是我!」

  陳靖不屑掃過一眼那男子臉上又驚又懼的表情,他連腿都在發著抖,已經是六神無主被嚇壞了!

  「他?此人雖然亦是散修,不過閣下可是眼睛長到了腦後?他不過乃一煉氣期學徒,又何德何能斬殺強上他兩個大境界的金丹修士?而且他可不是跟我等一起的,我等隊伍中從不收留垃圾!」

  其實那名秦家弟子也是一時氣急為了反駁對方所言而胡亂所指,他當然知道這名男子修為低下,根本就是個不入流的角色,「那又如何,我只不過是證明散修之中亦是有人單獨行動,陳靖道友根本就無法保證你們所有人確實時刻都在一起,未曾有人單獨離開過!」

  「真是歪理一通!」陳靖怒極反笑,「若是如此那我也可以說乃是你們這些世家弟子栽贓嫁禍,那怪物根本就是你們一夥的!遂想捏造證據反過來誣陷我等,意圖趕盡殺絕,減少競爭者!

  「你!」對方反咬一口令那秦家弟子十分氣結,半天說回不出一句話來。

  兩人你來我往就這麼幾句話功夫,使得原本已經停止打鬥的雙方頓時又再劍拔弩張,連被揪出的蕭瑤等看戲者也被晾曬到了一旁。眼看又要鬥起,也不知是誰半疑惑輕飄飄了那麼一句,

  「咦,為何這位煉氣期小友竟能獨自一人在這連金丹期修士都覺危險之地安然無恙至今?運氣真是好啊!」

  陳靖與那名秦家弟子皆一愣,此話猶如混沌中閃現的一絲白光,不止提醒了他們,亦使得周圍眾人警惕的看向那名煉氣期弟子。

  這男子的腿又開始打起飄來,他那毫無特色的臉孔從方才起一直都呈現慘白狀,左手緊緊捂住滲血的肩頭,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你叫什麼?」陳靖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波瀾,就像是稀鬆平常的問話一般。

  「孫二狗。」他老實回答道。

  「師承何派?何人?為何要參加此次『尋寶潮』?!」接下來陳靖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更高,威壓瞬間釋放。

  而孫二狗早已是虛汗漣漣,呼吸急促,就像根本無法承受一般,忽然單膝跪下,苦苦支撐著仰首望他,「前……前輩……晚輩只是……只是一介散修,全乃根據家中一本典籍自學了二十年才有今日這點不入眼的成就……,參加『尋寶潮』亦是聽聞沒有限制,並有寶物可得啊!」

  陳靖看著他眯了眯眼,「哦,此層妖獸多為六、七階,莫要說你這連大道都未曾摸到的小小煉氣期學徒,就連金丹中期修士都難以單槍匹馬闖入,你不妨說來聽聽,自己是如何安然無恙入得此層面的。」

  「這……」孫二狗為難了會,才道:「只能說運氣使然,晚輩第一日入谷時,便好運氣找到了一深藍色『斷空』。被傳到此層面後,才發覺此地妖獸強悍非我所能鬥,遂一直躲藏在此,然後在方才不久各位前輩和『斷空』突然出現,我亦無心偷窺啊。」

  陳靖點了點頭,「唔,這番解釋聽上去倒也沒什麼不妥,但是……」話鋒一轉,他忽然目露猙獰,「為了證明小友的清白,只能委屈小友了!」

  三道金光瞬發直沖向孫二狗,眨眼功夫,便在其左右腿及左肩上留下了三道血印。

  孫二狗張大嘴瞪大著眼,半晌說不出一句,身體也無法反應。可陳靖依舊不滿足,他自信滿滿手中金光彙聚,「方才那只是熱身,接下來才是正招!」

  說罷,那耀眼金光幻化成一把巨大長劍再度對準了孫二狗,這次可貨真價實金丹期修士法術,這一招下去築基期修士都無法抵擋,而煉氣期學徒怕是連渣都不會剩下!

  話說這陳靖雖然並非什麼大惡之人,也亦非善類,生性自傲且做事不擇手段,此刻他覺得若是對方隱匿了修為自然不會硬抗,躲開則證明其確有貓膩,而若是真如其所言乃是運氣使然,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氣運還不夠旺,死了便死了,以一人之死換眾人心安,也算是值了!

  就在金色長劍刺穿孫二狗身體同時,他長籲口氣轉而面對那名秦家弟子道:「這下你亦無話可說了吧?!」

  沒想那秦家弟子卻是臉色一變,大喊出聲:「小心!他還沒死!」

  陳靖回首再看地上哪裡有孫二狗的屍體,就聽得上方有聲音傳來,「陳道友,你太過了!」

  抬首便見那孫二狗踏空而立俯視著眾人,渾身上下散發出金丹期大圓滿境界威壓。

  「殘影術!」陳靖目露訝異,好傢伙!此子果然不簡單。

  眨眼功夫他便高喊道:「諸位可都看到了?!此人肯定就是這三日來連續殘殺入谷修士的兇手!靠的便是隱匿修為接近我等,並趁我等不注意時痛下殺手!金丹期大圓滿又如何,我就不信我等近三十餘人拿不下他!」

  這幾日那行兇者弄得眾人人心惶惶,此刻看著終於逮到了兇手,個個都神色激動,情緒難以克制,不一會幾乎全都祭出法寶一窩蜂湧了上去,殺意漫天。

  孫二狗見狀,不由苦笑連連,長歎道:「不過是隱匿修為,何錯之有?只可惜天不助我也,要打便打吧!」

  夜色之下,唯此地亮若白晝,半空中人影晃動,法寶法術晃得眼花繚亂,全都亂成了一大鍋粥。唯獨地面上有兩個身影靜立著,未有所動。

  軒轅奕一方面注意力直鎖在紫色「斷空」處,另一邊則分神饒有興趣看著身旁人那秀氣的側臉,「蕭道友,你如何看待此事?」

  但對方並未回他,而是全神貫注的注釋著上方某一道身影,秀眉緊擰。

  不一會,忽然有股腐臭的黑煙繚繞,將所有修士都包裹在其內。好似光明被纏繞在了黑暗之中顯得分外詭異。

  也不知誰喊了聲:「此人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六六、尋寶潮(八)

  黑煙纏繞的同時,眾修紛紛祭出防禦法寶或使出域,將自己與黑煙隔離,不過效果似乎並不怎麼好,不一會便見幾個修為較低者神志開始渙散,身形在半空中微微搖晃,不一會臉上便露出了一種找到樂土滿心嚮往的微笑。

  「不好!大家趕快離開這黑煙,兇手不是這孫二狗!我等中計了!」

  待發現有人已經不行,陳靖大驚,叫喊撤離的同時,心中亦一片驚惶,從黑煙出現到現在,他一直與孫二狗在過招,對孫二狗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黑煙根本就不是從其身上冒出!這分明就是有人想要利用他將他們這些人一網打盡!

  此刻沒有人再戀戰,都紛紛駕馭法寶四處逃逸,可那黑煙擴散的範圍同樣也越來越大,沒了鬥法時產生的光芒,黑漆漆一片更是撲朔迷離讓人看不真切。

  這邊不再被眾修圍攻的孫二狗,鬆口氣的同時亦將神識緊繃,他發現此黑煙的滲透能力十分之強,一般的法寶及法域無法將其隔離,不過他身上有一件八品防禦靈器,勉強止住了黑煙的靠近,看著黑煙在不斷腐蝕靈器,他深感此非長久之計,關鍵是要找出這黑煙的釋放者,斬草除根,不然他們一行人弄不好便會全部隕落在此!

  但眼前黑煙遍佈,亮光甚微,空中所有人都亂作了一團,可惡!根本就無法分辨到底是誰在從中作亂!就在下一息,黑暗中又出現了異樣,好幾聲慘叫從黑煙中傳出,不一會便有屍塊從半空中落下,血腥味,腐爛味四溢!

  黑夜詭異的氣息加上死亡的陰影籠罩,幾乎所有修士都徹底慌了神,胡亂衝撞著想要逃離黑煙的束縛。事實上越恐慌失去冷靜便越容易出事,慌亂的情況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反倒是從空中掉落屍塊的速度明顯地加快了!不過一刻鐘原本三十多修士只剩下不到十人!

  此時處在黑煙中的陳靖看到自己的域不斷被黑煙腐蝕著,搖搖欲破,已是六神無主,哪裡還有半點高高在上的傲氣,隨著四周愈發安靜,他臉色煞白警戒著四周,無論是誰只要接近他半米附近,他均會毫不留情出手滅掉!寧可錯殺所有人,亦不可露出空門讓那怪物有機可乘!

  就在陳靖殺了幾個同道後,漸漸的四周萬籟寂靜,似乎再也沒有一絲人氣,他的神經可以說緊繃到了極點,不知為何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只要自己能挺過接下來一段時辰,就能夠順利存活下來!

  在呼吸都艱難的氣氛中,冷汗浸濕了他身後道袍一片,黑煙環繞的怪物亦出現在其面前,對方沒有偷襲或是耍任何手段,而是直接站到他眼前。

  「你!」他一開口,聲音乾澀無比。

  於此同時,對方舉起手中正冒著黑煙的黑色長刀。

  「死!」

  那聲音冷酷殘忍,陳靖將法寶抵在身前欲要做最後一博,可口訣剛念到一半,忽覺神識有些難以集中,就這一分神,黑刀已至其頸側。

  轉眼碩大的頭顱從天而降,並帶著詭異而滿足的微笑,在顱骨被黑煙腐蝕掉後,完全的乾癟了下去,惡臭陣陣。

  看屍體分解為屍塊紛紛掉落,黑煙包裹之人一聲冷笑,將目光投向下方黑煙最稀薄處泰然自若的軒轅奕,自語道,「還有幾隻漏網之魚,不過亦是些難惹『凶獸』,要全部殺了風險甚大,罷了,還是先入裡層以後再殺。」

  黑影一晃,借著夜色與黑煙掩護,向著「斷空」快速接近。眼看入口在即,忽然一股渾厚靈力呼嘯而至,三支紫色雷電弩箭硬生生止住了他前進的步伐。

  「是誰?!」他十分訝異的看著忽然出現在「斷空」前阻擋住自己去路的女子,竟然有人未受到秘術影響,竟能夠在「束魂煙」中安然無恙行走自如!

  「入谷尋寶者,」女子平緩的回道,再次舉起手中電光閃耀的巨弩瞄準了他頭顱,「這位道友,借完刀殺完人便想拍拍屁股跑路?這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之事,還是把命留下祭奠這些被你殘殺的亡魂吧!」

  說罷她脫手又是三箭,黑影連忙舉起手中黑色長劍,將箭支撥開,沒想此箭威力甚強,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三箭擋下,但握劍的虎口之處已經被震得麻痛不堪。

  好厲害的雷箭!沒想這群人之中竟然隱匿著這等強者!

  自己的秘術雖然在域外人眼中看來頗為神秘,自己亦是在戰術上利用了此點,才能輕鬆殺掉如此多域外修士。一旦失去了這層神秘面紗讓他們發覺,那麼自己也將不再具備任何有利條件,此刻還尚未完成大祭司交予的任務,自己孤身一人絕不能暴露身份與這些域外強者硬碰!

  遂他當機立斷,迅速轉身遠離「斷空」,再度隱匿入黑煙之中。

  蕭瑤守在「斷空」前,看見對手遁逃不由微微皺了皺眉,但並未上前追趕,只是寸步不離這裡層通道,加強了身上的《水靈訣》,任那些黑煙與靈護相互糾纏搏鬥,只不過在強大的靈力源源不斷補充入的情況下黑煙半點都沾不得其衣衫。

  就這樣一刻鐘之後,黑煙散盡,此時仍舊屬於黑夜,但是少了煙霧,層面內皓月當空,四周景色亦清晰了不少。

  她目光掃過滿地屍塊及半空,除了自己與軒轅奕,另還有四人躲過了此次殘殺,只不過四人均面色慘白,模樣多少有些狼狽。

  在倖存的四人當中最鎮定赫然便是當初被懷疑的孫二狗。他隱匿修為的舉動雖有些奇怪,不過此時早就沒有人再追究,他們唯一關心的便是……

  「那怪物走了麼?」一皮膚宛若老樹皮,看上去像七八十歲老頭的修士神情緊張問蕭瑤道。

  但未待蕭瑤開口,便有一樣貌普通,左臉上有塊巴掌大小胎記的男修上前插了話:「肯定早走了,不是通過'斷空,便是跑到了層面其他地方,否則黑煙怎麼可能散去。也不知又有哪批修士要倒黴了。」說完他還心有餘悸的撇了撇嘴。

  至於剩下最後一人乃是名年輕女子,容貌秀麗,身穿著秦家庶出弟子道袍,只是不知被嚇到了還是什麼,此刻雙眼呆滯,而放在前方的雙手正在不安的絞著自己衣擺。

  「這位道友,你可是從方才亂鬥開始時,便守在了此處?」

  說這話的是孫二狗,相較那兩男一女,他身上雖有著明顯外傷,卻顯得要鎮定許多,探究的目光不斷在蕭瑤身上來回打量著。

  蕭瑤搖了搖頭回道, 「沒那麼早,黑煙籠罩後在下才守在此處,並且自始至終並未有任何人通過這『斷空』。」

  對此女孫二狗還是有些印象,先前所有人中唯有二人並未從眾湧上攻擊自己,其中一人便是這名女子。在面對突發危難時,她還能夠做到冷靜思考,頭腦清晰,知曉守在這「斷空」前,比起那一干人云亦云,隨意起哄的眾人不知要強上多少倍,令他不由心生佩服,遂說話口氣也變得十分客氣,

  「在下孫二狗,不知道友貴姓。」

  「在下姓蕭,單名一個瑤字,孫道友幸會。」

  「原來是蕭道友,聽道友的意思,似乎那兇手並未有從這『斷空』處離開。」

  「是,那行兇者原本確實想要從此通過,不過被在下阻撓後,便又隱匿到了黑煙中,直到黑煙消失都未有再出現。」

  「什麼!這,這麼說那怪物還在這裡?!」

  聽到此那名老者忍不住驚叫了出來,表情如喪考妣,在他左側的女子身子更是顫抖不停,害怕地四處張望著,那名男子則忍不住渾身暴戾之氣四溢站到了老者面前怒斥道:

  「老道!你可不要亂說!不能從『斷空』離開,這裡天地廣闊,他還可以到此層面其他地方去!莫不是你老眼發花,這裡除了我等幾人哪裡還有那怪物的影子!」

  「那是不可能的。」

  爭吵間軒轅奕與不知何時已經趕到的秦川與秦紫出現在眾人視線中,隨後他緊挨著蕭瑤站在其身旁,目光冷峻地掃過眼前每一個人。

  看到突然出現的幾人,那臉上帶有胎記的男子微皺了皺眉,隨即又道:「看到沒,不止我一個人這麼想,那怪物神出鬼沒的,肯定已經不在此地了!」

  豈料軒轅奕淡淡瞥了他眼,聲音淡漠,「這位道友怕是你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是他會離開此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從黑煙冒出那一剎,在下便一直在原地觀察,其間莫說行兇者,哪怕連只鳥飛過的影子都沒有,有傳影符為證。」

  說罷他舉起手中的傳影符揚了揚,這動作令四人表情均一滯,那女修更是臉上毫無血色,聲音中都帶著些許哭腔艱難道,「道友的……意思是,那……妖怪還……還隱藏在我們附近?!」

  「不,」蕭瑤直視每一個人的眼睛糾正道:「他就在我等之中。」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2:49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六七、尋寶潮(九)

  在場之人除了軒轅奕表情無恙,包括秦川、秦紫聽罷都覺頭皮一陣發麻。

  那胎記男更是氣勢洶洶站到蕭瑤面前:「這位道友可是看我等害怕,特來調侃我等?」說罷手一伸欲要去拉蕭瑤衣襟。

  蕭瑤顰眉,微微往後退了一步,與此同時一隻手攔在了兩人中間,孫二狗挑眉看著男子道:「這位同道,動手非君子所為,且聽蕭道友把話說完再發問不遲。」

  看到被人攔住,男子惡狠狠瞪了孫二狗一眼,哼了一聲,站到一旁叫囂著:「好!那就讓我看看她懷疑我們這些人的理由何為!」

  面對男子的氣急敗壞,蕭瑤也不以為意,認真道:「仔細想來,在下並不是指在場所有人,而是單指三位道友。」

  說著她手一指,在男子、老者以及女子之間劃了道弧線,頓時三人臉色皆變。

  「我們?!」老者一張老臉更皺了,「那他為何不算?」

  他指的孫二狗,在方才他便看出來了,這女修是和那名俊朗男子是一夥的,直到後來出現的一男一女亦是他們同伴,要懷疑外人是沒錯,但這曾被圍攻的男子不是可能性更大麼?

  蕭瑤並未解釋,只反問道:「方才你們一大群人圍上去,全都盯著他一人,可有看到他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釋放黑煙的?」

  老者一怔想了想:「沒……沒看到。」自己只看到他七手八腳忙於應付眾修,放黑煙什麼的倒是真沒有。

  接下來看再無人插話,蕭瑤再道:「黑煙四起時,孫道友正被你等圍攻,他的一舉一動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自然可以排除嫌疑。而真正的行兇者正是利用他隱匿修為作為轉移點,伺機行動。黑煙是在亂鬥中忽然溢出,毫無疑問此行兇者一開始便混跡到人群裡,這點相信大家都無異議。

  關鍵是黑煙消散之後,此人到底離開沒有?正如在下方才所言,此處『斷空』未有人曾通過,而軒轅道友觀察,並未有人出過黑煙範圍,一切跡象表明此行兇者眼下還留在此地。並且行兇者十分狡猾,他知道若是躲在附近灌木中很容易被神識強大者識破,最好的偽裝無疑就是繼續混跡在人群中,成為他們的一份子。當黑煙散盡,只怕大多數人都以為劫後餘生而慶倖,戒備放鬆,誰又會去猜測行兇者是否還留在他們之中。」

  不得不說她分析得十分據理,甚至可以說找不到任何破綻。

  「哼!荒謬!」

  就在老者與女子都保持沉默同時,那胎記男子忽然冷笑一聲,提出異議:「就算兇手真的是我等中一人,也是建立在你與那位道友所言全部屬實的情況之下。而且就算你說的全是事實,單單只懷疑我們三人實有失公允!」

  「很簡單啊,」蕭瑤一臉坦然地望著他道,「既然我們四人是一夥的,孫道友的嫌疑又排除了,那自然嫌疑便落在你們三人頭上,還是道友覺得在下應該懷疑自己同伴?此乃常理,在下實在不明白道友為何覺得有失公允?」

  原來她不過是出於護短心理不懷疑,男子聽罷幾欲吐血,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表情猙獰:「其實你等才是行兇者吧!聽你意思好似十分確定兇手只是一人,能夠屠殺近三十名修士,其中大部分都乃金丹期修士,怎麼看都不可能憑藉一己之力做到!你又憑藉什麼。」

  「是一人還是多人,分析地上那些屍塊便可得出結論。但道友所說顯然就有些站不住腳了。若是我等真是行兇者,近三十人都殺了,還留下你們四人做活口作甚?何況在下一直守在此處,要走也容易,為何要留下與你等廢話?」

  男子臉色鐵青,但嘴巴還是十分利索:「既然如此,那也勞煩道友莫要說些子虛烏有毫無證據的猜測!」

  「好!」蕭瑤認真地點了點頭。

  其爽快的態度讓男子有些不敢相信,她竟這麼順口便答應了?但隨後她的話卻使得所有人臉色再次煞白。

  「那如果在下坦言,看到了黑煙釋放的全過程,且知曉是何人所為,道友信是不信?」

  她站在那兒眼睛微眯,原本平和的面容此刻看起來就像只狡猾的狐狸,四周靜悄悄一點聲都沒有,哪怕是軒轅奕眸中亦閃過一抹訝異。

  「道友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男子原本盛怒的眼眸此刻一片冰冷,恍若冰刀:「你若是真的知曉真凶,早在一開始便不會指著我等三人,而是直接指出真凶了!如今只要你能拿得出證據我就信!」

  「道友莫要心急,不知可曾聽過『溫水煮蛙』?」蕭瑤頓了頓,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細細說道:「在下給了個大概範圍只是想看他接下來會用何種面具將自己偽裝起來,同時亦是為了讓他放寬心,以為沒有暴露身份,不然將其逼得太急,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狗急跳牆可就麻煩了。」

  男子聽罷唇角上揚,冷冷一笑:「既然此刻你選擇開口表明,就是說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那便讓大家一起聽聽,是哪個倒黴鬼又要背黑鍋了。」

  蕭瑤不理他話中諷刺,只是微微報以笑容道:「是真是假,道友只管聽我慢慢道來便是。」

  「首先此人行蹤非常神秘,下手亦是神不知鬼不覺,並且手段極其殘忍,每次出手不但用黑煙作為迷霧,更是再用黑煙包裹住全身,意在給人一種神秘強大殘忍的假像。如此一來當傳聞傳開,遇到他的修士必定受到一定心理影響,在氣勢上先輸三分。若是再心中慌亂,被殺也在所難免。但事實上他是否真的強大到以一己之力便能殺掉近三十修士,其中還不乏二十多位金丹期修士?在下認為除非他有元嬰大能的實力,否則只是金丹修士根本就無法辦到。

  不過秦家挑選參加者又怎麼可能讓元嬰修士進入,再結合其故弄玄虛偷偷摸摸的行蹤不難得出,或許其實力在金丹期屬於不錯,但也絕不可能以一敵百。至於他又是如何做到,恐怕與其身上神秘黑煙有莫大關係,當然前面所說的心理影響也會占到一定因素。

  據在下觀察那些修士死後屍體面部均會呈現一種詭異笑容,不似一個正常狀態下被殺之人該有的表情,先前也看到有同修遇到黑煙便會神智渙散,若是沒有猜錯這股黑煙有著可以惑人神智的作用。這麼一來,他只要偽裝成一名普通尋寶者,再伺機接近挑撥眾人,出其不意的情況下釋放黑煙迷人神智,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便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敵眾人。」

  說到此,那男子有些不耐了,揮了揮手打斷她道:「你絮絮叨叨了一大段,都是些假想猜測,並不算證據,我等只想知曉到底誰是兇手!還請指明!」

  既然對方不愛聽長篇道理,蕭瑤撇了撇嘴道:「好吧,道友覺得這只是假想,那麼在下便說事實好了,話說此兇手擅長挑起事端轉移眾人視線,不知諸位可還記得當初是誰引導眾人將矛頭指向孫道友的?」

  「是秦烷,」最先回答的是那名女修,她臉色難看雙手緊握在了一起,「可是……可是他已經身隕了,根本就不可能是兇手。」

  「道友可是說那名帶頭的秦家弟子?他只不過是提出疑議罷了,並非刻意去引導眾人思想。」

  這時從方才起便沉默在旁的孫二狗開口了:「蕭道友所指的可是隨後忽然出聲說在下運氣之人?」

  「正是!」蕭瑤揚起笑容,隨即目光銳利猛然側首看向了那三人,「在下若是沒有聽錯,此句話乃是這位道友所說。」

  霎時,男子臉色先是一變,隨後又哈哈大笑起來:「早就猜到了,最後你指的定會是我!畢竟在場幾人中唯獨我與你存在分歧!的確,我曾說過此話,但亦是出於好奇而已,難道僅憑這句話便可作為證據指明我便是兇手了?」

  「道友別心急啊,在下的話尚未說完,」說著她眯了眯眼,目光直鎖住男子,「所以……在下此後便一直留意說話之人,並在黑煙出現前及出現之時他的一舉一動都做了記錄,以傳影符為證。」

  明黃色的符籙此刻在蕭瑤手中晃動著,格外顯眼,與此同時男子原本尚還鎮定的面容轉眼變得猙獰無比,其臉上的胎記忽然變得鮮活,張牙舞爪。

  「我早就說過了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隨著其臉上胎記的移動擴散,逐漸遍佈到男子全身,在其臉上手臂上形成了奇怪的紋身,從這些紋身上冒出了縷縷黑煙,並散發出了陣陣腐臭!

  下一息,男子手上立刻顯現出一把黑色長刀,直指向蕭瑤,大喊一聲:

  「準備受死吧!」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六八、尋寶潮(十)

  長刀速度極快,刀上黑煙縈繞以男子為中心劃了個半弧,在其身旁的老者、女子及孫二狗三人連忙閃躲開,紛紛站到蕭瑤一方,祭出法寶嚴陣以待。

  再看男子,臉頰上的黑色胎記開始慢慢消失,原本暴躁與不耐的表情全都隱退,取而代之是一張平靜的平凡面容及寫滿殺意的冰冷雙眸。

  蕭瑤直視這迎面而來的殺意,挑了挑眉道:「怎麼如此簡單便沉不住氣了?私以為道友聰慧過人,還苦惱著會多費些力氣,沒想這麼快便結束了。難道道友就未曾想過其實在下不過是在誆你,眼下天色這般漆黑,傳影符什麼的根本就記錄不清。」

  其實打從一開始她便是在誆他,那麼一大段一大段的廢話,為的不過是給其施加心理壓力,讓對方產生焦慮不安,更容易方寸大亂。

  眾人聽罷均訝異的望著她:此女竟在玩空手套白羊!不止男子被騙,哪怕就是軒轅奕等人亦都信以為真,此刻目光中除了流露出些許欽佩,還隱隱暗藏著些許戒備。

  見眾人都望向自己,蕭瑤平緩敍述道:「說來還要感謝軒轅道友,若非他先用假傳影符記錄做幌子,在下也不會急中生智想出此法,說來不過是照搬了道友的手法罷了。」

  這會一干人又都看向了軒轅奕,卻見他面容冷峻,沉默了片刻後開口道,「那傳影符是真的。」

  「什麼?」蕭瑤一愣。

  「在下確實有用傳影符錄下黑煙四起後周遭發生的情況。」他不疾不徐再次清晰解釋了一遍。

  「可是天色如此之暗,就算傳影符也是無法記錄清楚……」

  「若是一般的傳影符或許不行,但軒轅家符宗師製作的傳影符無論在多黑的環境之下,均能清晰記錄下來,當然所用的符材料亦是較為難找,所以外面應該未有販賣。」

  蕭瑤:「……」

  就在他們閒話間,男子聽得自己被耍,不過是目光微閃,卻未有露出太大的情緒波動,彷彿對自己被誆毫不介意,只嗤笑道:「那又如何?只要你看到我釋放黑煙的一幕是事實。這裡強者又全是你的人,一旦你下定決心要揭穿我,結果依舊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人腦子倒是不笨,正如其所說,她看窺見了他露出的馬腳,接下來無論他沉默掩藏還是據理狡辯,她總有辦法讓其顯露原形。

  「既然早晚都會被發覺,還不如早點承認占得先機,只是可惜了這麼快便要暴露身份,少了層偽裝以後若要再出手多少會有些麻煩。嘖,嘖,蕭瑤道友你說你要如何補償我的損失?」他忽然目光陰森直勾勾盯著蕭瑤,「不若道友貢獻出魂魄以作償還,讓我抽魂煉魄如何?」

  「道友真愛說笑,我們這邊共有七人,而道友卻只孤身一人,不知自信何來?」蕭瑤眼睛微眯,忽然虎口托住下顎,像想起了什麼一般,又道:「不對,既然在下早就挑明知曉是誰釋放黑煙,道友又覺身份註定暴露,大可以更早表明才是,那與在下廢話到現在,可是在利用談話空隙在做準備?」

  剎那,男子臉色鐵青,顯然被其說中了要點。

  頓時蕭瑤也一臉恍然,再接再厲道:「原來道友亦喜歡摸黑做事,可是不止道友已有後手,在下同樣也小有準備。最後奉勸道友一句:莫以為憑藉此刻圍繞在周圍的氣便能夠將我等一網打盡,奉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為好,再不然便拿出幾手更厲害的本事,否則今日你是插翅也難飛!」

  若她沒猜錯,其實此男子身上的黑煙並不具有迷惑他人心智的效果,真正發揮效用的乃是他們談話時此人在四周偷偷釋放的一種無色無味類似靈氣的靈煙。起初蕭瑤亦未察覺到這股靈煙,後來聽得豹子提醒,在暗中運起《水靈訣》護體,片刻後便感受到有不知名的氣息被自己靈護所阻擋。若非有豹子提醒就連她的神識都未能察覺,估計他早在亂鬥開始時便釋放了該靈煙,隨後才釋放出黑煙,兩者混在一起,如此一來就算那些修士一見到黑煙便開始注意防護,也不會起到任何防禦作用。

  此刻男子臉色又由青變白,難看之極,想來是再次被蕭瑤說中了。這「束魂煙」乃是他們嚓什部族一門秘術,能在短時間內奪人神志,釋放時無色無味,若非神識強大者根本難以察覺。此秘術雖然好用但亦有影響範圍小,生效時間長的缺點,所以秘術的施放必須要較長時間。

  遂他才結合施展秘術時身上散發出的黑煙以及屍體腐臭味一同使用,混淆掩蓋真相。而且為了此次任務,大祭司特意獻祭真神將神力加持到自己身上,在使用秘術時,哪怕就是外族的元嬰大能神識也未必能察覺到此術施放,除非是假化神期的強者!對方不過金丹後期修為,神識根本就不可能強過元嬰,更不用說化神強者。只剩下一個可能,此女身上有著某種可以識別周圍氣息波動的法寶!

  一時間他心中千回百轉,但在幾個呼吸後又一切歸於平靜,「你很聰明,嘴巴亦很厲害,甚至有些超乎我所想像,不過我能不能逃得走,還要拿出真本事來說話!你等真以為憑藉人多便可以將我困住嗎?不要太低估了我族秘術!」

  說著他長刀一甩,攻勢淩厲而至。但見蕭瑤不緊不慢,巨弩在手上幻化而出,她只輕輕一抬手,便見男子身形忽然不受控制,向前而傾!

  「這是什麼!」

  男子怒吼著,這一刻他身上顯現出一圈圈宛若細線的紫色靈力,將其牢牢捆住,隨著蕭瑤手中巨弩一動,這紫色靈線隨即崩緊,還有猶如遭受電擊的刺疼麻痹感通過。

  他不知道當自己在暗中施放「束魂煙」時,蕭瑤亦施放微弱靈力,把牽引箭矢借由夜色掩蓋散佈到其四周地面,就等待著他動手這一刻,將其束縛!

  失態不過一瞬,男子即刻渾身黑煙冒出,不一會黑色濃煙包裹住其全身除卻頭部的部分,逐漸將紫色靈力反撲侵蝕掉。

  蕭瑤從未認為光憑藉這牽引箭矢便能夠綁住他,但只要阻礙住他一息便可。就這一息,蕭瑤、軒轅奕,秦川、秦紫及孫二狗五人已將其團團圍在中央,毫無半點逃脫的空隙。

  一想到就是這個傢伙迫使自己成為公敵,孫二狗便咬牙切齒,一臉憤怒道:「是束手就擒接受審問,還是反抗讓我等斷你四肢再行問話?」

  男子冷笑,「哼!手下敗將,你有和資格在此撒潑?不必再廢話,你等通通上來便是!」

  看他一臉無所謂,蕭瑤皺了皺眉看來對方還有其他倚仗,遂對其他人道:「大家小心,這傢伙可能會使詐!」

  為防止意外,五人同時驅使法寶攻擊,可就在法寶法威將至時候,卻見男子唇角泛起了一絲詭異笑容……

  然後眨眼之間那詭異笑容連同他整個人一晃,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那名秦家庶出女修,她舉足失措,一臉茫然,在看著五道向著自己攻來,不由驚恐的瞪大著雙眼。明眼人都看得出只稍一瞬她恐怕便會被五道法術擊中而亡。

  眾人大駭,可是此刻再想收手已經來不及了,眼看女修便要死於非命,一道黑影擋在了其身前,「轟隆」一聲巨響,五道法術直接轟擊在黑影身上。

  慌亂之間,只見男子站在原本該是女修站立的位置,他腳邊躺著的是已被碎屍的老者,雙目泛紅,殺意湧動嘲弄道:「諸位,若有機會我定會再次前來討教!特別是蕭道友,此次權當你我初次小試,待下次見面便是真正一較高下之時!在此之前你可別先死了啊!」

  說著黑煙完全掩蓋住他獰笑的面容,眾人只看到一團人形狀黑煙就像只猿猴似的,手腳並用以極快的速度衝入那紫色的「斷空」。

  這前後相差不過幾個呼吸時間,那護住女修的黑影,也身形一晃,跟在男子之後亦進入了「斷空」之中。

  「蕭道友?!」

  軒轅奕唯見光影一閃,只來得及喚她一聲,卻來不及阻止,這時紫色的「斷空」顏色開始由清亮逐漸變為混沌,此乃「斷空」即將變為「死亡」的訊息。

  這時情況已容不得他們多想,借由直覺,軒轅奕第三個進入了甬道,接著秦川,秦紫,孫二狗都依次快速通過。

  千鈞一髮之際,當孫二狗的身影最後消失在「頓空」後,那紫色完全變為一片混沌,「死亡」後的「斷空」任誰都無法再通過。

  此次外層面內,在滿是碎屍的月夜下,徒留一女修呆若木雞癱坐在地上,半晌回不過神來。

  她腦子至始至終都未能想明白,方才那是什麼?明明自己好好的站在一旁,怎麼在突然間便成了被攻擊者?最不可思議的是那人接連就被五道法術給擊中,為何看上去卻毫髮無傷?這算不算是出現了另一個――怪物?!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2:59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六九、尋寶潮(十一)

  軒轅奕等人剛闖過「斷空」,迎面便覺陣陣熱浪襲來。定眼一看發覺此層面竟是由成百成千座活火山所組成,每座山山頂處都在不停歇地噴發著烈火岩漿,天空上方濃煙滾滾,遍地寸草不生。

  被如此多火山圍繞,難怪熱度讓人難以忍受,幾人都不得不祭出防禦法寶或是開啟法域來抵抗熱浪。

  「這是什麼鬼地方,怎會如此之熱?」就算法寶護身,秦紫依舊感覺四周燥熱,身上汗水淋漓地抱怨著。

  「在空靈谷內有多少層面便有多少個小世界,無論遇到什麼環境都不值得大驚小怪。」秦川一邊說一邊擴大自己的藍色水域,並提醒道:「阿紫,在此地千萬要小心,法寶與靈護均不可撤下。此層面中的熱度非常人身體所能承受。而且我等已經跨入裡層,附近應該還潛伏著不少八九階妖獸,可謂危機四伏,大意不得半分。」

  看到自家哥哥表情凝重,秦紫亦認真地點了點頭,這時又聽得孫二狗開口自語:「這麼大火氣,也不知蕭道友到底去往哪個方向。」

  誠然自打他們進來,便早已不見蕭瑤與男子的身影,加上這漫天火海,亦不知道要從何處尋找起,使得四人一時靜默。

  幾人中只有孫二狗是外人,他略作思考後便請辭道:「我與三位本就不是同路,如今此事也已告一段落,我等便在此分別吧,若是見到蕭道友,勞煩諸位幫忙轉告一聲:有緣再會。」

  軒轅奕點頭拱手相送:「孫道友慢走,下次若是再隱匿修為,還需考慮謹慎。」

  孫二狗腳步一滯,那是滿臉無奈,他亦不好意思讓人知曉原本自己是打算將修為壓制在築基期七八層的,奈何家主給的壓制修為靈藥藥勁過猛,一個拿捏不穩,服用略微有些過量,這才給自己招致了禍端。

  眼下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遂只得苦笑道:「多謝道友提醒,告辭。」便駕馭著飛行法寶消失在西北方向。

  剩下以軒轅奕為首的三人還在原地,不一會秦川看向軒轅道:「不知軒轅公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軒轅奕望著滿眼烈焰洶洶的火山,沉吟道:「裡層不比外層,危險隨處可見,同樣也有不少寶物掩藏其中,我等最好快速將此層探索一遍,尋找寶材時順便找到更深層面入口。」

  「哎?我們不去找尋蕭道友了麼?」秦紫露出不解神情,若她沒看錯,從一入谷軒轅哥哥便一直緊盯著蕭瑤不放,為何這會兒卻是無所謂了?

  瞬間,只見軒轅奕眸中閃過一絲遲疑,隨後稍縱即逝,「方才五法落下那一刻秦小姐想必也已看到,以蕭道友的實力,根本就無需我等操心,眼下還是正事要緊。」

  雖然先前他們施展的法術並非最強,但連著被五道法術劈中,都還能生龍活虎去追兇手,她實在非常人所及,倒真是不必擔憂。眼下並無其他更好辦法,秦川及秦紫也未再有異議,一行三人便朝著與孫二狗相反的方向行去。

  至於與眾人分散的蕭瑤,一路朝東追趕男子,奈何自己先前替那名女修擋下五道法術時受了些內傷,加上腳桶實在速度太慢,進入此層後不久便將男子跟丟。

  此刻她正落在一座火山半腰處稍作調整。由於她肉身極為強橫,灼熱的炎氣對她絲毫沒有任何影響,主要還是先前受的衝擊傷到了內腹,看來光靠肉身強大及靈護還是不夠應對突發情況,此次必須多找些稀有礦材,回去再為自己鍛造幾件防禦法寶才是。

  見無旁人,豹子也適時從她體內爬出,透了口氣,嘟囔道:「這破地真熱!還有你,怎麼忽然弱得有些不像話,竟會被那些軟綿綿法術所傷,喂,莫不是最近修煉開始懈怠了?」

  「主要是裡面還包含了一道我自己所施展的法術……」一想到自己乃是被自己法術反傷,蕭瑤不由一陣胸悶,怪只怪那男子身法太過詭異,竟在瞬間便將自身與女修位置調換,亂了眾人陣腳。

  「莫非……」想著她臉色一沉,「此子用的是瞬移?!」

  要知道瞬移乃是一些仙家典籍上的傳說,凡人界內從未見過,甚至是假化神期的強者都不可能做到!若此人用的真是瞬移,那將會是多麼恐怖的存在,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躲避過任何法術攻擊,光是想想都足以令人全身戰慄。

  「這不可能!」聽她自語,劍齒豹不由皺起眉,隨後一爪子拍到她鼻樑上,「莫要說他一小小金丹修士,就算是靈界的修士都不可能做到瞬移,除非是通曉空間法則的真仙!否則不可能出現此等有違天道規則之事。」

  「別用爪子劃我鼻子!」她蹙眉用手撥掉掛在自己鼻上的獸爪。「這不過只是假設,是否真是瞬移還要先捉到人才能知曉。」

  同時豹子的話也給了她幾分提示,若是此子真會瞬移,他大可不必費盡心機耍花樣便可將所有入谷尋寶者殺盡,再說瞬移不過是自身空間位置的瞬間變換,與旁人無關。男子卻是與那女修換了一個位置,這麼一看其使用的身法更像是「移形換物」而非瞬移。兩者間可謂天差地別,若是「移形換物」自己曾在一本較為偏門的典籍上看過,雖然好用,但限制諸多,若是頻繁使用更是會有身隕的危險!

  眼下那男子早已不知去向,蕭瑤決定先打坐恢復體力,再繼續搜尋。

  她在半山間找了一塊較為隱蔽的岩石,並讓劍齒豹打開虛空,進入打坐了約莫四個時辰。眼看內傷痊癒,再度回到這炎氣逼人的層面時,忽然丹田之內一陣抖動,一直在她體內插科打諢沒事就喜睡覺的鳳火忽然鳴叫一聲,衝出了丹田。

  當它興奮地在二人上方盤旋一圈後,蕭瑤與劍齒豹均是一愣,相互對看一眼,接著豹子更是不客氣道:「……這隻肥火雞是打哪來的?」

  說來也不能怪豹子嘴毒,眼前的鳳火哪裡還有半分鳳凰的樣子,整個火焰組成的身軀圓滾滾的,比以前不知放大了多少倍,相較之下身後垂下的鳳尾就有些不夠看了,被其大肚皮給遮掩,好似雞尾。一眼望去還真是像極了一隻腦滿腸肥待宰的公雞。

  蕭瑤雖然不像劍齒豹認不出眼前這傢伙,但看著「發福」的鳳火同樣十分頭疼。話說收養這鳳火本來便是為自己煉器時所用,奈何這千年來她從未替自己鍛造過一件法寶,而且在進入秦家後無論是煉爐還是煉火都是由秦家供給,自然她便不捨得再用鳳火,一直放在丹田內存著,沒想這一放千年未見,這傢伙竟然變成了這副德行。好在它全身火焰生命旺盛,看上去比以前更明亮,更灼熱,不似有異,她這才放下心來。

  與蕭瑤和劍齒豹不怎麼好看的表情相比,鳳火的態度卻可謂十分熱切,圍繞著蕭瑤一圈一圈地飛,那叫一個親昵。長期在丹田內被仙氣好生供養著,除了睡就是睡,養的身肥體膘,天底下那裡再去找這麼好的主人。

  此刻的鳳火用獻媚撒嬌來形容都不足為過,蕭瑤再怎麼說也是其飼主,見到它這副樣子多少有些明白。

  「你可是想出去轉轉?」

  鳳火轉得更歡了,若非怕傷到蕭瑤,它都想用身體將其緊緊包裹住。

  這裡四處都是火焰,對鳳火來說無疑是個美食遍地的仙境,同時亦可以增強其火焰威力。蕭瑤手一揮提醒了一句,「離開前我會喚你,屆時莫要貪吃便忘了回來,不然以後可就沒有仙氣養著了。」

  聽到以後沒有仙氣供養,鳳火頓時定在半空中,使勁拍著火翼,似乎在信誓旦旦保證些什麼,蕭瑤見罷不由一笑,點點頭,便由它去了。

  至今時今日,眾尋寶者迎來了在「空靈谷」的第四個白晝,由於男子的攪局,尋寶者人數銳減,但被淘汰的大多是些外來者及各院庶出弟子,多為上不得臺面的陪襯,真正有能耐的修士都還在谷內各層行動。

  說白了秦家會對外開啟「空靈谷」不過是為了面子對外做出獨雄霸一方的世家楷模,而事實上誰會願意將自家寶藏供給他人分享,遂秦家對外界選入者界限放得很寬,必須要保證真正有價值的寶物只能落在秦家人而非外人手上。偶爾有別的世家弟子參與那亦是各家間已經通過氣,至於真正的歷練則是要在眾多家族核心弟子及內谷棘手妖獸間展開,根本就未曾指望過外人。

  「空靈谷」的裡層與外層及次外層乃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不止層數無底,就連妖獸也要比其他兩個層次強大,其中越往深處還會有許多未知的存在,當然寶材亦是豐富多樣,只要有本事,方可任君取捨。

  自然能夠入得裡層的多半多是各方精銳修士,此刻幾乎所有人都掩藏身跡暗中探索,整個內部都一片寂靜,恍若無人。

  蕭瑤難得擺脫了軒轅奕等人,獨自一人行動,總算有機會將那張「天寶坑」地圖拿出,她一直有種感覺,此圖絕非表面看到這般簡單,隱約隱藏著什麼重要的信息。進谷之後一直未有機會研究,反正此刻也不急於趕路,不若精琢下來再仔細看看此圖,希望能夠從中發現些什麼。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七零、尋寶潮(十二)

  蕭瑤手中的獸皮地圖已經有了好些年代,邊角已經有些殘破,但上面所繪圖線依舊十分清晰,這張圖樣就是尋常地圖,裡面寶物所在使用的標識也並無特別樣式,唯有那已經的黑色字體,有時在光亮得折射下會顯現為金色。

  她反復研究此圖半日辰光,期間不但用水泡過,更還用火燒過,可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唔,看來小說中所寫的偏方誠不可信也。

  幾番搗騰下來無果,還剩下唯一的辦法便是到地圖標注方位查探一番,希望找到其他線索。

  正待她收起獸皮準備動身時,一股火靈力從其身後呼嘯而至。她一個側滾,躲過了火焰襲擊,正視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敵人。

  這是一頭渾身上下全是豔紅色鬃毛,身形似馬,卻只有三條腿,口中長著四顆巨大獠牙的妖獸,此刻血紅的雙眸正虎視眈眈瞪著自己。

  隨後她不由眼前一亮,「九階妖獸!焰火駒!」

  這焰火駒乃是出沒在火山附近的一種兇猛妖獸,因樣子酷似嘛而身上鬃毛似火而得名,其的皮毛及獸骨可以與大部分的礦材結合,被譽為萬用骨材,在煉器圈內此獸十分出名。沒想自己運氣不錯,竟在此處碰到這等上好煉材。

  心動不如行動,她毫不猶豫祭出「魑魅」,迎著焰火駒挑釁的目光衝了上去,以「魑魅」的強橫就算不能注入靈氣激發尺內法術,光憑藉其自身靈力便幾乎可以將化形前期之下所有妖獸斬於尺下。

  看到敵人進攻,火焰駒口中噴出洶洶烈火,將自己與她完全淹沒在其中。屆時蕭瑤身上藍色靈護瞬間大亮,以尺身一側劈開烈火。

  剎那「魑魅」尺尖刺破焰火駒咽喉,一路劃下開膛破肚。不出半柱香功夫,火焰駒便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待火焰駒蹬了幾下後退,沒了動靜,蕭瑤這才靠近用紫刀將其皮骨剔開,準備處理後分存放在儲物袋中。就在獵物剛處理好一半,神識便感知到有一行人正疾速朝此地靠近。

  蕭瑤皺了皺眉,加快手中動作,但那行人的速度顯然更快,不一會便聽得一女聲呼喊道:「諸位師弟,我看到它確實是往此方向逃竄,想來應該就在附近,不會跑遠。」

  話音剛落一俏麗少女便出現在蕭瑤眼前,她身後還跟著穿著與其差不多樣式道袍的四名男修。

  當他們看到滿地鮮血及被剝了一半皮的焰火駒,皆是一愣。

  「竟被人捷足先登了!」也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使得幾人臉色略微一變。

  蕭瑤則熟視無睹,若無其事繼續手中活兒,一時氣氛尷尬。

  在泰一殺人奪寶屢見不少,以少女為首的一行人倒是有心想搶,但眼下卻不敢貿然動手。如今大師兄不在,他們這行人中修為最高者乃是那名俏麗少女與一名矮胖男子,修為也不過是金丹中期,比蕭瑤還要差一個小境界,更別說其他三人修為都在金丹初期。

  見對方光憑一己之力便能將九階妖獸擊斃,不像自己一方還是倚仗大師兄給予的五雷珠,加上眾多人數眾多才敢追捕此獸,這一瞬間雙方實力立杆見高下。可追趕了如此之久讓他們立刻放棄,似乎又有那麼一點不甘。

  遂一行人糾結了許久,直至蕭瑤將獸屍處理完放入儲物袋準備離開,少女終於忍不住開口喚道:「哎,這位道友請留步。」

  「有事?」蕭瑤側身略微揚了揚眉,好笑的看著幾人想搶卻又戒備著不敢上前的模樣。

  少女不過是一時情急喊了出來,根本就未曾想好要如何開口,憋了半晌只得支支吾吾道:「額,小女子乃乾坤閣弟子周豔,身旁這幾位亦是閣內師弟,呃……我等看道友獨自一人,那個……此地危險重重,一人行走多少有些不便,也不知道友有沒有興趣與我等同行?」

  「多謝道友邀請,在下獨來獨往慣了,不喜與人同行。」

  蕭瑤想法很簡單,既然沒膽上來搶,便不要磨磨唧唧浪費大家時間,更何況他們一行人中還有個自己不願看到的半熟人,她對同行一點興趣都沒有。

  周豔沒料到對方連客套都沒有,直接被拒絕得如此乾脆,有些尷尬道:「哎,可是……」

  「師姐算了,既然別人不願意,我等便莫要強求。」

  這次開口的是站在她身旁的阿穆爾,早在方才看到蕭瑤第一眼,他便認出了她。哪怕對方不願意與自己相認,不可否認的他欠她一份恩情,亦不願看到門派將殺人奪寶的主意打到自己恩人身上。

  周豔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免納悶:師弟此刻有些奇怪啊。再仔細一看蕭瑤,這才恍然此女不就是那秦家小姐身旁的丫鬟嘛?難怪……

  「啊,道友還請留步!」周豔再度開口挽留,這次與上次的倉促不同,她眼中帶著狹促的笑意,「敢問道友可是秦家弟子?」

  「不是。」

  「不是麼?咦,那入谷之前道友不是站在秦家隊伍中麼,難道是我眼花看錯了?」對方的否認使得周豔一臉迷惑,她回首再看看阿穆爾,他顯然一副頭疼的模樣不欲理她。

  而蕭瑤亦不再看他們,駕馭起腳桶飛離此地,情急之下周豔瞪了阿穆爾一眼,傳音道:「別像塊木頭似的,師姐還不是為了幫你搭上那秦家小姐。」

  接著她同樣祭出飛行法寶跟了上去,並邊追邊喊:「哎,道友,等等我呀……」

  在她身後四位師弟則愁眉苦臉相互對看了一眼:師姐多管閒事的老毛病又犯了!只得硬著頭皮跟了上去,誰讓她是他們師姐來著?

  隨後蕭瑤在此層面兜兜轉轉,期間雖然斬殺了兩三頭八九階妖獸,可她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為的不是別的,就是那一行「小尾巴」實在太讓人鬧心了。

  打從一開始那叫周豔的少女便一直喋喋不休,跟在自己身後哪怕一人自語亦能自得其樂。後來在自己斬殺了一兩頭妖獸做威懾後,本以為他們會識相離去,沒想卻還是一直跟著,唯一好點的便是那少女終於閉上了嘴,安安靜靜帶著她那四位師弟始終跟在離自己十米遠的地方。

  加上腳桶實在不給力,亦無法甩掉他們,蕭瑤真是各種苦逼,早知道還不若與軒轅奕待在一起。也不知眼下這群人跟著自己算是什麼回事,害起根本無法前往地圖上所畫之處。

  「你們還想尾隨在下到何時?」終於她按捺不住,停止飛行回首望著那離自己不足十米遠的四男一女。

  其實包括阿穆爾在內的四名乾坤閣弟子心中亦十分鬱悶,蕭瑤這一路下來展現出的實力可以說讓他們膽戰心驚,對方竟強悍到如斯地步,就算是大師兄在此也未必能夠像她這般輕巧斬殺八九階妖獸。所以他們也看不懂師姐一直跟在這名強者身後想要幹什麼?

  可周豔直接忽視掉四道哀怨目光,對她笑嘻嘻道:「我等不過是想和道友交個朋友罷了,不過道友一直在忙,只得跟著等待,看道友何時有空。」

  有這麼交朋友的?蕭瑤頓覺頭疼,難得沉下臉道:「在下奉勸諸位莫要再跟著,否則別怪在下不客氣了!」

  若是對方繼續尾隨,她不介意將他們全部打暈,丟在此地。

  「這位道友,小女子乃真心實意想與道友結識,還請莫要嫌棄。」這一刻周豔一臉真誠,話說先前或許是為了師弟之事才喚住她,可在見到其那強悍的實力之後,卻是怎麼也挪不開自己的目光,忍不住產生了想要結識的想法。

  這少女好生奇怪啊,正想著,突然間大地開始震動,遠處數十座火山竟然同時劇烈噴發,吸引了幾人的主意。

  「那是什麼?!」一名乾坤閣弟子指著遠處天空,臉色慘白。

  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蕭瑤先是臉色一僵,適時另一名乾坤閣大聲驚呼道,「天上有隻好肥的火雞!」

  頓時讓她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鳳火你這是要作何?

  再仔細一看在鳳火的對面有著數以百計的貉形火靈在與其對峙著,不止如此,還有更多的火貉正不斷從火山口中趕來將它團團圍住。

  待鳳火周圍全部圍滿,只聽得一聲尖銳鳳鳴,其挪動著肥胖身軀開始不斷吞噬著這些火貉,而火貉前仆後繼未有絲毫懼怕。不一會便看到鳳火那本就圓滾滾的大肚皮變得更加龐大,看模樣隨時都可能會爆裂,但它依舊未有停止吞噬,那模樣似乎還十分歡快。

  隨著它吞噬的速度加快,火貉數量不斷減少,終於使得這些貉形火靈感受到了恐懼,開始四下逃竄,爭先恐後飛回火山口。

  但鳳火哪裡肯放過這些美味,它甚至撲打著小小翅膀,衝入火山口內將所有火靈吃了個一乾二淨,此時組成它身軀的火焰逐漸產生龜裂,並在其內不斷爆破,光亮耀眼。

  未等異變結束,就見其脖子忽然一扭,好似將目光落在他們這一方向,明明其不過是團火焰並無眼睛,但周豔五人卻實實在在感覺到其正朝這邊專注的看著什麼。

  下一刻,它便朝他們直衝了過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3:12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七一、尋寶潮(十三)

  「不好!這隻火雞朝這邊飛來了!」一名弟子大駭道。

  就連周豔也慌了神:「按道理只要不侵犯到火靈的領地,它們絕不會主動發起攻擊,為何這隻火雞竟然如此暴虐?!」

  「師姐,眼下不是討論緣由的時候,我們趕緊跑吧!」看著鳳火越來越近,那名弟子是冷汗漣漣趕忙焦急提醒。

  五人警醒,紛紛跳上了飛行法寶,唯有蕭瑤還立在原地不為所動,表情說不出的怪異。

  口胡啊!鳳火哪裡暴虐了?這明明是在朝著自己得意撒歡吶!雖然方式似乎駭人了些,但那卻沒有任何惡意。

  「危險!快走!」見她還在怔神,阿穆爾焦急從旁一把拉住她,想要將其帶上自己的飛行法寶。

  蕭瑤回神第一個反應便是這是自家火靈,為何她也要逃?但再看鳳火那仍舊不斷在內爆破的肥胖身軀逐漸接近,她猶豫了。

  這隻傻鳥!難道不會考慮一下自己是否能夠承受此刻它周身的暴虐焰火?!而且自己亦不想暴露擁有高階火靈的事實,這等靈物對火屬性妖獸或是修士來說乃是增強實力的至補靈藥以及煉化之物。而且火靈不似靈獸可以通過神識認主,它們生來自由且無所拘束,想要將它們完全納為己有,便要捉住後消除其靈智才可。像蕭瑤這般情況乃屬特例,可以說在修仙界僅此一例,遂她一直將其藏著掖著,不願讓人覺察。

  反正在很早之前鳳火就屬於強大的火靈,想當初的白澤與畢方兩個化形前期妖修也必須合作才敢打其主意。自己若不是運氣好有阿尋給予的墨綠色小盒解圍,當初早就被它一把火燒了去見閻王,想來它在此層面暫時應該所向披靡,多留其在外兜一會應無大礙。而自己還是先跑吧,待甩掉這些人後,再來將其收回。

  拿定注意,蕭瑤掙脫手上鉗制,祭出腳桶,阿穆爾見她將手抽出不由眼色一暗,微微垂首,低語一聲:「走吧。」

  她這一走不過是想暫避風頭,可鳳火哪裡知曉,在它眼中看到的只是自家飼主面對自己的熱情竟然欲要遁走?!

  它行動稍稍一滯,還自我反省了一下:莫不是自己吃得太多,惹得飼主一不開心,不要自己了?!

  可沒有飼主便沒有了仙氣,更沒了溫暖的丹田做窩,眼看它就要無家可歸啦!這還得了?!

  停滯不過一息,鳳火即刻加快速度,朝著蕭瑤狂追了過去,邊追還邊發出淒慘的火焰鳴嘯:主人,你這是不要我了麼?可謂哀怨至極,所經之處大火肆虐,整個層面都能聽到其嘯,入谷的修士更是驚得四處躲避,遠遠逃離此地,一時間方圓幾十里無人膽敢涉足。

  而被鳳火追趕著的周豔等人,更是又驚又怕,直到現在都弄不明白是怎麼惹上這個危險的傢伙。

  「我等什麼都沒做,為何這火雞會如此憤怒追趕我等?」 眼看著鳳火越來越近,有人開始叫苦不迭。

  「誰知道!只管跑就是,被追上就是死路一條了!」周豔表情難看回答著,她甚至感覺到身後溫度越來越高,火焰正在逐漸逼近。

  「兵分兩路吧,在下去將其引開。」事已至此,蕭瑤很難再堅持原計劃,她怎麼就沒想到這笨鳥會如此實心眼。

  「可是這不太好吧……」面對蕭瑤的提議,周豔也有些心動,可讓其獨自一人做誘餌救大家,多少有些不道德。

  蕭瑤不過只是告知一聲,根本就沒理會幾人反應,將話撂下後連忙掉頭,眼下安撫鳳火才是正事,它那哀怨的鳴叫讓自己心一抽一抽的,實在難以安寧啊。

  「我與你一起去!」這時阿穆爾亦掉了個頭,欲要與她同行。

  蕭瑤趕忙瞪了他一眼,暗中傳音道:「不許跟著我!否則我便將你小時候哭鼻子的事給抖出去!」

  開什麼玩笑,她要的就是將他們所有人甩掉,怎麼可能還讓他這個從小就不讓人省心的尾巴跟著!

  阿穆爾被她這麼一嚇,紅著臉立在原地不知所措,趁此間隙,蕭瑤趕忙左轉往西飛去,而鳳火自然緊緊跟在其身後,帶著灼熱火焰從阿穆爾眼前呼嘯而過。

  唯留下呆滯的阿穆爾在那小聲喃喃:「又被你救了一次……」

  蕭瑤一路狂飆,甩掉五人,繞過一座火山後便急轉停了下來,面對著身後帶著灼熱氣息欺近的鳳火,大喊道:「停!我沒打算丟下你!」

  不得不說這一句十分奏效,鳳火硬生生止住了呼嘯的火焰,停在離她不到五米遠的地方,可憐地歪了歪腦袋,就像在說:真的?

  見它不再到處撒火,蕭瑤長籲口氣,指著它體內不斷爆破的火焰鬱悶道:「你自己看看,以你現在這模樣過來與我撒歡,我能不逃麼?」

  鳳火也不笨,經她一提,再看看自己,立刻不好意思用翅膀撓了撓腦袋,好似做錯事的孩童一般,低垂下鳥頭,一隻爪子無措地踢著地上石塊。

  不過片刻它又揚起了鳥頭,火焰形成的羽翼在空中比劃著什麼,蕭瑤看了半天,才理解道:「你讓我等你一會?」

  鳳火點點頭,隨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剎那火焰四射,其體內的爆破也愈加激烈,龜裂的程度也越來越嚴重。

  既然它讓自己等,蕭瑤倒是不擔心鳳火會出什麼問題。只是火靈進階,她卻是從未聽聞過,不得已她又喚出豹子問道:「豹子,鳳火亦算高階火靈,就算再稀少你在真仙界應該也曾見過,可有聽聞高階火靈是可以進階的?」

  劍齒豹這邊剛一探頭,便看到正在不斷龜裂的鳳火,險些嚇了一跳:「老子就分那麼一會神,怎麼這肥火雞就成了這副德性?!」

  「不清楚。」蕭瑤搖頭簡單地敍述了一下事情經過,「它只不過是吞噬了此層面火山中一些火靈,便成了這般模樣,這可是在進階?」

  「進階?」豹子鄙夷地瞥了眼鳳火那龜裂的大肚子,「難道就不能是吃多了撐壞了肚皮?」

  蕭瑤:「……這也有可能。」

  豹子咧嘴:「反正老子從未聽說過火靈可以進階,只聽過火靈必須不斷吞噬其他火靈才可以增強力量保持不滅,這肥火雞本來就是高階火靈,只不過在下界食物不夠所以弱了很多,它此刻看上去還是比真仙界的鳳火差了不止一星半點,你從哪裡看出它要進階了?」

  「這就奇怪了,這傢伙一直在我丹田內,沒吞噬任何火靈啊?可它一出來怎麼還會變肥?」

  蕭瑤納悶,劍齒豹同樣也弄不清楚是何情況,最後它拍了拍屁股又縮回她丹田道:「總之先看情況吧,雖然這火雞樣是難看了些,可氣息比之前卻強了不少,應該不是壞事。」

  鳳火的身體此刻還在不斷變化,不過看得出它亦將力量收斂了許多,不然說不定會將這整個層面的活物給燃燒殆盡。

  在此之後又過了一個時辰,其身體上的龜裂火痕密密麻麻連成了一片,而體積卻在逐漸減小,不一會無數道耀眼光芒從龜裂火痕中滲出,將鳳火淹沒,隨之而來的是其外層的火殼碎裂,落下觸地便熄滅。等這些火殼全部掉落,中央顯現出鳳火的身影,它的樣貌比之前並未有任何大變化,只不過是從一隻足有小山般大小的肥火雞變成一隻不足一米高的正常肥火雞罷了,特別是那肚子圓滾滾的怎麼也收不回去,硬要說有什麼不同,那便是其身上火焰的顏色由橙色變得幾近亮白,要是長時間直視,可能會閃花眼。

  復原的鳳火一如既往地在蕭瑤頭頂歡快地轉著圈,看不出有何奇特。

  蕭瑤見罷不由撇了撇嘴,或許正如豹子所言,它不過是吃得太多一時撐破了肚皮,眼看想要鳳火恢復成以前的鳳凰曲線已是不可為,她也認了,指了指自己丹田道:「現在你可以回來了。」

  可鳳火只是歪了歪腦袋,並沒有要進去的意思,翅膀呼啦呼啦地在表達些什麼。

  蕭瑤聽不懂,反正此刻沒有旁人,就隨它自己搗騰吧,想回來總歸會回來,強迫什麼的最是無趣。

  接下來她駕馭著腳桶朝著地圖上所標方位行去,鳳火則乖乖跟隨在其身後三尺距離。一人一火飛行將近半個時辰,便進入了地圖標注範圍。

  蕭瑤在此附近仔細搜尋了幾遍,依舊無果,眼看就要日薄西山,她望著手中地圖怔得出神,莫非此機緣並非屬於自己?

  隨著最後一絲日光被黑夜淹沒,四周除了鳳火便再無光亮,這時在暗處隱藏的妖獸亦開始活躍,這天還沒黑多久,她面前便突然出現了兩隻七階妖獸。

  此時她也已想通,所謂機緣乃可遇而不可求,既然找不到地圖上的寶材,那便多狩獵些妖獸來補償吧。

  正待其準備出手時,突然一團火光狠狠地撲向了兩隻妖獸,這火光不過只沾染到妖獸的一縷鬃毛,結果兩隻妖獸熊熊燃燒起來,眨眼功夫便燒成了灰燼,夜風一吹連渣都沒有剩下。

  徒留蕭瑤目瞪口呆看著正得意向自己邀功的鳳火,差點噴出一口鮮血,她的獸骨獸皮啊!就這麼給糟蹋了!

  原來這傢伙不入丹田,就是想向自己證明它的實力和用處?

  都燒成灰了,實力強大頂個毛用啊?!

  「給我進去。」蕭瑤咬牙切齒一臉悲痛,她身邊怎麼儘是些任性胡來的靈物?!

  鳳火也被自己主人悲憤的表情嚇了一跳,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生氣,但八成與自己脫不了干係。主人生氣不要緊,但一生氣便不再用仙氣養自己那就虧大了,遂它先是討好地飛了兩圈,接著一閃,便灰溜溜地回到了丹田。

  收回鳳火之後,蕭瑤便在此地獨自待到日出,沒想到第一道光線從空中透入,卻給了其一個驚喜,在赤色的山石地上,一道深紫色的「斷空」徐徐顯現。

  她眼睛為之一亮:機緣!

  當其毫不猶豫地踏入斷空後,隨之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屍體的腐臭味,然後眼前景象令她不由一愣。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七二、尋寶潮(十四)

  她不過剛一落地,便有數道神識掃過,環視一周後,便發現此層面可謂平平無奇,就是人委實多了些,且大多都是些熟臉孔。除卻與自己分開的軒轅奕等人,在場的還有孫二狗,悟德和尚一行六人;秦霜,秦軍,及那看似柔弱多情的秦芯也在,不過此刻她身旁的雙胞胎兄弟似乎少了一人。另地上散落著腐臭陣陣的屍塊,在離眾人百米之外,一團黑煙踏空而立俯視著這邊的一切。

  在看到那團熟悉的黑煙,蕭瑤微眯了眯眼,目光稍作停頓後又落到一片好似被眾人刻意隔離的空地上,那有一道泛著金光的「斷空」絕世獨立,分外顯眼。

  「空靈谷」內散發紅色光芒的「斷空」通向的是外層,藍色則是次外層,而紫色乃是裡層,而金色代表著什麼,她在先前調查的典籍卻從未有記載過!

  「哼,又多了一人!」

  見其探究的目光停留在金色「斷空」之上,離她最近的一名陌生男子忽然開了口。此人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道袍,金丹期大圓滿境界,黑髮長鬚,目光陰婺,看樣子應該是位散修。

  隨後他又刻意提高音量道:「諸位考慮好沒有?再耗下去進來之人便會越多,多一人便要多分一杯羹,所得也會越少。諸位到現在遲遲不肯點頭,若是覺得在下提議有失公允,那麼大可以提出其他更好辦辦法。」

  「阿彌陀佛,道友所提各選一位代表先行進入的主意確實不錯,但是……」接話的乃是悟德和尚,說道重點時,他目光忽然淩厲,執起手上佛珠直指遠方那團黑影,「貧僧以為,還需先將此人解決,方才可考慮後事!」

  「沒錯!」秦芯亦贊同道,此時她一改往日柔弱,目光冰冷死死盯著黑煙,「他膽敢殺了阿左,便要有用命來償還的覺悟!」

  「殺他?我沒意見,」男子冷笑看著二人,接下來話音一轉,「不過在下要事先聲明一點,我等只對這「斷空」有興趣,其他事一概不會介入。」

  他心中不屑:這群人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很好,想要借助眾人合力以達到自己目的。但此人古怪得很,在沒弄清楚其底細前,又怎麼可能靠近涉險?自己最好他們都去斬殺此人,這樣一來才更有機可乘。

  悟德與秦芯聽罷緘口沉默,他們亦有自己的顧慮,萬一他們前去報仇,身側這些傢伙怕便會搶先一步進入金色「斷空」。沒人知曉這「斷空」到底可以通過幾人,這仇要報寶物自然也不願意放棄,最好便是眾人一起將黑煙者拿下,再共同商討進入「斷空」一事。只可惜這些散修根本就沒有合作之意,眼前只有自己私利,損人而不利己!

  看自己說中二人要害,男子又繼續得意道:「既然沒人肯動手就只不過是在此浪費時間,就算軒轅道友所言為實,這「斷空」四十九個時辰內都不會消失。可我等待在谷中的時限只剩下五日,時間萬分緊迫。在下可不想白白錯失良機,遂再等一個時辰,若是一個時辰後你等再不拿定主意,就莫怪我這方不講道義,硬闖了!」

  語畢,壓抑的氣氛在眾人中擴散,一時無人言語,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蕭瑤看的出所有人都在虎視眈眈密切關注著彼此行動以及金色的「斷空」,恐怕暫時無人會搭理自己。

  也不知道這金色「斷空」是通向何處,使得眾人都緊張萬分,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便被人給捷足先登。不止一直冷靜自制的軒轅奕此刻眸中充滿了勢在必得的戰意,就連一直隱藏在暗處殺人的男子都可不顧危險暴露於眾人眼前,其吸引力之大令人歎為觀止。

  說來也奇怪,她又再仔細觀察了一下各人所在位置,發現眾人似乎十分微妙的站成了五方勢力,那名全身黑煙的男子自是不必說,算是一方;而獨來獨往的孫二狗在旁自成一幟,靠近自己這邊以那陌生男修為主的三名散修也算一方,但接下來最後兩方她卻是有些看不明白了。只見軒轅站的位置離秦家幾人略遠,他左手邊緊挨著的乃是悟德和尚一行;右手邊則是一位從未見過的年輕男子,身著乾坤閣的黃色道袍,樣貌雖然比不上軒轅奕,但勉強能算一表人才,修為乃是金丹期大圓滿境界;而剩下秦家六人才自成最後一方。

  雖然這兩方乍看之下像是一個陣地,但以蕭瑤的角度望去從這微小的站距上還是看出了些許端倪,再回想起軒轅奕與悟德和尚之間的傳音,她若有所思。

  回首再看那金光閃爍的「斷空」,霎時,她腦海中一抹靈光閃過。對了!那張獸皮地圖上所標示的黑字,在陽光下以某個角度看去不正是金色?!莫非……

  至此,蕭瑤氣息徒然一變,周身平和退卻,整個人變得銳利無比。威壓使然,眾人臉色微變,無法再忽視其存在。

  蕭瑤的意圖很明顯,見者有份,莫要想將她撇開。

  在場的除了軒轅奕,孫二狗等人見過蕭瑤些許能耐,幾個生面孔更是連她人都不識,只看其孤身一人,不過是金丹後期修為,不免在心中輕視一番,未曾當回事。

  不過蕭瑤見幾人態度輕蔑也並不惱怒,修仙界本來九是憑藉實力說話,說不如做,現在不過是禮節性告知一聲自己要參與,餘下的便看大家各憑本事爭取了。

  多了一個蕭瑤,局勢又變得更複雜了些,眼下六方勢力無人說話,繼續僵持著毫無進展。大家都在等,等任何一個契機或是爆發點。

  這時附近空間忽然被劃開,乃是「斷空」傳送所致,不一會又有五人出現在此。蕭瑤瞥了眼,見來者正是先前自己甩掉的周豔五人。

  她並不認為周豔等人是通過與自己相同的「斷空」而來到此地。不止他們,應該在場有人都是,也許不止是通過的「斷空」不同,還有可能原本各自處在的層面也都不同。可為何大家都被傳到了同一層面同一地點?她相信一切與這金色「斷空」 有著不小聯繫。光是如此想想她便覺這「空靈谷」歷練甚是奇妙,也不知前方會有何等機緣抑或危險在等待著自己,讓那久不經波瀾的血液開始緩緩沸騰起來。

  周豔幾人看到此地竟聚集有如此多修士,第一反應便是嚇了一跳,但再看到蕭瑤亦在其中,不由驚喜的跑了過來:「道友你沒事吧?」

  緊跟在其後的便是阿穆爾,雖然他抿嘴不語,目光中卻隱隱有著些許擔憂,在確認她毫髮無損後,才舒緩了唇部曲線。

  「甚好,」蕭瑤出於禮貌的回答後,便緘默不再開口,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幾人她可不想再次被纏上。

  「咳,咳,」這時站在軒轅奕右側的男子輕咳了兩聲,目光在周豔與蕭瑤之間轉了一圈後道:「周師妹,你與諸位師弟還不趕快過來?」

  聽到男子聲音,周豔驚訝之餘,眨眼飛到了其身旁,嬌俏一笑間言語甚是親昵,「大師兄!你怎麼也在這兒?」

  男子淡淡一笑,語氣平和:「做正事,你安靜在此待著,莫要逞多胡鬧。」

  那邊散修男子眼見軒轅這方一下又多了五人,眉頭不由深擰起來,狠厲道:

  「已經過了半個時辰,我改變主意不想再等了!諸位要猶豫不決還請便,只是在此之前讓我等先行進入「斷空」才是,莫要空著浪費!」

  眾人看向他,紛紛皺眉,由秦川開口道:「道友這是何意,且不說出爾反爾,這金色『斷空』乃是眾人同時發現,道友如此獨斷專行不覺得過了麼?」

  男子依舊語氣囂張:「我等早就提出合理建議,自然是想好商好量。只可惜諸位卻根本沒有商談的誠意,你們與那怪人的私人恩怨本就與我等無關,非要將我等拉下這渾水,到底是誰更獨斷專行?」

  秦川皺眉:「此人若是不解決,我們所有人恐怕都難以安心尋寶,要知其目的可是要殺光所有尋寶者,其中亦包括道友,怎麼說都關係到大家共同利益,又怎能算是外人?」

  「呵呵,殺光所有人?」男子失笑,就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此人雖然古怪,但我可不認為他有那個能耐,修仙界素來強者為尊,弱肉強食,那些被殺之人只能說自身實力太弱,被殺也是理所當然。面對只有一人,在場這麼多人難道都是連自保都不能的廢物?!」

  「你!」見此人出言帶辱,哪怕是素來溫和的秦川都不由面帶怒意。

  就這句話功夫,非但矛盾未能解決,這邊內部又開始激化,再這麼僵持下去,恐怕最後得利的便會是那四處殺人的黑煙者。

  「也許,這位道友說得對,」這次開口的乃是孫二狗,他見眾人略微詫異看著自己,停頓了一會,還是繼續道:「我也贊成暫時將此事放到一旁,孰輕孰重想必諸位心中都自有判斷。」

  孫二狗曾被黑煙者陷害過,差點丟了命,連他都如此說道,秦家這邊及悟德和尚也不由有些動容。

  「先進這『斷空』,其他以後再說。」這時一直是眾人核心的軒轅奕也開口表示贊同。

  餘下幾人相互對視,不一會也有了決斷。

  悟德長歎一聲:「阿彌陀佛,凡是以大局為重,貧僧亦無異議。」

  所謂大勢所趨,秦家這邊同樣也不再堅持。

  見眾人終於達成了共識,散修男子滿意的揚起笑容:「很好,諸位總算是下定決心肯,不再浪費時間,那麼最後一個問題……」

  「誰是第一個?」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3:23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七三、尋寶潮(十五)

  氣氛再次凝結,有好幾人已經不掩殺意,看得出誰都希望能第一個進入,占得先機。

  蕭瑤將眾人表情盡收眼底,雖然從黑煙男子殘殺修士起她便感覺到此次尋寶潮有些蹊蹺,但此刻她已然肯定這裡大部分人都是為了這金色「斷空」才聚集到此地!所有人一入裡層可以說都被傳送到了這金色「斷空」之前,其中到底有何隱秘,包括黑煙男子在內有幾人應該清楚內情,不過以推測他們所尋之物應該與自己地圖上標注的煉器之物並非同一物件。

  緊張時刻,那散修男子似乎早就預料到會出現如此情況,甩手一擲將兩粒銅鈴大小的骰子丟到眾人中道:「私以為在場諸位均對這第一的位置感興趣,如此本該靠武力解決,但眼下不僅時間不夠,相信也沒人願意內鬥便宜他人,所以咱們便比運氣如何?我等六方勢力,分別先派出六位代表,輪流上前擲此骰子,點數最大者便可最先進入,點數最小者則最後,待先行者進入後,餘下之人再分別擲過,規則不變,諸位意下如何?」

  別看男子好似脾氣急躁魯莽,關鍵時刻卻是有條不紊,在指出要點同時亦能夠不激化矛盾,從而找出眾人能夠接受的合理方法,看得出是有那麼兩把刷子。這也使得眾人對他先前的不滿微有改觀,不過亦未有貿然答應,生怕這骰子裡被做了什麼手腳。

  男子見無人應答,也不催促,只是笑道:「諸位可是怕我在這骰子內做了手腳,這好說,我高凡在此以心魔起誓,此骰子若是有動過半點手腳之處,那在下從此以後甘願心魔纏身,修為永無突破!這下該沒有人再懷疑了吧?」

  既然他敢對心魔發誓,眾人也放下心結,正要應下,卻聽得有人叫道:「且慢!」

  高凡顰眉眼色不善看向蕭瑤:「我已對心魔起誓,不知這位道友還有什麼疑問?」

  蕭瑤彎了彎唇角道:「對擲骰子在下沒有任何意見,但高道友是不是弄錯了一點,在下並非這裡任何一方之人,按道理應該算是七方勢力才是。」

  言罷手中紫色巨弩顯現,紫光閃閃,靈壓逼人。她早已表過態,無論他們怎麼想,別想撇下自己!

  男子目光閃了閃,像是在掂量此女能有幾分實力,不過一界金丹後期修士膽敢與眾人叫板,到底是真強大還是在虛張聲勢。

  沒等他掂量好,就聽得一旁孫二狗出聲道:「蕭道友確實不屬於我等任何一方勢力,她要參與我沒意見。」

  面對孫二狗的仗義,蕭瑤朝他報以謝意一笑。

  接下來軒轅奕亦同樣表態,「以蕭道友的實力,確實應該算是一方,在下與孫道友一樣無異議。」

  接連有人買她面子,男子暗自揣測此女雖然修為不高,但應該來頭不小,暫時還是不要得罪,反正六人中再多添一人也無不可,遂道:「那便算我失誤,加上這位蕭道友,一共選出七人,這骰子你們可以先拿去隨意檢查,之後只要往其注入靈氣,骰子便會自動滾動待靈力消散再自動停止,一切皆憑運氣,你們誰想先擲都可以。」

  不稍一會七人代表選出,分別是蕭瑤,高凡,孫二狗,軒轅奕,悟德和尚,乾坤閣那位大師兄以及秦霜。

  依照從左至右,幾人分別擲了骰子,結果第一個進入者乃是悟德和尚,接下來是秦霜及軒轅奕,高凡、乾坤閣男子、孫二狗略微靠後些,至於蕭瑤運氣不佳,只擲了個二點,排在最末。

  「阿彌陀佛,」悟德和尚面帶微笑口念佛言,將一件藏青色大盾祭出護在周身,一頭紮入金色「斷空」之中,只見那斷空內金光一閃,其整個人便消失在裡,「斷空」又再恢復如常。

  看來此斷空還算穩定,接下來幾人也不拖泥帶水,都乾淨利落的進了「斷空」,不一會終於輪到蕭瑤,這時斷空看上去依舊毫無變化。

  正當她準備跨入之時,忽然黑煙滾滾而至,伴隨著黑煙擴散,一把黑色長刀奪空而至直砍向其。

  蕭瑤雖然訝異,但卻未曾亂了手腳,迅速祭出「魑魅」與黑刀狠狠的碰撞在一起,發出了尖銳的金屬鳴嘯聲!

  這般突發狀況令餘下一干眾人猝不及防,只是一瞬,之後便有人趁亂向那金色「斷空」飛去。

  「啊!你們這些散修實在太不講道義了!」

  伴隨著周豔一聲怒吼,兩名散修轉眼已至「斷空」旁,而刀尺拼在一起的蕭瑤及黑煙男子均未出手阻攔,兩人彼此眼中似乎只有對方,任那二人完全沒入「斷空」中。

  這下形式徹底亂了套,骰子什麼的無人再理,都紛紛朝著斷空湧入。

  期間秦芯與秦紫似乎想要上前幫忙,卻被秦川拉住在耳旁低語了幾句,二女才心不甘情不願被拉入「斷空」。秦紫更是死死咬住粉唇,在要通過時回頭望向蕭瑤。

  「你……不要死。」

  儘管聲音微乎其微,但蕭瑤還是聽到了。

  至此除卻二人外所有人全部進入,金色「斷空」依然光芒盛放,未有一點衰竭跡象。

  這時蕭瑤眯了眯眼,笑道:「此處已經無人,你我亦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其實道友乃是南域來者吧!」

  「哈哈哈!」男子大笑三聲,身上原本覆蓋的黑煙及腐臭味全部退卻,露出真身,只見其上半身赤裸,畫滿紋身,正往外冒著縷縷黑氣,穿著與蕭瑤在南域見到的原住民一般,腳踩龜殼,臀圍獸皮,「蕭道友果然聰慧,既然知曉在下乃南域人,又未表露出訝異,看來道友不止是見過我族人這般簡單。這些偽裝在道友面前亦是無用,索性還是恢復本來面貌,在下乾達婆部落嚓什分支,木納德,一個即將殺死你的人。」

  霎時他周身黑氣更甚,黑刀與「魑魅」碰撞力度加大,蕭瑤不緊不慢加大靈力抵抗,口中道:「在下以為道友既然知曉這『斷空』無論進入多少人都可以,並不存在『死』的說法,便會耐心待我等全部進入後再行通過,沒想卻是料錯,道友寧可冒險當著眾人之面攔截,難道就為了要殺在下?」

  木納德目光陰毒:「正是!不過蕭道友亦非常人,竟能事先知曉這「斷空」短時不會消失,枉費我還期望眾人湧入時,你多少會有些驚慌,自亂陣腳,沒想卻是失算了。」

  「承蒙道友誇獎。」蕭瑤不可置否笑了笑,倒不是自己事先知曉,她只是見其一點也不著急還有心思攔截自己,便覺其中有所貓膩,不過是大膽假設罷了。

  這時木納德又道:「不知道友可否記得在下曾說過:再次見面便是真正一較高下之時!在所有人之中或許你並非最強,卻是處處針對,屢次破壞在下計劃。若不殺你恐怕接下去在下的處境將會更為不利。怪只怪你太多事,否則你一直跟在那軒轅奕身旁,在下絕不會招惹你半分,如今你準備受死吧!」

  吼完他忽然後退,撤離黑刀,身上冒出黑氣凝聚成形,逐漸在其身後形成一高足二十丈的巨大黑色魔神,與法術化形不同,此物眼口耳鼻一個不少,模樣栩栩如生,面目猙獰之極。

  蕭瑤皺眉,看樣子這並不屬於法術範疇,應該是南域特有的秘術,她將紫色巨弩舉起朝著魔神就是三箭,二支雷電弩箭呼嘯而上,毫不費力的擊穿了魔神的身軀,靈力直接削掉組成魔神的黑氣,眨眼魔神便缺掉了左臂以及腰腹一塊。

  按理說攻擊成功,蕭瑤應該寬心才是,可她卻眉頭緊擰,望著那魔神缺掉的手和腰腹處,不到一息又被黑氣所填補,恢復如初。至於還有一支弩箭是攻向木納德本身,卻在跟前被其用黑刀擋下。

  「此乃我們南域秘術,魔神召喚!來之前大祭司親自為我提升過力量。你這靈箭雖然厲害,但面對無實體的魔神卻是傷不得它半分!還是乖乖受死吧!」

  木納德冷笑著身上靈光大作,忽然地動山搖,無數巨大石塊飛起,並伴隨著魔神巨大的拳頭狠狠砸向了蕭瑤。

  靠!此人不但使用了秘術,更是還使用了修士之法,她都快忘了他不止是南域原住民,更還是名金丹後期修士能夠施法,自己真是倒黴竟碰到這麼個法術秘術雙修之人,這一出手便是雙重攻擊,還是不同屬性!

  有了上次與秦嵐鬥法的前車之鑒,蕭瑤深知不能太過倚仗肉身強橫,左躲右閃避開石塊同時亦要避開魔神那雙巨大拳頭,表面上看去暫時被對方壓制。這時她心念一動,「魑魅」迅猛突擊,尺身一揮,靈力磅礡而湧,攻勢銳不可擋。

  「魑魅」尺身鋒利能夠以一擊斬殺九階妖獸,威力不容小覷。木納德明顯感受到了來自魑魅的威脅,將黑刀迎上的同時,腳底龜殼忽然變大以其為中心旋轉形成了一層保護殼,但就算如此其仍舊被「魑魅」威力掃出一段距離,連龜殼亦搖搖欲墜,邊緣崩裂痕。然後魑魅與黑刀又碰撞到了一塊。

  雖然「魑魅」在法寶比拼中稍佔優勢,但因未對木納德造成實質傷害,於蕭瑤這邊戰況並無太大幫助,她仍舊在艱難躲避著魔神的拳頭攻擊,可好景不長,突然間一個躲避不及魔神的重拳狠狠的錘在她身上,將其震出老遠!

  勉強抗住衝擊的蕭瑤待滑動停止後,立刻喉頭腥甜吐出一口鮮血。此魔神果然厲害,竟能無視自己的水靈護!這結結實實一拳她完全是用純肉身承下,若換成別人恐怕早就被錘成肉餅了!現在她終於明白為何他能斬殺如此多修士,就算那些修士再弱,再用黑煙迷惑,自身若沒些本事怕也難以辦到。

  這邊的木納德看到蕭瑤承受了魔神一擊居然還能站起來,同樣吃驚不小,他分明看到其並未有用任何法寶護身,用肉身直接擋下魔神的拳頭,換成常人不死也是重傷。又回想起先前她一人之力抗下了五道法術,當下對其忌憚更甚,殺意也更重。

  「呵,道友果真不簡單,足夠實力做我對手,但也僅僅只能到此為止了!喝!」

  接著他爆發式的大吼一聲,渾身土靈力爆發,方圓幾十米靈威充斥,伴隨著轟隆隆聲響,一座巨大岩山從天而降。

  「滅頂!」

  傾盡靈力的土法,加上魔神召喚,木納德已不想戀戰,準備一擊必殺!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七四、尋寶潮(十六)

  眼看頭上岩山壓頂,身側則有魔神阻擊,蕭瑤又怎會坐以待斃,現在不是藏拙的時候,她手中掐訣,一隻由雷電幻化的成年劍齒豹一躍而出,撲向魔神,霎時一黑一紫兩道身影扭打到了一起。

  使出雷電豹子後,接著她手並未停下,轉眼一約莫石獅大小的雷球,在其手上成型。完成的同時,岩山亦狠狠壓下,轟隆隆巨響不斷持續,猶如萬馬奔騰,整個層面都在晃動!

  少頃,聲音遠去,徒留煙塵滾滾,萬籟俱靜。

  再一看,與魔神鬥爭的雷電豹子已然消失不見,與黑刀對抗的戒尺亦掉落在地,仿若失去靈性,猶如死物一般。

  木納德冷笑一聲,就像是對敵人最後的憐憫:「此法招來岩山連九階妖獸亦可壓成粉末,蕭道友就算你肉身再強能強得過妖獸?讓我同時將兩大招數使出者,至今遇到不過三人,道友亦不算死得太難看,記住下輩子若是再投胎做了女人,還是莫要太聰明的好。」

  說罷,他收起魔神,轉身便要踏入「斷空」。孰料身後突然一陣異響,木納德也算身經百戰之人,驚覺後側有異,有東西向自己襲來,危急之下他迅速朝旁側身一躲。奈何還是緩了半拍,先是肩頭先是一麻,緊接著便是陣陣劇痛傳來。

  他忍痛再度召喚出魔神,又祭出黑刀。回首一看,傷自己的竟是那突然消失的雷電豹子!再看自己放出的岩山,此刻山體上裂痕遍佈,眨眼功夫,「嘭」一聲,岩山從內部爆裂,石塊四濺。

  他好不容易躲過飛來碎石,定眼一看,蕭瑤正毫髮無傷靜立於大塊碎石間冷眼睨他。

  「光憑這些道友便想殺在下,卻是還差了些。」

  木納德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大喊道:「怎麼可能!你居然能抗下山岩壓頂之力!你肉身竟比九階妖獸還強?!」

  她肉身的確強過九階妖獸,就算如此以肉身硬抗下這座岩山恐怕得吐好幾斤血,她才不屑去做傻事。其實早在岩山壓下那一刻,她手中雷球就已發動,雷電之力在岩山底部轟擊出了一個大洞,當岩山壓下時她自是毫無損傷,再借此機會假死詐他一把,以求出其不意!

  此刻蕭瑤撇嘴並不表態,隨他臆想,把自己想像得越恐怖則越能擾亂其心,才對己方有利!「多說無益,道友這次該輪到在下了!」

  所謂乘其病要其命!方才還是宛若死物的「魑魅」得令從地上一躍而起,威力十足朝著對手便是一抽。

  此刻木納德雖然表面平靜,背後卻已是冷汗漣漣,多少受到蕭瑤以肉身抗下岩山一幕的影響,心中留下不小陰影。前方用黑刀護航不算,更是用那龜殼死死包裹住自己,而魔神此刻與那雷電豹子糾纏不清是指望不上了,加上大法又消耗了自身不少靈氣,已無力再發動有威力的法術,還有肩頭上傷勢嚴重,情勢一下逆轉!

  可接下來事情遠比自己預想得還要糟糕,當黑刀再次與戒尺對抗上時,不過一息,便聽得「噹啷」「咻」的聲音,他的黑刀竟然被那戒尺削成兩段,刀劍部分不翼而飛。更令人恐懼是那戒尺的攻勢竟然仍未停下,又狠擊上他的護體龜殼,霎時在龜殼上留下一道至深裂痕,連帶他整個人都抗不住衝擊,被勁道撞得向後仰去。

  沒想就此一擊,竟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這一瞬,換成蕭瑤眼黑了。

  她知道自己運氣從來都不算好,甚至可以說有些倒黴,但此次的運氣也太差了吧!那木納德被「魑魅」這一掃,硬生生給掃進了「斷空」之中!

  眼看就要放虎歸山,她趕忙乘上「腳桶」緊跟著沖入「斷空」之中,有生以來蕭瑤第一次咬牙切齒,滿心鬱悶大吼道:「有種你別跑!」

  木納德又不是傻子,此時雙方實力相差懸殊,好不容易運氣好撿了條命回來,他趕忙用黑煙裹住全身,四肢並用宛若猿猴般一路狂奔。

  蕭瑤跟在後面,眼看著二人距離越來越遠,鬱悶看著「腳桶」是怒其不爭哀己不幸,恨不得變出條鞭子來抽打它跑快些才好!

  眼看又要讓他逃走,這時有人從後趕上,大喊一聲:「上來,我載你!」

  她瞥了眼來人,隨後毫不猶豫跳上其法寶,不客氣道:「再快些,別讓他跑了!不然後患無窮!」

  對方雖然未有出聲,卻用了實際行動來代替回答,蕭瑤只耳畔旁風聲呼呼作響,轉眼便縮短不少與木納德的距離。說來這條長鏈乃是她見過的第二件靈器級法寶,速度真不是道器所能比擬,再看縮在自己腳旁一同搭乘上的「腳桶」,她不由想要迎風流淚,握緊了拳頭暗自發誓道:要是此次回去再不能重鍛這傢伙,她就不姓蕭!

  木納德眼看原本快被自己甩掉的蕭瑤又追趕了上來,不由面無血色,奈何他肩膀傷勢較重導致速度也受到不小影響,他思緒飛快運轉,眼觀八方指望能夠找到一絲轉機。可這裡除了一片宛若夜空的黑暗以及前方唯一一絲亮光其他什麼都沒有!

  還未想到對策,蕭瑤已驅使「魑魅」淩空一躍,寒光四溢的戒尺轉瞬便離他腦袋不到半寸。

  「別殺我!」情急之下他連忙大喊一聲!

  霎時,戒尺停下,蕭瑤彎了彎唇角笑意盎然:「正等著你這句呢。」

  木納德錯愕的望著她的笑容,一時不知要如何開口,倒是蕭瑤不緊不慢用戒尺拍打著手心道:「說吧,不是想讓在下饒你一命麼?那就拿出能夠抵命的東西交換。」

  眼前女子分明是眉眼帶笑,可木納德卻覺此女堪比蛇蠍十分可怕,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深吸口氣妥協道:「……你想要什麼。」

  蕭瑤也不拐彎抹角:「你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木納德聽罷,忽然渾身顫抖起來,看模樣十分害怕。

  她將一切看在眼中,又再補充道:「也不知道友是否聽過『搜魂』?這是一種能夠抽取敵人魂魄看取記憶的旁門左道,被抽魂者必死無疑,其實在下大可不必多此一舉問你,直接將你魂魄抽出,裝回去讓人一搜便知,所幸在下素不喜殺戮,還要拿回去再找人『搜魂』實在麻煩,所以對方能夠乖乖回答省的我動手那是最好不過!」

  「這個恕我不能說!道友還是問別的吧!」沒想這木納德想都未想便咬緊牙關臉色慘白一口回絕掉。

  蕭瑤眯了眯眼,笑意不減,看似無害,說出話語卻是殘酷:「你沒選擇的餘地,我只想知道這個,你若不說別怪我使用『搜魂』,屆時你將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說著「魑魅」再度舉起就要再度落下。木納德臉上身上全是汗漬,卻無奈苦笑,「若是說出去我同樣也會落得魂飛魄散,並且在此之前還會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部族中沒人可以逃得過大祭司的神譴,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我寧可選擇死後被『搜魂』,不若我給道友另一樣寶物來換取自身性命,如何?」

  蕭瑤挑眉,「且先說來聽聽。」

  只見木納德從掛在脖上一圈獸牙中取下一顆,拋向她,「道友可曾聽過『移形換物』術?此術乃是在下在南域一處上古修士洞府內找到,此法神通在上次對峙時道友也曾見識過,價值應該也不必我再多說。」

  蕭瑤依舊唇角帶笑,卻未有接過,儘管她心中有種迫不及待想要將其收入儲物袋衝動,但此刻還不是時候。

  木納德也在觀察她,為何不接?只要其接過,纏繞在此物上的法術便會發動,應該能夠為自己爭取到片刻機會!

  「不知南域的術士都是如何起誓的?心魔這種說法是否有效。」

  她話語間所指他又怎會不明,木納德在心中冷笑,面上是卻不動聲色:「術士不說心魔,只說真神,若是我木納德方才所言有假,將永不得真神眷顧!道友要還是不放心,我便再對心魔起誓一便,以修士的身份。」

  看他又對心魔發誓一遍,蕭瑤這才伸出手來。可就在她手碰觸到獸牙那一瞬,有土黃色透明屏障橫空出世,阻隔在了兩人之間。

  看著計策成功,木納德以最快的速度想要點燃隱藏在手中的傳送符,這屏障應該可以撐到符籙燒完!

  但世事難料,還未等他點燃符籙,便覺一道耀眼紫光刺痛了其雙眼,突如其來的失明使得他慢下手中動作。

  手起尺落間,有人心中嘖嘖感歎:好久沒用閃瞎你的狗眼了!

  一旦錯失良機,接下來木納德便永無點燃符籙以及睜開雙眼再看看這個世界的機會。

  待紫光消失,此地唯有具身首異處的男屍,屍體上儲物袋早已不翼而飛,還有立在法寶上錯愕不已的阿穆爾,四處哪裡還有她的身影。

  而蕭瑤呢,花了些時間便來到前方亮光處,這裡有一座十多米高的漢白玉牌坊傲然挺立,牌坊上豪邁的幾刻著幾個大字,

  「紫東道人到此一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3:35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七五、尋寶潮(十七)

  這麼大個牌坊,就是為了彰顯自己存在,好囂張啊!

  蕭瑤忍不住再次懷疑:「豹子,這紫東道人你真的不識?」

  豹子:「……」

  穿過眼前漢白玉牌坊,蕭瑤看到有條小徑不斷延伸,盡頭之處乃是一座華麗寬廣的宮邸,粗略估計占地約有萬頃,長長的圍牆一眼看不到盡頭,而牆內鎏金房頂錯落有致,不斷延伸入遠方一片紅色迷霧中,蔚為壯觀。回首再看來時路牌坊之外則是漆黑一片,黑暗中點綴著點點光亮,好似滿天星空,形成一半黑夜,一半白日的奇景,而這座牌坊恰巧作為黑白兩片空間的橫斷矗立在中央。

  她粗略一看可以確定牌坊與宮邸並非同一時期建造,相差年月甚至可以說十分之遠。

  這座雄偉的宮邸從外觀來看,雖然建材所用均非凡物,外表依舊光鮮,但從一些細節地方能夠看得出久經年歲,已有不下百萬年。而漢白玉牌坊建造年代則不過萬餘年,應該不是立牌坊的紫東道人所建。

  難道會是上古遺跡?蕭瑤戒備放出神識,無奈在觸及到宮邸圍牆時便被阻隔,無法向裡再更近一步。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此處不會如此簡單,不過以自己神識強橫,竟一點也無法探究,多少還是有些訝異,遂十分小心靠近宮邸大門處。

  只見那宮門上懸掛了塊匾額,紅底金框寫著四個金漆大字「愛妻小築」,朱色大門不知被誰推開了半扇,得以窺見宮邸內部分佈局。

  她謹慎抬腳剛要跨入門檻,便覺身後有風而過。

  「蕭瑤前輩!」 伴隨一聲叫喚,阿穆爾一臉憋悶出現在她身身旁。

  他剛想開口問其為何丟下自己先走,卻在觸及她那微眯的雙眼時,不由一滯,改口道:「前輩走得太快,令我險些跟不上了。」

  她微微側首睨他,「方才為何你會在那突然出現?」

  阿穆爾解釋道:「我看進入這『斷空』後大家都被傳送到同一個地方,心想若是前輩進來應該也會在此出現。因為些擔心,便未曾與大夥前行,留在了原地等待,緊接著就看到那人與前輩一前一後進來,這才從後追上。」

  說完他安靜看著她,對方真實的站在自己眼前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在他記憶中,大多時候她總是面帶淺淺笑意,與他常見客套疏離的笑容不同,這笑中似乎帶著微微暖意,更像一種發自內心深處平和而自然成型。而一旦遇到危險,她便會驟然一變,退卻原本的溫和,整個人猶如出鞘的寶劍,氣勢淩厲。

  那時阿穆爾記憶還尚未恢復,就是這樣的微笑及看似弱小卻又異常堅定的背影經常出現在自己夢中,危難時會擋在自己身前。也就是這道背影在之後漫長修仙路上成為了他心目中一直憧憬的強大。

  直到他築基成功,正式踏入仙途,記憶也隨之恢復。他才恍然自己所憧憬的並非是道幻影而是一個真實的存在。隨著修為的提高,他亦逐漸發現在舉目都是天之驕子,每人都是萬中無一良才的修仙界中,這樣的笑容乃是多麼不起眼的存在,但比起修士所欣賞的耀眼光華及出色資質,他更欣賞這種平凡的存在。

  只可惜從此他便再沒見過如同她一般強大能夠擋在他人身前的背影。直到此次再見……

  「方才謝謝。」蕭瑤誠懇的向他致謝後,轉身踏入朱門。

  先前怪不得她不講道義,自行跑路。主要是此子小時候太過難纏,心裡已經留有陰影,自己救過他一次,而此次他又幫了自己的忙,如此大家也算是兩清。

  「前輩!」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還有何事?」蕭瑤額角微跳,心道:不是吧,都已踏入仙途,修行百年,此子不會還要耍無賴吧?

  阿穆爾緊跟至她身前:「兒時多謝前輩救命之恩,今次在谷內前輩又從火靈手中再救我一次,恩情可謂無以回報。這裡地處古怪,危險肯定不小,肯請前輩讓我跟隨,幫些小忙藉以償還恩情。」

  蕭瑤皺眉,這人怎麼還與小時候一樣,「當初我救你,如今你幫了我一把,你已不欠我什麼,還有你我同是金丹修士,也不必稱呼我為前輩。比起報恩,我則更希望能夠一人行動而不被人妨礙。」言下之意他就是個累贅。

  阿穆爾臉色一僵,隨後依舊無比執拗道:「我保證不會妨礙道友。」

  自己言辭已經夠清楚,甚至可以說直白,她十分不解道:「為何你就一定要跟著我,難道已不怕我將你哭鼻子的事情告訴你那師姐宣揚出去?」

  這次阿穆爾沒再感到不好意思而退縮,上次是因未曾想到會有人用這種事情來做要挾,有些觸不及防,一時愣住,直至現在回想起來多少還有些令其哭笑不得,她怎麼會還當自己是那時的黃毛小兒來著?

  他無所謂道:「隨你,我只是還恩,在未達成前我是不會走的。」

  偏執!都說了兩不相欠,他還硬要自以為是還什麼恩!見他如此堅持,蕭瑤再度無語,最後索性任由他去,只要不妨害到自己,完全可以將其忽略,遂將注意放在這座宮邸上。

  這裡明明就是一座堪比仙宮的巨大府邸,偏要叫「愛妻小築」,怕是藉以暗喻還比起心中愛意遠還不夠,足見建造者對其道侶有多疼愛。試想這麼一大片華美宮邸全是為一女人所建,用以博紅顏一笑,是多麼大手筆呀!沒有足夠的實力與財力絕不可能辦到,可以猜測建造宮邸者身份應該極其尊貴。

  連身後阿穆爾也在感慨:「想不到這所有一切竟全是為愛妻所造,可謂有夫如此,婦複何求。」

  蕭瑤聽在耳中不由一笑,她只是覺得偌大的地方就一個人住那得多無聊呀,此前輩完全就是靈石多得沒地花,浪費!

  兩人進入朱門後,視野一下開闊起來,眼前乃是一條筆直大道,應該是這宮邸的中軸線,貫連前方一座座大殿,而大殿的殿頂一座比一座更高。她粗略的數了一下,不計被紅霧掩隱部分,這中軸線上足足有四十九座大殿。加上兩旁的亭臺樓閣,園林花園等,大得令人咋舌,要在五日內將這裡仔細搜完,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自己手中地圖上的標注只指出了寶物是在金色「斷空」中,至於在哪根本就未有明示。她只得先從附近條一間屋子進去察看後再做判斷。

  蕭瑤駕馭起腳桶並放開神識飛向離自己最近的大殿,剛到半空她便發現這宮邸乃是籠罩在一座陣法之內,大陣之中飛行的高度最多不過十丈,神識範圍被限制在了百米。

  房間內是否有危險暫且不知,她來到第一座亦是最矮一座大殿前,只見殿門上寫著「坤虛殿」三個大字,殿門同樣已被人微微推開。

  神識探入發現並無異樣後,她打由原先被推開間隙處進入。這入內一瞧,饒是見多識廣,她亦被眼前景象所震撼。

  滿滿一大殿堆放著的竟全部都是法寶,從刀、槍、劍、戟、斧到鉞、鉤、叉、鞭、鐧、錘、抓一應俱全,而且全部均是靈器級的法寶,大片大片晃花了她的眼!

  但在驚訝興奮後,她很快便發覺這裡所有的法寶全都因年代太過久遠,無人養護已經失去靈性,成為了一堆廢品,但這不妨礙她對此宮邸主人的膜拜之心,更是好奇屋主究竟是什麼來頭?!

  細心如她還發現,這些法寶上全都蒙著一層厚厚灰塵,但有幾處空著的地方卻是有被人近期翻動過的痕跡,還有不少乾淨的空缺,顯然上面原本存在的物品已經被人拿走。

  而痕跡都還很新,想來與那朱色大門一樣,乃是比自己早入那些修士所為,先進者自然能夠搶佔先機,就不知他們在此收穫了一些什麼寶物。

  再三仔查看後,確認此處已經沒有什便宜可撿,她才退出大殿。

  在整個過程中阿穆爾一直在其身後安靜跟著,不說話也不看其他地方,只是專注的望著她背影。

  雖然自己入得較晚,但蕭瑤並不氣餒,又再飛往其他廂房繼續搜尋。對面偌大的宮邸,她知道那些先入者絕不可能在半個時辰內將所有房間全部查完,他們應該也是分散行動。只要找那些門窗未曾被人動過的房屋,能覓到寶物的概率相對也會大些,光是最外的大殿便能看到如此多靈器,她有信心隱藏在這宮邸中的寶物絕不會讓自己失望!

  另一方面,就在蕭瑤一干人在金色「斷空」內覓寶物時,「空靈谷」裡層某一層面內有三位秦家元嬰大能踏空而立。他們一個個面色凝重,威壓釋放,所立之處下方乃是堆積如山的妖獸屍骸,頂上則有一紋路詭異不斷變化的大陣若隱若現。

  這三人其中一位乃樣貌已過五旬的老者,而另外兩人看上去均是三十歲左右年輕男子。特別那身穿藏青色長袍男子,模樣溫潤俊朗,儀表不凡,一看便是常被女兒家欽慕的對象。只是此刻他一身銳氣,肅殺之意圍繞,眉心微擰朝身旁人道:「那兩派一家來此果然有鬼,原以為不過是些金丹期小輩出不得什麼花樣,沒想卻是低估了他們身後那些老怪物,竟然有能耐在谷外佈陣干擾!秦風,還有多久才能破掉此陣?」

  被喚作秦風的年輕男子亦皺起眉頭:「此陣紋路繁複,佈局十分巧妙,只對元嬰以上境界修士有所影響,破解亦頗為困難,若無意外少則三日,多則五日。」

  秦謙頓時眉頭擰得更深了,還要三日,希望屆時能夠趕得上。不知為何他有種不好預感,若是此事處理不當,恐怕泰一將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七六、尋寶潮(十八)

  「愛妻小築」占地寬廣,蕭瑤在內兜轉一日,亦未能搜完最外五層大殿範圍,而且所入房間寶物雖多,但大多都是些已經失去靈性的法寶以及丹藥,勉強找到些功法法術亦都較為低階,唯一能算收穫的便是在西側一處小庫房內,她找到了許多常用符籙,以及一枚較為珍貴的遠距離傳送符,此符的傳送距離可以橫跨大半泰一,若是放到外面集市販賣至少要價上千上品靈石,還是有價無市那種。

  這麼一日辛苦下來只甚微收穫,她欲尋的礦材更是連影子都未見著,蕭瑤深覺這循序漸進的搜尋方法實乃事倍功半,必須要改變策略才行。

  在「愛妻小築」內除卻這亭臺樓閣等人工建築,剩下的還有幾處精美園林,這裡隨便一間房內均隨處都可見珍貴法寶,由此推測其園林中種植的肯定亦非凡物,應該多為靈草靈藥。就在先前她曾路過一處園林,只不過靈草靈藥對她無用,並且園林內還隱隱傳來有人鬥法的打鬥聲。當時為避免不必要沖突以及節省時間尋找煉材,她便未曾踏入。

  現在想來,礦材之類寶物多為天地孕育而生,既然暫時找不到這裡的煉材庫,也許在園林內會存在天然礦晶,看來有必要到附近園林一探究竟。

  她按原路折回,再次來到那座園林前,原先的打鬥聲已經完全消失,蕭瑤瞥了眼拱門上「照映林」三個字,進入之後發現此處不算很大,如她預料一般這裡種滿了各種靈草靈藥。不過已經有人來過,將此處洗劫了一番,餘下的全是些常見不值錢的靈草,有些地方甚至已經變成了不毛之地。

  除了這些藥草之外,照映林內還有一潭水池,池邊有座涼亭,亭上匾額寫著「照映亭」三字。林木掩隱,碧波映亭,原本該是處風景宜人之地,只可惜在那亭頂端處橫了具屍體,使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看上去是大煞風景。

  「五師兄!」

  未待蕭瑤上前查看,原本一直沉默跟隨的阿穆爾大喊了一聲,搶先上得亭頂,轉眼便將屍體搬到了地上。

  屍首乃是一名年輕男子,穿著與阿穆爾一樣的道袍,胸前一左胸處一片血漬,乃是被利器穿心而死。

  成王敗寇,特別是修士為了大道與天鬥,與地鬥,乃至與人鬥,死丵亡太過稀鬆平常。一路大道走來,蕭瑤已看過不下百次生死離別,心亦由最初的不安、惶恐到現在只剩下沉默,唯一不變的是自己依舊在大道上苦苦索求著通向彼岸的橋樑,就算死丵亡近在咫尺,她也不敢退縮,這廣闊的天地間誰都活得不易。

  「此處景色不錯,你可以將他埋在這裡。」見他一言不發,抱住屍體的手關節已經因用力過猛而發白,蕭瑤平靜道。

  阿穆爾依舊沉默,一動未動。男子乃是其師兄,心中的傷痛與緬懷定不是她所能身同感受的。遂她也不催促,耐心站在一旁等待。

  難得眼下有擺脫此子的最好時機,蕭瑤卻沒走,她自認體內流動的血液還有些許熱氣,哪怕不喜,亦不會在此種時後獨自轉身離去,就算是修士有時亦要講人道。

  一盞茶功夫後,阿穆爾收拾好自己情緒,將屍體就地掩埋。整個過程沒有任何悲慟驚天的場面,末了也未有立碑,他只是對著土坡沉聲道:「五師兄,你我師兄弟一場,如今師弟在此送你一程,若有機會能夠知曉是誰人下手,有機會我與師姐師弟們定會為你報仇。」

  接著阿穆爾便又默默站到蕭瑤身後不遠處。

  這一舉動使得蕭瑤微微皺了皺眉,但也沒多說什麼。她將「映照林」仔細找過一遍,遺憾的是毫無收穫,這裡並無任何礦晶生長的跡象,至此她不得不再次停下腳步思索起來。

  經過一日的初步探查,也讓她對此地有了大概的瞭解,無疑這座宮邸是座上古遺跡,曾經裡滿載寶物,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有很多寶物已經失去靈性。但這些東西雖然寶貴,可亦未達到逆天級別,看軒轅奕幾人緊張神態,這裡顯然還有著更珍稀的寶物存在。同時她亦有些奇怪,自打從進入金色「斷空」後,就未有遇到任何危險,這麼大處宮邸,裡面又有眾多寶物,卻沒有任何機關大陣作為保護,這不是很反常麼?

  而她能想到唯一合理解釋,那便是自己所去之處並無什麼有價值之物,真正的寶物並非在這一大片一大片的建築之中,也許它們的存在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不在樓閣中,亦不在園林內,那最後剩下的便是……

  她回首望向遠方那從一開始就看見卻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紅色迷霧,眯了眯眼。

  離開「照映林」,蕭瑤便沿著中軸大道朝著迷霧飛去。原本緊跟著她的阿穆爾不知在想什麼,有些心不在焉的,待她已經越過好幾座大殿,他這才反映過來,急忙趕了上去,好在其飛行法寶乃是件靈器,這才未有被落下。

  「你可是在擔心那些同門師兄弟的安危?」蕭瑤忽然開口。

  阿穆爾一愣,發現她是在與自己說話,遲疑片刻後點了點頭,「是。」

  「擔心便去找他們,我早就說過你不欠我什麼,當初所做一切均是出自我本心,根本就與你無關,真的不必一直跟著。」

  阿穆爾垂下眼眸,從方才起他心裡便一直在猶豫,一方面是擔心其他師姐,師兄弟安危,另一方面他亦想跟在這打小便一直憧憬的背影身後。

  「阿穆爾,」蕭瑤見他困惑不已,不由歎了口氣,「你若只想一直看著我的背影,便註定還是那長不大的小孩,光是羨慕與憧憬,永遠都不會夠。」

  報恩什麼的不過都是藉口,他的眼神與自己當初在南域遇到時一樣。曾幾何時自己也曾跟在某人身後,羨慕渴望的仰視著他那絕塵的背影,希望能夠再多待一會,他會多看自己一眼。

  現在想來因自卑而不敢妄想去超越,從而將別人的榮耀當成自己的崇拜,這是多麼稚氣的想法。

  「阿穆爾,你想變強嗎?光跟著是會迷失的。」

  她的聲音很輕,但卻狠狠的撞擊著阿穆爾的胸口,令他猛的停下,漲紅著臉頰,茶色眼珠內全是狼狽及羞愧。連心中那一絲膽怯,一絲仰望也在衝擊之下消散不見。

  「終有一日,我一定可以與你並排而立,甚至超越你!你信不信!」也許是因為拆穿心事惱羞成怒,他朝著遠去的背影大吼道。

  蕭瑤沒有說話,她只是彎了彎唇角依舊朝著自己的目的地前行。有時她亦會在想,若是當初那人肯早些狠心打破自己稚氣的幻想,那麼一切是不是又會不一樣了,她的仙途會不會就更平坦些?

  直至今日她終於明悟:大道從無回頭路,把握著它的唯有自身,亦有對自身還心存懷疑者才會妄想時光倒退,重獲抉擇。

  天地之道在於天地,自身之道始於自身。她的對手永遠都只有自己!

  這一刻蕭瑤只覺念頭通達,心境通明,全身如沐斜陽,是說不出的舒暢,一層明悟之後,其修為境界又朝著金丹期大圓滿境界更了一步。

  穿越過四十八座大殿,終於蕭瑤來到被紅色迷霧掩蓋住一半的第四十九座。至此她便再也無法前行一步,那紅色迷霧宛若擁有生命一般,之要有人靠近,便會將入侵者排擠出去。

  她也嘗試著用法術攻擊想要破開迷霧看能否打開空隙,試了兩次之後,發現這些法術進去後就像打了水漂,全被迷霧吸收,連個泡也不冒。

  同時下方有人喚她道:「蕭道友先下來罷,我等早已試過,這迷霧也不知道是什麼構造,無論法法術還是法寶對它均無任何作用。若想進去,還要從裡面才可。」

  蕭瑤看向下方,只見從大殿門前立有一名男子,正是第一批進入「斷空」的孫二狗。

  「孫道友,你我又見面。」她從半空落下,笑著招呼道。

  那孫二狗面帶笑意,看到她亦十分開心:「呵呵,確實,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就知道蕭道友肯定也會找到此處,方才還說著呢,這會人便到了。你我先進來再說吧,裡面其他人也在。」

  蕭瑤跟著孫二狗進入這第四十九座大殿,與前面四十八座大殿不同,這座大殿裡十分空曠,唯獨只有一扇被紅色迷霧掩蓋著的大門,其餘什麼東西都沒有。

  她看了看,殿內人還不少,除了孫二狗之外還有悟德和尚,秦霜,秦川,秦紫,乾坤閣那名男子以及軒轅奕。

  眾人見來者是她,均是一愣,臉上表情各異。

  而軒轅奕更是盯著她,目光驚訝中帶著些許說不清是灼熱還是欣喜的意味,好似看到了一座寶庫,抑或是令人興奮的對手般。

  「想不到分開不過短短一日,蕭道友的修為又更精進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3:49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七七、尋寶潮(十九)

  經他如此一說,其他幾人亦訝異的仔細打量起蕭瑤。發現其周身靈氣確實比進入「斷空」之前要更加飽滿充盈。

  「恭喜蕭道友,在大道上又更進了一步。」還是孫二狗最先回過神,並羨慕道:「修為上的精進乃是比任何寶物都要實在,能在歷練中進階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令在下佩服不已。」

  蕭瑤笑道:「不過運氣使然,途中有所明悟,碰巧罷了,比起孫道友還差得遠呢。」

  此話或許看似客套虛偽了些,實則發她自肺腑,都二千年了,其修為還停留在金丹後期,這在場的幾人哪怕年歲最大者也要比自己要小幾百歲,就她這把老身骨,還真沒臉接受他這般謬贊。

  當然孫二狗不知其中緣由,自是當她為人謙虛,對其亦好感更甚。這時秦川也插話道:「先恭喜蕭道友修為更加精進,就不知那渾身黑煙的詭異行兇者現在何在?是否也入了這處『斷空』?」

  他還記得進入「斷空」前最後一瞥,當時此女正與那怪人在殊死搏鬥。眼下她安然出現在此,也不知那兇手是死了還是逃了,自要問個明白。

  「他已經死了。」她平鋪直敍,未有隱瞞,當時阿穆爾也在場,他們早晚亦會知曉。

  「死了?」雖是親耳聽見,秦川還是略感吃驚,悟德和尚及孫二狗幾人亦有如此感想。那人不止身法詭異,更是憑藉一己之力殺了不下百人,就這麼被一金丹後期修士斬殺,有一種你明明親眼所見那是睹高牆,別人卻告訴你不過是堆棉花的微妙錯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秦川又問:「那蕭道友可有弄清楚其身份和目的?」

  蕭瑤想了想道:「據他自稱,似乎是從南域而來,具體真假在下倒是未有考究。至於其目的,寧死他亦不肯說。」

  「南域!」一干人驚呼,「難怪其身手如此怪異!」

  提到南域泰一的修士可謂無人不知無人曉,但事實上也只不過是知曉有這麼個大名鼎鼎的地方及一群詭異的術士存在,而對這片神秘的區域真實情況卻是一無所知。這也怪不得他們,南域術士十分隱秘,他們從不輕易走出屬於自己的那片密林沼澤,幾乎從不涉足泰一。並且這些術士十分厭惡修士,只要看到有修士進入便會趕盡殺絕亦,兩塊大陸可以說是惡交,久而久之便未有修士願意進入南域。那裡的一切皆都是謎!

  這令人震驚的情報使得所有人都面色凝重,不由思考究竟這所宮邸內到底隱藏著何種寶物,連從不屑踏入泰一內陸的南域術士亦甘願冒大風險偽裝混入。

  接著秦川又繼續問了幾個細節問題,想要從中獲取些線索,但蕭瑤卻是一副不願詳談的神情,他也只得將滿腹疑惑放在肚中,識趣的不再追問。

  蕭瑤見幾人雖不說話,但目光仍舊時不時從自己身上掠過,遂開口轉移話題道:「此處就只有幾位道友?餘下其他人呢?」

  「還有幾位道友都分散在這宮邸內各處收集情報。」回她的乃是軒轅奕,說著他極其自然站到她身側。

  蕭瑤目光微動,權當做不知曉,若無其事道:「既然幾位道友甘願留守在此,是否表示已經弄清楚這紅色迷霧到底是何物,而後方大門又是通向何處?」

  「蕭道友真是太抬舉我等了,其實我等知到的並不比蕭道友多多少,會來此處的人大都會有些相同想法。」說著他望向她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蕭瑤亦吃驚不小,自己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使得他原本冷峻的面容整個線條看上去都柔和起來。「那門後面是什麼誰都不知道,只是這紅色迷霧,在下恰巧在本典籍上看到過,略知一二罷了。」

  「此迷霧是由於附近空間環境惡劣而在空間周圍引起的一種由形成的障,稱為「域障」其本身存在並無任何威脅,只是為了阻撓他人腳步。若是強行以蠻力進入,就算是元嬰大能亦會被困在其內,進退不能,等於死路一條。而且就算借助法術、法寶等外力都無法將其驅散,唯有用一種名為「陰爻石」的罕有礦材打造成域類法寶才可安然通過。」

  「域障」蕭瑤低首沉吟了一句,再抬眼時眸中帶笑:「在下看軒轅道友氣定神閑,不見煩惱,想必手中應該握有『陰爻石』所鑄的域類法寶吧?」

  他面露贊許,「道友聰慧,說來也是湊巧,在下儲物袋中正好有這麼一件,只不過使用此物需要消耗大量靈力,光憑在下一人怕是不夠,遂還要請人幫手,借用些靈力,不知蕭道友是否願意助在下一臂之力?」

  對方這般邀請顯然是在賣給自己面子,給予進入大門的機會,交好之昭然若揭。

  「軒轅道友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在下自是不會推辭。」蕭瑤含笑承情,心思卻是活絡:什麼「陰爻石」,連自己這個煉器師都不知曉,這等世間少聞之物,哪會如此湊巧要用時便正好身上帶著,根本就是早已知曉所以有所準備吧?且讓她跟進去看看到底是何種寶貝引得一干人明爭暗鬥。

  看軒轅奕與自己說話時並未選擇刻意回避,她便暗中觀察起其他幾人,看他們均神色如常,彷彿早就知曉,心想:凡是破陣,破障等法寶消耗都較大,看來軒轅奕不止邀請了她一人。

  果然未待她開口就聽得他道:「多謝道友,不過因光是你我二人靈力還是有所欠缺,所以在下還邀請了其他幾位道友幫忙,方法其實很簡單,破障之時只需聽我口令,朝法寶內注入靈力便可。」

  她點了點頭:「不知軒轅道友打算何時動手?」

  「此事不急,具體時辰定在申時,待另外幾位道友歸來後,我等便開始。」

  眼看事情談妥,二人便不再交談。這時一直在向她們這邊張望的秦紫微微咬了咬粉唇,輕輕的走到了蕭瑤身旁,用宛若蚊蠅的聲音低語了一句:「先前情況複雜,我一直未有機會與你說話,那時候謝謝了……」

  蕭瑤可謂受寵若驚,看著她一時微愣,這時秦紫的表情突然又變得堅定傲氣使然:「但我是不會認輸的,無論是修為還是軒轅哥哥,從此以後你蕭瑤便是我秦紫的第二個勁敵。」

  說完她又傲然站回到秦川身旁,任由秦川微笑揉了揉她髮髻,眼中一片贊許。

  蕭瑤莞爾,這小辣椒嗆起來倒是挺帶勁,自己還挺喜歡的,可惜就是有些地方她會錯了意。

  眼看接近申時,又有人踏入大殿,定眼一看,乃是秦芯、秦右、秦霜、秦軍還有高凡。

  見他們進來,軒轅奕迎上去問道:「收穫如何?」

  幾人均搖了搖頭,那高凡更是冷哼一聲,陰騖的眸內滿是怒火:「除了已經損毀的全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垃圾,不提也罷。」

  軒轅奕像是早已料到會是如此結果,無所謂道:「既然如此,那幾位先在此打坐恢復靈氣,待準備好我等便開始破障吧。」

  幾人依言座下打坐,蕭瑤看了看他們似乎想起了什麼,走到那乾坤閣男子身旁:「這位道友敢問如何稱呼?」

  男子看著她平靜吐出兩字:「曾毅。」

  「曾道友,幸會,」客套後她便直奔主題,「在下前來是有一事相告,先前在下在這宮邸西側一處叫「映照林」的地方,看到貴派有位同門已經隕落,道友節哀。」

  那曾毅微怔,神色稍有動容,「隕落者是男是女?」

  「是名年輕男子,當時貴派的阿穆爾亦在場,在下聽得他喚的是五師兄。」

  霎時他像是鬆了口氣,隨後點了點頭道:「多謝道友告知,待見到阿穆爾他們後,詳細情況我會再詢問他。」

  面對他如此平淡反應,蕭瑤微微皺眉轉身離開,她只管盡自己道義,至於他們門派內部之事與她無關。

  看那幾人恢復得差不多,眾人均做好了準備,軒轅奕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淡青色的石球,高舉著站到眾人中間。接著他朝著那石球注入一道靈力,瞬間從球內發出一道青光,將所有人都籠罩住,形成了一個淡青色的域。

  與此同時軒轅奕出聲道:「還請諸位跟隨在下一同前行,並在聽到在下口令後,再往此法寶中注入靈氣。」

  遂一行人以軒轅奕為中心向著迷霧緩緩前行,轉眼就在青色域碰到迷霧之時,他高喊一聲:「就是現在!」

  數道靈力毫不遲疑注入到石球之中,頓時青色的域看上去顏色變得更深,亮度更甚,並一點一點擠開了那些紅色迷霧,隨著他們的深入,那道大門的輪廓也越發清晰。直至他們停在大門之前,終於得以窺見其全貌。

  整座大門足有三丈之高,呈現顯出淡淡的銀白色,門上雕刻著許多栩栩如生的仙女畫像,美輪美奐,只是在大門正中央不知被誰胡亂刻上了一行字,硬生生的破壞掉了一幅唯美畫卷。

  站在最前方之人自然而然將門上所寫清晰念出:

  「蓬瀛靈君,汝欲求之物便在此門之後,重返祥雲道人故居,亦不知汝心情如何?回來記得告知於吾。」

  落款是紫東道人。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七八、尋寶潮(二十)

  「此處竟是祥雲道人居所?!」念字者驚呼一聲。

  眾人亦跟著倒吸口冷氣,歡喜之色溢於言表。

  唯獨蕭瑤不明就裡,無論祥雲道人還是蓬瀛靈君她從未聽過,相較之下那落款的紫東道人完全可以算是老熟人了。雖然其未曾真正見過此人,但從泰古到泰一一路走來,到處都有他留下的題字,識別率實在太高無法忽視。

  並且從他遺留下的幾句話看來,此人絕對與豹子一般,是個頗讓人頭疼的人物。

  「既然此處乃祥雲道人居所,那蓬瀛靈君和紫東道人又是何許人?」

  突如其來的發問,引得眾人深思,一時靜默。

  「恕在下孤陋寡聞,這祥雲道人何許人也?」看無人知曉這二人來歷,適時蕭瑤開口打破了沉寂。

  此宮邸主人名氣甚是響亮,但可惜她並不知曉,宮邸及其主人來歷往往能夠透露些許信息,還需儘早瞭解,免得待進入大門,發現寶物,難免會產生利益衝突,屆時恐怕問也難以問出個所以然。

  「這等人物蕭道友竟然不識?!」孫二狗略感訝異,在他看來這似乎是件不可能之事。

  還未待蕭瑤開口,一旁軒轅奕已替她解釋道:「蕭道友並非泰一修士,乃是從其他大陸而來,故而不知也十分正常。」

  「原來如此,那是在下失禮了,」孫二狗聽罷略微歉意笑了笑,「作為賠禮,此問便讓在下替道友解惑吧。祥雲道人在泰一名氣十分之響,乃是上古時候一位實力非凡的元嬰大能,其十分擅長煉器,是泰一大陸自古到今最傑出的煉器宗師之一,據說其甚至能夠將低階法寶進行二次鍛造成為高階法寶。不過此衣缽在他失蹤後便已失傳,成為煉器師中流傳甚廣的傳說。」

  聽到此,蕭瑤心念微動,她想到自己煉器師父玄房書,其同樣也會這門手藝並傳與了自己,也不知師父是否與此人有著某種聯繫。

  「傳聞祥雲道人平身有兩大愛好,可謂癡迷。其一是煉器,其二便是寵妻,當時其結髮妻子乃是泰一最美的女人——吉祥。所以無論吉祥想要什麼他都會滿足她,因他平素忙於煉器,無法陪伴妻子,為排解吉祥寂寞,更是為其建造了一座獨一無二的宮邸,裡面堆滿了各種寶物,豢養了各方靈獸,供她消遣。不過……」

  孫二狗說道此,頓了頓,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造化弄人,就算他將修仙界最好的寶物雙手奉到吉祥面前,最後吉祥還是背叛了他,投身於當時替她駐守院落的一位金丹期修士懷中。直至一日二人姦情被祥雲道人撞破,憤怒癲狂之下他殺了吉祥,從此以後便行蹤不明,當時與他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座價值不菲的宮邸。事情過後百年,但是有許多修士垂涎祥雲道人的寶物,曾想找出這座宮邸,但最後均以失敗告終。沒想今日卻是我等運氣,此座宮邸原來是隱藏在這『空靈谷』深處!難怪無人發現!」

  說到最後孫二狗神色有些難掩激動的緊了緊拳頭,蕭瑤則安靜聽著消化這些信息。

  這時軒轅奕從旁說道:「聽聞蕭道友亦是一位不輸神階宗師的煉器大師,若是此次能夠找到祥雲道人的煉器心得或是筆記,相信在煉器上的造詣亦會更進一步。」

  蕭瑤笑了笑未顯露出過多興趣,只道:「現在說這些還尚早,裡面到底有些什麼還不知曉,況且在門上題字的紫東道人曾到過此地,說不定裡面寶物已經全被拿走,還是先進去,看我等的氣運與機緣如何了。」

  此話霎時喚回了眾人理智,確定裡面有沒有寶物還是個問題,要先將大門打開才是。

  確認門上並無任何禁制機關後,眾人試著推了推大門,卻發現這堵白銀色的大門十分沉重,怎麼推都推不開。

  「用法術吧」軒轅奕沉聲道,「此域可以從裡由外施放法術而不會產生破壞。」

  這話音一落,便有道漂亮的冰柱狠狠的撞擊上了大門,碰撞聲轟轟作響。蕭瑤是第一次看到秦霜出手,那冰冷的靈氣渾厚強勁,絕不輸軒轅奕。

  強大法術攻擊下,瞬間大門便被給轟擊開來,眾人神色戒備。

  接著門外紅色迷霧全然消散,而門內則是一片灼熱的寬廣空間,在其下方乃是一片深不見底的火海,上方則漂浮著一塊塊宛若浮島般的巨大浮石,在熱氣朦朧中隱隱可見每塊浮石上均有一座廟宇。從火海會時不時高竄起火舌將浮石炙烤,徒留石上遍地火焰,兇猛異常。加上空間內有莫名壓力與斥力不斷襲向眾人,使他們不得不祭出防禦法寶來抵禦此處的惡劣環境。

  沒有了迷霧,軒轅奕收起「陰爻石」法寶。他依舊神態自若,看上去一點也不受空間外力影響,除他之外,秦霜、孫二狗等金丹後期修為以上修士亦在祭出法寶後恢復常態。剩下秦川,秦紫幾人難免有些臉色發白,看得出受到了些許干擾。

  而蕭瑤,這點力道對她來說無疑是在撓癢癢,虛空中的扭曲及力道要比這強上千萬倍,她都能泰然自若,還怕這點小小壓力?不過眾人不知,只當她也如軒轅奕一般,貼身穿著高階防禦軟甲。

  唯有一點比較鬱悶,「腳桶」乃是件中品道器,耐熱程度不高,為避免其燒毀,她只得將它收起,靠自身飛行,速度無疑又減慢不少。

  隨著一行人小心前行,感受到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這時軒轅奕忽然停下開口道:「諸位請聽我說,」火光映襯得他那冷峻面容如同鍍上了一層金光,雙目光華灼灼。「此處空間寬廣到處充斥著壓力,越往裡便越是厲害,而且亦不知是否有其他危險,能儘快找到寶物早些出去最好。遂在下有個提議,我等人數較多,一起行動怕是多有不便,不若分組或是各自而行,也省去分配寶物的麻煩,完全憑藉個人氣運機緣及實力,各位以為如何?」

  「我贊同!」沒想話音剛落,高凡便第一個站出來表示同意,其實就算軒轅奕不說,他亦有早準備脫離這些人獨行。

  「我也沒有異議。這樣可以避免很多麻煩,特別是分寶不均此種情況。」第二個站出的乃是孫二狗,他本來就獨自一人,既然已經知曉此宮邸主人,也共同破了屏障,再一起行動只會徒生猜疑與麻煩。

  關乎各自利益在前,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懂得選擇,若是說還有誰不情願,那便是秦川、秦紫修為較低幾人,但大勢所趨,他們也只有接受。

  軒轅奕看眾人均無異議,點了點頭:「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等便在此分開,大家儘量小心行事,若是承受不住壓力,便由大門返回,外面應該並無危險。」

  看著眾人散開,蕭瑤並不急著先走,她大致觀察了一會,除了高凡,孫二狗及秦霜是單獨行動,其他幾人都是結伴而行。

  秦川,秦紫,秦軍三人,及秦芯和秦右二人,剩下悟德和尚,曾毅,軒轅奕也組成了一隊。

  不出所料那三人怕是早在入谷前便已結盟,此刻終於是要開始行動了麼?

  看著幾人直奔深處而去,蕭瑤朝著離自己最近亦是最靠近大門的一座浮石飛了過去。

  這剛一登上浮石,撲面而來的火焰氣息更甚,浮石上四處冒火,她一一避開這些火焰,徑直飛到廟宇之前。

  乍一看,此廟並無任何特別之處,紅磚黃瓦,外面設有阻隔神識的禁制,廟門緊閉著,裡面到底有藏有何物也窺不得半點端倪。

  蕭瑤小心翼翼落下並試探著踏上此廟宇的第一級階梯,瞬間灼熱感在其腳下蔓延開來幾欲燃燒。而這廟宇就像感知到有人到來,緊閉的廟門泛起淡淡藍光,光芒之中一行字體顯現:

  「門外可是蓬瀛?」

  她先是一愣,隨後下意識說道:「不是。」

  屆時那廟門就像是有了靈性,門上原先的字體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一行字體:「嘿嘿,老子就知道他怕有詐,肯定不會親自前來。」

  她微微沉默,幹瞪著門上字句,此種字體自己見怪不怪,哪怕是化成灰都能認出——紫東道人!前輩您到底是有多熱愛題字啊?

  就在其腹誹之時,那行字體又再次被抹去,換成:「那你是何人,可是替他來此取物?」

  對此人蕭瑤可謂久仰其字,未見其人,此刻忽然能與他文字對答,頓時讓自己有種微妙的抽搐感:「在下不認識這位蓬瀛道友,不過是機緣巧合到此尋求機緣罷了。」

  「不認識?」那字停頓了一下,隨後猶如行雲流水,「哈哈哈,會叫他蓬瀛道友之人老子可以確定你真是不識他!不識好啊!老子喜歡!最好你把那玩意一併帶走,氣死丫的才好!」

  好豹子的說話方式啊!她滿臉黑線,卻也不說話,靜靜等待文字再次變幻。

  果然不過一息,便有大段文字重新顯現:「小犢子,能看到這段話,說明你運氣很好,這偌大的煉器房內,唯此廟宇內存放的破爛最值錢。嘿嘿,一般自以為聰明者總是認為越靠裡越危險的地方寶物便會越好,老子就偏不遂他們願,把這些破爛集中在此離門最近最沒危險的浮石之上,氣死丫的!當然對於能第一個找到此地之人,老子也會給些甜頭,話說這廟宇內每一件破爛都是那倒黴的祥雲道人花大精力弄來,在這凡人界內也算得上是人間至寶了,一切只要老子打開大門放你進去,這裡的所有的破爛便全都是你的!小犢子如何,是否已在心底了樂開了花?」

  蕭瑤抽了抽唇角,不過是沒了飛行法寶,懶得走遠,挑了個近的,這樣也能中了彩頭,機緣這種東西果然微妙。不過就算此處確有至寶,她也未曾被喜悅沖昏了頭腦,她相信和豹子一樣惡劣之人是絕對不會如此簡單便將寶物交與自己的。

  思緒飛轉時,紫東道人下一段話已經浮現門上:「但看到接下來一段,你運氣又不好了,蓬瀛沒來,老子覺得一點意思也沒有,老子不開心便不想將寶物給你,所以小犢子,來哄老子開心吧!」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4:01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七九、尋寶潮(二十一)

  她就知曉!從紫東道人所留字句中,其品性惡劣可見一斑,哄他開心怕也不是什麼容易之事,弄個不好也許人沒哄開心,倒是把自己命給哄沒了。

  奈何這紫東道人能從泰古橫跨泰一,無論是暗河塹、南域還是空靈谷內都留下其身影,顯然修為境界遠遠強過自己,在目前不清楚他真身是否在附近,或是其他什麼法術的情況下,蕭瑤強壓下自己突突直跳的額角問道:「不知前輩希望我怎麼做。」

  這次文字只有一句:「你不需要做什麼,陪老子玩上會便成。」

  「玩什麼?」她小心翼翼,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心頭。

  但這次門上沒再顯示出任何字句,灼熱的空氣中四周平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蕭瑤全神貫注警戒著四周,神識放開,但附近什麼都沒有,正疑惑之時,她俯首看到自己腳下,地上石屑不知為何輕輕抖動,並隨著時間推移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下方傳來的震感也愈發明顯,直到最後轟隆隆的聲音響徹整個空間,大有撼天動地之勢。

  來了!

  她祭出「魑魅」淩空而立,半空之中目光銳利省視著整塊浮石,將一切盡收於眼底。

  終於浮石停止了震動,但響聲卻是越來越大好似金鼓連天,響徹九霄。再轉眼,無數炙熱火舌竄起,高達百丈!連天焰火將整座浮石全部包裹,轉眼就要鋪天蓋地落下,饒是以自認處變不驚的蕭瑤這時亦臉色大變,未有直接抗擊,而是加快速度欲要從縱橫交錯的火焰間隙中逃離!

  她不想罵人,但此刻心中卻有股怒氣不得不吐,忍不住道:「玩個屁!對付金丹修士竟用元嬰威法!紫東!你狠!」

  嘴上咒駡著,她身法可不敢怠慢,水靈護牢牢包裹住周身,迎向火幕舉起手中「魑魅」便是一揮,此刻面對元嬰威法,自己任何法術都是徒勞,唯有指望這把用真仙界寶材所鑄的本命法寶,能夠破出一條逃生之路。

  別看「魑魅」周身紫黑,不甚起眼,關鍵時刻卻未曾讓主人失望,黑色的尺身猶如鬼魅,銳利劃過焰火,在火幕上開出一條細縫,蕭瑤毫不遲疑,護住頭部衝了出去。出來那一刻她只覺伴隨著陣陣皮肉燒焦的糊味,手兩側不時傳來火焰灼燒的疼痛感。

  但她也顧不得察看傷勢,警覺的盯著下方宛若潮水澎湃著的火浪,生怕它再度來襲。

  這時下方廟門上藍光忽然大亮,又有字句顯現:「哈哈哈,不好意思,老子有些健忘,竟忘記這『天寶坑』內已被老子設下大陣,一旦金色通道開啟,元嬰之上境界者均無法入內。小犢子,你修為在元嬰之下對不對?恩,恩,看樣子似乎還沒死,以金丹境界竟能躲過元嬰威法,勉強算是不錯。既然能夠躲過,老子也就放心啦,咱們就再多玩一會,其實你也玩得很開心對不對?」

  她那個恨呀,是咬牙切齒:不介意個毛!開心個毛!這人也太無恥了!

  「看這樣子此人似乎有兩把刷子,」丹田之內豹子亦顯身,難得目露贊許道,「而且脾性不錯,老子挺欣賞的。」

  頓時她幾欲吐血,獰笑道:「豹子,其實他是你親戚吧,能無恥到這地步之人世間罕有,我真沒想到有生之年竟還會遇到第二個!」

  「老子沒有親戚!」劍齒豹不滿挑眉,「鴻蒙是三界乃至全宇宙獨一無二的存在!不會再有第二個!」

  看著它驕傲之意溢於言表的毛臉,蕭瑤恨不得將其與那紫東道人一併給宰了。眼看火焰又再度襲來,她手疾眼快一把拎起豹子狠狠朝火焰扔去,「既然如此,獨一無二的真仙大人便拿出你獨一無二的氣魄來,把你那親戚給解決掉!否則我只會以為你純粹就是在我丹田內混修為的禽獸!」

  哪怕豹子是鴻蒙之獸,如今也不過與蕭瑤一般修為低下,哪裡能夠對抗元嬰威法,面對著熊熊大火,它一個打滾後迅速朝上撤退,顧不得尾巴處已經著火,狂奔向她:「靠!老子出來本來就是要告訴你解決方法!快放鳳火!」

  蕭瑤這邊也頗為鬱悶,她本想飛出浮石,沒想四周卻被那紫東布下陣法,自己根本就飛不出去,此刻豹子一喊立刻如醍醐灌頂,當下喚出鳳火。

  這鳳火因為上次惹得主人不開心,心中正委屈著,這會突然被喚出,挺著那飽滿的肚子一臉期盼的望著蕭瑤,好似在問:主人,你叫我?

  眼見就要火燒眉毛,她顧不得看其耍寶,忙出聲道:「先把這些大火滅掉!」

  自己終於要派上用場,這是不是就表示主人以後不會拋棄它了?面對著大片火焰,鳳火昂揚起它的鳳頭,毫無懼色,那模樣就像這些火焰不過是些渺小螻蟻,瞬間體積膨脹有數十丈之高,鳴嘯著撲向那些火焰,開始不斷吞噬。

  幾個眨眼功夫,它便將浮石上火焰吞食得一乾二淨,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左顧右盼看是否有漏網之魚。轉眼它發下在浮石之下還有大片火海,立刻歡喜的一個俯衝沒入下方火海。

  而在遠處其他浮石之上,與蕭瑤進入的一干人等也已察覺到此方的異狀,先是熊熊大火鳴嘯震天吞噬浮石,這會又突然出現一隻高階火靈,在下方火海四處遊弋,要知這等存在連元嬰大能都不敢掉以輕心,他們自是遠遠觀望,暗中自保,就是不知哪位道友如此倒黴,上了那塊浮石。

  看到大火已被鳳火清除乾淨,上方陣法也不攻自破,蕭瑤黑著臉降落至廟宇前,冷眼看著廟門處。只見不一會上面浮現出長長一句感歎:「唉……,真沒意思,你竟擁有高階火靈,還吞噬了老子火法,明明說好是哄老子開心,現在倒好老子的心受傷了,不想開門了,恩,絕對不開!老子討厭你!」

  她笑意盈盈,逐字逐句將此話念完,並且每念一字笑容便更深,深得連已經返回其丹田的豹子亦打了個冷戰:明明是此道人惹得她不開心,為何它會覺得接下來自己日子也不會好過了?

  「廢話寫完了嗎?字真醜!」蕭瑤的聲音很輕柔,預示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大門:「……」

  「轟隆隆」,忽然兩聲雷鳴想起,兩道天雷直劈廟宇房頂,雖然這廟宇結實未有損傷,但硝煙滾滾中彌漫著一股怒意。

  「我忍你很久了!」

  話音一落,她揚手就是一揮,「魑魅」發威,數道攻擊直奔大門。

  「小犢子,沒用的,此座廟宇乃是用『天青石髓』所建,五品靈器之下法寶根本就無法摧毀。」

  她彎了彎唇角,充耳不聞,直接用蠻力配上「魑魅」尺側的利刃,當大刀狠狠砍了上去!

  第一尺,廟門劇烈搖晃,未有任何變化;第二尺,門上紅漆剝落,碎屑四濺;直到第三尺,一絲細細裂痕躍然顯現於門板之上。

  看到有所成效,蕭瑤揮手狂舞,一尺一尺砍得更是歡騰,權當鍛造鑄坯般不留餘力。

  這會門上字句不斷浮現:

  「哇!小犢子,你手上那是什麼寶物竟堪比五階靈器。」

  「小犢子,別砍了,不就和你玩玩嘛,怎麼那麼小氣?!」

  「小犢子!再砍老子可要生氣了,老子一生氣,把裡面寶物全毀了,你可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小犢子……」

  從頭到尾,蕭瑤視而不見,其實她早已看透,門上應該只是紫東道人的一縷神念,若是真人在附近,以他性格絕不可能讓自身「玩」得如此憋屈。至於他所言的寶物,到底有沒有誰知道,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家之言,與其被他用以寶物束手束腳,還不若全憑藉自己意志行事,還能使得心頭爽快,念頭通達!

  砰!砰!不一會大門在她全力砍擊之下,轟然被砍出一個大洞,整個過程中除了門上字句不斷,其他再未突生過任何異端,反倒是廟門之上的藍光卻越來越弱。

  其實正如蕭瑤所料,這門上充其量不過是縷神念,最多做到操縱附近早已設好的佈局,其他卻是天高皇帝遠——無能為力。

  「唉,小犢子,此處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不過……老子欣賞你!哈哈,若是你真的求老子或是示弱,那才讓人鄙視。今日老子玩得很開心,你我有緣,咱們來日再見……」

  隨著藍光的逐漸消失,最後一段字句慢慢在門上未被破壞之處顯現,最後消散在了寂靜的空間內,再也沒留下一絲痕跡。

  這下蕭瑤是真的暴躁了,差點將手中「魑魅」就是一摔,心中吐血:呸!誰要你欣賞!誰和你有緣!這個世界有一個豹子就已經夠可怕了!希望以後莫要再遇見了!

  平復下心緒後,她一腳踢開廟門,廟內空間不大,所有物品一覽無餘,還有牆上一行大字亦清晰躍入眼簾:

  「蓬瀛,哈哈哈!汝弄錯了!汝真以為有吾神念之處便會有那玩意?!傻子!」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八零、尋寶潮(二十二)

  蕭瑤心中早有準備,已是見怪不怪,她先將目光落在屋內三個漆黑體積巨大的大箱上,這屋內除卻這三個箱子,其他便再無一物。

  箱子上並未設有任何禁制機關,她輕而易舉便用「魑魅」將箱上大鎖削掉,靈氣一震,箱子便被打開,頓時她眼前一亮:看來這紫東道人對自己還算頗有良心,的確未曾誆她,此處是有寶物。

  這一箱內物品全是些凡人界罕見的煉器礦材,有許多甚至連自己都叫不上名來,所幸其中還放有一本名冊,上面均有詳細記錄著這些礦材的名稱,屬性,十分詳盡。

  此時蕭瑤一掃胸中積鬱,能拿到這麼一箱礦材對她來說已算不虛此行,更何況還有兩個大箱子等待自己打開。

  遂她微眯了眯眼,笑逐顏開,同時掀開另外兩個大箱,只見其中一個箱子裝滿了各種高階妖獸獸骨,獸皮,以及妖丹,最珍貴的乃是裡面有三具完整的化形前期妖獸屍骸,無論是皮毛還是骨骼甚至妖丹全部都完好無損,而且有一隻竟是十一階冉遺魚!

  相較之下最後一個箱子就略顯空曠了些,裡面只有一枚玉簡以及一個小小的青花玉瓶,她先將玉簡拿起,神識粗略掃過,發現竟是那祥雲道人的煉器心得筆記,裡面記錄有其終生所學以及煉器上一些領悟,包括如何二次鍛造的詳盡過程。這枚玉簡對蕭瑤來說可謂是量身打造,原本就未有抱希望會找到此人的筆記,沒想卻是承了軒轅奕的貴言,當下便珍惜萬分的將其放入了儲物袋。

  接著她再拿起那小小青花玉瓶,發現其瓶身紋路乃是一個小型陣法,似乎是為了保存瓶內之物不腐壞而設。在將其稍稍湊近鼻前,便有股丹藥獨有的淡淡清香溢出縈繞鼻尖;將瓶身翻過,只見瓶底處刻著三個字:「化神丹」。

  饒是蕭瑤這般對丹藥並無太多研究者,看到這三個字卻也是如雷貫耳。它與築基丹,金丹引,結嬰丹這些丹藥一樣,都是在修士在突破更高境界時所服食,起到提高突破成功率的靈丹。修士一身追尋的亦不過是不斷突破境界直至長生彼岸,這幾類丹藥便是各境界丹藥中最頂級的存在。

  因為在這凡人界修仙資源匱乏,靈氣不算濃郁的紀元,弱肉強食的環境導致修士若不儘快提高自身實力,便很容易在各種資源爭奪之中敗北甚至隕落,所以環境逼迫得當今修士必須儘快突破強大起來。像蕭瑤這般不靠丹藥,一步步打坐修煉的修士基本上已經絕跡。就算天資再好的修士也免不了要服食些丹藥輔助修行,哪怕為了根基穩固可以少服或不服食其他類型丹藥,但提高突破各境界概率的丹藥卻是必不可少。當今修士對於好的法寶符籙,陣法,靈獸都可以暫緩,唯獨提升修為的丹藥是絕對不讓,這也是為何現在煉丹一家獨大的原因。

  如今這枚化神丹顧名思義乃是衝擊化神期的極品丹藥,據聞此種丹藥在如今的修仙界基本已不可能再煉製出。若任何一位元嬰修士得到此丹恐怕都會藏好掖好,再找個無人之地閉關直至突破,若不然被人知曉身懷此等絕世丹藥,輕則身隕,重則可能會掀起幾個家族或門派爭奪的腥風血雨。

  不過可惜,此物落到蕭瑤手中卻猶如廢品一枚,還不如那兩箱子礦材獸骨,但考慮到日後或許能拿它換取些有用之物,她便也一併收入了儲物袋中。

  再仔細省視了一遍廟宇之內,自覺並無遺漏,最後她又將目光落在牆上那行大字上,不由為那名叫做蓬瀛的人掬了把同情淚:他可比自己要倒黴多了!

  出了廟宇,蕭瑤準備繼續再前往其他浮石尋求找機緣,她深知自己與旁人不同,別人覺得是至寶的東西在自己眼中可能只會換算成靈石,反倒是其他人覺得雞肋的物品她會覺得珍惜萬分。那紫東道人說這裡乃祥雲道人最珍貴的至寶她信,但難保出現他們覺得不算稀罕的東西,卻是自己需要的情況,所以秉著寧可全部搜過也不肯放過一個的原則,她便朝著另一塊浮石飛起。

  可就在蕭瑤剛飛出去不遠,便發現了此處有些不太對勁,咦?下方那一大片的火海呢?怎麼不過眨眼功夫便全都消失不見,下方就只剩下了深不見底的黑洞!

  她曾記得先前紫東道人有提過此地乃是煉器房,那麼下方的那些火焰就很有可能是用於煉器的靈火。在修仙界內無論是煉丹還是煉器都必須要用靈火,而不能用普通火焰。而靈火的種類又分為許多種,有強有弱,顏色也各自不一,當然高階火靈也算是靈火的一種,只不過是開啟了靈智。

  像祥雲道人這般存在的煉器宗師用於煉器的靈火肯定品階不低,記得在秦家的煉器房內使用的靈火乃是顏色為淡青色的「青天業火」,若蕭瑤沒看錯這下方原本的靈火應該是比「天青業火」更高階的「三味真火」,傳說唯有神龍噴出的靈雨才可將其熄滅,所以絕不可能眨眼間便全部熄滅消失!

  正疑惑著,一團火光忽然從下方沖出,攔在她眼前,蕭瑤定眼一看竟是先前放出去的鳳火,此刻它似乎十分滿足,不但肚子又多漲大了幾分,火焰的顏色較之前也是更白更亮了!

  見它似乎又變了個樣,蕭瑤猛然想到了些什麼,瞪大眼道:「你不會是把下方那些火焰都全給吞了吧?!」

  鳳火驕傲的點點頭,身後那比肚子渺小好幾倍的鳳尾還得意翹起,像是在等待著主人的讚美。

  哪怕是高階火靈亦沒它這般吞噬其他靈火的吧?!

  她越想越覺不可思議,不由問體內劍齒豹道:「豹子,高階火靈都是如此瘋狂吞噬其他靈火的?」

  豹子也有些納悶:「這倒沒有,雖然說吞噬靈火是為了保持火靈自身能量,但火靈本身就不會進階,所以一般都有自身的量度,量度到了是無論如何都不可再吞噬。說來這肥火雞確實有些怪異,當初在溪澗谷之內見到它時,老子就覺奇怪,按理說鳳火是鳳凰誕下的火靈,這等存在不可能會出現在凡人界如此低等的界位之內,也不知是誰帶下來又或是陰差陽錯破了虛空流落到此處。」

  就連豹子也覺得鳳火有異,但此刻不是深究之時,蕭瑤隨意誇了它兩句後,便先將其收回了丹田。

  弄清靈火消失緣由後,她便又兜轉了附近幾塊浮石,不過再也沒出現方才那般氣運,這幾塊浮石上的廟宇均是破破爛爛,已被人廢棄,裡面空無一物。

  再看這煉器房內零星散落著的浮石,以她徒步飛行的速度,怕是根本趕不及其他人十分之一,很有可能那些浮石都已被人探查過。不過她亦不覺氣餒,此次自己機緣算是不錯,對這些非十分需要之物,她亦不是很貪心,適量便可,遂決定往此空間更深處去一探究竟。

  蕭瑤飛行速度不算快,所以一路朝裡,壓力與斥力的逐漸加強,亦感受得十分清楚,或許這外力對她來說不算什麼。但有些人卻已經無法承受,這不,她在半路上便遇到了秦川,秦紫及秦軍三人。

  他們臉色煞白,秦紫更是唇角處還留有一絲血漬,看來這些外力已對其造成不小傷害。

  三人看到輕鬆自若,連飛行法寶都沒有的蕭瑤,均是一愣,隨後秦川才與她招呼道:「蕭道友可是還要再往裡走?」

  她點點頭,「正是,幾位這是準備返回了?」

  秦川苦笑:「說來慚愧,我等修為不濟,裡面的壓力非我等所能承受,遂準備在稍微靠外之處看看。」

  量力而行乃是聰明的做法,蕭瑤也贊同道:「原來如此,那幾位道友多加小心,在下且先行一步。」

  「蕭道友!」就在蕭瑤轉身正要前行時,那秦川又喚住了她,「方才在下看到軒轅道友似乎也朝最裡面去了,隱約可見最裡處似乎還有一道大門,可惜此機緣與我等無緣,在這裡祝願蕭道友能夠滿載而歸。」

  說完,三人便朝外飛去,蕭瑤仔細想了想,覺得那秦川似乎話中有話,並非單純祝願。

  見幾人走遠後,她笑了笑:這秦家人與軒轅奕的關係倒還真是有趣。隨後,便朝著最深處遊弋,自己早就想知曉軒轅奕一干人等到底一直在謀劃些什麼?若是還有至寶,她不介意再多參上一腳!

  花了大概一個多時辰,蕭瑤總算是看到了秦川所提的那扇大門,靠近一看:只見那片區域周圍空蕩蕩一片,唯獨一扇數丈之高的大門懸浮著,特別突兀。與先前的銀白色大門不同,此門呈淡淡的琉璃色,其內有似水波紋流動,波光晶瑩煞是好看,就是門上寫有題字,看了便會使得人心情暴躁萬分,再也無心欣賞。

  「此處除了蓬瀛,誰都能入,但名額僅限二人。」

  落款依舊是紫東道人。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4:11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八一、尋寶潮(二十三)

  蕭瑤強忍住心中想要罵人的衝動,將視線從門上文字移開,落到琉璃門前翩然而立的幾人身上。

  軒轅奕果然在此,當然還包括曾毅與悟德和尚,站在他們對面的則是孫二狗,還有秦霜。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門上大字的影響,五人之間氣氛微妙,警覺,戒備,甚至有些敵對。

  此種情況下她的到來不但沒有緩解氛圍,更使得除了秦霜之外其餘四人頗為警覺,神色介懷。不過她也不甚在意,權當不知,上前招呼道:「幾位道友,好巧。」

  「蕭道友,我等又碰面了。」除了孫二狗勉強與她招呼了一句外,其餘幾人均是點了點頭,之後便草草了事,再也無人說話。

  蕭瑤仔細打量了幾人,發現幾人身上衣衫或多或少都有些破損,並且還有明顯外傷,看上去均臉色陰霾。

  她可以肯定這些人都曾進過浮石上的廟宇,不用說那些廟宇內肯定留有那紫東道人不少傑作,估計沒少被其耍,所以一個個都頗為狼狽。

  見到所有人都被紫東道人整得狼狽吃癟的模樣,她本欲在心中幸災樂禍一番,但轉念一想,自己也沒比他們好多少,而且從外觀上看,她現在雙手兩側的燒傷還在,怎麼看都是最倒黴一個,遂也沒了興致。

  然後她佯裝對門上大字視而不見,試圖打破平靜道:「諸位,這身後大門乃是通往何處?」

  就這一句,四人均望向她,那種緊繃的氣氛愈發明顯,最後還是軒轅奕淡淡的說了句:「我等也是剛到,還不清楚。」

  蕭瑤沒想到不過一句試探,卻換來幾人如此大反應,她眯了眯眼,記得在第一道銀色大門前,他可不是這般淡漠。自己有種直覺,在場除卻秦霜之外的四人均知曉這門後到底放著什麼,並且他們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也就是說現在乃是到了自身利益的最關鍵時刻,怕是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盤算。

  「轟隆隆!」

  說來也巧,就在她考慮接下來還要怎麼開口試探時,不遠處一座浮石之上,傳來一連串震耳欲聾的雷鳴聲,緊隨而來的乃是一聲憤怒的咒駡,

  「幹他姥姥的!紫東道人!這輩子不要再讓老子遇到你!否則絕對要你他娘的狗命!」

  不用問也知道,怕是又多了一名同命相憐的受害者。

  不一會,便見高凡全身道袍烏黑,唇角還有血漬的出現在眾人眼前,可能是大家都經歷過,所以都反應平淡,也沒人表露出訝異或是同情,氣氛持續低迷。

  高凡見眾人沉默也不由微愣,但看到幾人身上痕跡及身後琉璃門上大字,原本就陰騖的眼神變得更為陰森,甚至還隱隱有血絲顯現。

  「哼!」他冷哼一聲,嗤笑道:「你等到現在還相信這王八蛋所寫?莫非是苦頭還未吃夠?!」

  眾人似乎很能理解其的暴躁,不過還是有人開口道:「阿彌陀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此人最擅長玩弄人心,只留隻言片語而不肯現身,你認為有時他便無,而你認為無時他便有,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可謂高人也。」

  噗!蕭瑤一個不留神差點沒忍住笑意,無奈之下她只得儘量讓自己的臉看上去並不那麼奇怪。這些人很有可能未有真正與其神念直接對過話,要不然怎麼還會認為他是個什麼高人?!那斯根本就是個喜歡耍人的無恥之徒,和豹子一樣全憑自己喜好行事。況且這些門上題字與其說他是在戲耍刁難他們,不如說他是在戲耍那蓬瀛才是,也不知這蓬瀛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惹上這麼個大煞星,可謂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她現在算是明白了,要是定力足夠,能夠不被自己欲念牽著鼻子走,隨心而行,哪裡會連續著那傢伙的道?!

  「呸!」高凡一臉厭惡,「什麼個高人!你等怕他,我可不怕!既然如此不如就讓我冒風險先行去探路如何?要是真的,你們自己再選一個人進去,假的則大家皆大歡喜!」

  可這一次他提的建議並未被採納,反倒是引得曾毅與悟德用身子擋了擋身後大門,「高道友,你這是何意?我等都在此思考對策,道友一來便想搶先進去,未免也太過分了!」

  「過分?!」高凡斜眼,「我看你等一個個修為都不弱,做起事來卻恁畏首畏尾,只不過是看不過眼,再說一次我可並不願多浪費時間,老規矩骰子決定吧!」

  「高道友,此招已經行不通了,大家都是聰明人,你也莫要再裝傻,這裡誰都想進!」這次回他的乃是曾毅。

  早在金色「斷空」時,眾人會同意除了當時有黑煙人這個威脅存在,更重要是為了保存實力,避免在未尋到寶物前進行不必要的爭鬥。但眼前情況不同了,有人精神高度緊張,只要稍微有些腦子之人都能明白這裡面的寶物不尋常,誰又會肯放棄。

  當眾被人揭穿,高凡立刻陰沉下臉來,怒氣中帶著幾分殺意:「我不過是好意出謀,你等卻百般挑剔,覺得這也不好,那也不好,莫不是非要鬥得個你死我活才能決定?若是如此那便早說,那在下也好做準備!」

  既然對方不給他面子也就不要怪他扯下這層虛偽的面紗!

  這下一來,利益矛盾更被激化,特別是在場的男人,幾乎都是繃著身體,此時只要有誰敢動,恐怕都會引發一場惡戰。相較之下秦霜則平靜許多,冰冷的雙眸始終落在軒轅奕身上,注視著他一舉一動。

  而蕭瑤同樣態度自然,反正自己已經找到不少好東西,有了那一箱珍惜礦材,一箱高階妖獸皮骨,裡面應該能找到重新再鍛「腳桶」的合適寶材。至於對面眼前這種寶物不明,也不知對自己是否用還讓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的情況下,欲望稍微表露不慎便很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還是不露聲色,按兵不動才是最好選擇。況且這紫東道人可賊得很,他所言只可信一半,另一半還要依情勢判斷,一切未明的情況下,她可不要稀裡糊塗被他當猴耍了!

  「諸位……」就在這氣氛劍拔弩張之際,軒轅奕突然平靜開口,「如今未能確定這紫東道人所言真假,我等若真在此鬥起來,肯定會兩敗俱傷,以此人脾性來看,會如此限制人數想必正是如此盤算,真鬥氣來便著了他的道了。」

  他如此一說,確實對氣氛起到了一定的緩和作用,但只要其一開口,問題也就來了。

  都這時候了還在擺出清高樣子,高凡語氣不由尖銳道:「軒轅道友說得倒是輕巧,道理大家都明白,但相比無法進入門內,恐怕大多數人還是更願意打上一場,還是說你有其他更好的解決辦法?」

  對他的不善軒轅奕並未惱怒,只是挑了挑眉:「打不失為一個解決方法,但高道人不覺得為虛虛實實還不甚清楚的一扇大門爭鬥,是不是有些太過衝動了?」

  「什麼意思?」高凡皺眉,「難道軒轅道友有辦法可以弄清楚裡面是否真有寶物存在?」

  見對方已經收起殺意,軒轅奕坦然道:「這在下倒是沒那麼大能耐,不過我等卻可以先將此門打開,略查探一番。」

  曾毅這時插話道:「軒轅道友可是說人先不進,只是在外先將此門打開略探究竟?」

  「沒錯,」軒轅奕點了點頭,「這扇門上沒有任何禁制或是機關,與最先那扇銀白色大門相同,應該可以輕易打開,這紫東道人只說限制只許兩人進入,但並未說不能打開大門。難道諸位不覺得眼下應該先將此門打開後再做其他打算麼?」

  這一刻,無人說話,除了蕭瑤與秦霜一開始就是無所謂態度,反正也沒有任何損失,高凡與曾毅似乎也有那麼點動心,雖然不語,但看表情應該是默認了可行。

  「阿彌陀佛,」同時悟德和尚也面帶微笑站了出來,並稱讚道:「確實是個不錯注意,難得軒轅道友在此情況下還能保持心境清明,並未被利益衝昏頭腦,老僧佩服。」

  「大師謬贊了,那麼就讓我等看看這大門之後到底有何乾坤!」

  說罷,軒轅奕一揮手,一股渾厚的雷法轟然沖向琉璃大門,只聽轟隆隆聲響之後,大門輕而易舉便被雷法擊開,兩扇門板大敞。

  眾人目不轉睛直盯著門內,不肯放過任何一處角落。

  出乎意料之外,門內乃是一坐小花園,看上去並無任何危險,花園內廣植花木,疊石為山,其間有座裡池,池上九曲橋蜿蜒而伸,直通向一座亭榭,亭榭之內放有一尊十分怪異的人像,其身具三頭六臂,盤腿而坐,除了正對著眾人一方的首級雙目閉起表情祥和,另外兩張臉都呲牙瞪目表情猙獰,而其六隻長臂中有四隻分別握著四件模樣怪異的兵器,還有兩隻手則是拖著一個打開的金屬匣子,匣子內靜靜的躺著一塊通體白色的令牌,以眾人視力都能清楚看到令牌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虎」字。

  只是這麼一瞥,使得本是興趣不大的蕭瑤霎時胸如擂鼓,腰間儲物袋內的異動清楚的傳遞入其神識,心中更是狂喜:此物她志在必得!

  可沒等她有下一步動作,便見眼前有一黑影閃過,看來有人已經沉不住氣,準備搶寶了!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八二、尋寶潮(二十四)

  任誰都未曾料到,最先按捺不住的竟是孫二狗!

  他速度極快,手中不斷掐訣,瞬間荊棘叢生,生成一道綠色屏障將眾人絆住!

  不過轉眼一道紫色落雷狠狠轟擊到這些荊棘之上。軒轅奕渾身氣勢淩厲大喝一聲:「快攔下他!」

  就這一吼,眾人也都回過神來,高凡與曾毅二人最先追了上去,並掐訣施法攻向孫二狗。但那孫二狗就好似身後長眼一般,快速祭出了一泛著白光的靈盤,輕而易舉擋下了兩道法術。

  看見突然出現的盤狀法寶,軒轅奕臉色一沉,有些訝異道:「渾天盤?!你竟是南家人!」

  微詫之餘,他亦快速從儲物袋中祭出一件泛著五彩光華的玉梭,直飛向那靈盤,不一會兩件靈物便碰撞到一起,產生點點星火及尖銳的摩擦聲。

  此梭一出,孫二狗立刻大駭:「軒轅家的輪回梭!」

  傳聞此梭乃是軒轅家主軒轅無傷的一件得意靈器,能破萬物!他豈能不駭,連忙召回玉盤,卯足勁道加快了速度朝門內遁去。

  不過身後高凡與曾毅同樣使出了高階遁術,不一會三人便糾纏到了一起,眼看還差不到半米便可進到門內,孫二狗一咬牙,放棄防禦二人攻擊,直衝向門內。

  他這一舉動,使得身後二人甚為憤怒,亦不顧一切跟了上去。轉眼三人便一同衝入了琉璃大門。

  門上波光靈動,原來留在上方的字體瞬間變幻:老子都說了只可進入兩人,既然壞我規矩,嘿嘿,那便後果自負吧!

  這下所有人都愣了,而就在此時又再突生異端,門內三人突然臉色一白,同時噴出一口鮮血,使得站在門外四人臉色一變。

  「這……是怎麼……回事?!」高凡呼吸急促,背脊微彎,好似重物馱身,「此處空間壓力……竟強過……門外千百倍!」

  再觀其他二人亦比他好不了多少,此時三人早已停止干戈,額頭上滿是汗滴,漲紅了臉頰,特別是孫二狗正舉足努力想要往前更進一步,可惜是半晌也未能踏出一步,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強大外力阻止,隨時都可能被擊垮。

  見到前進如此困難,高凡頂住壓力大吼一聲:「他媽的!我不幹了!」隨後抽身撤離,再度退回門外。

  他一出來,便如獲大赦,盤腿端坐閉目打坐修復體力,並不忘道:「不過一塊破令牌,還以為是什麼稀罕貨,我亦懶得與你等爭奪,誰想要誰去!我高凡絕不阻撓。」

  門內壓力不要說常人了,哪怕是修士都難以抵抗,高凡是個散修,經驗也算老道,那枚令牌雖有蹊蹺,但卻不是法寶,丹藥,符籙之類的修道必要品,加上這些個大家打大派都在爭奪,就算自己拼了命拿到,也是個燙手山芋,被這些大家大牌虎視眈眈的之物,他一介散修可不願捲入成了炮灰。

  軒轅奕與悟德和尚對視一眼,知曉其乃是沒本事拿,才假意大方,不過亦未點破他,轉而眉頭緊鎖看著像被施展了定身術的曾毅與孫二狗兩人,哪怕已有一人退出,結果壓力依舊存在,未有變化,這下麻煩了,眼看寶物近在咫尺,到底要如何才能拿到?!

  但見曾毅與孫二狗二人還在為前進而與壓力搏鬥,軒轅奕與悟德還在思考良策,秦霜則冷眼旁觀,無人知其心中所想,蕭瑤終於也有所動作。

  「蕭道友,你這是……」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她步履穩健行向琉璃大門,「這天下哪裡有沒有絲毫風險便能獲得寶物的便宜事?不親自一試,又怎可罷休?」

  一路走來,從那紫東道人佈局中可以看出,其修為至少也是元嬰,或許更高也未必不可能,這等大能面前,他們只能算是不滿周歲的黃口小兒,可謂毫無還擊之力。要殺也易如反掌,好在如今對方不過是喜歡戲弄他們給些擾亂人心的提示,寶物確實存在,那便自得冒這個險。

  與其被他言語威嚇束縛了手腳,還不若拼命大幹一場,說不定還有意料之外的驚喜。

  這下幾人都不再說話,屏息看著她跨入那條無形分界線,與曾毅及孫二狗站到了一起。

  唔,裡面的壓力確實比外面強上千百倍,就連蕭瑤這般強橫的肉體,亦感受到了微微壓迫,不過比起虛空一些地方卻還算不得什麼,停滯不過一息,她隨後便抬腳疾步向那金屬人像而行。

  而身後一干人均一臉不可置信,瞪大雙目凝視著那道嬌小背影幾個呼吸功夫便已踏上了九曲橋。

  哪怕高凡這樣金丹期大圓滿修士為都無法抗下的壓力,她卻輕鬆若無,此女真的只有金丹後期修為?!

  特別是被卡在門內進無可進,退亦不甘的二人,面上更是一道青一道白,掩飾不住內心的震撼。

  「蕭道友果然好膽識,」瞬間軒轅奕從驚訝中恢復,雙目流光溢彩,「好一個不親自一試,又怎可罷休,看來是在下想得太多,反而束了自己手腳。」

  言罷,他昂首挺胸,深吸一口氣,同樣踏入門內,頓時無形壓力從四面八方向其襲來。好在他身穿著靈器護甲,周身又有靈護護身,只是身形微微一顫,卻是未曾彎了脊樑,只不過他臉色有些蒼白,如履爛泥般,行走的速度亦大大減緩。

  再看前方健步如飛的蕭瑤,他目光微眯,緊抿起薄唇,竟是逞強發力駕馭起飛行法寶,追了上去,此令牌絕不能讓與他人!

  蕭瑤只覺身後一陣異動,回首便見軒轅奕駕馭著法寶轉瞬便來到自己身旁。

  她自然知曉此人是來與自己搶寶的,不由眉頭一皺,加快了腳步。倒不是她要磨嘰不肯速戰速決先人一步將東西搶到手中,主要是這金屬人像給人一種詭異感,而且自己的目的未必就是那令牌,此時必須要謹慎小心,沒有萬分把握她自然不敢草率出手。

  軒轅奕也不是等閒之輩,在與蕭瑤暗中較勁之時,亦戒備著四周。

  隨後兩人同時在離那金屬人偶一丈之遙的距離停了下來。

  這時軒轅奕忽然認真看向她道,「蕭道友,你我認識雖然不過數日,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道友所表現出的實力及氣魄都令在下十分欣賞,同時亦真心希望能與道友交個朋友。」

  見軒轅奕選擇在此關鍵時候向自己坦露交好之意,蕭瑤不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承蒙軒轅道友錯愛,在下不甚惶恐,原來這些日子道友的種種試探,全都是為了測試在下的實力與氣魄?」

  聽出她話語中的不悅,軒轅奕略帶歉意道:「這確實是在下失禮,不過就算重來,在下亦還會如此。我族能在泰一一家獨大,成為泰一最強的家族,乃是因為族中所有人都是強者,我等亦只接受強者。遂在確定道友是否強大前,下也不得不先做一番考察。」

  「道友的意思是……」雖然他話中意圖明顯,但不點明她亦選擇裝傻。

  「在下代表軒轅家誠心希望能夠邀請蕭道友成為我軒轅一族的客卿,只要道友同意,軒轅家給予的待遇將會是秦家的五倍。」

  「五倍?」蕭瑤微眯起眼,「軒轅家財力倒是雄厚,就是不知在下不過一金丹後期修士,離強者可謂差得遠,到底哪裡值得軒轅道友以如此高價收買?」

  「蕭道友不必自謙,」軒轅奕雖然臉色蒼白,目光卻是真摯,「其實道友的煉器水平已經到達了神階吧,雖然秦家一度封鎖了消息,但這世上並沒有不透風的牆,神階煉器師,道友可是除了達聞宗師之外第二人,怎麼不強?」

  「原來道友是指煉器,不過秦家待在下也不薄,在下又豈可忘恩負義?」說這話時,蕭瑤先是在心中唾棄了自己虛偽,可誰讓此人兜兜轉轉還未說到重點,他虛偽,她也只得比他更虛偽。

  「道友講恩情講義氣確實是件好事,」軒轅奕先是贊許的點了點頭,但話音一轉卻道:「不過修士均以大道為主,非在下自誇在軒轅家資源豐富,各種寶材,丹藥一應俱全,道友要成就大道也更為容易些。況且,蕭道友只看到秦家表面好像十分重視道友,真心相待。卻不知他們卻是另有所圖!」

  「哦?此話怎講。」她早就知曉這些個大家族都不是些省油的燈,他們之間亦不過是利益來往,但聽到秦家除了煉器之外,似乎還打自己其他主意,不由十分好奇。

  「他們所圖的是你能嫁入秦家,並成為將來一家主母!」

  此刻軒轅奕表情嚴肅,彷彿在說一件今天動地的大事一般,但蕭瑤卻只是抽了抽額角,腦海中被「主母」二字縈繞,終於忍不住狂笑起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4:23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八三、尋寶潮(二十五)

  就在裡外一門之隔處,孫二狗與曾毅也已從門內折返,悟德和尚以及秦霜、高凡一直密切注視著花園內二人動態。但見兩人都停在離寶物不遠處,軒轅奕一臉嚴肅,而蕭瑤則是彎腰笑個不停,由於神識被阻隔得厲害,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麼?卻無一人猜得到,只覺事情怪異。

  軒轅奕完全沒有料到蕭瑤會是如此反應,在自己印象之中,此女總是溫和隨意,就連說話也是謙遜平和,此刻她突然這般「失態」令他不禁皺起眉頭:

  「蕭道友難道在下有說什麼令人發笑之事?還請道友指明。」

  他不覺自己有說什麼可笑之事,自打第一眼看到她時,就知道其溫溫潤潤的姿態不過只是表像,在調查過其背景之後,更是肯定女天性隨意自我,並不喜受到束縛,從其逃婚就能看出她對強買強賣的婚約應該深惡痛絕才是,為何此刻她的表現卻與自己所想大相徑庭?

  「多謝道友提醒,」蕭瑤終於笑夠,直起身道:「在下怕也就只有這煉器手藝值得各界家族門派惦記在心,所以道友所說有人欲要用婚約留住在下,我信。但要將在下作為作為一家之母,秦家莫不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在下早說過,道友不必妄自菲薄,你對秦家的價值遠比你預估的要高得多,」軒轅奕望著強大壓力下氣色依舊姿態輕鬆的蕭瑤,眼中除了驚歎之外完全沒有任何一絲玩笑成分。

  「如今秦家後繼者中也就只得秦謙一人算個人物,其他都是些泛泛之輩,但偏偏這些庸才身後有族中幾位大長老撐腰,這些長老又與各大家大派有著數不清的聯繫,顯然光憑藉家主秦然一人支持,那秦謙的勢力也略微單薄了些,最好是再有一不屬於任何家族門派勢力又能為族中帶來莫大利益與威望者加入,那便十拿九穩。道友在泰一乃孤身一人,身法不若,又擅長煉器,無疑乃是秦然眼下最佳的選擇。」

  見他十分認真替自己分析,蕭瑤亦收斂無意流露的「不和諧」之氣,恢復道平常溫潤態度:「經軒轅道友這般解釋,倒確實有這個可能,不過讓在下轉戰軒轅家,在下亦擔心會不會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被人說自己家族乃是虎穴,軒轅奕倒也未有慍色,只是就事論事道:「這偌大修仙界內,的確沒有哪一家族或門派可以做到完全公正自身清明,但我軒轅一族籠絡強者靠的是豐富的修道資源,利益的互惠原則,我等對門下每一位客卿均心懷敬意,並且給予的資源豐厚,他們亦都是心甘情願留下,從不曾發生過用婚嫁來束縛客卿之事。況且……」

  說到此,他頓了一頓,眼中略帶不齒道:「在在下看來所有的聯姻本就是對修道者的一種侮辱,特別是感天悟地強者,追求的乃是天道,是永生,雖然人道是雙修好,但古往今來,飛升者往往都是些獨善其身,心無旁騖一心向道者,有時間分心去做這些俗事,還不若將這些注意力放在大道上,亦遠遠足夠彌補單修不如雙修進階快的不足,遂在下亦可以體會道友最求大道,無拘無束的心情。」

  蕭瑤笑了笑,他此番所言自己倒是頗有幾分認同,可惜繞到底對方還是未有說到重點,「軒轅道友說的確有幾分道理,可若要籠絡在下,又何必急於眼下一時,大可以出去後約個地方,你我痛飲暢聊。選在此時,怕是還有後話吧,道友再如此兜兜轉轉下去,在下恐怕就要懷疑道友的誠意了。」

  軒轅奕唇角略揚:「道友聰慧,那在下便也不兜圈子了,此塊令牌道友讓與在下如何?」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模樣,心中好奇他如何篤定自己會答應,遂佯裝不明道:「咦,軒轅道友方才還在籠絡在下,不是應該道友拿出些合作的誠意將此物讓與在下,怎麼反倒變成從在下手中討便宜了?」

  軒轅奕彷彿早已知曉她會有所疑惑:「蕭道友誤會了,在下乃是心想要結交道友這位朋友,才會懇請道友將令牌讓出。道友亦是聰慧之人,應該看得出如今在場有不少人均是沖著此令而來。這麼一塊既非法寶丹藥,亦非天地寶材之物能夠引起各派各家爭奪,其中玄妙雖然無法對道友講明,但在下亦可以斷言就算道友眼下能夠拿到此物,一旦出了『空靈谷』根本就無法保住此物。」

  至此他瞥了眼蕭瑤,見其目光微沉,怕其誤會自己小看了她,又再補充了一句:「當然在下並非小看道友,而是在面對幾乎半個泰一修仙勢力時,任何個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哪怕是假化神修為大能。」

  特別是假化神三個字,他還特意加重了語氣,並意味深長。

  蕭瑤相信軒轅奕並沒有騙她,因為南家甚至為了同樣一塊令牌至今還在高價懸賞殺害南長平者!若沒看錯此塊「虎」字令牌與自己當初在芥子空間內無意得到的那一枚「龍」字令牌乃是同一套。現在又從軒轅奕口中得知此令牌乃是連化神前期大能都會出手搶奪之物,並足以令整個泰一瘋狂,心中亦對自己手上那塊燙手山芋隱隱感到麻煩。

  雖然她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卻繼續裝作猶豫為難的模樣,好似十分難以抉擇道:「這……可是讓在下入得寶山卻空手而歸?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這軒轅奕也算是個頗有心機之人,自己總覺得他尚還有其它意圖並未坦言,所以就算她不要此塊令牌,也沒理由這般簡單就便宜了他。

  見她口氣猶豫,軒轅奕便知此事並非沒有商量餘地,況且自己也並未說謊,此物落在任何沒有勢力背景者手上,結果都只會招致殺身之禍,若是她不信自己,或是狂妄自大認為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對抗泰一各大派大家,那麼他也只能為失去一位可招攬的人才而扼腕歎息。

  「蕭道友放心,若是道友肯將此物讓與在下,在下亦不會讓道友吃虧!」

  說著他手一拍儲物袋,頓時一團閃耀著銀藍光光芒的絲線及一瓶白色陶瓷藥瓶浮現在兩人之間。

  「碧落雲絲!」蕭瑤看著那團絲線不由低呼,要知此絲線乃被喻為修仙界內最罕有的十大煉材之一,珍貴程度僅次於「耀金鋼」及「寒沙石」之下,幾乎是所有煉器師渴求的上好煉材。其是由極寒之地一種名叫碧落的冰蛹所吐,而這種蛹只在生命受到極大威脅要與敵人同歸於盡時才會吐出此雲絲,堅韌無比,用於困殺敵人,而當雲絲吐盡後,它們亦會死去。

  她只認得煉材,另一個藥瓶裡裝的是何物,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聽軒轅奕道:「蕭道友不愧為神階煉器宗師,這『碧落雲絲』到道友手中也不算辱沒了,至於這小瓶中裝的乃是一枚上品『元嬰丹』,同樣贈與道友。」

  喝!好大手筆!為了這塊不知用處的令牌,他竟然願用「元嬰丹」這等逆天丹藥來交換。她是該贊他出手闊綽還是該歎此令牌的身價竟如此高昂?可惜「元嬰丹」對自己來說根本就一文不值,對這「碧落雲絲」她是有幾分興趣,正好可以拿來煉製防禦軟甲。

  想著她笑了笑道:「軒轅道友果真誠意十足,就沖著道友的良苦用心此令在下便不與道友爭了,不過這『元嬰丹』在下也不要,道友折算成其他等價值的煉材給在下吧。」

  軒轅奕先是一愣,這天下竟有金丹期修士會不要「元嬰丹」而選擇礦材這種奇事,看她時目光不由帶著幾分探究,淡淡道:「可以,不過時下我並未帶在身邊,待出『空靈谷』後在下再派人送到道友處。」

  「好,另外還有一點,」她望向那人像微眯起眼,笑意尤掛臉上,「除令牌之外,這人像及裝令牌的匣子均歸在下,還請道友成全。」

  「人像?匣子?」軒轅奕又是一愣,看了看那匣子和人像,完全看不出是由什麼材質所鑄。不過天下之大,自己不認識的寶物多的去了,既然自己認不出應該對自己無用,便也爽快點頭道:「好!」

  在寶物的分配上二人終於達成共識,此時蕭瑤微笑讓到一旁,做了個請的手勢。軒轅奕便也不客氣大方站到前方,目光落到人像手中匣子之上。

  雖然神識查探過此人像,上面似乎並未有任何禁制,但他亦不敢掉以輕心,深吸口氣,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隻金屬鎖爪,輕輕的靠近令牌。

  然就在金屬鎖爪剛搭到令牌之上,只聽得「嗒」的一聲,在靜謐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脆。

  一雙毫無生氣的金屬人手突然將匣盒猛的關上,鎖爪立刻被盒蓋給折斷!

  軒轅奕頓時臉色微變,祭出法寶,向後微退一步,「不好!有機關!」

  再看蕭瑤早已經將「魑魅」握在手中,目光死死盯在那開始緩緩站起的人像。不過片刻,那人像便站立而起,身形就如一魁梧男子般大小,手死死握緊匣子,正對著二人的那張臉上,雙目徐徐打開,接著裡面紅光一閃,竟是向兩人攻了過來!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八四、尋寶潮(二十六)

  這人像在睜開雙目後,其內眼珠血紅,模樣變得更為猙獰,手腳處均有似人半可活動關節,每像前走一步便會有「哢嚓」,「哢嚓」類似鐵鏈摩擦的聲音。

  「這是人形傀儡?!」軒轅奕眉頭微皺,看得出十分意外。

  蕭瑤亦低聲自語:「沒想此處竟有這般存在……」

  所謂傀儡屬於奇門遁甲術中一種,相傳在上古時候,天降奇書天篆文冊《龍甲神章》,其內記載著許多神兵異器的鍛造方法及很多行軍打仗調兵遣將的兵法,其中就包括有用於戰爭的傀儡,這些傀儡鐵頭銅身刀槍不入,力量十分強大。後有修道者偶得此書結合仙法仙材便創造出了可以在鬥法中使用的各種傀儡,這些傀儡用靈石作為原始動力,身軀堅硬,法術攻擊基本無效,一般法寶也傷不得其半分,這種強大力量出現後,自此便有了傀儡技師一職。

  不過由於製造傀儡過程太過繁複,耗財耗時巨大,修士原本就是以追求大道為正業,不可能花費太多精力在其之上,所以願意學這門手藝之人十分之少,久而久之到了如今加上寶材稀缺此門手藝幾乎失傳,就算市面上有少量出現傀儡亦都是些入不得眼的,像眼前製作得這般細緻精良的人形傀儡,實為少見。

  稍微有些眼力之人都看得出此傀儡可不是市面上那些劣質貨,兩人均打起十分精神來應付,不敢鬆懈。

  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此傀儡便揮舞著手中之物分別砍向二人,蕭瑤抬手便用「魑魅」擋下,另一旁軒轅奕也不含糊,從儲物袋中祭出一把紫色闊劍亦阻擋下傀儡攻勢。

  這會二人才看清楚這傀儡除了死死護住匣子的雙手外,其他四隻手中分別握著的是短劍,寶塔,法丵輪及燭臺。

  傀儡的力量極大,可謂力敵千鈞,雖然被二人以法寶攔下攻勢,可在力量的角逐中軒轅奕還是吃了大虧,眼看傀儡手中的短劍離自己眉心越來越近,加上此處本來空間壓力就對他有不小作用,此刻已是滿額大汗,雙腳微抖,所站之處青石已經被傀儡力量壓至塌陷!而他手中的紫色闊劍亦出現了一些細小崩裂。

  不行!若單比力量,自己絕不是其對手,再抗下去遲早會被它給劈成兩半!軒轅奕心念一動,忽然向後一仰,借勢抽身。這時傀儡手中短劍失去支撐,重重的落在了青石之上,瞬間石屑紛飛,劍落劍起間一股強勁力氣流自然沖出,他竟支撐不住硬生生被逼退了半丈之遠。

  抬首再看蕭瑤卻見她臉上未顯一絲疲軟神色,力量絲毫不輸那人形傀儡,而人形傀儡發覺手中武器落空,一隻獵物已經逃脫,並沒有即刻轉身去追,而是將落空的短劍抽回再次狠狠擊向蕭瑤手中「魑魅」。

  「鐺」的一聲巨響之後,又是轟隆一聲,蕭瑤足底青石已然受不了重負,轟然碎裂。但她卻是身若勁松紋絲不動,依舊穩穩將這第二輪次攻擊抗下!

  見獵物還在抵抗,人形傀儡也不含糊,更是又將第三只手上寶塔,第四只手上燭臺同時壓上了「魑魅」!這下蕭瑤終於微皺起了眉頭,額間有汗珠滲出,周圍三丈之內的青石全部碎裂,轟隆一聲巨響之後,形成一個大坑,其與傀儡一同塌陷入內!

  就算落入坑中,她仍舊不曾落在下風,渴望勝利的強大意念支撐著自己,若比力量她乃是天下第一人,又豈會輸?!

  眼下一人一儡就這麼在坑內僵持著。而方才脫身的軒轅奕早在看到這傀儡一下又一下砸向蕭瑤時,便被眼前這幕原始的力量角逐的畫面所震撼,被兩道身影牢牢吸引住了目光。

  這傀儡是何等強勁的力量,每一次撞擊時,他都能感覺到整個花園全在為之而顫動,而更可怕的是眼前女子不過是微皺眉頭,瘦弱的手臂完全不輸這股巨力,將力量全部承受!自己相信就算是較之常人更為強壯的煉器師亦不可能達到這般力量,煉器師這個身份無法解釋蕭瑤身上這股怪力,她到底是什麼人?!

  直到大坑出現他這才從短暫失神中醒悟,令牌還尚未到手!連忙掐訣施法,上前助蕭瑤一臂之力。

  「萬雷引!」「驚雷閃!」

  他口中喃喃,剎那萬道雷霆由花園上空而降!整片天空雷電密佈,落下後全部集中轟擊到傀儡身上,與金屬激烈碰撞著,發出霹靂啪啦聲響以及陣陣火花。軒轅奕使出的乃是兩道強勁雷法,不止傀儡連花園周遭亦全被牽連,無論是亭榭,還是花草不是被劈得四分五裂就是被劈成灰燼,還引來了熊熊雷火繚繞著整座花園燃燒了起來!

  不過火勢直到琉璃門前便不再外溢,就像被什麼給隔離一般,只是苦了琉璃門外一干人無法再看清門內情勢。

  雷光終於閃過,硝煙也已退去,唯有大火還在燃燒,但傀儡身上竟是未有一絲劃痕,更為的膽顫的是在火光的映照中,那金屬的色澤更是閃閃生輝,異常耀眼,就像是不可戰勝的天神。

  此刻軒轅奕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如今更顯黯淡,他緊抿著唇,雖然不甘心,但這傀儡到底是用何種材質所造,竟然金丹期的法術傷不得其分毫!

  眼看自己無計可施時,那傀儡內再度開始哢嚓作響。

  傀儡看來準備二度出招了,這令正與之膠黏著的蕭瑤不由心生警覺,就在規律的金屬運作聲中,面對著她的那張怪臉突然嘴巴大張!

  這下她臉上頓失顏色,大吼一聲:「快趴下!」隨後用盡吃奶的力氣將它四隻手臂頂開,朝地上便是一滾,同一時刻傀儡口中一道紅光沖出,使得她原本站著的地方擊出了個大洞。

  其身形還未站穩,又見那傀儡頭部一扭換了張臉孔,唇口亦是大張,繼續朝著蕭瑤與軒轅奕噴出法術!而且隨著其三個腦袋不斷轉動,三張嘴朝著四面八方胡亂掃射。

  那紅光速度過快,二人是左躲右閃好不狼狽,根本無法靠近傀儡。

  如此持續了半個多時辰,蕭瑤又是爬又是滾的,身上道袍早就不見了本來顏色,而她心中更是惱怒咒駡死了那紫東道人:這死怪人是打哪弄來的這麼尊變態傀儡!看來就算依他門上所寫只進入二人,怕是面對上此傀儡亦只得被打得棄甲丟盔,不死也殘,取寶什麼的根本就是浮雲!

  終於又再過了半個時辰,傀儡放法的間歇開始變長,頭扭動的頻率也逐漸減慢直至停止,想來應該是其能量快要消耗完畢,眼看最後一道紅光閃過後,傀儡也不再有所動靜。

  此時蕭瑤心中吶喊一聲:機會來了!唯恐其再出什麼怪招,她便先發制人操縱著「魑魅」直接砍了上去!

  軒轅奕在旁本欲上前幫忙,卻在看到蕭瑤手中那把毫無章法亂砍的尺子,再聯想到其恐怖的力量,一時沉默。

  知道什麼叫被砍得眼花繚亂毫無招架之力麼?眼前被蕭瑤當白菜砍的傀儡便是最好的例子。別看她手中拿的是把尺子,可敲在傀儡身上產生的「鐺鐺」巨響可都不是假的。也不知是她力量再度提升,還是傀儡能量消耗太多,每次它想要用手中武器抵擋,全部都被她手中「魑魅」給硬逼了回去!

  蕭瑤此刻雖未能在傀儡身上砍出一絲痕跡,但傀儡確實是被其一頓亂砍給壓制住了,毫無招架之力。而她手中「魑魅」顏色亦越來越深,有種觸電般淋漓盡致的爽快感傳入她神識,並在其中緩緩擴散叫囂著:吾欲劈天!吾欲破地!吾欲斬碎世間一切擋我者!

  此種感觸十分奇妙,它並非源自蕭瑤本身,而是來自她手中的「魑魅」,就像是它想要突破一切發自內在的叫囂傳達給了蕭瑤。

  她有種十分強烈的感覺,只要這樣不斷的砍下去,它就真的可以劈天破地!

  一剎那,「魑魅」尺身內似有紫光流動,不過變化極為短暫,哪怕是軒轅奕都未曾發覺。無人知曉就這一息後,傀儡的身上便起了巨大變化!

  光耀流動之後,「魑魅」的每一尺,均在傀儡身上留下一道道裂痕,不過幾個呼吸功夫,傀儡就變得殘破不堪,等人再定眼一看,那傀儡已被蕭瑤大卸八塊,開了膛破了肚!

  此刻傀儡整個體內構造完全呈現在眼前,隨後她眼眸低垂,以很細微的一步移位,用身體擋住了軒轅奕的視線,接著借著拿起傀儡手中匣內令牌這會功夫,她快速將其體內某物緊緊握在左手中,隨後轉身將那令牌拋與軒轅奕,

  「喏,道友接好了!」

  事情發生不過眨眼,對面突然的急轉,轅奕腦子還未能跟上,只是條件反射的握住了其丟過來的令牌。

  與此同時,就在秦謙幾人被困住的層面上,天上雲海翻滾,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轉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4:36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八五、收穫

  秦謙一直都在密切關注著頭頂之上的陣紋,只見這會原本朗朗乾坤之下,天際之間突然風起雲湧,會聚成海,並在大陣上方,形成了一個巨大漩渦,與之相輝映的乃是陣上紋路七色變幻。

  與此同時正在下方破陣的秦風,額上佈滿細細汗珠,臉色不善大喊了一聲:「不好!此陣法脫離我的控制了!」

  他連忙收回浮在天靈蓋上方只有三寸半大小與他模樣無異的元嬰小人,以及被元嬰操控的十二把破陣旗,待元嬰歸體後立刻就地打坐恢復靈氣及體力。

  老者與秦謙見狀知道情況有變,一左一右護在其身旁戒備的注視著周遭的一切,特別是頂上大陣的一舉一動。

  那雲漩渦在狂風中越卷越大,天空黑壓壓一片,雲層之內似有雷霆遊走,紫光若隱若現宛若雲海龍游,突然風雲靜止,無數道碗口般粗細的雷電重重霹下,擊在大陣之上,雷擊之下大陣紋路躍然閃耀片刻後竟是自動消散!

  轉眼間便又是萬里晴空,彷彿大陣從未曾出現過。

  「這是怎麼回事?!」老者一臉震驚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一望無際的天際。

  「是陣法被強制關閉了,」一旁打坐的秦風緩緩睜開雙目,臉色凝重,「或者應該說有人在什麼地方啟動了操縱陣法的禁制。」

  這時在旁一直沉默的秦謙忽然目光一凜,朝那老者道:「十長老,秦風這裡就勞煩你替他護法,我先行一步去找那幾個小輩,希望還能夠趕得及!」

  說罷他便化作一條長虹消失在二人眼前。

  此時蕭瑤等人並不知道就在傀儡被擊潰那一刻,竟引發了外界的軒然大波。如今軒轅奕施放大法引來的火焰仍舊在花園內燃燒,火光映入他眼中,使得黑眸愈發深沉而悠遠,不偏不倚落在那正收拾地上人形傀儡殘肢的女子身影上,只見她將所有斷手斷腳都利落的裝入了儲物袋,此時外邊最後還剩下傀儡那已被開膛破肚的軀幹。

  軒轅奕緩緩開口道:「蕭道友,這傀儡的身軀能讓在下看看麼?」

  此時他的聲音有些暗啞,蕭瑤回首看他露出淡淡笑意,「有何不可,如此精細的傀儡,怕是凡人界內少人,只可惜在下下手太重,破壞了這麼一件上好寶物。」

  說著她便順勢將傀儡驅幹拋至他跟前。

  軒轅奕負手而立,並未有用手觸碰,而是目光探究望著傀儡胸腹部處。只見其胸腹部中空,裡面有很多看不懂的鐵鏈與輪盤,甚至隱隱還有繚亂複雜的陣紋嵌在其中。在胸腔左側亦是人心臟的位置有一金屬製成的奇巧部件,其材質與那裝令牌的金屬匣子一致。

  半晌,他抬眼,「這確實是件做工精細的上等品,多謝道友成全。」

  蕭瑤笑笑,將傀儡的驅幹以及那金屬匣子一同放入了儲物袋道,「此處看樣子只是為了存放這尊傀儡,除此之外再無他物,那紫東道人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者,待久了不知又會再生什麼異端,你我還是快些出去吧。」

  如此二人一前一後,就在準備離開之際,一陣明顯的震感由地下傳來,在火光搖曳之中,整座花園突然開始分解支離,所有一切建築花草乃至池水均在往下墜落,不一會一個巨大黑洞便在整個花園下方成型,吞蝕著此處的一切。

  而百米之外那扇敞開的琉璃大門亦在搖搖欲墜之中,開始緩緩關閉。

  「不好,這裡空間怕是要坍塌了!」

  二人臉色均是一沉,即刻向琉璃大門處衝去!不止琉璃門內,門外同樣整個空間都在震動,空間內浮石廟宇亦開始碎裂,脫落墜向下方一片漆黑深淵!

  門外秦霜,悟德和尚等人亦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駕馭起法寶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無論是銀門內還是琉璃門內一切都亂成了一團,眾人都各顧各的紛紛逃離,至於寶物什麼的全都拋之於腦後,命都快沒了還談什麼其他。

  蕭瑤與軒轅奕處在空間最深處,較之其他幾人更為危險,加上下方黑洞引力的干擾,飛行得十分艱,眼看就在大門即將要關閉,千鈞一髮之際,兩人終於得以從門縫中擠出。不過他們還來不及慶倖,就看到外界的空間與裡面一樣,已經開始坍塌。

  這時軒轅奕突然傳音與她:「蕭道友,你我就此別過,改日必將登門拜訪送上所欠礦材,另方才在下所言實乃肺腑,望道友回去能夠好好考慮,告辭。」

  出了琉璃門,外界的壓力對軒轅奕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加上他那玉如意乃是件九品靈器,眨眼功夫蕭瑤便只能看到遠處一點黑影,再也無法追上。

  但蕭瑤這下可苦逼了,本來還想請他捎上一程,沒想此人得了寶物之後跑得比兔子還快,自己「腳桶」又無法在此使用,無奈之下只得咬起牙硬上了!

  她周身集聚大量渾厚靈氣,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朝外狂飛,一路上空間內除了四處掉落的浮石,什麼都沒有,好不容易沖出了銀色大門,眼前的一切卻是讓她心一緊:要命了,怎麼連這裡也都開始坍塌了?!

  「愛妻小築」這一偌大的華麗宮邸,同樣在震動之中,正徐徐下沉著,曾經一切的繁華此刻變成了一攤攤殘破的磚瓦,看起來無限淒涼。

  來到這裡她終於可以祭出「腳桶」加快前行的速度,在不斷脫落的磚瓦斷簷沖穿過,此時這裡除了自己與轟隆的巨響之外已是空無一人。

  幾個呼吸功夫,她來到紫東道人立的白玉牌坊前,令人意外的是這座巨大誇張的牌坊竟未有絲毫動搖,哪怕下方青石小路已經完全消失,依舊穩固的屹立著。

  不過眼下不是分心再做他想的時候,也不知那金色的「斷空」是否還安然存在,可不要最後關鍵時刻倒黴被困在此處才是!

  她轉身一頭紮入一片漆黑星空中,前行了較遠一段距離後再觀四周,頓時有些傻了眼。也不知是不是震動引起空間坍塌扭曲的緣故或是其他,周圍竟然出現不下十個與原先一般的金色「斷空」!

  該從哪一處出去才是正確的?!

  眼看著此處空間坍塌的速度越來越快,這些金色「斷空」也在震動之中變得有些扭曲,再不出去怕自己便會與這「愛妻小築」一同被吸入下方無地黑洞之中!

  不能再等了!她隨意挑了一處較近的「斷空」就要飛過去,孰料,關鍵時刻有人聲從另一方向處「斷空」傳來:

  「這邊!」

  蕭瑤精神立刻為之一振,毫不猶豫飛向那聲音傳來處,沖出「斷空」那一刻,眼前先是亮光一晃,有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狠狠撞擊上其後背。就在她欲加強靈護時,有人從旁拉住了她的手,緊接著整個人便被帶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並有股強大靈域將自己與衝擊力完全隔離,與陌生的氣息一同緊緊包裹住。

  「蕭小友,你沒事吧?」悅耳男音在她頭響起。

  蕭瑤身形微僵,強壓下周身喧囂的殺意,不著痕跡借勢從其身上離開,遠離一大步恭敬道:「小輩見過秦前輩,方才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面對她那不經意洩露的強大殺意,秦謙心中暗自好笑,這女娃看上去不過是十七八歲樣貌,內裡怎麼如此老成世故,好似永遠都是處在一種防備的狀態之下?

  不過他也不以為意,好似不曾知曉般,對其微微一笑:「小友不必客氣,我不過是湊巧路過,感覺到附近有所異動,便趕來看看,不過是舉手之勞,再說小友亦是我秦家門客,於情於理都該幫一把。」

  在蕭瑤看來,他那一聲叫喚確實起到了些許作用,可後來其略顯曖昧的舉動卻完全就是多此一舉!早在她被他拉住那一刻,「魑魅」就已握在手中隨時準備出鞘,要不是感知到方修為深不可測,驚覺來者乃是元嬰大能,自己早就一尺子將這輕狂之徒給砍了。

  面對元嬰修士蕭瑤又豈敢輕舉妄動,內裡種種驚濤駭浪卻是隱忍了下來。不是說「尋寶潮」是禁止元嬰大能者參與麼?那這又秦謙是怎麼出現在此處的?

  想著,她小心翼翼問道:「前輩忽然至此,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秦謙含笑看著她,微微頷首:「我會到此處,便是來通知諸位,由於谷內出現危險異變,此次『尋寶潮』將提前結束。」

  事情發生得突然,沒有任何徵兆「尋寶潮」半途中戛然而止,接下來半日,所有人陸陸續續從谷內出來,其中有不少修士似乎還意猶未盡,出來時嘴中不停數落秦家實在不夠厚道,出爾反爾。

  蕭瑤大致看了看,能活著從谷內出來者不超過二十人,她亦在人群中看到了軒轅奕,悟德和尚,高凡等人,阿穆爾和他的師姐也安然無恙,只是唯獨不見了那孫二狗的身影。

  她猜測此次「尋寶潮」的突然終止,肯定與那金色「斷空」還有神秘令牌脫不了干係,看來當時沒有選擇與軒轅奕爭奪那枚令牌的決定果真是對的。

  所幸無論是令牌還是家族門派的爭鬥暫時都與自己沒有關係,此刻她只想趕快回到自己那未名居內,好好清點自己此次得來的寶物才是!

  回到秦家,一入未名居,她便交代兩個守門者,自己需要閉關幾日,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進到屋內其讓豹子設了個禁制之後,便進入到了虛空之中。

  虛空對蕭瑤與豹子來說應該算是一處較為自由之地,豹子這時也從她丹田內爬出好奇道:「方才你從那傀儡肚子中偷偷藏的是什麼玩意?」

  她一拍儲物袋,一枚靈氣充裕的菱形晶石出現在兩人眼前,豹子瞥了眼,無比鄙視道:「靠,老子還當時什麼寶物,不就是一塊靈石,你用得著如此偷偷摸摸背著別人將它藏起來?!」

  蕭瑤知道豹子眼光高,根本就看不上凡人界的靈石,但此物對她來說可是代表著一筆巨額財富!

  「這可不是一般的靈石,而是一枚極品靈石!」

  是的,誰又能想到在這傀儡之中作為原動力的竟是一塊凡人界已經不見蹤跡的極品靈石?!

  早在看到傀儡胸腹的那一刻,連蕭瑤自己都暗吃一驚,竟是真有極品靈石的存在!雖然此塊極品靈石已經消耗了三分之一的靈氣,但好歹也是塊極品靈石,在凡人界內仍舊是樣無價之寶。

  見她喜滋滋的將靈石貼在臉頰上輕輕摩挲,豹子不由從鼻子中冷哼一聲:「財迷!」

  蕭瑤懶得理會它,又從儲物袋中將已經支離破碎的傀儡及裝令牌的匣子拿了出來,並把傀儡胸腔中與匣子同樣材質的「心臟」部分取出,與匣子擺放到了一起。

  記得在琉璃門打開那一刻,她儲物袋中有兩樣東西竟同時向自己神識傳遞嗡鳴之聲,一樣便是從芥子空間內無意得到的寫有龍字的令牌,其應該與那枚虎字令牌屬於一套,見到同伴產生嗡鳴也不足為奇。關鍵是儲物袋中另一樣東西——「腳桶」!它不知為何變得異常興奮,不斷在自己儲物袋內橫衝直撞著,也不知道是沖著令牌還是沖著那傀儡。直到後來自己靠近之後,才發現它興奮的對象竟然是這裝著令牌的匣子!

  她用手反復摩挲著匣子上的花紋,並用指節在匣子上輕輕敲打,只聽金屬聲音沉悶,十分實沉。自己至今未在任何典籍之上看到過。

  隨後她又將「腳桶」拿出,只見「腳桶」一看到金屬匣子,就好似看到自己老婆一般,十分親熱的圍著金屬匣子轉起圈來,其間還不忘在自己腳旁撒歡,有趣得緊。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八六、傳話

  看著腳桶那撒歡的圓潤的桶身,蕭瑤也很濕欣慰,總算找到適合它再次鍛造的煉材,依照眼前二者間契合度來看,再鍛成功後「腳桶」的品階應該會有較大幅度的提升。

  一想到以後飛行速度可以大幅度提高,蕭瑤便有些心癢癢,恨不得立刻開爐鍛造。好在她知鍛造這種事不易急躁,還需再心境平和準備充分的狀態下才易成功,遂將「腳桶」與匣子還有傀儡心一同收入了儲物袋中。

  餘下傀儡的殘骸,她又摸又看了好一會,也未能判斷出它到底是用何種材質鍛造,而傀儡胸腹內複雜的構造和眼花繚亂的陣紋足以把自己腦袋給繞暈,她對陣法不是十分瞭解,只得問劍齒豹道:「豹子,你可知這傀儡胸腹中畫得是何陣法?」

  豹子看也未看,便懶洋洋回到:「既然是用在傀儡身上,那自然是操控傀儡的『生門陣』。」

  見它答得如此流暢,蕭瑤不由側目:「你知道得如此清楚,這麼說在真仙界也有傀儡這般存在?」

  「當然有,」豹子撓了撓耳朵,「老子記得還有那麼幾個老變態似乎特別喜歡賞玩這種破銅爛鐵,每那麼一段時間均會舉辦一次什麼勞什子賞奇大會,至於你手上這隻,拿到上面連做破爛都不夠格,你還是乘早把它丟了吧。」

  此處又不是真仙界,此傀儡的厲害她是親身經歷過,若不是「魑魅」進階了,指不定還無法將其拿下。這會心中不由懊惱自己當初也太過殘暴,把這玩意砍得那麼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修好。

  豹子在旁看著她那張十分肉疼的臉,不用猜都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於是嘲弄道:「就算這破爛能夠修好,用一次至少也要花費三分之一塊極品靈石,到時候你可捨得?」

  蕭瑤先是一頓,眨眼功夫後傀儡殘骸便被她收入了儲物袋,「……此事以後再說吧。」

  這死女人又不用靈石修煉,也不知道怎麼會那麼喜歡囤積靈石!

  「對了!」它突然想起了什麼,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尾巴處:「看,老子尾巴在上次被你丟出去時燒焦了,如今你也得到了不少異獸的屍骨,雖然與老子原來的身軀還差遠了,但勉強也算湊合,給老子新換一個!」

  「你要換身軀?」蕭瑤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怎麼那麼久了它還惦念不忘這茬事,「不就是尾巴上一點燒傷而已,又不是整個身軀都燒沒了,等到了真仙界,你不是還要重塑真身麼?我這些骨材要拿去煉器,可不是給你浪費的。」

  「小氣!」豹子怒了,「既然不想給老子換,你當時丟毛老子?!」

  蕭瑤一愣,微微有些心虛,以這豹子的臭脾氣,要是知道自己當時是因為快被它那「親戚」給氣暈了,便忍不住將它拿來撒氣,肯定會使勁鬧騰,屆時她手上的獸骨就真有可能保不住了。

  遂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當初也實在是由於境況危急,心想著唯有依靠你才能解決,所以情急之下下手稍微重了些,再說只要我不死你亦不會死,堂堂真仙大人不會真這麼小心眼與我計較這些吧?」

  豹子歪著腦袋,狐疑的睨著她半晌之後,聲音略帶疑問,「真的?那時你真是覺得非老子不可,才把老子放出去對付那三味真火的?」

  面對豹子過於灼熱的視線,蕭瑤連忙垂下眼眸,她怕自己再多看兩眼豹子那雙亮晶晶異常得意的獸瞳便會忍不住破功,緊抿著唇趕快用力的點了點頭以表真心。

  「好!看在你如此迫切需要老子幫助的情況下,這次就原諒你,但下不為例!」

  說著豹子一臉掩飾不住的得意,搖晃著那有些許燒焦了的尾巴,悠閒的趴到了角落裡。

  意外的,它滿足了。

  只是苦了蕭瑤一股笑意憋在胸腔之內,卻又無法紓緩,只得扭過頭化作兩聲乾咳,這才繼續清點戰利品。

  她最後從儲物袋中拿出來的乃是那木納德的儲物袋及他給自己的《移形換物》術。

  將那儲物袋中東西全部倒出,仔細清點了一遍後,蕭瑤不由有些失望了,他儲物袋中並沒有太多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大部分都是與術士有關的奇怪物件,就算有功法、秘術,也都是用南域文字所著,她是一點也看不懂,而且儲物袋內靈石也不多,零散著還有幾枚記載著土法法術的玉簡,以及常用的傳音、傳送符篆。

  稍微判斷了一下,她發現似乎也就只有這《移形換物》術對自己比較有用,至於其他東西都是丟店鋪裡的貨色,不值一提。

  蕭瑤將記錄著法術的獸齒放大,準備先用神識大致瀏覽一遍,卻沒想再神識探入獸齒之後,卻是完全被其內容所吸引,整個人都鑽了進去,直至三、四個時辰之後她才一臉興奮回過神來,好似裡面記載了什麼了不起之物,並將獸齒當至寶般緊緊握在手中。

  這《移形換物》術,乃是上古一道號虛靈道人的假化神期大能在飛升之前,觀天地萬物變化而突然感悟,突發奇想而創造出來的一門換物移位術。嚴格來說它並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法術,而是屬於奇巧類的奇術,需要借助其他外力才可完成。

  首先要能發動此術,必須要有發動術的媒介及可以供媒介附屬之物,而並非隨心所欲任何地方都可轉換,它只能夠將媒介所有者與媒介附屬物的位置在瞬間互換,在沒有媒介或是媒介附屬物與持有者距離相隔太遠時此術將無法生效。至於能交換的最遠距離則是由神識的強弱來決定,神識越強能交換媒介的距離便越遠,越弱則越近。

  另外此術不能頻繁使用,雖然它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瞬移,可再交換過程中會對神識及肉身造成十分強大的空間扭曲負擔,使用次數的多寡同樣與神識及肉身強度息息相關,但最大極限乃是每兩日不得使用超過三次,否則會給肉身及神識帶來不可磨滅的傷害,此為使用該術的大忌!

  蕭瑤粗略的瞭解了一下使用此術的注意事項,便將重點放在了媒介的製作上。秘籍上所提到的媒介乃是用施法者一縷神念,加上修仙界一種名為「稀土」的煉材,最後還需要新鮮的「尖尾遊隼」血液及其羽毛作為材料在煉爐中錘煉十日而成。自己方才在木納德的儲物袋中,有看到過一隻半寸大小的白色黏土人偶,現在想來應該就是此術中所言的媒介,不過裡用的乃是木納德的神念,自己無法使用,必須自己從新再製作過。

  據載這媒介的製作過程並不複雜,可以說煉製的成功率接近十成,但關鍵是其上記載的兩樣材料「稀土」以及「尖尾遊隼」並不好找。

  兩種材料中,她只知道「稀土」乃是一種黏性十足的白色泥土,只有在極寒之地被冰川覆蓋的泥土通過汲取冰川中靈氣,才有很小機會可以生成,產量極少。在集市中屬於較高端的存在,價格亦非常昂貴。而「尖尾遊隼」這種妖獸,她卻是連聽都未曾聽過,上面所說的新鮮血液是指在進入煉爐前一刻,血還必須是熱的,也就是說必須活捉此妖獸才可以。

  但蕭瑤並不氣餒,當日木納德從她們五人攻擊之下突然消失的情景依舊歷歷在目,看來他事先在那女修身上放置了媒介,所以最後關頭二人才會突然調換了位置,這一招可是弄得眾人始料未及頗為狼狽。所以在她看來若是學會了此門奇術,在以後的鬥法或是危難時均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相較之下就算材料再難找卻也都值得自己去冒險。

  待所有東西都仔細揣摩過並清點完畢,蕭瑤已在虛空中度過了兩日有餘,這次「空靈谷」之行可謂收穫頗豐,此事也算告一段落,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沒能弄清楚那塊眾人爭相搶奪的令牌到底有何作用,不過她相信只要那塊龍字牌還在自己身上,早晚自己都會弄清楚,眼下正是風口浪尖之上,也不急於這一時。

  如今最優先的應該算是「腳桶」的二次鍛造,已經不能再拖了。還有便是《移形換物》術媒介材料也需要自己儘快去收集。介於「尖尾遊隼」是什麼妖獸自己還尚未清楚,正好可以到秦家藏書閣去看看,順便與那馬長老說一聲,近幾日要使用煉器房。

  蕭瑤出了虛空,第一件事便是寫了一道傳音符,送到軒轅奕那的。記得他還欠自己一筆煉材,若是他手上有「稀土」或是「尖尾遊隼」的信息,正好可以省去自己不少麻煩。

  就在她寫好符篆,打開大門正想找人送信時,卻見門口半空處懸停著一張傳音符。

  她疑惑的將符篆打開,卻聽得裡面傳來秦家家主秦然的傳話:有請她至陽極山旭日榭飲茶小敘。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4:57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八七、表白

  其實蕭瑤已經隱約猜到秦家會找自己,多半是為了此次尋寶潮之事,不過卻沒想到他們速度如此之快,前後不過就是兩日光景,就已找上 門來,看得出秦家對此次尋寶潮內出現的異狀頗為重視。

  既然是家王召見,她自是不會怠慢,將給軒轅奕的傳音符傳出後,便駕馭「腳桶」來到了陽極峰前。

  在離山門還有段距離時,遠遠便看到有人打從山門內迎了出來來。一名築基期弟子來到她面前,恭敬的行了個禮道:「弟子見過蕭師傅, 家主有令只要看到蕭師博來訪,便不必通報,還請蕭師傅跟隨弟子前往旭日榭。」

  蕭瑤點點頭,任由該弟子將自己領入一位居高地,風景優美,靈氣充裕的亭榭內。只見亭榭之內已經泡好了三杯靈茶,茶香幽幽,使人心曠神怡。

  這名弟子將她引入坐席,便欠了欠身退了下去。閒暇之際她環顧四周一圈,發現此處乃是陽極峰山頂最高之處,從此亭榭內看去,周圍一片雲霧繚繞,流雲梭在山腰之際,宛若置身天界仙境,轉身便能乘風羽化。

  在蕭瑤輕抿兩口靈茶之後,秦然與秦謙二人才面帶微笑出現在亭榭之內。只見秦然笑道:「蕭小友,方才在下正在處理些事務,所以來遲了,若有招呼不周,還請包涵。」

  對方一人乃是元嬰期大圓滿境界者,而另一人也有元嬰後期修為,逍遙自是恭敬站起回禮道:「小輩見過二位前輩。前輩客氣了,蕭瑤亦是剛到,此處風景怡人,靈茶可口,時間不過眨眼便過,算不得久等。」

  「呵呵,小友真會說話,靈茶喜歡就好,」秦然雖然修為比蕭瑤高出一大截,此刻但卻是目光飽含笑意,未有一點久居高位者睥睨眾生的態度,好似位平易近人的和藹長者,「來,不必拘禮,咱們坐下來邊飲茶邊談。」

  說罷,三人一同坐下,秦然先抿了口茶又繼續道:「前兩日老夫派人傳話小友,正巧碰上小友閉關,還以為要多等個三五日,沒想小友這麼快便出關了。」

  蕭瑤只道:「小輩此次歷練時小有參悟,遂回來後便即刻閉關稍加鞏固,用不得幾日,倒是讓前輩白跑了一趟。」

  「無妨,無妨,」秦然擺了擺手,「修士均以大道為重,此事最大。其他一切皆可延後,只是可惜了此次『空靈谷』內突然生變,不然還能讓小友在裡面多待幾日,說不定屆時修為還能更上一層樓。」

  果然是與「空靈谷」脫不了干係,蕭瑤內心一片了然,面上還是佯裝渾然不覺,順他話道:「頓悟此種機緣乃是可遇而不可求,小輩並不強求。不過小輩待在谷內倒是並未感覺得有任何異狀,就不知是何變故。」

  秦然笑道:「呵呵,小友本就是沖著歷練尋寶而去,裡面再危險也都是當成挑戰而不覺有異,但我族自得此靈谷以來經過數萬年歲月掌管 ,還是能看得出些端倪。想如今谷內出現奇怪的金色『斷空』還會自爆,可以說是史無前例。也不知會不會影響到谷內靈植靈氣的變化,身為家之主,老夫必須未雨綢繆。」

  至此他神色略帶一縷擔憂,直視蕭瑤,「說實話,此次喚來小友,除了品茶聊天,另還想詢問小友一些關於此次尋寶潮之事,不知小友是否方便告知。」

  雖然秦然並不倨傲也不會以高位壓人,可也是一位能者,方才帶笑時尚不覺得,一旦收了笑容卻是不怒自威,天生強者氣魄,立刻令蕭瑤感到了一股威嚴的氣勢,「前輩客氣了,小輩也算是秦家門客,不過是些歷練經歷,沒有不便一說,前輩若想知道些什麼儘管問便是。」

  「小友爽快,」秦然聽罷含笑點了點頭,「其實老夫只需有關金色『斷空』信息,這要麻煩小友詳述一次在『斷空』內所遇之事了。」

  蕭瑤心中早有準備,並未慌神,除了有關自己隱秘及紫東留有一縷神念之事有所隱瞞,其他全都據實相告。

  只見秦然聽完,眉頭緊鎖,指腹有一下沒一下輕敲著石桌,良久才道:「小友是說,最後那傀儡手中的令牌乃是為軒轅奕所得?」

  「正是。」蕭瑤頷首微笑道:「那令牌小輩並不知是何物,相較之下那傀儡卻是難得一見的煉材,小輩與軒轅道友也算是各取所需罷了。」

  「恩,多謝小友不吝相告,」不一會秦然臉上再度換上笑容,「只是最後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那傀儡及傀儡手中匣子能否讓老夫看上一眼?當然若是小友有所忌諱,那便算了。」

  這次秦然真的是隨意一問,沒有任何強迫成分,畢竟借寶相觀,乃許多修士相的大忌。

  不過觀之蕭瑤卻只是微微顰眉似在猶豫,但不一會拿定主意後便豁然開朗般,舒展眉眼,大方的將傀儡殘骸及金屬匣子一同拿出,擺在二人面前。

  「兩位前輩請過目。」

  就這短短幾個呼吸瞬間,蕭瑤的每一個動作神情,秦然都未錯過。見其雖有猶豫,可一旦下定了決心,便是心中豁達,做事爽快之人。加上她心胸寬廣,氣度大方。越看其越覺乃自家兄弟良配的不二人選。

  秦然與秦謙二人仔細端詳著她拿出的兩件寶物,那傀儡雖然做工精細一看就知是件極品,但此刻已是四分五裂,修仙界內傀儡師又少,基本已等於廢銅爛鐵。至於金屬匣子,除了材質不明,其他倒是並無任何特別。

  兩人只看了一會,便將所有東西全部歸還她道:「多謝小友慷慨。」

  雖然秦然未能從兩件寶物中看出些什麼,不過蕭瑤方才的舉動多少拉近了二人之間的關係,「空靈谷」之事也被暫時放到了一旁,三人天南地北隨意閒聊起來,期間秦然亦與蕭瑤討論了不少修道心得,這些元嬰大能的歷練與見解絕非蕭瑤這小小金丹修士所能比擬,一番談話下來使得她受益頗多,對天地萬物的感悟似乎又有更上一層的趨勢。

  這一聊,便是一日一夜,直至旭日再次東升,蕭瑤才想起自己還要去馬長老那一趟告知要使用煉器堂一事,這才不得不請辭。

  而秦然與蕭瑤一番暢談下來,亦發覺她心性之穩,意志之堅要遠過於常人,更難得的是其本身能力過人卻無一絲驕傲自大,渾身光華內斂 ,懂得隱匿鋒芒,更是大為滿意,儼然將其當成內定弟媳婦看待,並讓在旁秦謙送她一程。

  陽極山處天色剛亮,微微涼風吹在身上十分舒爽,兩人都未曾用法寶飛行,而是並排著沿著山間小路閒散漫步,誰都沒有說話,表面上好似相伴默契的一對在享受山間閑趣一般。

  但事實上蕭瑤卻是滿肚子腹誹,她原來還納悶為何秦然會讓他送自己,後來想到那日軒轅奕在琉璃門內與自己所言番話語,頓時了然。可她對這位元嬰前輩談不上有多少好感,除了論過幾次道,還被他「輕薄」過兩次,尤其是那兩次接觸甚至可以說讓她有些困惑和不喜。

  想著,她悄悄瞥了眼身旁之人,雖然在旭日榭時他並不多話,但她知道整個過程他一直在關注著自己,至始至終唇角處都拄著一抹淡淡笑意,讓她心情覺得沉甸甸的,不會此人也是認同那秦老孤狸的想法吧?

  蕭瑤越想越覺可疑,再看已經來到半山腰處,也不欲再與此人過多接觸,便客氣道:「小輩多謝前輩相送,到這裡便可以了,接下來小輩自己返目陰極山便可。」

  可秦謙好似未曾聽到,只微微一笑道:「蕭小友很怕我麼?感覺小友似乎總是在防備著我,這點令我稍稍有些許難過。」

  他笑容總是很淡,看上去就像是個溫潤如玉的美公子,特別是他望著你雙目時很容易讓人心生歡喜。可惜在蕭瑤眼中,這樣不鹹不淡的笑容,遠遠看去會覺如沐春風,實際卻覺有些許涼薄,難以近心。

  她同樣笑道:「怎麼會,小輩不過是出於對元嬰前輩的本能敬畏,其實前輩是個很好相處之人。」

  「是麼?」這次秦謙的笑容好似加探了些,「那不知做人道侶是否能夠合格?」

  嚇!蕭瑤當下一驚,臉色是白了幾分,不會吧,這麼快就要和自己挑明了,靠!還給不給別人喘息的機會?

  秦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恩,確實大道被岸乃吾輩終其一生的追求,不過路途上能夠攜伴同修亦也是美事一樁,蕭小友。」

  這最後一聲他表情溫柔至極,叫得她心肝劇顫,不得不砸著頭皮回道:「前輩……何事?」

  只見秦謙掩唇輕咳一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咳,仙途之上漫長險阻,如有一位志同道合者能夠結伴而行,相信仙途之上亦不會覺得寂寞,蕭瑤你我攜手同修如何?」

  蕭瑤再也掩飾不住訝異,下巴險些脫臼:前輩你實在太坑爹了!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八八、再鍛

  「前輩,小輩惶恐,你我差距太大,這玩笑開不得。」

  事情發生得也太突然,哪有連個前兆都投有,便直接進入高潮的?蕭瑤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手心之中全是汗漬,也不知道若是太直接拒絕此人自己是不是又得要跑路了?

  出乎意料的,秦謙聽到後並未表有任何生氣或是惱怒的情緒,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依舊是那淡淡的笑容,「看來是我太過唐突了,嚇到了小友。其實這真不是玩笑,只是本該與小友多相處相處一段時日後,待你我比較熟悉時再提。不過考慮到你我均要忙於修行,也沒那麼多時間,而且……」他忽然笑容擴大,「小友應該也不像是會給我機會之人。」

  蕭瑤笑容一僵,不免有些心虛,最後一點他確實說對了,但看他一切如常,口氣中雖有調侃之意卻無責怪隆,隨即便暗自鬆了口氣道:「前輩言重了,小輩有自知自明,配不上您。」

  她言語客套敷衍,秉謙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這女娃明明就是個隨性之人,怎麼這下卻裝起小兔膽來?連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一把,笑容略減佯裝不悅道:「小友這就不對了,我乃是誠心實意想要與小友結為道侶,而非戲耍,願意便是願意,不願意便不願意,直說便是又何須說些模棱兩可的話語搪塞?」

  經他這麼一說,蕭瑤愣了愣,感覺自己確實有些不夠厚道,而且看秦謙樣子似乎也不是那種被拂面子便會惱羞成怒報復他人之人,遂認真點了點頭道:「前輩說得有理,那小輩便直言,我不想嫁。」能直接拒絕最好,還省卻了含糊其詞被人會錯意的麻煩。

  這下換秦謙哭笑不得了,她這轉換未免也太快了吧?

  「……小友不再多考慮考慮?」

  蕭瑤把頭搖得就像撥浪鼓一樣,心想:不就是閣下嫌我不真誠麼?讓她真誠了又再虛偽回來那可就難了。

  秦謙見她一臉絕無可能的表情,臉上笑意無奈,半晌後才道:「也罷,雙修乃你情我願之事,來不得半點強迫,此事權當我未曾提過,自然秦家亦不會強迫小友或是從中刁難。還請小友莫要有任何心裡壓力。」

  此時蕭瑤才真正放下心來,連忙請辭道:「那前輩留步,小輩就此告辭。」恨不得自己馬上就能瞬移,生怕再多待一會又會整出什麼麼蛾子事。

  「恩,你走吧。」秦謙也不再攔她,說完後自然而然將手將手舉起,想要上前去揉蕭瑤的腦袋,但這次蕭瑤可是有了前車之鑒,連忙將脖子一歪,躲了過去。她已吃過兩次虧了,第三次要再中招,那她腦子肯定是被驢踢壞了。

  「前輩……」她乾笑幾聲,「男女授受不親。」

  「是麼?」秦謙看著自己落空的手若有所思,「可有人曾與我說過,姑娘家總是嘴上說不要,但摸著摸著也就會習慣,到最後終究會非君不嫁……不過就小友的反應看來,也很有可能是騙人的。」

  蕭瑤頓時黑線,哪個棍蛋想出的餿主意,還真是流氓!

  再看他那淡淡笑容,宛若吹風拂面,她眯了眯眼坐上「腳桶」最後言道:「前輩,其實你亦不是非我不可,對不對?」

  秦謙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望著她,唇角處的笑意宛若三月桃花,絢爛之極,久久,久到蕭瑤轉身飛離山問,一句輕飄飄的話猶響過耳畔,

  「不告訴你。」

  坐在桶狀飛行法寶上的身影晃了晃,差點便要掉下桶去。但隨即卻是捧腹笑起,那笑聲清澈爽朗,不帶一絲迷惑。

  她心中藏有一番自我天地,只願做那天地問逍遙自自的存在,任誰都不會是她生命的羈絆,人言道:永生漫長,仙者寂寥,可她還尚未成仙,哪裡品得到寂寞滋味,只有待得成仙那日才有那資格去考慮寂不寂寞。

  眼下她該做的事情很多,卻唯獨沒有雙修一事!蕭瑤離開之後,秦謙依舊停留在原地,未曾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嬌小身影後,只聽他輕聲道:「人都走遠了,大哥你就別躲了。」

  轉眼秦然現身,並一臉惋惜道:「這女娃娃不好哄啊,十六弟你可要加把勁才是。不然一旦其突破到了元嬰修為,成為獨擋一方的強大存在,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隨緣吧,」秦謙只是淡淡應道,就像蕭瑤所說也許並非她不可。

  「對了,大哥,你看她所言金色『斷空』之事,有幾分實話,幾分隱瞞?」

  他這弟弟啊真是個不開竅的腦袋,秦然搖了搖頭,笑道:「呵呵,這女娃可精得很,實話應該都是實話,畢竟當時秦霜也在場,雖然後來她與軒轅奕在最後的房間內發生了什麼,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可那令牌為軒轅奕所拿肯定無假,至於有何隱瞞,誰還能沒幾個秘密不是,我等只需弄清多方勢力是為爭奪那塊奇怪令牌而來便足夠了。」

  「那接下來……」秦然臉色徒然一冷,渾身氣勢威嚴:「哼,我等是該找軒轅家好好談一談了!」

  再說蕭瑤來到煉器堂,找到了馬長老,說明了來意。馬長老二話不說,便將煉器殿甩手讓與她用,其他人等全部排後,並吩咐所有僕役蕭師博若非自己出來,誰人都不許靠近煉器殿打擾。

  蕭瑤滿意看著偌大的煉器殿內,空蕩蕩唯有自己一人,沒有什麼比在一方天地裡,安靜做自己喜歡之事更令人感到愉悅的了。

  這時她並未猴急開始鍛煉「腳桶」,而是拿出了那祥雲道人的煉器心得,仔細閱讀起來。

  她一邊看一邊記,發現此人的煉器之道竟與自家煉器師父房玄書有著多處相同,應該系同出一路,不過此人所載要更詳盡和全面些。特別是有關二次鍛造方面,有些師父尚還未能拿捏住的要點、疑點,這上面亦有清楚的解釋和說明,又為其煉器之路指明了不少方向。

  接下來她如癡如醉沉溺於其中,花了將近三日才將玉簡內二次鍛造的內容吃透,再休整打坐一日後,這才把金屬匣子以及傀儡內部中樞拿出,並喚出鳳火,開始預熱煉爐著手準備「腳桶」真正的二次鍛造。

  這一刻她心境平和,與秦謙發生的小小插曲也已被遠遠拋之腦後。彷彿只要一煉器她就會感受到來自內心深處傳來的悠遠與寧靜,煉器可以使得自己鉛華洗盡,隨著塵埃沉澱,經過千錘百煉的考驗,融入於這天地之間。

  待煉爐預熱好,她便將那金屬匣子丟到了煉爐內讓試著讓鳳火煉化,因為不知此金屬底細,一切都還是在摸索階段,那傀儡中樞暫時放在一盤乃是件預備品,用來以防萬一。

  而鳳火自從在「空靈谷」內連吞了兩次靈火後,愈發的精力旺盛了,它待在煉爐內歪這腦袋看著飼主丟進來的金屬匣子,滿不在乎將它用自己肥胖的肚子包裹,那模樣好似在說:「看我的!」

  對燃燒煉化這種事,火靈身為火有著它特殊的天生直覺,能否煉化一看便知,蕭瑤見它胸有成竹,心中寬慰,只要煉材可以煉化,她便能夠進行鍛造!

  接著又是過了三日,終於那金屬匣子被鳳火熔煉成了液狀,眼看時機成熟,蕭瑤將「腳桶」拿出。不知是不是「腳桶」也感受到此時乃是決定它以後命運的重大時到,只在出來時討好的圍著主人腿邊撒歡了一圈後,便安靜的待在一旁,等待著。

  終於那「木鼎王器」周身溢出淡淡青色靈光,蕭瑤立即開啟了爐蓋,將腳桶丟了進去,用神識指揮著鳳火併口中念訣引導靈氣滲入爐孔。

  煉爐之中那攤金色的液體緩緩滲入「腳桶」桶身,而鳳火則轉而變為用那大肚皮壓上了「腳桶」,若是從爐孔中望去,看到的便是一幅母雞孵蛋的場景,有種說不出的滑稽感。

  在剛開始時,母雞孵蛋的畫面還是十分和諧,可是在煉了一天一夜之後,突然爐蓋一震,有要衝開的趨勢,蕭瑤連忙運氣將爐蓋強壓下,心中疑惑:先前還好好的,怎各會突然煉爐內就變得不太平了?

  她朝爐孔內定眼一看,只見裡面鳳火火勢淩厲,全方位灼燒著「腳桶」的桶身,而「腳桶」則十分不配台的滿爐子亂滾。

  這一火一桶均是她的靈物,脾性可謂熟悉,顯然這兩物不知怎麼回事眼下正相互敵視,並扭「打」了起來!無論是鳳火還是「腳桶」都有些脫離了她的掌控!

  為避免煉爐被打翻,鍛造前功盡棄,蕭瑤拼命用神識壓制住兩物,無論是神識的掌控還是靈力的輸出負荷是加重了一倍!可無奈那兩個異類卻是未有任何要消停的跡象。

  眼下正是關鍵時刻,絕不可能停止鍛造。無奈之下她亦只得咬牙硬撐著,心中獰笑:兩隻混賬東西,這筆賬她記下來了!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5:07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八九、實力

  這日風和日麗,不過是個十分尋常的早上,秦家內一如往日按部就班。在陰極峰右後側有一專供金丹期弟子切磋比試的場地,每日此時此刻便會有不少金丹弟子在場上小試身手,在提升自己實力的同時,亦能贏得族內聲望,可謂一舉兩得。

  像今日這場鬥法就吸引了不少弟子駐足觀望,只見一冷若冰霜的勁裝少女正面無表情,矗立在中央擂臺之上,而她的對手則滿頭是汗,全身留有不少鞭痕,模樣狼狽不堪,表情是又恨又怕,可嘴上卻是大放厥詞道:「秦霜你別得意!你一家族金丹榜上第二順位贏過我這第十二順位算得了什麼?!有本事你與和我大哥秦風比,贏下族中金丹第一的稱號那才叫本事!」

  只是男子那猶如喪家之犬般的叫聲根本未能引起秦霜的半點關注,眼下勝負已分,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傲然轉身下了擂臺,下方眾人都自覺的分開一條小路,避讓這位冷面女子。

  而就在離人群稍遠處,站著兩男一女。其中唯一的女子嬌俏美豔,微微顰著秀眉:「秦霜自從『空靈谷』內回來後,似乎變得有些不太一樣,『冰霜鞭』縈繞的戰意比以往更強更甚,四處喧囂張揚,就像在宣洩無處釋放的鬥志般,到底那日在愛妻小築最深處發生了什麼?」

  在她右側的男子,面帶微笑道:「誰知道呢,只怪我等實力不濟,未能進入最後的隱秘,如今她狀態可謂是處在巔峰,阿紫若你再不多努力些,你們二人間的差距便會越來越大,直到再也無法追逐上其腳步,屆時你的軒轅哥哥很有可能會選她而不選你哦。」

  秦川的最後一句打趣顯然惹怒了秦紫,她撅起嘴狠狠瞪了自家哥哥一眼,「哥哥你別想看我笑話,哥哥自己不是也沒能撐到最後?軒轅哥哥才不會看上她呢,別以為我不懂,其實軒轅哥哥誰都未曾看上過!但我秦紫又豈是如此容易放棄之人,終有一日我定會讓你們都對我刮目相看!」

  「哦?」秦川半是好笑半是寵溺的看著她,「小老虎要發威了?那我拭目以待,希望有朝一日哥哥真能夠以你為榮。」

  她揚起自己的下巴,驕傲道:「我會的!」

  「轟隆!」

  就在兩人打趣間,陰極山東側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整座陰極峰都開始抖動起來,不止是陰極峰,就連陽極乃至整個雙鸞山都在震動,同時從東側某處一道七彩霞光沖天,不一會霞光流動覆蓋住雙鸞山頂上的整片天空。

  下方所有看到此奇景的弟子,均是目瞪口呆,這般天地異像,正是印證了泰一一句古話:「異寶出世,霞光沖天。」

  「有異寶要出世了!」

  也不知是誰這麼喊了一聲,眾修像是突然醒悟,立刻譁然,

  「霞光之處乃是東側什麼地方?!」

  「那邊是五技堂!」

  聽得是五技堂,眾修紛紛駕馭起法寶,朝著東側湧去,不過卻在趕到時,發現秦家已有好幾位元嬰大能將五技堂團團圍住,嚴陣以待,使得所有圍觀弟子都被隔離在百米之外。

  而此刻五技堂煉器殿前,那馬長老正探著腦袋朝殿張望,恨不得能衝入裡面,看看那女娃到底鍛造出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寶貝,能引來如此異象!

  不一會連秦然與秦謙也趕到了五技堂內,他倆剛一落地,秦然便詢問道:「馬長老現在煉器殿內是何情況?裡面可是蕭小友?」

  「恩,確實是蕭小友在裡邊,」馬長老嘴上雖在回話,可是目光還是黏在煉器殿門處,一臉激動捨不得挪開,「一月前蕭小友說要用煉器殿,沒想這一進去就是三十日,我還正納悶著,想過兩日來看看。說來也巧就在方才突然天地異動,霞光倍出,出現異寶出世之像。我這才趕了過來,並讓其他幾位長老幫忙將此處圍起,至於裡面情況,便不得而知了。」

  就在這說話期間,那沖天霞光突然擴大,幾人亦不再說話,密切注視著殿內一舉一動。而此時不止秦家內部人人都在關注這道霞光之柱,連秦家雙鸞山之外,周圍亦出現了不少圍觀修士,在更隱秘處甚至還有元嬰大能者窺視,他們表情各異,有羨慕,有好奇,更有目露嫉妒貪婪者,均在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如此霞光持續了兩個時辰後,突然流光四溢逆流而回,統統又都再度湧入到下方煉器殿內,震動也慢慢減緩,直至霞光全部消失在殿內,震動嘎然而止。

  一時間天地恢復平靜,但所有人都未曾離去,而是屏息等待,不一會殿門「吱」的一聲被人從裡面推開,蕭瑤疲憊不堪的打從殿內出來,臉色陰沉。

  看她臉色不善,門外幾人不由面面相覷,不一會還是馬長老忍不住上前試探道:「小友,怎麼臉色如此難看?難道是鍛造失敗了?!」

  蕭瑤剛被煉爐內兩兔崽子折騰完,精神萎靡,顯然未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待得馬長老這一出聲,她這才迷惑回神,再看院內還有秦然與秦謙等人,何時殿外竟聚集了好幾位大能,不由一驚,「馬長老,這是出何大事了,為何幾位前輩都在此處?」

  原來蕭瑤全把精力放在鳳火與「腳桶」之上,就算有所異動也當成是煉爐不穩,根本就不曾發覺自己弄出了如此大異動。

  可馬長老哪裡知道其中緣由,只當她藏拙,不肯將寶物隨意拿出,遂有些打趣笑道:「小友就莫要裝糊塗吊我們這些老傢伙的胃口了,所有人都看到你鍛造時霞光顯現,到底鍛造出了何種寶物,就拿出來讓我等瞧瞧,解解饞吧。」

  霞光?至寶?蕭瑤本就疲憊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聽馬長老所言似乎在鍛造「腳桶」之時天地出現了莫名異象,並且被認為乃至寶出世,可是……

  她微微歎口氣,從儲物袋內將「腳桶」拿出,這玩意自己可從未想要藏,而是不是至寶,還是讓他們自己判斷吧。

  「這……」

  當一個金光閃閃的桶狀物出現在幾人面前時,馬長老不由有些詞窮:難道這猥瑣的玩意就是引起天地異象的至寶?!

  面對周遭氣氛的凝固,以及自家主人的面無表情,「腳桶」卻是渾然不覺,而是自我感覺良好的左搖右晃在眾人眼前展示起來。隨著它依舊圓滾與以往沒有絲毫區別的桶身的晃動,其身上的金光也一閃一閃,足以晃花人眼,看那樣子好不得意。

  見其朝著眾人炫耀耍寶的模樣,蕭瑤再想到先前它差點害自己神識過勞,前功盡棄,頓時不爽的揮手朝著它身上重重一拍,只見「腳桶」一個不穩,便骨碌碌打由階梯直接滾下,不偏不倚正好滾到了馬長老腳前。

  「這便是小輩花費了一月時間所鍛之物,前輩請隨意。」

  「唉?這不是小友的飛行法寶麼?」馬長老一臉難以置信,不過他又仔細看過後,霎時發出了一聲驚呼,「咦?此寶竟然成了一件五品靈器!!!」

  的確,此次再鍛造成功了,但經過二次鍛造與金屬融合的「腳桶」本質上它還是一隻腳桶,表面上看除了品階一下進階成為五品靈器,身上變得金閃閃,其他暫時還看不出有何特別。若硬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以前只是猥瑣,現在則是在猥瑣中透露出俗氣,俗氣中又彰顯著猥瑣,外表上更不討喜了。

  一看是件五品靈器,馬長老立刻忽略了「腳桶」的俗氣猥瑣,激動得幾乎難以自抑!這可是五品靈器啊!在泰一乃至整個泰極界可是從未曾見過六品之上的靈器,更不用說眼前此寶乃是由一件道器再鍛而成!可惜要是一件防禦法寶或是攻擊法寶則更好,不知會引來泰一各界多少羨慕的眼光,秦家的地位勢必也會水漲船高!

  在馬長老看來,這「腳桶」雖然品階可謂凡人界最高,不過身為一件飛行法寶,價值便打了個很大折扣,再加上外形猥瑣不雅,更是讓人提不起興趣乘坐飛行,讓人想要佔有的欲望全無。雖然不知蕭瑤為何執意要將一件猥瑣的飛行法寶鍛造成如此高階的寶物,但煉器師本來都有些怪癖,何須弄明白,只要她有這樣的造詣,再鍛造出更多高品階靈器不過只是時間與煉材的問題,遂他抬首再看蕭瑤時,目光灼熱,就像在打量一件天地間罕見的寶物,巍聲讚歎:「蕭小友的煉器手藝,老夫是自歎不如!怕是泰極界內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乃吾煉器界之幸也!」

  聽得蕭瑤竟鍛造出一件五品靈器,在場的大能均目露精光,紛紛上前恭喜,討好拉攏之意溢於言表。

  相反蕭瑤倒是顯得十分平靜,主要是她消耗太大,此刻已是沒有任何精力應付洶湧而來的讚譽與恭賀。

  像是看出她的疲憊,秦然與秦謙相互使了個眼色,不過略微寒暄了幾句,替她解圍後,便讓其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什麼待回復體力後再談。

  蕭瑤也不客氣,與眾前輩別過之後,撿起從方才起便完全被忽略了的「腳桶」回了自己小院。

  哪知等她再次步出未名居後,短短幾日外面的世界卻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九零、氣運

  回到未名居,蕭瑤便立刻進入虛空,足足打坐休整了三日,這才恢復到巔峰狀態。這時她將剛鍛造好還未曾仔細研究的「腳桶」拿出,可看著它那既俗氣又猥瑣的桶身,頓時又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這會兒劍齒豹看出她的為難,亦幸災樂禍睨了眼金光大盛的腳桶,並嘲笑她道:「哈哈哈不錯嘛,『腳桶』如今這模樣和你挺配的,既俗氣又猥瑣,不愧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法寶!」

  蕭瑤難得並未彈它腦門,而是挑著眉,笑得有些令人發寒:「是麼?難怪被我這麼個俗氣猥瑣之人飼養的真仙大人同樣猥瑣俗氣到了極致。」

  「老子可不是你飼養的!乃是天地間唯一的鴻蒙神獸!」豹子炸毛了。

  「哦,」面對它說不起的脾氣,蕭瑤只是隨意哦了聲,全然不當回事,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了「腳桶」身上。

  「腳桶」從方才起便一直很乖很安靜,它知道此刻王人正惱著自己,所以絕對不敢太過囂張,最多也就是時不時扭扭那金閃閃的身軀表示討好,一副隨你處置的模樣。

  蕭瑤心中是又好氣又好笑,先前它和鳳火可是在煉爐之內相互較勁得厲害,完全視自己為無物,怎麼這會兒犯了錯便知道要裝乖巧了?

  說起來這鳳火與「腳桶」也不是第一次見面,平日裡相安無事,不知為為何進一入煉爐便開始相互鬥爭起來,此刻看著「腳桶」再回過頭來仔細想想,她卻是有了幾分了然。

  天地萬物相生相剋,就拿煉器來說,要鍛造任何一件法寶都必須有煉材,這些煉材乃是天地自然孕育而生的靈物,就算只具備極少靈性而不能思考,也沒有任何一樣煉材喜歡在外力作用而非天地自然之力產生形態甚至是本質上的改變,加上該外力還是比較激烈的方式——火。兩者之間的關係可謂與相生相剋差不多。

  在最初鍛造時煉材是沒有自己思想的,所以其反映出的形式也不過是成功或失敗兩種。而「腳桶」本身就具備著極高靈性可以思考,加之是屬於二次再鍛造,又有同樣極富靈性的鳳火作為爐火,哪怕具有類人的靈性,可煉材與火焰的本能依舊存在,勢必會相互鬥爭制約,在此種情況下便是檢驗煉器師水平之時,能壓平衡好兩者間衝突便可成功,不然則失敗,乃是對煉器師的一種考驗,想來也怪不得這兩個傢伙。

  如今這兩傢伙鬥了將近三十日,總算在最後一刻時,那不知名的金屬完全融入到了腳桶之中,也就在那一刻突然彩光四射,天地動搖,眾人所看到沖天霞光怕也是從此時開始。一直到結束之後,不止她疲憊不堪,連罪魁禍首之一的鳳火似乎也十分疲憊,未等自己教訓其,便回到丹田之中進入了熟睡狀態。

  鳳火本來就與尋常火靈不太一樣,之前亦又出現過這般熟睡狀態,出來之後便成了火雞樣,蕭瑤觀其火焰依舊旺盛,不似將要衰竭的模樣,遂放心不再管它。

  而剩下的「腳桶」……蕭瑤笑了笑,真假參半的出聲道:「若想我一直留著你,便把真本事拿出來,不要讓我覺得花費了大力氣卻是在浪費。」

  「腳桶」一聽,哪裡不明自,立刻精神大振,立刻撲到她腳旁滾啊磨啊,那叫一個討好。蕭瑤也不再多話,直接坐上腳桶,在虛空之內試著飛行了一圈。

  果然,隨著品階的大幅度提升,「腳桶」已不再慢得令人吐血,她只覺耳邊風聲呼呼作響,眨眼便已過萬里,速度較之前要快上千倍萬倍,恐怕在當今修仙界中未有一件飛行法寶能及得上其速度,若非元嬰大能級的究極遁術,光靠法寶是絕對無法追上「腳桶」的,這樣的速度在逃命之時定能占到絕對優勢。

  試飛完後,蕭瑤對「腳桶」急劇提升的速度表示十分滿意,不過還沒開心一會,接下來得事情就頗為令人失望了。她本以為既然鍛造之時出現了天地異象,那「腳桶」應該還具備其他能力才是,可仔細看下來,除了速度可圈可點,其他也就是桶身稍微堅固了一些變得更閃亮了些。因為本身就是五品靈器的原因,對神識的阻攔也提高不少,初級的籙文已經不再適用,早在最初被大寶加入的簡單籙文也已經在鍛造過程中消失,內裡豹子設置的陣法也已完全破壞,需要重設。

  眼看花費了大力氣,得到的效果卻與預期相差甚遠,她一時間也有些鬱悶,「腳桶」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它不清楚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明明變得更閃亮,速度也更快了,主人卻沒有很開心。它不安,只得在那賣力滾來滾去撒歡著,俗氣的光芒是閃得蕭瑤與豹子眼睛一晃一晃,難受之極。不過蕭瑤還是被它的行徑給逗樂了,笑道:「放心,你沒有哪裡不好,我不會不要你的。」

  此次再鍛已經成功,餘下氣運部分,與「腳桶」也好,還是自己努力也好並無任何關聯。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更何況是修道這等漫長歲月,其中機緣大大小小,氣運有旺有衰,哪能次次圓滿,患得患失之間最是考驗人心。對她而言,此時難過失望並非不可,隨性而至,關鍵是在此之後,還需還己一顆平常心。只要她不留餘力的努力過爭取過,機緣氣運不濟,惱過怨過便一笑置之,如風過不留痕。

  「腳桶」得到主人保證後,開心的在虛空內滾了好幾圈,蕭瑤那小小失望也已丟到了腦後,眼下還有最後一點要考慮的:腳桶那身金光閃閃的光芒是在太過耀眼,方才飛行之時方圓十里都能看到這囂張又俗氣的金色,她可以容忍它猥瑣又俗氣,卻不能容忍自己閃著金光招搖過市。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5:20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九一、無題

  至此蕭瑤低首沉思,要如何才能將「腳桶」桶身上的金光掩蓋起來,難不成真的要在其上塗層漆?可漆也未必能夠遮掩如此耀眼的金光。

  正苦惱之時,她突然一個機靈,好似想到了什麼,微眯起眼看著「腳桶」:

  「把金光收起來,不然就真把你丟了。」

  只見「腳桶」圓滾的桶身一抖,周身的金光逐漸變暗,最後變成普通的柚木色,在虛空之中黯淡無光,毫不起眼。

  蕭瑤眉梢微挑,她怎麼就忘記了此桶那惡劣習氣的本性,雖說自己乃是煉器師,可以鍛造改變天地間各種煉材,但大多時候各種法寶的屬性與被鍛造煉材的「意識」密不可分。無論有用還是無用的法術或是技能都取決與煉材的「本性」。

  就「腳桶」而言本身就比一般法寶更具備靈性,所以……她深歎了口氣:「雖然你喜歡金光閃閃一副土財主模樣,但在飛行時候絕對不允許展露出這般惡俗的金光,否則我便讓『魑魅』把你給拆了!」

  被識破的「腳桶」立刻忸怩不安起來,桶身晃得都快散了架,就像在信誓旦旦保證自己絕對會遵守命令。

  見它乖乖就範了,蕭瑤也不再危言恫嚇,讓豹子在桶內設重新設下阻隔神識的陣法禁制,便將其收回儲物袋內。

  另此次鍛造後她還發現「腳桶」有一個特別之處——似乎沒有「鍛造極限」。所謂「鍛造極限」乃是蕭瑤從祥雲道人心得筆記中所讀,指的是再鍛造的最大程度,通常的法寶在鍛造成功之後,多少會有些延展性可供煉器師調整,這便是法寶的改造空間。

  不過此種空間一般由於煉材的局限性不會預留多少,大多數法寶只做一次再鍛造,以後便無再鍛可能,始稱為「飽和極限」。心得中詳細記錄了對法寶鍛造極限的識別方法,並且祥雲道人指出,天地之間除卻本命法寶,幾乎未有可以無極限進行再鍛造的法寶。

  但她觀「腳桶」卻是超出了祥雲道人這一定論的存在,無法用玉簡中所載方法辨析。介於「腳桶」先後所用的煉材都十分神秘,似乎均非凡人界所有,加上第三次鍛造也不知是何年何月,要弄清楚其中奧妙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遂解決「腳桶」金光問題後,蕭瑤便將此事暫且擱下,步出虛空。

  回到未名居已是三日之後,這時她還不知曉因霞光的顯現,秦家再也無法隱瞞住她已經成為神階,甚至是超越了神階這個階段的煉器宗師,其鍛造出五品靈器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泰一。

  當她打開房門那一刻,不由一驚,門口處已被大量的傳音符所擁培,粗略的數了一下竟不下百張。

  蕭瑤略微皺了皺眉,隨便挑了幾張閱讀,發現內容無一例外均是邀請其到院落內做客的邀請函,不止是秦家各院,其他世家發來的邀請函亦有不少。

  在她看來這些個邀請都是麻煩事,若是不去,這些發函的有些都是元嬰級別大能,怕是要被人說目中無人,不懂禮數。若是要去,也要有所講究,處理不好還容易得罪人。

  光是想便讓人頭疼不已,她無奈將這些傳音符一一分類,收抬完畢後發現其中有兩封並非宴請的傳音符,一封乃是軒轅奕給她的回信,說是初七巳時約自己在其別院詳談。今日乃是初五離初七還有兩日,蕭瑤並不著急。而另一封則是她那便宜爹秦平所傳,說是出關之後讓她到留香苑一敘。

  自從蕭瑤成為秦家門客後,百年時間與這便宜爹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兩人雖然血脈相連,卻是形同陌路,見面也不過是打個招呼客套一會,她在秦家靠的亦是自己,可謂與其交集甚淺,如今找自己也不知是為何事。若是旁人找她,大可以理直氣壯的推脫掉,但此人怎麼說都是她名義上的爹,禮數卻是不能做少了。

  拿定王意,蕭瑤便駕馭著嶄新的「腳桶」飛往陽極峰的留香苑。「腳桶」的速度極快,來到留香苑不過就是眨眼功夫,一番通報之後,她入得內院,而那秦平早已在前廳備好茶,負手以待,見其進來,便滿面笑容招呼道:「瑤兒好久不見,今日正好有人贈與為父一些上品靈茶,你我父女二人正好可以邊品邊聊,來,坐下,讓為父好好瞧瞧你。」

  「前輩客氣了,」相較他的熱隋,蕭瑤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道:「不知道前輩招小輩來有何重要之事?」

  對於這個女兒客氣的一聲前輩,秦平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但轉眼笑容依舊,「怎麼,沒事就不能找瑤兒聊聊天,喝喝茶麼?來快嘗嘗這『碧靈茶』味道如何,聽聞此茶靈氣濃郁,光是聞聞便可使得煉氣期弟子突破一到兩層境界,被喻為靈茶中的極品,瑤兒看喜不喜歡。」

  蕭瑤拿起茶杯象徵性的抿了抿,笑道:「此茶入口甘甜,靈氣充斥五臟六腑,確實好茶。」

  隨後便放下杯子,安靜不語,她不覺他們二人關係曾有如此親密,品茶不過只是藉口,接下來的事怕才是重點。

  看她不鹹不淡,禮數做足的模樣,秦平心中感慨無限,他這女兒對自己永遠都保持著疏離感,怕是一輩子都難以改觀,這讓自己接下來的話都不知要如何開口才是。

  「瑤兒,你恨我嗎?」秦平垂眼,望著自己杯中清茶,聲音略帶滄桑。

  恨?蕭瑤搖了搖頭,愛恨本是一體,無愛又怎會有恨?都事到如今,這個便宜爹還在與自己修復父女之情?

  「怎麼會,前輩多心了,小輩對任何一位前輩都心懷敬意。」

  秦平苦澀一笑,卻也是明自,過去的終歸是無法再挽回,茹兒也早已在自己記憶中變得模糊不清,剩下的什麼也都不是。

  他整理好自己思緒,輕咳了兩聲,將話題轉到正事上,「瑤兒如今也是金丹後期,不知可有決定好以後雙修道侶?」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九二、條件

  一聽到雙修二字,蕭瑤忍不住垂下眼簾,掩飾住眸中的厭惡,生怕自己一個按耐不住,洩露了情緒。

  再抬眼時她眸中只餘淡淡笑意,「於修者言,成就大道才是正途,此事小輩從不曾考慮過。」

  秦平飲口水若有所思,從他這角度望去,蕭瑤面帶笑意,神情平靜祥和,無論是容貌還是姿態都像極了她母親蕭茹,唯一細微差別便是她的笑容比之蕭茹要更有溫度些。

  見她未有反感,他又試探道:「瑤兒,不是爹說你,大道艱辛,尤其是到了元嬰期更使舉步艱難,屆時行雙修之法則可以事半功倍,你已金丹後期是該考慮找個適合攜手問道的道侶了。想你一個女娃從小獨自一人踏上仙途其中艱辛自不必說,為父從小未能陪在你身旁給你關心照顧,心疼同時亦對你有不少虧欠,更不希望看到你大道孤獨。如今為父認識族中幾位小輩,無論樣貌、身份、品性在泰一皆為上上之品,瑤兒既然未有合適人選,不妨考慮考慮,爹不會讓你吃虧的。」

  蕭瑤心中平靜無波,腦子清楚得很,什麼心疼虧欠,怕是自己此次煉器煉出問題來了,看來不少人都盯上她這無主資源,欲通過嫁娶的方式來決定自己的歸屬權,以為自身謀利。顯然一個個都沒把她當人看待!

  怒火雖在心底,蕭瑤面上還是半點不為所動,笑道:「多謝前輩關心,前輩也該知道小輩離大限還有不到千年時間,現階段正處在修行關鍵時刻,一心只想突破境界,此事還是待到小輩到達元嬰境界再說吧。」

  一旦她突破元嬰,已是羽翼豐滿,又乃天階煉器宗師,誰還奈何她得,上面的老傢伙們都精得很,都知要下手就必須趁早,頓時秦平也有些為難,「這……並非說一定便要瑤兒答應,只怕待到成嬰就有些為時過晚了,瑤兒不如先與那幾位小輩接觸一下,成不成倒都是次要的,而且……」

  「前輩,」蕭瑤見時間也差不多溫吞出聲打斷他道:「其實之前秦然前輩亦有找小輩談過類似話題,不過在小輩將情況說明之後,他亦覺得一切還是大道為重,說是尊重小輩的意思,並希望小輩不要有太大壓力,專心修行煉器才是。」

  此話一出,秦平臉色微沉不由語塞,說起來秦家內部勢力複雜,幾位大長老與家主私底下也都是相互牽制,如今蕭瑤以一件五品靈器聞名於世,成為泰一界眾人爭相搶奪的香餑餑,這些爭奪者中,沒有誰是好惹的,對於上頭長老的囑咐,他如今已是轉達,沒想家主也進來摻了一腳,那剩下的就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也罷。」秦平最後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此事須謹慎,逼得太急也不是件好事,瑤兒,回去你可要自己仔細考慮清楚了,如今你的下一步,可是有許多人都在看著呢,可切莫行錯啊。」

  秦平點到即止,話語中卻隱含著來自上位者的施壓以及濃濃警示的意味,令蕭瑤右手關節處不由自主擰至發白,但笑容依舊道:

  「小輩多謝前輩提點,小輩還有其他事情,就此告辭了。」

  說完她行了個禮,便步出前廳。

  此刻正值晌午,留香苑內日光明媚,蕭瑤在經過一條回廊時,瞥見回廊旁一處院落內,秦妍正拉著秦霜的手,不知在說些什麼,笑聲一片。隨著她目光上移視線卻不由定格在了秦霜臉上,第一次她看到此女面容上冰川消融,掛上的乃是一抹淡淡笑意,襯得她嬌美容顏分外溫潤可人。

  在她訝異的同時,因目光太過炙熱,秦霜突然察覺並收斂笑意,又恢復到平素的冰霜面容,側首靜靜看向她。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彼此錯開目光,待蕭瑤走遠之後,院落內秦妍悠悠開口:「霜兒,方才可是蕭瑤。」

  秦霜點點頭,「是的,娘。」

  只見秦妍目光飄向遠處正在怒放的一株牡丹,輕歎道:「看來夫君已經找她談過,可真是難為這孩子了,有時候少年得志也並非什麼好事,亦不知她會如何選擇。」

  而一旁秦霜則安靜望著母親姣好的側臉,眸中思緒流轉,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秦瑤回去之後,一切如常,渾然不將周遭的悄然變化放在心上,她一臉兩日都在秦家藏書閣內查找翻閱典籍,一直到初七這日,方才離開藏書閣,去赴軒轅奕之約。

  軒轅奕在西南國的別院離秦家並不是很遠,花了不到半個時辰,蕭瑤便來到傳音符中所寫的「流雲小築」。

  此別院乃是建在一景色宜人,靈器濃郁的山谷間,附近環境十分清淨雅致。小築門前負責接待的引童,似乎早就知曉今日有客人要來,未等她說明來意,便十分恭敬道:「蕭想、前輩,我家主人已在內院恭候多時了,還請前輩隨我來。」

  跟著引童繞過幾座雕欄玉砌的建築,來到一處滿園桃花,香氣芬芳的園子之內,只見軒轅奕早已在院內備好茶點靜待她來。

  遂在蕭瑤出現那一刻,他不過是略微揚了揚唇角,隨意道:「蕭道友,請坐。」

  蕭瑤也不客氣,落落大方坐到其對面,「軒轅道友,別來無恙。」

  「修行,悟道,不過是一切如常,倒是蕭道友近來可謂是風頭正勁,幾乎全泰一都在言傳道友事蹟。」至此軒轅奕略帶深意的頓了頓,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說來在下亦未曾好好祝賀道友一番,這杯酒算是在下敬道友,恭喜道友鍛造出了一件五品靈器,成為泰一煉器界的奇跡。」

  「多謝軒轅道友,不過是湊巧而已,不值一提。」蕭瑤同樣將手邊靈酒飲盡,算是回敬。

  看她將酒飲下,軒轅奕又道:「五品靈器世間罕有,說實話雖然外界都在盛傳這件至寶如何如何神奇厲害,不過卻是沒有任何一人能夠具體形容出其風采,說是過目難忘,卻又神秘得很,可謂吊足眾修胃口,不知這等至寶,蕭道友能否讓在下也看看眼界,有幸一睹至寶神威。」

  聽軒轅奕這般形容腳桶,蕭瑤口中酒差點噴出,臉上表情略顯尷尬。

  軒轅奕見其有異,不由疑惑,「蕭道友可是有何不便之處?」

  蕭瑤定了定神,遂將腳桶由儲物袋中拿出,「這倒不是,只是覺得外界傳言,實不可信也,那所謂的至寶,正是此物,軒轅道友還請隨意。」

  面對著既猥瑣又金光俗氣的腳桶,軒轅奕硬是愣了好一會,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不錯,確實是過目難忘。」

  雖然他定力夠足,蕭瑤未能從對方表情上看出任何破綻,但他目光在對上「腳桶」時閃過的一絲細微偏移,還是被她給捕捉到了。

  沒有得到任何誇獎的「腳桶」在失落中又被蕭瑤給放回了儲物袋,為緩和自己方才微微的失態,軒轅奕拿出了一個儲物袋拋到桌上。

  「先前道友傳音符中所言『稀土』湊巧近日在軒轅家內部拍賣會上出現了一批,在下已將其全部買下,應該足夠抵那枚元嬰丹的價值,至於『尖尾遊隼』此種妖獸乃是在冰川覆蓋的極北之國才會有,傳聞此妖獸屬於禽類一組,被稱為妖獸中飛行速度最快的飛禽,道友若是要其屍體皮骨之類的倒是十分好辦,雖然九階妖獸,但市面上也能找到,但是活的……」

  說著軒轅奕搖了搖頭,「因為其的飛行速度堪稱音速,甚至比元嬰大能的遁術都要快上一籌,很少有人能夠將其活捉,在下是愛莫能助,只能替道友提供其生存的地點以及北國的地圖,都一併放在了儲物袋內。」

  蕭瑤拿去儲物袋,神識略微一探,一番清點後便放入了自己口袋中,並起身道:「多謝軒轅道友慷慨,若無他事在下便就此告辭了。」

  看他拿了東西,便要離開,軒轅奕眉心微擰,「既然蕭道友已經來了,應該不趕這麼一時半會,不如多坐一會,可陪在下再多聊幾句?」

  沒想他似乎還有話說,蕭瑤又再度坐下,笑道:「還有何事,軒轅道友請講。」

  軒轅低首凝視手中酒杯,悠悠言道:「關於在下上次代表軒轅家提出邀請一事,不知蕭道友考慮得如何了?」

  蕭瑤想了想,這才記起他曾邀請自己成為軒轅家客卿,原來今日主要是向自己討答案來了。

  可對自己而言無論秦家好還是軒轅家好,都無任何差別,當初他是認真說,她卻是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壓根就沒考慮過。

  見她不語,軒轅奕抬眼認真看其,眸中深邃一片,「蕭道友可是還在猶豫?」

  她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只問:「軒轅家也好,秦家也罷,有什麼不同麼?」

  軒轅奕考慮了一會,「嗯,本質上並無任何不同,不過這幾日向道友說媒的人應該有不少吧?秦家那些人可都是在等著道友做出回應,」

  說到此,他突然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可是我軒轅家不會,並且還有雷池可供道友修煉!」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5:36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九三、風頭

  雷池!蕭瑤眼睛眯了眯,沒想軒轅家竟真有這般只在傳說中出現之物。

  這雷池乃是因渡劫之時的天雷落下後遇到罕見天地自然變異產生的雷靈力,由雷靈力做引形成的一座雷電之池。由於要天地自然產產生的雷靈力條件苛刻,加上還要遇到有人渡劫恰巧天雷下落,並且地形也要有所講究,被引來天雷必須要是極陰環境下的窪地,才可能聚雷成池。所以多半隻在古籍中略有記載,幾乎從未有人見過實物。

  「據聞,引天雷成池的雷池對雷屬性修士有著滋養雷靈氣,鞏固根基的絕佳作用,若哪位雷修有幸能在雷池內修煉至元嬰大圓滿境界,那突破假化神境界飛升上界的機會將是尋常修士的五倍。軒轅道友口中的雷池,指的可是它?」

  蕭瑤的語調平緩,聽不出一絲喜怒哀愁,這在軒轅奕看來,卻是覺得其城府極深,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要知雷池於雷屬性修士的意義,就好似結嬰丹於之眾修一般,哪怕冷靜如他當初從太爺爺口中得知這般存在時,亦難以克制住激動澎湃的心情。相較之下眼前這女子的情緒實在是藏得太深!

  蕭瑤見其忽然不語,望著自己目光有些晦澀不明,心中有些疑惑可是自己說錯了什麼,哪裡知曉軒轅奕此時對她已是心存忌憚。其實也是軒轅奕誤解了,蕭瑤對雷池不感興趣多是因為雷池滋養靈力,對吸納仙氣的她並無太大作用,亦非她刻意隱藏情緒,只不過寶物不對胃口罷了。

  觀其良久,軒轅奕才道:「正是,這天底下雷池這般存在乃是獨一無二的,這其中奧妙道友與我皆是雷屬性修士,想必不用再多說,若是蕭道友願意做我軒轅家客卿,這雷池在下願意與道友共享!」

  在這花瓣紛飛的園林間,軒轅奕負手而立,望著她目光清亮,意氣風發,卻是誠懇之極。

  蕭瑤欣賞其誠意夠足,不過自己卻是另有一番打算。無論是秦家的招親也好,還是軒轅奕的邀請也罷,雖是任君選擇,他們也不會真的壓迫,但在她看來所有種種都是堵無形高牆。他們在等自己的下一步行動,好似最終她必須得投身一處,無論是秦家,或是軒轅家,甚至是除此之外其他七大勢力皆可,唯獨沒有她想要的選擇。所以……

  她再度起身拱手道:「蕭瑤多謝軒轅道友邀請,不過暫時在下並無改換東家之意,日後若有離開想法,屆時再說吧,在下告辭了。」

  連雷池都吸引不了她的興趣,軒轅奕深知此刻再多說也無益,遂在其離開前面容嚴肅認真提醒道:「蕭道友,如今你的身價今非昔比,凡是還是要多仔細考慮,走哪條路才是最正確的。以免……總之道友小心。」

  有些人得不到便要毀掉麼?蕭瑤看他遲疑了會跳過中間一句,心中不由替他將話補齊,並笑回到:「多謝道友提醒,告辭。」

  外界人心難測,此刻她的情況正印證了修仙界那句歪理名言: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些世家都是從各自利益出發,大家立場不同她很難說到底孰是孰非,當然亦不會暗自咬碎銀牙滿心憤恨,至少還有些東西是自己能夠掌控,這便足以翻牌。

  回去路上,蕭瑤一言不發,只是看著自己雙手,若有所思。

  「在想什麼?」豹子看她神色不對,探出頭問道。

  蕭瑤面沉如水,「在想我果然還是太弱了,以至於就會這麼手混飯吃的小手藝,到哪也都要被人惦記著。」

  豹子不懂她突然間發什麼傻,一臉鄙夷道:「你才知道?不會現在才發覺吧?!金丹修士在老子看來不過是剛摸到大道邊緣,別說真仙,只需元嬰修士一個指頭都能把你滅了!你離大道彼岸還遠著呢!」

  「呵,」難得豹子嘴毒,她卻未有反駁,不過輕笑一聲道:「難怪他們欺我至此,看來計劃要做些改動了。」

  豹子不知蕭瑤在盤算些什麼,只覺她微眯的眼眸中目光有些灼人。回到秦家之後,蕭瑤生活還是按部就班,至於收到的些邀請函都被其堆到一個角落裡,一封未回。她整日除了修行,煉器,偶爾也會出去一趟,但不日便會回來,讓那些暗地裡關注著她的雙眼都猜不透其想法。

  如是過去一月有餘,她還在閒散度日,終於有人按捺不住,擇日登門拜訪,沒想卻被守院僕役告知,主人前幾日留下口信說是出去找處僻靜之地,閉關修行,短期內是不會再回來,若有事情,一切待她出關後再說。

  這讓那些眼巴巴等著看她下一步會如何行走的別有用心者一時都蒙了,明明這兩日還是好好的,根本就看不出任何風吹草動,沒想就在他們大意之時,一眨眼,她就突然閉關去了。

  許多人在暗地裡罵她小狐狸的同時,亦不屑:反正躲得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就算閉關再長了不起十年,二十年總歸是要出來的,出來還不是一樣得要面對?

  可是這一次他們倒是有些失算了,誰也未曾料到蕭瑤這一閉關就是整整五百年。

  五百年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屆時會如何誰又能預料得到?

  不管如何,蕭瑤這一閉關,還是使得秦家一些人多少有些手忙腳亂,也有人想要將其找出,但她就好似從泰一消失一般,蹤跡難尋。

  後來此事傳到秦然耳中,卻是引得他一番狂笑,心情大好對秦謙道:「看來族中老傢伙們把那隻小狐狸給逼急了,眼下與眾人玩起失蹤來。我早就告誡過他們這女娃娃可逼不得,可他們偏偏不信,呵呵,這回卻是吃癟了,實在是大快我心啊。」

  一想到其那副溫和笑容之下藏著一顆老鼠兔子膽,秦謙亦笑道:「這女娃本來就小心謹慎,心思頗多,若是小瞧她,栽跟頭在所難免。」

  「哈哈,十六弟可是在影射自己?」秦然難得打趣了他一句,隨後又恢復平靜道:「也罷,這事就暫時這樣吧,等時間久了,那幫老傢伙自然也會淡忘。眼下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話說上次與軒轅家面談之事,你如何看待?」

  說道正事,秦謙一改往日笑容,面色凝重,「暫時並未看出什麼破綻,表面看來我等參與進去似乎有百利而無一害,但我總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秦然同樣臉色嚴肅頷首道:「恩,我亦如此覺得,但眼下信息尚少,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你我都清楚利益越豐厚風險亦越大,此事值得我們冒險。」

  兩人知道,泰一就要風雲驟變,只是不知這驟變是好還是壞,是在今日,還是明日,亦或很久之後。然這一切均掌握在四塊神秘令牌以及一位大人物手中,變化難以度測。

  蕭瑤的突然消失,雖然帶來了些小小騷動,但沒過多久便也平息了下去。與此同時泰一大陸上有幾大修仙勢力自從「尋寶潮」過後,都在暗中有所異動,經常在泰一各處都能看到各家各派弟子,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這時間一晃就是三百年,在第三百年時泰一出了一件大事,東南國最高的一座山峰,被五國修仙勢力一舉鏟平,從此高山不再,但那五大修仙勢力均未有透露此舉目的何謂,引得修仙界一片惶惶,眾說紛紜。

  接著時間飛逝,又是兩百年歲月。無論是消失了五百年的煉器師,還是被夷平的高山,都已淡出了眾修們的記憶。泰一修仙界還是一如既往的繁榮昌盛。

  這一日,南家所在的清韻山迎來了兩位客人,一位乃是軒轅家家主軒轅城,另一人則是一面貌平凡的年輕男子。

  南家現任家主南烈眉頭微擰看著突然出現的兩位不速之客,不客氣道:「軒轅老頭,你今日突然到我這來,所謂何事。」

  「呵呵,南老怪,你先別急啊,」這軒轅城從樣貌上來看頭髮花白,面色紅潤,好似畫中仙翁,他並不著急先回答,而是先將身旁的年輕男子向其介紹了一番,「這位道友是我軒轅家遠道而來的貴客,肖肅,肖道友。」

  看對方不過是金丹中期修為,南烈本來不甚在意,但聽得軒轅老頭說其遠道而來,不由目光一凜,看向那年輕男子的眼光不由多了幾分探究。

  而男子的態度更是高傲,不過冷冷是朝他點了點頭表示見過。

  南烈見狀雖然心有怒意,卻是礙於一些原因,他必須要從軒轅老頭口中得到證實才行,一時不好動怒。

  然就在此時軒轅城再度開口,說出話語卻猶如平一聲驚雷,驚得南烈瞳孔微縮。

  「南老怪,你手頭上是不是有一塊刻有龍字的令牌,你我來做筆交易如何?」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九四、令牌

  不過這南烈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轉瞬便斂去眼中震驚,波瀾不驚道:「什麼龍字牌?軒轅老道,你莫要一來就說些讓人聽不明白的話。」

  軒轅城看他裝糊塗,也不以為意,樂呵樂呵道:「呵呵,南老道這就不對了,大家明人不說暗話,你那點心思也不用再藏了,說龍字牌你不懂,那就說『青龍令』,而且你只有一枚『青龍令』也是起不到何用處的。」

  「我還是不懂你在在說什麼。」南烈語氣平淡,目光卻是有意無意看向一旁低首飲茶的年輕男子。

  都到這份上了,這老怪物還要裝,軒轅城也有些不悅了,「南老怪啊,我等可是誠心來招你做交易,要的就是南老爺子傳給你的那塊青龍牌,事到如今,又或者說你在妄想將四塊令牌一併獨吞。」

  南烈頓時目光陰鬱,看他神色有變,軒轅城又再接再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五百年前你曾派人到秦家『空靈谷』搶奪過白虎令,結果鎩羽而歸,接下來這五百年你又派人四處找尋餘下的兩塊令牌。怕是想在趕在我等之前將三令聚集,一旦三令牌到手,再想辦法從我手中換取最後的『白虎令』,不得不說你這如意算盤打得還挺好,只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南烈臉色越來越難看,確實,這老傢伙也不知道打哪來得來的消息,自己的計劃幾乎全部被其猜中,就是現在彼此間的角色似乎發生了逆轉,反倒是對方先上門向自己提出了交易。如此說來,難道他們已經將另外三塊令牌給全部收齊了?!

  這一瞬他臉色驟變,猛的看向軒轅城,而軒轅城亦察覺對方已然明白,也不隱瞞道:「你想得沒錯,除了『青龍令』,其餘幾塊令牌在肖道友幫助下,我等已經全部集齊。」

  「這不可能!」南烈此刻也不再偽裝,目光陰驁顯得有些激動,「我知道白虎令以及三百年前那一次平山壯舉中另一塊令牌都已落到你們手中,可最後一塊卻是一點風聲都未顯露過!你們是如何獲得的?」

  「這一點嘛,有肖道友在也沒什麼不可能,要知道肖道友可是從『世外桃園』而來,」軒轅城打了個馬虎眼,似乎不想詳談此事,隨後再回到正題上道:「若是南老怪你肯將『青龍令』拿出,不但此事算你南家一份,我還會將你一直垂涎的『龍頂香』一併贈與你如何?」

  南烈平復下心緒,目光在軒轅城與肖肅間來回流轉,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才道:「這位真是從『世外桃源』而來的貴客?」

  「自然,」軒轅城眼皮都未抬,對其的質疑似乎頗為不悅,「『世外桃源』之事想必不用我再多說,豈是隨便可以拿來糊弄人的名頭,你放心過幾天估計你便會收到從老祖宗那傳來的消息,屆時是真是假你自己判斷。」

  聽得他說提到老祖宗,南烈這才放心,並下當機立斷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此刻那令牌不在我這,但我可以提供令牌消息,所以龍頂香我也不要了,只要參與的一份名額便可。」

  「令牌不在你這?怎麼可能?!南老怪你莫不是在戲耍我等吧?」

  一聽沒有令牌,軒轅城這下怒了,就連一旁肖肅也不滿的皺起眉來。南烈見罷,卻是一點也不意外,心中冷笑:那塊「青龍令」可是從未在自己手上經過。怪只怪你們只有半調子消息,註定要讓我南家占上一個名額。

  大家都是元嬰後期境界,誰都不會怕誰,就算這老道有「世外桃源」的貴客撐腰,但這位貴客此刻也就只有金丹中期修為,根本不足為懼。遂他無所謂冷笑道:「我沒騙你,那玩意確實不在我手上,但是你們都找上門來了,豈有不讓我參與之理?我記得泰一應該還有幾家對此事並不知曉吧?你說大家都是同一塊土地上的修仙家族,若我好心告訴他們一聲會不會更好一些呢?」

  「你!」軒轅城雙頰漲紅,氣得鬍子都翹了,不一會才平復下來,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多你一家不多,少你一家不少,你說吧,『青龍令』如今在哪?」

  爭取到自己身利益後,這後面的問題卻是讓南烈心中半是苦澀半是怨恨,但還是將事情原本簡單了要的敍述了一遍。

  其實南家這一代指定的家主原本並非南烈,應該是南烈的哥哥南擎。南擎這個人曾被南家喻為南氏一族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弟子,無論是天資品性還是樣貌均不是南烈所能比擬的,深得上一代南家家主南天南老爺子,亦南烈的父親喜愛與賞識。

  有這麼一位優秀的哥哥,按正常發展下去家主之位是絕無可能落到南烈頭上,但南烈這個人生性好強,野心大,並且詭計多端陰險狡詐,早就對家主一位垂涎已久,所以他不惜設計謀害自己的親哥哥,待南老爺子察覺時已經為時已晚,南擎死於非命,並且族中勢力均被南烈所收買,甚至到了逼迫南老爺子讓位的地步。喪子之痛加上兒子逼位使得南老爺子從此心道受阻,終日鬱鬱寡歡,修為難以精進,終有一日坐化歸西。

  至於那塊「青龍令」則是在南老爺子元壽尚足時,一位自稱紫東道人的修士贈與,據說是通向上界一座仙人靈府的其中一把鑰匙,只要集齊四塊令牌便可進入那座靈府。仙人的靈府莫說對元嬰修士是種巨大誘惑,就連假化神期修士知道也會出手搶奪,遂南老爺子並未將青龍令一事告訴任何人,一直貼身帶著,並且四處找尋餘下三塊令牌。直到他確認南擎為下任家主後,這才將事情透露於他。可南擎耿直,並且十分關愛和照顧南烈這個弟弟,將此事與其分享。

  接下來在南烈謀害了南擎之後,他也曾打過「青龍令」的主意,但那時南老爺子已經看穿其本質,而是將東西傳給了南擎唯一的兒子三歲的南二虎,並趁南烈不備在其身上種下血咒,讓其立誓永世不得以任何方式傷害南二虎及騙取「青龍令」,並要將南二虎好好撫養長大成人。

  這南老爺子本意是想讓自己孫子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奪回南家,不過南烈是何許人,他確實並未傷害南二虎一分一毫,反倒是十分疼愛,只要他想要什麼便給他什麼,從小將其養成了一個目中無人的跋扈弟子。等到南二虎築基成功後,他假借一次機會陷害南二虎,並將他逐出南家,迫使其成為一個靠打劫其他修士為生的劫修,天天期望著那一日他死於非命,自己便能有機可乘。

  不過那南二虎也不是傻子,他雖然打劫眾修,亦也是在南國範圍內挑些落單沒有勢力的低階修士,並且每次他都會報出自己南家人身份,所以南國境內倒也沒有人敢來除這個惡。偏偏就是那日他心血來潮到西南溜達了一圈,打劫了蕭瑤這個初到泰一不明局勢之人,結果卻是硬生生打亂了南烈的計劃,為他人做了嫁衣。最可恨的還是南烈根本就不知道這搶人嫁衣者到底是誰!

  當然南烈也沒有敍述那麼詳細,只是從南二虎被殺說起,而且南烈是如何當上南家之主泰一各大勢力都清楚得很。待他又向心魔發誓自己所言全部屬實,另外兩人則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關於「青龍令」在南二虎身上的秘密,南烈確實隱藏得很好,除了他自己誰都不曾知曉,也難怪軒轅奕與肖肅會判斷錯誤。眼下令牌丟失乃是事實,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經過幾百年好不容易已經集齊了三塊令牌,就差這最後一塊,泰一天大地大,誰知道這一找是不是又要再找一個五百年,甚至更久?

  三人靜默許久,肖肅突然站起,雙目中似有紅光湧動,沉聲道:「不惜一切代價把它找出來!」

  「可這天大地大,又無任何線索,我等要去哪裡找。」

  肖肅輕蔑的看了兩人一眼:「你們不能,並不表示我也不能。替我準備一下,我要聯繫上界那些老傢伙們。」

  與此同時,在浩瀚虛無的虛空之內某一處正漂浮著一尊「泥像」,突然間這尊「泥像」眼睛處突然眨了眨,不一會,其身上泥屑抖動,紛紛掉落。不一會這尊「泥像」動了動手腳,竟活了過來。

  再轉眼泥屑全都消失不見,「泥像」也變成了一年輕女子,只見她睜開雙目,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豹子,我這次閉關多久了?」

  正說著一隻二階劍齒豹從其懷中鑽出,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才回她:「從你身積的灰看來前後大概過了五百多年吧。」

  待哈欠打完後它又瞥了眼女子,語氣頗有不滿:「怎麼你還沒到元嬰期啊?!」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5:47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九五、宴席

  蕭瑤無語,這豹子,自己才剛閉關結束,一打照面就先戳她痛處。

  可自己何嘗不想快些成嬰?但以她修煉速度卻是永遠快不得。就算閉關之前在「愛妻小築」內有所小悟,也花了不下百年才突破到金丹期大圓滿境界,接下來她又不留餘力將仙晶最大限度使用,但用了四百年仍舊未能突破元嬰,一直卡在金丹大圓滿與元嬰的臨界點間,差那麼一點的微妙感覺中。

  眾所周知金丹突破元嬰要比築基到金丹難上萬倍,以泰一為例,除掉妖修大陸上足有數十億人,而這些數量中修士只占其中不到十萬分之一的分量,只有數萬人。而這數萬人立,絕大部分都是煉氣期學徒及築基期修士,金丹期修士亦不過只得萬餘人,至於元嬰修士,所有加起來更是少至二、三百人,每一境界差距之大可見一斑。

  像突破金丹只要修煉到了境界再佐以機緣運氣便能八九不離十。可元嬰不同,還要講究道心一說,金丹可以不用成就道心,元嬰則不可。而道心又是十分飄渺難以捉摸之物。非單純的善惡一說,大道無情,無論極善極惡都有可能成就一隅。世上有萬千世界,便有萬千大道,而籠統的天道,人道,善道,惡道,又非己道。且看各自從中感悟到什麼,再抽絲剝繭細細體會之後才能成為己道。然每人的感悟不同,所追求的大道亦不盡相同,這如何找到己道,堅持己道不被外界所迷惑卻是比單純修煉要更為困難。

  若是換做上古之時,修士必然先成就道心再行修煉,現在由於資源的減少,致使修士已經不再具備條件先行感悟成就道心,最優先考慮的乃是如何在修仙界存資源爭奪中獲利並存活下來。道心也只得暫緩稍後再修。兩種修煉方式雖然不會有任何差別,但終歸前者比較穩妥,待境界越高時,好處亦越明顯。

  蕭瑤雖在誤打誤撞之下,沿用了上古的修煉方法,道心得以提前成型,不用再從最基本感悟開始,但在突破這等關鍵之時還是需要在心中再有更進一步的明悟。眼下已不是繼續閉關就能做到,而是要順其自然,投身於世俗紅塵中繼續歷練,等待尋求機緣。

  原本她計劃是突破元嬰後再出虛空,畢竟成為元嬰修士後基本便不會再有人找其麻煩,只可惜如今天不遂人願,因為道心,自己還得苦逼的重返泰一繼續與各大家族糾結。

  懶得去看劍齒豹那張不滿的毛臉,她略微整頓後,便道:「豹子,咱們出去。」

  經過長時間閉關,蕭瑤出去後再見日光一時半會還不有些不適應,坐上腳桶飛了一段後才漸感舒爽,深吸口氣,俯瞰腳下山河,心中說不出的肆意自在。

  直到遠遠瞧見雙鸞山那太極八卦圖,她放鬆的心情也隨之一斂,用神識在四周查探了一圈。如今蕭瑤已是金丹期大圓滿境界,離元嬰亦只差一個突破的機緣,丹田內金丹已有一成年壯漢的拳頭般大小,神識更不是金丹後期時所能比擬,就這一探附近幾十萬里之內盡在掌握之中。在檢查完附近並無任何異狀後,她這才飛入雙鸞山大陣內。

  對修者來說,百年不過彈指之間,不過五百年,修仙界也大變不到哪,秦家亦與自己當日離開時並無二樣。她一路行向陰極峰,期間並未受到任何阻攔,看來秦家還是替她保留了門客身份。

  蕭瑤五百年後再進秦府,並未先回自己的未名居,而是來到了五技堂去找那馬長老。現今秦家五技堂內,坐鎮的還是原來那幾位長老,未曾有變,不過丫鬟僕役卻是不知換了多少批人,入眼的都是生面孔,同樣也無人識她。

  這些下人看到她有門客令牌,只當是新來的貴客,並沒有太過在意。可當她面帶笑容突然出現在馬長老眼前,馬長老所表露出來的態度卻是連嘴巴都差點合不起來。

  他方才還正為近幾百年煉器堂都沒出過一件像樣靈器而煩惱,叨念著要是蕭小友在便好,沒想這會人就出現在其面前了,差點以為是出現了幻象。

  還好蕭瑤立刻開口招呼道:「馬長老,別來無恙。」

  他這才回神,不由開心大笑道:「蕭小友,你可終於出關了!還別說,這五百多年老夫還真是有些掛念你呢!」

  是掛念她的手藝,蕭瑤在心中自顧替他補充,面上亦是笑眯眯回到:「小輩多謝馬長老關心,小輩駑鈍,閉關時一不小心便多花了不少些時間,等開眼時才發覺已過了五百多年,實在抱歉。」

  馬長老瞥了她眼,發現其修了五百多年也只不過提升了一個小境界,確實並不怎麼樣,但嘴上卻未表露只是道:「哪裡,哪裡,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夫這就去通知家主。」

  一番簡短客套後,馬長老立刻火燒屁股的去向秦然通報。短短般個時辰之後,整個雙鸞山修士都得到了消息:蕭瑤又回來了!

  她這一閉關就是五百年,雖然時間有些長,但在修仙界也算在合理範圍之內。而經過如此場時間一拖,秦家所有打其主意之人腦子早就冷卻了下來,也看明白這女娃逼不得。加上她修了五百年才到金丹大圓滿境界,連元嬰都未曾衝擊過就只剩下不到五百年元壽,可以斷定其結嬰是無望了,也斷了為各自小輩說媒的念頭,只要她餘生之中多為秦家煉器便可。

  相比之下這五百年中,秦家秦霜、秦紫那一批精英小輩,都已到達金丹期大圓滿境界,甚至領頭的秦霜幾人還衝擊過一兩次元嬰境界,雖然均未能成嬰,但人家可是還近兩千年的元壽,想要衝擊多少次都可以,這樣元壽寥寥無幾的蕭瑤便有些不夠看了。

  蕭瑤的道確實很苦很難行走,這苦很大一部分並非來自功法或是資源這些外在因素,而是來自她內心深處,試想幾日甚至幾月的吸納仙氣而卻看不到金丹內的一絲動靜,直到幾年,幾十年,幾百年積累才會看出些許成績,對心境是種多麼大的煎熬與磨難。別人修道都是沿用前人留下的路標,每一個境界都可以看到希望,而她只知道那遙不可及的最終目標,路途上卻是一片漆黑,唯一支撐的只有自己不可動搖的信念。

  如今的蕭瑤早已從終日不斷否定又肯定自己的狀態中得到解脫,別說五百年,就是五萬年乃至五百萬年,她都可以堅定的打坐下去。

  可就算如此在大部分修士眼中這樣的人只是個光有刻苦,卻資質不濟的倒黴蛋,絕不會有人讚美她。修仙界哪一人不是靠刻苦修煉與天地人競物才爬上來的,沒有誰是特別的。一切唯有結果最重要,過程再令人欽佩,可是突破不了境界,那有什麼用,運氣機緣亦屬於實力,只能說你實力不濟。

  面對熱情突然消失的眾修與憐憫的目光,蕭瑤是滿不在乎,他們只要別拿雙修一事來煩她就成。自己能不能成道又不是他們說的算,這條路的艱辛與價值只要自己明白即可。

  所以她閉關五百年的再度回歸,是在平靜進行,並未引起多少波瀾,蕭瑤是樂的不行,把閉關之前準備捕捉「尖尾遊隼」的計劃重新提了上來,她如今還在金丹期,實力不算頂尖,留在低境界時間遠久,危險自然越大,所以「移形換物」術這等保命手段還是必須的,歷練同時亦還可以尋求突破機緣。

  拿定主意,就在她緊鑼密鼓準備前往泰一北國之時,秦謙卻突然到訪了。

  他一見她便唇角帶笑,宛若許久未見老友般隨意道:「聽說小友回來了,便順路過來看看。」

  「小輩多謝前輩關心。」蕭瑤自是客氣回禮,這斯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

  秦謙看她氣色飽滿,精力十足,與離開之前並無兩樣,說來也奇怪明明她大限將近,按照常理來說周身氣息應該會呈現出遲暮之色,蕭瑤卻是半點也沒有。若非調查過其底細,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她元壽已經不多。

  「才剛回來,還未坐熱,怎麼又想著要出去了?」秦謙看了眼一旁石桌上攤著的地圖淡淡道。

  如今沒人再死盯著自己,蕭瑤也不隱瞞,大方道:「回前輩,小輩準備去一趟北國,找些煉器材料。」

  「小友要去北國?」秦謙一怔,旋即唇角揚起,「這倒巧了,一月之後北國齊家準備宴請泰一九大修仙勢力,齊家家主齊悅還特意下了邀請請帖,屆時希望小友一同赴宴,小友晚半個月再與我及大哥一同前往吧。」

  說著他將一張大紅色帖子放在桌上,含笑道:「一月後再見。」然後轉身離開。

  都還沒答應去不去,他卻是自顧的把請帖留下了。

  看著其離去的背影,蕭瑤頭痛的微微側皺起眉頭,她就說怎麼好端端的便路過此地,原來是來送帖子的,看來這次宴會盛大,似乎不容自己拒絕。遂將請帖打開,邊看她心中卻是疑惑叢生:這到底是什麼宴會,看樣子泰一九大勢力都會前往,可這樣的宴會,宴請自己的目的到底何在?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六九、捕獵

  一月辰光在修者眼中不過眨眼,待出發這日蕭瑤駕馭「腳桶」來到事先約好的出發地點,雙鸞山山門前,發現秦謙早已在山門處靜靜等候,遠遠瞧見她來,輕揚起淺淺笑意。如此俊朗男子立於山間秀木前,身姿挺拔,眼下又露出儒雅微笑,頓時惹得湊巧路過的兩位秦家女弟子又敬又畏的羞紅了臉。

  蕭瑤也知道這男人在秦家乃至泰一各勢力女修心中人氣頗高,是雙修道侶的絕佳人選,對其魅力也見怪不怪,幾步上前朝他恭敬行禮道:「小輩見過前輩。」

  「以小友如今身份,不必如此拘禮,我大哥手上還有些事,要稍晚一會才能過來。要委屈小友多等上一會了。」此刻秦謙眸中略帶一絲無奈,就知她喜歡做足禮數玩客氣,糾正多少次依然還是我行我素。

  「無妨,秦然前輩乃是一家之主,自然事務纏身,小輩多等一會也是應該的。」聽到還要等,蕭瑤畢恭畢敬臉上沒有絲毫不耐,抬眼看看四周發覺此處只有他們二人,便又問道:「此次就只有小輩與兩位前輩前去赴宴?」

  秦謙點了點頭:「正是,每隔百年泰一各大勢力總歸要熱絡一下,由各勢力輪著舉辦宴席,每家都要派出二至三人前往,誰都不能拂了面子。」

  他這般解釋,蕭瑤自然明白:這說好聽些是大家熱絡聯繫感情,實則卻是各家在暗地裡較勁顯擺實力的鴻門宴罷了。照此說來宴請的肯定都是各家各派中實力地位不凡的大人物,怎麼像自己這般連元嬰都未到的金丹修士怎麼也會被邀請?

  見她眉頭微擰,秦謙自是猜到其心中所想,微笑道:「小友可是覺得奇怪,為何這樣的宴會卻會邀請到自己?」

  蕭瑤微怔,隨後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靜靜等待他下文。

  「咳,話說當初小友鍛造出五品靈器後,可有收到過邀請函?」

  「有,數量還不少。」

  「那小友是否一封都未曾回過?」

  「……」

  這下蕭瑤說不出話了,都過了五百年,這茬子事早被其拋之腦後,感情這些家族是集中起來發了張大帖,唔,九家同請,這還真沒法子拒絕。

  弄清了事情原委,她豁然開朗,遂放下心中顧慮。接著二人又天南地北閒聊了會,直至半個時辰過去秦然出現,招呼之後,三人這才坐上早已準備好的獸車,朝北國出發。

  北國齊家處在泰一的最北之處,而秦家則是在西南一帶,泰一又幅員遼闊,就算乘坐元嬰大能專坐的獸車,趕到北國也需半月時間。好在一路上三人談天論道,頗為投緣,倒也不覺路途遙遠,加之車內有元嬰大能坐鎮,有修士遠遠看到,都惶恐繞行,於是路途平坦,十日左右辰光三人便進入了北國國界。

  這剛一入國界,秦然便對蕭瑤道:「如今我等已經進入北國,前幾日聽得小友提過,要去冰原捕捉『尖尾遊隼』,不知是否要我等幫忙?」

  聽得大能要親自幫忙,蕭瑤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擺手,「小輩多謝前輩好意,這尋找煉材在小輩看來也是一種歷練,應該親力親為才是,就不必勞煩前輩了。」

  「恩,說得倒是在理,那我等就不多此一舉了,」她會如此回答,也在意料之中,秦然也不多說,只問:「不知小友是打算宴席之前去冰原還是在宴席之後?」

  「這……」蕭瑤略想了會道:「還得請教前輩,宴席大概什麼時候開始?」

  「今次一路順暢,比預計時辰要早了兩、三日,加上此次宴席較為隆重,齊家也需準備時間,粗略估計大概是在十日之後。」

  「還有十日閒暇時光,時間頗為充裕,小輩覺得最好能在宴席之前將事情做完,免得心中惦記,筵席上亦難以放開心懷盡興暢飲。不過小輩人已到北國,卻未第一時間先入齊家與各位前輩見面,不知是否會有失禮數。」

  「呵呵,我就猜小友會如此決定,」秦然大笑,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枚掛令交予她,「至於宴席一事小友無需太多顧慮,就算早去也未必能見到那些老傢伙。還是先去忙你的吧,事情辦妥後再去齊家也不遲,屆時只要在入山門時出示此令與請帖,便會有人領你入內。」

  蕭瑤接過掛令,謝道:「多謝前輩幫忙,小輩定會在宴席開始之前趕到齊家。」

  秦然知她那點心思,遂揮了揮手道:「恩,你先去吧。」

  與二人暫別之後,蕭瑤乘上腳桶,獨自一人前往冰原。根據軒轅奕給予的地圖來看,冰原位處北國西北一帶,常年被冰雪覆蓋,並且永不消融,裡面有許多妖獸出沒,少有人煙。那「尖尾遊隼」便是出沒在冰原較深處一種常見妖禽。其形似鷹,頭上長角,翼上生爪,雙翼張開之後足有三丈多寬,一身毫無雜質的白羽在日光照耀之下會泛出五色彩光,乃是製作裝飾品的絕好寶材,受到不少女修追捧,常常會被抬至高價。

  因「腳桶」品階及速度大幅提升,用不著半個時辰便可到達,遂蕭瑤也不著急趕路,而是慢悠悠欣賞著沿途景色,不徐不疾。

  北國地處泰一極北,氣候較寒,這裡一年之中春夏秋只占一季,剩下四分之三的日子都是冬天,如今正值北國冬季,入眼一片銀裝素裹,天地間白皚皚一片,看著白色山脈綿延,心中好不愜意。

  如此走走看看,在接近冰原時,蕭瑤將神識放開,一番查探之後,發覺就在冰原深處附近有三股不弱的靈力正在活動。

  她先在原地用神識觀察了好一會,發現這三股靈力一直在冰原內兜兜轉轉,未有要離開的跡象,看來不是在獵殺妖獸就是採集靈草靈藥。自己是為捕捉「尖尾遊隼」而來,若靠得太近說不準會因利益問題引來衝突。

  想著,她眉頭一擰一舒,便決定繞開這三人,朝地圖上另一處標注較遠之地行去。

作者: 彤櫻    時間: 2012-6-21 05:57 AM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九七、活捉

  冰原之上入眼之處全是雪白,日光之下亮得刺目。就在這樣的純白映襯之下,任何異色都無處可匿。偌大天地之間彷彿只有蕭瑤一人踏空而立,好不突兀。

  她亦知曉生活在這片白色冰川上的妖獸大多都善於偽裝,掩映於白雪之間難以讓人發覺。所以她一面小心放出神識,一面緩緩前行,找尋「尖尾遊隼」的蹤跡。

  此妖禽生性孤僻,喜歡在冰山崖壁上鑿洞做穴,蕭瑤在地圖所指範圍找到岩壁洞穴不少,只可惜全都不是,這入冰原足有大半日,除了幾隻不長眼送上門的妖獸,其他再無收穫。眼看日薄西山,只得在這冰原上露宿。

  冰原的晚上可不必白日,借著夜色掩飾危機則更勝,不過自己早已習慣在危險困境中尋求機緣的生活歷練,望著天空中繁星點點以及別處看不到的極光風景,此時心境意外的一片寧靜。就是這微微閒暇放鬆時候,恰巧極光變幻之處有抹詭異白光掠過,被其眼尖捕捉到了一幕。若是換在白日裡,雪光刺眼根本就難以察覺,虧得是在夜裡,那抹白在夜幕之中卻是稍顯突兀。

  蕭瑤眼眸一亮,心中暗喜:總算是等到了!

  她連忙駕馭起腳桶,立於半空,打起十二分注意力,目不轉睛的盯著方才白光掠過之處,「尖尾遊隼」的速度乃是極快,只要稍不注意很可能就會錯過。

  過了一會,只見白光再度出現,還是極其快速的一閃,這次蕭瑤可是捕捉到了其方位,毫不猶豫催使腳桶用最快的速度跟了上去。

  好快的速度!就連已經進階為五品靈器的「腳桶」都被其甩了一大段距離,蕭瑤只靠神識捕捉到前方隱約有個白影,卻難以拉進兩者間的距離。但她哪裡肯如此簡單便妥協,死死咬在其身後不放,伺機準備!若她沒記錯,此隼十分記仇,雖然身形靈活快速不易攻擊,可一傷到了它分毫便定會糾纏對方至死方休。她就要等它放鬆警惕,找到擊中其的機會,反過來讓它追著自己,方可化被動為主動。

  蕭瑤想法不錯,但運氣似乎有些不夠,待到日出東方時,前方的獵物還是未有露出一絲破綻,她又不敢貿然出手,萬一不中,被這傢伙察覺又再加快速度,以自己的速度肯定無法再度咬緊,眼下也只得硬著頭皮緊跟著。

  於是他們這一前一後,在冰原竟高速飛行足有五日之久,蕭瑤飛得都快想吐了,前方那死鳥還是毫無倦怠的保持極速飛行。終於到得第六日時,那坑爹的傻鳥總算有了要停下的意思,只見它來到一處巍峨雪山附近,一個俯身便消失在了山脈附近。

  看來它的老巢應該就在此處,蕭瑤也不含糊,沿著山脈轉了一圈,果然發現了一處足有五米多高的洞穴,由高處望去,裡面鋪設了不少甘草,確是禽類妖獸巢穴。

  既然停下來便好辦了,她悄悄靠近巢穴,只見此洞穴並不算深,一隻渾身雪白的大鳥正低首在整理自己翼下羽毛。

  見眼下時機剛好,她掌中聚起靈力,一道落雷直接劈入洞穴之內。

  然就在雷法發動之時,「尖尾遊隼」也感覺到了危機,羽翼半張,用上面那硬如鋼刀的翎毛直接抗下了落雷。

  嘖!蕭瑤見它輕鬆擋下自己法術,心中懊惱:看來所用法術太弱!若不是需要活捉,她早就使用「魑魅」將它一劈為二了,看來還要再加大靈力再攻擊一次!

  她口中口訣變幻,欲要再度施法,可剛念到一半,就見「尖尾遊隼」那張鳥臉上滿是憤怒,尖銳的鳴叫一聲,猛的朝著自己衝了過來!

  蕭瑤冷不防嚇一大跳,趕忙飛入雲霄與其拉開一段距離。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這還沒傷到它啊,怎麼就被仇恨上了?

  再看下方它巢穴內甘草在方才落雷之下已經燃燒起熊熊大火,方才恍然,原來它在恨自己毀了它的巢!

  此刻「尖尾遊隼」可以說十分憎恨眼前這突然冒出毀壞自己巢穴的人修,張開鳥口就是一噴,一股磅礡的冰寒靈力朝著她洶湧撲來。

  如今蕭瑤已是金丹期大圓滿境界,有了雄厚根基再加上仙氣傍身,除非元嬰大能及假化形妖修這等存在,其他無論是人修還是妖修,都別想能傷其分毫。這等九階妖獸靈法,她只需加強「水靈護」便可輕易抵抗,根本就構不成任何威脅。

  所以她躲都未躲,直接向著「尖尾遊隼」噴出的冰寒靈力迎刃而上,想要一掌把這只大鳥劈暈拖回去。

  不過「尖尾遊隼」可不是真的傻鳥,它發覺面對自己神通對方擋都未擋,當下立刻朝上快速一閃,使得蕭瑤一掌落空。

  隨後它居高臨下俯視著蕭瑤,一雙鳥眼骨碌碌直轉,似在思考。

  而蕭瑤礙於活捉這個限制,既不敢用「魑魅」亦不敢放出雷電之弩或是雷電豹子,只得暫時按兵不動,觀其下一步動作。

  很快「尖尾遊隼」就停止了思考,這次它未再使用神通,而是一個俯衝,速度快到蕭瑤只來得及瞥見其一道白色殘影,便覺手臂一痛,一道血痕清晰可見。

  眨眼過後,「尖尾遊隼」好似立在原地從未動過一般,還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唯一的不同便是此刻它一端羽翼沾染上了一絲血色,襯在白羽之上頗為刺眼。

  蕭瑤眼色不善,對方速度實在太快了,若無準確捕捉到它身影,怕什麼攻擊都是枉然!

  當然眼下不止她覺得棘手,「尖尾遊隼」同樣也頗為苦惱,人修這種東西在它眼中就是肉身脆弱,法術強大的一個物種,換做平日它這一下對方早該斷手斷腳了,此人卻不過是留下了道血痕,心中不由惱怒更甚。下一刻便劈頭蓋臉朝著蕭瑤兇猛攻去!

  「尖尾遊隼」這次再度加快了攻擊速度,不止用上翎毛,還加上了四隻利爪,讓蕭瑤直覺身旁一陣陣勁風刮過,每次風過手上腳上全是血痕,自己卻捕捉不到其半點蹤跡。

  堅持了好一會,蕭瑤眼都看花了就是捕捉不到它一絲軌跡,不行!這個速度已經超過自己眼睛適應的範疇,必須調整戰略才是!

  她連忙護住頭首處,腦中飛快想著對策,可「尖尾遊隼」哪裡會給其時間考慮,攻勢也越來越猛,最後竟憑藉極速將它龐大的身軀狠狠撞向蕭瑤!

  瞬間蕭瑤從高處被打落,「轟隆」一聲,與下方冰川猛烈撞擊到一起,立刻激起雪花冰屑一片。

  望著下方雪塵滾滾,卻再沒見她身影顯現。待一切平復之後,冰川上已被砸出一個巨大冰坑,在坑最底部,蕭瑤一動不動,似乎暈死了過去。

  「尖尾遊隼」見狀小心翼翼降下,但它警覺性頗高,再次使出神通,一股冰寒靈力猛的擊到了對方身上,隨後翎毛又是兩記閃擊,分別擊在她脖子及臉上,鮮血緩緩流出,可蕭瑤還是紋絲不動。

  這下「尖尾遊隼」放下戒備,靠近她軀體,發出一聲聲尖銳的勝利鳴叫,然後高抬起爪子一左一右狠狠將其手臂抓起,欲要撕成兩半!

  就在這時,蕭瑤猛的睜開雙眼,將雙臂用力併攏,反手一抓鳥爪,便將它用力一摔,給結實的甩到了大坑之內。

  這會「尖尾遊隼」被摔得頭冒金星,根本鬧不明白這突入其來的變故是如何發生,當它驚覺被襲,掙扎著再想爬起時,卻發現雙爪已經被人給捆綁結實,連帶翅膀都給繞牢,成了甕中之鼈。

  蕭瑤此時站到「尖尾遊隼」鳥首前方,面對它充滿恐懼的鳥眸,揚了揚手中的「冰瑩錦繡緞」,露出燦爛笑容道:「你還是乖乖莫要掙扎,我能摔你一次便能再摔你第二次,放心我不會殺你,不過是借你些活血來用用罷了。」

  說著她也不管這傻鳥聽沒聽懂,便倒提起鳥爪準備將它收入靈獸袋內。然就在此時,突然有三道靈氣波動從天而降,一的清脆女音滿是驚喜的叫道:「夫人!這裡還有隻漏網的『尖尾遊隼』!」

  蕭瑤聽罷眉心微皺,抬眼一看,只見一輛無人抬舉的大紅轎子,停在半空之中,轎子前站著兩名容貌秀美女子,一人身穿綠衣,身姿婀娜,靜如幽蘭;另一人身著粉裙,動如脫兔,嬌俏可人。

  她神識掃過這一轎二人,發現二人均是金丹初期修為,而在轎子之中還坐有一人,不過這頂轎子似乎有阻隔神識的作用,探不出轎內人修為,只能從靈氣的波動判斷她們正是六日前蕭瑤避開的三名修士。

  這三人怕是被方才自己與「尖尾遊隼」打鬥的聲響吸引而來,但一來就大呼小叫著什麼「漏網」之詞,可見完全沒有將她看在眼中。

  面對無禮者蕭瑤也權當沒看到自不會搭理,繼續手腳麻利的將「尖尾遊隼」收入靈獸袋中,隨後乘上腳桶欲要拍拍屁股跑路。

  「哎!你等等!」眼看著「尖尾遊隼」在自己眼前被人收入靈獸袋,粉衣少女略帶不悅的喚住了她,「把東西留下!」



凡人界—結嬰風雲 一九八、意外

  蕭瑤不動聲色,將女子高高在上的輕視嘴臉看在眼裡,明明修為比自己還低上三個小境界,態度卻是蠻橫不講理,若非腦子被摔壞了,那便是有所仰仗平素裡狗仗人勢慣了。

  從這兩人身上的服飾及那頂九品靈器轎子看來,應該是屬於後者,也不知是哪個大家族中的夫人小姐。

  幾眼下來蕭瑤心中大致有了一番定奪,遂便收回目光,操縱「腳桶」就要離開冰原。

  見蕭瑤根本就不理會自己,自顧而行,粉衣少女當下只覺臉面難堪,大喝一聲:「你這道人怎麼恁的無理?!可是不將我齊家放在眼中?!」說著還祭出法寶,要想將人攔下。

  「麼妹!莫要魯莽!」就在粉衣女出手瞬間,她身旁的綠衣女子及時開口阻止,並繞行至蕭瑤跟前,拱手行了個禮道:「這位道友,家妹修道時日尚短,又生性魯莽,若是有冒之處,還請道友莫要計較,我在此替她向道友道歉。」

  蕭瑤略微挑眉,敢情這兩人是來唱雙簧的?這名綠衣女子若真是十分懂禮,早在那粉衣女子開口第一句話時便該阻止了,偏偏這個時候才出面,其用心就頗有些耐人尋味了。

  她自不會像她們設想那般搭話,只是笑了笑繼續繞道而行。這一舉動立刻引得綠衣女子秀眉微顰,不過很快便又換上笑容,再度上前攔下蕭瑤。

  「小女子齊家齊柳綠,方才那是舍妹齊麼妹,轎內則是我家夫人,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蕭瑤。」

  「原來是蕭道友,其實我等方才並非有意冒犯,乃是因為近日族中要宴請各大門派世家的前輩,所以特派我等來此收集些『尖尾遊隼』翎羽用作宴席裝飾。所以小妹初看時難免有些激動,並未注意到此乃有主之寶。不過眼下我等真的還缺不少翎羽,不知蕭道友可否割愛讓與,我等會出高於市面一倍的靈石作為補償。」

  這叫齊柳綠的女子雖然口中話語謙虛,但其姿態卻依舊是大戶人家高高在上的模樣,雖然沒有表現出不屑和輕視,骨子裡的冷漠卻是讓人看不出話中半點誠意。

  「不賣。」蕭瑤言簡意賅,不欲與她們再多做糾纏。

  「你別太過分了!」沒想這邊齊柳綠還沒說話,一旁的麼妹就已忍不住替自家姐姐出頭了,「虧我綠姐姐好言相求,你卻不識好歹,一副小人嘴臉,給你靈石那是抬舉你,若換是我家老爺要你一分一毫都拿不上,還得乖乖將東西雙手奉上!」

  蕭瑤聽罷,但笑不惱,只是點點頭,「恩,在下自然懂得,不就是強者為尊麼,道友既然也明白人,那就憑真本事來搶吧。」

  頓時,蕭瑤靈壓釋放,渾身殺氣肆意,正巧方才被那傻鳥劃臉割頭的怨念無處發洩,省得她回去再揍那傻鳥出氣,萬一下手不知輕重,打死了可就虧大了。

  這下兩女均是一愣,這北國之內,元嬰之下誰人聽到齊家,看到她們家九夫人,都是戰戰兢兢雙手將寶物奉上,百般討好。這人怎麼卻是一言不順便要開打,再瞧她臉上身上劃有多處血痕,不由臆測其難道竟比男子還要喜戰?

  對方修為不用細看就知高出她們不少,和夫人一樣都是元嬰之下最高境界――金丹大圓滿。就算手中拿有老爺所賜一件七品靈器,修為差太遠打起來也未必能占到什麼便宜。更何況她們只不過是喜歡仰仗家族光環帶來的利益,並非真的喜歡打鬥流血來著,一時氣氛陷入僵局。

  蕭瑤正琢磨著對方要是再扭捏矯情,自己是不是該主動些攻上去,沒想卻從那轎中傳來一聲嫋嫋之音:

  「柳綠,麼妹,不得無理!我不過就分神那麼一會,你們就給我惹出如此禍端,」

  聽得女音婉轉,二女皆是一驚,趕忙恭敬回到轎子兩側,異口同聲道:「夫人,您修煉完成了?」

  「恩,」轎中女音軟軟,「方才我雖不能開口,卻是全聽在了耳中,這雙方買賣本就是你情我願之事,既然這位蕭道友不願意,我等又豈可強求。特別是麼妹,你莽撞無理之極,還不快向蕭道友道歉,莫讓外人以為我們齊家乃是仗勢欺人的主,為族中抹黑。」

  「可是夫人……」麼妹還是想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頗是委屈咬著下唇不肯道歉。

  「是不是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這轎中人聲音還是輕柔,卻透露出一股讓人不可忤逆的威嚴,麼妹臉色一白,趕忙朝著蕭瑤盈盈一拜,不甘心道:「蕭道友,方才得罪了。」

  蕭瑤這會兒目光忽明忽暗,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麼妹見她半天沒有反應,不由狠狠朝她這方瞪了眼,就又聽得轎中女音道:「妾身齊萱,再次替這兩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向蕭道友道歉,我等便不叨擾道友捕獵了,就此告辭。」

  看著幾人走遠,蕭瑤似乎還未從自己思緒中走出,方才那轎中女子的聲音似乎曾在哪裡聽過,很是熟悉,但似乎又有那麼些細微差別。

  齊家麼?想著,她催動「腳桶」朝著反方向疾馳而去。

  如今正值北國春季,乃是草長鶯飛之時,大地剛剛退卻寒氣,吹風拂面很是愜意,而齊家就在北國最高最長的雪龍山脈,這座山脈靈氣濃郁,山峰綿延不絕好似長龍,其山頂處終年積雪不化,半山處卻是四季如春,風景秀麗宜人,這一春一冬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色同時呈現,被譽為雪龍山雙絕,在整個泰一乃獨一無二的存在。並且雪龍山高,尤其主峰龍牙頂秉承高險峻三字,只要一入北國,無論身在何處均抬頭可見。

  有如此標識蕭瑤連看地圖的力氣都省了,不用半個時辰,便從冰原飛到了雪龍山下,在山門前出示了掛令及請帖之後,有人將她領至西側女眷廂房,並還安排了兩位丫鬟在旁侍奉,以供差遣。

  安頓下來之後,蕭瑤隨意打量了幾眼屋內,發現這間客房不但寬敞明亮,格局也精巧雅致,四處都還擺放著各種討巧女孩子的小飾物,能看得出佈局者花費了不少心思。特別是懸掛在玄關處用各種璀璨寶石以及翎毛串制的門簾尤為亮眼,只要將這些雪白翎毛輕輕的撥弄了幾下,霎時門簾便在陽光下折射散發出絢麗的五彩斑斕,奪人眼球。

  她眯了眯眼,狀似隨口一問:「這門簾上掛著的可是『尖尾遊隼』的翎羽?」

  在旁的一小丫鬟見貴客出聲,自是滿面笑容回到:「回前輩,這正是『尖尾遊隼』翼尖上最色澤最好的翎毛,據說一隻『尖尾遊隼』身上最多不會超過十根,常被集市抬至高價。」

  聽罷蕭瑤贊許的點了點頭,「恩,用來做成珠簾倒是挺討巧的,這可是貴府的特色?」

  自家的擺設得到貴客的肯定,兩個小丫鬟心中歡喜,笑得是更歡了,便你一句我一句的打開了話匣子,

  「前輩真是好眼力,此物確實只得我齊家才有,乃是由九夫人親自製作,包括這屋中的一景一物都是夫人親自挑選佈局好後,讓下人們照著一間間佈置下去的。」

  「說起來九夫人心靈手巧,不止是客人們的起居,就連此次宴席也都是由夫人全權負責。」

  「這九夫人是……」她只是適時插入了一句,那邊立刻便作答,

  「乃是我家老爺三百年前新納的夫人,這位夫人不當容貌美麗心靈手巧,最難得的是溫柔大方,素來善待府中眾人,脾氣出奇的好。」

  「那不是,除了這位九夫人,我還未見過老爺寵過哪位夫人超過百年的,府中上下哪個不是讚不絕口。」

  這兩個小丫鬟不過是煉氣期八,九層修為,涉世不深,加上蕭瑤面相和善,不稍一會,無論她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的這兩丫鬟都嘰嘰喳喳將府中一些無聊閒話說了個遍。

  直到半個時辰後,能說的都說完了,小丫鬟們似乎還意猶未盡,眼睛亮晶晶的,等著她再問些什麼別的,蕭瑤只得無奈笑笑,說自己有些乏了,這才讓兩人退下。

  之後她獨自一人待在屋內,回想著那些關於九夫人的信息,心中疑問卻越來越大:她真的會是那人麼?不過沒關係,她們遲早還會見到的,眼下該是告知秦然與秦謙一聲,自己已經到了。

  她向府中僕役得知秦然、秦謙二人的客居後,便直接上門請見,沒想這才剛入那些二人所在的院落,便看到此處除了他們之外另外還有一男一女,均是元嬰期修為。

  秦然在看到她出現時,還特地朝著二人說道:「看,正說著呢,這人就到了。」

  蕭瑤也不含糊,朝著四人恭敬道:「蕭瑤見過各位前輩。」

  「呵呵,小友來得正好,來來,我給介紹一下,」秦然大笑著為她引見道:「這兩位乃是齊家家主齊悅,以及夫人,齊媛。」

  「而這位便是我府上造詣了得,已經算是神階煉器宗師的蕭瑤,蕭小友。」

  蕭瑤又是一拜,這才細看了這一男一女,兩人的年紀看上去都十分年輕,都是十七、八歲少年少女模樣,容貌都是生得極好,女子端麗冠絕,男子則風流倜儻,特別是男子一雙桃花眼生顧盼生情,身著一襲紅袍,意氣風發,比之秦謙更要奪人眼球。這便是齊家家主及正夫人?這倒是與自己想像中略有出入。

  就在二人剛要開口時,又見有人來報到:「老爺,九夫人已經在門口了。」

  屆時,齊悅桃花眼微彎,其內溢滿春情,笑道:「哦,巧了,讓萱兒進來吧。」

  蕭瑤心中一凜,沒想這麼短時間內便又碰上了,她眯起眼看著打由拱門入院的三人,沒錯,穿著綠衣的乃是柳綠,穿著粉衣的則是叫麼妹的女子,至於走在二人前方那名身著淡紫色長裙,儀容大方,神態自若的女子,就算自己心中早有準備,卻也還是難免訝異,疑雲重生:

  此女到底是不是蕭雨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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